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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遠瞳] 希靈帝國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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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4 01:44:37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深潛技術的突破點?

   在已經完全封鎖的22號空間中,綜合分析實驗室如同一座孤零零飄蕩在扭曲太空裡的孤島,所有直接和這個實驗室相連接的通訊途徑都已經被掐斷,甚至包括最強大的跨虛空通訊陣列以及尚處於實驗期的深淵通訊系統,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個空間對黑梭產生的遮罩效應甚至遠超過把它扔到虛空深處某個鳥不拉屎的世界要來的好。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黑梭已經被完全封鎖起來。這東西太古怪,太神秘了,已經達到讓帝國最優秀的科學家都一時半會摸不著頭腦的地步,對它進行的任何提防都因此顯得很有必要。

    負責對黑梭進行分析研究的、不知道叫維克托還是托維克的科學家在確認空間穩定下來之後,下令打開了黑梭周圍的阻攔光網,珊朵拉和我一起來到黑梭旁邊,聽著專家彙報他們目前的進度。

    “……我們還不能確定黑梭使用的能量是什麼,根據專家團猜測,恐怕這個問題是無解的。它使用的能量應該僅僅在深淵底層的特殊環境下才會產生並且可以被穩定使用,在我們的秩序世界,這種能量的消耗速度越來越快,而且看不到它有補充的跡象,或許在秩序世界,黑梭完全無法給自己補充能源。這是一種無法修正的‘地域隔離’,黑梭所來自的世界在每一條規則上都與秩序世界完全不同,”高級技師打開全息投影,上面顯示的是一組比較粗糙的掃描圖,“我們在不引發黑梭劇烈反應的前提下進行了盡可能深入的掃描,這個位置,在靠近中心但略微偏開一點的地方應該就是它的能量核心,黑梭所有的機能都在從這個核心抽取能量。這是一個儲能裝置而不是能量生成裝置,它內部的讀數每時每刻都在減小,並且未發現這個核心因此有什麼積極主動的活化現象。看樣子黑梭的製造者已經意識到他們的探測器在秩序世界得不到充能。因而先給它設計了一個容量巨大的‘電池’。”

    “哦,算是個好消息,”珊朵拉語氣上揚,“這說明‘他們’不能使用秩序世界的資源,如果‘他們’從深淵出來的話,大概是支持不了多久的:我們的主場優勢極端明顯。”

    不管啥事兒先往壞處想是珊朵拉的風格,她已經把那個迷霧重重的第四文明當做潛在敵人看待了,因此出發點就是雙方一旦開戰。勝負對比能達到多少。當然,我覺得這種考量也很有必要,對方用了這麼多萬年來架一座橋,所消耗的人力物力生產力恐怕都夠低級文明破產幾兆次了,因此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們架這座橋的目的不可能是為了組織領導出遊以及開發新的觀光專案——對方過來要麼是本著雙邊友好合作發展的目的來和帝國攪基的,最終目的是創造虛空大一統的新局面。要麼是本著先穩住你再弄死你的目的來和帝國開戰的,最終……最終恐怕還是要創造虛空大一統的新局面。

    不管怎麼看,都沒有第三個可能性,這麼大的工程,你要沒有個驚天動地的指導性思想來給自己鼓勁,誰敢上馬,是吧?

    “我們現在已經確定黑梭是一個探測器,並且大概是找到了它採集資訊的元件以及疑似儲存器的東西,”高級技師頓了頓。調出幾幅新的畫面來,在這些畫面上,黑梭兩端的紅色光環區以及沿著軸線分佈的數個小方塊被重點標注了出來,“我們一開始以為那兩道紅色光環是某種驅動裝置,供探測器在緊急逃逸的時候移動,但這個猜想被推翻了:黑梭只是探測器系統的核心元件,雖然它本身也可以看做是一個完整的探測器,但它仍然只是個零件,這個零件上是沒有單獨引擎的。這兩道光環是某種雷達。依靠截取不連續資訊介層的方式採集情報。初步判斷掃描精度和感應頻率範圍是……”

    嗯,終於到自己完全聽不懂的時候了。於是現場果斷交給珊朵拉,我把注意力放在那個靜靜旋轉著的黑色探測器上。就和自己剛找到它的時候一樣,黑梭沉默著,如同它的外表一樣內斂,不願透露任何資訊。對這東西的危險性檢測在前天已經結束,所以我放心大膽地把手按在它的外殼上,感覺入手微涼,還有一種微弱的震動,可能是裡面的某種機構正在運轉?

    該怎麼讓這個堅硬的鐵疙瘩回應自己呢?

    我想到了金庸,想到了好萊塢,想到了和盛大,想到了阿裡巴巴和四十個採花大盜,甚至想到了麥哲倫和愛因斯坦,但以上所有大能都沒告訴我怎麼跟一個棒槌建立感情,印象中僅有一個人能給我提供點參考,那就是一個叫查克的聯邦快遞工作狂,但問題是查克面對的是一個排球,而我面對的是一個橄欖球——並且查克的排球也肯定不至於長達三米半。

    於是我確定自己從已知的歷史中是找不到能給自己一點提示的東西了。

    而在這麼胡思亂想著的時候,我也在做各種試驗。雖然之前科學家們已經試過用廣譜通訊頻率和各種形式的物理接觸來刺激它,而且都沒能讓後者產生反應,不過我覺得自己或許會成為突破點:畢竟黑梭本質上就是一個給自己的快遞,或許它在再次探測到收件人姓名之後會意外地很好說話呢?反正之前包著它的那個球就挺好說話的。

    我試了很多手段,比如用自己的精神力掃描目標,把手摁在目標表面默念殺意波動拳的搓法,對著黑梭做鬼臉,跟它聊養一個熊孩子等於養了一群熊孩子的原因,在目標外殼上敲莫爾斯電碼,最後我在手指頭上咬了一口,想試試看滴血之後這玩意兒能不能認主——結論是挺疼的。

    “阿俊……你在幹嘛?”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自己的自娛自樂,我扭頭一看,發現珊朵拉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邊,在她身後,是同樣一圈目瞪口呆的科學家們。

    我:“……”如果我說自己在搞科學研究你們猜這幫科學家會不會集體跳反應爐去?

    “我想試試看這玩意兒有沒有反應,”我一手摁在黑梭的末端,一邊舉起剛剛咬開個小口子的手指。“滴血認主都試過了,什麼反應都沒有。”

    珊朵拉別過頭去:“咱們繼續談談拆解進程的事兒吧。”

    “額,拆解進程?”我終於聽到點貌似自己可以插嘴的事情了,趕緊從平臺上跳下來,“維克托,你們已經知道怎麼拆開這東西了麼?”

    高級技師呆了一下:“陛下……屬下的名字是托克維。”

    我感覺挺抱歉,因為自己之前來回倒騰了半天好像也沒倒騰對人家的名字,於是乾笑了兩聲:“哦。呵呵,我對人名不太敏感。那什麼,托維克,你們搞明白黑梭的自毀裝置該怎麼關閉了?”

    高級技師嘴角有點僵硬:“陛下,屬下的名字……好吧,相關研究只是有初步進展。因為黑梭使用的自毀裝置同樣是在不知名能量驅動下的,因此我們常規的干擾手段和能量壓制手段都不怎麼管用,只有借助您的力量來工作的掠能器可以起到一定效果。最近我們正在調整掠能器的輸出模式,以讓它能更好地發揮作用。另外,我們也找到了黑梭內部疑似‘感測器資料處理組’的元件,如果確定這個部件的功能無誤的話更是個好消息,甚至不需要動用掠能器,只要用一次急速而精准的幽能轟擊來讓那些處理組超載,自毀裝置就會徹底報廢掉。以上兩個方案都很快就能獲得成果。”

    我和珊朵拉都對這個消息表示滿意:這應該是我倆來到這裡之後聽到的唯一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兒了。然後珊朵拉提到了另外一個值得關注的問題:

    “找到這個探測器在深淵環境下保持長時間存活的秘密了麼?”

    高級技師略一思索。微微點頭:“從某種方面可以這麼說。

    根據已知的情況,黑梭只是一個大型探測器的核心部分,它在抵達我們的秩序世界的時候被一層球殼保護著,所以黑梭本身在設計上應該是不會與深淵直接接觸的,因此我們估計沒辦法從這東西上匯出‘他們’在深潛船外層護盾方面的科技,但我們發現了類似核心防護的設計結構,用於在長時間的深淵深潛中保證核心安全。這是今天淩晨時由自動設備剛剛掃描到的一個結構,因此還未來得及上報……”

    “那正是現在急需的!”珊朵拉的聲音猛然上揚,眼睛亮了起來。“核心防護?你確定黑梭裡有核心防護技術?”

    “理論上講這是必須有的。”真不虧是塔維爾一手培養起來的王牌助手,這位黑皮膚大叔也冒出一句“理論上”。“深淵性質特殊,不管其所面對的週邊防護強大到什麼地步,它都能直接或間接對核心產生影響,因此在深潛裝置的核心附近必須有一個更加強大和高效的調整系統來抵消這種影響,以防止在深潛裝置物理結構尚且完整的情況下,發生系統主動自毀的倒楣情況。我們在黑梭的兩極點,也就是光環向外延伸的尖錐部分發現了兩個橢球形結構,它看上去和黑梭任何部分的結構都不屬於一個系統,而且單獨佔用一條供能線路,這兩個橢球形在接觸到我們模擬出的深淵刺激之後第一個啟動,並且迅速在黑梭上形成了……另一個黑梭。”

    “另一個黑梭?”我皺起眉來,一番沉吟之後點點頭,“維托克,你還是解釋清楚點比較好我怎麼聽不懂呢……”

    “陛下,屬下的名字是托克維……”高級技師呆呆地說道,然後搖搖頭,“我們現在還不敢確定那裝置的工作原理是什麼,但它們工作過程的每個步驟都已經被觀察到:那兩個古怪的裝置成對工作,其中一個負責制造資訊鏡像,從資料特徵來看,這個資訊鏡像和黑梭有百分之百的相似度,而另外一個裝置則在資訊鏡像生成的同時將黑梭反相位化,這樣,在同一個座標上,資訊鏡像就取代了黑梭的位置和‘存在’,成為一個真實個體,而在一個很短的延遲後。這個鏡像會被深淵污染,因為它完全建立在資料描述的基礎上,穩定性弱於實體,所以被感染速度極快,幾秒鐘內就會改變性質,這時候黑梭解除反相位化並開始製造新的鏡像,就這樣,整個過程周而復始。鏡像始終在代替本體承受大部分污染。”

    “在這個過程中,黑梭應該仍然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珊朵拉聽出了一些端倪。

    “是的,但它只會在製造新鏡像的一瞬間接觸到深淵,因為這套系統不允許同時製造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鏡像:複數的‘代償者’會破壞整個‘代償’體系。再加上那對裝置製造鏡像需要時間,所以兩個鏡像之間是無法無縫連接的,在新舊‘代償者’替換的短時間內。黑梭本體還是要暴露在污染面前,但總體來講,在整個深潛過程中,系統核心接觸污染源的時間已經減少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整個探測器,甚至深潛船的工作壽命都大大延長了。”

    “很好,這個過程聽起來可行,而且我們確實沒想到過,”珊朵拉說道。“能複製麼?”

    “用幽能設備來原樣複製黑梭裡的設備恐怕是不行的,雖然理論上幽能和黑梭所使用的能源具備同樣的‘等級’,但兩者的工作方式截然不同,”高級技師遺憾地搖搖頭,“只能說,它的核心防護方式給了我們一個思路,讓我們知道某種方法可行,但具體如何實現這個過程,我們需要組織研發隊伍。用帝國科技製造具備相同功能的設施。資訊鏡像技術並不複雜。難點在這個系統必須足夠精確,而且反應迅捷。它必須和深潛船的其他系統獨立開,不能使用公共資料鏈,所以一切指令都要依靠它自己搭載的微型主機和傳感鏈來搞定,它還要在污染開始的一瞬間完成大量計算,然後把鏡像製造出來。我們正準備申請數台希靈主機協助研發,她們應該能找到比較合適的高效演算法。”

    “好,申請批准了,”珊朵拉擺擺手,“我不需要知道有多少技術難關,那是你們的任務。現在這個項目的優先順序是s,你們申請的一切支援都會立刻到位,搞定所有技術問題,這是命令。”

    高級技師立刻繃直身體,拳頭擊打在胸口:“是!您的意志!”

    黑梭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和珊朵拉準備結伴離開,離開前我再次回頭看了那個靜靜地懸在無重力平臺上,緩緩旋轉的梭子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廂情願的錯覺,它似乎能感應到我的存在,然而卻不願有任何反應……好吧,這當然是錯覺,因為除了自己這沒頭沒腦的胡思亂想之外,黑梭仍然是黑梭,沉默不語。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開口說話的。

    “啊啊,總算是心情舒暢一點了。”

    從研究中心出來之後,珊朵拉繃了一上午的臉終於放鬆下來,帶起了那種我所熟悉的、只有在自己親近的人面前才會露出的乾淨笑容,“當時想的果然沒錯呢,深潛技術的突破點,最終還是從那個神神秘秘的探測器上找到了。塔維爾大概會很高興吧。”

    “我倒覺得她會很受傷,”我想了想,根據那個眼鏡娘的性格作出判斷,“她可是個要強的研究狂,自己在死胡同裡鑽了這麼久都沒搞定的問題,突然被人家一個現成的科技成果給解決了,應該會大受打擊才對。”

    “哦?她還有這性格?”珊朵拉看了我一眼,“你倒挺瞭解那個研究狂的——據說因為工作狂的原因,塔維爾的交際圈窄的不可思議,沒想到還能有人這麼瞭解她。”

    我呵呵傻笑,心說珊朵拉可能是忘了塔維爾上次放假時候的女大學生模樣。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尤其是那些平常看起來神神秘秘難以接觸的傢伙,一旦你看到他們的另一面,世界觀甚至都有重塑的可能:直到小學三年級我都一直以為老師是無所不知的,後來我們班主任吃發芽土豆請了一個星期病假,我才知道他們也有那啥的時候……

    帶著稍微有點愉快的心情,我和珊朵拉在外面吃了點街頭小吃和街頭小吃攤,填飽肚子之後才回家,一到客廳我就發現可能又發生了喜聞樂見的事情。

    小烏鴉正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低著腦袋,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坐著一個正抱著根青菜苗啃的迷你小烏鴉,而這個迷你小烏鴉腦袋上頂著的卻不是蛋殼,而是……看上去像蛋殼但材質很微妙的東西。

    姐姐大人看到我進來,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小生物:“咱家傻鳥又立功了——這是她用乒乓球孵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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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4 01:44:54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混亂的人生滾滾向前

    在我的面前,擺放著一杯綠茶,熱氣繚繞,清香撲鼻,兩個手辦一樣迷你的小傢伙站在茶杯旁,一個留著深藍紫色、帶金屬光澤的長髮,和小烏鴉長相如出一轍,另一個,有著綠色的長髮和綠色的衣著,身後兩對不安分的半透明小翅膀不斷撲來撲去。好吧,就是那個新生出來的迷你麥迪雯正在和叮噹一起好奇地研究茶水。前者正扒著茶杯的杯沿,用自己的蛋殼碎片從裡面舀水喝,後者正直接伸手去裡面撈茶葉當點心吃,其樂融融,天真可愛——這一幕多少讓我的心情逐漸淡定了下來。

    因為我對面坐著一個不可思議的,可以從乒乓球裡孵出迷你版自己的不可思議之貨。

    果然還是不可能淡定下來吧!這果然是不可能讓人淡定的情況吧!

    “我說,丫頭啊……”我一邊在迷你麥迪雯好奇的視線中往茶杯裡添了點熱水,一邊對面前的小烏鴉說道,“不是說過了麼,並不是不讓你孵蛋,而是現在你還小,一次照顧不了那麼多……”

    我話剛說到一半,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稀裡嘩啦的聲音,淺淺扛著個大箱子跑了進來,咋咋呼呼地嚷嚷道:“都收集起來了,還真不少!”然後把箱子放在了茶几上。

    我抬眼看了看,看到箱子裡什麼都有:乒乓球,網球,燈泡,線團,扭蛋,核桃,大師球,甚至還有一個熱氣騰騰正飄出香味的菜包子……

    “啊哈哈,這個是我要吃的。”淺淺嘻嘻哈哈地笑著把菜包子挑出來。跟往常一樣習慣性地先掰成兩半,給我一半,“阿俊,你吃唄?姐姐剛蒸的哦。”

    我略有些僵硬地接過淺淺遞來的菜包子,這姑娘真淡定而且樂觀,估計在她心目中當前第一要務就是先跟自己男朋友分吃菜包子,然後再討論世界和平的事兒都不打緊。我扭頭看了對面一眼,發現小烏鴉正直勾勾地看著我和淺淺手裡熱氣騰騰的食物,然後一臉理所當然地把小手伸了過來:“主人,我也吃!”全然沒有一點正在受訓中的自覺。事實上我甚至懷疑她知不知道自己又犯錯了。

    曉雪那樣的熊孩子難纏,是因為她道德指數比較低,但不管怎麼說曉雪還是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闖禍,什麼時候會挨訓的,而小烏鴉這樣的熊孩子其實比曉雪還難纏,因為她不但沒有道德指數,而且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壓根就意識不到自己闖了禍,甚至被全家輪著教育一整天之後她還能嘻嘻哈哈地到處亂跑,從某種角度看。這種死皮賴臉的本事和韌性要是能放在護盾技術上,說不定我們的深潛船這時候都到深淵對面了……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我還是把包子塞給了小姑娘,以防止她哭出來。

    “好吧,你真覺得這些東西都會被……”珊朵拉一直坐在旁邊沒說話,這時候忍不住皺著眉頭插嘴了,她看著茶几上那一大箱子亂七八糟,僅有的共同點就是都是球形的東西,語氣十分微妙,“麥迪雯真的從一個乒乓球裡面孵出了自己的裂生體?”

    “有蛋殼作證,這些小東西跟傻鳥一樣。把自己的蛋殼看得可重,肯定不會搞錯的。”冰蒂斯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看書,從那本大部頭下面伸出胳膊來指了指茶几上的新生迷你麥迪雯,後者仍然堅定不移地趴在茶杯沿上,探著身子用蛋殼舀水喝,並且不時被熱茶燙的哈哧哈哧直喘氣,仿佛她的整個世界已經只剩下這麼一件事可幹似的。她手裡那個“蛋殼”早就被鑒定出來了,貨真價實是小半個乒乓球無誤,儘管剛鑒定出這個結果的時候連冰蒂斯據說都癡呆了好幾分鐘。

    “這不科學,”我從箱子裡摸出一個乒乓球來。在那個對綠茶表現出超乎尋常熱情的迷你麥迪雯腦袋旁邊比劃著,“說是雞蛋多少還靠點譜,可乒乓球也太小了,這小傢伙之前是怎麼鑽在裡面的?她不憋得慌?”

    冰蒂斯忍無可忍把書放在一旁,用看二貨的眼神看著我:“乒乓球裡本來就什麼都不該孵出來好吧?!這種前提都他娘既成事實了,你竟然還在這糾結蛋不夠大的問題!有你這麼蛋疼的麼!”

    我默默低下頭去,弱弱地抗議一句:“咳咳,小孩子面前稍微文明點,一會小烏鴉追著我問什麼叫蛋疼你讓我怎麼解釋?”

    冰蒂斯呼一聲扭過頭去繼續看書:“文明個毛,妾身那是語氣助詞,古語噫籲兮,今譯你媽b,文明史就是一部把罵娘的話用各種語法來回翻譯結果還越來越不認帳的扯淡史……算了,不跟你說了,妾身還忙著查聖經呢……”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語言暴走更上一層樓的冰姐,忍不住多了句嘴:“怎麼這麼大火氣?”

    冰蒂斯說著不搭理我,這時候還是轉過身來:“娘的,早起剛得到的消息,妾身名下有兩個世界居然自己打起來了,開戰理由竟然是對聖經理解有分歧,兩撥大主教同時祈禱問我聖經上那兩段話是啥意思……妾身找一上午了也沒想起來我tm哪輩子在聖經上寫過豆腐腦的事兒!再說,這都多少年過去了,當年妾身給他們在泥板上刻的聖經,那幫小兔崽子竟然還一字不落地留著,現在都發展到跨宇宙文明階段了還堅持到處豎圖騰柱,這怎麼破?他們就不知道文學創作這事兒是講究時效性的麼?當年扯過的蛋今年再扯就找不到當初的手感……唔……臥槽!珊朵拉你瘋……唔唔……”

    冰蒂斯被自己的好姬友三下五除二綁成粽子扔了出去,然後我跟珊朵拉心有戚戚地對目而視:“我(你)吃飽撐的去撩撥那個二百五!”

    不管怎麼說,冰蒂斯這一打岔算是很好地調節了氣氛。我也不再追究小烏鴉從乒乓球裡孵出裂生體科不科學,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如何從根本上把這種扯淡坑爹的事情解決掉。

    “現在可以推測,恐怕小烏鴉能從一切她認為是蛋,並且她認為可以孵的東西裡孵出裂生體來,”我從箱子裡掏出一個網球在手裡拋了拋,於是正忙著往嘴裡塞包子的小烏鴉眼睛一下子盯過來,小腦袋跟著網球上下一點一點的:她絕對認為這也是個蛋,“這種認知取決於她的潛意識,即使我們告訴她這些東西不是蛋,而且她也聽明白。那也無濟於事……說白了,是神力量在作祟,神力量高過世間固有法則,神認為乒乓球能孵出小雞,乒乓球就必須孵出小雞……為什麼小烏鴉這麼執著要孵蛋呢?”

    我對此很是不解——大概身為一個靈長類動物,我這輩子都理解不了小烏鴉孵蛋的動力從何而來,就好像我理解不了牆角那倆跟傻逼一樣在猜拳,決定誰輸了誰就去讓琳踢一腳的男性光明神族一樣。話說123是個m,肯瑟你又是什麼心態呢?

    “小麥迪雯是個很乖的孩子啊。”姐姐這時候從廚房出來了,一邊在裙邊擦著手上的水珠一邊說道。“她很聽你和安薇娜的話,所以我猜她不是有意的吧?”

    “嘎?”小烏鴉看著周圍的大人,似乎不理解為什麼氣氛有點嚴肅,但這不影響她繼續自娛自樂,她動了動腦袋,便從頭髮裡鑽出一個小小的迷你麥迪雯來,然後小烏鴉開始把菜包子裡的韭菜挑出來喂給小傢伙吃:場面極盡詭異。

    我們還是剛發現這點,當小批量釋放或者召回自己裂生體的時候,麥迪雯不需要製造那種規模龐大的鴉群風暴。這大概算是唯一的好現象:因為那幾乎無法控制的鴉群風暴和時靈時不靈的腦瓜,小烏鴉現在已經是家裡拆房子技能最高的熊孩子了,我很慶倖能有讓她的破壞性得以緩衝的方法。

    “也就是說……小麥迪雯並不是故意不聽話,而是她不得不把自己的力量釋放出來,才會有這幾天一連串的奇怪舉動?”珊朵拉若有所思地說著,一邊從隨身空間裡掏出個蘋果啃起來,而我的視線一下子就放在這個蘋果上了。讓女王陛下一下子警惕起來,一邊護著自己的食物一邊說道:“幹嘛——我已經沒雞蛋吃了!連蘋果也要被奪走嗎?你別說她從這東西裡都能孵出裂生體啊!那咱們家還有能吃的東西麼!”

    “照這個情況下去,咱們家遲早有一天連饅頭都得蒸成三角形的,你能想像這丫頭趴在籠屜上孵出一堆冒著蒸汽的饅頭精的景象麼?”我苦笑著擺擺手。“你說小鳥在無法自製地釋放過剩能量?孵蛋就是在這種衝動下產生的本能反應?”

    珊朵拉肯定地點點頭:“別忘了,在目前階段的大部分情況下,小烏鴉是本能強過理性的,她確實聽你的話,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所有本能反應,包括鴉群風暴和變身時候的能量失控現象,如果非要解釋為什麼在大人再三教育之後她還在製造裂生體,那就只有一個答案:本能無法克制。或許……她又要成長了。”

    我忍不住看向對面的小烏鴉,她仍然在專心致志地餵養自己的“孩子”,以一隻鳥的本能來養育雛鳥一般:雖然在我看來她也不過是個雛鳥,而那只已經喝的肚子都鼓起來的小小烏鴉則捧著一蛋殼(其實應該是乒乓球殼?嘛,就叫蛋殼吧)茶水跑到自己的姐妹面前,似乎想用手裡的飲料換對方的韭菜餡,一番意義不明的“唧唧”之後,倆小傢伙就達成了共識。

    兩天,僅僅兩天時間,小烏鴉就製造了兩千七百隻這樣奇奇怪怪的小東西,而且看起來這些奇怪的小生物還有這遠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多得多的秘密。

    我忍不住探過身子,在小烏鴉腦袋上按了按,小姑娘立刻高興地“嘎”一聲,閉著眼睛在我手上蹭起來。從這表面上看,我完全看不到小烏鴉有和以往任何不同的地方,但她連日來的古怪行為都表明這只怪鳥能量過剩了。

    “這孩子長的是不是太快了點?”我扭頭看了不知什麼時候掙脫粽子形態又爬回來看書的冰蒂斯一眼,“距離上次她狀態穩定下來才不到兩個月吧?”

    “對一個將在未來成為主神的鴉神而言。成長速度根本就是個亂數,常識上的規律是沒辦法應用在她身上的。還是把她送到你們的研究所觀察幾天吧,否則……”冰蒂斯突然頓了頓,伸手指指腳下,“你們猜她什麼時候會知道地球是圓的?”

    頓時舉座皆驚,我瞠目結舌地看著冰姐:“不……不至於吧!”

    “相信妾身,這只鳥之所以沒有孵地球,純粹是還沒見過地球儀的原因。所以現在你最好儘快把她送到研究所去,讓你們那幫專家趕緊折騰個什麼東西把她的成長速度控制一下。”

    “好吧,小鳥兒。”我扭頭招呼麥迪雯,“這兩天你去研究所住一陣子,陪那些叔叔阿姨好不好?我和安薇娜會經常過去看你的。”

    小烏鴉立刻很痛快地點點頭:“嘎!”

    勸她去研究所其實很容易,並不像不知情的人想像的那樣,孩子離不了家,一說去醫院(對小烏鴉而言研究所就是醫院)就連哭帶鬧的樣子,這主要是因為她剛出生就被帶到研究所過,而且經常去那地方,有時候是去玩。有時候是配合實驗,她對那裡的感覺大概相當於第二個家吧。而且研究所裡還有一群她很熟悉的研究員——過去暫住幾天的話,這姑娘還是很無所謂的。

    於是當天下午,我們就把小烏鴉送了過去,交給一個專門對鴉神現象進行長期跟蹤研究的課題組:這個課題組自從小烏鴉誕生以來就沒有解散,面對一個始終在不斷成長的暴走鴉神,他們永遠不缺項目。臨走的時候我對課題組再三強調:千萬不要讓小烏鴉接觸地球儀,當然也不要讓她接觸任何看起來像蛋的東西。

    回來的路上我偶遇了來影子城探望菲娜的比伯魯,於是又一頭冷汗地跑到研究所:

    也不要讓小烏鴉看到比伯魯……

    等忙活完小烏鴉那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已經傍晚了,不過一切總算是告一段落。回家之後我只想趕緊吃點東西然後洗個澡,儘快忘掉這兩天發生的稀奇古怪的事兒,不過剛一回來,我就看到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叮噹那個傻氣十足的小豆丁正在沙發靠背上跑來跑去,在她身後,跟著兩隻小小烏鴉!

    “看樣子……這兩隻被那個粗心的鴉神落下了呢。”姐姐大人手裡捏著根韭菜坐在沙發上,看著我露出無奈的微笑。每當有一隻小小烏鴉跑到旁邊,她就把韭菜遞過去喂兩口,十釐米高的迷你麥迪雯抱著韭菜都吃的興高采烈滿臉幸福,然後繼續嘰嘰喳喳地追著叮噹一路瘋跑。

    “算了。小烏鴉回來之前幫她養幾天吧,”我擺擺手,“繼水銀燈之後,咱們家又多了個撐軍隊的娃娃頭啊,而且還都是小了好幾號的迷你軍隊,你說咱們開個新項目賣玩具會不會很賺?”

    “誰是娃娃頭!誰是娃娃頭!”我話音剛落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大叫,然後反應過來之前就感覺肩膀上一沉,小小的人偶少女抓著我的頭髮一陣狠拽,“我可是成熟的薔薇少女——對了,笨蛋,我要去找真紅她們,出門幾天行麼?”

    我一怔:“找真紅?前陣子不是剛去了一趟麼?”

    小人偶也不說話,只是從胸前的小口袋裡掏啊掏地摸出一張海報來,杵到我面前才開口道:“看!薔薇少女新開哦!又要tv化哦!我要去和她們炫耀一下!”

    我:“……”你說我到底養了一群什麼樣奇葩的傢伙!這到底是教育的哪個環節出的問題!

    每天都是這樣一片混亂,自己的人生和日常在誰都無法解釋的邏輯推動下滾滾向前。第二天一大早,水銀燈就去找自己妹妹們玩了,目的是炫耀她在另一個世界能看到最新的薔薇少女,然後當天中午她就打來電話,要我派工程師過去在櫻田純家建一座信號塔,因為真紅也想看自己的新番,這群曾經打生打死的人偶少女現在真是和睦到詭異的程度。研究所那邊也傳來好消息,他們發現了小烏鴉釋放的能量的頻譜,正在研究一種導向裝置,可以把這些因過快成長而洩露出來的能量導入虛空:我們可以不用擔心那只傻鳥把地球也當個蛋給孵掉了。被傻鳥落在家裡的兩個迷你麥迪雯竟然和叮噹成了好朋友,儘管一開始叮噹認為那群和自己差不多的三寸丁是入侵自己家園的敵人,但現在雙方已經摒棄前嫌:這大概取決於她們的智商。叮噹盛情邀請兩個小小烏鴉參觀她的臥室、書房、玩具房、倉庫、廚房以及大陽臺,並且高興地和兩個小玩伴一起享受午茶——換句話說三個小魔王在我身上鑽來鑽去地折騰了一天,最後在我腦袋上喝茶的時候灑了我一脖子。

    而我在無聊的時候則開始了一項新的研究項目:小小烏鴉生態觀察日記……

    ps:“英靈衛宮,請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拒絕與佐佐木一同執行這次任務?”

    “自從在大主教的筆記本裡看到了奇怪的東西,一想到佐佐木曾經是個ass♂ass♂in我就不寒而慄。”

    ——《神殿報告集-教宗冕下的威能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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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4 01:45:13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第五艦隊的急電

    小小烏鴉生態觀察日記——蛋殼篇以及其他。

    就目前觀察,小烏鴉孵出來的裂生體與她們的母體之間具備諸多相似處,除了容貌之外,最大的相似處是性格以及生物本能。迷你麥迪雯同小烏鴉一樣對自己的蛋殼非常重視,她們將自己出生後攜帶的蛋殼碎片視作一種非常重要的“伴生物品”,對這些小生物而言,蛋殼既是她們最初學會使用的工具,又是平常最常玩的玩具,甚至在某些時候還是她們表達友善和信賴的道具:通過互相使用對方的蛋殼,迷你麥迪雯們能很快地達成交朋友的目的。

    雖然將自己的蛋殼視作寶貝,但通常情況下,一隻迷你麥迪雯只會保留自己的一小塊蛋殼碎片,大約只有整個蛋殼三分之一至五分之一的部分,並且她們會把這一小塊蛋殼敲打成很規整的形狀:這似乎就已經足夠她們“使用”了,而大部分蛋殼則會被小小烏鴉們主動集中到一塊,並呼喚主人去清掃掉(在這個過程中她們似乎會在旁邊進行簡單的目送儀式?),只有很少幾隻迷你麥迪雯被確認保留了自己的全部蛋殼,並且她們有嘗試將這些蛋殼重新粘起來的跡象。現在還不確定第二種情況的迷你麥迪雯為什麼要這樣做,很有可能是因為某種與生俱來的收集癖?

    目前為止可以確定的、迷你麥迪雯會把自己的蛋殼碎片充當的工具包括:挖掘工具(她們偶爾會到處刨坑,或許與烏鴉的覓食天性有關),餐具(當餵食的時候,她們會把蛋殼遞給你,如果你把食物放在蛋殼裡就會讓她們很高興),飲水工具,凳子,桌子,玩具,以及單純地頂在腦袋上跑來跑去。現在還不知道平常她們都把蛋殼放在什麼地方,但她們能隨時把蛋殼“變”出來,所以可以猜測這些厲害的小傢夥一出生就掌握了類似隨身空間的技能,這大概是來自鴉神力量的遺傳。

    另外一個研究課題則是那些小小烏鴉的智力程度。這可能是個比她們的蛋殼更加讓人捉摸不透的問題,小小烏鴉給人的第一印象似乎並不怎麼聰明,她們依本能行事,語言錯亂,舉止笨拙,而且一切行為都有著極端單純的動機,以至於一開始我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把她們看做智慧生物,但後來我們逐漸發現,這些小生物可能同樣具備很高的智力。她們懂得學習,並在很短的時間內初步瞭解了周圍人與自己的關係,她們內部存在一套只有她們自己能理解的語言(麥迪雯同樣能使用這種語言),儘管這種語言沒辦法通過任何翻譯設備進行轉譯。小小烏鴉們有自己的社會結構,她們能以完美的配合來完成很多以她們的小小體型無法完成的工作:比如在地板上打洞。在和家裡人接觸並學習了一番之後,她們開始嘗試擺弄電視遙控器並成功打開了電視機。另外這些小傢夥還懂得“交易”,她們會用自己在院子裡拾到的小石頭來和你交換菜葉子。考慮到現在的小小烏鴉都處於剛剛出生的狀態,我們有理由相信,在充分的學習之後,這些小傢夥會變得像叮噹一樣聰明。

    ……那什麼,我是說變得比叮噹還要聰明。

    ……怎麼感覺越說越不對了?好吧好吧,總之就是這麼個意思,大家體會精神就好。

    我滿意地把筆暫且放下,看著筆記本上龍飛鳳舞的字跡微微點頭,然後抬起眼睛,看著兩個小小麥迪雯在叮噹的帶領下,迎著朝陽做廣播體操,於是又拿起筆來另起一行:

    《小小烏鴉生態觀察日記:印隨學習篇》

    “我說,你蛋疼也有個限度好麼?妾身沒蛋都替你疼了好不好?”就在我剛寫下這幾個字的時候,耳旁突然傳來呼的風聲,然後冰蒂斯故意做出來的大嗓門就貼著自己的耳朵眼嚷嚷起來,我頓時手就一哆嗦,一個句號直接橫跨了大半張紙:自己迄今為止最滿意的書法作品這就要不得了。

    “不聯繫上下文你自己都不認識的字跡你也敢叫書法!”冰蒂斯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拍了拍我的肩膀,“快看快看,叮噹開始教那倆鳥鑽火圈了!話說你真夠牛x的啊,當初你怎麼想起來教生命女神鑽火圈的?那小傢夥把這手帶回神界露了個臉,現在那幫豆丁都開始練習鑽火圈了……”

    我:“……”我擦,當年自己心血來潮的舉動現在已經引發這麼大動靜了?星臣不會禦駕親征過來弄死我吧?

    “你又閑著了?”我抬眼看了看冰姐,發現她正在肆無忌憚地盯著自己來回打量,頓時渾身有點發毛,“又沒錢了?你這兩天已經快把整個北半球逛個遍了好吧!”

    一想起冰蒂斯這兩天買的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就感覺打心眼裡哆嗦,多多少少有點理解了當年珊朵拉忍無可忍之餘,下令全世界驅逐自己好姬友時的心情是怎麼來的。這個二百五一樣的黑暗女神豈止是光會闖禍,她的生活態度問題也簡直是在挑戰人均道德底線啊!我倒不是說養不起這麼個敗家姑娘,她喜歡購物對我倒是沒什麼壓力的,可……你知道她去把整個北半球的毒品全都買回來,說要打成板磚給我們家蓋一鐘樓的時候,我跟珊朵拉臉上的表情是啥樣麼?

    我每天負責給這個神經兮兮的女流氓收拾殘局苦不堪言,以至於現在只要看見冰蒂斯手頭閑著沒事做就會下意識聯絡司令部……

    “你這啥態度?”冰蒂斯被我那警惕的眼神弄的很不滿,大長腿唰地就掃過來了,我一邊躲開一邊努力保證自己的視線別亂飄,心說幾千萬年嫁不出去的超齡少女果然不好對付,就聽著冰蒂斯那還在絮絮叨叨,“切,妾身這麼風姿綽約高貴典雅的大美妞,主動來看你在這兒傻啦吧唧地研究禽類養殖,你知道這是多大豔福不……”

    我不說話,保持木然的眼神看著她,幾分鐘後冰姐終於投降了:“好吧,妾身替給你報個信,父神又來信了。”說著,冰蒂斯開始當著我的面在胸口裡掏摸起來,當場波濤洶湧令人不可直視,我趕緊從兜裡掏出淺淺、珊朵拉和林雪的照片行注目禮以正心態,同時心說要是這貨等會敢從胸部掏出兩把扇子來我絕對跟她拼了,不過最終冰蒂斯還真掏出一張冒著聖光的小紙條來。

    “給,趁熱看吧。”

    我:“……”總感覺冰蒂斯今天色氣程度好高的樣子!

    我接過所謂的信,這次父神來信跟上次那華麗的卷軸完全不是一個風格,這是一張只有二指寬的小紙條,怎麼說呢,跟上次那種一板一眼的卷軸比起來顯得真是親切了很多。紙條上的內容也在我將注意力放上去後直接映入自己腦海:“吾友人間王陳俊,展信佳,多日不見……地方不夠我省著寫,前日傳來的資訊已收到,我對‘第四文明’一事極感興趣,並組織神界人手搜集了些資料,目前已有少許發現,先遣隊在舊日帝國疆域與神界疆域接壤處發現一個可能與之相關的信號源,待事態更加明瞭,並確定信號源座標之後我欲邀你一同前去查看。另:如你親自前來希望能捎幾個韭菜盒子,你上次讓冰蒂斯給我捎的她已經在路上都偷吃了,我沒好意思拆穿她。再另:因為手頭沒合適的東西,這封信我是用嘉蒂的練習本撕了條紙寫的,反正她幾乎不寫作業,但望吾友見諒。再再另:上次你說但丁全程通關……算了,地方不夠了,見面詳談。此致,星臣,不知道今天幾號。”

    “寫了啥?寫了啥?我看不見父神寫的東西!”冰蒂斯看我卷起紙條,立刻迫不及待地靠了過來,頓時我就感覺兩團軟軟的重物壓在自己背上,不過這兩團重物在我下一句話說出來之後立刻就離開了:“父神提到上次你捎過去的韭菜盒子……”

    “妾身想起還有一個滿目瘡痍的世界等待我去拯救,這就先走一步,有事日後再談!”

    我聳聳肩,再次看了手心裡卷成一卷的小紙條一眼,真不愧是……父神麼,這個寫信風格一如既往很犀利呢。

    父神提到了第四文明的事,那是早在黑梭剛運到影子城的時候,我就通過星域駐帝國首府直連辦事處負責人——也就是冰蒂斯——通知他的,因為我和珊朵拉都很清楚,這個第四文明的出現並不僅僅與帝國相關,更可能波及到整個秩序世界,我們不能像當年舊帝國一樣把盟友扔到一邊,走那條老路,所以第一時間把相關消息告訴了父神,並且讓他轉告給休倫神界:至於希拉離那麼遠,能不能幫上忙,那到時候再說,反正現在趁著我們手頭還有點時間,我希望能聯合所有盟友,儘快把事情查清楚。

    看樣子父神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比我想像的還高,而且星域這次的行動速度也遠超過自己預想:在預期中,我已經對神族的時間觀念有充分的心理準備了,我甚至覺得趕在地球人沖出太陽系之前他們能開工都不稀奇,但現在看來,史上最有責任感的神族果然不是蓋的,星域那幫人在此類重大事情方面的效率感一點都不比帝國差,僅僅幾天時間他們竟然就有了那麼重大的發現!

    父神在信中提到,他派出去的人在舊帝國和神界交接的地方發現了些線索,我不由猜測那會是什麼東西——在那地方現在已經沒有完好的世界了,或許是一個世界殘骸?或許是舊帝國扔到虛空裡並且直到今天還在運轉的大型設備?甚至可能是舊帝國時代的另一艘深潛船?這些可能性讓我略略有些激動起來,只希望神族方面能進展更順利一些。正在窗臺上和兩個新朋友分吃一片世界樹嫩芽的叮噹好奇地看了過來:“阿俊心情很好吖!”

    我笑著掏出幾塊糖果遞給小東西,在後者驚喜又困惑的目光中起身,去找正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包子的珊朵拉,把父神傳來的消息告訴了她。

    就在我們討論新帝國是不是也應該組織一些人馬,在不引起墮落使徒注意的情況下去舊帝國邊境查探一二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緊急通訊。

    第五艦隊急訊。

    我和珊朵拉大感詫異,直接在客廳裡打開了通訊畫面,於是可哥基納半透明的靈體影像便出現在熱氣騰騰的一籠包子上空,看著跟包子陰魂不散似的……你說這什麼獵奇的聯想。

    “帝國領袖,我們可能找到了當日遭受襲擊的原因。”

    我一下子坐直了身體:“你是說當初那些梅洛瓦人攻擊你們的原因?怎麼回事?怎麼現在突然找到原因了?”

    原本已經在虛空極深處找到新家,並且安置下來的第五艦隊,是因遭受突然襲擊,來不及組織抵抗而損失慘重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而攻擊他們的,經過考證很可能是舊帝國十五天區的附庸種族,梅洛瓦人。梅洛瓦人是舊帝國最老牌的附庸種族,但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們可能已經背離了舊日的主人。這些都是目前為止我們已經知道的情報,但我們不知道的是,為什麼梅洛瓦人會突然攻擊對他們而言完全陌生,無冤無仇的第五艦隊。就連遭受攻擊的第五艦隊自身對此也是一頭霧水,因此整個事件可以說是一度走入了死胡同,我以為在找到那些梅洛瓦人的下落之前,自己是不可能搞明白怎麼回事了,卻沒想到可哥基納這邊突然又有了消息。

    “一開始沒人將兩件事情聯繫起來,”可哥基納低沉而且帶著點回聲的特殊嗓音迴響著,“我們在安卡赫5號殖民巨艦的倉庫中發現了一個前不久才登記的古怪東西,沒人知道那是什麼,它是我們的探索部隊在世界屏障外檢查節點時偶然發現的東西,現在只知道,在這樣東西出現後不久,我們就遭到了那些……梅洛瓦人的襲擊。這應該不是偶然事件。”

    “知道了,準備現場,我和珊朵拉會親自過去。”

    我飛快地說道,一邊拉起珊朵拉的手:“走吧,看樣子今天又有大發現了。”

    “看起來你好像很熱心這件事。”珊朵拉仍然帶著那種永遠處變不驚的淡然模樣,看著我微微笑了一下,我也發現自己這次的活動積極性確實挺高,想了想說道:“大概……是因為跟十五天區有關吧。梅洛瓦人當年是十五天區的附庸來著,他們鬧事兒,我總感覺怪彆扭的。”

    “不要想太多,”珊朵拉輕輕捏著我的手,然後提醒道,“把林雪也帶上,她能看的比我們更多。另外最好再帶上一個對梅洛瓦人有瞭解的……”

    我心中立刻冒出一個人選:奧蕾莉亞。

    隨著十五天區概念割裂的解除,關於梅洛瓦人的資料其實已經重新出現在潘朵拉這樣的科技側使徒記憶核心裡,要說對梅洛瓦人的瞭解,潘朵拉也可以,但我最終還是選擇了那只風箏。因為梅洛瓦人在概念割裂之後最終是被留了在神秘一側,並且在一切進入沉睡之前,他們還最後一次隨當時的天區皇帝出征,奧蕾莉亞作為神秘側母星的“守望者”見證到了最後一刻的景象,她所知道的正是最至關重要的一段時間內發生的事。因此我和珊朵拉在動身去第五艦隊之前先往天界都市發了條資訊,把奧蕾莉亞招呼過來。

    她正忙於組織人手調整一座剛剛修復的軍備製造廠,但在聽到第五艦隊的事情之後立刻就放下了所有的工作趕過來,看得出來,對“梅洛瓦”這個罕見的疑似叛國者,她同樣是極其在意的。

    我和珊朵拉,再算上林雪和奧蕾莉亞,我們一行四人很快就來到了凱魯達剋星:第五艦隊那些剛剛完成搶修的飛船都停泊在這顆星球的高位軌道上,可哥基納已經準備好一切,他和議會以及數名高級軍官在軌道站上等著我們,而那座“安卡赫5號”巨艦就在軌道站外數公里處懸浮著,那是一座龐大的雙三角錐形殖民巨艦,看上去好像兩個三角錐首尾相連地連接在一起,一條數公里長的光束牽引通道將軌道站和殖民巨艦相連接。可哥基納為了防止進一步破壞線索,下令把那個“東西”原封不動地放在巨艦的貨倉裡,我們待會要過去查看才行。

    雙方互相打了個招呼,便一同進了牽引軌道車,在軌道車平穩啟動的時候我看了議會一眼,終於忍不住好奇:“話說……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出現在外面呢,這次不但離開了大廳,甚至都能來到星球外了麼?”

    議會微微笑著:“凱魯達克和周邊太空城鎮之間的資料網已經建設完畢了,你知道我的存在方式,在資料網頻寬足夠的時候,我可以出現在網路的可以覆蓋的任何地……”

    話沒說完,議會的身影突然消失在我們面前,半秒鐘後她又出現了,抱歉地說道:“修正一下,是熱點可以覆蓋的任何地……”

    然後她又沒影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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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迷之棺材

    議會話剛說一半就再次消失在我和珊朵拉面前,這次過了足足好幾秒才重新出現,並且渾身上下都閃爍個不停,見到這種情況我不禁有點擔心:“那什麼……你沒問題吧?”

    “沒關係,”議會仍一臉淡然,“我的資料主體放在星球上,延伸體在網路上受到的干擾不會影響到主體。于納德聚合體的資料量太過龐大,而我們又沒有你們那樣先進的品質投影技術,如果我想出現在網路的遠節點,並且能夠和物質世界接觸,就只能使用這種對頻寬和環境要求極高的……”閃爍,消失,重新出現,議會接著說道:“……延伸體技術。”

    可哥基納看著自己這位闊別已久,新近重逢的老搭檔:“其實你不必用延伸體過來的,使用常規投影的話,你不是仍然能看到現場的情況麼。”

    “但我想親自‘觸碰’一下那東西,想知道是什麼樣的東西給你們帶來這麼大災難,”議會微微笑起來,看向可哥基納飄忽不定的面龐,“與物質世界接觸,是我僅有的樂……”

    三秒鐘後,議會再次出現在我們面前,她很誠懇地看向林雪:“那個……可以把你手裡的小設備關掉麼?雖然你覺得沒什麼,但它對我們還很脆弱的網路影響很大。”

    我看了林大小姐一眼,發現她正在用資料終端連線打星際,而且是在和泡泡連線:頓時自己就知道從剛才開始就頻繁到不正常的干擾是怎麼回事了,同時對議會感到深深的歉意。

    就在這時,依靠牽引光束在空間站和大型飛船之間運輸人員的軌道車也平穩地抵達了終點,我們感覺身子下面一陣微微的震動,隨後身旁的舷窗打開,外面已經是飛船內部的景象。

    一行人來到外面,這裡已經有許多工作人員在接應,其中一大部分視線都或多或少地在我和珊朵拉她們身上停留了一下,怎麼說呢。雖然現在帝國和流亡者之間的交流正在步向正常化,但這暫時還改變不了帝國人在流亡者眼中屬於稀有生物的現狀,我們出現在他們面前確實是挺引人好奇的。

    “唔哦,看上去……好古老的飛船啊。”林雪抬頭環視四周,忍不住咕噥起來。根據我們所瞭解的流亡者歷史,這座殖民巨艦應該是流亡者艦隊書河小說網的時候就已經建造完成了,數萬年的老古董,我們不能不承認這是一座很宏偉的巨型飛船。如果讓地球人看見估計會驚為神物,但不可否認的是它已經老態龍鍾,殘敗不堪。艦內停泊港的合金地面可以看到很嚴重的磨損痕跡,雖然這種特製金屬永不銹蝕,但長年累月的時間沖刷也讓它們滿目瘡痍。寬闊的停泊港內光照很不均勻,不少地方甚至是一片昏暗。局部人工重力有至少五度的偏斜。讓人感覺很不適應,並且這裡的大氣迴圈好像也已經完全停止了,氣壓低的完全不像是給生物準備的環境,現場的工作人員一大半都穿戴著特殊的全封閉工作服:另外一小部分則大概是種族特殊,可以在低氣壓和無氧氣的環境下生存。

    “安卡赫系列是最古老的殖民巨艦型號,建造之初沒有經驗,它有很多設計上的不足,沒人會想到它的生態系統需要維持那麼多年,”可哥基納說道。漂浮在我們前面帶路,雖然這位靈體生物也有類似人形的四肢,但他好像並不習慣行走,更像個飄來飄去的幽魂,“再加上我們對幽能的技術還不熟練,安卡赫5號發生過幾次事故,它的生態系統是所有巨艦中情況最糟的,在逃過來的時候這座船就已經只有六分之一的避難倉裡還能生存了。不過比起數百年前在幽能爐暴走中失蹤於虛空深處的安卡赫6號,它其實還算幸運。”

    怎麼說呢。和這些流亡者交流的時候我最大的問題就是總會時不時地陷入尷尬局面。儘管對方完全沒有故意的意思,我也完全不必把一切責任都攬過來。但該尷尬的時候還就是會尷尬,這大概只能說是性格使然吧——就好像真正的文藝青年,就連駡街都會忍不住用排比句的……

    安卡赫5號長軸長達一百多公里,艦內通道當然更是七轉八轉讓人頭大,目標倉庫在巨艦中段,走著過去是肯定不行的,不過由於飛船裡的傳送裝置故障,我們只能乘小型穿梭機過去。從表層區的閘口通過,需要越過一片貼在隔離艙壁上的大平原(這片平原原本應該是居住和生態區,但現在已經因毒氣和污染而變成死地了,透過舷窗只能看到被廢棄的城市建築群和焦黑的大地,還有一些扭曲的植物遺骸),然後從二級封鎖牆上一個怎麼看都不像正常設計的大裂口直接飛進巨艦那錯綜複雜的管網艙段裡,最後在越過一個建造在冷卻核心附近、仍然有著微弱燈光的小鎮之後,我們才抵達存放“那東西”的倉庫。

    一路上,我看到了一艘與其說是殖民船,倒不如說是還在冒著熱氣的飛船殘骸的星艦,那些層疊生態區、輸送網以及集中居住區的破敗程度觸目驚心,讓我簡直不敢想像他們流亡的最後幾百年裡是如何在這樣的生態環境下生存下來的,最讓人感覺扼腕歎息的是位於二級封鎖牆中央的那個大洞,據說那裡因一次幽能洩漏事件而被撕裂,當時裂口附近的兩座物質合成工廠和一個小型居住區被瞬間輻射成了粉末狀的晶體物質,所殘留的污染直到現在還沒有清理乾淨,而當時污染區附近的居民因為無處可去,只能冒著生命危險居住在與致命塵埃只有一牆之隔的避難所內——這些都是路上可哥基納講述的,他對第五艦隊每一艘殖民船所發生過的意外事故都了若指掌。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路上看到的殘破的景象讓珊朵拉有所觸動,她的臉色不太好看,當穿梭機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她低聲說了一句:“阿俊,我有點心神不寧的感覺。”

    “確實,第五艦隊的情況真的很……”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珊朵拉的聲音在精神連接中響起。“是別的什麼原因,讓我感覺很……不舒服,可能是直覺,要發生點什麼的樣子。”

    我奇怪地看了珊朵拉一眼,然後突然想到:作為一個已經見證過數千萬年(或許更久?)的歷史,接觸過比流亡者更觸動人心的事件,冷靜程度幾乎沒啥上限的帝國女王,珊朵拉可能因為看到了一座荒廢的生態船而如此失態麼?顯然不可能。

    就在我準備進一步詢問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可哥基納卻突然開口了:“前面那個就是。”

    珊朵拉輕輕擺擺手,示意不用擔心她,然後拉著我跳下了穿梭機。

    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大團已經嚴重變形、破損,完全看不出材質和功能的金屬結構體。它大致呈方形,邊長大約十米左右。在我們面前仿佛一座小樓房那麼矗立著,其表面覆蓋有扭曲的金屬板,從斷裂的金屬板下面探出了參差不齊的零件殘片,它的所有部分都通體漆黑,但不知道是原本就這個顏色還是後來變成了這樣,我感覺不到它內部有值得注意的能量反應,雖然有微量的輻射和次級能量,但達不到“活著”的程度,它看上去就向一團從戰場上打撈回來的廢棄金屬塊。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引人注意的地方,那就是這塊合金疙瘩夠醜的。

    “額,你說……是因為你們無意中發現了這玩意兒,然後梅洛瓦人就打過來了?”

    我狐疑地看著可哥基納,突然感覺事情有點滑稽:原本我以為自己會看到什麼寶貝,比如嗡嗡作響的帝國高科技不可燃垃圾,卻沒想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個十米見方的鐵塊,其內部甚至連高能反應都欠奉。而且我觀察了那破損的合金外殼下面露出來的機械結構,發現它們的設計異常粗苯。別說和帝國科技比了。甚至和第五艦隊的飛船比起來都不是一個時代的東西。儘管我自己的專業知識並不是很精湛……好吧,我承認。自己的專業知識就是一坨那啥,但因為平常見多了那些高科技不明覺厲的玩意,我在相關的領域還是有點分辨力的,眼前這個方形的殘骸不管怎麼看都是相當古老落後的產物——它的內部線路之間有一大半竟然還是用機械式卡鎖來連接的!

    “歷史……擦,久遠到根本不可能分辨的地步,”大小姐伸手摸了一下那東西的外殼,立刻咋舌起來,“天知道這是什麼時候造的,按正常歷史進程恐怕都是早就該消失的玩意兒了。”

    “現在只是個猜測,”可哥基納似乎做了個聳肩的動作,也可能僅僅是在擺手,“一名統計員偶然發現了這件事。這個不明物體最初是在世界屏障外面被發現的,我們在檢修一個故障的節點時,發現它卡在警戒站的基座裡,後來維修組的人把它送到了研究部門,試圖分析它的來源,結果幾天後……那些梅洛瓦人就出現了。這個不明物體隨著科研資料一起被打包送上飛船。”

    “這也很難證明梅洛瓦人就是被這東西吸引來的吧。”我皺起眉來。

    “但是他們對安卡赫5號巨艦窮追猛打,幾乎用一半的兵力試圖攔下這艘船,可是在關鍵時刻他們看上去又縮手縮腳,仿佛生怕損壞了什麼,”可哥基納的三隻眼睛同時亮起來,顯示著他情緒的激動,“所以我們一直在懷疑安卡赫5號上有什麼東西引起了他們注意,因此才開始組織人手排查安卡赫5號所有登記在冊的貨物,甚至連一個釘子都沒有遺漏,最後我們發現了這個唯一說不清來歷的……方塊。”

    可哥基納的描述終於讓我和珊朵拉重視起來,這樣說來,那些梅洛瓦人的行動意圖就太明顯了,毫無疑問是沖著安卡赫5號的貨物來的,不過就為了這麼個方塊?

    “你們沒有找到別的可疑物品麼?”我不放心地看著可哥基納模糊的身影。

    可哥基納攤開手:“安卡赫5號運輸的所有貨物都有清單,除了這個方塊來歷不明之外,其它的都是我們在過去兩百年內從家園星球上出產的資源,那些東西更不可能是把梅洛瓦人引過來的罪魁禍首。而且儘管這個立方體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它卻有一個我們完全無法解釋的秘密:它是出現在世界屏障外面的,也就是說,在被我們發現之前,它已經跨越了虛空。”

    “但是它不具備可以進行虛空航行的結構。”珊朵拉顰眉說道。她的視線落在立方體那扭曲殘破的外殼,以及從外殼下暴露出來的複雜機械結構上,“沒有引擎,沒有秩序場護盾發生器,能級也不夠……這樣說來,要麼,它是被一個更大的運載船拋到你們的世界,然後引來了梅洛瓦人。要麼,它是一艘在虛空中失事的大飛船的零件,僅僅因為巧合而到了你們那裡……”

    然後同樣引來了梅洛瓦人,不管怎麼看,第五艦隊這次躺槍嚴重。那麼現在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那些梅洛瓦人到底看上這個方塊什麼了?

    我伸手敲打著立方體的金屬外殼,結果用力過猛。一小塊嚴重侵蝕的金屬殘片就直接掉了下來,撿起那塊殘片隨手一捏,我發現它們的強度可能是自己見過的星際合金裡最弱的——我是指拿它和其他跨世界文明製造的高強度合金作對比的話,如果是和那些仍困於自己宇宙的普通文明比較,這個方塊的科技含量或許也稱得上高超。簡單的判斷之後我得出結論:目標物的材質只是普通材料,科技水準不好說,但和帝國絕對沒得比,也不會超過那些幾乎從帝國這裡學了一身本領的梅洛瓦人,其內部沒有特殊的能量反應。初步排除了鐵皮外殼裡藏著一坨寶貝的可能。我扭頭看了珊朵拉一眼:“要不要找人現場拆開看看?都破成這樣了,估計也不用怎麼考慮保護手段,內部大概是一團糟的。”

    “我……”珊朵拉的反應怪怪的,從剛才開始她就盯著那個立方體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說話的時候仿佛總在想著別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看著它,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拆的時候小心點,”正在我想向珊朵拉進一步詢問的時候,林雪突然說話了。“這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讓我看看。”

    大小姐說著。湊上前去把手按在方塊表面,眼底散發出微微的白光。進入了先知模式,而我有點擔心地捏了捏珊朵拉的手,卻突然發現另一邊的奧蕾莉亞反應也有點不對:她和珊朵拉一樣,在盯著那個方塊發呆,身後的羽翼不自覺地微微擺動著,已經完全出神了。

    “風箏?風箏?”我招呼奧蕾莉亞,“你怎麼了?”

    “陛下……”對方回過神來,翅膀輕輕一哆嗦,“啊,抱歉,出神了。”

    “你和珊朵拉反應都怪怪的,”我皺著眉,“都沒問題吧?”

    “不知道,”奧蕾莉亞長出一口氣以恢復平日裡冷靜的模樣,“我可能產生了和珊朵拉陛下一樣的感覺,看著這個立方體,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陛下,請不要被這個立方體的外表蒙蔽,或許我們需要謹慎對待這東西,看來它能把梅洛瓦人吸引過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時候大小姐已經完成了她的掃描工作,表情古怪地靠過來:“木頭,這是一具棺材。”

    我和珊朵拉同時“啊”了一聲,林雪再次說道:“棺材,要麼就是個墳墓,更多的我看不清了,你知道,我是預言家,不是x光機。讓研究中心的人來吧,帶上他們能找到的最精細的拆解設備,千萬不要把裡面的‘東西’弄壞了,在這個立方體的核心有一個破損的能源結,需要尤其注意,在其它幾個歷史線中,僅因為這個能源結而引發的拆解失敗就達到十幾次。”

    我立即聯絡影子城,讓研究中心那邊組織一群最高明的技術人員馬上趕過來,而根據林雪的建議,我們決定就在這裡現場拆解這個神秘的立方體以提高成功率。

    議會和可哥基納知道事情有了進展,也知道我們需要安靜環境,於是下令無關人員撤離現場,只有他們兩人在珊朵拉的同意下留在這裡。很快,從影子城趕來的專家小組就帶著全套設備來到了安卡赫5號,帶隊的竟然還是個熟人:維克托或者托克維或者克托偉或者克維托。

    對了,他在領導對黑梭的拆解工作,當前影子城的拆東西專家都在他手上呢。

    “兩位陛下,主母,托克維前來報導!”皮膚黝黑的高級技師向我和珊朵拉還有林雪行禮,隨後視線落在不明立方體上,果然,他的反應和剛才珊朵拉以及奧蕾莉亞的反應如出一轍:出神,若有所思。

    “陛下,這是?”高級技師困惑不已,“有一種奇特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裡見過。”

    “這是一具棺材,”我呼了口氣,然後趕緊指著林雪,“對了,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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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遺骸

    這個來歷不明的黑色殘骸拆解起來其實並沒多少技術難度,不管從材質上,還是從防護技術上,它都遠遠低於帝國科技水準,基本上也就是高級僕從軍的程度,用帶過來的高級設備對付這麼個玩意兒,對那幫已經和黑梭折騰了好些天的拆卸專家而言簡直是大材小用,一番簡單掃描之後,技術人員就確定了黑色立方體的逐層結構並鎖定了其核心的一個長方形容器:如果猜測沒錯的話,林大小姐所指的棺材,本質上應該就是那東西。

    然後在大小姐的指點下,專家們發現了位於立方體核心附近的“能源結”,那是整個立方體唯一具備能量反應的地方,但現在它正處於靜默狀態,釋放出的能量等級和活躍度都極低,如果不是大小姐提前提醒,恐怕誰都不會注意這個不起眼的小玩意兒——但根據林雪的預示,恰恰是這個能源結,會在拆解的最後一步突然失控,並燒毀立方體核心。要不說家有先知如有一寶呢,林雪的存在已經不知道為我避免了多少次幾乎必然發生的損失了。

    在簡單地討論了一下之後,技術專家們決定從立方體的一條棱線開始切割,將它的部分外殼完全打穿:反正看這玩意兒的狀態也知道它的外殼是沒什麼保留價值了。打穿外殼之後,立方體內部錯綜複雜的機械結構和結晶化的能量線路便出現在眾人面前,接下來的操作需要稍微精細一點。因為這些內部結構可能有一定研究價值,兩台自律機械以精准的拆解方式,將一些看上去有完整功能的模組從立方體內部分離了出來,隨後才擴大切割作業的幅度。珊朵拉從一名助理技師手中接過那個扭曲變形,看上去經受過高溫和動能衝擊的模組,好奇地觀察起來。片刻之後她把模組遞給我:“阿俊,你有沒有感覺很熟悉?”

    “我?恐怕我是產生不了熟悉感,”我聳聳肩,“好像只有你這樣的原裝希靈使徒才能產生那種古怪的熟悉感吧。話說這東西到底和希靈使徒有什麼關係……”

    “我不是說這個,”珊朵拉說道。“我讓你看看這個模組,它的設計上……”

    我不解地接過那個黑乎乎的東西,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也看不出它的功能,只能看到在一大堆不明覺厲的合金元件中間有許多平行分佈的鑲嵌物,鑲嵌物在光照下反射著冷光,仔細看了一會之後我發現那其實是某種暗藍色的結晶體。再多的……看不出來了。

    “感覺和帝國設備有一點點關聯,”珊朵拉的語氣不是很肯定,“當然。看上去差距很大,但這種結晶體導能結構是一種經典設計。現在帝國很多設備的能源模組基礎架構都是建立在這種結構上的——不過和你手裡這東西比起來差別真的不小。給我的感覺,眼前這東西在架構上和帝國設備有一種很微妙的相似點。”

    正在這時,在立方體內部進行切割作業的自律機械終於接觸到了阻礙,那是一層完整密封著的合金保護罩,保護罩上有微弱的能量流動,在原本的歷史線中,就是對這層看似脆弱的保護罩進行直接拆卸導致了立方體核心燒毀,不過既然林雪已經提前預警,這樣的事情當然不會發生。先知大小姐一把抓住我的手摁在立方體上:“來,使勁。”

    我:“……你能別說那麼奇怪的話麼?”

    一邊說著,我一邊尋找到了那個正在散發出微弱能量反應的“能源結”,然後用自己的特殊力量將它完全控制住:“好了,繼續操作,我會把它的能量抽幹的。”

    從立方體裡面傳來一陣輕微的“嗤嗤”聲,自律機械的相位切割刀輕而易舉地破壞了核心護罩。與此同時,在自己的精神感應中,那個能源結迅速產生強烈反應並準備自毀——不過被我很輕鬆地掐滅。在這時候我突然冒出個想法:如此果斷自爆的裝置,真是充滿即視感。

    “搞定了。現在先把這個炸彈拆出來。”林雪在一旁瞎指揮著……好吧,也不算瞎指揮,“二號機先切割底座和那個六角形鎖扣,別猶豫切下去,反正那個機械鎖已經報廢了。一號機等托架開始下滑的時候把東西抽出來,它會小小地爆發一下無須在意。那邊那個留板寸的大叔,別碰你眼前的零件,先拆旁邊那個,否則你明天下午會被塔維爾親自削一頓——別問為啥,這是蝴蝶效應,蝴蝶效應懂麼!奧蕾莉亞你把左邊翅膀往上抬二十釐米,呆會要濺到你翅膀上髒東西……啊,還有那邊那個白頭發美女,別碰……額,你已經碰了,好吧,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十分鐘後你要倒楣……”

    可哥基納愣愣地漂浮在議會身旁,良久之後悶悶地說道:“……我頭一次看到如此奇怪的指揮現場,竟然有人不是憑藉技術和經驗,而是直接根據自己看見的未來畫面來發號施令,每一個步驟都具體的令人害怕。”

    我理解可哥基納的感覺,不過他應該沒有聽說過什麼叫攻略本:在你打解密類遊戲到關鍵時刻的時候,突然蹦出來一個二貨捧著本遊戲攻略給你從頭劇透到尾,那時候你應該就能很好地理解林雪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了。不,林雪應該比那更厲害,因為她不但看著攻略知道你下一步應該選什麼,她還知道你因為被一路劇透而抓狂之後的表情是啥樣,並且深深瞭解應該如何繼續讓你更加抓狂……嗯,扯遠了。我的意思是,在不搗蛋的前提下,林大小姐的“劇透”本事其實還是挺可愛的。

    立方體裡面不斷傳來叮叮噹當的聲音,自律機械在裡面一陣忙活。然後“哧——”的一聲輕響,好像是什麼東西從支撐架上滑下來的聲音,然後渾身髒兮兮的自律機械二號機嘰裡咕嚕地從立方體側面的大洞裡飄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舉著一個正在散發出微弱藍光的金屬圓柱,那就是林雪所謂的“能源結”。這大概是一種具備低效率能量採集和能量存儲功能的能源設備,我不知道林雪對它的稱呼是怎麼來的:先知說話一向這樣,有時候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用特定的名詞來描述自己看到的東西,反正你不明覺厲照著聽就行了。我從自律機械手中接過這個半米長,一頭粗一頭細看著仿佛單筒望遠鏡的金屬柱,在手裡掂了掂:“幽能。”

    是的。金屬柱中有很明顯的幽能殘留,而且模式和帝國使用的幽能頻譜極其類似。其實幽能並非希靈使徒獨有的能源,就好像聖光也不僅僅只有星域神族才能使用一樣。事實上只要可以接觸到虛空的文明,基本上都能掌握這種從虛空領域裡衰變而來的超級能量,根據頻譜和衰變度不同,這些能量可能在特徵上有些區別,但基本上都可以稱之為幽能。帝國所使用的幽能最顯著的特點就是代表高活躍度的藍色,而現在,我也很肯定。自己手裡的金屬圓柱所攜帶的幽能反應就是帝國標準能源。

    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現在我們百分之百可以肯定。這個立方體與帝國有關,它不但使用帝國標準能源,而且在內部結構,或者說架構上,它也和帝國現在使用的科技有微妙的共通之處,然而立方體的技術水準卻明顯弱於真正的帝國科技,它更像個老古董或者說山寨貨,難道……

    這又是舊帝國某個附庸種族使用過的玩意兒?

    梅洛瓦人其實是在追殺另外一批帝國附庸?

    我亂七八糟不著邊際地聯想著,直到身邊傳來“哐當”一聲巨響把自己的注意力拉過去為止。扭頭一看,原來立方體的一面終於承受不住內部的不斷破壞,加上其本身就已經破損嚴重,結果有大概二分之一直接從中折斷給掉了下來,一聲巨響之後砸在地上,旁邊站著一個灰頭土臉,留著白色短髮的女性助理技師。看那模樣大概是沒躲開:科學家很少有在工作狀態還能保持身手敏捷的。

    林雪聳聳肩:“看,我說過十分鐘後你要倒楣。”

    有這功夫你能告訴人家提前躲開麼?

    而隨著這部分結構的崩壞,立方體內也被拆的七七八八了,那個用複雜的機械鎖定裝置固定起來的內核也暴露在我們面前。自律機械將它從支撐架上拆下來移到空地上,我這才看到它的本來面目:看上去仿佛一個古老的休眠艙。

    “打開它。”珊朵拉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並不擔心貿然開啟會殺死休眠艙內可能存在的生命,因為休眠艙的側面有一個致命的損傷,如果裡面有生命的話,現在也早死了。

    休眠艙的蓋板在明亮的切割火花中被剝離,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全身穿著動力裝甲,異常魁梧的戰士——當然,沒有生命反應。

    “這種動力裝甲……”珊朵拉俯下身去,觀察著那具遺骸身上所穿戴的裝甲,“看上去是很古老的設計模式,幽能護盾發生器竟然還依靠後背的能源匣來提供額外能量,但確確實實是帝國科技的基礎架構,不過我也看不出來這是哪個天區淘汰過的裝備,這看著也太古老了,即使給僕從軍用似乎也不太合適。嗯,裝甲外殼密封良好,裡面的遺體可能已經粉化了,不過大概還能分析出生命形態。把他的面罩打開,小心點,裡面可能很脆弱。”

    兩名助理技師在珊朵拉的命令下走上前來,他們將自己的手指變形成細長的探針,刺入遺骸動力裝甲頭部的狹縫裡,然後從內部正常開啟裝甲——他們沒有用切割的方法,大概是怕損壞裡面的東西。這套鎧甲不知道已經經歷了多少年的歲月,但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它竟然還能平滑地打開,頭盔上的面罩被開啟了,周圍的人幾乎全都倒吸一口冷氣。

    我本以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會是一具高度風化的、舊帝國某個僕從軍士兵的屍體,甚至可能只有一團可疑的有機質粉末。甚至可能乾脆就是空的,但全都不是,裡面是完整的士兵遺骸。

    沒有風化,也沒有在接觸空氣的一瞬間變成粉末,遺骸幾乎完全保持著生前的模樣,他是一個強壯的男人,接近人類,但外貌上和人類有不小區別,他的皮膚看著更像是金屬或者塑膠的質感,幾乎沒有光澤。呈現出灰白色,面龐周圍有整齊的藍色紋路,那紋路竟然是直接鑲嵌在皮膚上的,如同某種線路,讓人聯想起沒有覆蓋仿生外皮的機械人頭顱。這樣的外貌特徵讓我第一時間想到了機器士兵,然而仔細分辨之後卻又感覺不像,對方沒有那種生硬感,他應該是個真正的生命,只是……有點類似帝國製造的那些戰爭傀儡。

    “這……”珊朵拉憋了半天隻吐出一個字。然後她突然意識到什麼,將手按在遺骸的額頭。眼睛中流過一連串閃光,好像在掃描對方的內部結構,片刻之後,我聽到她不可思議地自言自語起來,“這……是使徒?一個希靈使徒?”

    “確定?”我略有點驚訝,不過並沒感覺太不可思議,說實話,現在我感覺挺霧水的,自己和林雪都是半路出家。地球人出身(起碼這輩子是地球人),並非珊朵拉這樣的原裝希靈使徒,因此珊朵拉和現場這些帝國技師們各種奇怪的反應在我看來都很難感同身受,自己只能隱隱約約覺得情況不對,卻不知道珊朵拉的感受是什麼,這種感覺真是憋屈。

    “是,確定。這是一個希靈使徒,但異常古老,我甚至不敢相信希靈使徒的身體結構可以這樣……劣質,”珊朵拉站起身來。示意其他工作人員對遺骸做進一步處理,“我瞭解每一種希靈使徒的身體架構,但眼前這個……除了識別特徵之外,沒有一點和我的記憶吻合。他體內的元件大部分都是固化的,甚至有些部分還停留在粗劣的機械代裝階段,和現在希靈使徒的半能量構裝體結構有很大不同,而且我掃描不到對方的記憶核心,我不知道是一開始就沒有安裝,還是因意外事故而損毀……也沒法確定這個使徒的年代,他是舊帝國時代的士兵,但這種超級老古董型號……現在連識別都識別不出來,你可以想像這該有多古老了。”

    我努力跟上珊朵拉的節奏,試圖以她的視角來看待整個事件,林雪則若有所思地說道:“也就是說,可能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經停止服役的型號?甚至資料庫裡都沒有相關記載的超老型號?”

    珊朵拉點點頭:“恐怕就是這樣,而且這樣說來……咱們眼前這個立方體恐怕也是一個年代的東西。距今的時間難道要以億年計?甚至可能更久!太不可思議了,這麼古老的東西竟然保存到現在,還出現在咱們面前……”

    “完全無法想像的年代啊……”林雪忍不住感歎起來,“話說帝國製造的東西保質期是很長,但那麼久遠時候製造的東西保質期也這麼誇張?”

    “無法解釋,無法解釋,”珊朵拉捂著額頭,“好吧,現在連我都需要冷靜一下了。理論上這麼古老的東西是不可能保存下來的,更何況看起來它還在虛空環境漂流了一段時間,但它就是保存下來了,而且看起來狀態還不錯——你們把這具遺體和立方體都送到研究所去,不管用什麼手段,總之儘快給我個詳細的報告,要包括他的大致服役年代和死亡原因,如果可能的話,找找有沒有什麼資料記錄設備。最重要的一點:絕對不能損壞它!”

    “是!您的意志!”維托克或者克托維或者隨便別的什麼名字的大叔立刻行了個軍禮,表情嚴肅地開始指揮自己的助手把現場所有的東西都小心翼翼地收集到格納空間中。我看了正陷入深深思索的珊朵拉一眼,試著說道:“這樣說來……梅洛瓦人是在搶奪一個舊帝國士兵的遺骸?”

    “這就更不合理了,對吧?”珊朵拉看著我,苦笑起來,“事情進入了更大的霧區,一個舊帝國士兵的遺體,對我們而言或許有特殊意義,但對那些梅洛瓦叛軍而言有什麼價值?”

    “不管什麼價值,他們死定了,”奧蕾莉亞始終沒開口,這時候也忍不住出聲,“他們已經偷走了陛下的大筆財產,又抹掉了帝國的徽章,現在還對舊帝國的戰士遺體出手,那幫瘋子到底打算幹什麼?”

    “連你也不知道?”我看了奧蕾莉亞一眼,現場的人裡,她是唯一一個可能瞭解梅洛瓦人的,但她卻對我搖了搖頭:“我知道梅洛瓦人打仗的水準怎麼樣,也知道怎麼指揮他們衝鋒,但除此之外,梅洛瓦人的文化信仰思維方式之類……只能說馬馬虎虎吧……額,陛下,您也知道,舊帝國在僕從軍政策上,稍微有點……”

    “算了,我就知道會這樣。”我捂著臉無力地擺擺手說道。

    我們沒有在凱魯達克多做停留,而是直接返回了影子城,跟進專家們對立方體和那具遺體的分析工作,這次,我和珊朵拉都沒有等待太久,當天下午,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就從研究中心傳來。

    塔維爾親自對我們彙報:

    “陛下,我們可能發現了一個原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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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原體

    原體——剛聽到這個詞的時候我第一反應就是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因為我完全沒聽懂這是啥意思,而根據經驗,從塔維爾這幫科學家口中聽到而且自己完全聽不懂的東西一向都很厲害——順便我感覺他們說的每一件事情都很厲害。

    “原體是什麼東西?”我忍不住向珊朵拉詢問,現在我們正在前往研究中心的路上,隨行的還是林雪和奧蕾莉亞:從凱魯達克回來之後我們就一直留在影子城沒回去。

    珊朵拉想了想,似乎在考慮該怎麼給我解釋這種一聽就知道需要一大堆北京鋪墊的名詞,然後她指了指自己:“阿俊,你知道希靈使徒的生命形態麼?”

    “哦,半能量構裝體麼,”我點點頭,“非定型生命,身體基礎單元好像是介於物質和實體之間的狀態,可以根據需要進行個體‘定制’,因而擁有極強進化能力和強化能力的生命形態,好像就是因為這樣,希靈使徒裡面才會同時出現實體生命和能量體生命,而且兩種截然相反的生命形態都屬於同一個種族……”我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扯遠了點,希靈使徒的生命形態一開始就讓我大為驚奇,所以當年也專門研究了老長時間,比如給潘朵拉做做身體檢查……額,聊聊天什麼的,所以在這方面的知識,自己可是罕見的瞭解頗深。

    “沒錯,非定型生命,針對戰場和進化需要。而能對自己的身體進行‘定制’,”珊朵拉點點頭,“你也知道,希靈使徒存在許多支族,每個支族之間的區別巨大到近乎成了兩個獨立物種的程度,就好像裝甲蠍和渡鴉,阿賴耶和潘朵拉,常理上她們幾乎是獨立種族,生命形態沒有一點類似的地方,但事實上。所有支族卻都是一個種族……”

    珊朵拉說著,突然陷入了沉默,幾秒鐘後才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說道:“阿俊,你覺得這樣的生命形態可能是自然進化出來的產物麼?”

    “什麼意思?”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希靈使徒是被製造出來的,我記著很久以前和你提到過,”珊朵拉呼了口氣,“為了戰勝敵人,一個更加古老的種族製造……或者說改造出了希靈使徒。正是因此,我們才獲得了強大起來的基礎。我們現如今的生命基礎是在一個古老的定制機制上進化出來的。這個機制讓希靈使徒的生命形態可以近乎無限制地適應環境,只要存在一點點可能性,我們就總能改造自己,好足以面對自己可能遇上的任何一種挑戰。希靈使徒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為了戰勝敵人和環境而有過無數次全族級別的‘晉升’,我們通過把自己完全變成另外一種生命來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並且在這個過程中,才誕生出了你現在看到的那些種類繁多的支族:裝甲蠍,渡鴉。人工天使,戰爭機器,塑能師……這些因生命形態與眾不同而獨立出來的支族全都是當初為了應付某一種強敵,而主動進化出來的,曾經有人稱希靈使徒為戰爭病毒,其實這一點都沒錯,我們的進化和自我改造能力比病毒只強不弱。事實上哪怕是現在。新帝國建立之後的今天,希靈使徒仍然在進行這種全族性質的進化——成為第三神族的晉升過程,本質上也不過是更大規模的晉升而已。這種晉升已經伴隨我們許多億年了。”

    “吶,你到底想說的是……啥?”林雪看著珊朵拉。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我想說的是,現如今的希靈使徒已經更新換代過無數次了,支族數量也是在無數次更新換代的過程中才增長起來的,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希靈使徒剛剛被‘製造’出來的時候,其實生命形態是單一的:那時候,我們只有一種使徒……”

    “原體!”這一瞬間,我猛然理解了從塔維爾口中聽到的那個名詞,而這時候,眾人也已經來到了研究所的門前,塔維爾的本體正領著她的高級助手們親自等候在門前,她臉上帶著興奮的神情快步迎向我和珊朵拉:“陛下,是原體,可以確定了,樣本體內存儲著一個初始序號,他全身上下都沒有過晉升的跡象!”

    “很好,現在就帶我們過去。”珊朵拉點點頭,然後示意我們跟上。儘管在剛才的幾秒鐘內我就憋了一肚子的問題,但現在好像不是提問的時候,於是只能拉上林大小姐,跟著塔維爾一起來到了他們分析遺體的地方。

    這是一間小型的綜合研究室,用於對較小型的樣本進行精確分析,研究室中央的長平臺上固定著我們從安卡赫5號上找到的古老遺體,那名戰士身上穿戴的動力裝甲已經被小心地拆卸下來,放在房間角落的另外一個平臺上,正在接受自動設備的掃描,而除去裝甲的戰士則毫無生氣地躺在眾人面前的平臺上,帶有介於金屬和塑膠之間質感的皮膚上,到處遊走著星星點點的亮光。

    當看到這個戰士的全身之後,他那種接近戰爭傀儡,或者普通機器人的特徵就更明顯了,他的關節處無一例外存在著明顯的介面,介面中能看到藍色的鑲嵌物:現在我知道,那是原始的幽能適應模組,用於讓機體可以直接使用幽能,而現在的希靈使徒體內,這種適應模組已經進化到他們的基礎身體單元中,甚至高級使徒不需要這種模組都可以直接使用幽能。

    以上這些知識都是在塔維爾對我們介紹她的發現時所講解的,一邊聽著塔維爾的介紹,我一邊打量著被稱作“原體”的這個古老希靈使徒,與此同時,大量令人困惑不已的疑點也在自己腦海中盤旋不去,並且越來越無法抑制。

    “原體。就是第一代的希靈使徒,對吧?”

    我看著塔維爾問道,後者想了想:“不太準確,因為從零開始創造一個種族並不是瞬間就能全部完工的,當初製造出希靈使徒的那個古老種族並沒有那麼強大的力量,所以最初的希靈使徒是在一段相對漫長的時間中,一批一批被製造出來的,故此,‘第一代希靈使徒’只是個籠統的說法。原體指的是最初某一歷史時期內所誕生的希靈使徒,他們沒有經過進化。而是完全被太古創造者設計出來,原體保留了最初誕生時的所有特徵,同時也保留著所有的缺陷,就像您看到的這樣,這位戰士甚至近似于一個戰爭傀儡,其實他體內的很多元件都不是很適合實際情況,或者是設計上遠遠沒有達到能發揮最佳效果的程度,理論上是這樣。”

    塔維爾一番解釋,我明白了原體的特點。但絲毫沒有減弱內心的困惑:“那梅洛瓦人為什麼要染指一個原體?”

    “意義不明,”珊朵拉輕聲說道。“原體對希靈使徒而言有特殊的意義,但他們畢竟是古老的設計,以實用眼光看,即使最強大的原體的力量也不如現在一個普通大兵,而且原體本身包含的技術……應該也不會讓梅洛瓦人產生太大興趣,他們跟隨帝國多年,其自身手頭有的是更高科技的東西。我現在只想知道,為什麼竟然還會有原體存在,並且會漂流到那麼遙遠的地方……”

    “說起這個我想起來了。”我一拍腦袋,想起自己之前就有個疑問沒來得及問,“珊朵拉,原體對希靈使徒應該是相當重要的東西吧,就好像祖先一樣,但……在安卡赫5號上的時候你第一眼看見原體,怎麼就沒認出來呢?”

    我現在還記著珊朵拉最初看見那具棺材。以及棺材裡面的遺骸之後的表情,壓根就是單純的驚訝和不解,當時在場的希靈使徒有很多,卻沒有一個人認出了原體的身份。這名戰士還是在被送到研究所之後才被驗明正身的,這委實讓人有點不解。

    “我知道你肯定會問這個,”珊朵拉淡淡地笑著看了我一眼,“因為關於原體的資料……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對我們而言就近乎一個傳說了。”

    我:“啊?”

    “即使是希靈這樣強大的文明,也是磕磕碰碰走過來的,”奧蕾莉亞在旁邊說道,“在最初的歲月裡,我們也有過流離失所,家園毀滅,舉族流亡,甚至據說最困難的時候連一顆可以安身的星球都沒有,資料傳承也因此支離破碎,關於原體的記載……就是在那種情況下逐漸中斷的。”

    我和林雪目瞪口呆,以完全出神的狀態聽著奧蕾莉亞的講述:對方所說的是一個我們從未想過的時代,一個希靈使徒還未走上巔峰,甚至在虛空中遠遠稱不上強大的時代,在日後與眾神比肩,被稱作第三神明的希靈使徒,也曾經有過的掙扎求生,奮勇抗爭的時代。

    這並不難想像,其實應該說是在意料之中:作為一個從凡人階段一路發展起來的文明,即便巔峰時期如何強大,在最初的時候也必然不可能和神族那幫富二代一樣生來就強橫的沒邊,只是儘管知道這點,我卻從來沒有真的瞭解過帝國的這段歷史,所以乍聽之下感覺充滿了不真實感——大概就好像你突然知道比爾蓋茨當年也給人刷過碗,奧妮克希亞當年也是個蛋時的感覺吧,雖然沒什麼不對勁的,但這絲毫擋不住心理衝擊好麼?

    “關於最初誕生時期的歷史大多已經不可考證,包括創造我們的那個古老種族究竟來自何處,他們在之前遭遇了什麼才決定創造希靈使徒這種超級生命,以及我們最初的故鄉命運如何,這些事情現在都只有及其零星的記載,就存放在這裡——”珊朵拉指著自己的額頭,“基礎記憶庫中。我們只知道那個古老種族在創造了‘使徒’這種生命之後就全部消亡了,他們把自己的所有文化和知識都輸入使徒們的資料庫中,等於把整個文明交給了自己的創造物,然後消失在虛空中。他們的文明和消亡前的使命在自己的創造物身上延續,因此我們自稱為使徒。而不是‘希靈人’,儘管很多不明內情的人經常把兩者叫混,在有些場合也會有人把希靈使徒直接簡稱做希靈人,但我們自己從不這樣說。希靈人已經滅絕了,而我們是希靈使徒……”

    “創造使徒,是為了對抗深淵麼?”林雪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

    珊朵拉略一思考便點點頭:“雖然已經沒有直接的記錄,但考慮到我們的記憶庫初始記憶就是和深淵作戰的資料,這應該就是當年的真相了。我們是為了和深淵對抗而被創造出來的,或許應該被稱作戰爭兵器。但沒人知道為什麼創造者要做到這種程度:他們完全用‘使徒’替代了自己的位置,把自己的整個文明都拱手相讓……他們是凡人種族,卻創造出使徒這種能向神的方向進化的生命,這讓我們感覺難以理解。關於創造者的研究在整個舊帝國時代一直沒有中斷,但直到帝國崩潰,這項研究也沒有任何進展,到新帝國時期更是成了根本不可能開展的專案。”

    “關於原體的記載也是差不多的狀態,”奧蕾莉亞接著說道,“原體和創造者基本上處於同一個年代。我們一直猜測,在原體最初誕生的一段時間裡。他們甚至可能和創造者共同生活過一段時間,或許創造者就是在那段時間裡對原體進行了最後的完善和修改,但後來他們發現自己已經無法理解這些飛速自我完善的超級生命,便選擇了離開——這都是學者們的猜測。在創造者完全消失之後,原體就成了希靈文明的繼任者。他們持續搜尋深淵蹤跡,四處征戰,並且依照最初的指令:進化,變強,消滅深淵這三準則。不斷發展,不擇手段地發展。在這個過程中應該發生過數次幾乎導致文明斷代的災難,關於他們的記載也在那些超級戰役中斷斷續續。但每次災難都未能擊敗原體,他們無視一切阻礙地進化著,定制自己的生命形態,佔領一切能給他們帶來價值的地方,然後根據當地環境再次進化。最終,出現了‘支族’這種繼‘原體’之後,再次讓整個希靈文明翻天覆地改變的事物。單一進化的原體被支族取代了,原體們根據種族需要把自己分割成數個群體。每個群體都朝著固定的功能進行‘用進廢退’式的改造。最初的原體是全面的,創造者們把他們的所有種族天賦都整合在原體中,讓他們擁有種類繁多的戰鬥模式,但支族選擇摒棄這種雜而不精的路線,重新回到創造者那樣專長分化的狀態,並且做的更加徹底——裝甲蠍、渡鴉、重裝大兵等等以族種決定兵種的使徒成批出現,開啟了支族的時代。在這之後的歷史才是資料庫中明確的資料,而關於原體的記載,基本上就和我的講述一樣,近似於故事。”

    奧蕾莉亞說完了,我和林雪站在那名“原體”身旁,靜靜地看著後者簡單原始的幽能零件:“這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出現在你們面前的原體,是麼?”

    奧蕾莉亞、塔維爾和珊朵拉無聲地點點頭。

    “梅洛瓦人為什麼會知道原體存在?”我突然問出了這個問題,“你們曾經和自己的附庸種族講過關於原體的事情?應該不可能吧。”

    “梅洛瓦人可能是從他們竊取的某些帝國設備裡找到了原體的記錄,”奧蕾莉亞說道,“在清點天界都市物資的時候,我們發現遺失的設施裡有相當大一部分是科研設施,梅洛瓦人從那些資料裡知道原體的事情也不奇怪。”

    “那問題又回到了原點:梅洛瓦人要原體有什麼用?”這次就連林大先知都一頭霧水的樣子,她攤開手環視我們每一個人,“他們也想製造原體?這有可能麼?”

    林雪一句話讓我心中微震,本能地感覺這位先知可能不小心又接觸了真相,但奧蕾莉亞隨即做出了否定:“毫無意義,複製原體毫無意義,這太明顯了,用我們如今的眼光看,原體其實也就比戰爭傀儡強點有限。梅洛瓦人不是傻子,即使他們得到原體。從原體本身的身體架構上,即便研究到極限,他們也只能原樣複製出一個戰爭傀儡來:因為更多更深層的知識是無法從原體本身得到的,那些創造之初的資料,都已經隨著創造者的消亡而遺失了。更何況即使梅洛瓦人複製出和現代使徒一樣的軀體,也不過能製造出一群超級士兵而已。我對那個種族多少有些瞭解,他們崇尚力量,而且因自己的古老資歷而自視甚高,因此,他們也必然有著符合他們心性的野心,他們在追求的……恐怕是更大的東西。”

    “比如……”我想了想,“他們也想成為希靈使徒?”

    現場安靜下來,然後過了幾秒鐘,珊朵拉竟然露出了笑容:“因為神滅亡了,當日的僕人便想自己也坐上神壇麼……這倒確實是個有趣的野心。”

    “我只是個猜測,”我攤開手,“不過奧蕾莉亞也說了,從原體身上研究到極限,也只能複製出戰爭傀儡,想當年創造原體所用到的核心技術只有創造者才知道,梅洛瓦人的野心恐怕也永遠只能是野心了。”

    “有這份野心,還有他們為此做出的舉動,”珊朵拉眯起眼睛,“已經其罪可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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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4 01:46:32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一堆活寶

   對原體的分析研究仍然在繼續,而且塔維爾專門為此暫緩了一部分不怎麼重要的研發工作,以抽調人手支援這個研究小組,看這架勢他們大有要將那具原體遺骸的每一個基本粒子都給編上號的陣仗:事實上他們幾乎已經在這麼幹了,原體遺骸體內的所有元件現在都被列入了分析日程,下一步就是將他完全拆解——當然,這都是出於研究需要,在探明原體進化過程中缺失的那些資料之後,他們還要將樣本復原,並且妥善保存起來,而那個原本充當休眠設施的巨大方塊,現在也被拆成了一地零件,我估計它會在不久後同樣出現在博物館內。

    其實我們都知道,對原體進行的研究不會對帝國現有的科技起到任何推動作用,他太古老了,所用的技術雖然可以稱作“失落科技”,但對現在的希靈文明而言已經毫無價值,原體身上的組件低效而且蹩腳,對帝國的科學家而言就好像地球上二十一世紀的科學家面對著一個中世紀製造的水力磨坊,因此從一開始,對原體的研究就不是為了得到什麼技術,而是為了補充希靈使徒歷史記錄中缺失的許多個環節。希靈使徒是極其重視實際,很少關注所謂“文化發展”的種族,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對自己種族的歷史和一些精神上的建設就無動於衷,這一點從舊帝國一直在嘗試回溯創造者的歷史就能看出來,希靈使徒也是很重視自己起源的:儘管這不會為帝國帶來軍事和綜合國力上的利益。

    原體的出現,讓研究者們為之振奮,也在所有希靈使徒中引起了不小的觸動,珊朵拉已經下令將發現原體的情報上傳到公共網路,每一個希靈使徒都得到了這個消息,帝國資料網路的流量因此在過去的三十分鐘裡幾乎暴漲一倍,現在才逐漸平復下來,我能理解他們這激動的心情。但讓人比較鬱悶的是——我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排除在外了。

    好吧,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自己頭上頂著的皇帝名頭其實是半路撿的,對“原體”的事情,我無法做到珊朵拉那樣的原裝使徒一樣感同身受——其實這也沒什麼,這樣一來自己倒是能更好地處於冷靜狀態,好好思考其他同樣重要的事情。

    比如第四文明,比如墮落使徒。更比如——那些已經被珊朵拉簽下了滅絕令的梅洛瓦叛軍。

    不管梅洛瓦人的最初目的是什麼,現在他們都已經成功地觸及了帝國所有的底線,竊取帝國財產,抹掉帝國徽記,現在甚至乾脆對帝國的祖墳動手,以各種姿勢作死指數五顆星。已經達到了完全不可能對其視而不見的程度。

    但讓人鬱悶的是,短時間內帝國恐怕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剿滅他們:梅洛瓦人出沒的地方太遙遠了點,天知道他們是怎麼一路跑到那麼遠的地方的,那鬼地方在虛空深處,連神族都鞭長莫及,如果想現在就剿滅那些叛軍,我們勢必要為此組建一個規模龐大的遠征軍。長途奔襲去打一場沒有後勤支援的遠征戰役,所要消耗的東西可不是本土戰可比的,而且我們不知道梅洛瓦人現在的實力如何。不知道他們在那地方已經經營出了何等規模的勢力:雖然資料顯示梅洛瓦人的艦隊不可能和帝國比擬,但也絕不是派仨倆分艦隊過去就能輕鬆剿滅的程度,我們的遠征軍過去之後應該會打一場稍微持久的戰役。綜上所述,現在攻打梅洛瓦叛軍,將會極大削弱帝國本土的力量。

    而在我們對面,墮落使徒卻還在虎視眈眈。

    墮落使徒,墮落使徒,這群敵人才是現在帝國最大的威脅,隨著不斷接觸。雙方已經逐漸摸清了互相之間的疆域。而在虛空這種特殊的地方,互相瞭解了對方的世界座標。就等於各自的疆域越來越接近:可以說現在墮落使徒和新帝國幾乎到了劍拔弩張,稍有接觸就是一場惡仗的程度,在這種情況下突然跳出來的梅洛瓦人無疑是最讓人咬牙切齒的,就好像你正在玩了命地扛著一塊千斤巨石,結果突然臉上落了只蒼蠅——以叮噹的名義,你撓還是不撓?

    就是這樣的局勢,才讓我們在最初發現梅洛瓦人疑似叛變的時候沒有出兵,一直拖到了今天,而且即使到了今天,我也發現自己仍然沒法輕易下決定去滅了那些叛軍……

    不管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的,帝國絕對不會放過叛國者,更不會放過叛國之後還有膽量回頭來褻瀆帝國戰士遺骸的叛國者,以梅洛瓦人的作死程度,即便暫時我們不出兵,他們也就是多喘幾天氣而已:我現在頭疼的就是如何儘快讓他們別喘下去了。

    就這樣,帶著心事重重的狀態,我從影子城回到了家裡,結果發現家裡竟然很安靜:平常最能鬧的淺淺和一幫小的竟然都沒在客廳耍瘋,這委實不太符合那幫大小魔女的生物鐘啊?

    “冰蒂斯出主意去逛街,淺淺領著一幫小的全跟出去了。”姐姐從陽臺方向走了過來,看到我的臉色就知道我在想什麼,於是主動解釋道。

    我扭頭看看外面夕陽西下的狀態:“……那個二百五,這點鐘去逛街?”

    “冰蒂斯和淺淺湊一塊,你還指望能有王法,”姐姐也是一臉無奈的表情,然後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把外面衣服脫了,我正好洗衣服呢,給你一塊洗了。”

    我隨口答應一聲,把外套脫下來遞過去:儘管家裡有個勤勞的小女僕,可是姐姐還是喜歡閑著沒事就洗洗涮涮地做家務,或許她永遠也不會改掉自己的這個習慣,就好像淺淺永遠也意識不到自己已經是個能住得起皇宮開得起飛船的皇親國戚一樣,我很喜歡自己這一家子雷打不動的恬淡性格,雖然偶爾會因此很苦惱……

    姐姐奇怪地看我一眼:“又有心事……一會跟姐姐說說,我先去洗衣服。對了,兜裡掏乾淨了吧?”

    “額,哦。”我隨口應了一聲,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始琢磨國家大事。從水房那邊隱隱約約傳來了嘩嘩的水聲,然後是洗衣機轉動的聲音(話說很多事情明明有更高科技的手段能搞定,姐姐卻偏偏喜歡洗衣機微波爐之類已經用順手的地球“古董”電器,而且貌似很樂在其中的樣子,這算不算意外的萌點?),過了一會,我的思考被一聲短促的驚呼打斷了。

    姐姐啪嗒啪嗒地從水房跑出來,把一個濕漉漉的小東西放在茶几上:“不是讓你把兜裡掏乾淨嗎?!”

    我低頭一看。渾身濕透的叮噹正暈頭轉向地在茶几上爬來爬去,注意到上方傳過去的視線,小東西稀裡糊塗地抬起頭來沖我傻笑著,張嘴吐出一個泡泡……渾身都是洗衣粉味。

    我:“……叮噹你這是咋了?!”

    “中檔轉了三分鐘,”姐姐拿出手帕把叮噹包起來,“先別說叮噹。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姐,你沒看公共頻道的廣播吧?”我一邊說著,一邊幫叮噹擦著翅膀上的水珠,在這個過程中小東西一直咕嚕咕嚕地吐著泡泡,這可能意味著很糟糕的事情:要麼小傢伙已經傻了,要麼叮噹覺醒了很獵奇的樂趣,考慮到叮噹再笨也沒什麼進一步笨下去的可能,我覺得很有可能是後者——今後有必要嚴加看管,防止這小不點偷吃洗衣粉。

    我把“原體”被發現的事情給姐姐講了一遍。然後又提到梅洛瓦的叛軍,當然,順便還提到了自己頭疼的軍力和遠征問題,姐姐一邊聽一邊點頭,最後突然問道:“那麼依你的意思,在當前情況下,應不應該遠征梅洛瓦人?只考慮客觀條件,不管其他的,你覺得能出兵麼?”

    “當然不能。”我斷然搖頭。“本來前線兵力就緊張,墮落使徒拽的二五八萬似的。這時候國內再抽至少一個主力兵團去遠征,作死指數不比梅洛瓦人低啊。”

    “這不就得了,”姐姐把手帕從叮噹嘴裡拽出來,但小傢伙不願意鬆口,於是吊在空中開始打轉,“我們大可以讓他們再安逸幾天,等和墮落使徒之間的局勢穩定之後再抽空對付他們。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是能派一些虛空偵查艦過去,現在我們已經掌握了當初第五艦隊避難家園的座標,梅洛瓦人應該就在那附近活動,在不驚動他們的情況下先確定對方的底細也有好處。”

    姐姐說的很對,基本上現在最佳方案也就是這樣:先派一些偵查艦去查探梅洛瓦人的情況。考慮到偵查路途遙遠,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很大,或許我應該下令組建一批由高精尖無人偵查艦組成的特殊部隊,以專門刺探那些梅洛瓦人,這應該耗費不了多少精力。

    這時候姐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林雪呢?她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回來的路上遇到菲娜,現在大概還聊著呢。”我擺擺手,結果自己話音剛落,客廳裡就出現了一道傳送門,從裡面傳來大小姐精神頭十足的聲音:“呀吼,我回來了!”

    然後從門裡跳出一個林雪獸:她出現的倒挺準時的。

    緊跟在林雪身後還跳出一個小姑娘來,穿著一身白色公主裙,長髮飄飄,蹦蹦跳跳,如同不安分的鳥雀,一出來就徑直撲向我的方向:“嘎!主人!小鳥回來了嘎!”

    “唔哦——肚……肚子……”我吸著涼氣把這個一驚一乍的傻鳥從懷裡推出來,後者眨巴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滿臉開心地看著這邊,從她的頭髮裡鑽出一個迷你麥迪雯來,發出一連串嘰嘰喳喳的叫聲,然後家裡那兩隻已經和叮噹打成一片、之前被自己的母體忘在家裡的小小烏鴉就從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鑽了出來,興高采烈地飛到小烏鴉身上,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第一時間聯想到牛魔王身上蝨子精的怎麼破?

    我捏了捏小烏鴉的臉蛋,發現在小姑娘的脖子上多了一個亮閃閃的項圈,金屬制,中間鑲嵌著一塊散發出幽光的藍色晶體,看來這就是研究所那幫專家們折騰了好幾天的成果了:當初把小烏鴉送到影子城,就是想讓專家看看有什麼辦法能對付她的孵蛋衝動的。

    “這是怎麼用的?”我看了大小姐一眼,既然是她把小傢伙接回來的,想必知道這個項圈的事兒。後者答道:“不用管,是個被動裝備。那些專家發現小烏鴉孵蛋時候逸散出來的奧術能量都限制在一個特殊波段。就專門針對這個波段製造了一個轉換器,就是她脖子上的項圈,這個轉換器只會吸收那些多餘的能量儲存起來,可以在小鳥需要的時候充當緊急電池,這樣也就不會影響她的正常生活和發育了——順便說一句,專家也認為這只鳥的發育速度太快了點,雖然貌似對她沒什麼副作用,但恐怕將來她的項圈還得升級至少兩三次。”

    “哦。那倒沒事,反正小烏鴉不可能永遠長下去。”我拍了拍麥迪雯的腦袋,小傢伙立刻高興地湊上來蹭蹭:“戴上這個,舒服多了嘎!”

    舒服多了麼……之前每天都因為生長過盛而憋著,只能到處找蛋孵,現在終於有了個釋放管道。看來小傢伙對自己的項圈很滿意。好吧,既然是這樣,那就赦免曉雪那熊孩子的罪好了,雖然最初她教小烏鴉孵蛋的動機純粹是為了坑她爹……

    “對了,戴上項圈之前沒闖禍吧?”我有些擔心地問道,想起小傢伙從乒乓球裡孵出個裂生體來就不寒而慄,她完全沒法控制自己孵蛋的本能,在研究所裡真的沒接觸到球形的東西麼?

    “沒……沒有嘎!”小傢伙立刻扭過頭去,慌裡慌張地大聲叫道。

    我:“……林丫頭!她到底孵了什麼!”

    “只是差點孵出來而已。”林雪哭笑不得地擺擺手,“還記著那台因為小泡泡影響而超進化的監獄主機麼?它每星期要去研究所接受一次跟蹤檢查:那幫專家在分析小泡泡的催化能力可以持續多久。結果上次去檢查的時候被小烏鴉發現了——差點出事,幸好工作人員發現及時把它修好了。”

    我趕緊擦擦額頭冷汗,心說竟然忘了影子城還有個自稱主神的神經病主機……誒,不對,我覺得很奇怪:“那台主機上次不是讓潘朵拉姐倆一腳給踢成葫蘆了麼?那看起來就不像個蛋了啊。”

    林大小姐以手加額:“咱家鳥還以為那是個雙黃蛋……”

    我:“……”

    突然感覺這個笨笨的小鳥簡直可愛死了,雙黃蛋,你們說她是怎麼聯想的?

    這時候玄關處傳來門響,八雲藍伸著懶腰優哉遊哉地晃了進來。一臉懶散墮落好吃懶做人生無憾的萬惡模樣。不用說這傢伙肯定又跟往常一樣,在院子裡曬了一整天的太陽:頂多曬太陽的時候順便給家裡人織個手套圍巾什麼的。這就是她最大的工作量了。自從離開了萬惡的剝削者八雲紫,這只原本勤勞忙碌的九尾狐仙幾乎是轉眼退化成了一隻吃飯睡覺曬太陽的懶貨:由此你就可以想像,為什麼藍會如此欣然地拋棄自己原本的飼主了,在我家她不用幹活啊!而且回去還能跟紫交差啊!

    如果紫媽……嗯,紫姐看見自己的狐狸平日裡跟自己彙報的、在老闆家裡“辛勤輔佐兢兢業業”的工作日常就是這麼個德性的話,不知道會是啥表情。

    藍這時候正慢悠悠地朝著茶几上的果盤方向蠕動,突然間激靈一下子,尾巴跟開屏一樣挨個抖了一遍,然後把狐疑的目光投了過來——真不愧是野生動物,好靈敏的感應,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藍啊,你偶爾也幹點活好不好?”我試著跟這只除了吃飯之外幾乎毫無作用的狐狸交流一下,印象中這位妖狐少女還是很溫和聽話的,但對方想了半天,擺擺尾巴就憋出一句話:“好吧,下次曬太陽的時候順便幫你掃一下門廊:用尾巴。”

    意思也就是以後出門曬太陽連路都懶得走了,乾脆蹭著出去麼?!

    紫媽趕緊來看看你的狐狸吧!她發生了不得了的變異啊!

    “呼——好舒服,好輕鬆,好幸福……原來不需要工作的生活是這麼愜意啊,”藍熟練地用尾巴從果盤裡卷了一個蘋果,趴在我旁邊的沙發上蜷起身子,“紫大人雖然很好,但在她身邊的工作真的好多……現在大結界已經不用維持,妖怪們也有人看著,是時候給自己退休了……哦,這個蘋果好棒!吃下去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的樣子!”

    “叮噹種的,金蘋果二號,它的前輩曾經差點把海格力斯坑死,你說能不厲害麼,”我伸手捏了捏妖狐少女那毛茸茸的耳朵,“你還沒琪露諾有用,至少那笨蛋還知道當冰箱。”

    藍的耳朵一抖,躲開我的手,然後把自己啃了一半的蘋果遞過來:“好吧好吧,給你這個,沾著九尾妖狐的口水,吃下去會好運哦。”

    我:“……”

    一番折騰之後我終於徹底沒脾氣了,感覺這只大狐狸已經在自己平日裡的持續放縱下進入了某種無可救藥的狀態,這就是當初紫把她託付過來的時候語重心長地說的那句話:妖怪是難以駕馭的惡獸——的真正含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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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4 01:46:51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嘮嗑對象

    在發現原體之後的第三天,我接到了星臣傳來的消息,神族的探索隊已經確定了他們在舊帝國邊境發現的異常信號源的具體位置,父神本人和一大幫神族大佬正親自趕過去查看情況,同時他也對我發出了邀請。

    “情況就是這樣,”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全家人,“按父神的說法,他們發現的是一個世界殘骸,舊帝國毀滅至今還沒有完全消散的殘骸,殘骸內有深淵反應,但處於被平穩壓制狀態,有不少證據表明在那個世界發生過深潛行動,所以神族的專家團猜測,那裡就是當年帝國進行深淵深潛活動的入口之一,甚至有可能,那裡的設備都還在正常運轉。我打算親自過去看看,珊朵拉決定留下來看家,剩下的誰願意跟著過來?現在報名。”

    第一個舉手的毫無疑問就是淺淺,其實她根本不知道我們過去是要幹啥的,也不知道世界殘骸裡有什麼好玩,只是我要出門於是她就鐵定會跟著湊熱鬧。第二個舉手的是姐姐,她也沒什麼別的理由,只是要跟著來照顧自己的弟弟……話說這個理由她不需要當著神族條子五人組的面公然說出來吧?冰蒂斯那貨都笑的快腰椎間盤突出好不好!

    “曉雪,你跟你爸過去。”林雪拍了拍自己閨女的後背,毫不猶豫地把熊孩子推給我,我有些詫異地看著大小姐,原本還以為她是要自己出馬的:根據一貫的規矩,林大小姐摻和事的動力僅次於淺淺,她不是湊熱鬧,她本身就是一熱鬧,但沒想到這次她竟然決定老老實實在家呆著,而是把自己的女兒推出來,難道大小姐終於意識到自己身為人母應該檢點自身,決定稍稍收斂平常那人來瘋的性格,在家相夫教子以正風氣了麼?

    曉雪顯然也不知道她媽怎麼想的,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然後就看見林大小姐仰天長歎,滿臉舊社會,悲愴地說道:“老爺子過兩天大壽,全家族誰敢缺席——這節骨眼上我要是再跟著你出門胡鬧,回家大概會被直接打斷腿吧……”

    曉雪一聽這個頓時眼睛就亮起來了,唰地蹦到林雪懷裡,也不管自己已經是個十七歲的大姑娘,就開始在那拱來拱去:“啥?啥?太姥爺過大壽?!誒呀我差點忘了這日子了!這可是我打小最期待的三件事兒之一啊——不行,我現在就得趕緊去準備準備,你們都不給我零花錢,就太姥爺給的零花錢最多……啊對了,還有舅舅,我得從他那敲一大筆……”

    “砰!”大小姐一個手刀砸在曉雪頭上,聲音大的我坐在對面都聽見了,然後就見熊孩子她媽對熊孩子露出了陰測測的笑容:“跟——你——爸——出差去!你個瘋妮子這時候湊什麼熱鬧!”

    “啊?”曉雪頓時泫然欲泣,“為什麼不行……爸,你管管你老婆,你老婆欺負你孩子!”

    這次連冰蒂斯這個貨都看不過去了,嘴角抽抽著跟曉雪解釋:“你今年連個受精卵都不是呢好麼?你甚至連蛋白質階段都沒到呢好麼?你讓你媽怎麼跟你太姥爺解釋她跟一男人在外面廝混幾天就突然多出一跟她差不多高的閨女的事?”

    誒呀我去,冰蒂斯解釋問題的切入點也太形象了點,連曉雪都一臉目瞪口呆,然後困擾地撓撓下巴:“對了,我還沒生出來呢。好吧,爸,我跟你出差去:反正跟老爸在一起也挺好的。”

    我和大小姐同時長舒一口氣,好傢伙,僅僅跟曉雪這熊孩子說了幾句話感覺就跟打了一仗似的,讓人心力交瘁,這姑娘真不是個省油的燈,耗油量跟坦克比起來只多不少。

    “然後呢,還有要跟著來的沒?”我環視一圈,最後只有潘朵拉姐妹表示有興趣,其他人都興致欠缺的模樣。當然,像小泡泡和水銀燈這樣的,即使表現出再大的興趣我也不敢帶上,寶貝閨女可不能有閃失——當然,曉雪也算閨女,但屬於皮糙肉厚那撥的,我合計著以這丫頭的本事,就是她身邊的人都閃失完了她也不一定能掉根頭髮。

    “莉莉娜,這次怎麼你沒動靜了?”我好奇地看著蘿莉大教宗,後者正蜷在沙發上,抱著琪露諾的一根翅膀當冰淇淋啃著(張牙舞爪的琪露諾已經被眾人無視半個鐘頭了),她聞言對我擺了擺手:“廢話,我是生命女神教的教皇,你領我去跟父神他們見面,那性質等同于區域經理直接被集團ceo董事長總經理副總經理各級總監組團接見吶,哪個想不開的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樂得起來?”

    我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而且以莉莉娜平常的工作狀態,她可能是所有教皇裡最不合格的一個,跟父神見面指不定有多心虛呢。這和領著她去神界不一樣,去神界那等同於公款旅遊,或者對她而言就算公司領導組織基層員工參觀總部所在地,是可以帶著輕鬆愉快的心情吃喝玩樂遊山玩水的,順便還可以無視掉每到一個景點就發表一次講話的總部領導,但這次我們是去工作,世界殘骸也不像可以公款旅遊的地方,她跟父神見面,恐怕就剩寫檢查了……

    於是最終出發人數就決定了,我,淺淺,曉雪,還有潘朵拉姐妹,剩下所有人全都在家。對我們這只要出門就浩浩蕩蕩的一家子而言,這次可真是精簡人員。當然,神族條子五人組是默認必須跟隨的,這個不用討論。

    當然,我們並不是隻身前往,這次要去的地方其實並不安全:舊帝國和神族接壤的邊境地區,那裡距離墮落使徒的勢力範圍也很近,而且恐怕還處於後者的活躍區,因此有必要帶上一定數量的艦隊以保證往返路上的安全(目的地本身的安保倒是不用擔心,那裡應該有神族軍隊駐紮,而且墮落使徒除了腦筋抽風外帶倒了血黴的那次,估計也不會想著和父神正面幹一仗的),最終在珊朵拉的建議下,我帶上了一部分復仇軍艦隊,還有西卡羅的艦隊。

    我們沒有帶去一整個軍團,這是為了在保證戰鬥力的同時盡可能壓縮艦隊數量,以防止直接把墮落使徒的大部隊吸引過來:以墮落使徒的習性,一旦他們發現新帝國和神族正在某個世界執行秘密行動,那肯定會第一時間把目標世界毀掉,這就是傳說中的打不死你也噁心死你戰術。我並不擔心墮落使徒的軍隊能對神族和新帝國的聯軍造成致命打擊,但我擔心他們來妨礙我們的研究工作。

    這次隨行艦隊的選擇也是深思熟慮的,復仇軍艦隊本身就是精銳中的精銳,其戰鬥力比之皇家艦隊都不相上下,再加上他們特殊的“生命形態”,在面對突發*況的時候其應變速度和指揮穩固度都遠遠超過普通艦隊,而且他們還有戰歌號作為王牌旗艦,那是新帝國目前唯一一座真正意義上的正品星球戰艦,戰鬥力毋庸置疑,只要把戰歌號調成靜音模式那它簡直就是完美兵器(必須靜音,戰歌號現在的艦載主機實在太鬧心了)。選擇西卡羅的艦隊則主要是因為他們抗揍:能正面扛著星河甚至創世紀一路衝鋒的猛男猛女軍團可不是鬧著玩的,把他們往帝國上將號周圍掛一圈,安全指數立刻上升六個加號,當然把西卡羅帶上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影子城各級城市管理部門的強烈申請。

    好吧,讓我們把細節問題放在一邊,總之在安排妥當了影子城這邊的事情之後——其實也沒什麼可安排的,有珊朵拉親自留下坐鎮,我也想不出自己這麼個半路出家的菜鳥能給她做出點啥指導性建議來——我們便啟程向星臣傳來的世界座標進發。

    其實這也是次實驗,測試一下現在新帝國的設備對神族的資料格式相容程度如何:這是個研究課題,而且是長期性的。事實上現在我每天接觸最多的,除了來自邊境的戰報之外,就是各級部門的專案報告,從科研到軍事再到行政,幾乎每一個正在運轉的帝國機關都同時進行著大量建設性的專案,而這些專案有一半以上都是新帝國才出現的、摸索性質的工作。這就看出來了,作為一個帝國,是絕對不可能和小說電視動畫片裡一樣架構簡單清晰明瞭的,那種國家領導人及其幕僚每天閑著沒事幹,淨知道上街追姑娘在家開宴會,成天除了花前月下就是七八個人談轉圈戀愛,而且談四十多集都談不上的情況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真要那樣國家早完了,因此我對一切形式的宮鬥劇表示發自肺腑的不理解:萬歲爺除了搞對象就不能幹點跟國家沾邊的事兒了麼?

    好吧,我絕對沒有一丁點羨慕嫉妒恨的意思——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自己能過上那種喝茶泡妞啪啪啪,閑雲野鶴啪啪啪的日子啊……然而國家大事,龐雜繁細,它的複雜程度和瑣碎程度根本讓你沒那個閒工夫,別的不說,僅僅讓新帝國剛建立起來的資料網路和神族的“網路”達成相容,就是一個涵蓋數十種技術問題和政治問題的大工程,而直到現在,這項工程仍然在基礎建設階段……這或許可以解釋為啥我們在最後一步跳躍的時候明明精確按照神族提供的座標來定了位,但最後帝國上將號還是毫不猶豫地砸中了神族一座虛空節點……

    嗯,這是一次交通意外,當我們按照神族提供的座標進行艦隊跳躍的時候和一座虛空節點發生了碰撞,當然,碰撞並不嚴重,充其量只是擦上點邊,然後我就看到一群神族士兵手忙腳亂地從虛空節點裡跑了出來,領頭的還是個熟人:最高龍神大人。

    ……我決定裝作不認識他。

    解決了這點小小的意外之後,帝國艦隊在神族軍隊旁邊停泊下來,父神在數名神族大佬的陪同下來到了帝國上將號的艦橋:因為這裡比較寬敞,一名艦隊隨軍技師和父神帶來的技術人員交流起來:“可能是二次座標轉換的時候你們的系統自動過濾了修正碼,當然也有可能是發送跳躍申請的時候,我們用錯了通訊協定,幸好雙方的緊急避讓系統都正常啟動,碰撞並不嚴重。”

    那名留著長鬍子的神族技術人員回答的很有創意:“二次座標轉換?原來你們發了兩次?”

    ……看樣子本次碰撞事故的原因已經找到了。

    “咳咳,”父神還沒和我們打招呼,就聽到了不遠處兩位元技術人員的交流內容,頓時臉上就很尷尬,他乾咳了兩聲,跟我們笑著說道,“通知的有點匆忙,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可算擺脫家裡那群熊孩子了,就當出來散散心……嗯,起碼擺脫了一大半,”我呵呵一笑,然後就看見旁邊的曉雪露出泫然欲泣的神色,她也知道自己是個熊孩子:雖然這丫頭絲毫沒有改變點什麼的意思,“還是先說正事吧。”

    “嗯,談正事要緊”父神很嚴肅地點點頭,示意身後跟著的幾名神族高層自己找位置坐下,等所有人都在軍官平臺上落座之後,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我的韭菜盒子呢?”

    我:“……”我跟這位二哥之間關於“正事”的理解是不是有點偏差?!

    我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了父神所要求的唯一禮物:中國東部地區民間卡路里速食神器韭菜盒子,總計十好幾斤,都是出發前安薇娜和姐姐大人親手做的,放在一個保溫箱中。父神很高興地接過去,先從裡面拿出一部分來分給自己的隨行人員,才把剩下的收好。看到我臉上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只是淡淡地一笑:“不著急,不著急,時間有很多。”

    我知道對方這種特殊的性子,也只能無奈地擺擺手,努力適應眼前一群高階天神啃著韭菜盒子跟自己討論世界和平的事兒,父神也終於提到了他們的發現:“簡單來說,探測隊伍發現的是一個世界殘骸,歷史應該已經有數萬年了,大致能和你們帝國崩潰的年代對上,或許還稍微延後一些。現在這個殘骸已經進行了特殊處理,為了防止墮落使徒從中干擾,我們把殘骸進行了資訊指向性封鎖,現在它的唯一入口在虛空節點內,稍後我會讓技術人員把這個入口複製到這座飛船上,這樣一來,除了虛空節點和你的旗艦,將沒有任何手段可以進入發掘現場。”

    我點點頭,看來父神在之前就考慮到了這地方並不太平,並且針對隨時可能亂入的墮落使徒做出了安保措施:儘管墮落使徒應該沒有膽量來進攻這個高端戰力雲集的地方。

    正在這時候,從旁邊插進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誒對了,我想起件事啊……”

    我循聲望去,看到說話的人是一朵奇男子,身穿金色華麗鎧甲,身後一襲火紅披風,金色亂髮耀人眼目,一張臉帥的拿散彈槍崩倆鐘頭都能出去勾引姑娘,不是別人,正是最高龍神撒隆?千羽豪,萬沒想到安薇娜做的韭菜盒子都沒能封住這位大哥的嘴,他一開口我就渾身開始冒汗,忍不住聯想起一段慘痛經歷,而坐在這位最高龍神周圍的人已經開始默不作聲往旁邊挪了。

    千羽豪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周圍的氣氛變化,臉上已經紅光滿面:“說起發現這個世界殘骸的時候,其實我也是經過手的,當時我正在批閱……”

    “稍等一下,”我在父神下令把最高龍神送去禁閉室之前呼地站了起來,因為自己想到一個突發奇想的點子,“我給你找個人聊天。”

    “真的?”最高龍神頓時眼前一亮,燦爛無比。我沖他微微一笑,起身去打開了通訊器:“戰歌號,二瘋子線上嗎?”

    下一秒,一個囂張又刺耳的女聲從通訊器中傳了出來:“本艦姓陳!本艦當年是有兩千三百四十五門主炮的!本艦不是二瘋……哦,是將軍她哥啊,你有啥事?”

    自己聯絡的是戰歌號,其實也就是維斯卡當年那個瘋子ai,現在後者擔任著戰歌號的驅動程式,她對我的標準稱呼就是“將軍她哥”,這也是她為帝國效忠的唯一原因——不過我倒是不怎麼介意,這個瘋瘋癲癲的傢伙肯效忠自己已經不容易了。我知道跟她說話不用客氣:“第一件事,你丫當年是艘航母,所以別提你的主炮了,第二件事,我給你找了個嘮嗑的對象。”

    “誒,可以啊,”瘋子ai前所未有帶上了高興的情緒,與往常那時刻駡街的惡劣心情(她真的有這東西?)判若兩人,“可算能找著人說話了,你不知道這個叫大督軍的傢伙平常有多無趣,本艦說三天他才回了一句‘哦’,真nm跟將軍她姐一樣悶——你給我找的嘮嗑物件在哪呢?”

    我扭頭招呼最高龍神,讓他站在通訊台前,默默後退了兩步。

    “你好,我叫撒隆?千羽豪,是個龍神。”

    “你好,本艦姓陳,是個天才。”

    “我給你講講本龍神當年雲遊天下的事兒吧,那是個草長鶯飛的季節,本龍神被發配……”

    我默默地打開了隔音場,坐回父神對面,在一眾高階天神面前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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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錯亂的空間殘骸

    我成功地忽悠著最高龍神跟那個神經病主機聊上了,根據前者的口才以及神經病主機幾乎不相上下的碎催程度,估計倆人能聊到明天上午八點半去,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有充分的清靜時間來討論正事——比如研究韭菜盒子什麼的。

    ……我好像是被父神給傳染了。

    “說實話,你跟通訊器對面那個女人有多大仇?”等我坐回座位之後,父神忍不住探過身來,看他臉上的表情好像充滿了誤解,這也正常,最高龍神那張嘴就屬於憑空放著都能以二十公里為半徑有效報復社會的貨色,一般人實在想不到要沒啥深仇大恨怎麼會有人主動把別人推到那張嘴面前,當然更重要的是父神恐怕想不到世界上會存在一個和最高龍神幾乎不相上下的碎催……

    “咱們不談這個了,先說說什麼時候去世界殘骸裡面吧,”我擺擺手,把倆碎催的事情放在一邊,扭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全息投影,上面顯示的是艦隊外景,可以看到神族的虛空節點和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他們的飛船)就在艦隊比鄰的地方靜靜地懸浮著,而一些小小的亮點則在那些懸浮物之間飛快地穿行,或許是神族的工作隊伍,“除了護衛部隊,我還帶來一群科學家,幾乎是帝國最頂尖的了,肯定能派上用場。”

    父神點點頭:“必然的,我們對你們的科技造物幾乎一竅不通,完全是兩個體系的東西。探索隊在殘骸裡發現一些設施,但完全不知道怎麼啟動。不過你要稍等一下,現在我們的人正在加固那個世界殘骸附近的屏障,你知道,那畢竟是一個已經行將消散的世界了,任何稍大的風吹草動都可能破壞掉世界屏障,如果想讓隊伍全部進去,不進行一番加固是不行的。”

    我點頭表示理解,隨後叫來了隨軍的高級技師,讓他組織專業人員去協助對世界殘骸的加固。出發前計畫周到的好處就在這兒了,我們隨軍就帶著大量可能用得上的各領域專家,而這些專家都屬於一個特殊的小部隊:新帝國探索者編隊。

    這支探索者編隊是一個由三艘最先進科考艦以及數艘輔助艦隻組成的小型隊伍,他們從組建以來的目的就是探索那些舊帝國遺跡,應該算是新帝國的特色“兵種”,淺淺對這支部隊特別有親切感,大概這些探索遺跡的專家讓她想起了自己老爸:基本上都是刨祖墳界的領軍人物。

    在那些工作人員開始忙活的同時,我則和父神等人一起,來到了位於帝國上將號頂端的平臺,觀察起對方帶來的隊伍,我不知道父神是怎麼想的,反正自己這邊是充滿了好奇:因為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到神族的正規部隊,多兵種,全裝備,完全是拉出去就能跟任何人甩開膀子開仗的陣仗,與自己之前見過的神族小隊以及123的神僕部隊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現在我們還在虛空領域呆著,從“座標”上看,位置應該是在世界殘骸的時間-空間-法則三項屏障外面,因此部隊需要依靠秩序場來在虛空中保持穩定,神族的秩序場因為已經張開一段時間,其規模顯得比帝國艦隊要大很多,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層帶著淡金色光暈的防護層籠罩了半徑數千公里的球形空間,極遠處的情形看不清楚,但近處還是能看出神族的駐地模式的,他們的駐紮核心是虛空節點,那些龐大雄偉,而且能在虛空中永續存在的神秘建築作為分指揮部,大概和帝國艦隊裡每個分艦隊的母艦功能類似:提供火力支援,搭載大量戰力,擁有後勤模組,而且關鍵時刻還能帶著周圍的小灰船跑路。而在那些虛空節點附近,則是數十個懸浮著的平臺或者浮島,這些平臺上搭載著大量建築物和功能設施,不過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在我看來,除了神秘雄偉之外就只剩下不明覺厲了:就好像神族的人不知道怎麼擺弄帝國的哨戒炮一樣,我們也完全不知道他們造的那些尖塔和石碑是幹什麼用的。在父神的講解下,我知道這些平臺同時也是運兵和居住設施,每一個平臺或者浮島上面都駐紮有一個標準戰鬥小隊(就好像叮噹的五人組那樣的小隊),以及這些戰鬥小隊手下的從神(神僕中的最精銳者或者某個正神的入室弟子之類),從神主要是作為勤務和設施維護、操作人員而存在的,他們能讓那些浮空平臺變成戰爭兵器或者臨時營地,但他們本身一般不參與直接戰鬥,真正沖上去打仗的是戰鬥小隊的正神。

    再往外,那些浮空平臺的週邊還有東西,一般就是類似警戒塔或者不明覺厲的“炮臺”一樣的玩意兒了,它們一看就是無人設施,或許在開戰的時候要充當第一批炮灰,同時也能承擔一定的近防任務。而在這些無人設施之間,還有大量奇形怪狀的“物體”飄來飄去,有些看上去像元素生物,有些甚至乾脆就是一些小光球,還有些則是小孩子玩具一樣的幾何體,一邊飄一邊不斷變換著形狀。

    “那都是神力造物,什麼功能都有,”父神興致勃勃地指點著神族駐地裡的東西,一一給我解釋,就好像炫耀自己剛買的新傢俱一樣,“你知道,神有不同的力量,每個神系都有十幾個專業,因此一個戰鬥小隊的戰鬥方式是極其多樣化的,根據成員不同,他們都有自己的戰術。這些神力造物是戰鬥小隊的正神創造出來的輔助物品,用來強化他們的陣地和個人戰鬥力,或者乾脆充當士兵。當然也有一些沒什麼用,放出來的主要原因是收不回去了,孩子們無聊的時候就喜歡亂造東西,沒地方放的話就都扔到戰場上,不能打仗用來自爆也是好的嘛……”

    冰蒂斯撇撇嘴:“所以神族打仗一向以亂取勝,看上去一座虛空節點降臨,全軍萬馬襲來的場面很壯觀,但實際上我們的主要戰術還是扔板磚……”

    父神默默地看了這個問題兒童一眼:“那只是你個人的戰術。”

    冰姐罕見地吐吐舌頭不吭聲了。

    神族的這種陣仗給了我很新奇的感覺,他們的戰鬥方式和軍隊模式與帝**完全不一樣,雖然看起來也很威武的樣子,可不管怎樣都很難給人“軍團”的感覺,這大概和他們的“逐級小隊”、“區域抱團”模式有關,他們的軍隊永遠是可以拆分成一個個高度相似性的小零件的,就好像樂高積木一樣,這種模式的優點顯而易見:極端靈活,區域存活率超高,幾乎能無視任何可以引發大軍團混亂的惡劣環境: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有大軍團作戰的要求。而且只要配合得當,指揮到位,他們能隨時以任何方式重組,變成各種規模的部隊,一個戰鬥小隊+浮空平臺可以是一支完整部隊,一個虛空節點+幾十個戰鬥小隊也可以是一支完整部隊,數個虛空節點加起來同樣是個完整部隊,你幾乎打不散他們——因為丫本來就已經散到沒邊了。

    這種模式的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小隊模式,缺乏整體編制,導致他們無法發揮大軍團集群作戰的壓倒性優勢,沒有辦法依靠同兵種攻擊來產生“軍團一波流”,就註定他們的小隊在戰鬥中必須以“蠶食”方式來推進。而且因為神族正規軍是小隊作戰,各自有各自的戰術,每個小隊的人員組成都不一樣,這就給指揮和配合帶來極大難度,一個正常的大軍團中,普通士兵只需要幾個月的專業訓練就能勝任他需要承擔的所有角色,而神族這樣的小隊集群呢?他們的每個小隊恐怕要用很長時間才能與整個戰鬥序列所有的小隊完成配合演練,而他們的指揮官則要更長時間才能習慣自己的工作。

    任何戰術都無法完美,這是一條定則。

    不過對神族而言,這種小隊作戰確實是最合適的模式了——他們個體實力強大,所以更適應小組作戰,你讓一群力拔山兮的傢伙排成方陣,所浪費掉的戰鬥力遠超過你所收穫的拉風值。他們的每個小隊的規模都是在無數的歲月中總結出來的經驗,他們知道自己應該結成多大規模的戰鬥組才能更大限度地發揮出戰鬥力。至於配合以及指揮上的麻煩……

    請容許我提醒一下,這是一幫可以把年當秒過的奇葩,他們光義務教育就有一千三百多年,叮噹現在還沒畢業呢……

    你覺得這種神奇的生物會在乎訓練上花費的時間麼?他們訓練一個小隊,就能用來打幾億年的仗,我估計沒什麼能比他們更不在乎訓練時間了。

    正在我和父神交流著各自的軍隊戰鬥方式,研究神族和希靈如果組成聯軍應該怎樣發揮更大戰鬥力的時候,一名高階神明突然來到了上層平臺,對父神行禮致意。

    “主,世界加固已經完成,通道可以使用了。”

    “哦哦,辛苦了。”父神仿佛剛想起來還有這事,對前來報信的神族連連點頭,然後扭頭招呼他帶來的那幫神界專家學者:當然,我是一個都不認識,父神這次帶來的人裡面我就認識一個千羽豪,那個碎催現在還忙著折磨維斯卡家的二瘋子呢,我估計父神但凡對這個世界還有點愛就不會這時候把丫叫上。我也召集了自己帶來的那幫科學家,兩方人馬分別從位於虛空節點和帝國上將號戰艦彈射港口的通道前往目標世界殘骸,並商定在對面碰頭。

    我和曉雪她們搭乘第二艘科考艦,在穿過由神族幫忙張開的空間通道的時候遇上點輕微的顛簸,看樣子通道雖然已經建立,世界屏障也加固了一次,這個古老的殘骸空間還是缺乏穩定性——當然也有可能是帝國設備和神族設備之間的相容性還有問題,反正都是點小情況,最終我們順利通過了穩定性令人堪憂的空間通道,從虛空領域落入一個昏昏沉沉的世界。

    三艘科考艦成品字形懸停在一片渾濁的空間中,所有工程飛船和重型護航艦在周圍部署就位,而幾乎就在我們到位的同時,神族的人馬也出現在我們這群小艦隊旁邊,和帝國的龐大飛船比起來,神族的專家團看著就不那麼拉風了:就兩個邊長幾百米的黑曜石平臺,便是他們的全部載具,除此之外最拉風的也就是十幾個擔任護衛的金色雙頭龍,而且就這點拉風的地方,還在其中一頭巨龍砰然撞上旁邊的平臺之後轟然倒塌:琳確實是個能在任何時候不忘賣萌順便賣隊友的活寶,而且真是好騙,被冰蒂斯一忽悠,那頭傻龍就樂呵呵地跑過去當護衛了,你說123他們怎麼也不攔著呢?

    我看到父神在外面的太空中對著這邊招手,於是和已經在飛船裡呆悶的淺淺她們,以及在飛船上搭順風車的神族條子們一起離開飛船,來到了父神旁邊,在父神後面跟著的除了幾個不認識的神族之外還有一個正捂著腦袋,滿臉沮喪的金髮女孩:琳,看樣子是被勒令從護衛隊裡出來了。

    “不管看幾次,你們的飛船都確實挺壯觀吶,”父神仰頭看著正在緩緩轉向,並不斷釋放工程探機的三艘科考艦,臉上充滿興趣,“神族可能是起點太高了,天生沒有生存壓力,讓我的孩子們幾乎沒多少創造性,他們用數億年研究出來的東西還沒你們幾百年研發的玩意兒有趣。”

    父神說著,多少有點怨念地回頭看了自己帶來的黑曜石平臺一眼:“就這種巡遊平臺,他們用了兩萬多年改進,最終成果也就是從長方的改成了正方的……因為我們實在用不上更多功能了。”

    我:“……咱們還是談談深淵的事兒吧。”

    我看著周圍的空間,一邊聽著父神對這個世界大致情況的講解。這是一個極其狹窄的“宇宙”,其規模很難讓人相信它是一個世界,目前探明的穩定區域只有半徑數萬公里,這裡可能是當年帝國在本宇宙的重要基地,因此這數萬公里的空間曾被加固才保存至今,而在這一區域之外就是維度混亂區,空間畸變嚴重,隨時有三維空間向二維跌落或者二維空間躍升到三維這樣令人蛋疼的現象發生,估計所有有價值的情報都已經在這種無休止的動盪中被湮滅殆盡了。

    破滅之後的世界存在大量不正常的“自然現象”,除了有一個還算穩定的空間以及一些實體物質之外,它的一切都是混亂的,科考艦發現這裡的萬有引力定律已經錯亂,所有物質都處於不正常的引力規則之下:它們在這個宇宙所表現出來的絕對品質忽大忽小,有的時候受到引力影響,有的時候卻又獨立於引力之外,這樣一來,可能除了帝國造物,這個宇宙的所有天體都已經被撕裂了。光學現象也不對勁,這片空間內已經不存在任何可以發光的天體或者物質,但有一束光仍然照耀著全世界,為我們展示著這個混沌陰暗的空間,經過分析之後,我們竟然發現這束光已經“消失”了數萬年,它是在世界末日那天終極閃光的餘暉,被拋入某種錯誤的迴圈狀態,一直閃耀至今:在嚴重崩壞的世界殘骸中,類似不正常的現象幾乎到處都是。

    因為引力錯亂的影響,艦隊開啟了大規模的引力隔離場,一來方便作業,二來也防止艦隊本身的品質對這個世界的遺跡造成破壞,我們在這個隔離場的保護下觀察著四周,入目之處到處是一片混沌,仿佛天地初開。濃厚而且說不清成分的雲團充斥了整個空間,那道永不消失的閃光在雲層中緩緩移動著,仿佛深海下的怪獸。在神族學者的指點下,科考隊已經鎖定了空間中唯一的實體物質富集點,它位於“宇宙”中央稍微偏一點的地方,雷達顯示那裡有一個旋渦狀結構,但實際上——我們什麼也沒看見。

    我看著眼前的混沌,感覺很困惑:“遺跡呢?”

    曉雪煞有其事地看著工程探機發回來的報告,研究一番之後告訴我:“被反相了,怪不得神族在這裡什麼都沒發現,還得找咱們來看看:這裡有一個長效的反相效應,估計也是因為世界末日,而被鎖定在反相極值的某個時刻了。”

    我特別驚訝地看著她——這不是個熊孩子嗎?怎麼現在看著跟專家似的!

    “爸,你別驚訝,”曉雪驕傲地一挺胸,“我可是帝國公主,打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你跟媽當年的家教好著呢!”

    我想想也是,自己是半路出家,曉雪可不一樣,她打一出生第一個玩具是洋娃娃還是終結者都還說不定呢……由此可以推算,起碼在當前這個時間點上,曉雪的文化水準得比她爹還高吧?

    從資訊鏈路中傳來了技術人員的彙報:“我們找到了反相頻率,確認整個世界碎片都處於反相狀態,三分鐘後開始將本宇宙重新修正。”

    曉雪眨眨眼,突然抓著我和淺淺的手:“爸,淺淺媽,你們抓緊了,待會可能會很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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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死氣沉沉的工作站

    “待會可能會很壯觀。”曉雪抓著我的手神神秘秘地說道,熊孩子臉上一臉神秘的模樣讓人大為好奇,我知道肯定是她通過自己那雙特殊的眼睛“看到”了什麼,不過我沒多問,因為自己知道這孩子跟她媽一個毛病:自己知道的從來不說,自己說出來的從來不全,說出來又表述全面而且描述生動多彩主謂賓靈活應用的,基本上是在忽悠人。

    工程船開始在空間各處投放帶有躍遷功能的探針,這些探針瞬間抵達這個半徑只有上萬公里的小“宇宙”的盡頭,並形成無陣列對稱分佈的空間畸變發生器,這些發生器的作用就是將空間“反相”。空間反相是個聽起來很不明覺厲但實際上……實際上真的很不明覺厲的技術,它的最簡單描述就是:假設空間是一個魔方,它有無數階,而觀察者是一個只能理解整齊畫面的生物,如果魔方面向觀察者的一面被打亂,則這一面對觀察者而言就不可理解。正常的空間是有序的,相當於一個整齊的魔方,而觀察者就是位於空間內的有意識生物,所有資訊在正常狀態下都會在同一個層面呈現在觀察者面前,比如品質,光,引力,大小等等這些你所熟悉的、可以用來描述外物的形容詞,它們正常情況下都位於同一個“層面”,這樣才能讓你感知到,這就是魔方的整齊狀態。而反相過程,就是把這個整齊狀態打亂,一個實體被反相之後就相當於魔方被打亂的面,所有資訊都漂移到了別的地方,而因為觀察者是生活在“當前層面”的生物,因此對觀察者而言,被反相的東西就相當於消失了。

    這樣做的過程和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只需要輕輕偏移一個數值,就能讓魔方從“整齊”狀態跌落到“不整齊”狀態。這一操作通常用來隱匿和保護重要設施,因為它具備良好的加密性:只要你沒掌握演算法,就永遠不知道你要尋找的東西被翻轉到了哪一面,對低維度的觀察者而言,反相狀態的物體其實是進入了永遠比你的視角高一維的空間,而高維空間有無數種可能性(想想維度差資料庫),相當於一個有無數階、無數面的錯亂魔方,而你要尋找的東西就在這無數之中——因此只要你手頭沒有使用相同演算法的設備來進行破解運算,要找到被隱藏起來的東西,幾率就是無限趨於零。

    因此儘管神族的技術實力不差,但面對一個被世界末日所固化、永遠處於反相狀態的帝國設施,他們也是摸不著頭腦的。碩博連讀的數學專業生牛x吧?但在不碰遊戲的情況下他能知道一個九十級裸裝法師不開buff每秒回藍多少麼……好吧,不扯了。

    空間畸變發生器已經完成同步,並開始將錯位的空間重新“拉”回原位,就好像將一個弄亂的魔方重新整理整齊一樣,接觸過魔方的人都知道,雖然它看上去非常令人頭大,但只要理解了魔方的原理,其實將它重整並不困難,不管魔方的階數有多高,重整過程的演算法都是不變的,頂多會極大增加工作量而已。帝國的反相技術說到底是一種防外不防內的加密方法,當初絕對沒人想到帝國會有分裂、自己對付自己的一天,所以不少採用加密演算法的東西都是可以用帝國設備自己破解掉的,我們眼前這個反相空間就是一例,僅僅兩分鐘不到,所有錯位的空間就都被標注了出來,然後逐一拼合。

    一瞬間,被隱匿起來的真相呈現在我們面前。

    一個空間巨大的、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掉的血色漩渦佔據了我們全部的視野……不,這不僅僅是漩渦,而是一道綿延上萬公里的風暴!錯亂而瘋狂的血色和黑色色彩扭曲著形成了風暴眼,而我們所有人,就在這道風暴的正中央站著!

    前一秒,眼前還只有混沌陰暗的太空氣雲,下一秒,自己就置身於一個能把正常人逼出幽閉恐懼症和漩渦恐懼症雙症併發的風暴眼中,這份視覺衝擊是巨大的,饒是自己連霧神星那樣的風暴星球都去過,面對此情此景也是嚇了一跳,淺淺就更誇張了——刺溜一聲就消失在我們面前,幾秒鐘後才重新出現,後怕不已地拍拍胸口:“呼……切換成裡人格回飛船上喝了杯茶,聽了會輕音樂,又睡了一覺看了兩場電影聽了兩段相聲,終於平靜下來了——人家有漩渦恐懼症來著。”

    我:“……”

    父神也傻了:“……就這麼一會功夫……好吧,跟你說的一樣,她挺厲害的。”

    我不輕不重地敲了曉雪的腦袋一下,心裡知道這丫頭之前肯定憋著壞想看自己老爸被嚇到的模樣,但很可惜,雖然這道通天徹地的血色風暴確實很讓人肝顫,但我可是見識過比這更讓人肝顫的景象,號稱泰山崩於面前只要閉著眼睛就能面不改色的狠角色,豈能讓一熊孩子如願乎?

    “這道風暴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忍不住看向父神,結果對方很光棍地一攤手:“你問我我問誰去,這是你們的東西——我就是來帶帶路。”

    好吧,自己給忘了這茬了。看來還是要聯絡專家團,專家團給的答覆是,他們已經派出工程機,進入風暴壁內查探。眼前這道血色的大漩渦讓專家們也摸不著頭腦,在他們印象中,帝國沒有任何設施會產生這種景象,因此不少科學家懷疑,這是原本假設在這個宇宙的正常設施發生暴走,導致產生了一次能量風暴,由於世界末日的影響,本宇宙所有東西都如同快照一樣被固定在末日發生的那數個小時內,連帶著這個能量風暴,也在反相狀態下盤旋了數萬年。

    我們幾個就在半空中這麼懸停著,適應了一會之後,這道巨大漩渦對自己的視覺衝擊已經沒什麼影響了,只是它血紅的顏色讓人很不舒服,不過就在我考慮著是不是戴上墨鏡以保護身心的時候,工程機傳來了消息:他們在風暴壁內發現一個仍然有能量反應的工作站,如果沒猜錯的話,那裡應該就是當年帝國在這裡建立的研究設施。

    所有人立刻搭上工程用飛船前往目的地,很快,我們就穿過了那席捲不休的風暴壁,進入一片更加瘋狂的區域。我注意到,在穿過風暴壁的一瞬間,工程飛船的探測器上顯示了很高的能量讀數,並且讀取到的能量千奇百怪,從幽能到普通的電磁能應有盡有,讓人懷疑這道風暴會不會是世界末日的一個縮影:在宇宙坍塌的一瞬間,這半徑上萬公里的空間內所有的能量都被吸聚過來了。

    在風暴壁內,席捲而來的能量洪流當然是比風暴眼要強大無數倍的,而且其中夾雜著大量已經無從分析的物質殘片和基本粒子洪流,或許世間萬物被撕碎到極致之後,就必然是一道紅黑相間的龍捲風吧。所幸這些席捲而來的東西對我們的護盾而言並不算什麼威脅,我們在看似很壯觀的能量風暴夾道歡迎下抵達了那個奇跡般存活下來的工作站:它是一個懸浮在空中的六邊形建築,尺寸很大,估計內部有完整的居住區,根據其底部完整的平臺判斷,這本來就是一個太空建築物。它的定錨系統一定還在運轉,因為整個工作站在周圍狂亂的颶風中仍然保持著穩定,就仿佛浪潮中孤零零的孤島一樣。工程船在六邊形建築所處的平臺一端找到了適合接駁的通用鎖定口,但很快我們就發現這個鎖定口已經損壞,而且工作站本身也不再回應任何外部信號,於是最終方案是我們在距離工作站數百米的地方離艦,以狗刨式逼近目標。

    ……才怪!反正是個已經報廢的工作站,大不了強行接駁。在撞爛工作站平臺的鎖定口之後,工程船和這個太空工作站形成了一個啞鈴似的組合體,我們通過扭曲斷裂的懸橋來到了網站平臺。

    整個迫降過程非常完美,讓我找到了大片的感覺——如果旁邊沒有淺淺舉著相機一路拍照的話就更完美了。

    全身穿戴著防護輕鎧,頂著加強護盾的助理技師和工程兵們從飛船裡下來,快速而有秩序地分配好了各自的工作,開始對這座規模頗大的廢棄工作站進行檢查:事實上他們才是這次任務真正的主角,像探索古代設施研究舊帝國機器,在異世界的風暴核心裡面測量資料之類一聽上去就特別高精尖的工作,肯定不是我們幾個門外漢能對付來的——就連父神在這兒也不過是個湊熱鬧的而已,我們跟著工程船過來往好聽的說是領導親赴前線指揮工作,說難聽點就是……咱們就撿著好聽的說行嗎?

    “它應該是一個更大的太空結構體的一部分,你看看平臺盡頭那些斷裂的長橋。”曉雪指著平臺遠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能看到工作站所處的平臺延伸出數道灰白色的合金道路,但它們都已經被撕裂,道路對面的部分不知去向,只留下扭曲的金屬茬口,管線從那些茬口中探出來,在能量風暴的刺激下因某種共鳴現象而冒著吱吱的火花。

    維斯卡一直在不斷地從隨身空間裡往外掏探針,這時候已經在自己身後跟了一大群嗡嗡作響仿佛蜂群(我就不好意思說它們看起來更像蒼蠅)一般的小東西,隨後這些探針就整齊地消失在我們眼前,貓瞳蘿莉解釋著:“我把它們送到附近,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工作站,既然這個網站保存下來了,說不定還有其他倖存的部分呢——哥哥我聰明吧?”

    維斯卡話音剛落,潘朵拉就開始手忙腳亂地放探針——有時候潘朵拉確實不如維斯卡腦袋靈光,這是因為前者的悶葫蘆屬性過於嚴重麼?

    “這裡的能量風暴原本應該是一個深淵壓制系統,”一名高級技師送來了最新檢測到的資料,看著這份報告,曉雪煞有其事地分析起來,“現在探機還沒辦法靠近它的底層,但那裡或許原本有個深淵之門,就是深潛時候的入口,風暴體是在深淵之門周圍建立起來的,而且估計呈‘自鏡像’狀態……哦,也就是說,無論從哪個方向進入風暴,你都會發現自己正對著風暴的上端入口,這是為了針對深淵之門那種特殊的‘永恆二維平面’狀態而設計的壓制系統,它在無數個方向上有無數個本體,隨著觀察者的不同而坍塌成一個唯一的‘方向’,以對深淵釋放出的任何東西都產生最大限度的抑制,這系統不太常見,因為架設難度很高,而且大部分深淵之門也沒必要這麼費心地長久保存。”

    平常看起來那麼二五八萬,但沒想到曉雪這熊孩子在這方面懂的還真不少,或許就如她所說,她從小就開始接受帝國公主應該接受的全套精英教育,她是一個貨真價值的皇室精英,而不是賣萌的花瓶——這是我對這孩子唯一感覺欣慰的一點。當然不欣慰的一點就是:為了給她進行這種程度的精英教育,我跟林雪到底給她找了一堆什麼樣的家教啊……

    由於席捲的能量風暴中還夾雜著大量成分不明的物質微粒(這些微粒中估計能找到整個宇宙所有類型的物質吧?),所形成的狂風在撞擊到各人身邊的護盾上之後,物質微粒被分解,形成了一層若隱若現的光暈,仿佛漂亮的虹膜鍍層一樣,透過這層稀薄的光霧,我仰頭望著面前那座已經在風暴中屹立了數萬年的工作站,突然發現它的頂端有一道藍色的閃光劃過。

    一開始我以為是幻覺,但很快,第二道閃光又出現了,在黑紅色的風暴背景下,這藍色的光芒格外顯眼,而且現在可以肯定,它是工作站頂端的某個設施發出的光芒。

    “那地方還在運轉——”我伸手指著工作站頂端,“可能是個防護裝置,要不沒法解釋這個工作站是怎麼保存到今天的。”

    就在這時,工程兵也傳來一個好消息:他們找到了工作站的入口。

    入口在數百米外,已經被大量坍塌下來的合金板和成分不明的黑色結晶物質給掩埋起來,如果不是透視掃描設備的功勞,或許誰也想不到這堆垃圾後面就是通道。工程兵指揮著自律機械把門口的障礙物全部切割清理乾淨,露出了一個六邊形的合金閘門——或許是那些堆積物起到了一定的保護作用,這個閘門看起來比周圍的牆壁要新很多。當然,這沒啥意義:根據這破地方的損壞程度,這道大門就是再新,這時候也不能刷卡了。

    一名助理技師拆下了閘門旁邊的資料介面,把自己的掃描端子和資料介面連接在一起,半分鐘後對我們彙報道:“已經把內部防禦設施離線,可以直接破壞大……”

    “轟!”一聲巨響打斷了助理技師的最後一個字,合金閘門在常規火炮的轟炸下破開一個大洞,露出裡面黑漆漆的走廊,潘朵拉把她那門視若珍寶的手炮抱在懷裡,擦了擦炮口,然後對我露出木然的表情——她是想在行動力上從維斯卡那裡扳回一局。

    我:“……好吧,前進,注意安全,嚴禁隨地扔炸彈。”

    從大門進入,首先是一條黑漆漆的走廊,於是父神親自來了句:“要有光。”,這讓我感覺很帶感,隨後在哨兵探針掃描到的工作站結構圖帶領下,一行人開始向第一個疑似有重要設備的房間進發。這座死氣沉沉的巨大建築物內有著微弱而且詭異的重力,似乎它的重力發生器仍然在苟延殘喘,但所產生的重力卻與地面呈四十五度——所以我們都果斷遮罩了這裡的重力場,反正影響也不大。長長的走廊中異常死寂,原先那尖銳呼嘯的狂風聲被隔離在遠處的入口外,飄渺的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離開那黑紅色而且令人壓抑的天空背景之後,我感覺還是這毫無生氣的工作站內部更讓人舒服一點:雖然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這兩樣東西都趕緊解決掉的好。

    工程兵和希靈技師們按照三比一的人員配比分成了十餘個小隊,隨著經過一個個岔路口而分兵行動,很快我們身邊就只剩下最後一組工作人員了:他們是隊伍裡的高級技師和最優秀的士兵,要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始終和我們一同前進。探針已經大致摸清了工作站的結構,它是一個有四層的建築,層數不多,但層高很誇張——或許這是因為它內部有一些特殊設施佔據空間比較大?天知道。工作站原本應該是五層的,但其最頂層的一部分被損毀了,就是疑似護盾發生器的那層再往上一點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些支離破碎的結晶穹頂,這很令人遺憾,因為根據工作站的結構,那裡很可能是重要觀測設備所處的地方,它的損毀意味著很多資料已經被能量風暴摧毀掉。

    神族條子五人組和父神以及數名神族學者一路跟在我們後面,除了五人組之外,其他人臉上都是好奇的神色:他們大概是不怎麼接觸帝國科技的,這裡的東西對他們而言都很古怪,冰蒂斯在一名神族伸手去摳旁邊牆壁上的某個突起物時果斷上去拍了一巴掌:“別跟土包子似的行麼?”

    父神尷尬地笑,嗯,特別尷尬——這幫平日裡威嚴十足的神明,在自己人面前還真是可愛的很,話說都有點可愛過頭了!那邊那個大叔能別跟淺淺一樣到處拍照留念了麼!?您可是上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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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4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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