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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青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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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燭] 揀寶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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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發表於 2013-10-1 01:26:48 |只看該作者
第240章 在演戲給我看麼?

看見高德全和王觀沒有動靜,沐越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很想甩袖子走人。可惜,他也只敢想想而已,真敢在這裡甩袖子了,估計他以後恐怕再沒有甩袖子的機會。

    大廳沉寂下來,時間過得非常漫長……

    當然,這是沐越的感覺,實際上過了幾秒鐘之後,就聽高德全說道:「王觀,小蘇是受了蘇總委託,連夜飛過來和你商量毛瓷碎片的事情。」

    「王先生,我是懷著誠意而來,希望你不計前嫌,再給蘇氏一個機會。」蘇虞開口道,綿柔的聲音少了幾分冰冷,卻多了幾分誠懇。

    「當然沒有問題。」王觀微笑道:「說起來,大家以前也打過交道,現在再合作,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王先生能這樣想就好。」蘇虞輕輕點頭,然後開門見山道:「閒話我也不多說,我們蘇氏的目的十分明確,願意出價五百萬收購你手頭上的毛瓷碎片。」

    「五百萬,真是不少啊。」王觀笑了起來,自然知道這是最低的起步價,只要他有這個意向,那麼還可以繼續加價。

    「當然不少。」

    旁邊,沐越也不甘寂寞,或者是想要通過蘇虞,挽回在蘇文弈那裡丟分的印象,所以根本沒有考慮後果,就直接說道:「五百萬啊,普通人工作一輩子,都賺不了那麼多錢。」

    「你閉嘴……」蘇虞回頭輕斥,目光更冷了,甚至於充滿了幾分惱怒,卻是害怕沐越的話激起了王觀的逆反心理。

    「我只是說了句實話而已。」沐越覺得很委屈,低頭念啐啐起來。幸好他沒有揉衣角,不然這種女性化的動作。直接讓人懷疑他的性別。

    適時。蘇虞心裡暗恨,難怪父親會怒罵這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心裡想著如果哪天執掌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這些與蘇家沾親帶故,又沒有能力的寄生蟲全部趕走。

    蘇虞沒有理會沐越的哀怨,纖白細膩的手指提了提黑框眼鏡之後。繼續說道:「如是王先生覺得這個價格不合適,我們還可以商量。」

    話說,人和人真是不能比的。昨天沐越沒少提拿眼鏡,動作儘管看起來優雅,實際上卻卻讓人反感。可是現在同樣的動作,發生在蘇虞的身上,卻好像是行云流水一樣自然,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十分舒服。

    所以。王觀也耐著性子,輕笑道:「是要好好商量,不過我覺得。我們現在要商量的不是蘇氏收購毛瓷碎片的事情。而是三方怎麼開展合作,以及最後的利益分配問題。」

    「三方合作?」

    蘇虞柳眉微揚。忍不住輕輕搖頭,然後表情如常,語氣也沒有什麼譏諷,好像是在陳述事實道:「王先生,你的野心太大了。」

    「不是野心。」王觀一笑,辯駁道:「我有個朋友說過,有實力完成的事情,不叫野心,而是契合實際的構想。」

    「實力?你有什麼實力。」沐越又坐不住了,非要顯示自己的存在,趁機嘲諷起來:「是高先生的技術,還是蘇氏集團的財力?」

    「我有毛瓷碎片,這就是實力。」王觀淡然道,穩坐釣魚台。

    霎時,沐越無語了,就算他還在懷疑,所謂的毛瓷碎片只是一場騙局,可是蘇文弈不相信呀,他也沒有辦法。唉,真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六月飛雪,竇娥很冤啊!

    與此同時,蘇虞也微微蹙眉,暗自衡量片刻,轉頭看向了高德全,同時換了種語氣,嘴唇微彎,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輕聲叫喚道:「高叔叔……」

    「小蘇啊!」高德全也不是吃素的,見此情形就急忙搖頭道:「你們兩個談就行,這事我不方便參合。」

    「為什麼不方便參合?」

    蘇虞臉上帶笑,聲音輕柔,言辭鋒利道:「要知道高叔叔和我們蘇氏是有協定的,而且也是最先合作的,那麼我們的目標應該相同,需要一致向外才對。當然,除非沐助理說對了,王先生是你的員工,我們蘇氏才是外人。」

    「就是就是。」沐越一聽,連連點頭道:「我早就說過了,是他們……」

    「你閉嘴。」適時,蘇虞又輕斥起來,目光凌厲一瞥,嚇得沐越噤若寒蟬,小心肝怦怦直跳,再也不敢插嘴了。

    雖然說,蘇虞這話話也是在質疑,但是表達的方式不同,效果卻完全不一樣。

    沐越是直來直去,已經不是懷疑了,而是赤裸裸的指責,甚至把蘇氏集團抬得很高,想要仗勢欺人。然而蘇虞卻不同,同樣是懷疑,不過卻把蘇氏擺在了弱勢地位,暗示高德全不守信用。這樣一來,高德全自然不好生氣,反而要辯解起來。

    這個,就是語言的藝術。哪怕高德全心裡有數,知道這是一個套子,也不得不跳進去為自己解釋一番。不然這種流言蜚語傳揚出去,本來沒有的事,可能就成為事實了。

    當下,高德全苦笑起來,搖頭嘆道:「小蘇呀,高某的為人談不上多麼正直崇高,但是做事情向來是光明正大,從來不會偷偷摸摸。不然的話,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把這事告訴你們給自己找麻煩?我完全可以把毛瓷碎片的事情隱瞞下來,甚至告訴你們毛瓷研究沒有任何進展,等到你們放棄之後,再和王觀合作。」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與其等到蘇氏發現,不如主動匯報趁機撈一把,然後得了便宜又賣乖……」沐越又在嘀咕,不介意用最陰暗的心理揣測別人。

    「咣鐺!」

    一瞬間,王觀猛地拍案,把桌面上的茶杯都震得跳了一跳。然後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王觀伸手指著大門,冷聲道:「姓沐的,你可以滾了。」

    「憑什麼?」沐越下意識的叫嚷起來。

    「就憑這是我家,我不歡迎你,當然有權力讓你滾蛋。」王觀斜睨道:「怎麼,不行啊?還不滾,或者想像昨天那樣,等我轟你出去。」

    聽到這話,沐越有些害怕,身體一縮,顫聲道:「蘇…經理,你看他不講理……」

    「沐助理,你先出去等著吧。」蘇虞表情冷淡,然後像趕蒼蠅似的擺了擺手,心裡也很不待見這個總是壞事的傢伙。

    「啊……是!」

    看見蘇虞態度堅持,沐越再怎麼不樂意,也不得不站了起來,轉身向門口走去。

    當然,在昨走之前,沐越再也按捺不住心裡的氣憤,捏著蘭花指瞪了王觀一眼,一邊走一邊哼聲道:「這是你的家?誰信呀,說不定是知道我們要來,故意打腫臉充胖子臨時找人借來裝門面的……」

    說話之間,沐越小碎步走起,一步三扭,氣呼呼消失在門外。

    「這傢伙……」

    王觀見狀,已經不懷疑沐越的性別,而是認定他的性取向肯定異於常人。

    不過,煩人的蒼蠅走了,王觀也心情舒暢,轉頭看著蘇虞道:「蘇經理,你也不用為難德叔,說實在話,我現在已經不是集古齋的員工了。」

    「什麼,王觀你……」高德全愣住了,回過神之後,眼中有幾分瞭然,長長的嘆氣道:「錢老提醒得對,我早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德叔,其實我不想這麼早說的,可是……」王觀表情有些愧疚。實際上,他也不是一時衝動,早在蜀都與俞飛白聊天探討未來計劃的時候,他已經萌生了這個念頭。尤其是返回瓷都的幾天,他愈加感覺到待在集古齋,好像有一種無形的束縛,讓他很不自在。

    「王觀,你不用解釋,我明白的。」高德全苦笑道:「自從你在蜀都回來,就已經有這樣的苗頭,錢老已經提醒過我了,我也有了這方面的心理準備。」

    高德全真的明白,王觀畢竟不是自己,在擁有千萬身家之後,就好像是羽翼豐富的雄鷹,遲早要獨自展翅高飛而去。只不過,他也沒有料到,這天來得這樣快。

    「德叔,對不起,我辜負你和錢老的信任了。」王觀歉疚道,心裡卻不後悔。當斷則斷,再拖下去的話,以後可能更加開不了這個口。

    「談不上辜負信任。」

    高德全眼中充滿了惋惜,同時十分感嘆道:「我和錢老只是引你進門而已,可是從來沒有想過,你居然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出師。這樣的天賦,我生平未見,不過你也不要驕傲自滿,畢竟你才登堂入室,以後還有很長的路,只能靠自己走下去了。」

    「德叔,你這樣說,未免太絕情了吧。」

    這時,王觀笑著說道:「我只是辭去集古齋的工作,又不是要離開瓷都。以後只要有空,我肯定是幫你跑腿,打打下手什麼的。不僅不要你給工錢,還可以倒貼學費。不過話說回來,我進集古齋三個多月了,好像真沒拿過薪水。」

    「哈哈,好像也對啊。」

    高德怔了怔,頓時拍頭笑道:「誰叫你小子幾個月來東奔西跑的,從來沒有好好的在集古齋待過一整月,我自然把這事給忘了。」

    「藉口,這是資本家剝削的藉口。」王觀打趣道。

    「一邊去。」高德全笑道:「像你說的,這是教你東西的學費……」

    「他們是在演戲給我看麼?」與此同時,蘇虞提了擔黑框大眼鏡,明媚的眼眸波光流轉,浮掠一抹茫然思緒。

    「王觀,老頭子又過來叨念你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蒼勁洪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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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發表於 2013-10-2 00:39:03 |只看該作者
第241章 闡祖光范大真人

「是張老,他老人家怎麼來了?」

    聽到這還算熟悉的聲音,王觀和高德全相互看了眼,都有些迷惑不解。與此同時,王觀心中一動,驚訝道:「對了,沒人開門,張老是怎麼進來的?」

    「沐越!」

    一瞬間,王觀自己就反應過來,估計是那個被罰出去思過的傢伙開的門,恰巧遇上張老來訪就直接進來,連按門鈴的步驟都省了。

    「張老,您老來了?怎麼不打個招呼,好讓我去車站迎接。」這時,高德全站了起來,笑容滿面的迎了上去。

    「我有手有腳的,需要什麼迎接。」張老聲音很響,中氣十足,然後昂首闊步走了進來,眼睛一瞄,立即驚詫道:「咦,這小姑娘看樣子好像在哪見過。」

    如果是個年輕人說這話,可以歸類為老套的搭訕手段。然而張老說的卻是事實,畢竟當初在龍虎山交流會的時候,兩人真的有過一面之緣。

    「張爺爺,我是蘇虞啊,我爺爺是蘇瑞生!」

    此時,蘇虞抿嘴一笑,表情十分明媚,聲音婉轉柔綿,儘管是很自然的叫喚,然而聲音帶著江南吳儂軟語的味道,讓卻人覺得有點兒柔膩入骨。

    「哎呀,想起來了,蘇家的掌上明珠。」

    張老笑逐顏開,同時可能是以前常過來拜訪錢老,所以對這地方太熟悉,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主人,所以也不用王觀招呼。就落落大方坐在中間那張大大的太師椅上,然後擺手道:「你們也甭客氣,都坐下說話。」

    老人家輩份高,年紀大,性格耿直,大大咧咧的做什麼事情都不算過分。然而跟著張老進來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就顯得比較尷尬了。

    「叔爺!」

    那人朝張老輕輕叫喚一聲。只見他三十多歲模樣,頭戴帽子,腳穿布鞋。身上是一件灰黑色的傳統褂子。這樣的打扮,分明就是宗教人士。

    「哦,忘記介紹了。」

    這時。張老示意道:「王觀,這是我的本家,是上清宮的執事道士。」

    「張清見過幾位居士。」那人微笑,輕輕抱拳,作了個揖。

    「我不是居士,而是大俗人。」王觀擺了擺手,走到張老旁邊坐下,無奈笑道:「張老,您老現在是作客,還是說客?」

    「這不關我的事。」張老也沒有掩飾的意思。直言不諱道:「上次我回去告訴他們,你拿東西換了老錢的別墅,他們以為東西在老錢那裡,甚至追到京裡去懇求。」

    「老錢態度模棱兩可,在磨他們。不過。最後也不知道誰透露了口風,讓他們知道東西還在你手裡。這不,又眼巴巴催我過來找你了。而且不放心,硬讓我帶個拖油瓶過來。」

    張老搖頭晃腦,明明白白道:「王觀,實話告訴你吧。張天師誕辰是正月十五,距今已經沒有多少天了。為了迎回龍虎山重寶討一個吉利,他們肯定死纏著你不放。」

    「那是不是過了正月十五,他們就放棄了?」王觀眼睛一亮,考慮著再出去避風頭。

    「你想得美。」

    張老嗤笑道:「只要東西在你手裡一天,他們就纏著你一天,直到你答應為止。」

    「這麼有耐性,幹嘛還當道士,開討債公司算了。」王觀沒好氣道,第一次感覺這些道士比唐僧還要煩。

    旁邊,張清頗有點寵辱不驚,坐在椅子上口觀鼻鼻觀心,彷彿沒有聽到王觀的諷刺。

    看到張清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模樣,王觀心裡很無奈,倒是想張清駁斥幾句,那他就有趕人的藉口了。

    搖了搖頭,王觀皺眉嘆道:「張老,天師府是不是要賴上我了?」

    「沒錯,他們就是賴上你了。」

    張老笑著說道:「誰叫你手上有好東西,這事要擱在古代,那叫懷璧其罪。你該幸運現在是現代社會了,只要你不願意,沒人能夠逼迫你,那麼只好纏著你了。」

    當然,這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實際上如果王觀身後沒人庇護,恐怕早有人把他吞得連渣滓都不剩下。王觀自己也清楚這點,所以皺眉道:「張老,東西還在我手裡沒錯,但我就不明白了,道家不是講究清心寡慾的嗎,為什麼一定要得到紫檀陰沉木珠?」

    「屁個清心寡慾。」張老也沒有顧慮什麼,直接哼哧道:「你回頭翻書就知道了,不僅是帝王將相,還有和尚道士什麼的,爭得最起勁的就是他們了。」

    「叔爺。」張清苦笑起來,這不是在指著和尚罵禿子,自己罵自己嗎。

    張老瞪眼道:「我說的是事實,你有意見啊。」

    「沒有。」張清急忙搖頭,委婉道:「不過,這裡有位女居士,叔爺你說話的時候,多少要注意下言辭。」

    「對呀,瞧我這大嘴巴。」張老大笑起來,有些不好意思道:「女娃兒,老頭子一向粗野慣了,口無遮攔,你不要介意啊。」

    「怎麼會。」蘇虞輕微笑道:「張爺爺這是直爽。」

    「哈哈,就是這樣。」

    張老回頭說道:「況且,有些事情做得出來,就不要怕別人說。要知道天下道門之中,就龍虎山不禁結婚生子,肯定談不上清心寡慾。」

    「其他道門的同道,也有子女的。」張清辯駁道,很沒有底氣。

    「還要強詞奪理?人家那是生了兒女才出家當道士,而正一道是當了道士再生兒育女,能一樣嗎?而且,道士的子女,又繼承父業,繼續當道士。」

    張老真是直腸子,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說道:「龍虎山天師府就是典範中的典範,千年以來就像家天下一樣,代代的傳承,所以才會鬧出現在的狀況。」

    「叔爺……」張清有些緊張,家醜不可外揚啊。

    「怕什麼,要知道的早就該知道了。」張老無所謂道:「王觀,你知道張恩溥嗎?」

    「呃……是不是民國年間的第六十三代天師?」王觀輕聲道,知道龍虎山道士惦記自己的東西,他自然也要查一查龍虎山的底子。

    「看吧,你果然知道。」

    張老大大咧咧道:「這又不是什麼秘聞,張恩溥當年是支持老蔣的,在解放戰爭之後,就跟著老蔣退守台島。所以,搞得現在有兩個嗣漢天師府。改革開放之後,大陸和台島相互交流起來,表面上兩個天師府一團和氣,實際上為了爭奪正統,私底下沒少較勁。」

    「叔爺,那些都是流言蜚語,不能當真的。」張清虛弱的辯解起來。

    「放……那個啥。如果真是流言蜚語,你幹嘛來這裡?」

    張老搖頭嘆氣道:「唉,都是張氏一脈,按理來說,應該團結互助的,可惜……不談這個了,畢竟也是家醜,說多了也不好。」

    「您說的還算不多啊?」張清心裡苦悶吐槽,表面上還要陪笑點頭。

    「爭就爭唄,又和我扯上什麼關係。」

    適時,王觀隱約明白怎麼回事了,可是依然要裝一下糊塗。

    「怎麼沒關係。」

    張老大聲說道:「正統之爭,在古代那是生死大事,儘管現在也沒有那麼誇張嚴重了,但是一樣不能輕視。誰捏準了大義,那麼說話的時候,腰板就能挺直,更有底氣。」

    「國家為什麼要推行反/國家/分裂/法,為什麼要在釣魚/島問題上一步不讓?其實爭的就是一個主權,一個名分,一個道理……」

    張老比喻起來,手舞足蹈,唾沫橫飛,有幾分激動。王觀等人乖乖聆聽,連躲都不敢躲,免得讓張老誤會他們不愛國,揪住一頓訓斥。

    半響之後,張老才慢慢冷靜下來,笑呵呵道:「好了,那是高層次的大道理,你們可能不好理解,那麼說得小些,你們應該知道法門寺吧。」

    「自然知道,法門寺地宮,佛指舍利、秘色瓷……」王觀說了幾句話,立即沉默下來,徹底明白龍虎山道士找自己討要紫檀陰沉木珠的打算。

    說白了,迎回寶物只是一個藉口,實際上是想藉著紫檀陰沉木珠的異相宣傳龍虎山,讓天師府的名聲更上一層樓,最好能夠壓住台島的天師府,成為海內外華人公認的正統。

    「王觀,你明白了吧。」

    這時,張老笑道:「不要以為揀漏是好事,現在覺得東西燙手了沒有?」

    王觀沉默片刻,才開口問道:「我要是不答應,會有什麼後果?」

    「沒啥後果,最多是一幫道士惦記你一輩子而已。」張老滿不在乎道:「或者時不時有人過來騷擾你一下,讓你不得安寧。」

    王觀苦惱抓了抓頭髮,虛心求教道:「張老,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他們主動放棄,不要再糾纏下去了?」

    「有,把東西給他們,他們就不會再纏你了。」張老斷然道:「不然,你也知道道士向來很清閒的,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可以盯你的梢。」

    此時,王觀十分無奈。

    世上的事情,不怕撕破臉,有時候撕破臉了反而可以強硬應對,可是人家不和你翻臉,就是纏著你,就好像是一層柔軟、撕不開的網,束縛在你的四周,讓你感覺很不舒服,可是偏偏又掙脫不了。

    認真考慮片刻之後,王觀忽然開口問道:「張老,你知道耆山是誰嗎?」

    「耆山?好像很耳熟……」張老一怔,微眯著眼睛回憶。

    就在這時,張清遲疑問道:「你說的是不是闡祖光范大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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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發表於 2013-10-2 00:39:51 |只看該作者
第242章 價值三千萬的贈品

“什麼大真人?”
  
  張清說得太快,王觀一時沒有聽清楚。
  
  “正一嗣教道合無為闡祖光范大真人!”張清略帶恭謹,開口解釋道:“就是明初的第四十三代天師張宇初。”
  
  “對了,是他。張宇初,字子牆,號耆山。幼時聰穎持重,長而學識淵博。洪武十三年授正一嗣教道合無為闡祖光范大真人,領道教事。”
  
  張老一拍大冇腿,沉吟說道:“這個張宇初,雖然是道士,不過博通諸子之學,也有不少著作傳世。而且他很擅長繪畫,洪武年間畫的一幅夏林清隱圖,現在就藏在日冇本。”
  
  “王觀,你忽然提他做什麼?”這個時候,張老有幾分驚詫。
  
  “擅長繪畫,那就對了。”
  
  王觀微笑道:“如果我說,我有他一幅畫,張老你想不想看看?”
  
  “畫?”
  
  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高德全稍微愣了下,然後若有所思道:“王觀,你說的是昨天的那幅天師畫像?”
  
  王觀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笑著說道:“張老,倒是說句話呀,那可是你老祖宗的畫,你就不想鑒賞一下嗎?”
  
  “你知道還問?少廢話,趕緊拿出來。”張老瞪眼道。
  
  “行,您老稍等。”王觀笑了笑,轉身就返回房間,久久沒見出來。
  
  等了兩三分鐘,張清想到某個可能,忍不住開口道:“王居士該不是趁機跑了吧?”
  
  “他敢……戲耍老頭子,不怕挨駡呀。”張老眼睛睜得比鋼鈴還大,不過也有幾分遲疑,不確定道:“這小子突然轉移話題,說不定真的打算溜之大吉。”
  
  “張老,背後說人閒話,可是不道冇德的行為。”
  
  就在這時,王觀返回廳中,手裡卻多了一個卷軸。
  
  “老頭子說什麼了?肯定是你聽錯了。”適時,張老站了起來,伸手說道:“把東西拿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跡。”
  
  王觀把卷軸遞了過去,笑呵呵道:“您老慢慢欣賞。”
  
  “嗯。”
  
  張老點頭,三兩下扯開絲帶,再把畫擱在桌案上,輕輕的展開打量。
  
  高德全瞄了一眼,發現冇畫像還是昨天那幅,當下就走到王觀身邊悄聲道:“你在玩什麼把戲?圖畫一般而已,又沒有張宇初的落款,你怎麼能夠肯定是他的東西?要知道張老可是行內的泰山北斗,不能隨便糊弄的。”
  
  “德叔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先聽聽張老怎麼說吧。”
  
  王觀笑了笑,走過去問道:“張老,圖畫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就是比垃圾好點。”張老看了幾眼,隨手把畫像放下,沒好氣道:“非常普通的東西,你好意思讓我看?”
  
  “我覺得不錯啊。”王觀分析道:“你看這意境多好,而且還是張天師的畫像,騎著一頭猛虎,威風凜凜……”
  
  “佈局是不錯,但是筆法太呆板生硬了。”張老搖頭道:“如果這畫不是有些年頭,完全可以當成垃圾處理。”
  
  “張老,那是您老眼光太高。”王觀笑著說道:“要知道這圖畫裡畫的可是你的祖上呀,你就不能給他點面子,說幾句好話麼?”
  
  “說什麼好話,我還沒有責怪作畫的那人,把我的祖上畫得這麼差勁呢。”
  
  張老反駁起來,然後又瞪眼道:“小子,你也別打岔,你剛才說什麼耆山,我怎麼沒有看到畫上有這個落款。”
  
  “沒有嗎?那可能是我看錯了。”
  
  王觀裝傻起來,而且在張老吹鬍子瞪眼之前,急忙說道:“張老,容我多問一句,如果這畫賣給你的話,你願意給多少錢?”
  
  “就這畫?白送我都不要。”張老乾脆道。
“那算了。”王觀聞聲,轉身看向張清,微笑道:“張道長,你覺得呢?”
  
  “我?”張清愣住了。
  
  “沒錯,你過來的目的,不是想買我手裡的東西嗎。”王觀淡笑道:“現在我想把這幅畫賣給你,就是不知道你能出價多少?”
  
  一時之間,廳中眾人都在些錯愕,不明白王觀這樣做有什麼目的。肯定不是單純賣畫,說不定有什麼深層次的含義。
  
  是不是在試探龍虎山的誠意,或者財力?
  
  張清心念百轉,聰明的反問道:“不知道王居士要價多少?”
  
  “這個數。”王觀伸出三根手指頭。
  
  “三萬?”
  
  張老沉吟道:“有些貴了,不過到底也是明代流傳下來到圖畫,而且畫的是祖師畫像,對龍虎山來說也有幾分意義,所以三萬塊也不算很離譜。”
  
  “那就三萬。”張清說道,神態自若,輕描淡寫的模樣,顯然也沒把幾萬塊放在眼裡。
  
  “錯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王觀擺動手指頭,輕笑道:“再乘一千就對了。”
  
  “三萬乘一千……三千萬!”
  
  一瞬間,張清眼睛定定的看著王觀,不自覺流露出幾分悲憫、惋惜的表情,年紀輕輕的就瘋了傻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與此同時,高德全也扯了扯王觀,低聲規勸道:“在張老面前,不要胡鬧。”
  
  “你們別開口,讓他說……”這時,張老沒有生氣,反而笑眯眯道:“王觀,是不是買了你這畫,另外有贈品相送?”
  
  “哈哈,還是張老目光如炬,一眼就把我看穿了。”王觀笑了起來,算是默認。
  
  “你這點小伎倆,就是我當年玩剩下的。”
  
  張老冇自得一笑,然後皺眉道:“王觀,你的紫檀陰沉木珠可不僅是值三千萬而已,這樣贈送出去,未免太虧了。”
  
  這個時候,張清先一怔後一喜,接著聽到張老的話,又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很想沖他吼一句:“叔爺……你到底是那邊的。”
  
  “張老,你又說錯了,我想贈送的可不是紫檀陰沉木珠。”王觀搖頭,然後神秘笑道:“其實,贈品還是一幅畫,一幅不是畫的畫。”
  
  “這話是什麼意思?”張老迷惑不解,然後大聲叫道:“小子,不要賣關子,趕緊把東西拿出來讓老頭子鑒賞。”
  
  “東西不是在這裡麼。”王觀笑道,朝桌案上的圖畫呶了呶嘴。
  
  “小子,你哄在老頭子?”
  
  張老眼中掠過一抹狐疑,轉身拿起畫卷仔細觀察起來。
  
  “咦,地杆裂了……”
  
  一會兒,張老馬上發現了端倪,看見了王觀在畫軸側邊割開的口子。在說話之間,張老小心扒開地杆軸外層的裱料,立即看到了空心的竹管。
  
  “有情況!”
  
  張老眼睛一亮,回頭問道:“王觀,裡面是不是藏了東西?”
  
  “呵呵,張老說是,那麼肯定就是了。”王觀笑道,輕輕的點頭。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高德全有些震驚,又有些不信,急忙湊近打量。畢竟,這圖畫他昨天就看過了,可是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其中的異樣。
  
  “阿德,你別擠,讓我瞧瞧……”張老口中叫道,手指頭就迫不及待的探進竹管之中,然後就像王觀昨晚那樣,輕輕把一卷布料扯了出來。
  
  “這是什麼?”與此同時,不要說張老、高德全,就是坐著較遠的張清、蘇虞也忍不住走了過來,想看個究竟。
  
  “好像是絲綢……”感覺到布料的柔軟順滑,張老隨口猜測起來,隨後小心翼翼的把布卷鋪開,呈現出東西的真冇實模樣。
“啊,這是……”
  
  乍看之下,幾個人愣住了。兩幅畫像擺在一起,可謂是高下立判。
  
  “不對,這不是圖畫。”
  
  然而,張老的經驗更加豐富,只是看了一看,就知道布料畫像沒有那麼簡單。
  
  “張老,您看出來了?”
  
  與此同時,王觀輕笑走來,把色彩斑斕的畫像提起來懸掛在空中,再迎向明亮的陽光。刹那間,畫像中的彩色絲線立即浮耀出絢爛的光輝,好像孔雀的羽毛,華麗富貴之極。
  
  “這個好像是蘇繡。”
  
  蘇虞心明眼亮,也發現了彩色畫像的不同尋常。
  
  “不是蘇繡,而是織之中聖……緙絲!”張老有些興冇奮,伸手輕輕觸摸柔軟的布料,百分之百確定道:“絕對沒錯,你們看畫像絲線的痕跡就知道了,就好像用刀子鏤空雕刻一樣。這種通經斷緯的工藝,只有緙絲才能做到。”
  
  “還是張老博聞廣識,昨晚我看了好久,才勉強認出來。”
  
  王觀笑了笑,輕輕換手一翻,顯現出布料的背面。只見背面的畫像依然如故,還是那麼層次分明、栩栩如生,充滿了立體感。
  
  “兩面是一樣的呀。”蘇虞有些驚歎。
  
  “正反如一,就是緙絲工藝最顯著的特點。”張老解釋起來,這個時候目光垂落,看到了畫像下方的落款,“洪武二十四年,耆山。還有……龍虎山正一玄壇之印!”
  
  頓時,張老回頭道:“張清,你過來看看,這個是不是正一玄壇印的鈐文。”
  
  張清連忙走來,低頭看了一眼,立即點頭道:“沒錯,這個就是正一玄壇法印。”
  
  “那就對了。”
  
  張老大笑起來,拍手道:“在明初洪武年間,因為符籙的傳授有利可圖,所以民間頻頻出現假借龍虎山張天師名義私造符籙贏利的人。”
  
  “不過在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下旨嚴厲打擊這種行為,並賜龍虎山天師正一玄壇印,讓天師府管理傳授符籙的事情。天下道門的符籙,要印這枚章才能傳授出去。所以就形成了龍虎山法籙一統天下的局面,也實現了祖天師張道陵創制法籙的初衷。”
  
  張老揣測道:“估計,就是那個時候,第四十三代天師張宇初的心情舒暢,十分高興,所以揮毫潑墨畫了這幅畫像。直到後來,有人根據這幅畫像,請緙絲匠人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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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發表於 2013-10-2 00:40:30 |只看該作者
第243章 王觀的壞習慣

與此同時,王觀有些不解道:「張老,你是怎麼肯定這幅作品是後來緙絲的,而不是當時張宇初天師請人紡織的呢?」

    「那是由於明初洪武年間,緙絲工藝經過戰亂之後,已經衰落下來了。」

    這個時候,說話的卻是高德全,只見他仔細打量王觀手中的緙絲畫像,慢慢的解釋道:「直到宣德之後,緙絲工藝才恢復最高的水平,才能夠織出這樣精細富麗的東西。」

    「當然,也不是絕對。」張老補充道:「只是明初緙絲作坊是官營的,專門為皇宮服務。以朱元璋的性子,恐怕容不得別人染指踰越。」

    「好像也是。」王觀想了想,也沒有計較這些細節,反正東西是明代的準沒錯,當下他笑容滿面道:「張老,這東西不錯吧,值不值三千萬?」

    「值,當然值。」張老使勁點頭。

    旁邊,張清小聲道:「會不會是仿製品?」

    霎時,張清發現張老、高德全、王觀眼睛看了過來,目光很熟悉,充滿了悲憫、惋惜的情緒,就好像是在看一個白痴一樣。

    「我說錯什麼了?」張清有些惴惴不安。

    「張清,你不懂就別亂說。」張老搖了搖頭,瞪眼道:「你以為緙絲是什麼?以為像現代的布料一樣,隨隨便便就能用機械生產出來呀?」

    「你知不知道,一件緙絲作品,需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多少心血、多少個步驟,才能夠完成?」

    一瞬間,張清被張老一連串排比問句給訓懵了。

    「什麼都不知道,就給我老老實實的閉嘴。」張老哼聲道:「不要以為一寸緙絲一寸金,織中之聖的美譽是吹捧。緙絲是中國絲綢工藝品中的精華,每幅作品基本上是精品。」

    「方塊大小的手帕,如果是緙絲作品的話。起碼需要耗費兩三個月的時間。更加不用說像這幅天師畫像這樣大篇幅的作品,至少要一兩年才能夠完工。」張老嗤聲道:「恐怕只有腦袋被驢踢了的人,才會去做仿製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張道長。你有所不知。」

    與此同時,高德全也笑著說道:「緙絲的庸品極少,因為仿製實在是太難了。要造假緙絲作品。成本和難度比任何工藝品要大得多。而且,掌握這種工藝的師傅,完全可以自己創作緙絲作品,沒有必要去仿製什麼。」

    「一般來說,古代緙絲作品,大致可以分成三種。一是造帝后的服飾;二是御真,也就是帝王的畫像;第三就是摹緙名人書畫。」

    張老掐著手指頭說道:「這幅天師畫像緙絲作品,嚴格上來說,應該是處於第二和第三類之間。屬於名人書畫,又是畫像。可是。由於緙絲製作工藝的複雜,以及獨特的觀賞性,這東西的價值要遠遠高過原著。也就是說,就算把張宇初的那幅真跡拿來,最多能值三百萬左右。但是這幅緙絲作品卻在三千萬以上。」

    「太誇張了吧。」

    張清咋舌,有些難以置信。

    「一點也不誇張。」

    張老搖頭道:「你自己查一查歷年來緙絲作品的拍賣成交價格,每幅作品成交額都在千萬以上,甚至過億也不稀奇。另外,你注意了,那些都是現代的作品。真正由古代傳下來的緙絲作品極為稀少。大部分都被各大博物館當成國寶供起來。」

    「最重要的是,這幅緙絲作品意義非凡。」

    與此同時,王觀淡笑道:「梭織的可是祖天師張道陵的畫像,而且被人供奉了五六百年,已經具備了靈性,足夠應付正月十五張天師誕辰大典了。」

    「呃……」

    張清遲疑起來,有些明白王觀的意思。

    「我也敞開天窗說亮話吧。」

    就在這時,王觀帶著幾分不耐煩的語氣,直言不諱道:「這幅緙絲作品我可以讓給你們,但是請你們以後不要再來煩我了。不然的話,大家一拍兩散。紫檀陰沉木珠我不要了,可是中國道門道派那麼多,我未必見得一定要賣給你們龍虎山……」

    王觀不是在開玩笑,他討厭被人威脅,不過反過來也能夠威脅別人。畢竟紫檀陰沉木珠雖然與道家有關,但是憑什麼說就是龍虎山的?想必其他名山大川的道門道派,對於這件寶物一定十分感興趣。

    如果被纏煩了,王觀真的不介意讓龍虎山道士竹籃打水一場空。

    「王居士,這事我做不了主,需要請示一下。」感受到王觀強硬的態度,張清服軟了,打了個招呼之後,就走出去打電話。

    這時,王觀才露出幾分歉意,輕聲賠罪道:「張老,不好意思,在您老人家面前放肆了。」

    「放肆什麼,就該這樣。」張老無所謂道:「老頭子是耐不住情面,才不得不走這一趟。你們談你們的事情,我看我的緙絲畫,互不相干。」

    說到這裡,張老饒有興趣道:「不過話又說回來,王觀呀,我以後要常來你這裡才行。」

    「為什麼?」王觀有些迷惑不解。

    「你的好東西多啊。李延珪墨,紫檀陰沉木珠,還有老錢捐贈的張獻忠玉璽,再加上這幅明代的緙絲祖天師騎虎圖。」

    列舉一下,張老忍不住驚嘆道:「類似這樣貴重的寶物,一些大藏家手頭上也不是沒有,不過那是人家花費了幾十年的功夫,一點點積累才得到的。哪裡像你,才幾個月的功夫而已,就擁有許多人一輩子都淘不到的寶貝。」

    「是這樣嗎?好像也是啊,我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運氣居然這樣好……」王觀乾笑起來,有些後悔自己太高調了,以後要更加小心謹慎才行。

    「張老,你別說了,這小子是怪胎。」

    與此同時,高德全苦笑道:「桌上那畫,昨天他也拿給我看過,但是我根本沒有料到地桿的捲軸裡竟然還另有玄機。再想到紫檀陰沉木珠也是這樣,算起來我已經看走眼兩次了,心裡真不是個滋味。」

    「不僅是你,老頭子不是照樣看走眼了麼。緙絲圖畫份量很輕,誰能料到它會藏在密封的捲軸裡面。」張老安慰起來,同時驚詫道:「王觀,你又是怎麼發現的?」

    「哈哈,這個……純粹是巧合。」王觀的急智在關鍵時刻又發揮作用了,腦中靈光一閃就不假思索道:「我這是習慣成自然了。」

    「怎麼說?」張老十分好奇。

    「其實是這樣的。」王觀解釋道:「我的李延珪墨是在箱裡的暗層發現的,而紫檀陰沉木珠是在三足金蟾的口中得到的,加上畫中畫的事情,讓我養成了一個壞習慣。就是每當淘到一件東西的時候,我總懷疑它是不是藏有什麼玄機。」

    「昨天晚上我的壞毛病又上來了,所以忍不住拿出那幅畫仔細檢查。在敲敲打打的時候卻發現捲軸是空心的,心裡一時好奇,就把包裹捲軸的紙層割開察看。然後發生什麼事情,你們也知道了。」

    王觀聳肩攤手,表情十分無辜,讓人羨慕妒嫉這個幸運兒的同時,也感到一陣無語。

    沉默一會之後,張老苦笑嘆道:「王觀,聽你這麼一說,我現在有種立馬趕回家把全部圖畫捲軸拆下來察看的衝動。」

    「張老,英雄所見略同啊。」高德全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那個……你們拆的時候,能不能讓我旁觀一下?」王觀訕然請求起來,分明就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好啊。」沒有想到,張老居然點頭答應起來,而且好像不是在說笑,表情正經說道:「歡迎你們到我家作客,正好我也有事請你們幫忙。」

    「幫什麼忙?」王觀愣住了。

    「就是朱大先生的事情。」

    這個時候,張老表情嚴肅,抬頭看著王觀,炯炯有神的眼睛透出幾分銳利的光芒,極其認真道:「王觀,聽阿德說,東西是你最先發現的吧。」

    「沒錯。」王觀遲疑說道:「可是德叔又說,那個可能是二十年前的漏網之魚,所以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最近燒造的東西。」

    畢竟,特殊能力能夠鑑別真偽和大概的年代而已,一般是以五十到一百年這種大範圍的單位作為區分,根本就辨識不了一兩年和二十年之間的差別。

    「我知道有這個可能,但是也不能因為這個可能而不重視這件事情。」

    張老神態凝重,沉聲道:「你們還年輕,根本不知道朱大先生對於我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只要經歷過那個時期的人,就知道無論怎麼重視這事都不為過。」

    高德全試問道:「那張老的意思是?」

    「他們不重視,或者說不願意揭開這個蓋子,那麼我自己來。」

    張老淡聲道:「雖然我已經一把年紀了,但是在地方還有幾分影響力,號召一些老朋友發起一個自檢活動應該不成問題。」

    「張老能夠出面主持大局那再好不過了。」高德全喜出望外,連忙附和道:「需要我們做什麼,你儘管吩咐。」

    「不用你們做什麼,只需要人來就行。」張老擺手,嘆氣道:「本來這種事情應該是老錢出馬的,但是他現在回京,那麼我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不管能不能發現朱大先生的贋品,只希望同行們有所警惕,認真對待這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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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發表於 2013-10-2 00:41:17 |只看該作者
第244章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張老放心,您老都出面了,想必大家都不敢忽視。」與此同時,高德全笑道:「如果最後發現是虛驚一場,那麼就再好不過了。」

    「希望是這樣。」張老點頭,由衷祝願起來。

    「王居士!」

    就在這時,張清返回大廳,微笑道:「你的條件我們答應了,不過也有一個小小的條件,希望王居士能夠答應我們。」

    「什麼條件?」王觀皺起了眉頭,如果龍虎山再得寸進尺,那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王居士不要誤會。」

    好像知道王觀的想法,張清連忙說道:「條件很簡單,就是希望王居士以後要轉讓紫檀陰沉木珠的話,首先考慮我們龍虎山。」

    「這個倒是沒有問題。」王觀點頭道,反正他也沒打算賣,答應和不答應也沒什麼區別。不過,從這個條件來看,就知道龍虎山還沒有完全死心,只是暫時的退讓而已。

    當然,王觀要的就是這個退讓,因為他相信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以後根本不用別人的庇護,龍虎山也不敢再來煩他。

    張清不知道王觀的想法,看見他答應下來,也鬆了口氣,露出幾分笑容,然後問了王觀的賬號,又跑出去匯報起來。

    時間不大,王觀手機收到了銀行自動發送的短信,看到手機屏幕上的一連串零,他心情波瀾不驚,甚至連高興的表情都沒有,只是隨口道:「張道長。錢到賬了,東西你拿走吧。」

    「那就多謝王居士了。」張清抱拳作揖,然後把緙絲畫像,以及那幅普通圖畫收了起來,腦中已經開始浮想聯翩,怎麼利用這兩樣東西創造「神蹟」。

    與此同時,張老擺手道:「張清。老頭子的任務算是完成了,這幾天有事要回家一趟,你自己先回龍虎山吧。」

    「既然這樣。我就先告辭了,各位居士有緣再見。」張清也明白,自己在這裡貌似不太受歡迎。識趣的走了。

    不過,王觀也有些驚訝道:「張老,你家不在龍虎山麼?」

    「小子,誰告訴你我家在龍虎山的?」張老笑呵呵道:「我家在省城,只不過是在龍虎山腳下有個別院,經常在那邊休養而已。」

    「啊……」王觀這才恍然大悟。

    適時,高德全笑道:「張老,您老是打算吃了午餐立即起程回家,還是打算在王觀這裡住一天,明天再走?」

    「吃什麼午餐。現在馬上就走,去省城吃晚餐吧。」張老站起來說道,頗有風風火火,雷厲風行的意味。

    「行,您老稍等。我先收拾一下。」

    王觀點了點頭,心裡感嘆昨天才從省城回來現在又要過去,早知道不急著回來了。

    心裡暗嘆,王觀轉頭看向旁邊的蘇虞,有些遲疑道:「蘇經理,你看我要陪張老去一趟省城。怕是沒有時間和你商談下去了。要不我們另外約個時間,改天再談?」

    「對了,蘇家小姑娘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時候,張老好奇問道:「你們要談什麼事情,如果十分緊急的話就不要管我了,先談妥了再去省城也不遲。」

    「談筆生意,也不算很急。」蘇虞微笑道,纖指輕提了下黑框眼鏡,微不可察的蹙眉,心裡明白自己低估了王觀,恐怕原來拿錢砸人的計劃是行不通的了。

    一下子有三千萬進賬,卻連眼睛都不眨,可見王觀身家豐厚,蘇氏準備以七百萬的最高價格購買那箱毛瓷碎片只是一場笑話而已。

    蘇虞眸光流轉,立即察覺不僅是自己,甚至連父親蘇文弈也犯下了一個重大的錯誤。俗話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然而,他們連王觀的底細都沒有摸透,就匆匆忙忙過來和人家商談事情,就已經為失敗埋下了伏筆。

    所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王觀已經不是他們印象之中,跟在錢老和高德全身後的小員工了,現在已經具備了幾分崢嶸之象。可是他們還用老眼光看人,也難怪這事會談不攏,以失敗而告終。

    想到這裡,蘇虞收起了輕視之心,第一次以平等的態度對待王觀,同時心中一動,笑盈盈道:「張爺爺,聽你們說,好像要去省城辦什麼事情,我能不能也跟著去看個熱鬧?」

    「你也要去?」張老一怔,然後點頭道:「這個倒是沒有問題,去看了以後,記得回家給你爺爺提個醒,讓他注意這件事情。」

    「好,謝謝張爺爺。」蘇虞笑道,明媚的眼眸掠過一抹喜色。她跟著去省城,肯定不是想看什麼熱鬧,而是想趁機觀察王觀蒐集情報,為下一次談判做準備。

    蘇虞的心思沒人知道,大家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卻沒有多想,等到王觀把別墅門窗重新鎖上了,這才一起走出了大門。

    「蘇經理。」

    這時,沐越迎了上來,一臉的委屈。

    「你先回公司吧。」蘇虞隨口道,根本沒有理會這人的意思。

    「哦……」

    沐越愁眉苦臉點頭,知道回到公司之後肯定沒好果子吃,所以很想將功折罪,小聲問道:「蘇經理,事情談成了麼?」

    如果談成了,他人在這裡,多少也有幾分功勞吧。要是讓蘇虞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呸他一臉,沒有怒斥他搞破壞已經算是寬容大度,居然還有臉要功勞?

    儘管這樣,蘇虞也沒有什麼好臉色,揮手趕人道:「事情沒談好,我要繼續留下來和他周旋下去。這事你就別多管了,先回滬城休息兩天,才好適應新的工作環境。」

    「知道了……什麼,新的工作環境?」沐越十分吃驚。

    「嗯,考慮到你近段時間表現出色,所以公司打算調你到信息部去,負責信息流通這塊。工作十分重要,關係到全公司的信息傳達和反饋,希望你繼續努力,好好表現。」

    蘇虞例行公事的鼓勵幾句,就朝高德全的車輛走了過去。

    「信息流通……那不是發報紙嗎?」

    沐越呆愣了好久,這才反應過來,頓時悲痛欲絕,淚流滿面。

    與此同時,王觀把別墅大門合上,轉身就朝車輛的副駕走去,然而卻讓張老給攔在一邊。

    「張老,您這是?」王觀有些不解。

    「後頭悶氣,老頭子要坐在前面。前面的視野開闊,而且看得十分清楚。」張老說道,顯然保留了一些行軍作戰的習慣。

    張老態度堅決,王觀撓了撓頭,也不好逆他的意,只得走到另外一邊,悄聲道:「德叔,我來開車吧。」

    「你會開車?」高德全有些懷疑。

    「當然會,我可是有駕照的。」

    王觀連忙道:「在蜀都的時候,就是我開車兜飛白到處亂轉的。」

    「那行。」高德全笑了笑,也沒有讓開位置,而是提議道:「這裡去省城至少有四五個小時的車程,等到了中途的時候,你再開下半程。」

    「那就這樣吧。」

    王觀點了點頭,只能拉開後尾車門,鑽坐了進去。

    適時,一抹清淡的幽香頓時撲面而來,讓王觀有些不自然。旁邊,蘇虞已經坐在其中,肩膀輕倚後座,一雙修長的美腿微微側放,把美好曼妙的身姿展現出來。

    雖說車輛後座的空間不算大,但是兩個人坐在後面,空間肯定不會剩下多少。尤其是旁邊是美女的時候,低頭不是,抬頭也不是,只有一個勁看窗。

    就是知道會這樣,所以王觀才會有些不情願坐在後面。因為這種尷尬的滋味,他在前兩天和貝葉他們自駕游的時候就嘗試過了,自然不想再來一次。

    可惜,無論是張老還是高德全,都不能理解王觀的尷尬,讓他覺得十分無奈。

    這個時候,蘇虞也沒有察覺王觀的不自然,但是也有幾分不適應,等到高德全開車之後,她微微蹙起了柳眉,忍不住開口道:「高叔叔,我想在車內燃香,你不會介意吧?」

    「燃香?燃什麼香?」高德全有些詫異。

    「一些熏香。」

    蘇虞也感覺很不好意思,輕聲道:「我有些暈車,想要燃香提神。」

    高德全恍然,或者覺得類似蘇虞這樣的千金大小姐嬌貴一些也是正常的事情,所以爽快點頭道:「這個沒問題,如果你途中覺得不舒服的話,記得和我說,大不了停車休息一下。」

    「嗯,謝謝高叔叔。」

    蘇虞柔美一笑,然後拿出隨身攜帶的皮革包,翻找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出來。之後她左右打量車座空間,似乎在為難什麼。

    「怎麼,沒有打火機?」王觀猜測道。

    「不是。」

    蘇虞輕輕搖頭,遲疑道:「我這些熏香是粉末狀的,可是卻忘記把香篆帶過來了,現在沒有燃香的器具。」

    「這樣啊……你看這個可以用嗎?」王觀想了想,也反手把行李袋拿出來,然後拉開拉鏈掏出一個東西遞到了蘇虞面前,

    「熏球!」蘇虞十分驚訝,沒有想到王觀竟然有這樣的東西。

    「呵呵,王觀,這不是你在省城淘到的明代銅熏球嗎?」

    這個時候,高德全笑著說道:「用熏球點熏香再合適不過了,而我這車也成為名副其實的寶馬香車。」

    「德叔,香可能是香了,但你的車可不是寶馬。」王觀打趣笑道,隨手把銅熏球打開,讓蘇虞倒了點香粉進杯形容器之中,然後點火把香粉點燃了。

    剎那間,一縷淡淡的煙氣透過銅熏球鏤空的花卉枝葉瀰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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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發表於 2013-10-2 00:42:05 |只看該作者
第245章 簡單實用的手段

點燃的香粉暗紅,飄出裊裊輕煙。香是無形的,飄到了空中卻化為了輕煙,彷彿迷離的雲霧,在空中積累成團,又渺茫散開。

    與此同時,一縷飄香浮來,隨著王觀的呼吸鑽進了他的五臟六腑之中。

    剎那間,一種飄然空靈的感覺在王觀的心頭浮現,慢慢的讓他整個人身心鬆弛,覺得非常舒服,精神十分的愉悅。香味醇和,濃淡適中,就好像是一杯清雅適度的香茶,讓王觀有種洗滌身心的舒適感。

    當然,這種感覺主要是體現在精神層面上。

    呼吸著淡雅的清香,王觀就感覺好像是從工業污染嚴重的繁華都市之中,忽然來到了大自然的懷抱,空氣是那麼清新,一切是那麼美好……

    就是在這種舒適的環境下,王觀情不自禁閉上了眼睛,進入一種似睡非睡,渾然忘憂的微妙狀態之中。甚至到了最後,他乾脆睡著了。

    畢竟,王觀昨天晚上睡得極晚,今天早上又被吵醒了,睡眠嚴重不足。現在在輕鬆舒適的環境中,疲倦的感覺自然而然湧上來,讓他一下子就進入夢鄉。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王觀才漸漸的清醒過來,忽然睜開眼睛,看清楚了四周的情況,頓時被嚇了一跳。這個時候,他整個身體側躺起來,把整個車尾後座全部霸佔了。不過車座畢竟不是床,保持這樣的姿勢也有些不舒服。

    當然,最主要的是。現在車輛空蕩蕩的,其他人不知道哪去了。

    王觀困惑撓頭,手肘撐起身體坐起來,左右打量,就看見車頂上懸掛的銅熏球。卻不見高德全、張老、蘇虞三人的身影。

    「人呢?都跑哪去了?還是已經到省城了?」王觀十分迷惑,透過車窗打量外面,只見車輛停在一棟清雅的宅院之中。

    這時王觀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只見宅院種植了幾株大樹,枝葉還算茂盛。在陽光的照耀下,斜映出一片斑斑的光影。

    「德叔,張老……」

    突然來到陌生的環境。王觀有些迷惑,小心翼翼的叫喚起來,隱約聽到宅院樓房之內傳來陣陣笑聲,連忙尋聲走了進去。

    走進了廳中,王觀立即看見張老和高德全在一方茶几左右對座。兩人端著熱氣騰騰的杯子品茶,臉上帶笑,十分的愜意。

    「咦,醒了。」

    看見王觀進來,張老立時拍手笑道:「阿德,看來是我贏了。」

    「唉。還是張老的算計更勝一籌,讓人佩服。」高德全笑呵呵道,不介意吹捧一把。

    「什麼輸啊贏的?」王觀莫名其妙,不得其解。

    「我和阿德打賭,賭你什麼時候會醒。」

    張老自得笑道:「阿德認為你會睡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才會餓醒。而我覺得你應該睡夠了,會在晚飯之前起來。現在看來,是我猜對了。」

    一瞬間,王觀額頭冒出了黑線,有些哭笑不得道:「所以說,為了這個賭約。就算已經到地方了,你們卻故意不叫醒我呀。」

    「看你睡得那麼香甜,我們怎麼好意思打擾你。」

    高德全搖頭,反過來歎氣埋怨道:「王觀呀,現在才下午五點多而已,你就不能再多睡一個小時再起來麼。那個時候是晚餐時間,睡足了正好吃飯……」

    「德叔,我聽著怎麼感覺你在譏諷我啊。」王觀不滿道:「你當我是豬呀,吃飽了就睡,睡足了再吃。」

    「是嗎?說起來真有些像,難怪你能睡了五個多小時都沒醒。」高德全打趣道。

    「呵呵,主要是晚上太累了,沒有睡好就早早起來了。」

    王觀有些不好意思,再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辯解道:「對了,還有那個熏香,好像有安眠的成分,加上德叔你的真皮車座,就好像沙發一樣柔軟舒適,比席夢思還要舒服,讓我進入深層次的睡眠,都不想起來了。」

    「柔軟沙發……是這樣嗎?」

    高德全抬頭,與張老交換了一個充滿笑意的眼色。

    「就是就是……」王觀連連點頭,卻是忽略了兩人的奇怪笑容。

    同時,為了不給兩人繼續嘲笑自己的機會,王觀裝模作樣的打量四周,轉移話題道:「張老,這就是你家呀?」

    「沒錯,怎麼樣,不比老錢……不對,是不比你的別墅差吧。」張老也有些自得。

    「比我的好多了。」王觀笑道,也不是刻意奉承。

    要知道王觀現在的別墅是錢老以前裝修的,裝潢的風格比較偏向簡約樸素,而張老這棟宅院則是充滿了富貴華麗的氣息。

    當然,所謂的富貴華麗是褒獎詞,不是庸俗的貶義。在王觀看來,這棟宅院之所以顯得富麗堂皇的模樣,主要是採用了大紅大黃這樣色彩鮮明的飾物裝潢而已。

    實際上,房屋的燈光線路佈置,包括地上鋪設的板磚,以及擺放的傢俱,都是市場上最常見的東西,也不見得有多麼昂貴。所以說,錢老偏愛清雅的風格,張老崇尚鮮明的色彩,那是個人的愛好問題,根本沒有什麼高下之分。

    「不錯吧。」

    與此同時,張老好像找到了知音,大笑道:「我這肯定比你那好,當初老錢找人設計的時候,我就讓他聽我的,他卻偏不聽,搞得房子非常單調,沒啥意思。

    「呵呵……」王觀不好接茬,只得乾笑起來。

    「反正老錢把別墅讓給你了。」

    這時,張老建議道:「怎麼樣,要不要重新裝修,我可以給你提點意見。」

    「這個……好麻煩,不用了吧。」王觀遲疑道,急忙給高德全使眼色。

    「張老,重新裝飾恐怕要好幾百萬,別墅好端端的沒壞,不用花這個冤枉錢吧。」

    高德全見狀,連忙打圓場道:「再說了,也不知道錢老會在什麼時候要回來看看,估計就住在王觀那裡。要是換了裝潢,錢老怕是住不慣。」

    「這倒也是,那就算了。」張老搖頭道,一臉的遺憾。

    「張爺爺,高叔叔,我回來了。」

    就在這時,蘇虞走了進來,身後還拖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

    見此情形,王觀有些驚訝,記得來的時候她可沒帶這個行李箱的,怎麼突然變出來了?還是到了省城之後,立即去採購的?

    後來王觀才知道,這是蘇虞在路上打電話叫人直接從滬城航空寄運過來的行李,而且東西到達的速度要比他們開車還要快。所以一來到省城,蘇虞直接去提行李,現在才過來。

    王觀心裡迷惑,卻見高德全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道:「去幫小虞把行李箱搬到客房。」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還沒等王觀點頭,蘇虞就冷淡的拒絕起來。在說話之間,她拖著行李箱走到樓梯之前,十分費力的搬動起來。行李箱好像非常沉重,蘇虞努力搬動,才把箱子抬上一級樓梯。

    「我來吧。」

    這時,不用高德全提醒了,王觀直接上前,伸手提拿行李箱,輕快走上了樓梯。

    這箱子裡面也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還真是十分沉重,王觀估計至少有一百斤以上。把行李箱搬上二樓,他也忍不住喘氣起來。

    「房間在哪?」王觀回頭問道,準備好人做到底,把行李箱拖過去。

    「不用你了,我自己來。」

    然而,蘇虞並不領情,板臉著把行李箱奪回來,然後拖著手柄滾輪而去。這時她穿著半高跟鞋,纖美的身體好像迎風弱柳輕擺,一晃就消失在拐角。

    「怎麼回事,一下子就變臉了?」王觀百思不得其解,只有歸類於女人心,海底針,自己弄不清楚很正常。

    搖了搖頭,王觀回到客廳,坐在高德全旁邊,取杯喝了口熱茶之後,才問道:「張老,已經到省城了,你打算怎麼做?」

    所謂的自檢,肯定不是只看自己的東西,那樣就沒意思了,根本形成不了大的效應。

    「這個簡單,老頭子也不玩什麼彎彎繞繞的把戲。」

    適時,張老淡笑道:「老頭子好久沒有回家了,明天約上幾個老兄弟逛街,看看省城有什麼變化。這樣合情合理的舉動,想必沒人會說三道四吧。」

    王觀若有所思,忽然明白過來,豎起大拇指道:「張老,還是您老高明。」

    「嘿嘿,薑還是老的辣。」

    張老得意笑道:「我倒要看看,明天誰敢把我們幾個老頭子拒之門外。」

    「誰敢呀,除非他不想混了。」王觀笑呵呵道,幾個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來訪,不好吃好喝的招待就算了,還把人攔在外面不讓進。傳揚出去,恐怕要受到整個行業的唾棄。

    至於進門之後,無論是見機行事,還是反客為主,都隨張老的心意而動。

    這手段儘管簡單直接,甚至能夠稱為粗暴,然而卻是最實用的方法。而且,這是光明正大的陽謀,就算知道張老他們的用意也很難破解,或者說不敢去破解。

    與此同時,張老自得笑道:「老頭子堂堂正正,就好像是正義之師,不敢迎接我們的,說明他們心裡有鬼。只要稍微試探,就可以知道誰有問題了。當然也不排除有人想矇混過關,所以明天你們也要放亮招子,給我好好的盯住他們。」

    「不過,最好像阿德所說,這事只是虛驚一場,不然問題就嚴重了。」

    說到這裡,張老輕輕皺眉,眼中掠過一抹憂慮,卻是沒有多少樂觀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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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00:42:45 |只看該作者
第246章 合香之道

「張老,你也別太急,說不定事情也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嚴重。」

    這個時候,高德全安慰道:「再說了,二十年前的檢測手段與現在沒法相比。二十年前檢測不出來的贋品,或許現在可以通過先進的專業儀器檢驗出來。」

    「這個道理我也明白。」張老嘆氣道:「不過,專業儀器是越來越先進了,但是朱大先生也會進步的呀。」

    「這個也是……」高德全點了點頭,承認張老說得沒錯。要知道就是儀器先進了,那麼檢測出的資料愈加詳細,反過來也能夠促進技術的進步。

    這是一個循環,也沒有惡性循環或者良性循環之分,反正就是一把雙刃劍,用來做好事就代表了正義,來用幹壞事就代表了邪惡。

    接下來,三人又聊了一會兒,張老的兒子和媳婦過來了。

    這對中年夫婦氣度非凡,從言行舉止來看,應該是體制內的人物。不過,王觀也只是在心裡猜測而已,並沒有探究的意思。

    中年夫婦過來之後,話題自然要轉變一下。幾個大老爺們在場,談論的無非是國家大事,或者社會道德問題。期間主要是張老嘴炮全開,一個勁的批評指責,甚至破口大罵。

    旁邊,高德全時不時的附和,就是一個捧哏的角色。倒是張老的兒子,表情有些尷尬,坐立不安,有時候還小聲的辯解起來,然而卻馬上受到張老更加厲害的批評。

    至於王觀,以及張老的媳婦,就是打醬油的,負責斟茶倒水。

    一會兒,蘇虞也下來了。和大家打了個招呼之後。然後就與張老的媳婦聊到一塊,所以只剩下王觀一個人在打醬油。

    幸好,沒過多久就到了晚餐時間。觥籌交錯之間,大半個小時過去,大家都酒足飯飽。之後。又坐了片刻,中年夫婦就告辭走了。

    現在才晚上八點左右,除非有必要,不然現代人不會這麼早睡的。

    幾個人聚在客廳繼續閒聊。就在這時,張老忽然開口道:「小虞,今天你點的熏香不錯,還有沒有?有的話,再給老頭子點一些。」

    「好的,張爺爺你稍等。」蘇虞笑了笑。轉身上了二樓,過了幾分鐘之後,才捧著一個木質的托盤走了下來。

    王觀看上去。只見托盤上放了許多東西。有小爐子、小瓶子、小罐子等等。另外還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更不知道具體用途的小巧器物。

    不僅是王觀。就連高德全也有幾分迷惑。

    然而,張老雜項大師的名號也不是白來的,稍微看了眼,就笑著說道:「小虞,你的合香盤好像有些年頭了。」

    「張爺爺真是目光如炬。」與此同時,蘇虞微笑道:「這合香盤是南宋時期的東西,質料是降真香檀,距今也有八九百年歷史了。」

    「不僅是合香盤,包括上面的香爐、香盒、隔火砂片、匙箸……恐怕也是古代的東西吧。」張老笑道,語氣十分肯定。

    「張爺爺真厲害。」蘇虞眼中帶笑,又有幾分嘆息道:「可惜,這些東西分別屬於不同的時代,不是成套的。」

    「小虞,你貪心了。」張老搖頭道:「在古代這些東西本來就沒有成套賣的,何況代代相傳下來,許多東西都殘爛了,更加不可能成套。」

    「張爺爺的話,和我爺爺一個腔調。」蘇虞笑了笑,就把托盤放了下來。然後,她把托盤上的小巧瓶罐盒子打開,用匙箸按照不同的份量,勺了了一些粉末放在托盤的中央。

    「她在做什麼?」王觀悄聲問道,有些不解其意。

    高德全沉吟道:「好像是在合香吧。」

    「我只聽說過沉香、檀香、麝香、龍涎香,不知道合香又是什麼?」王觀笑道,以前不清楚,現在看蘇虞的動作,多少能夠猜測出幾分。

    「真是無知!」就在這時,蘇虞瞥視了一眼,儘管沒有開口,但是眼神卻精確的把這個意思傳達出來。然後她才低頭挽起了袖子,露出一雙十分白淨,指節纖秀如玉的手,輕輕的調和鋪灑在托盤上的粉末。

    霎時,粉末微微飄飛,一縷縷香氣就散發出來。

    這個時候,只見蘇虞全神貫注,兩隻手不停地調和著清香的粉末,動作時疾時緩,一會兒如太極云手,一會兒又如輕撫瑤琴,變化莫測。

    片刻功夫,空中充滿了讓人迷醉的香氣,蘇虞才停下動作,抬頭笑道:「張爺爺,不好意思,由於材料籌備不足,只能夠做到這個地步了。」

    「沒有關係,能夠看到失傳一百多年的合香手法已經是意外之喜,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張老大笑起來,語氣有幾分感慨萬端。

    蘇虞輕微一笑,把調和好的香粉倒進一個光滑的瓷片上,再拿出了一個類似模具的東西,輕輕的在香粉上一壓,一個篆體壽字馬上呈現在大家眼前。

    然後,蘇虞輕輕點燃了香粉,剎那間一縷輕煙裊裊升起,一會兒聚成一條微微的細線扶搖直上,似有若無,好像游絲;一會兒又傾瀉而下,如片片柳絮,好像云山霧海。

    反正,香煙時隱時現,時聚時散,千變萬化,難以形容。一時之間,大廳之中瀰漫寧靜的氣息,讓人心平氣和,好像進入了佛家所說的禪定狀態。

    與此同時,大家都沒有了說話的興致,只是輕輕的呼吸,細細的品味這淡雅的清香。

    時間過了好久,才聽張老嘆聲道:「真是好東西啊,可惜這合香之道,和詩、詞、樂、舞、棋等純粹的藝術一樣日漸式微。」

    「其他還好,至少有個傳承,大家哪怕不瞭解,起碼聽說過。然而這個合香,除了一些專家學者,或者興趣愛好的人,以及像我這種一把年紀的老頭子,恐怕沒有多少人知道吧。」

    張老看了眼王觀,搖頭道:「尤其是年輕人,就知道香奈兒什麼的,恐怕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合香,更加不清楚合香在古代多麼盛行。紅袖添香伴讀書,曾經是文人書生的最高理想,現在已經享受不到了。」

    「張老,也不能事事責怪我們年輕人啊。」

    這時,王觀尷尬一笑,然後委屈反駁道:「要知道我們接受什麼教育,都是你們制定的。書上和社會上沒有的東西,叫我們怎麼清楚。就算想要瞭解,也沒有這個條件呀。」

    「這倒也是。」

    張老一怔,點頭道:「的確是錯怪你們了。插花、飲茶、弈棋、合香等藝術,到了清未以後,由於戰亂頻仍,加上西方文明的入侵,大家都沒有心思繼承學習了。特別是建國以後,連飯都吃不飽,哪裡心思理會這個,所以基本上銷聲匿跡。」

    「所以說嘛,溫飽問題沒有解決之前,談什麼藝術都是扯談。」

    王觀隨口道:「經濟基礎解決上層建築,大家生活條件好了,自然會追求更高層次的精神享受。不過,說句不好聽的,類似什麼合香、插花、茶道、棋弈的藝術,無論古今,恐怕也只有部分人才玩得起、玩得精,想要全民普及怕是不現實。」

    「歪理!」

    蘇虞聞聲,嘴唇一動,開口無聲,卻是想不出辯駁的理由

    「也對……」

    然而,張老和高德全十分理智,稍微一想就知道王觀說得很有道理。但凡能夠稱之為藝術的東西,肯定要用心鑽究,耗費許多時間精力。平常人需要養家餬口,哪裡有這個功夫。最多是偶爾玩玩,接觸一下,滿足一時的精神享受而已,根本不可能長久,

    當然,這個命題很大,大到涉及到社會分工,以及方方面面的問題,根本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講述得盡的,所以王觀等人也不再探討下去。

    一個多小時過去,壽字香篆燃燒完畢,張老年紀大,有些精力不濟,乾脆回房休息去了。至於高德全,找張老要來兩本古籍,也跟著回房看書閱讀。

    這時,王觀無聊的在看電視,而蘇虞在收拾香具。誰也沒有說話,顯得廳中的氣氛有些沉默。一會兒之後,蘇虞忽然開口道:「你說錯了」

    「呃……」王觀有些錯愕,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之後,只見蘇虞捧起合香盤,轉身朝二樓走去,到了拐角階梯時候,才趁著轉彎的空隙看了眼王觀,哼聲道:「香道一直沒有斷絕過,而且早就已經全民普及了。」

    說話之間,蘇虞纖步如柳,輕快上了二樓,身影眨眼消失在走道。

    「一直沒有斷絕,而且全民普及了?」王觀撓頭,第一反應是不可能,然後若有所思,接著恍然大悟,徹底明白過來。

    這個時候,王觀明白蘇虞的意思,她口中的全民普及香道,應該是指寺院道觀,以及逢年過節、初一十五給祖先燒香的傳統。特別是持續幾千年的祭祖風俗習慣,哪怕是上個世紀的特殊十年,恐怕也沒有受到禁絕。

    理論上來說,蘇虞說得一點也沒錯,而且也沒有牽強附會,可是意思卻不是這個意思,性質也完全不一樣。要知道剛才談論的是高層次的藝術形式、精神享受難以全民普及,然而蘇虞卻把這層基本含義剝離了,直接探討香的普及問題。

    「這個算不算是強詞奪理?」王觀苦笑起來,再次感嘆女人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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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00:43:25 |只看該作者
第247章 古玩城大掌櫃

王觀在廳中搖頭晃腦,又繼續無聊的觀看電視,直到十點多了,這才回房休息。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王觀精神抖擻的起來,洗漱出了房間,來到廳中才發現自己並不是最早的一個。呃,應該說,他是最晚的一個。

    這個時候,張老、高德全、蘇虞已經正在吃早餐呢。

    「大家都起這麼早啊。」

    王觀看了時間,發現才八點左右,所以理直氣壯的說出這句話。

    「就等你了,過來坐吧。」高德全笑道:「趕緊吃,吃完了馬上出發。」

    「好……」王觀連忙點頭,坐在高德全的旁邊。

    在吃早餐的時候,王觀注意到張老今天穿著唐裝,腳上上布鞋,一身複古又輕閑的模樣。王觀覺得,如果張老火爆的脾氣能收斂一些,完全就是傳說中仙風道骨的得道高人。

    半個小時之後,眾人吃了早餐,就在張老的帶領下,開車來到市區一個雅致的茶樓之中,然後耐心的等待起來。

    時間不大,就是十分鍾左右,張老的朋友相繼而來。一來,就來了七八個人,每個人的年紀都和張老差不多,甚至打扮也大致相同,都是唐裝布鞋,顯然是已經提前約好了。不過每個老人手裏拿的東西都不一樣,從他們手裏頭精致的玩意,就可以知道他們的愛好了。

    比如說張老,手頭上掛著一個碧玉貔貅紙鎮。說話聊天的時候,不時用手摩挲晶瑩透亮,光澤溫潤的玉質貔貅,不僅是在養玉,也在養人。至於其他幾個老人家,或是執拿文玩核桃,或是搖擺檀香執扇,或是扣提小巧紫砂壺,或是把玩天珠、菩提子之類,不一而足。

    反正。在張老的介紹下,王觀老老實實的鞠躬問好。幾個老人家也笑容可掬,可能是看在張老的面子上,也紛紛開口勉勵幾句,完全把他當成張老的晚輩了。

    與此同時,張老也沒有拖遝的意思,看見人齊了,就直接揮手道:「大家走吧。趁著一把老骨頭還能動,就多走走,多看看,盡幾分綿薄之力。」

    其他人自然沒有什麼意見,欣然離開了茶樓,浩浩蕩蕩的朝附近的滕王閣古玩城走去。

    王觀畢竟是行業內的人,對於這個古玩城也有幾分了解。整個古玩城共分上下四層,有大小商鋪一百多家,彙聚了古舊陶瓷器。玉器牙雕,金銀銅器,古典家具。珠寶翠鑽等上千個品種,是省內目前規模最大的收藏品交流中心。

    古玩城中的店鋪,實力有大有小,但是可以肯定他們的進貨渠道已經囊括了全省,甚至一些實力雄厚的店鋪還與全國各地以及海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說,張老等人選擇從這裏切入調查朱大先生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然而,這個時候作為古玩城近百家店鋪之中,實力數一數二的豐寶堂的大掌櫃。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總經理,正在核對昨天的賬目。

    算了一會兒賬,大掌櫃忍不住歎氣,發現昨天才成交幾單生意而已,贏利不過幾千塊。或者對於其他小店鋪來說。一天贏利幾千已經是厚利了,但是這可是豐寶堂啊。要知道豐寶堂生意最紅火的時候,可謂是日進斗金,營業額高達千萬以上,現在才幾千。其中的差距足夠讓大掌櫃搖頭晃腦。哀歎這年頭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

    「總經理……」

    就在這時,一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在外面敲門叫喚起來。

    「進來吧。」

    大掌櫃應聲道,繼續低頭算賬,等到小姑娘推門進來了,才抬頭問道:「有什麼事情?」

    「外面來了好多人,讓你出去接待。」小姑娘脆聲道。

    「沒看見我在忙嗎?」大掌櫃隨口道:「你們應付就行了,記得熱情一些,最好讓他們多買些東西,你們也有提成的。」

    「總經理不行啊,他們指名讓你去。」小姑娘急聲道。

    「讓我接待?」大掌櫃一愣,迷惑道:「是老顧客嗎?」

    「不是……」小姑娘眨眨眼睛,搖頭道:「我從來沒有見過。」

    「那理他們……」

    忽然,大掌櫃把後半截話收了回去,瞪眼道:「你是新來的,能認識幾個人。算了,和氣生財,出去走走也好。」

    說話之間,大掌櫃把賬本一放,隨手拿起兩枚矮樁獅頭,一邊把玩,一邊度步走了出去。然而,他才到了店面,看到七八個統一裝束的老人家,立時傻眼了。

    「小李啊,好大的架子,叫你半天才肯出來。」

    適時,一個也把玩著兩枚矮樁獅頭的老人開口了,輕輕歎氣道:「唉,真是老了,人家都不歡迎我們,還厚著臉皮賴下來做什麼,幹脆打道回府算了。」

    「哎呀,秦老,您老怎麼來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好讓我親自上門接您過來。」

    與此同時,大掌櫃反應過來,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又是鞠躬,又是賠罪的,甚至於張開雙手把門口攔住,不給老人離開的空隙。大掌櫃心裏非常清楚秦老的影響力,真讓這位老人家這樣走了,那麼豐寶堂的名聲估計也要毀了。

    「扯我袖子幹啥,沒有看到旁邊還有幾個前輩嗎。」

    當然,秦老也是做做樣子而已,也有些滿意大掌櫃的態度,隨之點了點頭,提醒他不要把旁邊的老人忽略了。

    「張老、白老、田老……」大掌櫃怎麼可能忽略,第一時間轉身,熱情洋溢的招呼起來。然後笑容滿面的伸出雙手,一個個恭敬的握手問好。

    大掌櫃表面上興高采烈,實際上心裏暗暗叫苦,一尊大菩薩過來自然讓人高興,但是九尊大佛親自出馬,那麼就讓人惶恐不安了。

    此時此刻,大掌櫃敏銳的察覺,張老等人的來意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然而,就算有不好的預感,但是大掌櫃也不敢表現出來,反而客客氣氣的把人請到還算寬敞的貴賓室,吩咐員工趕緊把最好的茶葉拿出來招待客人。

    寬敞的貴賓室,一下子湧進來十幾個人,就顯得有些擁擠不堪。等到那些老人家坐下,就再也沒有空餘的位置了。

    跟隨而來的高德全、王觀、蘇虞三人,包括大掌櫃自己,也只能幹站旁邊。還好大掌櫃反應不慢,又叫人搬了一些椅子進來,才算是解決了座位的問題。

    一會兒,茶來了,大掌櫃親自動手,一一給眾人倒茶,陪笑道:「地方簡陋,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請大家見諒啊。要不去茶樓,我請客……」

    只要這些大佛離開,別說是去茶樓喝茶,就算是請鮑魚海鮮宴,大掌櫃也舍得掏腰包。

    可惜,大掌櫃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所謂人老成精,他這點小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在座的九位老人家。只不過正事要緊,懶得揭穿而已,免得節外生枝。

    「小李呀。」

    適時,張老端起熱氣騰騰的茶壞,輕抿了口熱茶之後,慢條斯理道:「最近豐寶堂的生意怎麼樣?看起來很清淡啊。」

    「張老,您老說得沒錯。」大掌櫃急忙點頭道:「現在是年前年後,屬於不尷不尬的淡季,等到三四月份,才算是旺季。」

    「淡季好啊,淡季才是淘東西的好時候。」張老卻有不同的見解。

    「怎麼說?」

    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年的交情了,張老一開口,旁邊自然有人配合默契的問了一句。

    「淡季不像旺季那樣,一有什麼好東西,就一幫人哄搶。少幾個人競爭,淘到寶貝的幾率自然更大。」張老微笑道,開始打埋伏了。

    「有道理啊。」

    旁邊,秦老笑呵呵道:「小李啊,聽到沒有,趕緊把你店裏的寶貝都拿出來讓大家過目。要是某個人相中買下來,你這淡季也該變成旺季了。」

    「各位稍等,我馬上叫人拿進來。」

    大掌櫃急忙點頭,聽說眾人是來看東西的,他提心吊膽的惶恐心情終於放下一半。不過,另外一半還是懸掛在半空,恐怕只有等到這些大佛走了,才能夠徹底放下來。

    「小李呀,你也知道我們的眼光,雖然不是很高,但是最好不要敷衍了事,拿一些普通的東西來糊弄我們啊。」秦老笑道:「給你定個標准,少於一百萬的東西,就不用端上來了。」

    「對了,一個個拿出來看太麻煩了。」

    此時,旁邊也有位老人說道:「我記得豐寶堂不是有宣傳畫冊之類的東西嗎,直接把畫冊拿出來讓我們做個參考。等到挑好了,再看實物。」

    「這主意好……」

    其他人紛紛點頭,大掌櫃也是從善如流,急忙出去把畫冊拿了進來。畫冊制作十分精美,紙質優良,三十二開的頁面,輕輕打開就可以看見一張張清晰圖片。這些圖片有玉石、金銀銅器、牙角木雕,自然更少不了瓷器。

    王觀搬椅子坐在張老的身後,仔細觀看畫冊中的東西,尤其是關注那些很貴重的瓷器。可惜圖片就是圖片,就算再照得清晰,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不過,根據瓷器圖片旁邊的價格,張老也鎖定了幾件東西,悄聲與旁邊的秦老交流兩句之後,他就笑著說道:「小李,去把那個青花雲龍趕珠紋罐拿過來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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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00:44:08 |只看該作者
第248章 聲名鵲起①牛刀小試

「青花云龍趕珠紋罐……」

    大掌櫃低頭看了眼圖片,連忙點頭道:「您老稍等,我馬上去拿來。」

    說話之間,大掌櫃走出了貴賓室,過了好幾分鐘,這才小心翼翼抱著一個大罐走了回來。然後把輕輕大罐放在桌面上,讓開了位置。

    「張老,您過來瞧準了,明代青花云龍趕珠紋罐!」與此同時,大掌櫃略有幾分得意道:「說起來,這東西也是我們豐寶堂的鎮店之寶……」

    這種自吹自擂的話,大家直接忽略,紛紛專注的打量這個大罐。只見這個大罐通體以青花裝飾,頸部繪卷草紋,肩部繪纏枝花卉一週。腹部主題紋飾繪雙龍趕珠紋,龍身下繪海水江牙紋飾,龍身矯健,十分威猛有力。

    就在這時,王觀忽然開口道:「張老,能讓我先看嗎?」

    「王觀,你想看?」張老一怔,然後大笑道:「行啊,肯定沒有問題。我們畢竟也老了,精力大不如前,該多給些機會年輕人了。」

    「張老,瞧您說的,你們是大軸,應該最後出場。像前面這種打頭陣的事情,交給我來做好了。如果有什麼地方錯了,正好請你們多多指教。」王觀笑道,真心希望能夠參與其中,而不是像個路人一樣旁觀。

    畢竟像現在這樣名家匯聚的情況十分難得,然而總是聽他們講述,肯定沒有多少收穫。不如先讓自己鑑定,再由這些經驗豐富的大師拾遺補漏。印象必然更加深刻。

    王觀的想法,這些老人多少有些明白,不過也沒有反感,反而十分高興。

    畢竟到了他們現在的年紀,最樂於提攜後輩了。難得王觀有這樣的膽量,敢在他們面前表演。就算是說得不對,也是勇氣可嘉。值得鼓勵。

    「那我就獻醜了,大家不要見笑。」王觀微笑道,然後拿出一雙白手套戴上。輕輕走到桌子旁邊,雙手扶著大罐打量起來。

    大罐的圓口很大,一看就可以見底。王觀稍微打量內部情況,主要是觀察裡面的胎質。然後再把罐子輕翻,繼續察看底足。罐子底足露胎無款,王觀輕輕觸摸,只覺得胎質堅硬,符合明代瓷器的工藝特徵。

    當然,這只是初步鑑定而已。王觀把大罐扶正,又仔細打量青花釉色,尤其是表面那層青花龍紋、云紋、卷草紋、海水江牙紋圖案。

    不久之後,張老笑問道:「王觀。看出什麼來了?」

    王觀沉吟道:「從罐上的青花龍紋來看,這應該是明初的東西。」

    「怎麼說?」張老含笑道,應該是了然於胸,只是在考較王觀而已。旁邊幾個老人也是這樣,臉上帶著笑容。看王觀怎麼應對。

    「明初的龍紋,基本上保持了元代龍紋的一些特徵。比如說頭小,頸細,身細長,鱗狀龍紋,周圍襯托以火焰紋。如意頭狀朵云……」王觀娓娓而談道:「當然元代的龍紋,用現代的審美觀來看,多少有些幼稚可笑。而且時代不同,龍紋多少會有些變化。」

    「特別是到了明代的永宣年間,龍紋又發生了一些變化,龍紋變得形體粗壯肥大,威武兇猛,形象高大。頸部的發曲而向上衝,有怒髮衝冠之勢。這些特點都與大罐上的兩條龍紋一樣,所以我懷疑這個大罐是永宣年間的東西。」

    王觀繼續發表見解:「畢竟在永宣之後,明代的龍紋多為游龍,已失去前朝張牙舞爪、兇猛威武、叱咤風雲的雄姿,而表現出一副性情溫順的神態,不可能再出現類似青花大罐上這種張牙舞爪的兇狠形象了。」

    「沒錯,經過專家鑑定,這是宣德年間的青花云龍趕珠紋罐。」這時,大掌櫃連忙點頭附和起來,然後笑嘆道:「小兄弟,真是好眼力啊。」

    張老微微點頭,又問道:「朝代是確定了,那麼東西是真是假?」

    「瓷罐胎體厚重,胎白質密,釉色細膩,厚而均勻,青花色澤清淡,稍有暈散。一切的工藝都符合宣德年間瓷器特點,應該是真品無疑。」王觀確定道,為了驗證自己的推測,他甚至悄悄地打開特殊能力,看到了龍紋罐上的一抹金黃燦爛的寶光,這才滿意點頭。

    「小夥子眼力不錯,東西也不錯。」一個老人讚許說道,然後也走上前打量這個青花云龍趕珠紋罐,十分認同王觀的鑑定。

    「不錯而已,可惜……」

    與此同時,張老上前看了一眼,就搖頭道:「這罐子紋飾雖然繁複,但是畫工不算精細,甚至可以看到細微的小黑點,可見是燒造不成功的次品。」

    別的事情可能困難,但是想要在雞蛋裡找骨頭還不容易。張老一開口,旁邊幾個老人就紛紛點頭,然後你一言,我一語,把這個青花云龍趕珠紋罐從頭貶到尾。

    而且,人家不是胡說八道,強詞奪理,而是言之有物。從工藝、造形、飾物、青花釉料等等細節上,一點一點的挑出毛病來,讓你不服不行。

    旁邊,大掌櫃聽得額頭冒出涔涔汗漬,臉上苦笑不已。半響之後,張老擺手道:「東西一般,不合我的胃口,你們誰要?」

    「你看不上眼的東西,就推給我們?合著我們就是揀剩菜的呀!」一個老人笑罵起來:「小李,這東西收起來吧,另外再拿這件出來給我瞅瞅。」

    「好嘞,田老稍等,我去去就回。」大掌櫃急忙點頭,小心翼翼抱著罐子而去。

    不久之後,大掌櫃走了回來,手中多出一個大盤。這個大盤比較特別,上面的紋飾居然是比較少見的紅色。

    「釉裡紅麒麟紋盤,請田老鑑賞。」大掌櫃自誇道:「絕對是罕見的好東西。」

    田老不為所動,反而端杯喝茶,向王觀示意道:「小夥子,你去看看。」

    「好……」

    王觀自然不會拒絕,繼續走到桌子旁邊,只見大盤是敞口折沿的造型,通體以釉裡紅的裝飾,口沿飾花草紋。內壁有纏枝牡丹,盤心描繪了一個作奔跑狀的麒麟,四周是花草、山石的紋飾,顯得麒麟極具活力。

    幾分鐘之後,大掌櫃有幾分急切問道:「小兄弟,你覺得怎麼樣?」

    「還行吧。」

    王觀沉吟道:「應該是晚清民國時期的仿品,仿得還算成功。」

    「哦!」

    這時,大掌櫃眼中露出幾分意外之色。注意,是意外,不是震驚。顯然,他肯定清楚自己這個釉裡紅麒麟紋盤的底細。一開始的時候卻沒有說出來,本來以為王觀會看不出來的,沒有想到居然被看穿了。

    要知道,這個釉裡紅麒麟紋盤,仿得非常成功,差點讓他打了眼,最後是通過比較精密的儀器才測出具體的年代,才知道這是晚清民國時期的仿製品。

    如果說,看穿的是張老、田老等人,大掌櫃也覺得理所當然。可是王觀這樣年輕,卻有這樣的眼力,自然讓他感到十分意外。

    至於為什麼一個仿品卻堂而皇之的放在精品畫冊之中,其中的貓膩大家心知肚明,沒有必要當場揭穿,免得大家尷尬,雙方下不來台。古玩市場的潛規則就是這樣,你有眼力淘到好東西是你的本事。如果沒有這個能力,卻偏要淌這趟渾水,吃虧打眼交學費也是活該。

    對此,張老等人已經司空見慣,根本不會生氣。

    當然,大掌櫃不會輕易承認的,反而爭辯道:「小兄弟,你看準了,這只大盤釉裡紅紋飾線條細膩、流暢,釉裡紅髮色濃豔,釉面伴有開片,底足露胎處火石紅明顯。而且胎體厚重結實,修足工整,分明是典型的明代釉裡紅瓷器,怎麼能說是仿品呢?」

    「你說是明代釉裡紅,那麼具體是明朝哪個年代燒造的?」王觀反問起來。

    大掌櫃一怔,微微遲疑道:「當然是明初時候,大概是洪武年間。」

    「那麼更加不對了。」王觀笑著說道:「我記得,釉裡紅是元代才開始創燒出來的新品種,由於工藝複雜,直到明代中期工藝才比較成熟。早期的時候,由於製作流程複雜,經常把釉裡紅燒成釉裡黑,說明洪武年間的工藝不行,很難燒出這樣鮮明的紅色。」

    「你說的是正常情況。」

    然而,大掌櫃依然嘴硬道:「要知道燒得多了,總會出現一兩件精品的。」

    「我承認會有這樣的可能性。」王觀輕笑點頭,繼續分析道:「可是這樣的精品非常稀少罕見,特別是像這樣的大盤整器,每隻標價起碼在千萬以上。然而,我剛才看這了,你這只釉裡紅麒麟紋盤居然只要一百多萬,是不是太廉價了點。」

    「最重要的是,這只大盤胎體確實十分厚重,不過是不是太死沉了?我拿起來感覺比剛才那個青花龍紋大罐還要沉重。」說到這裡,王觀笑呵呵道:「當然,這是我個人見解,如果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幾位前輩指正。」

    這個時候,田老走上去,稍微看了片刻,就回去坐下,笑罵道:「好了小李,不要丟人現眼了,趕緊把東西拿走。」

    「小李,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些人已經老眼昏花,什麼都看不出來了,所以專門拿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逗我們玩呀?」張老淡聲道:「既然這樣,我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剎那間,幾個老爺子開始吹鬍子瞪眼,紛紛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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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00:44:51 |只看該作者
第249章 聲名鵲起②後生可畏

「張老,您這是冤枉我了。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戲弄你們啊。」

    這個時候,大掌櫃哭喪著臉,極力挽留起來,同時急聲辯解道:「這兩件東西,都是你們點了,我才拿上來的……」

    好說歹說,大掌櫃才把幾個老人勸住了。與此同時,他轉身看了眼王觀,忍不住驚奇道:「這位小兄弟真是好眼光,不知道入行幾年了?」

    要知道間單憑肉眼就能夠看出釉裡紅麒麟紋盤是晚清民國仿品的人,在整個古玩城之中也不算很多。具有這樣眼力的人,幾乎每個都是從業十幾年的行家。不然的話,只能通過專門的儀器來檢測,才能得到同樣的結論。

    可是大掌櫃覺得,王觀這麼年輕,不至於已經從業十幾年了吧。

    「也沒多久。」王觀含糊其辭。

    適時,張老大笑道:「小李,想探人家的底細?那就實話告訴你吧,他才入行半年不到,但是對於對於瓷器的鑑賞能力已經超過許多人了。」

    「半年?」

    大掌櫃當然不信,以為張老在開玩笑呢。

    旁邊,田老也覺得張老是在說笑,所以也沒有在意,反而催促道:「小李,別磨蹭了,趕緊去把真正的好東西拿出來讓大家鑑賞。」

    「幾位稍等,我馬上回來。」

    說話之間,大掌櫃不辭辛苦,又托著大盤子下去。幾分鐘之後重新返回貴賓室,把一個好像水壺一樣的東西放在桌面上。

    「青白釉帶蓋瓶。」

    大掌櫃得意笑道:「南宋湖田窯精品影青名瓷,請小兄弟鑑賞。」

    「影青……」

    剎時,高德全在底下輕輕笑了。

    「高叔叔,這瓶子有什麼好笑的?」蘇虞感覺有些奇怪,秀眉微蹙,暗暗揣測這件東西是贋品不成?

    「不是笑這瓶子。」

    高德全悄聲笑道:「只是笑這個李大掌櫃,好像與王觀較上勁了。明明是拿了一件龍泉窯的青瓷上來,卻偏偏說成是湖田窯的影青。分明是故意誤導王觀。想看他出錯。」

    「啊……」

    蘇虞伸手輕輕摀住嘴唇。然後小聲問道:「兩個窯口的青瓷有什麼區別?」

    一瞬間,高德全有些無語了,本來聽她輕呼起來,以為她懂的,誰知道根本不明白。

    當然,湖田窯與龍泉窯的區別,三言兩語根本解釋不清楚,而且高德全也不想多費唇舌,只好輕聲道:「區別很簡單。你聽王觀怎麼說就知道了。」

    「他能區分得出來嗎?」蘇虞瞥視道,看起來很平常的一句話,然而卻不像是在懷疑王觀的能力,反而像是有幾分故意針對的意味。

    「他是靠影青起家的,怎麼可能分辨不出來。」高德全淡笑道,充滿了信心。

    「小兄弟你看,這個青白瓷釉色介於青白之間,白中閃青。青中閃白。釉層細薄晶瑩,好像明澈的湖水,多漂亮啊。」大掌櫃滔滔不絕的述說起來,繼續在誘導王觀。

    張老等人眼睛老辣,自然知道大掌櫃拿出來的不是影青,而是龍泉窯青瓷。

    然而,雖然不清楚大掌櫃這樣做的目的,但是他們沒有開口戳穿。而是在旁邊看熱鬧,想要知道王觀能不能識破這個把戲。

    可惜,無論大掌櫃怎麼巧舌如簧,王觀卻沒有受到影響,反而坦然自若的拿起青白釉帶蓋瓶,先把瓶蓋拿開,再仔細觀察打量。

    見此情形。幾個老人輕輕的讚許點頭。看東西的時候,最好是自己判斷。其他人的話,除非是自己請來掌眼的可信專家,不然只能夠相信兩三分,甚至最好不要相信。畢竟賣東西的人,肯定是把自己的東西誇讚得天花亂墜,一但輕信,就意味著上當受騙。

    王觀也不是初入行的新手,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自動把大掌櫃的「噪音」屏蔽,專心致志的研究手中的瓷器。

    幾分鐘過去了,看見王觀把瓶子放下,大掌櫃連忙問道:「小兄弟,東西怎麼樣?」

    「還可以……」王觀輕笑點頭。

    剎那間,大掌櫃笑了,心裡感覺舒服許多。他之所以故意誤導王觀,不是看王觀不順眼,而是一種試探。當然,也是在為自己挽回一些面子。

    要知道,前面的那個釉裡紅麒麟紋盤,大掌櫃看走眼了,認定是真品。可是,由豐寶堂的專家大師傅掌眼之後,斷定是仿品。大掌櫃自然有些不服氣,然後按照流程,把東西拿到權威鑑定機構檢測的時候,卻發現真是自己打眼了。

    當然,鑑賞能力比不上豐寶嘗掌眼的大師傅,大掌櫃自己也認了。畢竟大師傅鑽研瓷器幾十年了,經驗豐富,目光如炬,不如他也不冤枉。

    可是,剛才王觀居然也看出來了,這對於大掌櫃來說,多少也是個打擊。讓他忍不住自我懷疑起來,難道說自己從業十幾年的經驗,竟然比不上一個年輕人嗎?

    心裡有了疙瘩,大掌櫃自然想要試探一下,看看王觀是運氣好蒙對了,還是真才實學。所以他故意拿了一個與湖田窯青白瓷非常相似的龍泉窯青瓷出來,讓王觀鑑賞。同樣是青瓷,而且非常類似,只存在細微的區別,如果經驗不夠豐富,往往會混淆了。

    果然不出所料,王觀似乎沒有辨認出來。想到這裡,大掌櫃心情舒暢,斷定王觀剛才只是運氣好,碰巧蒙對而已……

    就在這時,王觀的幾句話,卻讓大掌櫃的笑容僵滯起來。

    「這個瓷瓶真的不錯,瓷質細膩,線條明快流暢、造型端莊渾朴。特別是釉層豐潤,釉色青碧,光澤柔和,晶瑩滋潤,好像翡翠一樣。」

    王觀讚歎不已,隨即伸指輕彈瓶口,就聽到清脆悠揚的聲音:「青如玉,明如鏡,聲如磬,不愧是有瓷器之花、瓷中之寶美譽的龍泉窯精品瓷器!」

    王觀剛開始說的時候,大掌櫃的笑容滿面,可是聽了兩句之後,就發現不對頭,等到王觀把話全部說完,他乾脆一臉驚愕,完全沒有笑容了。

    好半響,大掌櫃回過神來,有些不死心道:「小兄弟,你沒有弄錯吧,我這個可是湖田窯的影青……」

    「大掌櫃,這個不是影青。」王觀搖頭笑道:「宋代的湖田窯的影青釉灰用量較多,透明度特別好,形成了一層純淨明澈並富於色調變化的硬青釉。不過,由於工藝的限制,高溫燒造的時候容易在釉面上產生大量氣泡。在冷卻的時候,氣泡就會形成大小不同的棕眼。可是我卻沒有從這個瓷瓶上看到這些特徵。」

    「還有就是這個胎體,一般來說,用厚釉說明胎質不行……」

    一時之間,王觀娓娓而談,把湖田窯青白瓷和龍泉窯青瓷的工藝特點一一列舉出來,然後再和手上的瓷瓶仔細的對比印證,極具說服力。

    「這年輕人的眼力非凡啊。」秦老見狀,有幾分羨慕的看向張老,輕聲道:「東峰,小夥子是你帶出來的徒弟?」

    「是就好了,可惜是老錢的門生。」張老搖頭道,語氣有幾分遺憾。

    「令希兄的門生,難怪對於瓷器這樣瞭解。」

    旁邊幾個老人恍然大悟,紛紛點頭表示理解。畢竟錢老本身就是在國內享譽盛名的陶瓷鑑定大師,所謂名師出高徒,他的門生有這樣的本事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明白這些老朋友的想法,張老擺了擺手,忍不住說道:「你們不要以為我剛才在開玩笑,據我所知,那個小子真的只是跟著老錢學了幾個月時間而已。」

    「什麼?」

    眾人一驚,然後田老眼珠子一轉,輕笑道:「東峰,你少來唬我們,說不定人家在跟隨令希學習之前,已經有一定的基礎了。」

    「沒錯……」

    其他人紛紛點頭,覺得這樣才比較合理。

    「可能吧。」

    張老不瞭解具體情況,自然不怎麼確定。

    然而,旁邊的高德全卻十分清楚,在這個時候也忍不住開口道:「諸位前輩,你們可能料想錯了。雖說王觀在進入集古齋之前,確實是有點基礎,但是基礎非常薄弱,相當於才入行的新手。」

    「你的意思是說,他對古玩瓷器的鑑賞能力是在這幾個月才突飛猛進的?」

    剎那間,眾人情不自禁搖頭,眼中帶著驚疑之色,很想相信這個事實。

    「別說諸位前輩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就是錢老和我都難以置信。」高德全苦笑道:「平時看不出來,但是他真的是每天都在進步,每隔一段時間,總會給人出乎意料的驚喜。你們可能不知道,朱大先生的贋品,就是他率先發現的,然後托我向同行們示警……」

    「真的?」

    看見高德全認真點頭,幾個老人相互看了眼,也覺得他沒有必要欺騙大家,頓時對王觀的評價又高了一層。

    「後生可畏啊。」

    一個老人有幾分感嘆,不管高德全所說到底是不是事實,但是想到王觀這樣年輕,就算是從小學習古玩鑑定的人,也未必有這樣的實力,所以自然給予了很高的肯定。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與此同時,大掌櫃心裡也有類似的感慨,悄悄地看了眼王觀,第一次覺得四十多歲的自己老了。

    不過,王觀卻沒有那麼感嘆,看完東西之後就笑道:「東西不錯,可惜瓶蓋好像是後配上去的,有些鬆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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