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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慎獨行】城堡之心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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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7 20:28:16 |只看該作者
159、殘酷陽謀,致命陷阱(下)

    李維感到胸口一陣發悶,那位強大的北境無晃之王,劍舞者。任何時候都風度翩翩的安斯艾爾伯爵,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了嗎?「怎麼會這樣……」他的雙手痙攣的緊緊握拳,用力如此之大,以至於連指甲扎進掌心的皮膚都感覺不出來。「那個托馬德央森不只是一位帶劍勳爵嗎?怎麼可能在神前決鬥的時候勝過劍舞者,他到底使用了什麼陰謀詭計?」

    「沒有陰謀,但有隱瞞。」迪什先生口氣凝重的回應說,「眾目睽睽之下,能夠在神前決鬥之搗鬼的辦法不多,而具光耀神殿雖然默許唬眼勳爵取得聖白石堡守軍的指揮權,但是絕對不會容許他在神前決鬥之使用陰謀詭計。」

    「你的意思是說,唬眼勳爵隱瞞了他的真正實力?」李維的目光閃動了一下,「這的確可以解釋他的勝利,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理由應該不難判斷。」迪什先生的語氣裡面帶著些許譏諷」「他是為了掌握住亞瑟王國四大騎士團之破壞力最強的死神騎士團,如果他沒有隱瞞實力的話,恐怕魔山伯爵格雷果再大度,也不會放心這樣一個過分強勢的手下吧?」

    「諸神在上,這傢伙真是狡猾透頂。」德拉鞏遜咒罵了一句。

    「安斯艾爾伯爵是……怎友戰死的?」李維有些艱難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迪什先生搖了搖頭」從袖裡面拿出一張羊皮紙放在李維面前,然後說,「大烏鴉送來的消息沒有提這方面的事情,只在末尾倉促的加上了簡單的一句話。因為弗萊希爾小姐是趁著安斯艾爾伯爵與托馬德,央森勳爵決鬥的時候,偷偷離開那裡,才找到傳遞消息的機會,所以沒有看到決鬥的過程。」

    「也就是說,除了那個什麼唬眼勳爵的實力肯定在安斯艾爾伯爵之上,其他的情報我們一概不知嗎?」休斯男爵憂心忡忡的加入討論。

    「消息很短」弗萊希爾小姐的動作想必也不會太慢,但只是那麼短暫的時間,安斯艾爾伯爵就敗死在與托馬德央森決鬥之,可見唬眼勳爵的實力至少比他要高出一倍左右。」李維一面思考著,一面把手的羊皮紙放了下來。「考慮到安斯艾爾伯爵堪稱王國第一流的劍術,如果沒有出現什麼特別狀況的話,以我判斷」唬眼勳爵可能已經達到了持劍公爵以上的水平」甚至是王國第二位天騎士。」

    這個結論讓帳篷裡面的眾人都一陣靜默無語,就連粗魯的獸人首領壯豬臉上都微微變色,獸人與人類打交道的時間已經很長了,當然很清楚天騎士意味著什麼。

    那是比獸人王還要強悍的存角「天騎士……不會吧?」休斯男爵在片刻之後打破了沉默,同時心的緊張讓他不由自主的做出了一個吞嚥的動作,「李維爵大人,您是不是有些高看那位托馬德央森勳爵了?如果他是一位天騎士的話,那麼哪怕是掌握住死神騎士團」對他的幫助又能有多大呢?」

    「一位天騎士沒法打贏一場戰爭。在聖白石堡之外,歐西裡斯侯爵已經用他的失敗,為我們上了生動的一課。」李維將雙手十指交叉,托著自己的下巴,目光凝重的望進熊熊燃燒的火塘裡面。「托馬德央森既然這樣做」他所要的東西就不會是區區王國重臣之一的地位,否則他只需要擺明身份,就可以立刻位列重臣之。」

    休斯男爵被這個猜測震驚的幾乎說不出話,好半天他才咕噥了一句,「難的……他還想當攝政王不成?這怎麼可能嘛。

    「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迪什先生哼了一聲,「亞瑟王國之前的王朝就曾經出現過好幾次國王權力旁落」由王國重臣攝政的事情:而在亞瑟王國的歷夾上,圓桌議事會也曾經一度取代亞瑟王,掌握了王國的軍政大權。要不是由於利益紛爭」圓桌議事會發生分裂,恐怕沒人知道」王國的權力會掌握在豪門貴族手多久。」

    「這可太糟糕了。」休斯男爵忍不住哀歎起來,「獅鷲騎士大部分戰死沙場,如果動用魔山逝者和獸人部隊的話,恐怕立刻會成為王國公敵,光憑著幾十隻獅鷲和一批小精怪可沒法為李維大人討還公道啊!」

    李維的額頭上沁出了細小的汗珠,眼睛微微轉動著思考起來」「的確,我們現在缺乏人手,而無論是調查證據還是剷除叛徒,都必須擁有足夠的實力。」他有些遲疑的轉向迪什先生,「腓特烈管家,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冰壁長城的守軍還能夠抽調多少人出來?」

    「三千五百人,其兩千三百人是參加過黑河保衛戰的老兵,還有八百名煉金戰士,長槍兵和弓箭手各半,最後還有將近一百隻獅鷲和同樣數量的劍士,這還不算萌萌首領和她手下的那些大山貓。」「腓特烈管家,我要的是可以抽調的人手。」李維忍不住抱怨起來,「可是你給我的是整個冰壁長城的所有守軍的人數。」

    「沒錯,駐守冰壁長城的全部人馬都可以調用,李維少爺。」迪什先生微笑著說出了出乎意料好答案,「而且我已經通知他們連夜出發,估計再有一天時間,先頭的騎兵和獅鷲部隊就會抵達這裡了。」

    「那怎麼行?」李維的臉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震駭,「冰壁長城由誰來駐守?沒有守軍的防線形同虛設,如果惡魔大軍再次前來,它們將會發現面前毫無阻礙,可以順利的侵佔我們的家園!」「那就讓它們侵佔吧!李維大人反正您現在也被錄奪了北境守護者的職務。」德拉鞏遜低吼著建議說,「我們可以把領民搬遷到這裡來,菲爾梅耶周邊可比北境溫暖得多,而且土地也加倍肥沃,想必可以容納下十幾萬移民,並且滿足他們的一切需要。」

    「閉上你的嘴!」李維表情嚴厲的打斷了德拉鞏遜的話,「即使是我不再擔任北境守護者的職務,我也絕對不會放棄保護王國的北部邊境!那裡是我們的家園,不付出血的代價惡魔連一寸土地都別想侵佔!」

    「這一點不必擔心,李維少爺。」迪什先生有些詭秘的眨了眨眼睛,「惡魔上一次遭受的挫折足婆慘痛,應該可以讓他們老實很長一段時間,而且據我得到的情報,新任北方惡魔夾軍的統帥是那位我們熟悉的燃燼領主斯科特,我想惡魔大軍應該不再是一個問題了。」

    「斯科特?戰神巴魯德在上!」李維張大了嘴巴「新任惡魔大軍統帥居然是他?他怎麼可能當上……」

    看著獅鷲領主又驚又喜還不敢隨意說出口的樣,迪什先生把身體湊了上去,在他耳邊輕聲說,「消滅克萊努斯將軍之後,斯科特作為準領主級的高階惡魔,很順利的接管了北方惡魔軍隊的殘部,由於在冰壁長城腳下損失太過慘重,北方惡魔軍隊已經名存實亡加上斯科特誇大了冰壁長城守軍的實力,所以惡魔已經不準備從極北冰原再次發動進攻。

    為了鞏固斯科特的統帥地位,我從城堡之心提取了一部分魔幣供他使用,沒想到他的確有燃燼領主的天賦,居然讓他進階成功。現在就是惡魔派來炎魔侯爵這樣的強者也別想從斯科特手拿回北方惡魔大軍的指揮權了。」李維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消息,那麼等到明天,我們和長城守軍會合之後,就可以重新返回菲爾梅耶,向龍王的遺孀和新任國王揭穿勞爾大公的叛國真相並且把羅德裡格斯舁士接回來。」

    「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迪什先生看著李維一字一頓的說,目光之有著令他感覺不安的憐憫神色,「李維少爺兩天之前,勞爾大公已經自封為攝政王並且掌握了王都的全部軍政權力,所有對其表示不滿的貴族均被囚禁起來。隨後他在朝會上宣佈您為弒君兇手,命令把羅德裡格斯爵士的頭顱插在城頭的槍尖上示眾,旁邊還有一根空著的準備留給您。」李維的臉上浮現出一層憤怒的紅暈,不過比起迪什先生想像的狂怒要克制許多,「他們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情?」李維瞇起眼睛,目光轉為刀鋒一樣凌厲,「看來勞爾大公的確已經判斷出我可能做出的決定,從一開始就把談判的大門緊緊關閉起來了,我本來還希望能夠借助談判的機會要回羅德裡格斯爵士,為剷除叛徒的行動加上一枚籌碼。」

    「勞爾,亞當斯是一個聰明人,而且是一個善於偽裝自己的聰明人。」迪什先生評價說:「他有個帶有戲謔意味的綽號強種大公,還有從他果斷捧起侄兒坐上國王的黃金寶座,而將全部軍政權力集於自己手的做法上面,就能夠看出他小心謹慎而且狡猾如蛇的性格。

    這樣一個對手,不會輕易留下漏洞給我們利用。」

    「羅德裡格斯爵士被他們殺死了!」休斯男爵突然厲聲打斷他們的交談,臉上交織著困惑和憤怒的表情,「李維大人,腓特烈管家,你們不感到憤怒嗎?怎麼還能這樣平靜的談論著什麼強種大公?」聽到休斯男爵的抗議,李維的眸微微縮緊,由於在夢境已經和羅德裡格斯爵士交談許久,加上獅鷲領主很清楚羅德裡格斯爵士的真正身份一死亡騎士,所以在態度方面出現了一些問題。

    他顯得太過冷漠無情了。也許對於不少上位看來說,這種冷漠才是應該擁有的態度,畢竟無論如何憤怒不甘,已經死去的人都不會重新回來。但是從李維一向以來的表現來看,這種冷漠的態度的確令人感到驚訝。

    羅德裡格斯爵士的真正身份當然必須保密,李維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好在迪什先生這時突然咳嗽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王都的方向有人來了,李維少爺,應該是帶著國王諭令前來談判的使者,我們去迎接一下吧。」

    見李維很高興可以暫時迴避這個令他頭痛的問題,不過對於王國使者的來意,還是感覺有些奇怪。他剛剛準備翻身起來,突然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又重新糖了回去同時還用手刻意把自己的頭髮弄得更亂。

    「腓特烈管家,請您和德拉鞏遜騎士替我迎接王國使者,同時告訴他,我的身體還很虛弱,沒法起c華ng,如果他願意到帳篷裡面來,我很樂意躺著和他交談。四兒騎士壯豬首領王國使看到來的這段時間,請你們迴避一下;休斯男爵,你留在這裡,我有話要和你談談。」

    帳篷裡的眾人紛紛站起身來,他們前腳剛剛離開,李維就刻意皺起眉頭,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嚴肅一些,然後對休斯男爵說:「休斯大人我剛才的態度是不是讓你覺得有些奇怪?」

    休斯男爵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說:「沒錯,李維大人,您不應該是一個這麼冷漠的人,羅德裡格斯爵士為您犧牲了自己的生命您應該會不惜一切代價為他復仇。這就是我的想法,希望您不介意。」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李維向他保證,「不過事情和你想像的有所出入。稱曾經在父神面前向我發誓效忠,成為我的扈從騎士,但你知道有一種叫做靈魂血誓的誓言,效力遠在以諸神名義的誓言之上嗎?」

    「當然我知道靈魂血誓。」休斯男爵說,「不過那是傳說的東西吧?亞瑟王和他的十二名圓桌騎士,吟遊詩人們最愛彈唱的史詩故事。」

    「這不是傳說而是真實存在的東西。」李維輕輕搖頭,向休斯男爵展示掌心的那枚血紅色的血誓印記複雜的紅色光紋間有兩顆格外明顯的光之節點,「我有兩名血誓騎士,另外一顆屬於大騎士長唐納。你很熟悉亞瑟王和十二圓桌騎士的故事,那麼對於靈魂血誓的另外一種效果,應該也很清楚吧?」

    休斯男爵的臉上露出無比震撼的表情,「奉獻生命,奉獻榮耀,連長眠導者的鐮刀都不能斬斷的羈絆,這就是傳說的靈魂血誓嗎?我居然能夠親眼看到……」他的聲音很輕,彷彿會被自己說出來的話給嚇到一樣。

    一陣冷風從打開的門簾吹進帳篷,火塘裡面的炭火劈啪作響,炸開星星點點的火粉。迪什先生隨後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名穿著連帽披風的王國使者,一個顯得肥胖一些,另一個則是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幾名穿著全副金屬鎧甲的騎士作為使者的護衛一同前來,不過被德拉鞏遜以安全為由,全部都給擋在了帳篷外面。

    「李維,史頓大人,能夠再次見到您真是太好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位王國使者深深鞠躬,然後用發膩的尖細嗓音說,「當時發生的事情可真是太可怕了,國王被刺的消息傳開之後,廣場上面亂成一團,不少人都被擁擠踩踏,光是豪門貴族就有好幾個人喪了命。看到您安然無恙的順利離開,讓我頗感欣慰吶。」

    「特,巴米裡楊大人?」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李維驚訝的忘記繼續偽裝虛弱,挺身坐了起來,「王國使者居然是你?」「沒錯,李維大人,就是我吶。」稍顯肥胖的王國使者回答,同時掀開兜帽,露出宮廷總管那張笑瞇瞇的胖臉,上面似乎剛剛洗過,還撲了一層香粉。「攝政王閣下認為我是最好的談判人選,至少比起其他幾位王國重臣來說,您還可以聽完我的話吶。 」

    李維不置可否的把目光掃向另一位王國使者,「那麼,這位使者又是哪位大人?」

    「王都守衛軍副統領,基辛格勳爵。」那名身材魁梧的王國使者口氣生硬的回答,同時倨傲的昂起下巴,「李縫史頓,我勸你最好識相些,攝政王殿下展現了難得的仁慈。只要你放下武器,前往王宮請求寬恕,並且在朝會上向著所有豪門貴族公開宣誓效忠亞瑟十三世國王陛下,然後將手軍隊的權力交出,用於抵禦惡魔大軍的入侵,那麼他就會大發慈悲,讓你返回北境的封地,並且繼續擔任北境守護者一職。

    李維對基辛格勳爵投以冰冷的一瞥,目光隨後轉向表情有些尷尬的宮廷總管,「巴米利楊大人,你的副使所說的這些,就是勞爾亞當斯向我提出的全部條件嗎?」

    巴米利楊飛快的看了基辛格勳爵一眼,目光裡面充滿嗔怒和告誡的味道,「李維大人,並不只是這樣。」他歎了口氣,臉上堆砌出最為溫和的笑容說,「攝政王殿下提出的條件並不是最後的底線,如果您願意摒棄前嫌,繼續留在王都的話,那麼王國重臣和獅鷲騎士團團長的位置,您也可以繼續保留。這樣優厚的條件可不多見,李維大人,您應該能夠感受到攝政王殿下的誠意了吧?」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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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7 20:28:39 |只看該作者
160、談判破裂,獅鷲之怒(上)

    「條件聽上去似乎很優厚?」李維反問的口氣充滿輕蔑,讓巴米利楊總管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北境守護者、王國重臣、獅鷲騎士團團長,這三個職務好像都是龍王陛下為了酬答我的功績而賜予的獎賞。巴米利楊大人,那封信可是通過你宣讀過的。」看到肥胖的太監總管一面用手帕擦汗,一麵點頭,李維臉上的輕蔑表情更加明顯了。「用原本屬於我的東西來作為談判的條件嗎?巴米利楊大人,是你這位使者的描述存在問題,還是勞爾?亞當斯提出的條件本來就很可笑呢?」

    「狂妄!李維.史頓,我已經受夠了你的狂妄!」基辛格勳爵突然低吼起來,右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攝政王殿下的名字何等尊貴,也是你可以這樣直呼的?」

    「哎呀,基辛格大人,我們出來之前不是說好,一切都交給我來處理的嗎?」巴米利楊搓著雙手,一臉痛苦的看著他的副使,隨後又轉向獅鷲領主。「李維大人,請您息怒,我想基辛格大人只是有些性格急躁……」

    「讓一個急躁的人來擔任您的副手,總管大人,那您可還是真夠辛苦的。」迪什先生在一邊微笑著說

    「李維大人,如果是平時,您大可以與攝政王彼此對立,無論是口舌之爭還是武力解決,都沒有問題。」巴米利楊總管口氣坦率的說,「但是現在不行,現在王國面臨著重重災難,非常需要和平,王都的局勢好不容易得到平息,您難道可以忍心用您的長劍,重新攪動起腥風血雨嗎?」

    李維沉默了片刻,眸映著火塘的熊熊火焰,猶如悶燃的燧石般閃爍著光芒。休斯男爵的腳步一動,剛想上前插口,卻被迪什先生牢牢的抓住了肩膀,老魔法師的枯瘦手臂力量大得嚇人,竟然讓擁有大騎士實力的休斯男爵一時間動彈不得。

    「不要打擾李維少爺的思考,他的道路,他來抉擇。」迪什先生聲音細如蚊蚋的說。

    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基辛格勳爵不耐煩的哼了一聲,正要開口的時候,李維突然抬起頭來。「和平不是無視正義被損害,和平不是向邪惡屈膝下跪。很遺憾,我沒法接受這些條件,巴米利楊大人。」李維擲地有聲的一字一頓說,「如果勞爾?亞當斯真的想要和平的話,那麼他是否應該聽聽我的條件呢?」

    「你沒有和攝政王殿下討價還價的餘地!」基辛格勳爵厲聲說。

    「不,基辛格勳爵。」巴米利楊總管的態度則顯得有所不同,「李維大人既然提出條件,那麼就意味著可以繼續談判下去,至於接不接受這些條件,那只有攝政王殿下才能決定。我們是王國使者,而不是攝政王殿下本人,聽你的話我倒是很好奇,基辛格勳爵,難道你把自己當成攝政王殿下了嗎?」

    宮廷總管的語氣雖然輕柔,但是話裡的意思卻讓基辛格勳爵臉色立刻鐵青起來,「我絕對沒有這樣的意思,巴米利楊大人,請您原諒。」

    「看來是我誤會了你的意思吶,基辛格勳爵,這多不好,下次可要注意了哦。」巴米利楊總管用警告的口吻說,隨後他把目光轉向李維,「獅鷲領主大人,您請說吧,您同意和平的條件是什麼?」

    李維冷冷的看著他們表演,聲音也同樣冰冷,宛如極北荒原吹拂過來的刺骨寒風,「我的條件很簡單,首先,勞爾?亞當斯必須公佈他的哥哥——亞瑟十二世被刺殺的真相……」

    「真相就是你——獅鷲領主李維.史頓刺殺了先王陛下。」基辛格勳爵不顧宮廷總管連連打來的眼色,口氣強硬的說。

    李維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語氣嚴厲的繼續說了下去,「第二,交出所有參與叛亂的貴族的名單;第三,將權力交由王國重臣共同攝政,勞爾?亞當斯本人交出一切權力,沒有王國重臣的一致同意,不得離開自己位於菲爾梅耶的大公府邸。」

    「這好像是只有勝利者才能提出的條件吶?」巴米利楊總管聽得臉上愁雲密佈,眼角和嘴角都皺在一起,彷彿苦澀的可以擠出淚水來,不過他並沒有放棄最後的努力,「那麼就是只有開戰嘍?李維大人,您可要慎重思考才好啊。戰火綿延不絕,勢必嚴重削弱王國抗擊魔災的能力,一旦惡魔大軍趁機入侵,那時候無論誰勝誰負還有什麼區別嗎?」

    「你一直在用戰爭和王國的利益作為威脅我的籌碼,」李維口氣堅決的說:「巴米利楊大人,你究竟是為誰效力的呢?」

    「我可以用我失去的命根發誓,我當然是為國王陛下效力啦。」巴米利楊總管淺淺一笑,「李維大人,您難道忘記了嗎?龍王菲德爾?亞當斯已經沉睡在長眠導者的永夜國度之了,現在我的職責是為年輕的新王肯?亞當斯陛下效力吶。」

    「應該說是為那個王國的叛徒效力吧!」李維的聲音有如沉雷一般綻出舌尖,「為那個耍弄陰謀詭計,致使路王軍在南方四郡遭到慘敗,而且還勾結惡魔殺害了龍王陛下的勞爾?亞當斯效力吧?」

    「放肆!」基辛格勳爵的長劍鏗鏘一聲出鞘,劍刃上泛起青白色的鬥氣光芒,休斯男爵急忙拔劍上前與他對峙,不過只穿了貴族便裝的他與全套騎士鎧甲的基辛格勳爵相比,簡直就和沒穿衣服一樣。

    「李維.史頓,為了王國的利益,攝政王殿下不希望與你和你的手下發生流血衝突,但是你的態度讓我別無選擇。」冰冷而殘酷的笑容爬上了基辛格勳爵的嘴角,隨後他戴上了頭盔,「王都守衛軍!動手!」

    回答他的是帳篷外面的驟然響起的一片噪雜聲響,金屬猛烈的碰撞交擊,劍刃砍入身體的悶響,與偶爾響起的淒厲慘叫交織成一片可怕的死亡旋律。基辛格勳爵臉上的微笑迅速擴大,然而很快就僵硬起來,因為他聽出那些慘叫的聲音連綿不絕,絕非一個人所能發出。

    「諸神該死,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咒罵了一聲,一面把長劍橫在胸前,警惕著帳篷的眾人向他發動攻擊;一面退到帳篷門口,準備掀開門簾向外張望。

    他的運氣實在太糟糕,門簾剛剛掀開一半,一個身影就給扔了進來,力道極猛,基辛格勳爵咒罵著向後跳開,相當驚險的躲開了這次撞擊。那個人隨後飛過大半個帳篷,摔進火塘之,紅熱的木炭立刻如同炸開一樣火星四濺,李維、迪什先生、休斯男爵和巴米利楊總管紛紛躲避,只有那個被扔進來的人寂然不動,身下淌出的鮮血隨後浸滅了大片火焰。

    那是一個隨同王國使者一同前來的護衛騎士,不過已經死的不能再死,兇猛的一擊把他從頭頂一直砍倒胸口,精鋼打造的頭盔沒有起到什麼防禦作用,像是個陶瓷碗一樣被劈成兩半。

    基辛格勳爵隨後吃驚的從帳篷門前退開,滿身鮮血的德拉鞏遜的手裡提著尺寸驚人的重劍,大踏步的走了進來。「李維大人」他用拳頭狠狠的擂了一下胸甲,發出鏗鏘一聲悶響,「一共十二名護衛騎士,我們宰了其的八個,還有四個放下武器投降了。」

    「李維.史頓,你敢對王國使者的護衛動手?」基辛格勳爵咆哮起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動手的命令是你剛剛下達的,我可一個字都沒說。」李維的回答把基辛格勳爵的咆哮噎了回去,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哎呀,李維大人,請息怒,請息怒。」巴米利楊總管急急忙忙的鞠了一躬說,「基辛格勳爵的做法的確不妥,但是他好歹是王國使者之一,請您……」

    李維朝他擺了擺手,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巴米利楊大人,如果你不希望你的衣服沾上鮮血的話,就請站遠一點,等到把這位名為使者實為刺客的傢伙收拾之後,我們再來好好談一下關於那個致命陷阱的事情。」

    「什麼刺客?什麼陷阱?」巴米利楊總管臉色蒼白的反問,同時向旁邊退開幾步。

    「關於勞爾?亞當斯準備用來誘騙我進入王都的那個陷阱。」李維回答,然後眼神變得冷漠起來,「德拉鞏遜騎士,休斯男爵,王國叛徒的爪牙不可饒恕,你們一起動手吧。」

    王都守衛軍副統領基辛格勳爵是一位在菲爾梅耶赫赫有名的帶劍貴族,不過他的名聲主要來自於他背後的赫爾家族,而非個人實力比較出色。由於星辰導師薩次恩.赫爾終生未娶,也沒有留下私生,所以與他血緣最近的基辛格就成為順位第一繼承人。基辛格勳爵很清楚自己身為柱家族之一的繼承人的重要地位,一向盡可能的在所有場合表現出自己的剛強無畏。

    不過赫爾家族擅長吹拍逢迎的血脈也給了他同樣的能力,勞爾大公高調奪權的時候,基辛格勳爵是第一個站出來響應的,所以被勞爾大公委以指揮王都守衛軍一部的重任。緊接著又成為代表攝政王殿下前去與弒君者談判的使者……至少他自己是這麼想的,然而這一次,他發覺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

    看到猶如一座鐵塔一般魁梧高大的德拉鞏遜向他逼近,基辛格勳爵重重喘息了兩下,昏暗的墨綠色鬥氣在他的長劍上亮了起來,「李維.史頓,讓你的手下收起武器,否則我就要讓你們嘗嘗赫爾家族繼承人的厲害啦!」

    「赫爾家族的繼承人?」德拉鞏遜朝旁邊歪了歪腦袋,隨後舉起那把又大又醜的重劍,「這代表了什麼意思?」

    「代表我們要面對的是一個擅長拍馬、厚顏無恥的爪牙。」休斯男爵語氣譏諷的說,細刺劍在他手裡微微移動著,似乎在計算著出手的時間和方位。

    「原來是這樣啊!」德拉鞏遜滿是鬍鬚的臉上露出頗為掃興的表情,「擅長拍馬,也就是說手上的功夫要差很多了?嘿嘿,晉陞鬥氣天華之後,我還沒有真正的和水平相近的對手打上一場呢,威爾普斯那傢伙太古板,塞德裡克勳爵又太老奸巨猾,不知道這個對手是不是能夠讓我盡興呢?」

    基辛格勳爵還想要說些什麼,不過德拉鞏遜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向對方隨隨便便的行了個劍禮,然後向前跨出一大步,重劍同時從上到下劃出一道鐵藍色的弧光,淒厲的風聲立刻響起。

    王都守衛軍副統領雙手握劍格擋住了這一擊,結果卻被震得腳步不穩,無論是鬥氣還是力量都屈居下風。德拉鞏遜不斷揮劍向著對方的頭和肩膀砍劈過去,白刃相向的激烈交擊聲隨後充斥了帳篷,不過持續的時間卻沒有很長。

    休斯男爵還沒來得及加入,戰鬥就已經結束了。德拉鞏遜的左肩多了一道數公分長的傷口,不過只是擦傷,鮮血緩緩沁出,然後聚集成為一條紅線流下開裂的鎖甲。他的那把重劍則深深埋入基辛格勳爵的胸膛,城堡之心打造的合金劍刃鋒利無匹,像是裁開羊皮紙一樣刺穿了基辛格勳爵的鎧甲,劍尖甚至從他後背的斗篷間露出半截,鮮血正在從上面滑落下來。

    這個結果並不讓人感到吃驚,王都守衛軍幾十年來一向以王都裡面的小偷和地痞作為作戰對象。身為王都守衛軍副統領,基辛格勳爵的實戰經驗都是從比武競技場上得來,以至於他空有一身鬥氣天華級別的力量,綜合實力卻低的可憐,甚至還比不上一個身經百戰的大騎士來得強悍。

    看著基辛格勳爵的屍體重重倒在地上,李維的眸裡面的怒火稍微熄滅了一些,隨後他轉頭審視著另一位王國使者,說不出是厭惡還是認同的銳利視線,讓巴米利楊總管的臉色有些發白。

    獅鷲領主的審視足足持續了一分鐘,然後他緩緩開口說:「不眠之眼又一次閉上了他的眼睛,永世關注又一次錯過了國王陛下身邊的危險,巴米利楊總管,你讓我這個盟友感到失望了。」

    「對於國王陛下和羅德裡格斯爵士的死,我很遺憾。」巴米利楊總管囁喏著說。

    「這一次遺憾已經無法彌補,但是原本卻完全可以避免。」李維皺著眉頭說:「巴米利楊總管,那天你已經提前知道在國王的寢宮裡面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才對我使了那樣一個眼色,有沒有這回事啊?」

    細密的汗珠從巴米利楊總管光滑的額頭上面凝結,「我只是有些懷疑,但沒證據,更沒想到他們居然敢勾結惡魔……」

    「所以你就從頭至尾袖手旁觀,看著龍王慘遭刺殺,看著我受到真正兇手和叛徒的誣陷,除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眼色之外,什麼都沒有做?」李維的聲音提高,表情也嚴厲起來。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的話,恐怕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巴米利楊總管歎了口氣說:「暗影刺客雖然擁有陰影跳躍的能力,可以躲過最為警惕的眼睛,但是他們可沒有通過佈置在王宮四周的大型魔法結界的能力,否則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人能夠從他們的匕首下面逃生了。如果只是勞爾大公勾結惡魔的話,那麼保護王宮的魔法結界又是怎麼打開的呢?」

    「你的意思是說,王宮裡面還隱藏著勞爾大公的幫兇嗎?」休斯男爵插口說。

    「幫兇?不不不,我想稱呼她為勞爾大公的盟友更合適一些吶。」巴米利楊總管搖搖頭說,「龍王陛下率領鐵衛騎士出征之後,王宮的安全保衛工作就全部交給了攝政王后陛下統轄部署,我很難想像,除了王后莉拉雅陛下本人之外,還有什麼人能夠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關閉保護王宮的魔法結界一段時間。」

    「王后參與了謀殺龍王的計劃?這結論太滑稽了,她有什麼理由要這樣做?」李維大驚失色,口氣激烈的反駁說,「她是攝政王后,本來手握軍政大權,龍王駕崩對她有何好處?」

    「咱們那位龍王陛下出了名的熱愛比武競技,喜好醇酒名馬和時不時微服私訪,行俠仗義。」巴米利楊總管的嘲諷的歪了歪嘴角:「不過李維大人,您是否知道,他更喜歡在床上拯救淪落風塵的不幸女,或是在某個穀倉裡和青春活潑的農家少女滾草蓆呢?」

    李維感到一陣反胃,「這就是王后陛下背叛龍王的理由嗎?我覺得動機並不充分。」

    「當然說不上動機充分,否則我也不會用猜測來形容了,但是事情的確發生了。」巴米利楊總管軟綿綿的攤開雙手說,「王后陛下有很大嫌疑,沒有人比她更大。」

    「你當時明明可以向我做出更加明確的警示,如果有所警惕,有我、羅德裡格斯爵士和歐西裡斯侯爵在,龍王陛下未必會慘遭不幸。」李維冷冷的指出。

    「召開朝會的時候,王宮廣場上到處都是與勞爾大公串通一氣的貴族和他們的護衛騎士,他們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而那些沒有同流合污的貴族一無所知。」巴米利楊總管繼續說,隨後聳了聳肩膀作出結論,「無論當時我做了什麼,都沒法拯救已經必然沒命的龍王陛下,我甚至猜想暗影刺客早就已經埋伏在他的床下了。何況如果我當時對您詳細說明這些猜測,您就會放棄驗證真偽的機會,並且帶著我一齊離開王宮嗎?」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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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談判破裂,獅鷲之怒(中)

    巴米利楊總管的坦然態度讓李維滿腔怒火都發不出來,巴米利楊大人,你可真是……」他把最後幾個字咽進喉嚨裡面,不過宮廷總管則微笑著為他補充說。「貪生怕死,懦弱膽小,是不是?人總是有勇氣十足、無所顧忌的時期,我也一樣,不過那時候我可還沒有割掉命根,腦袋裡面充滿天真無邪的幻想,回想起來很可笑吶。」

    李維發現自己很難想像巴米利楊總管天真無邪的樣,更猜不透他的話是真是假。

    不過他很清楚一點,與巴米利楊總管玩兜圈的字遊戲是最傻的做法,因為太監頭不僅擅長此道,還樂此不疲,而自己只會被那些真假難辨的話繞得更加疲憊不堪。

    所以他只能選擇直截了當一些的方式說話,「我會去王都面見勞爾,亞當斯,但不是現在。」李維說,「巴米利楊大人,你剛才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我提出的條件用的是勝利者的口吻,沒有足夠的力量,正義沒法得到伸張。」

    「我恐怕您的勝利得來不易吶。」巴米利楊總管扳著手指頭說,「現在光耀神殿、王都守衛軍、灰燼騎士團、死神騎士團和剩下的幾位鐵衛騎士都旗幟鮮明的站在勞爾大公一方,星辰導師和火魔導最多保持有限立,讓他們來同情您是不可能的。如果您堅井要勞爾大公交出權力,我敢和您保證,整個王都都會血流成河。對於現在的亞瑟王國來說」沒有比這個更加糟糕的結局了,所以……」

    「所以就要我向那咋)王國叛徒屈膝下跪,將謀害國王的罪名攬在頭上嗎?大局為重就意味著正義不能彰顯?我可不是這麼認為,多少邪惡打著大局為重的旗號大行其道!」李維借用夢境陰影化成的史頓騎士的話,語氣鏗鏘有力的說,「切去腐爛的瘡疤雖然會讓鮮血流淌、肌體受損,但那是治療痼疾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這個代價太過沉重,李維大人。」巴米利楊總管苦笑著說,「南方四郡的失去對王國的打擊堪稱致命,而現在西風郡遭受惡魔和獸人的雙重入侵,更是雪上加霜。您的手握有一支規模不小的精銳部隊,然而他們現在正在守衛王國北境,如果您從冰壁長城抽調守軍,就必然會導致防線空虛。一旦惡魔乘虛而入,撕裂王國北方的防線大舉入侵,您覺得揪出謀害龍王狴下的真正兇手還有什麼價值嗎?」

    「如果讓一個與惡魔勾結的人類叛徒掌握大權」那麼與王國遭到惡魔大舉入侵有何區別?」李維語氣銳利的反問說」「暗影刺客是握在惡魔領主手的無聲之刃,勞爾,亞當斯能夠利用這把利刃斬斷龍王的生命之線,那麼他一定向惡魔出賣了足夠的王國利益,你又有什麼辦法保證,他不會再次出賣呢?」

    巴米利楊總管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異常的表情,不過這只能說明太監頭的自製力相當出色,他的眼神不易察覺的閃爍了一下,隨後小心翼翼的開口說:「您的猜測很有道理」李維大人,但是現在勞爾大公已經大權在握,可以說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拿到國王寶座。看看他的做法吧:他對伊諾克,塞巴斯塔樞機主教承諾,光耀神殿會成為亞瑟王國的唯一合法宗教:他的兩個兒進入星辰學院,成為星辰導師薩次思赫爾的兩名弟:他把最小的女兒嫁給了火魔導裘諾安,梅裡斯特的小兒。現在距離肯,亞當斯陛下成年還有三年時間」其實不用三年,只需要一年時間,勞爾大公就能徹底掌握整個王國。到那個時候,他車惡魔的盟約自然會不攻自破。」

    「巴米利楊大人,你有什麼證據來支持你的猜測呢?」休斯男爵插口問。

    「這還需要什麼證據嗎?」巴米利楊總管的臉上露出誇張的驚訝表情,「屁股決定立場」當勞爾大公只能躲在府邸裡面,用強種大公的形像掩飾自己的時候,他可以出賣王國利益來勾結惡魔;但是當他大權在握的時候」惡魔所侵佔的每一分王國利益,都無異於從他的手分走同樣的份量。李維大人」如果說在掌握王國大權之前,勞爾大公可能把您視為應該除去的阻礙,那麼大權在握之後,您和您手的力量就成了他急需獲得的臂助。所以您大可以放心吶,我擔保勞爾大公提出的條件都是誠心誠意的。」

    「你應該是忘了一些東西吧,巴米利楊大人?」李維冷笑著對他說,「你忘記了慘死在南方四郡的各路王軍將士,你忘記了你所誓言效忠的龍王的死,你還忘記了羅德裡格斯爵士的頭顱至今還插在菲爾梅耶城頭的長矛上!」

    李維隨後拔出騎士劍,平舉,上前一步,讓宮廷總管可以最近距離的欣賞到鋒利如剃刀的銀色劍刃,「巴米利楊大人,你的口舌犀利,雄辯滔滔,但你是否能夠讓黑白顛倒,劍刃折腰?」

    感覺到騎士劍劍鋒上面沁出的冰冷寒意,巴米利楊總管打了一個寒噤,吶吶的閉上了嘴巴。

    「而且我們擔心所謂談判條件只是一個陰險的圈套,勞爾家……,亞當斯從一開始就沒有想和李維少爺和談,但是他又懼怕李維少爺手裡掌握的力量。如果現在王國局勢安定,他大可不必為此擔心,可以運用各種手段慢慢剷除政敵,但是顯然不是現在……」迪什先生侃侃而談,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總管大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勞家……,亞當斯許諾給他那些盟友的東西,已經嚴重超過他手能夠掌握的權力了吧?」

    巴米利楊總管的眼角跳動了兩下」「這可不是我能夠打聽到的消息了吶。」他口氣哀怨的說,「勞爾大公一向對我提防的很緊,我手下的那些眼線根本沒法滲透進他的府邸裡面。」

    「這恐怕是他這段時間唯一做對了的事情。」休斯男爵口氣譏諷的說。「巴米利楊大人,如果誰要是全心全意的相信你的話,那才是愚不可及的大傻瓜。」

    「哎呀,被菲爾梅耶的救贖給嘲諷了,果然是沒人喜歡太監吶。」巴米利楊總管有些自嘲的歪起嘴角,「李維大人,時候已經不早了,如果您不想把我扣留在這裡的話,那麼我應該回去覆命了吶。」

    「我沒有理由扣留王國使者,雖然你現在是為王國的叛徒效力。」李維回答說,「那麼請你把我的回答轉告給勞爾亞當斯,同時也告訴他,正義的價值沒有他想像的那樣廉價,如果他真的是為了大局著想」就請他放棄手攫奪而來的權力吧。

    「我一定把您的話完整的轉告攝政王殿下。」太監深深的鞠了一躬說」「我會盡力而為,不過李維大人,恐怕攝政王殿下沒有可能接受您的條件吶。」

    說完之後,巴米利楊總管再次鞠了一躬,然後消失在帳篷門口,腳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離開苒時候,連眼角都沒有看基辛格勳爵的屍體一下。

    李維目送著太監離開帳篷,銳利的目光逐漸變得平和下來,「我們能夠信任他說的話嗎?」

    「王都豪門把謊言當成家常便飯,而太監頭又是其最不可信任的一個。」休斯男爵首先發表意見,「李維大人,當初我之所以被趕到北境去與您爭權奪勢」其可沒少了這位總管大人推波助瀾啊。」

    「他原本是否滿嘴謊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次他是否說的是真相呢?」李維的眉頭皺了起來,語氣與剛才反駁巴米利楊總管時的果決大不相同,「勞爾,亞當斯是否真的想要和我們談判,他是否真的渴望和平?」

    「什麼是真相?」休斯男爵哼了一聲,「當初我爬進那位伯爵夫人府邸的時候,她可是脫光光在床上等著我呢。可是當我被控有罪,並且被發配到北境的時候」誰又去管什麼真相呢?」

    「如果說起獵艷獅的那些風流韻事來,我們這次會議恐怕要開到明天拂曉吧。」迪什先生挪揄的笑了起來」「不過休斯男爵的確沒有說錯,真相是什麼並不重要,李維少爺,重要的是讓勞爾亞當斯和其他在刺殺龍王、背叛王國這些事情上與他同盟的人看到,來自北境的獅鷲之怒!」

    巴米利楊總管離開王都的時候被十餘名全副武裝的騎士簇擁著,寶冠雙劍旗幟在頭上飄揚,王都守衛軍副統領基辛格勳爵作為他的副使隨恃在側。然而當他返回的時候卻變成孤零零的一個人,旗幟胡亂捲了起來抱在懷,臉上帶著隱隱的呢……,韁神色。

    已經成為攝政王的勞爾大公派他的次博納爵士在城門後相迎,顯示出他對於這次談判的重視程度非同一般。十幾名大公府邸衛士站在博納爵士身後,這些人差不多身體上面前存在不同程度的殘缺,部分源自天生,部分源自慘烈的戰鬥,形像活像是一群剛剛從長眠導者指縫裡面逃出來的死囚。

    巴米利楊總管臉上的倉惶神色太過明顯,博納爵士只需看他一眼,就知道此行絕不會順利。「總管大人,基辛格勳爵到什麼地方去了?

    還有你的護衛騎士怎麼沒有一起回來?」他有些奇怪的問。

    「博納大人,如果您問的是那些險些害死我的蠢貨的話,他們都留在獅鷲領主那裡接受款待吶。」巴米利楊總管不無埋怨的歎了口氣說。

    「接受款待?」博純爵士愣了一下。

    「用刀劍款待吶。」巴米利楊總管冷笑,「那些蠢貨現在都在長眠導者的永夜國度裡面悔恨自己的莽撞呢。」

    「獅鷲領主竟敢悍然殘殺王國使者的護衛?」博納爵士駭然的脫口而出。

    「是偽裝成王國使者護衛的刺客搶先動手的吶。」巴米利楊總管聳聳肩回答」「他們死的時候手裡可都握著出鞘的利刃,而且傷口全都在前胸和咽喉」而非後背上。」

    「那也可以利用這件事情做些宣傳……」

    「依我看千萬不要!李維既然可以輕鬆應付十幾位騎士發動的突然襲擊,說不定也早有準備留下了證據,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魔法手段可不止一種*吧米利楊總管狠狠搖了搖頭……,龍王被刺一事本來就疑點眾多,

    如果這個時候爆出前去談判的王國使者實際上是一群刺客的話,恐怕攝政王殿下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會被方方面面質疑啊。」「總管大人,我以為你是為我們這一邊效力的人。」博納爵士說。

    「哎呀,博納大人」這還用懷疑嗎?我當然是為攝政王殿下效力。」巴米利楊總管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為什麼要替李維史頓說話?」

    「我以為攝政王殿下正在極力避免一場與獅鷲領主之間的正面衝突,至少也要拖延一段時間,等待他徹底整合好王都內部的各方勢力,哎,難道不是嗎?」巴米利楊總管似乎對博納爵士的質問感到很有趣」「攝政王殿下是整個王國上下最聰明的人,據我所知」他肯定不會願意在這個關鍵時刻與獅鷲領主打上一仗。」

    「李維史頓用什麼和我們打仗?」博納爵士避而不談剛剛的問題」換了一個話題質問說,「他最得力的手下簍德裡格斯爵士已經被斬殺,腦袋至今還戳在城門上方的矛尖上:跟隨他前來王都的獅鷲騎士也都被殺的乾乾淨淨,只有那個休斯男爵和他一同逃出城門。與我們對抗,他還有什麼資本呢?」

    「他擁有整個北境,擁有千里冰壁長城的上萬守軍,還擁有翱翔於天際的獅鷲部隊,更重要的是」這些軍隊全部忠誠於他。」巴米利楊總管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相比之下,攝政王殿下手的力量固然更強,但是加以整合之前,卻未必能夠運用的如臂指使吧?」

    「他不敢這樣做!」博納爵士憤怒的低吼起來」「他不敢召來冰壁長城的守軍,他不敢冒放任惡魔大軍南下的危險!那會導致整個王國處於危險當!」

    「既然有人可以勾結惡魔領主刺殺先王狴下,那麼獅鷲領主為了自保和洗清自己的嫌疑,撤防冰壁長城守軍又有什麼奇怪呢?」巴米利楊總管攤開雙手說,「博納大人,您該不會把希望寄托在獅鷲領主至死不渝的堅守騎士箴言上面吧?」

    博納爵士被巴米利楊總管說的臉色漲紅,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沒法在言語上勝過對方,何況太監說的一點沒錯,李維,史頓一直以來都堅守著騎士箴言」但是在蒙受弒君污名的時候,他是否還能夠克制下去呢?

    「那麼總管大人」結果就是談判失敗和開戰了?」博納爵士聲音低沉的問。

    「不算徹底失敗,獅鷲領主提出了他的和平條件,不過尺度堪稱難以接受。」巴米利楊總管把懷裡的王國旗幟遞給博納爵士身邊的一名護衛,然後把雙手攏進袖裡面。「博納大人,您如果沒有別的問題,我想我還是應該把談判結果和攝政王殿下當面稟報為好。」

    博納爵士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那好吧,總管大人,我派幾名護衛護送你一同前去。」

    或許是為了規避某種嫌疑,已經大權在握的攝政王勞爾亞當斯公爵並沒有住進灰燼堡壘保護下的王宮,而是依然留在大公府邸城堡型的建築之吧米利楊總管在幾名護衛的陪同下,穿過長長的走廊和草坪,然後又費力的爬了上百級台階,這才在來到了勞爾大公所在的地方一圓桌議事廳。

    勞爾大公顯然已經把圓桌議事廳當成他的辦公地點,十幾名王都貴族在門外焦躁不安的走動著。他們之有些是沒有來得及在那場突如其來的風暴之表明立場,另一些則更加倒霉,根本就是站到了勞爾大公的對立面上去。現在王都局勢已經重新穩定,他們這才發現自己犯下的錯誤究竟有多麼巨大,不由得紛紛趕來懇求饒恕,卻被那些醜陋殘疾的大公府邸護衛給擋在了門外。

    巴米利楊總管微微喘息了一會,然後一面穿過人群,一面和氣的向每個人問好。宮廷總管和情報總管的職務雖然很高,權力也不小,但是他的太監身份卻讓他在王都貴族之的名聲相當糟糕。許多貴族一看到他笑瞇瞇的走過來,就轉過頭去大聲咳嗽;有幾個人遲疑著想要打招呼,不過被身邊的人在耳邊告誡了幾句,也就轉過頭去了。

    「即使是死到臨頭,依然放不下那副高高在上的貴族臭架,王都的豪門就是由這麼一群眼光短淺傢伙所把持著,或許勞爾大公的計劃成功並不奇怪吧。」巴米利楊總管一面默默的想著,一面從鄙視和厭惡的目光之穿過,臉上的微笑表情依然不變,軟底鞋擦著黑曜石的地面,發出的聲音宛如囈語。

    隨後他停在圓桌議事廳的兩扇雕花大門前,向著那些守門的護衛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對他們說,「王國使者,宮廷總管,無垢者萊因哈掙巴米利楊,求見攝政王勞爾,亞當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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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談判破裂,獅鷲之怒(下)

    圓桌議事廳在勞爾大公當上攝政王之後,就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整理,原本奢華的裝飾全都去掉,那些精美的掛毯和絲綢統統被撤了下來,一部分還沒來得及運走的飾品雜亂無章的堆在牆角。整座古老的大廳如今四壁蕭然,只有雕刻精美的圓桌和十二位圓桌騎士的家族玟章還依然如故。

    勞爾大公如同往常一樣坐在那把屬於他的出奇奢華的寬大椅上,不過身邊並沒有雪拉大公妃陪坐,那些美貌的恃女也都無影無蹤,反而是恃立著兩排全副武裝的灰燼騎士。

    七鐵衛之一的麥哲倫爵士坐在勞爾大公旁邊的高背座椅上,臉色沉凝嚴肅,正在和勞爾大公低聲交談著什麼。

    看到巴米利楊總管走進圓桌議事廳,勞爾大公示意談話暫時停止,隨後坐直身體。「真不錯,我們的王國使者回來了。」他的語氣顯得十分輕鬆,彷彿並不在意巴米利楊總管帶回來的消息是好是壞。

    「來說說吧,宮廷總管,弒君者究竟對我提出的和平條件給予了什麼樣的答覆啊?」

    「獅鷲領主拒絕了您提出的所有條件,不過他並沒有完全拒絕和平,而是讓我給您帶來了他的條件。」說到這裡,巴米利楊總管停頓了一下,用濕潤的眼睛看了麥哲倫爵士一眼,然後聲音輕柔的建議說:「攝政王殿下,接下來的話應該屬於機密,是不是需要一些人迴避呢?」

    勞爾大公威嚴的審視著巴米利楊總管,似乎想從太監身上搾出他所隱藏的真實想法來,不過巴米到楊總管的微笑面具實在太過完美。沉默持續了一分鐘,然後勞爾大公抬起手來揮動了一下,沉聲吩咐說,「全部人都退下,同時告訴那些等在外面的貴族,今天攝政王接見他們的時間到此為止。」

    灰燼騎士們叩胸施禮,然後排著整齊的隊伍離開議事廳,麥哲倫爵士也起身準備告退」但是勞爾大公又一次抬起手來,「不,麥哲倫爵士,你留下。」等到圓桌議事廳的大門又一次緊緊關閉起來的時候,勞爾大公用讚賞的目光看著麥哲倫爵士,「你效忠於我的時間遠遠早於我的王兄,我這裡沒有什麼秘密需要對你隱瞞的。」

    「這是我的榮幸。」鐵衛騎士用恭敬的聲音回答。

    巴米利楊總管的眼神微微波動了一下,不過眨眼就平復下來。

    「攝政王殿下」非常抱歉。他說,「我沒有能夠說服李維史頓向您投誠,不過您交給我的另外兩項任務我都完成得很好吶。」

    「你做的很好。」勞爾大公抬起手來捻著花白顏色的鬍鬚,嘴角微微上挑,勾勒出一絲滿意的弧度。「這麼說基辛格勳爵已經死在李維,史頓的手了?這下薩次忍赫爾那頭老狐狸,該會站在我這一邊了吧?獅鷲領主身邊的護衛力量也查探到了嗎?」「一部分吧,畢竟作為王國使者,我沒法帶太多人前去試探,不到兩分鐘,十多名王都守衛軍的正規騎士就全部被人格殺,而且動手的人不會超過三個。」巴米利楊總管露出回憶的神情說,「基辛格勳爵隨後被德拉鞏遜騎士在一對一的公平較量所殺,他的胸口給重劍貫穿了一個大洞,但是反擊只戈小破了對手異膀上的一點皮。」

    勞爾大公端起手邊的水晶杯,抿了一口杯晶瑩剔透的夏日紅酒「基辛格勳爵雖然實力平平,但是畢竟是擁有鬥氣天華力量的帶劍勳爵,一般人不可能輕易殺死他。這個德拉鞏遜是什麼人,竟然能夠在一對一的較量將他殺死?」「德拉鞏遜是李維在北境郡最早的那批手下之一」曾經參與過斬殺惡魔勳爵的戰鬥;萊恩爵墜樓而死之後,他和稱號騎士威爾普斯、紅袍學者蘇加德等一批人擁護李維成為臨時軍事首領;並且還參加了獅鷲部隊突襲老爵爺火山的惡魔巢血的戰鬥,可謂立下過汗馬功勞。」巴米利楊總管隨口說出了德拉鞏遜騎士的情報,顯示出他對李維手下重要人員的精準掌握,「不過根據之前的情報顯示,這位德拉鞏遜騎士只是一名蠻力驚人的高階騎士,鬥氣甚至連散華的水準都沒達到。在黑河的千里冰壁保衛戰,由於他作戰勇猛,居然一躍領悟了鬥氣天華,雖然還沒有去騎士總會進行認證,不過從實力上看,應該已經達到了稱號騎士的水平。」

    「一名稱號騎士可以在一對一的決鬥,砍倒一位帶劍勳爵嗎?」

    麥哲倫爵士用懷疑的口氣問。

    「那要看那位帶劍勳爵的成色如何。」巴米利楊總管淺笑著回答說:「麥哲倫大人,您或許有所耳聞,咱們那位以鏗吝著稱的星辰導師身邊總是帶著兩種金幣,一種是先王在位時鑄造的金龍幣,純度很高,價值不菲:另一種是築城王為支付建造菲爾梅耶的巨額費用所鑄造的城磚錢,裡面摻了大量的紅銅,份量雖然更重,但是價值連金龍幣的一半都及不上吶。他每次付賬的時候,給商人看的都是金龍,而如果那個愚蠢的商人點頭同意的話,接下來掏出去的可就都是城磚啦。可是誰又能說咱們的星辰導師沒有付賬呢?」

    這則關於星辰導師如何吝嗇的傳說在王都流傳已久,麥哲倫爵士當然也有所耳聞,「星辰導師薩次恩,赫爾傾向於攝政王殿下。」他口氣冰冷的說,「總管大人,你所說的這則未經證實的傳說,與基辛格勳爵的死亡有何關係?」

    「因為不光是金幣,在騎士裡面也有金龍和城磚之分吶。」巴米利楊總管小心翼翼的說,「麥哲倫大人,您的騎士職銜同樣是帶劍勳爵」不過您不會認為基辛格勳爵能夠與您相提並論吧?」

    「十秒鐘!」麥哲倫爵士輕蔑的宣佈,「如果基辛格勳爵膽敢持劍相向,我只需十秒鐘,就可以把他像是切乳烙一樣切成方方正正的幾塊。」

    「所以他是貨真價實的城磚,而您是不折不扣的金龍吶。」巴米利楊總管用略帶恭維的口氣說,「很不幸,他在獅鷲領主遭遇的也是一枚金龍,雖然比您來說價值要差了吩些。」

    「取笑得好,總管大人,你取笑的好。勞爾大公笑得前仰後合,表情愉快,但是善於察言觀色的巴米利楊總管卻發現他眼殊無笑意。「王都守衛軍可不就是一堆不值錢的城磚嘛,不過這批城磚雖然廉價,數量可是相當可觀,李維就憑著他手的那幾枚金龍,恐怕沒法對我造成什麼威脅吧?」「父神在上」從攝政王殿下嘴裡聽到的消息真教我這個可憐人感到慶幸吶。」巴米利楊總管欣喜得叫了起來」同時把他那雙肥肥厚厚的手掌在身前拍了一下,「既然這樣,那麼我也不必重複獅鷲領主提出的那些苛刻到令人憤慨的和平條件了。攝政王殿下,如果沒有別的吩咐,請容許我告退。」

    「等一下,總管大人。」勞爾大公在宮廷總管轉身離開之前叫住了他,然後意味深長的注視了他足足一分鐘,才緩緩開口說:「不,和平的滋味對於災難深重的亞瑟王國來說是如此珍貴,以至於只要有一絲希望,也應該牢牢把握住。總管大人,請你把李維史頓提出的和平條件一字不差的重複一遍,讓我聽一聽這位弒君者究竟有多麼狂妄無禮。」

    巴米利楊總管只在嘴角露出了最輕微的嘲諷」而且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遵命,攝政王殿下,不過我認為那些條件您不會喜歡聽的。」

    雖然勞爾大公的吩咐是一字不差的轉述李維史頓提出的條件,但是巴米利楊總管很清楚他如果真的那樣轉述,會得到一個什麼糟糕的結果」太監頭用巧妙的語言技巧大大弱化了那些直言不諱的字眼,不過當他說完李維提出的三個條件之後,依然讓勞爾大公的臉色變成一片鐵青。

    「真是可笑」聽上去好像他認為我才是真正的弒君者?」勞爾大公縱聲大笑,笑聲嘹亮」然面開合的兩排白牙活像是要咬嚼誰的血肉一般,讓巴米利楊總管忍不住縮縮肩膀,而麥哲倫爵士固然性格果敢堅毅,面頰也不禁為這可怕的笑容抽動幾下。

    「攝政王殿下,宮廷總管轉述的和平條件固然可笑,但是其也隱藏著獅鷲領主的威脅。」麥哲倫爵士嚴肅的開口,讓勞爾大公回盪在圓桌議事廳的笑聲隨後斷。

    「我坐擁堅城,大權在握,王都之的豪門貴族已經一致臣服於我的面前:我的麾下有王都守衛軍、恐怖堡獄卒和灰燼騎士團三支強大的武裝力量,聖白石堡的守軍指揮權也已經落入與我結盟的死神騎士團的手心……」勞爾大公躊躇滿志的說了一連串名字,然後帶著挑釁的笑容看著鐵衛騎士,「麥哲倫爵士,請你告訴我,李維史頓憑什麼來威脅我呢?就憑著他身邊死剩下的幾十位騎士嗎?」

    「我無法代替弒君者回答您的問題,攝政王殿下。」麥哲倫爵士低頭致歉,然而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嘴唇倔強的抿成一道扭曲的紫黑線條。「但是弒君者並不是孤立無援,駐守冰壁長城的部隊是他最為忠誠和得力的手下,而那些您所說的小小鳥兒,也足以將菲爾梅耶化成一片火海。」

    「將菲爾梅耶化成一片火海?」勞爾大公悻悻的重複說,「麥哲倫爵士,光耀之都的高牆壁壘可是經受過惡魔大軍的嚴酷考驗,即使是數萬惡魔圍攻都無法逾越,李維史頓難道能夠比它們做得更好?」

    「您知道,聖白石堡,我親眼所見。米斯特拉大主教托我帶給您的那封信件裡面,對當時的場景進行了詳盡的描述。」麥哲倫爵士回答的聲音堅定有力,但是裡面隱藏著極細微的惶恐,即使是巴米利楊總管這位察言觀色的大師,也只能捕捉些許十分模糊的感覺。

    「那封信件」哈,就是那封寫滿了世界末日到來、終末天使降臨之類字眼的預言書?」勞爾大公不屑一顧的撇了撇嘴,「那只能說聖白石堡的米斯特拉大主教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狂信徒,願父神寬恕他的五月,雖然他在這之前就已經足夠五月了。」

    「攝政王殿下,李維,史頓絕對是比您的想像更要棘手的對手,希望您不要掉以輕心,獅鷲領主的怒火不是那麼好承受的啊……」

    勞爾大公有些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他,「我從來沒有小瞧李維史頓」但是更沒有必要去懼怕他。麥哲倫爵士,如果你沒有忘記的話,現在掌握王**政大權的人可是我,而李維史頓即使是將冰壁長城守軍抽調到極限,也不過能夠拼湊出一兩千人馬。」麥哲倫爵士嘴唇上的胡齪顫動,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但是勞爾大公已經不願意再聽下去。「好了,麥哲倫爵士」你對李維史頓實力的猜測我會純入考慮範圍,但是現在我想聽聽其他人的建議。請你去通知管家準備足夠豐盛的宴席,午的時候我想和宮廷總管大人共進午餐,你和阿爾阿迪爾爵士作陪。」

    勞爾大公的語氣談不上疾言厲色,但是話裡面的意思卻不容辯駁,麥哲倫爵士站起身來,用最標準的姿勢行了一個騎士叩胸禮,然後邁著有力的步伐離開了」他能夠感覺到巴米利楊總管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直到他推開圓桌議事廳的大門。

    「攝政王殿下,其實麥哲倫爵士的話有其道理,他曾經目睹過弒君者在聖白石堡大發神威,心裡充滿恐懼不難理解。」巴米利楊總管甜膩尖細的聲音響起」宛如從後背射來的淬毒利箭,讓麥哲倫爵士的動作不禁為之僵硬。他氣得全身顫抖,右手下意識的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但是您大可不必因此責怪他,因為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如您一樣堅毅果敢,意志剛強,哪怕是忠勇的鐵衛騎士也不例外吶。」巴米利楊總管的聲音繼續傳來」隨後響起了勞爾大公欣悅的低沉笑聲。

    「好個惡毒的馬屁精!」麥哲倫爵士在心裡咒罵了一聲,大步跨出圓桌議事廳的大門。他效忠勞爾大公已經有十三年之久,遠在披上這件灰色披風之前」對於這位王弟的性格相當熟悉,剛才的笑過已經清楚地表明了勞爾大公的傑度:大公欣賞和需要宮廷總管太監的情報並不容許別人來加以質疑。

    至少是不容他來質疑。

    兩扇大門再次合上,將剩下的聲音全部隔擋在身後,麥哲倫爵士快步走到最近的窗洞前面,深深吸了一口深冬冷冽的空氣,這才將胸起伏不定的怒火稍微壓抑下去。「大公閣下,希望您不要被眼前的勝利沖昏頭腦……」一聲苦澀的歎息從麥哲倫爵士的口逸出,隨後在空飄散無蹤。

    宮廷總管巴米利楊在傍晚時分才離開攝政王勞爾亞當斯大公爵的府邸,這段時間兩人秘密交談的內容並不被人所知,不過隨後就有好幾名傳令騎兵從府邸奔赴各處。根據命令,菲爾梅耶即日起施行宵禁:日落之後,包括光耀大聖堂、灰燼堡壘、**師高塔在內的地標性建築都會敲響警鐘,鳴鐘三輪之後,王都守衛軍的巡邏隊即會出動,逮捕一切膽敢繼續在大街小巷逗留的人員,平民無須審問就會被投入黑牢,而即使是豪門貴族,也必須拿出足夠可信的解釋方能獲釋。

    與此同時,王都守衛軍加強了菲爾梅耶各門的戒備,禁止一切人員出入,久未動用的巨弩車和投石機都推上城頭,而且將射擊角度調整到最高;幾百名恐怖堡獄卒組成二十人一組的巡邏隊,徹夜不停的在城牆上巡邏,隨時警惕看來自城外的進攻:勞爾大公府邸的護衛開始採用三班輪換的制度,隨時有三分之一的成員處於全副武裝的應戰狀態。

    然而這一切措施通通都是白費心機,李維史頓在提出了勞爾大公絕對不會接受的和平條件之後,一連三天都沒有進行任何動作,就像是突然失蹤了一般。這讓勞爾大公頗感不安,加上宵禁令的實施讓不少人為之不滿菲爾梅耶的監獄裡已經裝滿了觸犯宵禁法令的平民和破落貴族,而更多的犯人還在源源不斷的送過來;王鼻守衛軍的統領安塞隆爵也開始抱怨受到越來越多豪門勳貴的壓力,畢竟那些視法令如無物的人只有少數是懵懂無知的平民,而大多數都具有不好招惹的背景。

    壓力隨著時間的推移與日俱增,第三天的時候,從各個渠道反饋過來的抗議之聲已經讓勞爾大公不得不加以重視。由於宵禁令的存在,王都貴族失去了相當一部分飲酒娛樂的機會,這同時導致許多酒館和妓院生意清淡。關閉城門則讓流入王都的物資進一步減少,這讓本來就因為魔災而百物騰貴的市場更是雪上加霜許多原本家境殷實的家庭不得不變賣家產換取食物,一枚金龍幣往往就可以買到平時幾十枚才能買到的器皿家什,但是在換成食物的時候,卻只能購買幾十斤連著糠皮一同磨成的粗燕麥粉或者蕎麥粉。

    感受到這種威脅的並不只是平民百姓,許多小貴族也為之怨聲載道,甚至連大貴族都不例外。例行召開的朝會上,星辰導師薩次恩,赫爾隱晦的表示了對於宵禁和關閉城門的命令的不滿伊諾鬼……,塞巴斯塔樞機主教將其形容為一場人為造成的可怕災難。不過誰都沒有火魔導裘諾央梅裡斯特性格火爆他直言不諱的指出,如果宵禁令繼續下去的話,法師公會就不得不收回對於攝政王的支持,轉而尋求其他解決途徑。

    這種威脅的態度當然令勞爾大公大為不滿,不過他畢竟是個聰明人,立刻察覺到這件半情正在導致他和盟友之間存在越來越大的裂痕,而這種裂痕恐怕正是李維史頓所樂見其成的!

    「原來我內心深處還是在害怕他,害怕這只已經沒了爪牙和羽翼的小獅鷲!」勞爾大公恍然大悟無論是宵禁還是關閉城門,都沒有辦法解決李維史頓對他的威脅,反而削弱了他對於王都的控制能力。

    然而勞爾大公醒悟得實在太晚,沒等他派出取消宵禁的傳令兵離開府邸大門,急驟的馬蹄聲響起一名王都守衛軍的騎士策馬疾馳而來,然後在府邸門前跳下戰馬。

    「我是王都守衛軍第四團的副團長肖恩騎士,北門出現緊急軍情,必須馬上面見攝政王殿下!」勞爾大公在十幾名護衛的簇擁下出現,他看到那名騎士狼狽不堪,臉上滿是塵土表情因為疲憊和惶恐而僵硬蒼白。騎士的左肩上還插著一根折斷的羽箭,箭簇深深埋入鋼鐵鎧甲和皮草之內,鮮血已經將他半個身染得通紅。

    「攝政王殿下在此。」殘劍爵士阿爾阿迪爾大聲宣佈同時向前一步,把自己的身體擋在那名騎士和勞爾大公之間「你有什麼緊急軍情需要當面稟報?」

    「北門受襲……我們損失很重,團長重傷……必須馬上得到增援……,馬上……」那名騎士一面急促喘息,一面斷斷續續的說。

    「這麼說,小獅鷲終於沉不住氣,準備和我們來一場真刀實槍的交鋒了?」勞爾大公的臉上露出實實在在的喜悅,還有故作惋惜的誇張表情,「年輕人總是衝動的,想必勇氣多於睿智,其實以他的年紀和一向的表現而言,三天時間已經嫌太久了。」他轉過頭來注視著報訊的騎士,「你們會很快得到增援。現在告訴我,襲擊北門的敵人一共有多少人,他們有沒有打出獅鷲的旗幟?」

    「天色太暗,沒人看的清楚。」那名騎士訥訥的說,接下來的話讓勞爾大公的喜悅從臉上統統消失,代之而起的是驚駭的張大嘴巴。

    「不過正在攻打北門的軍隊人數絕對不會少於五千,足足有好幾百面旗幟在他們的頭上飛揚!能夠認出的除了藍白底色的獅鷲旗幟外,還有白色狼頭、燃燒火山、綠色橡樹、鋼甲巨拳、斷裂鐐拷和紅色焰輪,還有許許多多認不出來的旗幟。攝政王殿下,那簡直就是一片旗幟的海洋啊,我們面對的並不只有獅鷲領主李維史頓,而是整個北境郡!」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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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7 20:29:46 |只看該作者
163、展示武力,強勢逼和(上)

    夜色深沉如墨,雲層在頭頂低飛疾走,強風吹拂著光耀之都菲爾梅耶潔白的高大城牆,每一塊城磚都彷彿內置光源,在從雲層間隙探出頭來的蒼白月光下爍爍放光。

    亞瑟王國的歷史並非平淡如水,王都菲爾梅耶經歷的戰火數不勝數,其多數來自於魔災降臨和獸人入侵,不過也有來自於內亂的記載。無論是來自哪牟方向,這座偉大的城市都屹立不搖,激烈的戰鬥甚至難以在它潔白的肌膚上刻下痕跡,以至於許多人在看到這座城市和它的歷史之後,都不由得將其稱呼為奇跡之城。

    一名穿著鋼製胸甲,頭上戴著半罩式頭盔的軍士長率領一隊王都守衛軍士兵在北門城頭上游動巡邏,其一半士兵裝備著盾牌和長矛,另一半士兵腰間佩戴著十字弓。他們一面沿著城牆前進,一面不時用手裡擎著的火把照向城外,火光逼退茫茫黑暗,然而幾十米外,一切又都被黑暗所主宰。

    他們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安危,毫不介意把上半身探出到城牆垛口的遮蔽範圍之外,這倒並非是王都守衛軍的士兵個個勇氣過人,而是高達二十米的巍峨城牆以及城外寬闊的護城河,帶給他們一種格外安全的感覺。

    另一隊高舉火把的王都守衛軍迎面走來,裝束與人數完全一致,看上去宛如鏡倒影。軍士長揮手示意部下停住腳步集後向前一步,手按劍柄,用低沉有力的聲音說:「口令,光耀不滅!」「獅鷲折翼,哎,勒布軍士長,你累不累啊。」對面傳來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可奈何,隨後一個同樣戴著半罩式頭盔的軍士長走了過來,臉上掛著疲憊而沮喪的神們兩個的巡邏區域相連從昨晚開始,最少已經相遇了十次,你的臉我已經看到膩了,還有必要每次都對口令嗎?」「對對口令起碼會讓你我清醒一點。」被叫做勒布的軍士長用手搓了搓冰冷發麻的面頰,口氣不滿的說:「如果整晚一言不發的走來走去,我可害怕到明天一早,發現自己的嘴巴已經凍到一起了。」

    對面那個軍士長深表同意的點了點頭菲爾梅耶的深冬雖然不像北境那樣滴水成冰但是也稱得上寒意逼人,尤其是光耀之都的城牆頗高,在上面巡邏了大半夜,寒風早已從鎧甲和皮草內襯的縫隙之鑽了進去,凍透了他們的每一個骨頭。

    「如果有一杯酸紅酒喝就好了,暖暖身體,振奮精神,巡邏也顯得不那麼率苦。」「那敢情好但是現在只能想想罷了。」勒布軍士長咂咂嘴巴回答,「咱們的強種大公在當上攝政王之後,把搞女人的那點精力全都放在折騰人上面了。聽說第四團的沃爾夫軍士長就是因為在巡邏的時候貪了兩杯,就被攝政王命令恐怖堡獄卒給砍了腦袋吶。」

    「可不,咱們原來哪受過這個罪啊!還是龍王陛下在位的時候比較好夜間巡邏應付一下差使就好,只要有錢,哪怕喝到酡耵大醉,也沒人管你。」

    勒布軍士長贊同的點了點頭,張開嘴正要說些什麼,然而他的身體猛然震動了一下臉上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喉嚨裡面發出咯咯的聲音,竟然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站在他對面的那位軍士長看的清清楚楚一支飛箭從勒布軍士長靠近城外的那側肋下刺入,貫穿身體鋒利的銀白色箭頭從另一側露出,彷彿他身上穿的不是精鋼打造的護胸甲,而是棉布縫製的外套一樣。

    看著對面那位軍士長眼露出的恐怖神色,勒布軍士長申吟了一聲,用手去摸發出劇痛的地方,他摸了一手赴膩冰冷,藉著從勒布軍士長的雙中之溜走了,隨後他的身體晃動了一下,沿著傾斜陡峭的城壁向下滾去,落進了城外茫茫的黑暗之。

    「有人襲擊!隱蔽,全體隱蔽!」帶著惶恐意味的驚叫聲劃破了寂靜,兩支巡邏隊伍頓時一片慌亂,在和平的溫水浸泡太久的王都守衛軍毫無應急能力可言。有些人昏頭昏腦的撞在一起,火把點燃了彼此的衣服;有些人舉起手的十字弓,朝著茫茫黑暗胡亂髮射箭矢;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及時蹲下身體,將自己隱蔽在半人高的城牆垛口後面。

    他們也就是菲爾梅耶北門城頭兩支巡邏隊的倖存者,因為就在他們剛剛藏起身體,箭矢撕裂空氣的銳嘯聲就充斥了所有人的耳膜。一瞬間足足有三四百支長箭落在菲爾梅耶的城頭上,每一支都找到了鋼鐵和皮革下面隱藏的血肉,隨即爆發出一陣淒慘的哀嚎聲和申吟聲。

    狙魔箭手格雷斯爵士身穿深綠色的連帽斗篷,站在一座灌木叢生的低矮丘陵山脊上觀察著射擊的成果,他的雙瞳在微弱光線之縮成針尖大小,閃爍著絲絲紫色的異芒。冰壁長城一戰之後,格雷斯爵士的實力也有所增長,他那種神射手所特有的鬥氣力量已經晉陞散華,增加的特殊能力是極為優秀的遠視能力。這種能力說起來和李維的探查術頗有相似之處,都能夠在某種程度上看破隱身和潛行,而且能夠看得更遠,不過沒有探查術那種區分目標是敵是友的效果。

    看著五百米外城頭上的光點在箭雨下消失了一大半,而且剩下的光點也有一半正在迅速黯淡,格雷斯爵士那張嚴峻的面孔上面露出極細微的滿意表情。「還算合格,不過,繼續努力。」他對著手裡的小精怪通話器咕噥了一句,然後肩膀一動,銀杉木長弓滑落在手,一支特製的銀合金穿甲箭隨即搭在了弓弦上。

    菲爾梅耶的城頭上」最初的慌亂過去之後,兩支巡邏隊剩下的十幾名士兵在軍士長的帶領下吹響了表示遭受襲擊的號角。十幾隻號角同時鳴響的聲音相當嘹亮,急促的音符隨後回盪在菲爾梅耶北門的上空。

    負責守衛王都北門的是王都守衛軍第四團,不過由於攝政王勞爾大公格外重視北門防務,將原本守衛西門的第三團和守衛南門的第二團分別抽調了三個精銳百人隊,用於加強北門的防禦力量,此外還派來了足足二百名恐怖堡獄卒協助防守。這個舉措當然讓北門的守衛力量大大增加,不過同時增加的還有王都守衛軍第四團團長洛山達爵士的煩惱。

    無論是從平衡力量還是安撫盟友的因素考慮,勞爾大公都勢必不可能把用來加強北門守衛力量的部隊指揮權完全交給洛山達爵士,尤其是殺人成性、桀驁不馴的恐怖堡獄卒,更是除了埃德溫裡維斯侯爵之外,誰的命令也不聽。這些部隊與第四團的士兵之間發生矛盾的時候,洛山達爵士甚至不得不派人去勞爾大公府邸申請裁決,所造成的後果就是無論裁決的結果如何,都會引發第四團士兵的不滿,洛山達爵士的威望也在第四團士兵的心目迅速降低。

    號角聲吹響的時候」洛山達爵士剛剛躺下不久」他咒罵著從床上爬起來,抓過佩劍和頭盔,走到門邊大聲呼喊著侍從的名字。他的兩名騎士侍從隨後從旁邊的房間裡趕來,其一個上衣穿反了,而另一個乾脆沒穿褲子。

    「戰神巴魯德在上,看看你們的狼狽樣!」洛山達爵士咒罵了一聲,然後語氣焦急的說,「有敵人襲擊,幫我穿上鎧甲,動作要快。」

    鎧甲還沒完全穿好,他的副手肖恩騎士就騎著馬從濃重夜色之跑來,已經全副武裝,左手挽著一面鑲嵌著鐵釘的大木盾。「團長大人」第四團的防區遭到襲擊,城頭的兩支巡邏隊都被打殘了。」肖恩騎士語氣急促的說。

    「被打殘了?」洛山達爵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肖恩騎士大人,你說我們的巡邏隊被打殘了?敵人究竟有多少,用什麼方式發動的襲擊?」「人數不明,但是絕對不會少於五百人」用的都是弓箭。」

    「弓箭?你在開玩笑吧?」洛山達爵士忍不住脫口而出,「肖恩騎士大人,如果我們的士兵不是瞎和聾的話」怎麼會讓好幾百人摸到護城河對岸,都沒有發覺異常的?率領巡邏隊的軍士長是誰?讓他馬上來向我具體匯報敵情。」

    「敵人的具體位置還沒有摸清」因為天色太暗,火把的光亮最多只能照到護城河對岸那裡。而從弓箭射來的角度分析,敵人應該是距離城牆至少二百米。」肖恩騎士回答說,「現在城頭上組織抵抗的軍士長屬於第三團,至於我們第四團的勒布軍士長,他已經在第一輪攻擊就被射死了,利箭貫穿了他的護胸甲,一擊致命。」

    「你是說弓箭是從兩百米以外的地方射出來的,射二十米高城頭上的目標,而且還能做到貫穿精鋼護胸甲?」洛山達爵士一臉「你在做夢吧」的表情,不過當他看到肖恩騎士狂亂的搖著腦袋,心裡不由得相信了幾分。

    「你去集合人馬,準備登城作戰。」他吩咐說,然後躍上侍從奉來的戰馬,「我先去城頭看看,見識一下那些神乎其神的弓箭手!」

    「團長大人,給你這個。」肖恩騎士遞上他的那面鑲釘盾牌,不過洛山達爵士驕傲的笑了一聲,沒有去接。「我有這個就足夠了。」

    他用手叩擊了一下自己的胸甲,然後撥轉馬頭,向著通往城頭的坡道疾馳而去。

    寒風凜冽,雲層低垂,幾乎可以聞得到下雪的氣息,蒼白而黯淡的月光照出菲爾梅耶城頭上淒慘的一幕:羽箭林立,箭簇甚至射入堅硬的白石城磚裡面,幾十名士兵倒在血泊之,每個人的身上都了不止一箭,大多數已經寂然無聲,只有少數重傷者還在發出低沉絕望的申吟。

    「諸神該死,肖恩騎士的話居然不是胡言亂語!」洛山達爵士咒罵著拔劍在手,心裡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沒有接過那面大木盾。

    「大人,小心!」伴隨著一個口氣驚慌的警告聲,幾支箭矢從蒼茫夜色之射來,又快又急,帶著嘶嘶的破空聲,飛向洛山達爵士的前胸。

    洛山達爵士不假思索的滑下馬背,同時長劍向著身前揮出一道扇形的弧光,兩支箭矢井後被劍光掃落,然而箭矢上面攜帶的強勁力量也讓劍光微微凝滯。第三支箭矢隨即乘虛而入,正洛山達爵士坐騎的前額力量之強,大半支箭桿都貫入顱骨當。

    駿馬嘶鳴著倒地而死,洛山達爵士好不容易才躲開坐騎臨死掙扎時亂踢亂踹的蹄。他半跪在地上,手拄長劍,驚魂未定的喘了口氣,正想向那個開口提醒他的人道謝時,看到的是那位軍士長驚駭欲絕的目光。

    「大人……」

    洛山達爵士猛然扭轉身軀長劍藉著轉身的動作劃出一道凶狠的劍光這一劍甚至讓洛山達爵士心沾沾自喜了那麼一瞬間,因為他認為無論是角度還是力道,都堪稱是稱號騎士之的巔峰水平了。

    然而這巔峰的一劍卻沒有能夠阻擋住向他射來的那道銀白色光芒。洛山達爵士感覺自己砍到的不是飛箭,而是緊握在一位朝他衝鋒而來的騎士手的長矛,粉碎的鬥氣光芒如同光雨一般激烈四散,洛山達爵士悶哼一聲,右中膝蓋上的護甲炸裂開來,整個人頓時滾到在地。

    他的那一劍畢竟還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如果沒有將飛箭撥舁那個很小的角度,那麼飛箭將恰好射入他的心窩,一條中換一條命,對於洛山達爵士來說,這筆生意實際上還是賺了。

    看著菲爾梅耶北門城頭上那個最大的光點只是黯淡了一些而且被城牆垛口遮擋住,再也不是那麼容易射到了,格雷斯爵士忍不住發出了「嘖」的一聲。「真是算他走運,居然失手了。」隨後他繼續步履輕快的向前奔跑,幾十步之後,來到了煉金神射手和他手下那些狙擊射手組成的遠程部隊的陣地之。

    「格雷斯爵士大人經過三輕覆蓋攻擊,城頭殘敵已經難以對我方造成阻礙,第一階段任務按計劃完成請您指示。

    格雷斯爵士瞇起眼睛,用遠視能力進行最後一次確認然後點了點頭說,「好,按照李維大人讓我們盡情展示武力的要求,現在進行第二階段任務,熾火膠準備!」

    神射手和狙擊射手紛紛從腰間解下一個雕刻著符的銀色金屬管,然後擰開一端的塞,把弓箭的箭簇在裡面沾了一下。拔出來的時候,箭簇上面沾了一些極為濃稠的黑黃相間的膏狀物,只是暴露在空氣幾秒鐘,就立刻熊熊燃燒起來。

    格雷斯爵士同樣製造了一根沾了熾火膠的火箭,然後搭在弓弦上」「目標,北門城頭右側膘望塔,射擊!」

    隨著一聲令下,數百支火箭朝著那座高大的木質建築射去,一支火箭就像是一顆燃燒的星,劃破幕色,留下了一條條絲帶般的火紅軌跡,久久不散。

    一些火箭釘在了膘望塔外壁的木牆上,熾火膠很快就在上面盛開了一朵火紅色的鮮花,花瓣每時每刻都在擴張變大;更多的火箭精準無比的射入膘望塔的窗洞和射擊口,裊裊薄煙隨後升起,驚呼聲連綿不絕,幾名頭戴鐵盔的十字弓手出現在窗口後面,舉起手的十字弓,

    亂糟糟的朝著火箭發出的方向射來。

    十字弓的射程大約是一百五十米左右,但是再加上了菲爾梅耶城頭高度之後,對於二百二十米設立陣地的煉金神射手和狙擊射手來說,已經具有一定威脅了。好在黑暗讓那些十字弓手沒法瞄準,但是城頭逐漸燃燒起來的火焰卻把他們全部暴露在煉金神射手和狙擊射手的視野當。

    又一輪火箭如同燃燒的火雨一般降下,火勢愈加猛烈,竄出了瞻望塔的塔頂,濃煙從每一處射擊口裡滾滾而出,一名十字弓手忍耐不住煙熏火烤,猛然從窗口跳了起來,想要逃出這座已經注定毀滅的建築。

    不過他一條中剛剛跨過窗框,就被一支利箭射心窩,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向後仰倒在熊熊烈火當。

    北門城頭右側的膘望塔裡面發出陣陣慘叫聲,聲音越來越少,最後歸於沉寂,只剩下火焰燃燒的劈啪聲。眼睜睜的看到這一幕,左側睹望塔裡面的十字弓手被嚇得差點發瘋,他們沒等那群可怕的神射手射出火箭,就像是一群炸了窩的螞蟻一般衝出了膘望塔。一名軍士長模樣的人大喊大叫著要求他們回去戰鬥,而且還用手裡的長劍砍倒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名十字弓手,結果不但沒有威脅成功,反而被十多把十字弓一齊指了過來。

    「要死你自己去吧!」

    隨著這發洩一般的吼叫聲,利箭刺入**的噗噗噗聲響起,那名軍士長身上最少挨了十多箭,連最後的慘叫都沒能發出,就倒在了自己的血泊當。

    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僚望塔在烈火旋繞之轟然崩塌,掀起了一根足足十多米的火柱,濃煙、火星夾雜著灰燼直衝雲霄,火焰之猛烈,映紅了菲爾梅耶北半部城市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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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7 20:30:17 |只看該作者
164、展示武力,強勢逼和(中)

    東方的地平線上閃爍著金色晨曦的光芒,而與此相對,面方的天穹依然是屬於黎明的深紫色,點點繁星點綴其間。以一場大割日威脅的低矮雲層在日出之前就灰溜溜的消失一空,但是對於菲爾梅耶的十餘萬居民來說,更大的威脅依舊存在於王都的北門之外。

    那堆從城頭上燒起的熊熊大火威勢驚人,菲爾梅耶全城居民但凡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在大火的燃料耗竭之前,城外的弓箭手們毫不吝惜的用箭矢將剩下那座空無一人的僚望塔也給點燃,讓王都的居民可以持續欣賞到那壯麗而又恐怖的一幕。

    戰火燃起的感覺就這樣伴隨著不安吹進每個人的心底,吹得人心惶惶,吹得謠言四起。攝政王殿下緊急發佈命令闢謠,並且要求王都守衛軍逮捕一切傳播謠言、惑亂人心的奸細。但是就連王都守衛軍本身也是謠言的播撤者,許多士兵親眼目睹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抬下城頭,而自己一方的統領和軍士長則對於那些從暮色之飛來的可怕箭矢無計可施。

    一隊身披重甲、手持大盾牌和重型連枷的恐怖堡獄卒被派上城頭,試圖緩解一下連綿不斷的傷亡帶來的精神壓力,然而他們同樣成為城外那群神射手炫耀武力的對象,銀白色的光芒宛如星炸裂一般亮起,將蒼茫夜空切割得支離破碎。恐怖堡獄卒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地身亡」大盾牌和黑鐵環甲的雙重防護像是羊皮紙一樣一戳就破。這些彪悍勇猛的戰士的確蔑視死亡,他們毫不退縮的朝著散播死亡的方向發出怒吼和咒罵,毫無意義的揮動手的連枷,直到全部陣亡在菲爾梅耶北門城頭之上。

    進行完這一切之後,所有煉金神射手和狙擊射手從陣地之走出,然後燃起火把,一面旗幟耀武揚威的在他們頭上獵獵飛揚,上面用細緻的筆觸描繪著一支銀色飛箭刺穿惡魔頭顱的精美紋章。接下來隸屬於李維,史頓麾下的其餘部隊也先後從夜色之走出,其有手持精製長矛、身披藍白色厚外套的精銳長槍兵:身披狼皮斗篷」攜帶長劍、短彎弓和皮草盾牌的白狼衛士:穿著毛聳茸的獸皮甲,使用短投矛和長柄斧,挺著黝黑色的胸膛迎接寒風的幽遠林海山民;以及數量最為龐大,裝備堪比正規軍的北境民兵。他們一隊接著一隊,彷彿永無窮盡的樣子。一面旗幟就意味著一名北境領主參戰,而即使是最為銳利的目光,也要在旗幟組成的汪洋大海之迷失。

    攝政王勞爾,亞當斯徹夜未眠」他的那些盟友也都一樣」圓桌議事廳的燈火整整點了一夜,王國重臣和豪門貴族濟濟一堂。除了新任死神騎士團團長托馬德央森爵士需要鎮守聖白石堡,沒法前來參加會議之外,其他重臣無論心思如何,全都列席參加了這次緊急會議。

    會議持續的時間很久,但是獲得的成果卻乏善可陳,幾乎等同於白白浪費時間。這倒不是參加會議的王國重臣和豪門貴族全都緘口不言,實際上他們提出的意見和建議數量相當不少,只是太過雜亂瑣碎。每個參加會議的人都有權發言,他們也牢牢把握住這個在攝政王面前表現的機會,卯足全力吼叫爭吵,彷彿誰的聲音最大,誰就最有道理一樣。

    睿智的星辰導師薩次忍赫爾提出應該整合現有的指揮系統」將王都守衛軍、恐怖堡獄卒和其他武裝力量統一置於同一個聲音的指揮之下:同時頒布總動員令,向王都貴族徵集物資和武裝士兵。諸神可以作證,他的建議無疑非常正確,可惜對於解決目前局勢毫無作用,如果需要與李維史頓打一場持久戰的話倒還用得上,不過對於勞爾大公來說」這場交鋒如果不能迅速結束,事奐上就算是他輸了。

    攝政王畢竟不是國王本人,國王不可替代」但是攝政王的人選可不止一位,甚至由幾位王國重臣聯合攝政的情況」歷史上也不乏先例存在。

    更加重要的是,沒有人比勞爾大公更加清楚李維史頓的清白無辜,如果戰火連綿不斷,勢必會讓基礎本不穩固的聯盟之間的裂痕進一步加大,一旦其有人選擇了李維史頓一方,那麼對於勞爾大公來說就意味著滅頂之災。

    錄皮侯爺埃德溫裡維斯侯爵極力主張打開城門,出動大軍與那些卑鄙的騷擾者決一死戰,甚至提出恐怖堡獄卒可為前鋒。不過他的斷臂之傷雖然已經在光耀神殿得到了治療,但是冉於傷口上殘留著一股詭異的鬥氣力量,始終無法徹底癒合。右臂無法靈活運用的裡維斯侯爵戰鬥能力銳減,甚至連普通的稱號騎士都未必能夠勝過。勞爾大公很擔心他報仇不成,反倒送了自己的一條性命。

    宮廷總管巴米利楊以同樣的理由,用很少見於太監頭身上的明確態度表示反對,他列舉了不眠之眼在亞瑟王國歷史上做到的種種豐功偉績,告訴大家只要強化不眠之眼的力量,就可以預先找到李維史頓麾下部隊的破綻,至少是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動挨打。

    不止一位重臣對巴米利楊總管的說法嗤之以鼻,接著他們捲入了更加激烈的辯論,許多年輕氣盛的*族主張天亮之後出動軍隊,尋求與弒君者決戰的機會:不過也有一些較為老成的人希望派出更多的游騎兵小隊,偵查到獅鷲領主的行蹤之後,一舉奠定勝局。

    他們雙方各執一詞,爭論無休無止,有人高聲叫罵,有人曉之以理,有人語帶威脅,有人冷嘲熱諷,把整個圓桌議事廳裡吵得沸反盈天。

    爭論一直持續到拂曉時分,由於兩方面的人都感到相當疲累,這才稍稍緩解了一下,至少在有人誇誇其談的時候,沒有其他人毫不客氣的打斷和反駁了。這時候一直傾聽爭論的伊諾鬼……,塞巴斯塔樞機主教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悲天憫人的威嚴目光環視全場,立刻讓整間圓桌議事廳變得鴉雀無聲。

    「讚美光耀之主佛蘭達拉,諸位大人的真知灼見令我深感欽佩,但是我想提醒諸位大人注意,獅鷲領主李維史頓和他麾下的將士和我們一樣,屬於亞瑟王國的臣民,更是抵禦魔災不可或缺的力量。」

    樞機主教的話剛開了一個頭,就在豪門貴族的心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亞瑟王國的臣民」和「不可或缺的力量」這兩個說法之包含的意味不言而喻,那就是光耀神殿己經公開表露了他們的態度,並不支持攝政王勞爾大公準備徹底消滅獅鷲領主的做法!

    果然,伊諾克,塞巴斯塔隨後就以十分明確的態度表示」龍王菲德扒亞當斯被刺現場縈繞著屬於惡魔的邪惡氣息」而李維史頓曾經多次重創惡魔大軍,根本不存在與惡魔勾結的可能。惡魔或許可以拿出一兩場敗仗來為與它們勾結的人類叛徒塑造形像,但是絕不可能拿出幾位惡魔領主和數萬部隊的生命來進行這種可笑的計劃。

    從這一點上看,至少在弒君這項罪名上,李維,史頓的嫌疑已經有所減輕。即使是退一步講,李維,史頓真的是刺殺龍王陛下的兇手,他也未必沒有可以被原諒的理由。畢竟從龍王陛下平素放盪不羈的行徑上看,結下一些不為人知的恩怨情仇一點都不令人意外。弒君大罪固然嚴重,但是如果情有可原,以李維,史頓立下的赫赫功勳,在處理他的罪名方面,似乎也是可以商榷的。

    作為菲爾梅耶教區的樞機主教,伊諾克,塞巴斯塔的口才當然值得肯定,他的講述語氣不急不緩,分析緣由合情合理,很容易就把李維,

    史頓的形像從一個罪無可赦的弒君者,轉變成為遭受冤屈和誤解的悲劇英雄,考慮到獅鷲領主曾經立下的一次次輝煌戰功,這種形像顯然要更為讓人相信。

    在演說的最後,樞機主教用渾厚低沉的莊嚴語調指出,雖然許多證據都說明李維史頓身上背負著弒君之罪的嫌疑,但是那些證據本身並非毫無疑點」李維,史頓不能在龍王之死裡面得到任何好處,歐西裡斯侯爵在寢室外面耳聞的那些申斥和責罵,恰恰說明了龍王陛下直到死前的一刻,對於李維,史頓還是非常看重的。而如今死者已矣,縱使擊敗李維史頓麾下軍隊也不能讓龍王陛下起死回生,一場激烈的戰鬥無論勝負,損害的都是亞瑟王國抗擊魔災的寶貴力量。王國的掌權者應該以生者的利益為考慮,與李維史頓進行談判,盡一切可能避免一場不會有勝利者的可悲戰鬥。

    被樞機主教這一番話打動的王都貴族絕對不在少數,他們倒不是多麼同情李維,史頓,但是相比之下,攫取了王國大權的攝政王勞和亞當斯更加讓他們感到警惕不安。由於勞爾大公運用嚴厲制裁反對者的鐵腕手段,這些人被迫與他站在同一陣營,然而心的不滿卻與日俱增。

    當身份尊貴的光耀神殿樞機主教站出來的時候,他們的不滿立刻得到了一條發洩的渠道,贊同的聲音隨後在圓桌議事廳此起彼伏,讓勞爾大公的臉色頓時陰沉起來。

    勞爾大公恨不得伸出手來掐斷伊諾鬼……,塞巴斯塔的枯瘦脖,把這位披紅袍者猶如面具一樣戴在臉上的仁慈和藹的微笑給徹底撕下來。但是光耀神殿畢竟是支持他擔任攝政王重要盟友,與樞機主教公然對立的後果實在太過嚴重,讓勞爾大公不願去想像。於是他朝著坐在圓桌對面的鐵衛騎士麥哲倫爵士使了一個眼色,後者立刻心領袖會,反手抽出佩劍,然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圓桌議事廳裡驚聲四起,好幾名身為光耀之主虔誠信徒的貴族從各自的座位上站起,手按劍柄與其對峙,許多人面露緊張的神色,不過樞機主教本人則顯得泰然自若。

    「麥哲倫爵士」你對我提出的建議有何異議?」樞機主教語氣威嚴的問,據說若是有人心懷詭詐,只需樞機主教一聲嚴厲的責問就會幡然醒悟、痛哭流涕。不過麥哲倫爵士認為這全都是毫無根據的傳說,因為他明顯心懷詭詐,但是在伊諾鬼……,塞巴斯塔開口質問的時候,他除了心裡有些緊張之外,並沒有任何流出眼淚的衝動。

    「諸神已呃……」他無聲的對自己說,安撫自己因為緊張而五月跳動的心臟,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堅定有力。「尊敬的伊諾克。塞巴斯塔樞機主教閣下」您心懷博大樞*性慈悲,願意饒恕獅鷲領主李維。史頓弒殺國王的滔天大罪。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我要說,您的慈悲心腸用錯人了,弒君之人罪無可赦,無論有怎樣看似合情合理的藉口掩飾,也擋不住他背叛王國的那身腐臭氣息!」

    「哎呀」獅鷲領主身上的氣息可沒有那麼臭吶。」宮廷總管巴米利楊用尖細的嗓說,他起身發言的時候,把手裡捏著的那塊香水手帕掩在自己的鼻上。「要說背叛的味道,在這間圓桌議事廳裡面聚集起來的臭味可要比城外濃郁得多啦,恐怕就是再加上兩塊灑了香水的手帕都掩蓋不住吶。」

    這句話似乎觸痛了不少人敏感的神經,好幾個人跳起來大聲咒罵太監頭亂潑污水,不過惡毒的言辭掩蓋不住他們蒼白惶恐的表情。其他人或者隨聲附和,或者捧腹大笑」或者以拳捶桌,紛紛擾擾的鬧了好幾分鐘,才逐漸平息下來。

    等到喧鬧平息之後,麥哲倫爵士表情冰冷的繼續說下去,「如果李維史頓所謀害的是我的親人,那麼無論心的怒火如何燃燒,在此王國危難之際,我都會強行遏制,同意與他進行談判。但是他謀害的是我們鐵衛騎士所誓言守護的國王陛下!鐵衛騎士以忠誠為妻,以責任為,誓衛吾王」縱使身化灰燼,百死而無悔!」他口氣沉痛的控訴,同時指了指桌上的長劍」劍鋒映著壁爐的爐火,反射出爍爍血光。

    「鐵衛騎士只會用這個和弒君者談判!」

    麥哲倫爵士把最後幾句話說的慷慨激昂,甚至連他自己都被謊言所感動,胸湧動起久違的熱血。寂然隨後籠罩了整間圓桌議事廳,足足半分鐘後,另一名鐵衛騎士一留著鐵灰色小胡的薩拉米斯爵士站起身來,抽出自己的佩劍拍在桌上。

    「說得沒錯,我們用這個和他談!」「假如弒君者可以逃脫律法的懲罰,那麼我的父親老艾尼克斯伯爵死又有何意義?」一名臉上刻滿悲傷線條的年輕貴族大聲質同,然後把自己的佩劍放在另外兩把佩劍旁邊。「只有戰爭,沒有和談。」

    圓桌議事廳喧囂再起,這一次輪到勞爾大公的忠實爪牙紛紛發言,佩劍一把緊挨著一把拍在桌上,每個人都口氣堅決,每個人都慷慨激昂。戰爭,戰爭,戰爭,這個發煙藥味十足的字眼從他們口一再重複著,彷彿只有殺戮才能夠彰顯正義,彷彿只有鮮血才能夠拯救王國。

    伊諾鬼……,塞巴斯塔樞機主教的目光之流露出一絲失望,只差了一點,他就可以成功說服眾人,而如果光耀神殿能夠成功主持和談,必然能夠極大加強在王都平民之的良好印象。然而時機稍縱即逝,鐵衛騎士麥哲倫的發言打破了樞機主教閣下的計劃,他只能閉上嘴巴,用悲憫的眼神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那些反對戰爭的貴族們更是面面相覷,隨後全都沉默無言。實際上他們之大多數都屬於龍王死後的權力鬥爭之失敗一方,手殘餘的力量在攝政王殿下面前不值一提,只是人數看上去相當可觀而已。

    「李維,史頓談判!」看到大局已定,勞爾大公從自己的寬大座椅上站起,威嚴氣勢完全符合攝政王的尊貴頭銜,讓人忍不住忘記了強種大公的荒唐模樣。「亞瑟王國的忠誠臣民絕不能與弒君者為伍,正如正義絕不能與邪惡為伍,光明絕不能與黑暗為伍一樣!現在我以攝政王和全境守護者的名義宣佈……」

    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勞爾大公皺了皺眉,想要提高聲音壓下喧鬧,然而喧鬧卻有增無減,眨眼後竟然如同漲潮一般沸反盈天,將他準備宣佈的豪言壯語全都噎在了喉嚨裡面。

    看到攝政王的臉色陰沉可怕,護衛隊長阿爾,阿迪爾爵士急忙站了起來,「攝政王殿下,我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說。

    「不只是看。」勞爾大公聲音嚴厲的告訴他,「阿迪爾爵士,我命令你阻止外面的人大聲諠譁,如果你的命令辦不到,那就用你的劍。」

    阿爾,阿迪爾爵士僅存的獨眼之閃過猶豫,不過他很快深深鞠躬,「如您所願,攝政王殿下。」說完這句話,他急匆匆的向圓桌議事廳外走去,想要阻止可能發生的悲劇。

    議事廳的兩扇大門被十分突兀的推開,厚尖的門板向後反彈,差點撞到阿迪爾爵士的鼻子。

    阿迪爾爵士張開嘴剛要呵斥,卻被那名護衛像是牛奶一樣蒼白的面孔給嚇了一跳。

    「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阿迪爾爵士已經到了嘴邊的呵斥變成了詢問。

    「天上下雪了。」那名護衛表情呆滯的回答說。這個回答簡直太滑稽了,被戲弄的怒火立刻燃燒上了阿迪爾爵士的眉梢,不過沒等那股怒火逼近嘴邊,那名護衛將一疊紙片一樣的東西拿了出來,雙手捧著遞給阿迪爾爵士,同時補充了一句。

    「而且是畫著圖畫的紙雪片吶。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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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7 20:30:46 |只看該作者
165、展示武力,強勢逼和(下)

    光耀!都菲爾梅耶氣候溫暖宜人,即使是冬季的空氣也不乾燥,雖然每年都有那麼幾場薄雪,不過轉瞬即被暖陽融化,很少能夠積留下來。然而在北境諸領主陳兵菲爾梅耶北門同日拂曉,一場極為特殊的大雪與日出同時降下,上百隻兼具雄獅與雄鷹特徵的猛獸呼嘯著從王都上空掠過,無數大如手掌的潔白雪花隨後紛紛揚揚的飄落在菲爾梅耶的大街小巷之。

    這些雪花雖大,卻不帶一絲寒意。當一名市民小心翼翼的撿起其一片之後,他忍不住張大嘴巴,發出了一聲驚訝的低呼。

    「父神在上,這不是雪,是羊皮紙啊!」這些,「雪花」的確是紙,但並不是羊皮紙,實際上就是把生活在亞瑟王國境內的山羊、綿羊和大角魔羊全部屠殺一空,收集上來的羊皮也未必能夠製造出如此之多的羊皮紙來。

    這是一種由腐滅沼澤特產的莎草,進行粉碎、磨漿、增白、滾壓、曬乾等多個工序製造而成的纖維紙。

    原本這種技術出自於腐滅沼澤的原住民之手,製造出來的紙片又脆又黃,而且表面凹凸不平,除了原住民部落使用之外,連最為窮困潦倒的學士也不願意使用它。但是經過迪什先生狗改進之後,其好幾個步驟都使用了簡約化的煉金術,讓成品更加潔白堅韌,易於書寫和繪畫。

    這種紙在後世被稱為天降紙在包括典籍編寫、煉金公式計算、魔法捲軸抄錄等多個重要領域全面擊敗羊皮紙,徹底將其送出歷史舞台。由於天降紙成本低廉,質量上佳,而且又沒有羊皮紙容易發霉變質開裂的缺點,所以大大推進了學、歷史、魔法、煉金和許多相關領域研究的發展,被譽為自黎明紀元以來最為偉大的發明,沒有任何發明能夠與其並列。

    不過那已經是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以後的事情了,至少在這個早上,天降紙所承載的任務還遠遠沒有那麼偉大它只是作為一種宣傳的利器,把李維,史頓想要表達的意思傳遍王都菲爾梅耶的每一個角落。

    天降紙作為自黎明紀元以來最為偉大的發明,其最讓後世學者稱道的一項功績就是極大降低了普及知識的費用。因為宰殺一隻成年的山羊或者綿羊,頂多可以製造出到八張通常規格的羊皮紙,而櫞制、

    打磨和浸泡藥水等等一系列工序更是繁複麻煩,需要一名熟練的工人連續忙碌好幾天才行,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所以羊皮紙的價格高昂可想而知。

    作為承載知識的載體羊皮紙的昂貴導致獲取知識的代價居高不下,實際上在天降紙能夠普及的年代之前,任何知識都是只能掌握在一小撮人手的寶貴財富,擁有醫療、教育、政治、經濟等等林林總總知識的學者身份向來崇高,只遜色於能夠製造神秘藥劑物品的煉金術士和擁有強大力量的魔法師之下。

    可想而知,能夠讀寫字在這今年代是一種多麼令人驚訝羨慕的技能,李維固然在他的老師史頓騎士的教導下擁有了讀書寫字的能力,不過大多數騎士都是只能夠讀寫自己名字和家族箴言的半盲。擁有爵位的貴族要稍微好些殷實的家境和高貴的社會地位讓他們能夠更加容易的接觸到知識。不過容易接觸並不代表容易掌握,即使他們之許多人能夠勉強讀和寫,但是其他方面的知識依舊如同魔法符號一樣令人費解。

    因此大部分貴族領主都會選擇一名正式學士作為自己的顧問,其擁有穿紅袍資格的學者大師更是炙手可熱,就像是蘇加德大師那樣被萊恩爵視為得力助手,凡是遇到較為重要的事情都會向他請教,而且輕易不會違逆他的建議。

    如果李維傻到在天降紙上寫滿控訴現任攝政王勞爾,亞當斯公爵的字,哪怕他拿出勞爾大公勾結惡魔、謀害先王、背叛王國的證據,而且全都如同鐵石一樣確鑿無疑,也只會淪為吟遊詩人口的笑柄並且給受嚴寒逼迫的菲爾梅耶居民提供一些昂貴無比的燃料。不過李維史頓的傳單上面只有,「弒君者,王弟勞爾,亞當斯!」這寥寥幾個大字,其他部分則畫滿了線條簡潔有力的圖畫連起來看恰好是一段故事。

    第一幅圖的主體是一座黑城堡,圖上分明沒有任何一個完整的女人但是從窗口和門前出現的眾多裙擺和手臂上看,卻給人一種整座城堡塞滿了美女的感覺。城堡的主人站在天台上,一雷洋洋自得的樣,讓看到圖畫的每一個人都會聯想起大名鼎鼎的強種大公勞爾,亞當斯。

    第二幅圖已經沒有了黑城堡,而是轉到一處荒郊野外,勞爾大公滿臉鬼祟神情的和一個隱藏在陰影之的傢伙竊竊私語,圖畫的佈局巧妙,讓人一眼就注意到藏於陰等的傢伙頭上長著一對惡魔所特有的彎角。

    在接下來的幾幅圖,勞爾大公分別出現在戰場上、王宮裡和寶座前,他看著騎士們在戰場上血流成河,屍積如山:他看著龍王陛下在王宮裡被陰影圍攻,死於非命:他看著寶座前孤兒寡母神情悲慼、相擁而泣。勞爾大公的形像一次比一次更加陰森鬼祟,雖然依舊是寥寥幾筆,但是卻讓看了圖的人忍不住認為他的長袍下面全是紫黑的膿血,而且隱藏著屬於惡魔的翅膀和尾巴。

    看完手的紙片,阿爾阿迪爾爵士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作為勞爾大公的心腹死士,他對於大公私底下的很多勾當瞭如指掌,其也包括了勾結惡魔術方塊面的事情。這些圖畫的內容與事實存在相當大的誤差然而卻讓他有種信以為真的錯覺。更加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幾張的紙片上面的圖畫完全一致,可以想像的是,現在飄落在王都大街小巷的那些紙片上面,肯定也畫著同樣的圖畫。

    恐懼伸出利爪攫奪住了阿爾,阿迪爾爵士的心臟,他急促的喘了兩口氣,然後轉過身來,快步走向勞爾大公。「攝政王殿下,恕我打擾您請看看這個。」他低聲向露出驚訝表情的勞爾大公匯報,同時把那疊紙片遞了過去。

    勞爾大公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原本故作輕鬆的臉上就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僵硬,他的嘴唇隨後變成了一條緊緊抿起的扭曲黑線,將如同火炭舊樣燒灼著舌頭的瘦毒咒罵和怪恐咆哮全部封在了裡面。他足足花了好幾分鐘的時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嘴角鬆弛下來,但是目光卻險惡得猶如詛咒一般讓近在咫尺的阿迪爾爵士不禁打了個寒噤。

    「諸位大人你們都看看吧,弒君者耍了一個新花招。真可笑,他以為憑藉著幾幅塗鴉,就可以污蔑我的名聲嗎?」勞爾大公把手裡那疊紙片丟到圓桌間,幾隻手隨即伸了出來,將其瓜分一空。

    樞機主教伊諾克,塞巴斯塔同樣伸手取了一張,紙張剛一入手,他的眸裡面立刻就有感興趣的光芒閃動一下然後十分細緻的審視起來。他看的不快,但是在所有拿到傳單的重臣和貴族之,卻是第一個開口發表意見。

    「勞爾大公,這上面畫的內容是真是假?李縫史頓好像在指責您才是弒君者啊。」

    勞爾大公的嘴裡發出一連串笑聲,彷彿聽到了一件極為有趣的事情不過他的笑意只在嘴角一側盤旋,卻沒有絲毫進入那雙眸當。

    「是真是假?樞機主教閣下,您的問題可太有意思了,如果您說的是第一幅圖裡的內容,那麼我好像難以自辯,但是接下來統統都是胡亂猜測。這幾幅圖說我勾結惡魔謀害先王,諸神在上,這是多麼險惡的污蔑!還有最後一幅看看吧,諸位大人。這是在說我逼迫先王遺孀和當今國王陛下交出權力朝會上諸位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太后麗拉雅陛下和我的侄兒可是一再懇求,我才勉為其難,接下攝政王這個重擔在肩的位置啊!」

    「真是一番精彩的演說,有理有據,有聲有色,簡直連星辰導師都要甘拜下風吶。」巴米利楊總管笑瞇瞇的說,同時將手上那份傳單折疊起來塞進袖裡。「攝政王殿下,您的這番話絕對精彩,完全可以抵消獅鷲領主撤下這些傳單的效果。不過呢,光是讓我們這些人聽到可不管用,您必須立刻組織人手,把您的這番話反覆對王都的民眾宣講,否則用不了多久,在菲爾梅耶民眾的心目,攝政王的名字可就要和弒君者掛起鉤來啦。」

    巴米利楊總管的話裡面像是有根鋒利的針,刺得勞爾大公胸口隱隱作痛,他很想咆哮著拍案而起,讓麥哲倫爵士或者阿迪爾爵士或者總之什麼人都行砍下太監的那顆腦袋,看看他的臉上是不是還能保持那種惱人的微笑表情。

    但是他心裡知道巴米利楊總管說的話裡有一點沒錯,李維史頓的這一招堪稱毒辣,而且正他的軟肋,現在流言已經如同烈火燎原一般蔓延全城,想要消除這種影響並非一日之功。加上北境諸領主攜大軍威逼王都,一重重壓力分至迭來,勞爾大公雖然力持鎮定,不過冷汗早已沁透了他的絲綢襯衫,並且猶如一股冰流一般滑下脊粱。

    「諸位大人,現在還有人選擇與獅鷲領主決一死戰嗎?」巴米利楊總管口氣輕鬆的說」「不管他是怎麼弄出這麼多傳單的,經過這次拋灑之後,光是在軍隊裡面消除影響,就要消耗諸位大量的時間,而且還不能保證成果如何,依我看,還是樞機主教閣下的提議足夠睿智,與獅鷲領主進行和談,是我們現在唯一的選擇了吶。攝政王殿下,您認為怎麼樣?」

    「我認為應該把提議和談的人都給砍了腦袋!」勞爾大公惡狠狠地想著,不過很顯然這句話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罷了。

    「宮廷總管大人再次提議和談大家有什麼不同的意見嗎?」勞爾大公口氣平淡的說,然後閉上眼睛,做出一副正在思考利弊的樣,不過他的心裡期盼的是有人能夠出面,繼續提出主戰的論調。

    然而這批傳單帶來的心理壓力實在不小,即使是原本極力主張出城作戰的那些年輕貴族也緘口不言,他們或許莽撞自傲,但是絕對不是白癡,獅鷲領主陳兵北門的數千軍隊已經是精銳難當加上這些拋灑傳單的空部隊,讓他們原本的信心大幅低落,已經把進行一場面對面決戰的想法給打消了。

    如果從空撤下的不是無害的傳單,而是致命的箭雨,那又如何是好?

    難堪的沉默一直持續了幾分鐘,始終沒有人提出相反的意見。

    最後勞爾大公表情僵硬的站了起來,但卻沒有馬上開口說話而是居高臨下用陰沉的目光掃視著圓桌旁邊的每一張面孔。

    「看來和談是大勢所趨,好吧,既然如此,那麼我以攝政王和全境守護者的身份,宣佈執行圓桌議事會的決定,明日一早,準備與獅鷲領主李維史頓進行和談。」他把目光轉向宮廷總管」「巴米利楊總管與李維交涉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畢竟在我們這些人當,你和獅鷲領主的關係最好。」

    「這可不是一個美差啊,攝政王殿下您恐怕誤會我了。」巴米利楊總管口氣哀怨的輕聲說。

    「誤會?或許吧。不過總管大人,如果不是你去聯絡李維史頓,那麼誰能夠去聯絡他呢?」勞爾夾公意味深長的說,然後舉起手來,掌心向外,「本次圓桌議事會的議程到此結束諸位大人,都請回吧。」

    星辰導師薩次忍赫爾屬於第一批離開圓桌議事廳的人,和他平時沉穩莊重的姿態不同這位總大師自從看到李維,史頓的傳單之後,就顯得有些神不守舍表情時而黯然,時而憤慨,時而甚至顯得有些猙獰。

    他一面走,一面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以至於幾名貴族向他致敬的時候都沒有看見,急匆匆的與他們擦肩而過。

    「星辰導師閣下,請留步。」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隨後頭戴三重冠冕,身穿華麗主教長袍的伊諾鬼……,塞巴斯塔緩步走來,臉上帶著莊嚴神聖的微笑。

    星辰導師薩次忍赫爾停住了腳步,蒼老的眸之有細微不解閃過,「樞機主教閣下,您有何貴幹?」

    「我發現您看完傳單之後,面帶憤慨匆匆離去,和您平時的樣有些不符,敢問您究竟在這張紙上看到了什麼呢?」樞機主教輕聲問。

    「我看到愚者藉此掌握智慧,我看到知識變得一不值,我看到星辰學院畢業的優秀學生在寒風之瑟瑟發抖,最後凍餓而死!」星辰導師薩次恩赫爾語氣猙獰的說,抖了抖手裡那張獅鷲領主的傳單。「這東西是我所見到的最為邪惡的發明,身為知識的掌管者和守護者,我有必要把與這東西有關的一切都連根剷除,斬盡殺絕。」

    「那麼我看到的東西和您恰恰相反,星辰導師閣下。」伊諾鬼……,塞巴斯塔輕聲說,口氣溫和,然而話裡的意思卻同樣強硬。「我看到吾主的教義藉此遍及每一個陽光普照的角落,我看到無數信徒齊聲讚頌吾主的金色面容,我聽到吾主佛蘭達拉的名字亙古回盪,永不褪色!」

    「這麼說,您是不會同意我的做法嘍?」星辰導師瞇起眼睛,看著樞機主教一字一頓的說。

    「將光耀之主的教義傳遍凡世是我畢生的夢想,我願意為我的夢想付出一切代價,乃至生命。」伊諾鬼……,塞巴斯塔用佈道般渾厚低沉的聲音說,臉上帶著神職者所特有的悲憫表情。

    「我也一樣。」薩次忍赫爾悄聲說,然後豎起遍佈金色渦旋的衣領,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公府邸。

    心事重重的勞爾大公並沒有等到圓桌議事廳裡的人群散盡,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然後在幾名美麗恃女的幫助下換掉攝政王的華服,穿上帶有濃重冒險者風格的短上衣和半披風。「把阿迪爾爵士找來。」他一面把一柄毫無裝飾的連鞘短劍佩戴在腰帶上」一面吩咐說。

    殘劍爵士在一分鐘後就出現在勞爾大公身邊,「攝政王殿下,您這是準備去哪裡?」

    「妓院,你選幾個人,然後陪我一起去。」

    勞爾大公常去的妓院位於貧民區與西城區的交界處,是一座獨立的二層木製建築,午夜本來算是妓院開門營業的黃金時間,但是由於宵禁令帶來的嚴重干擾,這座建築周圍顯得冷冷清清」只有兩個苦力模樣的傢伙在和一個流鶯打情罵俏,不時有刺耳的笑聲響起,卻越發顯得四周清冷寂寥。

    阿爾,阿迪爾爵士走到門前仔細查看,隨後返回,朝著勞爾大公搖了搖頭,「裡面沒人,看上去已經搬走一段時間了。」

    「諸神該死,那我要怎麼聯絡」勞爾大公的咒罵突然停止」因為那兩名苦力居然從流鶯身邊離開,筆直的向他走了過來。

    「攝政王殿下,很少見到您這模樣啊。」其一個苦力用沙啞的聲音說,口吻熟悉得彷彿在和一個扛活的老朋友打招呼,而非王國的頭號權力者。

    「你們是誰?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勞爾大公聲音冰冷的發問,背在身後的手向著阿爾,阿迪爾爵士打了一個手勢,殘劍爵士隨後快步繞到兩名苦力的身後,手按劍柄,截斷了他們的退路。

    「因為不眠之眼永世關注,所以恰好看到了您行色匆匆的前往這家妓院吶。」顯得有些肥胖的苦力一面說,一面掀開了自己頭上的兜帽,露出了巴米利楊總管那張擦了香粉的胖臉,「夤夜來訪」實在打擾了,攝政王殿下。」

    看到像是變戲法一樣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宮廷總管,勞爾大公幾乎驚訝得雙眼發直,然而當他看到巴米利楊總管帶來的那個人的時候,過度的震駭終於讓他脫口而出。

    「裘諾安,梅裡斯特大人?」

    「是我。」瘦高的苦力摘下兜帽,露出那一頭如同火魔導招牌一般的火紅色頭髮,他的態度也同樣像是一團桀驁不馴的烈火般咄咄逼人。「勞爾,亞當斯」他毫不客氣的問,「太監說你可能想要破壞明天的和談,是這樣嗎?」

    如果目光能夠擁有殺傷力的話,那麼巴米利楊總管的胖臉上肯定會多了兩個血窟窿,勞爾大公怨毒的瞪了宮廷總管一眼,然後很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沒錯,和弒君者有什麼好談的?昨天我讓巴米利楊總管作為王國使者與他談判,希望能夠和平解決。結果他不但不肯認罪,還想把殺害先王的罪名扣在我的頭上。」勞爾大公說著冷笑了一聲,「真是笑話,沒有誰比我更加愛戴王兄了,而且如果是我陰謀刺殺他,為什麼不自己去坐那把黃金寶座,而要把王冠讓給他的兒子呢?」

    「那把椅子給你,你能坐得穩嗎?」火魔導直言不諱的反問說,語尾帶著辟辟啪啪火焰燃燒的聲音,更是讓他的話充滿嘲弄的味道。「依我看你倒是很有這種嫌疑,你的瞳孔深處燃燒的火焰讓我感到熟悉,那種火焰的名字叫做執著,也同樣在我的心燃燒。不過我是為了更加深入的研究魔法領域,而你是為了攫奪世俗的權力吧?」

    還有生命。勞爾大公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決定不再與火魔導繼續糾纏誰是弒君者的問題。「裘諾安閣下,您托宮廷總管大半夜帶您找到我,恐怕不是為了和我討論關於先王之死的事情吧?」

    「不是,時間寶貴,死人沒資格讓我浪費。」火魔導言簡意垓的說,他總是這麼直截了當,永遠不去考慮別人的感受。勞爾大公雖然在龍王之死裡面扮演的是不光彩的角色,但是這並不表示他在聽到有人輕蔑的稱呼王兄為「沒資格浪費時間的死人」的時候,心情能夠舒坦一些。

    「那麼閣下找我有何貴幹?」被火魔導的輕蔑態度刺痛,勞爾大公的口氣也變得強硬起來。

    「關於你我攜手合作,利用談判的機會對付李維史頓的事情。」

    火魔導語氣平靜的說,表情坦然,好像談論的不是陰謀,而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一樣。

    「我相信火魔導閣下絕對不會半夜專程來開我的玩笑,但是梅裡斯特家族向來不會為世俗的權勢所吸引。」勞爾大公臉色凝重,嘴裡字斟句酌的說,「您幫我對付獅鷲領主,理由是什麼?」

    「理由就是我們合作可以各取所需,因為你要的是李維史頓的命」火魔導目光閃動了一下,勞爾大公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的那股貪婪而執著的灼熱火焰,「而我要的是他能夠釋放魔法的秘密,還有他做出那些神奇紙張的方法!」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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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總管再來,北境軍容

    天色陰沉,如同鉛板一般顏色的厚重雲層低低垂落頭頂,佛蘭達拉的金色面容在穿透雲層之後,只留下了淡淡的白色光斑。凜冽的寒風從北方呼嘯著吹襲而來,帶著沙石般堅硬的冰碴雪粒,猛烈的撕扯著光耀之都菲爾梅耶的高牆壁壘,力量之大,連城牆彷彿都在有些不堪重負的微微搖撼著。

    「我的錯覺,一定是錯覺。」宮廷總管巴米利楊一面咕噥,一面將身上的披風拉的更緊一些,上等的貂皮本來安該又厚又暖,但是太監卻依然覺得渾身上下寒意徹骨,似乎寒冷不僅僅從外界侵襲而來,而且發自於內心深處。

    上一次他作為王國使者走出菲爾梅耶北門的時候,胯下騎乘駿馬,王冠雙劍的旗幟在頭上飛舞,身邊隨恃著十多名全副武裝的護衛騎士。然而這一次他雖然依舊貂裘華服,但是卻只能孤身一人,步履蹣跚的向前艱難跋涉。

    「徒步和不帶隨從,可以讓李維史頓認為我們已經窮途末路,不得不低姿態乞求和平。」這是勞爾大公義正詞嚴的叮嚀,不過巴米利楊總管連一個字都不信。

    「啐,還不是想要故意為難我?這條狡猾的毒蛇知不知道應該怎麼維護王國的尊嚴吶?」巴米利楊總管喃喃自晉說,從光耀之都北門走出,隨後*鏈摩擦絞盤的咯咯吱吱聲響起,兩扇厚重的橡木大門在他身後重重關閉」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悶響。讓宮廷總管的心弦也為之重重一顫,胖臉上露出了些許蒼白的表情。

    城牆內外的感覺完全不同,失去了菲爾梅耶的厚重城牆保護,現在他感覺自己彷彿已經被整個世界所遺棄,城外荒涼的景色旋轉著朝他壓了過來,讓他不由得停住腳步,極力抗拒那種發自心底的惶恐和眩暈。

    城門正前方倒斃著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依稀可以看出是名身穿黑鐵環甲的恐怖堡獄卒,黑血在身下凝成一片」從高達二十米的城頭跌落摔斷了他身上大部分骨髏,頭顱以一個可怕的角度向一側拗過去,看起來像是一個破碎的玩偶一樣。

    更多的屍體散落在城門兩側,被城牆的陰影所籠罩,那是在前晚那場戰鬥一或者說獅鷲領主對王都守軍單方面的殺戮所留下來的痕跡。

    「利箭發出嘶嘶的聲音,從濃黑的城外襲來,箭簇輕易的刺穿鎧甲和盾牌」鑽入軀體」攫奪生命,讓人感覺自己彷彿赤露身體一般:膘望塔燒得好像是一根特大號的蠟燭,不久後另一根也被點燃,火光映紅半邊天穹:整個北門城頭,除了城牆垛口下面那點遮蔽之外,找不到任何安全的地方:僥倖從箭雨下逃生的人怕得要死,不過很快那種感覺就消失了,我的心裡有個聲音在呼喚著我」死亡並不可怕,而是慈悲的撫慰,我應該站起身體,迎接長眠導者附在飛箭上的親吻我看到一些人真的這樣做了,倒下之後」嘴角甚至泛起安詳欣慰的笑容。」

    巴米利楊總管回憶起不眠之眼安排在王都守衛軍裡的眼線向他描述的那個恐怖夜晚,不禁微微瑟縮了一下,決定用盡可能快的速度通過這片可怕的戰場。

    巴米利楊總管沒有走出多遠,就看到一道兩米高的原木柵欄擋住了他的去路,他隨後謹慎的停住腳步,仔細觀察起來。這道柵欄看上去還很新」削尖的那頭朝著天空,上面還有用火烤過的痕跡,加強了尖刺對於試圖翻越者的殺傷能力。柵欄後面建起兩座極為簡陋的瞭望塔」

    上面沒有護牆和擋板,有幾個弓箭手佇立著」銳利的目光距離數百米依舊讓巴米利楊總管感到臉上刺痛。十幾名士兵守在瞭望塔的腳下,其還有兩名穿戴盔甲的騎士的身影。

    巴米利楊總管向前小心翼翼的走了幾步,始終把自己置於膘望塔弓箭手的射程之外,隨著距離的接近,眼前的景象越發清晰。他看到那再名騎士身上穿著全副厚重的金屬鎧甲,面容隱藏在全罩式頭盔的護面甲下面,頭盔上面飄揚著幾根長長的獅鷲羽毛,胸甲正鑲嵌著金色的獅鷲玟章。

    看上去是李維史頓的直屬部下沒錯,太監輕輕鬆了一口氣,然後快步走了過去,他一面走,一面揚起空空如也的雙手上下擺動,示意自己沒有武器。

    守衛柵欄的士兵全都一動沒動,讓巴米利楊總管對李維麾下軍隊的紀律性又加深了一層認識,太監頭雖然沒有指揮過成建制的部隊,但是身為不眠之眼的掌控者,他所瞭解的戰鬥數量卻遠遠多於任何一位統帥。通過分析這些戰鬥的過程,太監瞭解到了很關鍵的一點,雖然說勝利的因素有很多,但是幾乎所有的戰鬥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那就是在雙方力量沒有決定性差距的情況下,下層士兵的紀律性較強的一方將會取得勝利。

    一名騎士從柵欄後面走出,朝著巴米利楊總管走了過來。太監連忙結束沉思,露出招牌一般的甜膩微笑迎了上去。」獅鷲騎士大人,我是宮廷總管萊因哈特巴米利楊,獅鷲領主李維史頓閣下的朋友,這一次我帶來了肯定會讓他高興的消息,一個來自王國重臣的和平的請求!」

    巴米利楊總管一向以自己的口才自豪,不過當他看到那名獅鷲騎士一言不發的點點頭,然後揮手讓士兵們拉開柵欄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面頰。

    「我想盡快見到李維史頓閣下,騎士大人,您或許知道,有些情報早一刻還是珍貴無比,但是晚一刻可就一不值吶。」巴米利楊總管很快就擺脫了困擾,繼續微笑著提出要求。「能不能請您護送我去見獅鷲領主閣下呢?也可以減少一些通報和等候耽誤的時間。」

    獅鷲騎士又一次點了點頭,「跟我來。」他的話非常簡潔,透過護面甲的聲音顯得有些沉悶吧米利楊總管保持微笑跟了上去,一路上放低姿態說了許多客套和寒暄。然而那名獅鷲騎士卻顯得十分冷漠,通常的問題都用點頭和搖頭回答,只有必須說話的時候才吐出幾個硬邦邦的字。而且右手從始至終都按在劍柄上,並沒有因為太監頭的友善表示而放鬆任何警惕。

    直到北境聯軍的營地出現在遠方,口若懸河的巴米利楊總管才閉上了嘴巴,他實在很佩服那名獅鷲騎士謹慎的應對方式,在剛才看似無意義的寒暄之」他已經暗進行了三次試探,想要從獅鷲騎士的回答獲得一些關於北境聯軍實力方面的情報,然而三次試探得到的卻都是沉默的搖頭。

    口乃心之門戶,只要張開嘴說話,就意味著打開門戶任人窺視,一個察言觀色的大師完全能夠從看似無意義的回答之得到他想要的情報吧米利楊總管就是這樣的一位大師,不過在碰上獅鷲騎士這麼沉默寡言的對手,也讓他感覺無從下手」一次次試探都只能無功而返。

    北境聯軍的營地佔地相當廣闊,一道半圓形的原木圍牆是這座營地對外的第一條防線,每隔三十米,圍牆後面就建造了一座瞭望塔,每座瞭望塔上面前站著五名身背長弓、威風凜凜的神射手,兩側綿延直至遠方密林深處吧米利楊總管來的時候正是中午,纖細如灰色手指的炊煙從篝火上升起,隨風隱隱送來羊肉濃湯和烘烤燕麥的香味。

    巴米利楊總管默默估算了一下煙柱的數量」發現至少上千,目光不禁微微閃爍起來。經歷過前夜那場戰鬥而倖存的士兵差不多嚇得都要發瘋,對於來襲敵人數量語焉不詳,從三五千到十餘萬都能夠被他們說出口來,巴米利楊總管從不眠之眼的眼線口得到的數字是北境聯軍約五千餘人」單個士兵的實力雖然勝於王都守衛軍,但是總人數卻遠遠遜色,加上菲爾梅耶號稱不可攻破的高牆壁壘,讓許多王都貴族都信心十足。

    但是在估算過炊煙數量之後,巴米利楊總管卻猜想這個數字至少要翻上一番,也就是北境聯軍的人數絕對達到了一萬以上。這個數字顯然遠遠超過了事先的估計」讓宮廷總管對完成此次使命的信心有些動搖起來。

    由於南方四郡的那場慘敗,北境諸領受到的創傷也相當嚴重,一萬人已經是在包括冰壁長城三千守軍之後」整個北境郡能夠湊出的最大力量。這股力量原本牢牢的衛護著亞瑟王國的北疆,然而現在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插亞瑟王國的心臟,落差之大,讓巴米利楊總管不禁有些感慨起來。

    他們從一頂頂營帳之穿稜,那些大如房屋的營帳每一個都能夠供足足二十名士兵休憩,宛如突入起來生長起來的巨大皮萃蘑菇。北境聯軍的整座營地都是由這種統一規格、式樣質樸的帳篷組成,哪怕是騎士或者領主也不例外,惟一的區別是,那些營帳上面會掛著繪有家族玟章的盾牌作為標記吧米利楊總管在默數到接近五百的時候走了一下神,隨後差點絆了一跤,然後他看看前面依然數量龐大的帳篷,歎了口氣。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一陣嘈雜聲傳來,似乎有數百人正在吶喊,數百把刀劍正在交擊,還有幾十匹馬正在奔騰吧米利楊總管的腳步慢了下來,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偏過頭去,那裡有幾十頂帳篷圍出來的一塊平地,北境聯軍的幾支部隊正在空地上進行例行的練習操演:全副武裝的士兵們排出整齊的隊列,或者揮劍舞刀相互交鋒,或者手執長槍穿刺草把:幾位全副武裝的騎士靠在帳篷旁邊,其一位在擦拭著手裡的長劍,其他人則對於士兵們的表現進行著點評:空地的另一側懸掛著一些用牛皮製成的箭靶,一隊白狼衛士發出座狼一樣的長嚎聲飛馳而過,短標槍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聲,一下就將三十多米外的牛皮箭靶撕得粉碎。

    「前面就是領主大人的帳篷了。」那名獅鷲騎士說同時用手指給巴米利楊總管看。

    北境守護者,王國重臣,柱家族之一的家族,獅鷲騎士團團長李維史頓爵的帳篷比普通帳篷大了好幾倍,但是式樣卻同樣樸實無華,只有帳篷旁邊的那面婁白相間的獅鷲大旗顯出些許特殊,北風勁吹之下,旗幟上的金色獅鷲彷彿活了一般凌空翱翔,一股獨特的威勢撲面而來」讓巴米利楊總管心沒來由的升起一股忐忑不安。

    那名獅鷲騎士讓巴米利楊總管在外面等候,然後掀開門簾進去稟報。他幾乎是剛剛進去便轉身出來,對巴米利楊總管說:「領主大人請你進去說話。」

    帳篷的外表看上去十分簡樸,但走進來之後,巴米利楊總管才發現並不簡單,堅韌的牛皮用細密的針腳縫得不漏一絲縫隙,光是材質和手工就價值不菲」帳篷中央並沒有像通常那樣挖出火塘,而是在周圍擺放了一圈黑鐵火盆,裡面的炭火燒得正旺,然而卻沒有一絲嗆鼻的煙味,雖然外面寒風凜冽,但是帳內卻暖如初夏。

    巴米利楊總管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目光微微一掃,心裡不禁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北境郡歷來都是流放政爭失敗者的好地方,對於身為情報主管的巴米利楊來說,帳篷列席的領主有一半以上都是他牟熟悉的面孔,其不乏有因為不眠之眼提供證據而被流放的。

    可想而知,從四面八方向他射來的目光之究竟包含著什麼情緒。

    巴米利楊總管甚至認為,如果不是獅鷲領主這一年以來建立的種種豐功偉績,已經能夠讓這些桀驁不馴的北境領主心服口服的話,恐怕下一瞬間,他就要把自己的腦袋留在這座帳篷裡面。

    至於身體嘛,拖出去餵狗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獅鷲領主李維史頓閣下,很高興能夠這麼快的見到您,見到亞瑟王國的抗魔英雄。」巴米利楊總管很快停止遐想自己的慘烈死狀,用他所能允許表現出來的最欣慰的語氣說。

    「是啊,又見面了,總管大人。」李維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的位置在帳篷之十分特殊」雖然並沒有在正對著門口的正席,但是顯然坐在了正席旁邊較為尊貴的左首」而右首坐著的那個身穿重鎧的魁梧老人是曾經的北境大統領塞德裡克勳爵。

    「您這次的來意我已經猜到一些,現在我更想知道的是,對於究竟誰是弒君者這一點上,王國重臣們有什麼意見?」李維語氣平淡的說。

    巴米利楊總管抬起叉來,仔細端詳著獅鷲領主的年輕面龐,在那張臉上他沒有看到剛剛贏得勝利的那種神采飛揚,反而顯得有些落寞和疲憊一這些情緒很少見於少年人的身上。

    極細微的笑意從巴米利楊總管的眼底閃過,「李維大人,就在我離開菲爾梅耶之前,王國重臣還對於您是否與龍王陛下之死有關展開了一場爭論哩。我當然是堅定的站在您這一方的,伊諾鬼……,塞巴斯塔樞機主教閣下也對那些所謂證據提出質疑,而且聲稱在現場察覺到了惡魔身上的味道。至於其他人嘛……」巴米利楊總管的聲音低了下去,「獅鷲領主大人,您應該知道,歐西裡斯侯爵和裡維斯侯爵兩位大人肯定是懷疑您的,勞爾大公當然是更不必說,而且據我所知,火魔導裘諾安·梅裡斯特大人對您也很有敵意啊。」

    「裘諾安·梅裡斯特?」李維有些奇怪的皺了皺眉,他對於這位有著一頭火紅色頭髮的大魔導華的印象很淺,不過梅裡斯特家族的繼承人所犯下的罪行,倒是讓他多了一位隱藏於黑暗之的盟友。

    「火魔導為什麼會對我有敵意?」李維喃喃自語的說。他沒有想過有誰能夠回答他,不過巴米利楊總管瞇起眼睛笑了笑,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李維大人,這還不簡單嗎?火魔導只對魔法領域的事情感興趣,您是否弒君對他來說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想要搞到的東西,實際就是您能夠施展魔法的秘密啊。如果您能夠把那個秘密告訴他的話,我想您在王國重臣之肯定會少一個對頭,而多一個很重要的幫手哦。」

    李維幾乎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總管大人,這件事情不要提了,關於你說的王國重臣們提出的那個和平請求,內容究竟是什麼?」

    巴米利楊總管若有所指的眨了眨眼睛,「您昨天撤到王都的那批繪畫傳單真是絕妙的主意,現在上面的內容已經傳遍了王都菲爾梅耶的每一個角落,恐怖堡獄卒、灰燼騎士團這樣身經百戰的部隊戰意沒有遭到削弱,但是王都守衛軍可就差的遠了。加上前夜對北門的那次可怕的遠程打擊,現在攝政王勞爾大公已經沒法控制王都的局勢,所以不得不向您提出和平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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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微妙立場,應允和談

    「和平請求?」李維還沒開口回答,坐在另一面的塞德裡克勳爵就粗聲粗氣的質問說。「假如我們和勞爾大公締結和約,那麼對得起為此而犧牲的那些人嗎?」塞德裡克勳爵聲音裡帶著隱隱的怒氣,「安斯艾爾伯爵閣下灑在聖白石堡的鮮血還未冷卻,我們就和殺害他的人握手言和嗎?我絕不能夠同意!」

    「我們也不同意!」好幾位北境領主同時站了起來,揮舞著拳頭怒吼著。「說什麼我們也不會放過為安斯艾爾伯爵報仇雪恨的機會,更不會放過洗刷獅鷲領主污名的可能!」

    「諸位大人,為什麼連考慮都不考慮一下,就拒絕和平呢?和平同樣會給李維大人恢復名譽,至於安斯艾爾伯爵,他死於他所發起的神前決鬥,任何復仇都是不被允許的。」巴米利楊總管攤開雙手說,「死者已矣,我們應該考慮更多還活著的人。難道犧牲者身上流出的鮮血是如此甜美,甚至讓諸位大人連王國的未來也不予考慮了嗎?」

    「總管大人,和平當然是一件好事情,這誰也不能否認。」捨伍德家族的老騎士站了起來,胸前的橡樹徽章綠如深林。「但是由誰來保證和平的持久性呢?如果王國的大權還在勞爾大公手掌握,那麼今日我們簽下和平協議,明早便要重返戰場,這種和平有什麼意義呢?」

    「這就是我這一次來到這裡的目的了,尊敬的諸位北境領主大人,王國重臣們已經承認你們的力量足以動搖亞瑟王國的基礎,所以很重視諸位大人的訴求。」巴米利楊總管說:「我本人是獅鷲領主的忠誠盟友,所以對他蒙受不白之冤深表同情,這一點諸位大人可以放心。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會運用不眠之眼的每一分力量,去查明先王陛下之死的真相。但是現在我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必須去做,那就是選擇一條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和平之路。」

    「北境諸領的領主大人已經一致決定,以獅鷲領主閣下的意見為準。總管大人,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幾天前李維少爺已經提出了和平條件,並且托你向王國重臣轉述,結果如何?」穿著管家裝束的迪什先生在一邊做出詢問說。

    「勞爾大公已經不敢再期望能夠保留全部的權力,但是放棄全部權力對於他來說無異於死亡,即使是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他寧可選擇玉石俱焚,也絕不會選擇任人宰割。」巴米利楊總管的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口氣坦誠的回答說。「何況目前北境聯軍並沒有必勝的把握,對於任何部隊來說,王都的高牆壁壘都是難以逾越的障礙。北境聯軍的遠程部隊固然實力強大,但是光憑弓箭手是沒法佔領一座城市的。」

    「北境聯軍沒有勝利的把握?我可以把這句話視作挑釁嗎?」塞德裡克勳爵兩道粗眉像是被火灼燒了一樣向上挑起,「那麼我們要不要試試看呢?」

    「在我看來,現在雙方每流淌一滴鮮血,王國的根基就要薄弱一分吶。」巴米利楊總管語氣銳利如鞭的說,「惡魔大軍發動再次進攻已經迫在眉睫,然而我們卻還在王都內耗不休,如果只有等到一方倒下的時候才能最終分出勝負,那麼勝利者還有沒有力量去應對魔災的侵襲呢?」

    李維的目光閃動了一下,他從一開始就在傾聽眾人的意見,開口的時候帶著思忖的口氣說:「總管大人所述的理由的確有些道理。」

    「李維大人,您千萬不能答應!太監頭不可信任!」以灰色高塔為家族徽章的高恰克爵士站起來大叫。

    塞德裡克勳爵點了點頭,沉聲表示說:「沒錯,勞爾大公不可能會有任何和談的誠意。我們都堅信獅鷲領主不會弒君,但是既然先王死於非命,弒君者必定另有其人。勞爾大公在先王死後攫奪了近乎全部軍政大權,從結果上看,他身上的嫌疑是最大的。」

    「依我看我們大可以謹慎行事,菲爾梅耶的糧食沒辦法自給自足,所以王都的大門不會緊閉很久。我們根本無需強攻堅城,只需要圍困上一段時間,靜觀其變,飢餓就自然會幫助我們打開大門。」達爾達爵士指著自己胸前的鎖鏈鐐銬徽章說。

    這句話讓李維臉上的肌肉不易察覺的抽動了一下,巴米利楊總管敏銳的目光捕捉到了這一點,頓時露出滿意的微笑。「做得好,達爾達爵士,您的話簡直比我搬弄口舌幾個小時還來的漂亮吶。」

    「太監,你的話是什麼意思?」達爾達爵士的臉上露出怒氣沖沖的表情。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不過是對您的話表示贊同罷了。」巴米利楊總管的笑容顯得格外詭秘,達爾達爵士正要繼續追問,卻被身邊的高恰克爵士拉了一下胳膊,不由自主的坐了下來。

    「你的確說錯話了,達爾達爵士。」高恰克爵士低聲在他耳邊提醒說,「李維.史頓閣下本性仁慈,最看不得平民遭受苦難,你的話恐怕已經動搖了他拒絕和談的決心。」

    李維的臉上露出了掙扎的表情。龍王亞瑟十二世的死對於他來說是一次相當嚴重的打擊。這位國王陛下一向表現得豪邁磊落,對李維的賞識也溢於言表。雖然在生命最後的那段時間,龍王做了一些讓李維感到不滿的舉措,不過聯想起當時所面臨的情況,李維還是諒解了龍王的隱瞞。

    以李維的性格來說,他既沒法容忍與殺害龍王的兇手握手言和;又沒法狠下心來,以王都居民的生命來換取勝利的可能。一番猶豫之後,他緩緩開口說,「既然如此,那我同意和勞爾大公面對面會談一次,看看他可以拿出什麼證據為自己辯解。」

    「李維大人,您的選擇無異於拯救了整個王國。」巴米利楊總管笑遂顏開的恭維說。

    「但是也很可能會葬送來之不易的優勢。」塞德裡克勳爵冷冷的補充說,然後轉過頭來,「李維大人,你的安危直接決定了北境聯軍是否能夠取得勝利,所以談判的事情,請讓我來代替你去吧。」

    「那恐怕不行。」巴米利楊總管苦笑著說,「白狼勳爵大人,恕我直言,你還沒有資格代表北境諸領做出決定。而且勞爾大公恐怕也不會同意和你談判,在北境聯軍之,他所忌憚和畏懼的,只有獅鷲領主李維.史頓大人而已。」

    「所以李維大人就更不能夠冒險。」高恰克爵士大聲說。

    「如果勞爾大公能夠輕易放棄攝政王的位置,那麼他謀害先王陛下的動機就沒有了。」李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那麼或許他與先王之死並沒有什麼直接關係,或許只是得到某些情報之後袖手旁觀而已,所謂弒君者另有其人。」

    「李維少爺,您恐怕把勞爾大公想得太簡單了,他可是曾經以強種大公的可笑形像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時間長達十餘年啊。」迪什先生口氣不很贊同的發言說,「這樣的人如果不在談判之動些手腳才讓人感到奇怪呢。」

    「勞爾大公絕對不會對李維大人不利,而且他就是想動手腳的話,也要先有這個能力才行。」巴米利楊總管說,「和平談判是王國重臣們共同做出的決定,不容任何人在其進行破壞。為了表示誠意,談判地點可以由獅鷲領主閣下來選擇,除了北境聯軍的軍營附近之外,在哪裡都可以。雙方都只帶一名隨從,這樣的話,安全方面應該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問題了吧?」

    北境諸領主接下來提出了不少反對意見,不過巴米利楊總管運用他那條彷彿塗了油和迷糖的舌頭,將那些意見一一予以解答,而且小心的態度沒有得罪到任何人。當最後一位領主也啞口無言的坐了回去之後,巴米利楊總管露出了彷彿招牌面具一般的微笑表情,「獅鷲領主閣下,」他說,「我想現在您可以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了吧?」

    「巴米利楊總管大人,您說您忠誠於亞瑟王國,但是您說的太多,做的卻又太少,局勢到了這種程度,不眠之眼難辭其咎。」李維的聲音冷硬如冰凌一般,「我不信任您和您的情報,一個字都不信,但是有一句話您說的很對。我要的是公平和正義,而這兩種東西是不能用菲爾梅耶數萬軍民的生命來換取的。」

    太監的胖臉上沁出亮晶晶的汗水,不過他緊張得連擦都不願意去擦一下。「李維大人,這麼說您是同意和談了?」

    「你們必須答應一個條件。」迪什先生突然插口說。

    「請講吧,腓特烈大師,我可以代表王國重臣表明態度,只要是我們可以做到的條件,都可以答應。」巴米利楊總管不假思索的說。

    迪什先生微微一笑,「條件很簡單,為了保證李維少爺的安全,有一個人在談判之前必須來到北境聯軍的營地,並且留在這裡,直到談判結束。」

    巴米利楊總管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勞爾大公究竟有多少談判的誠意他當然知道。雖然攝政王和火魔導隨後的密談沒有讓他參加,但是他絕對可以猜想得出那必然不是在討論能夠做出多少讓步。

    宮廷總管緘口不言的樣讓不少北境領主都露出不悅的表情,巴米利楊總管敏銳的察覺到了氣氛的轉變,只要在耽誤幾秒鐘,和談的機會就要失去了!正在他準備咬牙答應下來的時候,李維皺著眉開口說,「是作為人質嗎?腓特烈管家,這恐怕沒有意義,如果勞爾大公真的不信守承諾,區區一個人質又怎麼能夠讓他收手呢?」

    為了這句話,巴米利楊總管激動的幾乎要給李維深深鞠躬。

    「人質當然沒有意義。」迪什先生輕輕的搖著頭說,「不過李維少爺,一般而言,只有一名隨從參加的談判是比較安全的,畢竟我們不會選擇距離聯軍營地太遠的地方,而您的實力也足以在單打獨鬥的情況下,堅持一段相當長的時間。」

    「腓特烈管家,那你為什麼還要提出那個條件呢?」李維有些不解。

    「我說的是一般情況,但是有一個人並不一般啊。」迪什先生的目光閃動了一下,「亞瑟王七鐵衛之首,灰燼騎士團團長,綠獅歐西裡斯侯爵,如果他作為勞爾大公的隨從出現,李維少爺,恐怕您很難在他的劍下支持太久。」

    「歐西裡斯侯爵不是一個能夠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李維當即反駁說。

    「鐵衛騎士對於亞瑟王的忠誠心,更高於他們的騎士名譽之心,至少歐西裡斯侯爵是這樣的人。」迪什先生的聲音顯得有些蒼涼,似乎敘述的並不是他的擔憂,而是已經成為歷史的事實。「我見過,所以我知道。」

    李維愕然,不過巴米利楊總管卻鬆了口氣,他擔心的是自己被當做人質,至於歐西裡斯侯爵——他恐怕是最看不起太監的人——沒有之一,活該那個驕傲的綠獅去死。

    「腓特烈大師的擔心很有道理,我會將您的條件轉述給勞爾大公以及諸位王國重臣。請您放心,為了表示我們並沒有不良企圖,歐西裡斯侯爵一定會於談判開始之前抵達聯軍營地。」巴米利楊總管極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莊重可靠。

    「我們會待之如上賓,直到李維少爺平安歸來。」迪什先生說。「談判的地點我看就選擇在王都和聯軍營地間的那座小山丘上,雙方的哨兵從瞭望塔上都可以觀察到那裡的情況;談判的時間就定在明天拂曉之後,歐西裡斯侯爵什麼時候抵達聯軍營地,李維少爺什麼時候就會出發。」

    「我本人非常贊同您的提議,腓特烈大師,但是還需要徵得勞爾大公和其他王國重臣的同意。既然如此,那麼我就先告退了。」巴米利楊總管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轉身,用從容不迫的姿態離開帳篷,軟底鞋擦著地面,發出出宛如申吟的一串輕響。

    「真不知道這個傢伙說的話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太監的背影剛剛在帳篷門口消失,塞德裡克勳爵就狠狠用拳頭砸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口氣煩躁的抱怨起來。「李維大人,您真的準備親自去和勞爾?亞當斯那傢伙談判嗎?」

    「我當然要去了。」李維表情認真的點頭說,「我剛才說過,不管巴米利楊總管的談判提議裡面到底有沒有陷阱,這總是一個迅速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剛才有一句話說的沒錯,菲爾梅耶的守衛部隊數量遠遠多於我們,即使是全力以赴,也不是可以迅速攻陷的城市.」

    「李維大人說得對,王都菲爾梅耶曾經在數萬惡魔大軍的圍攻下堅持了三個月之久,而我們這一萬多人恐怕花上半年時間,也沒法攻打下來。」捨伍德家族的老騎士說。

    「而我們的時間可一點都不充裕。」威爾普斯騎士補充說,「冰壁長城的防線現在已經形同虛設,雖然設有烽火台,同時募集了數千民兵充當守衛,但是我們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惡魔長時間不發動試探攻擊上面。」

    「這就是我應允和談的理由之一,另一個理由是,王國現在的確承受不起一場曠日持久的內戰,我們或者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但是抗擊魔災的力量勢必進一步削弱。」李維苦笑著站了起來,向著以塞德裡克勳爵為首的北境諸領主莊重的叩胸施禮。「諸位大人,請原諒我的獨斷專行。」

    「獅鷲領主閣下,請不必客氣,您是守護著王國北境的英雄,同時也是安斯艾爾伯爵選定的北境郡守人。北境聯軍以您的馬頭是瞻,這是我們在行軍路上就已經一致決定的事情。」塞德裡克勳爵一面用力叩響胸甲,一面大聲說,他身後的那些領主也都急忙站起來答禮,鐵手套碰撞胸甲的聲音響成一片。

    「李維大人,明天談判的時候,請讓我作為您的隨從護衛。」高恰克爵士突然高聲請求。

    「不,請讓我獲得與獅鷲領主並肩作戰的榮耀!」另一個聲音從相反的方向響起,頃刻之間帳篷響起了一片呼喊聲,每個人都極力爭取在明天的談判能夠擔任李維的護衛,那種見證、參與乃至推動歷史行進方向的感覺讓他們一個個血脈賁張起來,心情激動得難以抑制。

    「李維大人,還是讓我陪您一起去吧!塞德裡克勳爵需要負責統領北境聯軍,我的劍將會誓死保護您的安全。」

    站出來的是身穿紅色鎧甲的焰輪騎士威爾普斯,他的鬥氣力量已經在天華水平穩固下來,雖然還沒有接受更高級的職銜認定,不過按照塞德裡克勳爵的老練眼光判斷,威爾普斯無論是劍術還是鬥氣力量,都已經完全達到了帶劍勳爵的水平。

    然而李維卻對所有人都搖了搖頭:「威爾普斯騎士,還有諸位大人,我不會選擇你們之的任何一個人擔任我的隨從,而是由腓特烈管家隨我一起去。不過這可不是不信任諸位的力量與忠誠,因為你們有更加重要的任務。」他的目光掃過一張張激動的面容,心裡同樣感到一陣激動,只能極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些。「我希望諸位大人各自約束整頓部隊,做好隨時參加戰鬥的準備,你們展現出來的力量越強,準備越充分,我與勞爾大公的談判就越順利!為了王國的未來!」

    「為了王國的未來!」北境諸領主紛紛拔出佩劍,一面高喊,一面向著李維高高舉起,無數劍刃在他周圍組成了堅不可摧的鋼鐵之環。

    「獅鷲領主萬歲!」聲音響徹於偌大的帳篷之,他們不約而同的繼續高喊,「獅鷲領主萬歲!」緊接著是帳篷門口的護衛騎士和士兵們加入進來,聲音越來越雄壯宏大,最後整座北境聯軍營地的上空都在不斷迴響著這句鏗鏘有力的口號。

    「獅鷲領主萬歲!」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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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7 20:32:02 |只看該作者
168、獅子的諒解,大公的隨從

    綠獅歐西裡斯侯爵與拂曉的金色晨曦同時抵這北境聯軍的營地,天騎士身穿有著精靈華麗繁複風格的獅造型的全身騎士鎧甲,優良鋼鐵混合秘銀的材質讓這套鎧甲擁有比普通重鎧甲更勝一籌的防禦力,重量卻只有後者的三分之一:製造鎧甲的時候,裡面還加入了許多綠寶石粉末,在陽光的映照下,顏色綠如深林:鎧甲外面披著一件繡工精美半披風,上面用金色絲線繡著整整一百隻動作神態各異的雄獅。

    歐西裡斯侯爵沒戴頭盔,露出那張纖麗俊美而表情凜然的面容,一頭金色長髮宛如豪奢瀑布一樣披落肩膀,配上挺拔如出鞘利劍的纖細腰身,雖然那再柄被稱為,「自然之怒」的精靈重劍並沒有出鞘,卻依然帶著一種逼人而來的銳利鋒芒,甚至讓一支迎面而來的聯軍巡邏隊腳步為之遲疑逡巡,不敢阻擋他的去路。

    不過歐西裡斯侯爵可沒有打算這麼一路直衝北境聯軍的軍營,他這次前來的目的可不是挑釁北境諸領主的忍耐底線,而且即使是他的傷勢已經痊癒,也沒法靠一個人的力量戰勝上萬人的大軍。他的嘴裡發出一聲輕得幾乎難以聽到的叱喝,那匹聰慧的白色駿馬隨後在營地前面停下了腳步。

    「亞瑟王七鐵衛之首,灰燼騎士團團長,王國侯爵歐西裡斯前來赴約,請為我通報李維史頓爵大人。」

    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回應歐西裡斯侯爵」但是一陣急促的號角聲隨即響起,嘹亮的音符在營地上空跳躍回盪。一隊全昏武裝的騎士隨後從營地深處飛馳而來,鋼鐵的光芒在晨曦下眨著冷漠的眼睛。歐西裡斯侯爵看到領頭的那位騎士身穿火紅色重鎧,肩披同樣色系的長披風,掛在馬鞍旁邊的盾牌上描繪著一輪飛騰的熾烈火焰。

    「獅鷲領主正在恭候您的到來,天騎士閣下。」那位身穿火紅鎧甲的騎士在馬背上握拳叩擊自己的是獅鷲騎士團第二分團長焰輪威爾普斯,封號騎士。」威爾普斯騎士極力表現出不卑不亢的態度,同時逼迫自己直視歐西裡斯侯爵銳利如剃刀的目光。

    「北境的天才騎士威爾普斯,我聽過你的名字。」歐西裡斯侯爵苒口氣帶著極細微的讚賞」「進入聯軍營地之前,我需要解除武裝嗎?」他一面說,一面把手放在了肩頭的披風搭扣上面。

    那句誇獎的話讓威爾普斯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紅暈,而下一句話又讓他臉色發白,他有將近一分鐘沉默不語,因為羞愧和氣憤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發不出聲音來。最後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當然不需要,天騎士閣下。您是我們的貴賓」而不是我們的囚徒。

    「我不是嗎?」歐西裡斯侯爵的臉上露出的冰冷笑容簡直能夠刺傷人」「那麼李維,史頓在營地準備了什麼來歡迎貴賓呢?一杯毒酒?還是銳利的刀劍?」

    「歐西裡斯侯爵閣下,請您收回您剛才所說關於獅鷲領主的無端猜測,否則我將向您提出決鬥的請求。」威爾普斯語氣嚴厲的說」原本對於天騎士的敬畏已經被怒火所燃燒殆盡,他現在可以毫無懼色的直視歐西裡斯侯爵的面容,目光之甚至彷彿有火焰在燃燒。

    歐西裡斯侯爵微微愣了一下」「威爾普斯騎士」你這是在向:天騎士歐西裡斯提出挑戰?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

    「我當然知道。」威爾普斯朗聲宣佈,同時長劍鏗鏘一聲出鞘,火紅的鬥氣光芒隨後亮起」「不過既然身為效忠獅鷲領主的騎士,那麼就要用手的劍去捍衛他的名譽。如果劍沒法做到的話,那麼就用我的鮮血好了。」

    眼看著威爾普斯已經拔出佩劍,歐西裡斯侯爵的手也抬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放了回去。精靈的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他並不是畏懼接受挑戰,而是威爾普斯的剛強忠勇讓他有些不忍出手。

    「尊敬的天騎士閣下,您的眼睛會欺騙你,耳朵也一樣」沒有經過正確的判斷和解析,一切表面現象都會對您說謊,只有心靈才能夠洞察真相。」一個彬彬有禮的蒼老聲音響起,隨後威爾普斯騎士身後出現了一位穿著筆挺黑色禮服的老人,梳得一絲不芶的頭髮、體面的穿著和有些誇張的雅舉止」都給人一種非常獨特的感覺。

    他本來應該是一位站在貴族府邸門前,以職業性的微笑迎*貴賓的資深管家才對。

    「您是哪位?」歐西裡斯侯爵疑惑的問。

    「我是李維少爺的管家,您叫我腓特烈管家就可以了。」這個人口氣彬彬有禮的回答,然後向歐西裡斯侯爵鞠了一躬。

    「尊敬的天騎士閣下,謊言只會蒙蔽一時,而真相則永遠存在,您的心靈對您說,獅鷲領主是弒君者,是這樣的嗎?」

    歐西裡斯侯爵臉上的冷漠稍微褪去了一些」「我不知道。」他坦率的承認說」「但是我聽到龍王陛下怒斥李維史頓,並且錄奪他王國柱家族之一和王國重臣的崇高身份,讓他滾回北境封地去:我看到李維史頓手持滴血長劍站在龍王陛下身邊,鮮血從龍王陛下的傷口流出,染滿了他的半邊軀體。而且此前龍王陛下瞞著李維,史頓做了很多事情,讓他承受了過多的危險,卻沒有把計劃告訴他,所以獅鷲領主完全有謀害龍王陛下的理由和動機……」

    威爾普斯騎士臉色一變,緊握著劍柄的右手上青筋隱隱綻露,但是腓特烈*家拍了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動手。「只走動機,對嗎!腓特烈管家微笑著指出」「擁有弒君動機的人絕對不止獅鷲領主一人,勞爾大公為了攫奪權力而暗下毒手,王都貴族為了直系繼承人的死亡而謀劃報復,甚至連王后陛下都不能完全洗脫自己身上的嫌疑,畢竟龍王陛下好色的名聲幾乎不遜色於他驍勇善戰的名聲呢。」

    歐西裡斯侯爵深綠色的眸閃動了一下,隨後緩緩點了點頭」「我承認你的話有道理,腓特烈管家。」他說,然後向著威爾普斯點頭致意」「我為剛才的對你的試探道歉,威爾普斯騎士。」

    「天騎士閣下」威爾普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是應該先回禮才好,還是先把劍收起來才好。「您相信腓特烈管家的解釋了嗎?」

    「如果我堅信李維史頓爵大人是弒君者的話,我只能拿這兩把劍和他談。」歐西裡斯侯爵拍了拍交叉在身後的兩把精靈魔法重劍」「獅鷲領主真的想要龍王陛下的生命的話,那麼當初在聖白石堡的時候」他只需要袖手旁觀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惡魔大軍自然可以為他做到。而且龍王陛下早在路王軍慘敗的時候就了中毒,他的飲食全部由鐵衛騎士進行細緻檢查,我可不信剛剛崛起不到一年的獅鷲領主,可以買通隨恃亞瑟十二世長達十餘年之久的鐵衛騎士!」

    歐西裡斯侯爵的話不僅讓威爾普斯等人紛紛露出輕鬆的表情,連腓特烈管家的職業化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心誠意。「既然這樣,歐西裡斯侯爵閣下,請您隨我來吧,李維少爺有些關於龍王之死問題」想要和您相互探討一下。」

    獅鷲領主李維史頓和攝政王勞爾大公進行談判的地點位於聯軍營地和王都菲爾梅耶的間地帶,是一座草木枯敗、亂石嶙峋的低矮丘陵。不久前的那場薄雪給整個丘陵披上了一領到處是洞的灰白色披風,而隨著佛蘭達拉的金色面容升上高空,這領披風越發顯得破爛不堪。

    兩個騎著馬的身影從菲爾梅耶的北門下走出,策馬奔來。前面的那個人衣著華麗,厚外套上繡著亞瑟王國歷代君主征戰和宴飲的繪卷,一把裝飾過度的連鞘長劍佩戴在無數股黃金細絲擰成的腰帶上,劍柄那顆巨大的藍寶石在陽光下爍爍發光:一頂黃金打造的王冠戴在他的頭上,式樣精美奢華,上面綴滿了黃玉和碎鑽,只比代表亞瑟至高王權的那頂王冠差了額頭正的那顆名為,「湖女神之淚」的傳奇寶石。

    這個人自然就是亞瑟王國的攝政王勞爾,亞當斯公爵閣下」與李維曾經見過的那個沉湎享樂的衰老形像不同,現在的勞爾大公面孔雖然依稀還有些枯槁的模樣,但是表情卻顯得神采奕奕」淺灰色的眸裡面潛藏著絲絲縷縷的銳利光芒,散發出來的氣勢完全符合一位手握大權的攝政王形像。

    跟在他身後的隨從則顯得糟糕許多,看上去與其說是位騎士,還不如說是個蹙腳的弄臣。這個人身材雖然不矮,但是卻顯得有些瘦弱,以至於連穿在身上的胸甲都顯得有些過大,隨著馬匹的顛簸而空盪盪的左右搖晃:他身上的其他部分的鎧甲也好像是東拼西湊而成的,有些部件表面的雕飾花紋極為精美,有些則普普通通、毫不起眼,湊到一起有種怪異的滑稽感覺。

    他的頭上戴著一頂全罩式頭盔,護面甲早早放了下來,把他的臉擋的嚴嚴實實。或許是因為視線不良的緣故,他的坐騎總是走不到直線上,不時忽左忽右的偏離,讓勞爾大公要不時停平來等他。

    「看來我們來早了一些。」他們好不容易登上了山丘之後,勞爾大公的目光朝著四周掃了一圈,然後偏過頭對他的同伴說:「李維史頓還沒有到,真奇怪,他難道就這麼放心我們,連預先的佈置和檢查都沒有進行嗎?」

    「或許他已經檢查過了,這裡地勢開闊,本來就不容易弄什麼手腳,啊,這畜生該死!」勞爾大公的隨從回答到一半,突然壓低聲音咒罵起來,然後身體搖晃幾下,差點從坐騎背上跌下來。

    勞爾大公苦笑著跳下馬背,然後把他的隨從扶了下來,在他耳邊低聲叮嚀了幾句。

    這一幕都落在樹叢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當中,看到勞爾大公的隨從笨拙的下馬動作,那隻大烏鴉不力得有些疑惑的偏過頭,做出思考的動作。隨後它雙翅一振,發出了「啞」的一聲大叫,像是一支黑色利箭一樣沖天而起。

    大烏鴉的叫聲驚動了勞爾大公的注意力,他猛然扭過頭來,看著一抹黑色迅速消失在天際,目光裡面充滿了猶豫和不安的味道。「烏鴉?」他喃喃的說,「又是一隻烏鴉?」

    「勞爾,亞當斯」連一隻烏鴉都能讓你感到害怕,這恐怕不是一國之君所應具有的氣度吧?」他的隨從很不客氣的譏諷說,聲音從護面甲後面傳出來,顯得有些沉悶壓抑。

    「我擔心那不是普通的烏鴉,而是李維史頓派來的探。」勞爾大公的雙眉緊緊蹙起,臉上有擔憂的神情正在凝聚。

    「我曾經遭遇過類似的事情,那隻大烏鴉竟然能夠變成小女孩」在房間外面偷聽,如果不是我及時發覺,險些讓這只該死的報喪鳥兒毀了全部的計劃。」

    「能夠變成小女孩的大烏鴉?」隨從很感興趣的重複了一遍」「聽上去好像是德魯伊魔法的一種,不過也有可能是某種魔法生物的特異能力唔,發也是一個值得研窮的問題。

    ,「他們來了。」勞爾大公突然輕聲說,他的聲音由於緊張而顯得有些僵硬,「前面的是李縫史頓,後面的那個是諸神該死」那個人的穿著怎麼回事……該不會是個管家吧?」

    「沒錯,一個管家,但是不是普通的管家。」隨從用手托著頭盔,聲音帶著濃厚的興味說」「而是一個擁有大魔導師實力的管家。」

    「大魔導師?」勞爾大公給嚇了一跳」身體頓時緊繃如弓弦一般」「難道李維史頓已經看破了我們的計劃?」

    「區區一位大魔導師而已,一起交給我好了。」那名隨從口氣不屑的表示,然後很不自在的把護面甲打開一條縫。「放心吧,勞爾,亞當斯,如果真的能夠看破的話,他根本不會來這裡。」

    勞爾大公幾乎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因為這時候李維和迪什先生已經一前一後的登上了小山丘」在距離勞爾大公二十米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李維和往常一樣騎著北境黑魘,這匹混血夢魘隨著力量的提升而越發高大雄駿,勞爾大公和他的隨從騎的戰馬也都稱得上一流之選,但是與北境黑魘相比,簡直就像是兩隻小狗一樣可憐巴巴。

    借助北境黑魘的雄駿體型,李維可以從高處俯視勞爾大公,那雙眼睛裡面充滿了審視的味道,勞爾大公與他對視了將近一分鐘,然後很不自在的挪開了目光。

    「勞爾,亞當斯公爵閣下。」這是李維第一次連名帶姓的稱呼勞爾大公,聲音冷冽,裡面彷彿夾雜著從極北冰原呼嘯而來的寒風。

    勞爾大公的面部肌肉輕輕顫抖了兩下」「李維史頓爵大人。」

    他回應說,然後從嘴角綻露出一絲苦笑。「只是半個月的時間而已,局勢怎麼會搞成這個樣?我們原本不是盟友的關係嗎?」

    「我很感激你當初向我伸出的援手,如果那不是別有用心的話,就更好了。」李維的語氣沒有絲毫回暖的跡象,「勞爾大公閣下,我的立場從始到終都沒有轉變過,為什麼會站在了你的對立面呢?想想這段時間你的所作所為吧,安斯艾爾伯爵不是和你的關係更緊密嗎?他是你的女婿,為什麼會死在了你的陰謀當中?」

    「因為這是權力遊戲的規則一非勝即死,沒有後退的餘地!」勞爾大公低吼起來,不過他至少還知道臉紅。「親情,友情,愛情,在權力面前連一個銅幣的價值都比不上。安斯艾爾伯爵是我的女婿又怎麼樣?他有他的立場,絕對不會和我一條心。如果我不能夠掌握聖白石堡的軍隊,那麼一旦安斯艾爾伯爵率軍和你南北呼應,王都菲爾梅耶的高牆壁壘再堅固也沒法抵擋。」

    「所以你就把他殺害?」

    「不,不是我。」勞爾大公艱難的搖了搖頭」「你應該知道安斯艾爾伯爵死在誰的手裡,難道我的女兒不是給你送去了情報嗎?安斯艾爾伯爵畢竟是我的女婿,在我的計劃,要拿走的是他手的兵權,而不是他的性命。

    托馬德央森自作主張的做了這件事情,讓我感到十分痛心。」

    「你的女兒是哪一位呢?弗萊希爾小姐嗎?」

    「弗萊希爾亞當斯。」勞爾大公說。

    「弗萊希爾亞當斯?」李維冷笑著回答」「勞爾大公,恐怕你弄錯了什麼吧,她的全名是弗萊希爾,個斯沃。」

    勞爾大公的眸裡閃過一絲慌亂」「名字並不重要,李維,我當初用驕奢陰逸的外表掩飾自己,對她的母親有些慢待,以至於被她怨恨罷了。你知道,我不是一個刻薄寡恩的人,幫助我,效忠我。我可以把弗萊希爾嫁給你,保留你在王國重臣的席位,而且讓你成為世襲罔替的王國公爵和北境的無冕之王!」

    「我不會從一個弒殺兄長和國王的人手接過權柄,因為那實在太過骯髒!」李維嚴詞拒絕說。

    「那麼你知道王兄究竟對我做出了什麼事情嗎?」勞爾大公握緊拳頭低吼起來,「李維,你和我的次博納爵士、三海德騎士都有些交情,對他們的觀感如何?」

    「在王都貴族弟之,算得上是第一流的人才了。」李維考慮了一下,然後平靜的回答說。

    「沒錯,他們都是我的好兒子,但是並不是我最值得驕傲的兒子。」勞爾大公說話的時候,眼圈隱隱泛紅」「我的大兒,亞當斯家族的雄獅,遠遠勝過了博納和海德,如果他能夠活到現在,一定能夠立下不輸於你的功績!但是「我的王兄卻親手將他殺害,只為了一個下流妓院的婊子!」

    「這說明龍王陛下做了一件錯事一而且說不定還沒有錯一但並不是你背叛和謀害國王的正當理由。」李維口氣嚴厲的說」「勞爾,亞當斯,我不清楚你在這場將整個王國都捲進去的陰謀之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但是我可以肯定你與龍王之死必有關係。或許你沒有親自參與陰謀的策劃,但是至少是袖手旁觀陰謀的發展。現在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反省自己的錯誤,放棄攝政王的權力,坦白你所知道的所有陰謀,然後接受王國律法的制裁我會為你爭取到律法範圍內最輕的處罰。

    這就是我和你談和的唯一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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