五零零章 叛逆期的聖女
與此同時,躍上牆頭的三位堂主,神色也立刻改變,即使以他們絕頂高手的風範,眼神中也多了一絲忙亂。那些剛剛衝進廟門,或者躍上廟門兩邊牆頭的白蓮教高手,胸佩銀蓮花的長老和三位堂主差不多,臉色陰晴不定。
胸佩銅花的舵主,香主,原本是被蒙在鼓裡的,見到阿沙之後立刻恍然大悟。
為什麼聖教突然出動大批高手,為什麼突然搞起了行俠仗義的勾當,不惜和稱北宗,十餘年沒有來往的雁北分舵翻臉,一定要救出這群小孩,為什麼艾苦禪投鼠忌器不敢直接攻打靈官廟,要先和雁北分舵的人文比武比,至此全都有了答案。
阿沙,真名白靈沙,乃是白蓮教本代教主的親傳女弟子,現在的白蓮聖女,下一任的神功盛德光明至大聖教主!
混沌源自污泥啟,白蓮一現放光明,正因為白蓮出淤泥而不染,所以每代聖女在成年之前,都要封住全身功力,以普通人的身份苦行修煉。或為乞丐,或為饑民,或為殘疾,或為病患,感受世間眾生之苦難,通過苦修試煉,將來才能繼任白蓮教主。
白靈沙以小乞丐身份在山東河北之地苦修,突然失去了蹤跡,當地白蓮教組織趕緊四下打探,打聽到的結果卻讓他們啼笑皆非。由雁北分舵改稱的白蓮北宗,為了圖謀大事,正在各地誘拐小男孩去閹割,他們把白靈沙也當成小男孩捉走了!
閉關修煉白蓮朝日神功第九重蓮台的白蓮教主,得知消息之後,立刻命令應劫右使艾苦禪率眾高手北上營救。
艾苦禪在京師抓住一名北宗的坐探,逼問出他們準備請小刀周動手閹割被掠的男童,又把小刀周從家裡擄走,逼問他孩童關押的地點和相關情況,然後艾苦禪親手送小刀週上了西天。
又匆匆趕到此處,和北宗的少教主石中天發生了衝突,為著聖女在他們手上,投鼠忌器,才答應他三場比武,結果仍免不了大動干戈……
所以,看到一位錦衣衛指揮使牽著功力被封印,等於完全不會武功的聖女,白蓮教眾高手全都大眼瞪小眼,傻了!
……
秦林可不知道這些啊,他把兩個小孩護在身後,指著艾苦禪道:“餵,你長這麼醜還出來嚇人,有沒有公德心?長得醜不是你的錯,長得醜還出來嚇人,嚇到小孩子怎麼辦?本官如果是你,早就買塊豆腐一頭碰死了……”
知道秦林是在拖延時間,艾苦禪也被他氣得嘴角直抽抽,咬牙切齒的恨不得把這朝遷鷹犬一口咬死,卻又顧忌著聖女,不敢動手。
白靈沙躲在秦林身後,吐著小舌頭偷樂,別看艾右使一臉苦相,他為人向來嚴肅,白蓮教多少長老,舵主都怕他三分。沒想到被這姓秦的錦衣衛指揮使一頓狂罵,氣得和癩蛤蟆似的,倒也好笑。
看著秦林的背影,她“陰險”的笑笑,趁人不注意衝著艾苦禪悄悄打了幾個手勢。
胡鬧!艾苦禪急得跟什麼似的,把白靈沙瞪了一眼,不同意她的意思。
白靈沙卻沖他做了個鬼臉:一臉苦相的老頭子,你不是愛管我嗎?現在你可管不著了,嘻嘻!
這時候有人過來,在艾苦禪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這位應劫右使終於咬咬牙,看了看秦林:“哼,朝廷鷹犬,算你運氣好。弟兄們,大隊鷹爪孫朝這邊過來了,咱們先撤!”
青陽、白陽、紅陽三堂堂主怔了怔,看著艾苦禪又看看白靈沙。
“艾老頭,再見!”白靈沙躲在秦林身後,悄悄朝艾苦禪搖手,氣得這位名震江湖的魔教右使哭笑不得,一張臉越發鐵青,正應了他鐵面殺生佛的名頭。
來得快去得也快,白蓮教南北兩宗將地上死者的屍首抬起來,眾位高手如潮水般退去,不一會兒就走得乾乾淨淨,除了地上牆上留著的血跡,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靠,真被我一頓罵,把那艾苦禪罵走了?”秦林摸了摸下巴,心說難道白蓮教這次真的是來行俠仗義,為了避免北宗鑄成大錯,專程來救這些孩子?
雖然誇張了點,倒也不是全無道理,白蓮教要發動百姓起事,就要與朝廷爭取民心,和朝廷作對自然親的屍山血海,但一般不會平白無故的濫殺無辜。要是北宗真的劫掠幼童去閹割,一里事情揭開,白蓮教在民間的聲譽就會大幅下降,不利於他們爭取民心。
無論如何,能順利救出這些年幼無知的孩子,避免他們成為癩痢頭和疤臉那樣可悲的丐閹,都算大功一件,對得起天地良心!
秦林打起精神安慰救出來的幼童,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只聽到遠處蹄聲如雷,北鎮撫司的大隊精銳校尉蜂擁而來。洪揚善洪指揮一馬當先,指揮若定如同諸葛之亮,氣勢十足好似那關雲之長。
“這位錦衣指揮看起來倒像是有真本事,不像姓秦的……”白靈沙心頭尋思,從後面看了看秦林。
聖教屢屢在姓秦的手上受挫,在總教聽得人說他神目如電,洞徹幽冥,還以為是怎麼個三頭六臂不得了的。沒想到見面不如聞名,就這麼個賊忒兮兮、笑容特別招打的傢伙,怎麼看怎麼不像啊,即使是他剛剛騙得那矮胖子團團轉。
哪知洪揚善遠遠瞧見秦林就滾鞍落馬,連滾帶爬的撲上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涕淚交流:”屬下救援來遲,要是連累長官傷到一根寒毛,屬下就連死的心都有了!長官親冒矢石,戮力王事,真真是我廠衛之中頭號忠臣良將,屬下等敢不盡忠效命,以血誠相報!對了,不知白蓮教妖匪云了哪兒?”
白靈沙以手加額,得,諸葛之亮、關雲之長變成了一馬屁精……
秦林則很沒形象的哈哈大笑:“哎呀,白蓮教那些人被本官一頓發自肺腑的良言勸告服,都自慚形穢,現在早四散跑遠啦,應該追不上了吧。”
切!白靈沙對秦林的厚臉皮氣樂了,現在她很懷疑自己留下來是不是明智的選擇。
……
白蓮教眾人的確騎馬跑遠了,二十里外的一處林間空地,艾苦禪看了看北宗的“少教主”石中天,忽然戒刀出鞘,斜斜斬落,幻起一溜儿刀光。
石中天心如死灰,北宗的人則張口慾呼,卻見那刀光在石中天身上打了個轉兒,捆著他的繩索斷成了一節一節的,每節只有寸許長短。
”你們走吧,十年前那件事,總教確有對不住你們的地方,”艾苦禪先是神色黯然,繼而聲色俱厲:“不過你們要是不知悔改,繼續為了推翻先明偽朝就和蒙古韃虜勾結,或者幹出抓幼童來閹割這種滅絕人倫的事情,莫怪總教清理門戶!”
石中天揉了揉有些發麻的手腕,看了看艾苦禪,一言不發的率麾下眾人離開。
等對方走遠,青陽堂主紫寒煙皺了皺眉頭:“剛才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不救聖女,咱們一擁而上,未嘗不能救出聖女!”
“我也想救聖女啊!”艾苦禪愁眉苦臉的,“可聖女用教中手語悄悄告訴我,這姓秦的錦衣衛指揮使是本教的強仇大敵,屢次破壞聖教的大計,她要趁著身份未曾揭破,潛伏到他身邊,摸清他的底細,搞清楚為什麼前段時間本教的計劃會接連失敗。”
紫寒煙、蕭雲天、練壁塵三位堂主聞言齊齊一震。
蘄州荊王府案、刺殺鄧子龍案、雨花台案和漕銀劫案,這幾起大案都是白蓮教精心策劃、周密佈置的,卻接連被姓秦的破獲。諒他乳臭未乾、區區小兒,倚仗什麼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和白蓮教作對?
白蓮教上下人等絕不相信秦林真是包青天轉世、宋提刑復生,最大的可能性、最直接的懷疑指向,就是白蓮教內部出了叛徒,而且是高層中間出了叛徒,將行動計劃洩露出去,這才計劃屢次失敗,損兵折將!
而秦林本人,肯定只是朝廷鷹犬和那個叛徒拋出來吸引註意力的幌子!故作姿態,故意顯得高深莫測,叫人摸不透他的底細。
對秦林這個幌子,就殺了他也沒用,所以白蓮教高手如雲,卻沒有組織針對秦林的刺殺,只想留著他的小命,以便挖出他身後那個真正的叛徒!
現在聖女親自出馬,雖然冒不小的風險,但是只要身份沒有揭破,查清秦林底細、揪出大叛徒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聖女果然對本教忠心耿耿,不惜以身犯險,深入虎穴,以前只覺得她貪玩、調皮、胡鬧,沒想到、沒想到是咱們看錯了……”紫寒煙看著北面京師的方向,眼中滿是敬佩。
幸好她不知道,以身犯險深入虎穴的白靈沙,這會兒正興致勃勃的逗弄著秦林帶來的那條大黃狗,揪它耳朵,扯它的尾巴,玩得不亦樂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