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士頡] 偵緝營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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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十二）
         
      眼見死傷倒地之人愈來愈多，女孩蹙眉道：「鐵鴉會為什麼這麼壞心眼，明明知道爭名奪利會害死人，卻還挖坑讓人往裡頭跳，這些人可說都是死在他們手裡，他們簡直就是惡魔！」
   
      場中仍有十餘人在廝拼惡鬥，蕭渡頭歪身斜，斃命於斯，攙扶他的幾個手下放下屍體，狂吼著拔出兵器往前衝去。費大個子發狠拔去肚子上的長劍，迅速的點捺肚腹周邊穴道止住血流，扯下上衣撕開，紮住腹部傷口，赤精上身，手中九環寶刀平伸，斜斜指地，宛似來自洪荒的巨人，大踏步走向戰場。
   
      老者道：「你把鐵鴉會當成了惡魔。」
   
      女孩道：「不是嗎！他們躲在暗中，策劃一切陰謀，讓這麼多人死於非命，我最討厭他們了。」
   
      老者沉默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鐵暮鐘如果知道，鐵鴉會須得承擔如此罵名，該做何感？」嘆了一口氣，道：「孩子，關於鐵鴉會，爺爺必須讓你知道，你若不明其來由，其實很難去評斷他們的是非。
   
      「縱使他們是惡魔，你也得明白，孰令致之。
   
      「當你可以做出取捨之時，你並不知道你的抉擇，是福是禍，將對你日後造成什麼影響。」
   
      女孩似懂非懂，望向老者，只覺老者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有如烙印上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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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十三）
         
      老者繼續說道：
   
      「十幾年前，一群滿腔熱血的年青人進入了詭譎險惡的武林之中。他們來自不同的武林門派和武學世家，各懷絕技，滿懷理想，一心在武林之中大伸拳腳，一展抱負。
　　
      「然而，江湖是冷酷無情的；在經歷過無數慘烈的鬥爭、陰謀、欺騙、殺戮之後，這群年青人，有人求榮反辱，身敗名裂；有人心性大變，自甘墮落；有人心灰意冷，退隱山林；有人看破世情，遁入空門；當然，也有人飛黃騰達，功成名就，成為武林之中人人景仰的人物。
　　
      「可是，這些志得意滿的人，他們的成就，真的全來自於自身的才幹？他們的背後，難道有可能沒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這樣，他們憑什麼身居高位，接受眾人的敬仰。於是，有一批在當年鬥爭中失敗的人結合起來，組織了一個鐵鴉會。這批人個個滿懷憤激，不擇手段，要重建武林的新秩序。
　　
      「鐵鴉會的會眾，全都是沒有過去的人。或許，他們有過輝煌的歲月；或許，他們有段傷痛的往事，可是那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們無所不用其極的暗殺與破壞，已令人聞之色變，噤若寒蟬，他們已經成了武林中最可怕的一批人：他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心如鐵石，所到之處，便有災禍與不幸……」
   
      當費大個子劈出最後一刀，血花濺出，他晃了一晃，隨著僅餘的敵人一起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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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一）

      回到仙源宮，一連數日，周洛佛足不出戶。洛陽城裡亂上加亂，沈宅廢墟後續又發生多起鬥毆事件，死傷甚眾，終於驚動官府，借調官兵，封鎖廢墟。簡武成將矛頭指向鐵鴉會，派遣手下四處巡查，銀燕堡亦懸賞十萬兩銀子，要抓拿殺害楚吉星的兇手，城裡傳得沸沸揚揚，街頭巷尾，茶館酒肆，每天都有不同消息。周洛佛不聞不問，鎮日就是潛修武藝，有人上門找他解夢，也都託病不見。

      這天上午，周洛佛到城南一個市集打個轉回來。傍晚時分，周洛佛用過晚膳，獨自到仙源宮後方的竹林子裡。那日他見過七指頭陀的紅葉九影無幻法，雖僅是匆匆一瞥，卻是心中震撼，自知難敵。連日來不斷思索，總覺對手來無影去無蹤，自己連他影子都瞧不清楚，又如何與之相抗！他也明白，除非自己能夠知曉紅葉九影無幻法的奧秘之處，不然絕對無法瞧破這如鬼似魅的身法。既然如此，惟有以靜制動，不管他的身法如何詭譎奇幻，自己就是不動如山，等他出招，再尋破解之道。想起有一套夜戰八方的刀法，若能將之融入掌法，倒是很可以用來應付紅葉九影無幻法，於是來林中一試。

      他腳踏方位，手中比劃招數，又想到自己過去在偵緝營，也曾學得一套穿花繞樹的步法，只是遠不及紅葉九影無幻法高明。這套步法原是在遇到強敵時，結合抱冰連環掌一起施展。周洛佛恍然若有所悟，思忖對手假如同樣出身偵緝營，無論他武功如何高明，臨陣交鋒，對付敵人的手法定然也是大同小異，不會脫出偵緝營武學脈絡：先是迂迴試探對方虛實，接著以紅葉九影無幻法震懾對方耳目，動搖其意志，然後暴起狙擊，直攻要害，一舉擊潰對方。遇上這樣的對手，首先便要當自己在暗夜之中，深陷敵營，若要殺出重圍，就一定不能恐懼。武學之道，不只在招數內力，更在於氣勢，尤其是對付許九爺或七指頭陀這般強大的對手，一旦被他高深莫測的強人之威所懾，氣勢一弱，不戰便已輸了。

      沉思良久，心中約略有了個梗概，抬起頭來，見竹林前方一點亮光，周洛佛咳嗽一聲，那點亮光略略一閃，隨即向這邊移動，來到近處，卻原來是一個燈籠，提在一個穿著青布道袍的老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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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二）

      這人中等身材，相貌平凡，約莫四十來歲年紀，但兩鬢斑白，一臉滄桑，不仔細瞧還以為是個老道士。周洛佛向他點點頭，自懷中取出一疊銀票遞過去，道：「這裡是三萬兩銀票，你點點。」

      那道人拿著銀票，走到一旁，將燈籠掛在竹枝上，就著火光一張張點數清楚，小心翼翼收好，道：「好，很好。」眼中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嘲弄與疲憊之色，道：「你可知道『毒手梟煞』趙一梟和『神拳門』的焦歧後來在鐵箱裡發現什麼？」

      周洛佛哦了一聲，明白那道人也去過沈宅廢墟，自己卻沒見到，問道：「金銀財寶麼？」

      那道人道：「是有一袋碎銀和十幾片金葉子，另外是兩套衣衫鞋襪，兩張製作精巧的易容面具，還有幾張各地巡檢司批給的路引（按：古時候的通行證）。」

      周洛佛恍然道：「原來如此，嗯，想來沈宅園池假山裡頭，原來應該有間密室，那是沈長歌以備不時之需之用，說不定還有通往沈宅外的密道連接密室，不過被炸毀焚燒殆盡，只留下鐵箱，哈哈，趙一梟和焦歧平白無故為這個鐵箱殺害譚夏雷，『形意門』絕不肯善罷甘休。」

      那道人淡淡說道：「死的不只譚夏雷而已。」

      周洛佛訝然，搖頭道：「人為財死，可想而知。形意門、神拳門；黑虎幫、連雲寨，光我看到認識的就已經四個幫派，沒看到不認識的不知道還有幾個。甚至連多年不曾現身江湖的『盲俠』應止觀，竟然也來了，鐵鴉會『隱俠』沈長歌之死，委實驚動天下。」

      那道人道：「不錯。」

      周洛佛道：「我看那『盲俠』應止觀，似乎與鐵鴉會頗有淵源？」

      那道人沉吟道：「應止觀是和許九爺、七指頭陀同輩的高人，當年創立鐵鴉會，他是不是也有份？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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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三）

      周洛佛道：「鐵鴉會有大俠、奇俠、游俠、女俠、隱俠，倘若原先有個盲俠，也不足為奇。」

      那道人一哂，道：「你許久不曾找我，今晚約我到此，不見得是想問盲俠的事吧！」

      周洛佛笑了一下，道：「好吧，我就開門見山。日前有人以偵緝營傳訊之法，輾轉透過仙源宮的知客道人通知我，說薛勝北受困，要我務必赴援，你可知悉那是何緣故？」

      那道人不答反問：「你可知薛勝北歸隱多年，為何這時才有人要對付他？」

      周洛佛道：「你先說說看。」

      那道人道：「這是幾方勢力陰謀鬥爭，不能挑明了幹，透過薛勝北交手，湊在一塊兒的結果。

      「薛勝北退隱歸田，其實就像唐朝有些名士，喜歡隱居在終南山一樣，只不過是博得清譽，以待有司延攬入朝為官。他自從知道獬豸刀一事後，便動作頻頻，似乎再也等不及，非把單海超逼下台，取而代之不可。單海超豈能坐以待斃，他指使鐵鴉會去對付薛勝北，卻沒有真的動他，只是把他困住，讓幾方勢力的交通把消息放出去，真正的用意，是要看看薛勝北的後台會如何處置。這叫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鐵鴉會和朝廷關係曖昧，據我所知，當年促成鐵鴉會創立之人，除了七指頭陀之外，還有一位朝中大員。如今看來，這位朝中大員便是單海超了。

      「許九爺收到消息，單海超的用意他一看就懂，但他要辦六十大壽，不想節外生枝，反正單海超下台是早晚的事，而且許九爺屬意接任單海超的人選不見得是薛勝北，不過也不能坐視不管，因為鐵鴉會派去對付薛勝北之人，是李乾通。」

      周洛佛皺起眉頭，道：「你的意思是許九爺擔心薛勝北被逼問出什麼內幕，是以非殺了李乾通不可！」

      那道人道：「許九爺大費周章，授意蜀中唐門的高手去對付李乾通，不會沒有來由。」

      周洛佛點點頭，道：「雖然無憑無據，但毫無疑問，唐侯是許九爺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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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四）

      那道人道：「唐侯說他在蜀中唐門受到排擠，這才投入鐵鴉會。如今看來，當是藉口而已，看來他一直都在替許九爺辦事……至於銅駝幫，應是另有盤算，他們也知道這是單海超和許九爺另一次交手；我猜想許九爺多半要銅駝幫把鐵鴉會派去對付薛勝北的人殺光，原因很簡單，掩人耳目，障眼法；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我二人一樣，一看就明白這是許九爺針對李乾通之舉。銅駝幫不肯單獨背下這個黑鍋，畢竟鐵鴉會不是好惹的，但許九爺親自交辦下來，不得不做。銅駝幫一直等到唐川客出面才動手，這是給單海超看，表明這事蜀中唐門也有份。」

      周洛佛道：「唐川客是誰？」

      那道人道：「他是九爺府的客卿。真實身分外人雖不得而知，但憑他的身手，絕非無名之輩，你去翻翻偵緝營的名人錄，就很容易知道他是誰了。」

      周洛佛道：「名人錄？」

      那道人道：「你想看名人錄，可以去找封雪娘或是霍紫竹。」

      周洛佛搖搖頭，又問道：「到底是什麼人要我淌這趟渾水？」

      那道人道：「是什麼人並不重要，我也不清楚。是什麼緣故，才是癥結所在。你去找一本史記，把秦朝末年『鉅鹿之戰』找出來讀一讀，就會明白了。」

      周洛佛道：「鉅鹿之戰？」

      那道人道：「秦朝末年，陳勝、吳廣揭竿起義，天下大亂，戰國時六國後人紛紛復辟。秦二世胡亥命大臣章邯率兵平亂。章邯連敗齊、楚諸軍，移師圍趙王於鉅鹿，引天下諸侯前來救趙，諸侯若是救趙，便一舉掃蕩眾諸侯，諸侯若不救，便拿下鉅鹿，盡殲趙軍。這段史事，你應該知道吧。」

      周洛佛道：「不錯。後來各地諸侯到鉅鹿，見到秦軍威勢，皆懼不敢戰，作壁上觀。只有西楚霸王項羽破釜沉舟，率楚兵攻入秦陣，擊潰秦軍，才解了鉅鹿之圍。」

      那道人道：「單海超的用意，便如『鉅鹿之戰』的章邯一般，他要看薛勝北有難時，什麼人會來幫他。」

      周洛佛道：「單海超不是要把來幫薛勝北的人聚而殲之吧！」

      那道人道：「當然不致於如此。他是要理出薛勝北的脈絡關係，以辦別清楚敵我。」

      周洛佛道：「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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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五）

      那道人道：「那天有幾個偵緝營的要員談及此事，他們都沒想到你竟然會去，說你真是白痴一個。」

      周洛佛道：「他媽的！我怎麼知道這整個事情背後的算計是什麼。我和薛勝北只是酒肉朋友，我是去看看，能幫就幫，不能幫就走，可不是要給他賣命。」

      那道人道：「但你卻為了替李乾通出頭，和蜀中唐門過不去。」

      周洛佛道：「我是有些意氣用事。我也不想與蜀中唐門為敵。實在是因為看不過去。我本來只想給唐侯一個教訓，教他不要以為是給許九爺辦事，便可以這麼理直氣狀，理所當然。後來卻是給唐侯的官腔官調激怒了才會動手。他媽的甚麼不好學，學人家打官腔；沒被我當場打死算他好狗運。」

      那道人嗯了一聲，道：「你猜到唐侯是九爺的人，要給九爺難堪！」

      周洛佛道：「你要這麼說，我也拿你沒辦法。」

      那道人道：「唐侯此人，氣量偏狹，又自負得很。你得罪他，將來後患無窮。」

      周洛佛道：「官場上，你咬我一口，我便反咬回來，到頭來便是看誰的本事大，後台硬，那也沒什麼。」頓了一頓，又道：「要是到後來都沒人理會薛勝北呢？」

      那道人道：「照我看，那便是順理成章，逼問出秘密，就把薛勝北做了。」

      周洛佛道：「這麼狠！」

      那道人道：「不錯。倘若他生前有難都沒人幫他，死了自然更不會有人聞問。」

      周洛佛來回跺著方步，沉吟良久，慢慢停下腳步，說道：「薛勝北有何秘密？」

      那道人道：「第一，當然是與許九爺有關之內情。第二，銅駝幫本來就打算拱薛勝北當內廷侍衛總管，在他身上花了大錢，這其中豈能沒有不法情事。第二，薛勝北是點蒼派高手，他有個姪女薛豔錦，嫁給許九爺的獨生子許紅葉為妻。四年前薛豔錦犯下重案被收押天牢，許紅葉劫囚救她出來，但逃亡途中薛豔錦小產而死，許紅葉因此瘋了。薛勝北說不定曉得其中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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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六）

      周洛佛道：「我聽說過此事，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從來沒有人知道薛豔錦究竟為何犯下此案。我推測知悉內情的人恐怕都被滅口了。這背後一定隱藏著一件至關重大的機密。因為三、四年前，京師、河南、山東、湖廣都有官員都莫名其妙的死於非命了，江湖上也死了好幾個高手，有的看似自殺，有的是暴斃，大多死因不明。薛豔錦雖是薛勝北的姪女，但薛勝北不可能知曉箇中緣由，不然他早被暗殺了，那還能等到今天。」

      那道人道：「有理。想不到你知道的比我還多。」

      周洛佛道：「我知道的雖不算少，但真正的內情，卻一無所悉，不然也用不著找你了。」

      那道人笑了笑，道：「你還想問什麼？」

      周洛佛想了想，道：「東瀛忍術是何時傳入中土？為何鐵鴉會的人竟然會東瀛忍術？」

      那道人道：「東瀛忍術何時傳入中土，恐怕難以考究。不過朝廷大內、偵緝營武庫，一向藏有武林各家各派的武學典籍，除此之外，舉凡西域塞外、吐蕃苗疆、東瀛朝鮮，甚至波斯天竺的武功，在偵緝營武庫中，也無所不有，鐵鴉會的東瀛忍術，其實傳自偵緝營。」

      周洛佛想起女俠許霜青是許九爺的女兒，鐵鴉會的東瀛忍術，該當與她脫不了關係。想是忍術在跟監刺探時大有用處，因此許霜青將之帶進鐵鴉會。點點頭，又問：「七指頭陀要楚先鏡的女兒去鐵鴉會，究竟是為了什麼？」

      那道人道：「假如我猜得不錯，應該是為了飛鳳潛龍劍譜。」

      周洛佛道：「飛鳳潛龍劍譜！」

      那道人道：「不錯，飛鳳潛龍劍譜。」

      周洛佛道：「聽說這部劍譜傳給了許霜青和郭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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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七）

      那道人眼中又露出嘲諷的笑意，道：「七指頭陀以為許九爺和許霜青父女不和，想利用許霜青去打擊許九爺；天底下只怕沒有什麼會比親生女兒竟然聯合外人和自己作對，更傷老父之心了。」

      周洛佛道：「許霜青精明幹練，是個厲害角色，七指頭陀的用心，絕計瞞不過她。」

      那道人道：「這幾個人，除了郭北兒之外，一個比一個精明，他們究竟在打什麼主意，除了他們自己，只怕沒有人知道。」

      周洛佛道：「游俠郭北兒的名頭，許久以前我倒是聽過，你和他應該是差不多同一個時候出道的。」

      那道人忽沉默下來，過了一會，才道：「不錯，我們差不多是一起出道的，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嘆了一口氣，又道：「郭北兒天資聰明，是天生的練武奇才，但江湖上的事，卻不是光靠武功就可以解決的，他的個性，唉，實在不適合在江湖上打滾。可是偏偏他練武的資質，誰也比不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這一身好武功，想不受人利用也難。」

      周洛佛道：「原來七指頭陀會看上他，是因為他容易受人利用，練武的資質又奇佳。」

      那道人道：「不錯，否則飛鳳潛龍劍法一向與紅葉歸心賦齊名，從來都是大內不傳之秘，怎可能交給他練。不過當初七指頭陀將飛鳳潛龍劍譜傳予許霜青和郭北兒二人，許霜青練成劍法後，便將劍譜繳回，郭北兒卻遲遲不還，七指頭陀這才派楚衛葭去鐵鴉會，找郭北兒索取劍譜。」

      周洛佛道：「楚衛葭有何能奈，能向郭北兒索回劍譜？」

      那道人道：「女人，嘿嘿！美貌就是最大的本錢，她也不需有何能奈，只要生得美貌就夠了。」

      周洛佛道：「難道這郭北兒是好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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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八）

      那道人道：「郭北兒不見得是好色之徒，不過他常常上美貌女人的當，倒是真的，十幾年前是如此，十幾年後還是一樣。」

      周洛佛笑道：「原來他不是好色之徒，而是羊牯。」

      那道人道：「老實說，郭北兒雖然糊塗衝動，耳根又軟，但他心高氣傲，從來不會貪圖別人的東西，他不肯歸還劍譜，一定另有原因。」

      周洛佛道：「這等武林至寶，誰見了不眼紅。我看，定是鐵鴉會裡有人覬覦這部劍譜，教他不要歸還。」

      那道人道：「倘若如此，這個人一定是賴鋒笑。」

      周洛佛道：「為什麼一定是賴鋒笑。」

      那道人道：「當年大俠鐵暮鐘，奇俠賴鋒笑，游俠郭北兒，女俠許霜青，四人共創鐵鴉會，這四人裡頭，鐵暮鐘雖是老大，不過他自從十幾年前，遇上一件大傷心事後，便一直意志消沉，渾渾噩噩，有如行屍走肉一般，鐵鴉會真正的主事者，其實是賴鋒笑，鐵暮鐘只是個傀儡。鐵鴉會有許多人，原是衝著鐵暮鐘的名頭而來，起初大家都還期盼他有一天會恢復過來，重振往日雄風，但一年一年等下來，一晃十幾年過去了，他依然是那付萬事漠不關心模樣，眾人心灰意冷，也不再指望他什麼，有些人於是和鐵鴉會漸行漸遠，許霜青就是其中之一。」

      周洛佛仰著頭想了想，道：「他遇上什麼大傷心事？」

      那道人沉默片刻，道：「以前銀燕堡還有一個徐三，他的嫡親妹子，就是這位徐三的妻子。」

      周洛佛訝然道：「我聽說徐三係遭沈長歌刺殺；難道鐵暮鐘派沈長歌去殺害自己的妹夫！這當中究竟有何不為人知的祕密？」

      那道人平凡而滄桑的臉上擠出一絲充滿無奈的笑容，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