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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遠瞳] 希靈帝國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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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 08:08:46
第九百八十章 眾神之戰的另一個版本

我很難解釋為什麼曉雪突然坐到自己腿上的時候自己的第一反應不是把這丫頭提溜到一邊去,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這點哪怕用血緣親密度來理解都有點超出常規了。
當然,曉雪是自己的女兒,而且跟目前的其他女兒都不一樣,這個是跟自己有百分之百血緣關系,真正被自己(當然是未來版)從嬰兒狀態養成幼女再養成蘿莉再養成少女的女兒,雖然我不可能有那段記憶,但神奇的第六第七第八感還是讓我對曉雪產生了莫名的親切感,可是這應該並不是對方能毫不猶豫坐在自己腿上的理由,至于原因——這丫頭都十七八歲了!

有十七八歲的大姑娘還能這麼輕車熟路往老爸懷里鉆的麼?雖然我對此表示很欣慰……

或許我有必要感嘆一下,在這個癲狂的年代,小鬼頭們是越來越離譜了,熊孩子十歲開始就跟父母有逆反心理,十一歲起都敢計劃離家出走和統治世界,十二歲的毛丫頭基本上已經比你當年十八歲的時候知道的東西還多,十三歲以后的蘿莉你就是親都別想親了——哪怕你是她爸,這是個讓人悲哀的事實,但現如今熊孩子一個比一個早熟且離譜那是板上釘釘的。曉雪是個典型的熊孩子,她是帝國公主,卻被多元宇宙最坑爹沒溜的皇室成員輪流帶大,她應該接受皇族教育,但事實上她就連語文都是體育老師教的,她應該懂得包括用二十種方法開紅酒在內的所有宮廷禮儀。但未來的冰蒂斯只告訴了她怎麼用板磚從三個角度開人腦殼,作為一個公主,她翹課,寫歪詩。跟老師打架,禍害幼兒園小朋友,而且跟妹妹合計著坑害了另一個時間軸的墮落使徒,還在虛空中撕開一個足夠讓自己降臨的貫通傷,手筆之大讓人動容。但就是這樣一個熊孩子,是怎麼保證在十七歲半那年仍然纏著老爸的?

她就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麼……

十七歲少女坐在懷中來回折騰應該是一件挺讓人愉快的事兒,不過我只能感覺一陣別扭,我不可能對這丫頭產生啥不正常想法。這點節操自己還是有的,但她身上那股有些熟悉的清香仍然不斷鉆入鼻孔,我腦中慢慢浮現起了另外一張俏麗的面孔——嗯,是林雪。我驚訝的發現,原來曉雪身上有著和林雪一模一樣的清甜香味,有點像百合花,但比那個更淡,而且一陣一陣若有若無。我覺得這可能並不是香水的味道……

好吧,一個讓人驚訝的事實,林雪身上是有體香的,這一點自己竟然一直沒有意識到。最終還是閨女提醒了自己,我應該在此祭奠這件坑爹的事兒麼?

在這時候。曉雪一直很不好意思地看著父神,眼神里三分討好七分調皮:“那啥。二叔,我要是說自己在虛空上開了個洞,你不會揍我吧?”

父神看著曉雪,他可能已經從各種渠道以及自己的推測大致了解了這個女孩的來歷,所以只是溫和地笑了笑:“那麼在你的記憶中,我經常打你?那我可是個暴躁的長輩了。”

“那倒不是,不過我媽和我爸打我的時候你都沒攔過,”曉雪扁扁嘴,“那我說了啊,不過你別生氣,這事兒其實聽上去挺大,還是很安全的,我跟曉淺在實驗室模擬了兩百多次呢,節點兩側的歷史真的不會互相影響,其實你現在看到的是一個信息集,我爸說我等于二……”

曉雪很認真地又把當時跟我們說的那套東西和父神說了一遍,在這個過程中,父神始終帶著凝神傾聽的表情,不時露出思索的神色,然后微微點頭,我有些感嘆,同樣是虛空生物,或許自己這個剛剛度過童年期的菜鳥壓根就沒法跟父神這個歷史悠久的老大哥相比,自己當初理解曉雪的話用了很長時間,最后也才搞懂三分之一,而父神卻一邊聽一邊思索,顯然對他而言,這些知識並不難明白,只是需要考量一下這件事對虛空的影響而已。

結果等曉雪說完之后,父神看著我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那什麼,剛才沒聽懂,你們誰知道怎麼回事?”

眾人:“……”

“開個玩笑而已,”父神笑瞇瞇地擺了擺手,讓人忍不住翻白眼,“放松,你們需要放松,我已經明白這孩子干了什麼,說實話,這是一個大膽的計劃,對如此大量的信息進行引導稍有不慎投影出的就不一定是她想要的結果,而且還可能在我們這個時間軸造成很大麻煩,不過有虛空大災變存在,想必很多偏差過大的事件會被整個虛空的緩沖機制給抵消掉。孩子,你就別緊張了,我真的不會打人。”

“哦,”曉雪吐吐舌頭,終于從自己老爸懷里跳下來,“那就好,我就說嘛,這件事沒什麼危險,我們實驗了二十多次呢……”

珊多拉一直表情古怪地看著曉雪,這時候忍不住嘀咕:“不是兩百多次麼?”

曉雪:“……領會精神吧。”

“那麼也就是說,虛空大災變最終還是發生了。”

父神點著頭,表情很嚴肅,一場讓無數個世界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歸零的超級災難,哪怕我們無法親眼目睹,也已經足夠被稱為空前的悲劇,他可能正在思考如何找到大災變產生的源頭,反正我當時第一想法就是這個,不過這不是短時間能解決的,于是他還是看向曉雪:“在你的時間軸里,這件事最終還是個迷,對吧?”

“不能說完全是個迷,你跟我爸好像找到點線索,但距離解釋整個災變經過還遠遠不夠,不過或許這次有所變化。反正大災變把一切信息都截斷了,兩條歷史線互為虛實地前進,你們在這個時間軸里能找到大災變的原因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時候在我的時間軸里,說不定情況也會跟著變化。也可能毫無分別,然后我還可能同時保存兩份記憶或者兩份人生,這事兒真奇妙,我就是為這個來的。”

“問題的關鍵是,為什麼虛空會發生這種事,”父神沒有理會熊孩子不著邊際的計劃,只是凝神思考,“作為虛空生物。我可以肯定虛空本身不具備任何主動的傾向性,它在整體上處于極端惰性,不會立場鮮明地做任何事——而且還不讓我知道原因,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虛空生物和虛空是一樣東西。”

“可能是它來大姨媽了。”曉雪壓根不過腦子地說了一句,然后舉座皆驚。

我幾乎是痛心疾首地拽著這姑娘的衣服把她扔到了樓梯口:“你爸跟你二叔都不具備來大姨媽的功能——回屋收拾東西去!”

“你的女兒很有趣,”父神看著曉雪嘻嘻哈哈地跑上樓梯,很高興地笑著說道,“嘉蒂有時候也會很淘氣。但她好像沒這個孩子那麼天才,辛迪婭倒是有不少鬼主意,或許她能和這孩子交個朋友。”

我保持至少八顆牙的微笑:“我不會期待那一天的,真的。你不覺得這是場災難?”

“比起災難,我更在意剛才那孩子說的一些東西。”父神依舊樂呵呵的,他對熊孩子的忍耐能力竟然比我還強。“‘虛空的答案’,那些和她一起出生的新生代給自己的群體起了個相當有含義的名字,盡管我並不認為虛空有所謂的答案,但他們可能有一部分是對的:將虛空看成無數信息堆積的話,在某個特定時期,或許這些信息真的會演化出一些特殊的東西,上一批次的演化結果是你我這樣的原生虛空生物,下一批次的演化結果則是這些由虛空生物再繁衍出來的孩子,應該具有某種特殊意義吧。”

莉莉娜聽到這兒,趕緊從隨身空間里拿出一本大書來,嘩啦啦地翻著:“誒呀我看看我看看……神權的交替,克洛諾斯干掉了他爹,宙斯干掉了他爹,奎托斯干掉了他爹……眾神神權交替的基本方式是干掉親爹,執行這個流程的第一步是坑爹,例如奎托斯——誒呀!老大,了不得了!下一代虛空生物得干掉上一代才能登基啊!你閨女現在已經有坑爹的傾向了!嗚哇——”世界安靜了,父神樂呵呵地看著沙發旁邊那個還在不斷晃蕩的筐子:“這孩子也挺有趣,她好像是叮當那孩子的神官吧?”

莉莉娜趕緊從筐子里鉆出大半個腦袋:“誒呀,父神您老人家還認識我呢?”

“我看過你的簡歷,叮莉莉娜當,這個名字讓人印象深刻,而且所有神官記錄表的個人形象欄里你是唯一一個蹲在椅子上的。”“……要不夠不著,出來的照片上就小半個腦袋。”

我:“……咱是不跑題了?”

“沒關系沒關系,本來就沒有什麼主題,”父神永遠能淡然地處理任何事情,臉上的表情包基本上都不用換,“我可能要在這里駐留幾天,不會麻煩吧?”

我們幾個趕緊忙不迭地點頭:“不麻煩不麻煩。”

點完頭我才反應過來:等等!父神要在這兒住著?!

好吧,招待這麼個大人物看來確實讓安薇娜挺緊張,她已經徹底蜷縮在自己的巢里不出來了,其他人對此也十分驚異,畢竟不管對誰而言,父神這樣的應該都得算是成分最高的訪客,招待起來我還真不知道應該以什麼規格,父神殿我是見過的,難道要給他準備個占地面積頂仨故宮的客房麼?

冰蒂斯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還故意陰陽怪氣地感嘆著:“誒呀,妾身在自己的殿堂里住習慣了,在你這兒每天一睜眼就看見天花板距離自己不足四米,感覺整個人都被全世界流放了一樣……”氣得我差點把她扔幽能方尖塔里住著去:那最低的樓層有二十多米高。

不過父神自己對此好像壓根沒有要求,在我們一家子合計了半天之后,他提出了來我家的第一個要求:“我聽冰蒂斯提到那個叫安薇娜的亡靈小女孩擅長雞蛋灌餅胡辣湯。今天晚上吃那個行吧?”

……然后我就確定了,或許招待父神可以按照高中那時候宿舍聚餐的標準來。

父神事務繁忙,這次過來當然不可能就是為了串串門,或許以虛空生物的層面看來。他來這里和老友串門是一個性質,但他的主要目的還是要搞清楚一些和曉雪有關的事情,我記著曉雪過來的時候提到過這件事,在虛空大災變之前,父神就已經對整個事件有點模模糊糊的猜想,而現在,好像父神就是為了來確認自己的猜想的。晚飯之后他向珊多拉要了一大堆在我覺得聞所未聞的東西,包括幽能反應爐枯竭之后的能量核心。針對那艘深淵深潛船的研究報告,還有當初從神界深淵之門里面提取出來的飛船殘骸(后來被命名為一號殘渣)的研究結論,這些東西只有希靈科學家們才能折騰出來,父神要了一大堆這樣的數據。就在客廳里研究起來。

“我對你們的科技流程有所了解,這些東西翻譯起來並不困難,我只是想找一些特定的關鍵點,”父神翻看著深淵深潛船的航行日志,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神界已經開始比對很多久遠的資料,那是位于虛空最深處的虛空節點記錄下來的東西,一直以來我們都在監控一大群非常古老的深淵之門,它們的信息變動是了解深淵自我衰變方式的最佳途徑。但這可是個耗時頗長的工作。”

“如果需要資料讓我們送過去一份不就得了,”我雖然看不懂那些亂七八糟的符號。但還是坐在父神對面跟著折騰一個信息終端,“星域和帝國之間信息共享通道好像已經正常運轉了吧。”

“當然。那是很省時間的,但我要躲一個瘋丫頭,”父神哭笑不得地抬起頭,“你沒猜錯,就是那丫頭,咱們另外一個同胞,休倫神王。”

我:“……”總感覺有一個歷史性時刻即將到來的樣子,是自己的錯覺麼?

“她從來不干正事,每次過來都要惹一大堆麻煩,提前幾天我聽說她要過來,所以來這邊躲躲,那是個很沒耐心的家伙,三天找不到人大概就走了。”

我突然感覺有些啼笑皆非,卻又有點期待:“那什麼,她不會找到這里來吧?”

雖然父神一直用瘋丫頭來形容休倫的神王,但我確實對除了自己和父神之外的第三個虛空生物感到非常好奇,在自己印象中,休倫神族一直是個背景設定一樣的存在,跟星域神族一樣古老且強大,但卻相隔甚遠,各自統治著自己的疆域幾乎從不進行大規模往來,在帝國所處的虛空象限內,從未見過休倫神族的身影,我對這個種族的一切都是感到新鮮的,現在竟然聽說他們的最高統治者要過來——好吧,用父神的話說,就是心血來潮地找麻煩來了,但我仍然希望能見見她。

“我迫切希望她找不到這兒,”父神很認真地看著我,“除了神界之外,虛空中也就你的影子空間加密等級最高了。”

我好奇地看著對方:“你們到底有什麼恩怨——額,我知道一開始休倫跟星域是打過一仗的,不過之后具體情況就不知道了。”

“這個說起來就麻煩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神界組織了一次對虛空深處的深淵之門集群進行強攻的遠征,”父神露出回憶的神色,“我們第一次走那麼遠,那是一片能讓神都迷路的陌生世界,在沖入深淵領域之后不久,我的孩子們就報告他們遭遇了另外一群和自己一樣強大的生命,那就是星域神族和休倫神族的第一次接觸,非常突然,雙方根本從沒想過虛空中竟然存在另外的神。后來雙方開戰則完全是一場誤會——第一次接觸的地方位于一處深淵之門密集的混亂地帶,有數以千計的世界被深淵毀滅之后聚集到了一起,形成了巨大的深淵聚合體,當時的休倫和星域兩支軍隊在各自從這個聚合體的一側進軍,雙方接觸的時候,撲面而來的都是超強的深淵力量——我們互相把對方當成深淵爪牙了,而事實上,當時確實有大量士兵被不同程度地感染,這對神族而言是可以自我凈化的污染,卻足夠對方將自己當成爪牙。”

“這……這個故事還真夠狗血的,”我十分感嘆,“老天,原來星域和休倫的領土之間相隔的竟然是深淵的巢穴?”

“更讓人無奈的是,我們竟然打了上百萬年。”父神表情很遺憾,“你不知道在虛空最深處,兩只神族都從未涉足過的無法地帶里,深淵的力量有多龐大,雙方的遠征軍穿過由數千個世界的殘骸組成的污染區,互相接觸的時候幾乎都是半個深淵生物,所有的戰士都認為自己終于打破了深淵之門的防線,接觸到了真正的幕后黑手,在戰意、誤解和深淵力量對自身神智影響下,戰爭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后來你們是怎麼停戰的?”我不解地問道,在那種環境下,假如雙方都無法交流,而且互相展現出的唯一信息就是深淵污染的話,壓根就看不到停戰的可能,我很清楚在和深淵生物作戰的時候,戰士守則是什麼: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異常現象,不要相信除了作戰目標和最高指揮官之外的任何命令源,第一時間消滅面前任何有深淵反應的目標,否則污染就會迅速擴大到不可收拾,希靈使徒就是這麼干的。

“神的力量太強,”父神遲疑了一下,“后來我們打的太狠……那里所有的深淵之門都被吹干凈了,現在休倫和星域之間的交界地帶是整個虛空最干凈的地方……”

我:“……”

“然后用了很長時間,休倫和星域之間才完全冰釋前嫌,我很慶幸,當時自己和休倫神王都在前線,兩個創造者作為后盾,戰死的士兵有相當一部分都保留了靈魂,這是日后解除敵對狀態的重要籌碼,在之后……我就被對面那個瘋丫頭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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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 02:07:18
第九百八十一章 出行

有人的地方,就有黑歷史——這個理論用在希靈使徒和神族身上的時候竟然都是通用的

作為虛空三大勢力中最拉風的兩家,休倫神族和星域神族的第一次會面並不愉快,由于命運假如這東西真能影響到這幫神明的話上的一點小玩笑,星域神族和休倫神族的領地之間所間隔的竟然不是虛空,而是成千上萬綿延起來的深淵之門,這導致兩撥神的第一次級遠征最后淪為一場持續了上百萬年的黑色幽默:他們從深淵環境中泡了個透之后見面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熱情洋溢地把對方揍了個半死,面對生命形式聞所未聞,力量層次與自己相差無幾,而且渾身上下到處都是深淵反應的陌生物種,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唯一可能產生的結果當然造成這一切的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兩方的遠征軍打到最后恐怕都多多少少受到了深淵的控制,神明很難被深淵徹底腐化,但在濃重的深淵氣息中呆太長時間,他們也一樣會變得過于暴躁,不理智,以及好斗,兩群在這種環境下泡了一百萬年的神族軍隊,確實是一場災難

不過我也不得不承認,這群嚴重規格外的家伙都開掛了,因為兩撥神打到最后的結果竟然不是同歸于盡,而是干掉了當地的所有深淵之門,他們做的最后一件事竟然是吹散云霧之后互相吹胡子瞪眼——你還能想到比這牛逼的事兒麼?

“畢竟那已經是星域和休倫兩支神族所有軍隊加一塊了,”父神回憶起那段時光的時候眼睛似乎還燃燒著跳躍的火焰,顯然那段歷史是個讓人熱血沸騰的年代“打到最后,我們都覺得可能即將徹底摧毀深淵老巢所以差不多用上了全族的力量,在這種規模的神族軍隊面前,幾千個深淵之門——哪怕都是大型深淵之門——其實也掀不起多大風浪,畢竟那時候,虛空中被深淵控制的高級智慧並不多,沒有如今那些極難對付的墮落使徒存在,原生深淵都是沒腦子的好對付多了”

我默默地低下頭,裝作給藍撓耳朵

說到最后,父神將休倫和星域之間的黑歷史給說了一遍,卻並沒有提到我加感興趣的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本人和休倫的神王之間到底是怎麼變成歡喜冤家的——對,就是歡喜冤家我覺得只有這個詞匯能用在這倆老前輩身上尤其是在看到父神提起“瘋丫頭”的時候那種表情,跟逃婚似的……

看來對父神個人而言,與“瘋丫頭”之間的糾纏是比兩族交戰還要黑的黑歷史,自己是絕對問不出來的,自己跟他再熟絡也一樣,這個我理解,當年我剛跟淺淺確定關系的頭幾天自己都死活沒在姐姐大人面前承認這事兒用個科學術語講,這就叫悶騷

可能是度過了頭兩天的興奮勁之后終于開始感覺到疲累,曉雪剛過晚上九點鐘就打起了哈欠,跟幾個小的生物鐘達成了同步,她揉著眼睛湊過來在我跟林雪臉上飛快地各自啄了一口:“爸,媽,還有那邊的二叔,沒什麼要問的了?我有點困了”

“你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啊?”我有點不太習慣但也不算抗拒地點了點頭又扭臉對旁邊正兀自臉紅的雪丫頭說道,對方一愣神看向墻上的掛鐘,頓時驚呼:“誒呀忘了回家了”

“被我叫了一天的媽終于進入角色了”

曉雪抱著肩膀總結,當場被她媽擰著耳朵一陣爆栗,哇哇大叫

林大先知滿面尷尬地閃人回家,姐姐大人開始催促仍然在忙著拼引力子發生器的小泡泡趕緊回去睡覺,曉雪抱著肩膀一臉興致盎然地膩過來:“誒,爸,要不你跟媽想辦法提前把我研究出來,這樣在虛空大災變之前就有兩個我了,到時候我自己給自己喂奶,這多可樂啊……誒爸,你別擰我耳朵剛才媽已經擰過一圈了哇啊啊,要掉了二叔,淺淺媽媽,珊多拉媽媽,大姑二姑,救命啊我爸打人了”

父神抱著膀子滿臉高興:“你女兒真可愛,我越來越覺得辛迪婭跟她能玩到一塊了”

話說虛空生物就特別容易培養出這種奇怪的小姑娘麼?這算熊孩子養成光環?

我剛想問問父神是怎麼教育孩子的,突然就聽到沙發旁邊地上傳來一聲女孩子的驚呼,然后腿上就被人撞了一下,低頭一看,藍正滿臉驚恐地繞著沙發鉆來鉆去,身形飛快如同一團跳躍的金色光球,如果不是自己視力好還真看不出這團飛竄的毛毛球竟然就是家里的九尾狐貍,而在這團光球后面,曉雪正興致勃勃地追著狐貍一路瘋跑……我去,不是說要睡覺麼?這丫頭怎麼越來越精神了

“救……救命”狐貍少女上躥下跳了半天發現根本沒辦法躲過一個繼承了先知力量的人的追捕,于是抱著茶幾腿死不松手,一邊抬頭楚楚可憐地看著我,耳朵上的絨毛跟針一樣都豎起來了,曉雪正在后面抱著她的尾巴用力往外拽,一邊拽一邊嘟嘟囔囔:“誒,我說呢怎麼這陣子睡覺一直不踏實,原來忘了你了——狐貍姐姐去睡覺啦”

我趕緊拍開曉雪的爪子:“咳咳,你閑著沒事欺負一狐貍干什麼”

“哪呀,我招呼她睡覺呢——我還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狐貍姐姐帶大的,她陪著我睡覺,對,就是抱著這堆尾巴,可舒服了,她以后還會把尾巴編成搖籃晃來晃去呢,要不我都睡不踏實——狐貍姐姐,松手咱們上樓睡覺啦”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嗚嗚嗚……紫大人救命……”

曉雪把八云藍的尾巴抗在肩膀上,拖著就向二樓走去,已經退化到一個相當詭異層次的九尾狐仙淚眼婆娑爪子在地上撓來撓去,摳了一地的地毯渣子之后就被人拽著尾巴倒拖上樓了

眾人:“……”

父神似乎對生活環境要求不高但給這麼個大人物安排房間還是很讓人犯愁的,這時候我才突然想到,作為帝國最牛逼的一家人,我們住的地方是不是小了點——叮當這麼一鄉鎮干部還有個占地頂十幾個白金漢宮的世界樹神殿當行宮呢,帝國皇室的人均居住面積卻才二十平米我總覺得把父神安排在十八平米的臥室里不像個事兒,影子城倒是有高規格的房子:我在市郊給幾個小娃娃頭弄了個哥特風格的城堡,因為淺淺嘀咕說公主就應該住在城堡里但那座城堡到現在已經快變成面向全市兒童開放的游樂園了,我覺得讓父神順著卡通旋梯上樓挺不地道的

不過等父神提出第二天早上還想嘗嘗雞蛋灌餅的時候,我覺得這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一夜無話,可能是錯覺,不過我覺得這一晚上睡得似乎比以往踏實,看來自己之前認為父神本身可以辟邪是正確的睡夢中我甚至感覺自己被一陣光所籠罩那是格外安詳和親切的感覺,就是有點冷——第二天早上,我發現安薇娜趴在自己旁邊

“主人身邊安全”小幽靈可憐兮兮地說著,全身光芒起伏不定,跟沒電了一樣

我實在不知道怎麼給這個發光體做工作,好讓她相信父神真的不會一不小心放出道動感光波把她凈化掉,畢竟當初依爾森剛來蹭飯的時候她都用了足足一個星期才適應過來很難說父神這麼高的成分她得適應多久

刷牙洗臉換衣服主要的是給水銀燈梳完頭順便挨個把窗戶下面那一溜箱子都敲醒之后,下得樓來,我發現曉雪已經早早地趴在大飯桌上吸溜豆漿了,父神跟神族條子五人組在飯桌另一邊坐了一排,一人一個雞蛋灌餅面前還一大碗胡辣湯,場景跟火車站門口早起八點半似的藍有氣無力地靠著樓梯扶手發呆,看到我下來立刻甩過來個怨念十足的白眼,我發現她的尾巴又被編成了三根麻花辮:跟剛來那時候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尾巴尖上還綁著大蝴蝶結

不用說,這是曉雪的杰作

幫狐貍把尾巴解開並不費事唯一情況也就是差點被她咬了一口,可能是被扯疼了我覺得有必要針對此事教育一下曉雪盡管她那邊有一個從小把自己帶大的“狐貍姐姐”,但我這邊的狐貍可沒有過這個經驗,突然這麼折騰很容易引發動物暴起傷人事故的——你看,她又想咬人了

“爸,吃飯了,”曉雪起身給我盛好早點,又端出一盤油炸豆腐來招呼八云藍,“狐貍姐姐,吃飯了——別生氣嘛,其實蝴蝶結挺好看的”

我剛想提醒一下這丫頭,本地的“狐貍姐姐”還不會照顧小孩以及將尾巴編成搖籃,曉雪就突然興沖沖地揮舞著筷子說道:“對了爸,曉淺比我還會玩呢,有一次紫姐來家里找狐貍姐姐,她就偷偷把隙間兩邊那倆蝴蝶結給解掉了——原來那個真的可以解下來誒,然后我們從參宿三把紫姐找回來的……”

正準備吃飯的八云藍頓時一腦袋砸進豆腐里:這倒霉狐貍,我都不忍目睹了

冰蒂斯從胡辣湯的熱氣里面抬起頭來,不動聲色地看了剛洗完手正跑來吃飯的淺淺一眼,嘴唇微微一動,唇語的意思是:遺傳問題

我淚流滿面:“……”

吃完飯之后父神提議出去走走,說是想看看這個特殊的世界,我順便叫上了無聊到滿地打滾的淺淺和冰蒂斯,反正這倆在家里也只能陪一幫小丫頭瞎胡鬧,家事幫不上姐姐國事幫不上珊多拉,還會極大提升神族條子五人組的破壞力父神打聽這座城市里有什麼有趣的地方,我想了想還真沒什麼主意:作為一個近兩年快發展,前幾年還毫無名氣的所謂“商業地標”,K市具備全國任何一個類似城市所具備的鮮明特征,那就是拆掉了所有但凡能跟文化沾邊的老古董,剩下的都是浮誇的水泥城市雕塑我們這地方干過的最神奇的一件事就是規劃局一聲令下推倒了老城區的三個老牌坊,然后用鋼筋水泥和有機玻璃做了仨一模一樣的東西杵在那我總不能領著父神去看那玩意兒?

不過父神的意思是他對這里的一切都保持好奇,看什麼都一樣

終于能再度開著自己的寶馬良駒七千億開出來觀光了,我感覺心情很激動,家里這唯一一輛車長期被冴子和姐姐當購物車用,她倆開著這車上街買菜能比開著林雪那堆各種拉風的加長跑車順利好幾倍——這是個常識,一輛三百萬的豪車通常情況下是不會冒著生命危險跟一輛后備箱有四個大洞而且前后轱轆還不一樣寬的交通工具搶道的,哪怕這個交通工具的研發費用可以讓美國把半個白宮的人都發射到月球去

剛開著車出街口的時候我們遇上不少晨練歸來的老頭老太太我們這輛后現代主義風格的車在附近一片是很有名氣的,老人們紛紛在路口停下腳步對這邊點頭示意,我覺得他們可能是怕走太快了一不小心把我車撞壞,父神巨熱情地要下車窗跟老人們點頭打招呼,引起不少老太太的好奇,在街坊們的追問下我只能解釋這個和氣的男青年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二哥

街坊們的感嘆出奇一致通常只有兩句話:“呦小陳失散多年的親戚真不少”以及“看著是有點像,就是說不出哪像”

我對第二句話的理解是:作為一張大眾臉,跟誰都長得像是非常正常的

至于我們出行所用的交通工具,父神很委婉地評價:“這東西很別致,我之前在路上看到的車和你的都不一樣,這個可能並不符合這個世界凡人的審美觀”

“豈止是不符合,”冰蒂斯坐在我后座伸手努力想夠控制臺上的按鍵,“在停車場放著的時候還得提前在前擋風玻璃上貼張罰單,要不容易被人當報廢車輛拖走”

看著車窗外的街景一路后退,父神一邊驚訝地對冰蒂斯說道:“你對這些還挺熟?”

“畢竟住好些日子了,這個世界挺有意思的,凡人特會玩兒,”冰蒂斯說著說著就手舞足蹈起來,得幸虧這車內部空間誇張否則我都懷疑后排座放下她的XX之后就放不下她了,“有機會您應該看看他們怎麼折騰二十二個人搶一個球周圍還有一萬多人跟著瞎起哄,連地月系都沒出去就合計著把外星人的飛船打下來一個不會畫畫的胡亂在紙上劃筆道子下面一堆不會看畫的都能如癡如醉,最可樂的是有一電視節目,說是一個古廟每晚上都響怪聲,廟里的東西每天晚上自己挪地方,結果四個專家分析了三天的結果是那地方風太大了——真是白瞎了莫妮娜在廟里裝神弄鬼倆禮拜,后來她為這個輸給我半個月零花錢,我就說過哪怕她當著二十萬人的面放混沌天幕那幫專家都能給解釋成最近霾天氣請減少戶外活動的……”

我愈發感覺汗流浹背,一邊開車一邊跟父神解釋:“這都是社會現象——跟我沒關系啊,我們不管地球上的事兒的”

“凡人正是因為充滿變數才被神明眷顧,”父神微笑著看向窗外,“辦證是什麼意思?剛才過去那張紙好像有你們的軍徽”

我一咬牙,一腳油門直奔市郊,至少得先找個能遠離黑輻射圈的地方,在這一帶太容易被父神的尖銳問題給憋出內傷了:他是故意的?

七千億卷起的煙塵中,一路行人車輛紛紛駐足觀望,我覺得他們可能又想起了那個都市傳說:據說,在本市某個名不見經傳的街區,偶爾會出現一輛用三蹦子改裝成的拖拉機,還套著奧迪的殼,沒人知道它燒的是什麼,只知道這玩意兒車屁股后面有二十一個排氣口,而且從不排氣……

一路上父神對窗外的任何景色都表示十分感興趣,不管是電線桿燒餅攤還是越來越多的道旁樹都能讓他微笑起來,我覺得恐怕只要是世界上存在的東西,都能讓這大哥樂呵呵的,他並沒有說要去什麼固定的地方,只是讓我找個自己直覺中最滿意的方向一路向前就可以,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麼用意但想必沒什麼壞處,于是我打開車載導航儀搜索起最近的好環境,七千億的導航儀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它的歡迎頁面上顯示的是谷歌地球,但進入大地圖模式之后首頁卻是整個星系系統,你甚至可以直接從它上面搜索出一條從地球到織女星的直達路線來,神奇的是這條路線里還有收費站——帝國星際航行管理局最近開放了首府世界內的太空民航業務,不過是需要收費的

我把地圖鎖定到微觀模式,由淺淺設計的一代導航系統向我們展示了這個電子地圖的人化一面,因為它的路線推薦方案非常先進,除了通常的駕車出行公交出行之外,竟然還有個三蹦子出行選項,我都不知道這些路線圖有個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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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 02:07:36
第九百八十二章 淺淺的猜測

七千億強勁的性能讓它可以行走在任何一個你能想象得到的環境中,即便沒有開啟護盾和空間遮蔽系統,它也足以面對地球上任何情況下的極端環境,我不知道父神到底想看什麼,每次當我想停車的時候,他都會說一句話:“選一個方向,隨便走下去。”

好吧,看來至少在這種時候,這個跟鄰家二哥一樣的父神還是會有點神明的神秘感的,可是隨便走究竟要怎麼樣才是隨便呢?在過去的三十分鐘里,我們已經去過了南極點,馬里亞納海溝,撒哈拉中央,喜馬拉雅山峰頂,密西西比河以及馬爾代夫——我以為父神應該會對地球上最壯麗的景色多少感點興趣,但結論是對這位大能而言,任何景色都是全無區別的,他都沒有興趣——或者正好相反,他都有興趣,只是他覺得我們應該繼續走下去。

好吧,通過這麼一段時間的完全放松下來之后的接觸,或許我已經有些了解了副駕駛上這位二哥的一點點特質,平和,親切,有種讓人信賴的氣質,這是之前已經知道的,另外我剛感覺到的,則是淡然以及極端的“惰性”,嗯,就是惰性,這個只有在虛空生物身上的時候才能作為性格特征來表述的性質,惰性不僅僅指虛空生物主動性不強,更指虛空生物在面對世間萬物的時候都有一種“緩慢對待”的傾向,我發現自己和父神都喜歡慢慢地思考一個問題,不慌不忙地面對接下來要處理的麻煩,不管要對付的是多大一堆事情。我們的一個表情是相同的:非常淡然地笑一笑,然后帶著點抱怨。不急不躁地工作或者裝作工作。

我比他弱一點的地方就是,現在自己還會有“抓狂”這種情緒,我不知道這是因為自己身邊的熊孩子格外的多還在純粹因為自己道行不夠。

在一路亂轉的過程中,父神就時不時地露出點思索的神色,他研究南極點的極光,撒哈拉的風沙,還有馬里亞納海溝底下的明亮熔巖湖。但也沒有明確地說自己在研究什麼,只是讓人感覺他始終有事情做,足足四十五分鐘之后我終于忍不住了,地球上有巨大價值的地方好像都轉了個遍,我們開著超時空引擎,一個景點停留三五分鐘。每個海拔區間都找了個世界奇觀。結果父神的注意力好像壓根就不在當地景色上,這一點我完全可以肯定,他要是對景色有興趣就不至于在維多利亞大瀑布下面研究螞蟻了。“話說,星臣吶,你到底打算看點什麼?”我還記著對方要求自己直呼其名的話,只不過星臣這個名字怎麼看都只有一個叫法,于是就這麼直接叫了。

“近處的東西已經沒什麼可看的了。”父神看著天空,科羅拉多大峽谷上萬里無云,“我在驗證自己的一個想法,現在有點眉目,但……我們能走遠一點嗎?”

“多遠?”我們停在地球另一面的大峽谷上研究還有沒有更遠的旅游景點,然后淺淺一下子就跳出了思維定勢,“呀,咱們去外太空?”

父神抬頭看看:“深空區域……或許真的有必要去那里確認情況。陳。去這個世界的深處。”

我目瞪口呆,心說你一開始不是說就出門轉轉麼。有必要這麼誇張?不過想了想,對一群能把跨世界當郊游的規格外而言。進入深太空可能還真不是什麼遠足,于是晃了晃腦袋,啟動七千億的世界內傳送功能,至于目標……好麼,還是按父神的意思,閉著眼睛選了個自己可能有興趣的坐標。空間傳輸時微微的錯位感和嗡鳴聲一閃而逝,我們已經抵達深層太空,七千億后現代風格的車殼子上浮動著一層淡藍色的能量屏障,已經進入了大氣層外模式,車輛內部空間開始重組,很快,坐席和緊湊式操縱器消失了,車體外殼開始變得透明,一行四人如同直接漂浮在太空中一樣,周圍的環境一目了然。

運氣不錯,視線中竟然有天體:整個宇宙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空間都是荒涼的,看似繁星滿布的太空中其實並不比混入了一百粒沙子的游泳池雜質更多,不過剛才七千億在提供坐標參考的時候自動將有引力點的區域列入了修正備選項,我們一次空間跳躍就被直接引導到一顆暗淡的棕紅色恒星附近。

左前上方是一個孤零零懸掛著的棕紅色恒星,在這個距離上它顯得很巨大,幾乎相當于地球上看太陽的十倍大小,其上面的紋路都能隱隱分辨,但車載天體分析儀(你聽聽,車載!這得多有面子)顯示其實它的真實體積比太陽還小,這顆棕紅色恒星的核反應緩慢,有一個質量巨大的內核,周圍的空間中彌漫著已經冷卻下來的氣團,讓附近的紅色光譜提升了幾個數量級,分析儀檢測到其中蘊含著比較重的金屬元素,以及一些行星的殘留物質。

這是一顆燃燒殆盡的恒星,過去的一段時間里可能曾化身為紅巨星,它吞噬掉了自己的行星系統,然后坍塌成了這幅模樣,剩余的這顆孤零零的矮星成了它自己的墓碑,空曠死寂的黑暗中,只有曾經的殘軀和行星化為云霧陪伴著它,額,看來自己又文藝了,但太空中垂死的天體好像真的有一種蒼涼悲壯的美麗,盡管我不是天文學家,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來而,但看到這顆已經垂死的恒星之后,仍然有點觸景傷情的意思。

父神看了我一眼:“你感覺難過,盡管對方只是一個天體,當你莫名其妙地對世間沒有生命的萬物產生觸動的時候,你就開始作為一個合格的虛空生物了。你在潛意識中和自己的本質合二為一:你是萬物之源,所以你心系萬物,又因為你是萬物的終結之所。所以萬物的逝去對你觸動頗深。”

我深吸一口氣,不管聽懂聽不懂先把這句好像很厲害的話記下來再說:“額。受教了,不過虛空生物有這麼偉大呢?”

“虛空偉大而已,”父神笑了笑,“其實用不了多久你就會進入下一個階段:你開始對萬物輪回感到平靜,不再為特定的消亡感覺悲傷,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你的感情將磨滅,而是進入了更高階段的智慧。你開始意識到生滅有無全都是虛空中誕生的概念,消亡者在你眼中也仍然存在,以至于你開始掌握無中生有的力量和在任何情況下救贖萬物的力量,不過那還需要時間。”

“額,我覺得現在說這個挺早的,我剛搞明白怎麼讓自己變身超過二十四小時來著。”

“當你忘記什麼是時間的時候。你的虛空形態也就沒有限制了。不過現在說這個確實是早了點。”父神笑了笑,“其實我只是想來確認一下,為什麼虛空大災變之后,只有我們已知的世界幸存了下來,現在,稍微有點猜想了。”

“世界,在與虛空生物產生聯系之后。發生了變異。”

父神指著外面蒼茫的太空,面帶微笑地說道,他所指的並非是遙遠的星云,也不是近在咫尺的矮星,而是一片黑暗。

我瞪著眼睛看了半天,等看著淺淺都出現重影的時候才收回視線:“啥都沒看見。”

“不,你看見了,只是你還無法意識到自己看見了什麼。這是種本能覺醒的過程,”父神笑了笑。“我研究過這個世界的生物,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這個世界的凡人雙眼結構是可以看到自己鼻尖的。然而幾乎沒有一個人會時時刻刻意識到這一點。”

“你是說,那東西就在眼前,但我下意識地忽略了?”我困惑地揉揉眼,繼續憋勁兒看太空,好吧,我知道,父神說的多半不是用眼睛直接觀察的東西,我就是想試試自己是不是真能看見啥而已。

“差不多一個意思,這些變動非常非常細微,以你現在對自身力量的精確掌握程度,是無法發現什麼地方留下了自己的痕跡的,就好像凡人走過一段道路,卻不能和狗一樣聞到自己的氣味一樣。”

我心說父神作類比的本事還真不怎麼樣,您聽聽這什麼比喻啊。

“變異,變異,也就是說,和虛空生物沾上關系的世界發生了變異,然后呢,”我慢慢明白了父神在關心什麼事情,“你覺得這跟虛空大災變有關系?”

“至少這種變異可能就是虛空大災變中,所有受你我一族眷顧的世界都幸免于難的原因,我剛才在留心這個世界最底層的信息流動,發現所有情報中都多了一些極其微小的記號,我還額外留意了兩片空間的‘標記’情況:地球是你最常住的區域,而現在眼前的這片空間卻有可能是你第一次來,然而在這兩個地方,底層信息流中的微小記號是一樣強度的,這就說明某種變異是在全世界‘均勻’發生。它極有可能甚至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信息特征:你知道在虛空中如何確定一個世界,就是通過它的信息表態,假如在世界內的任何一個點,都能觀察到一個同樣的數據,那麼這個數據就有極高可能成為當前世界在虛空層面上的信息表態,也就是說,由于我們的存在,世界被打上了一個標簽,而這個標簽,是給虛空‘看’的。我昨天一晚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今天早晨才想和你一起出來確認一下。”

我不知道淺淺怎麼想的,她這時冒出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哇!你昨天沒睡?熬夜不困?”

父神很驚悚地看了我一眼:“她看問題的切入點怎麼這麼犀利?”

我一臉尷尬:“……她就這毛病。”

父神倒是不在意,笑著對淺淺擺了擺手,還很認真地回答:“也沒那麼誇張,想著想著我就睡著了——大概十點多吧。”

我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從九點四十五回房間,十點多點就睡著,你一共想了二十分鐘就把自己弄睡了也敢自稱一晚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看來父神也是偷懶界的一個狠人,虛空生物都是惰性的……

可能也發現自己露出點馬腳。父神尷尬地咳嗽了幾下,繼續跟我們解釋:“當然。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那些多余出來的信息波動是不是因為和虛空生物產生聯系之后才出現的,也就是說,我們需要排除它們是世界自我產生的可能性。”

“這還不簡單,找個沒有被‘標記’過的世界唄,正常的世界和標記過的世界一對比……”我說到一半就一巴掌拍在頭上,“我去。我傻X了……”

“問題就在這里,”父神很無良地點點頭,一語雙關吶一語雙關,“我們是虛空生物,所以任何被我們觀察到甚至有一點點聯系到的世界,就會被標記。因此。理論上你是永遠找不到一個沒有被標記的世界的:它們都在被觀察的一瞬間坍塌到唯一的答案。”

“我想起了薛定諤那只半死不活的貓。”

父神訝然:“薛定諤是誰?”

“虐貓狂人薛定諤,他設計了一個實驗,后來這個實驗證明了觀察者會導致一個不確定狀態坍塌到確定狀態,大致意思就這樣,現在虛空生物顯然是唯一有資格在虛空層面成為觀察者的,所以我們對世界的任何聯系都會被視為觀察,然后呈現在咱們面前的就是已經被改變之后的宇宙。除非存在比虛空生物更高一層的存在方式。否則咱們是不可能跳出自己視角的。”

“那還真不可能了,”父神嘆了口氣,“現在我只能通過推算,根據世界本身的底層信息來逆向演化一遍它的誕生過程,最終確定那些微小的標記都不是世界自己產生的,建立在理論上,卻無法建立在實例上,真是讓人沮喪的情況。”

“其他世界也是一樣?”我問道。雖然父神說他是昨天晚上剛剛想起這茬,但我還記著曉雪的話。這時候父神應該已經琢磨虛空大災變的起因經過結果了,想必他對其他世界也有過觀察。只是沒有今天這樣目標明確而已。

“有些類似的情況,”果然,父神點了點頭,“其實在很早以前神界就發現了這個現象,每個世界都存在一些‘額外產物’,額外產物不是因世界演化而自然產生,卻好像多余的數據一樣,根本無法刪除,一開始我們都以為這是個正常現象,屬于創世紀自然規律之類,假如不是你女兒帶來的消息,恐怕直到虛空大災變發生之后,我才會將這個情況和虛空生物的干涉聯系起來。”

“還是想確認一下,這個‘和虛空生物產生聯系’到底能寬泛到什麼地步?你看,有些世界我根本沒有接觸過,只是帝國士兵曾經在那里勘測過一個坐標,頂多留下了觀察站,就像這樣的世界在宏世界網絡中有成千上萬,我一個都沒親自過問,這樣的世界怎麼也能算是和虛空生物產生了聯系呢?”

“你認為,假如不是你的存在,那些士兵能有機會發現那些世界麼?”父神反問了一句。

“……假如我沒‘醒’的話,好像整個新帝國還沒影兒呢,”我摸著下巴思考起來,“新帝國將和我沒有任何聯系,所以哪怕新帝國因別的原因復蘇了,希靈使徒所發現的世界也不會獲得豁免。”

“這就是原因,虛空生物的信息攝動力比你想象的還強大,假如你作為因,那麼所產生的果,以及接下來所有一連串的所有事件,都會掛在你的名下,你現在所經歷的一切,從復蘇以來的所有歷史,最初源頭就是你激活了一顆母星。”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然后將所有東西歸攏起來,冰蒂斯這時候已經昏昏欲睡了,她出來是想玩的,卻沒想到自己頂頭上司和當前房東竟然以出差開會的心態跑到了兩百億光年之外,女流氓敢怒不敢言,只能一個勁翻白眼打哈欠,淺淺則拿了張畫紙,在興致勃勃地給那顆矮星畫速寫,注意到我的視線掃過,淺淺突然抬頭嘿嘿笑了起來:“阿俊,你說墮落使徒是不是為了扛過虛空大災變,才復制你呢?”

我和父神同時一愣:“有可能!”

“墮落使徒是我的敵人,那他們是不是也可以算作和虛空生物產生聯系了?”我急切地問道,父神略一思考,神色復雜起來,“墮落使徒當然是和你有聯系的,但他們的世界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與你無關——因為在你蘇醒之前墮落使徒就已經存在,而他們發現那些世界並沒有受到你的影響,也就是說,你對墮落使徒陣營的聯系僅限于他們自身,而不波及他們的世界。”

可能是怕我不理解,父神接著解釋道:“與虛空生物產生聯系是有限制條件的,第一是直接關聯,你直接接觸、直接認知或者有所耳聞,這都算直接關聯,你和目標之間沒有經過跳板而產生了聯系,第二則是有因果繼承,要求被聯系到的東西是因你才得以與其他直接關聯者產生交互的……”

“就好像一個是直接雙擊程序,一個是雙擊快捷方式?”淺淺好奇地問了一句,“不管正常使徒還是墮落使徒都算程序,然后宏世界屬于阿俊建立的快捷方式,可是墮落使徒那邊的快捷方式都是他們自己建的,阿俊不是創建者就沒有訪問權——所以他們所有領地都被排除在白名單外面,殺毒軟件一開啟,所有無效和偽裝的快捷方式都會被刪除掉!”

我第一次對淺淺的邏輯串聯能力大喜:這丫頭的聯想太犀利了!

盡管她之所以能想到這個恐怕都是因為她當年號稱電腦殺手,天天被病毒折騰久病成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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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三章 超進化

假如虛空大災變無可避免地將要發生,那麼墮落使徒是否對此知曉?

假如墮落使徒知道虛空大災變即將降臨,他們是否會為此采取行動?

這是兩個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證據能明的問題,但已有的情報仍然隱隱指向一個方向:墮落使徒恐怕已經察覺了虛空中的變動,他們的行動或許就與此有關。

根據父神的理論,如果虛空大災變發生,那麼墮落使徒本身或許能大部分幸免于難,但他們所有的世界都會瞬間消亡,到時候他們就會全部暴露在神族和帝國的視線中,而且一切基礎力量都將斷絕,幾乎可以,那就是滅亡,假如對方知道這一切即將發生的話,那肯定要采取行動。

淺淺的比喻很是恰當,之前還沒有人這樣聯想過:虛空大災變整個事件真的就好像一次全盤殺毒的過程,執行這個程序的是虛空自身,而虛空生物從另一種意義上就相當于虛空的管理員,與這個管理員組相聯系起來的世界,其實就等于在注冊表中有了合法身份,不管它們是管理員直接安裝的程序,還是程序自己再安裝的快捷方式,都可以看做正常信息,而墮落使徒自己的世界卻沒有經過管理員的確認和授權,可以視為后門軟件偷偷篡改出來的數據——不管這個法有多不講理,只要淺淺的猜想成立,那麼對虛空而言,不經過虛空生物授權的世界就是非法的。

因此當大災變產生的時候,所有在注冊表上找不到對應信息的東西都被刪除了。

父神已經在每個世界都發現了細微的痕跡,那些東西是沒有任何含義的信息片段,所有世界的信息片段都一樣,而且它們的結構形式並不符合世界演化的流程,也就是,不是自然產物,那麼這些東西難道就是表示“授權”的標簽麼?

“有可能。有很大可能。”父神連連點著頭,“除了虛空生物與生俱來的信息攝動力,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東西能讓一個世界被打上這種莫名其妙的標簽,這樣推論的話,墮落使徒的領土上肯定是沒有這種信息標注的——但我們還是無法確認,一旦你我這樣的虛空生物真的確認了對方某個世界的坐標,那個世界肯定也會被標注出來的,這真是個麻煩的情況,完全繞不過去。”

我的想法是。假如虛空生物真的相當于一個負責給世間萬物“授權”的管理員的話,我們仨看樣子還真是弱的可以,只要看見的東西,甚至自己沒看見,自己手下看見的東西,就都要無條件授權,讓它們能在大災變之后扛過去,這成什麼了。一點管制力都沒有嘛!要是知道這個授權過程究竟怎麼產生的話就好了。我立刻給全部墮落使徒貼上木馬的標,然后靜等殺毒,這多省事兒……

“現在我們就先假設墮落使徒是知道虛空大災變的,那他們又是怎麼知道大災變之后,所有未經虛空生物‘授權’的東西都完蛋了呢?”我還有些許疑問,“現在想想,他們花那麼大代價也要制造個虛空生物,為此甚至被曉雪那樣的熊孩子給利用了一把。不可能就是為了投身科學事業吧?我覺得他們制造虛空生物的目的就是給自己的世界授權——就相當于偽造管理員賬戶一樣。”

“這件事我也注意到了,墮落使徒,作為舊帝國崩潰之后殘余的勢力,原本他們是不應該掌握太多情報的,虛空大災變,這是我和休倫那個瘋丫頭自己推論出來的東西,別人根本不知道。也無從知道:沒有虛空生物的感應,即便是神族也沒辦法察覺任何異常,假如我們要假設墮落使徒掌握了虛空大災變情報的話,首先就是解決他們的情報來源問題:他們從何得知的?”

“不定他們不知道呢?”冰蒂斯打著哈欠,因為四周空間已經變異成開放式,她干脆在我身旁自由泳起來,“都是猜測嘛,不定他們制造虛空生物只是為了跟你對付,只不過你跟父神都知道虛空大災變,所以不由自主地就把事情往這個方向聯想了而已。”

冰蒂斯的也不無道理,我和父神相視點了點頭,假如是這樣那更好,起碼證明墮落使徒手中沒掌握著超出我們想象的情報來源,但涉及到那群家伙的事情還是多做些糟糕準備比較好,我總覺得事情不會往順利的方向發展:或許墮落使徒手中知道的事情甚至比我和父神加起來還多呢?

這不是不可能的。

正在這時,精神連接中突然傳來了珊多拉的聲音:“阿俊,你去哪了?”

“距地球兩百億光年左右——怎麼了?”

“我們發現幾個很有意思的……家伙,量產主機,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怎麼了?”父神看我表情有點變化,好奇地問道。

“珊多拉叫我,好像是家里出了點狀況——”

父神沖我擺擺手:“我還要去物質邊界看看,假如你不介意我四處走動的話。”

我點點頭,帶著淺淺和已經開始在空間里狗刨式前進的冰蒂斯直接返回家里。

我以為還要去影子城一趟,卻沒想到她已經把人帶了過來,那是六七個量產型希靈主機,一模一樣的女孩,穿著白色的簡單連衣裙,在沙發上整整齊齊地坐了一排,從容貌到表情到姿勢都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就好像串一剪刀剪下來的紙人兒。

量產機,無高級思維反應,近似于邏輯設備,邏輯運算能力極強,可協調處理任何數據——這一連串定義瞬間劃過腦海,然后我看到正坐在這一排量產泡泡最左邊的女孩似乎有點不同,眼神兒很靈活,而且嘴上還沾著點心渣子,裙子下擺有一片灰:不知道從哪蹭的。

我沖這個特殊的量產泡泡一伸手,果不其然,對方立刻歡快地“咕吖”一聲就撲了上來,八爪魚一樣抱著我的脖子,腦袋在自己胸口蹭來蹭去:這個是泡泡。她這是保留曲目。跟自己的妹妹們混在一起。然后讓人把自己找出來,家伙對此樂此不疲,而且最近跟她媽學習打游戲之后還多了個興趣,那就是拉一個妹妹跟自己並排站著拍張照,把照片搓出來之后讓家里人玩“大家來找茬”,平心而論這游戲還真沒有難度:你很難讓泡泡這樣活潑的家伙安靜下來超過五分鐘,她身上也隨時會因為到處跑著玩耍而臟的跟個熊孩子(熊孩子,又見熊孩子)一樣,這樣的泡泡跟量產機站一塊。你想分不出來都有困難!

“這些家伙怎麼了?”

我看了正坐在沙發對面研究數據終端的珊多拉一眼,然后彎腰順手在其中一個量產泡泡腦袋上摸了摸,這些家伙沒什麼獨立意識,但感情上我總覺得她們算泡泡的妹妹,所以也很是親近,平常見面之后打個招呼,摸摸腦袋,或者送個糖果——她們喜歡糖果。

“你面前這六個量產主機前陣子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珊多拉抬起頭來。“還記著上次咱們去希爾維亞的甜點屋,貝拉維拉提起有一群量產泡泡突然光臨,破天荒地要了很多精致糕點的事情吧?”

我眨眨眼,這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但珊多拉這麼一提醒自己還真記了起來:主要是當時貝拉維拉跟自己講了一大堆東西讓人印象深刻,那天也是因為量產泡泡們的原因,希爾維亞忙不過來,才讓貝拉維拉的人格出來幫忙的。

“正常情況下的量產主機。哪怕是那些突然對糖果和蛋糕感興趣的奇怪主機,也不會有太過明顯的主觀傾向,或者她們的日常生活即便產生了個人傾向也仍然是機械化的,對個人愛好,一塊最簡單的白蛋糕就足以滿足,而那天有六臺量產機突然定了一個巨大的奶油蛋糕和一堆精致點心,這件事引起了泡泡的注意。”

珊多拉著。抬起下巴指了指客廳對面,我這才發現那里還堆著十好幾個泡泡,一群表情木然的女孩站著隊在隨著指揮做出各種反應,而她們前面的椅子上則站著所有量產主機的母體:孩子她媽v2.0。

泡泡站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指揮著下面的十幾個量產機轉身,報數,進行隨機問答,忙的不亦樂乎,本來客廳是很大的,結果前前后后竟然塞進來二十來個娃娃頭,頓時我就感覺自己家已經被泡泡占領了……

“這邊這幾個都一樣,”泡泡完成了對自己閨女們的指示,讓她們原地坐下休息,然后自己啪嗒啪嗒地跑了過來,先是跳著腳抱了抱我的腰以表示孩子她媽對孩子她爸回家的歡迎,才對珊多拉道,“純邏輯思考,只有命令服從優先級,思維流程跟剛出生的時候一模一樣,看不出什麼變化,更重要的是她們都沒有自我傾向,對任何隨機順序的問答測試都能得出一樣的答案。眼前這六個絕對有問題。”

我被泡泡和珊多拉這嚴肅的模樣弄得摸不著頭腦,就感覺旁邊有視線盯著自己,一低頭,原來沙發上那一排六個女孩都整齊劃一地看著這邊,沒什麼感情的臉上雖然紋絲不動,眼神里面卻有點親近的意思。好吧,這是希靈使徒的正常反應。

“我后來問了問孩子們,”泡泡站在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六個女孩面前,明明是同樣的蘿莉卻用著老媽的語氣,“這些孩子當天在舉辦慶祝會。”

我愣了,珊多拉則補充道:“慶祝其中一個量產機的生日。”

“這不是量產型號的希靈主機應該產生的行為,”泡泡伸手捏著離自己最近的拷貝體的鼻子,好像在逗對方玩,“假如她們對甜食產生興趣,那還可以歸結于邏輯模塊對某種特定信息刺激產生了強化反應:應激性也可以解釋簡單的個人愛好是怎麼回事,但當這種行為復雜到幾個人商量著舉辦了一次生日宴會,甚至她們還湊錢買了一堆精致糕點和彩帶玩具的時候,就不能用邏輯思維來解釋了。我覺得她們產生了感性思維,而且復雜程度很高,配合本身的巨大數據庫的話,這種感性思維恐怕甚至能表現的如同稍微有點三無傾向的正常人一樣,但理論上這不可能啊,量產機在設計上就沒有給進化留下空間。她們需要進化:希靈主機有人型外形。但分類上我們算是建筑單位或者機械設備,對一個在出生時就確定了所需功能的機械設備而言,進化是沒有必要的,這就是為什麼希靈主機只有少數母體機,剩下的都是拷貝體,可是眼前這幾個……”

“雖然距離‘母體機’的程度還相當遠,但至少已經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她們已經開始產生創造性和感性傾向。”珊多拉將手中擺弄了半天的數據終端遞過來,“這是我整理好的。這六臺量產機過去一年內大概六十次有參考價值的運行報告,從一年前開始,她們的自檢速度就略微超出其他普通機體,而且在報告里面多次提到她們出現既定任務之外的行動,這種行動出現的頻率隨著時間推移還越來越高,事后對她們進行檢查卻發現沒有任何故障。到現在,這六臺主機已經明顯強于拷貝體,她們可以自己修正自己的知識庫。創造出一些從沒有人想到過的優化插件——雖然在整個工作流程中所起到的提高作用可能不到百分之一。改變最顯著的兩臺主機分別編號為l28和l34,她們重設了自己制造出來的建造者的協調組件,並有可能正在嘗試同時啟動兩條運轉線路,對量產主機而言,這是挑戰自己的設計極限,但她們產生這種想法本身就已經在挑戰常識了。當然更挑戰常識的還是她們竟然給自己開了個生日宴會,雖然宴會組織的和孩子過家家一樣簡陋,但她們明顯感覺非常高興……”

我整個人這時候都已經深深驚悚了。蹲在沙發旁從左到右一路看過去,六個量產泡泡跟自己眼神直勾勾地對視,從外表看,她們似乎真的比普通幸好靈動一點,但表情仍然是那樣木然,觀察了半天,我才終于從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丫頭眼神深處看出一點點情況:她好像有點不安。

“怎麼著。擔心自己被切片研究?”我突然淺淺附體,腦神經一抽搐,不假思索地問道,然后自己對面的女孩扁了扁嘴:“塔維爾,很可怕的,她一定,會把我塞,進棺材里,然后每天,火化一遍,啊,掃描一遍。”

我:“這孩子話怎麼這個味兒?”

“這就是那個34號,前陣子自己研究雙流程模擬腳本,把自己語言模塊燒了,”泡泡臉色微妙地在那個量產主機后脖子上捏了捏,后者頓時發出一陣“嘰——嘰——”的怪聲,然后徹底不話了,“看,新換上去的模塊還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不兼容,少個驅動,這幫把自己胡亂折騰的丫頭,坑完爹再坑娘,我還得給她重編驅動去!”

我要的是,假如真這六臺主機真的要進化,你那就是給她們每人編一套新操作系統那都值啊!

毫無疑問,這個編號34的主機絕對已經進化……不,超進化成主機獸了,剛才她主動話的那些內容絕對不是一個邏輯機器能出來的,而另一個編號28的主機這時候也有了顯著的動作,她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聲問道:“陛下,我們不會被送進研究所吧?塔維爾首席真的很可怕……”

“你們的情況由我親自負責,我還不放心那幫科學瘋子隨便動自己閨女呢。”泡泡豪氣干云地揮著胳膊,假如她不是一米一高的話那這個動作就更可靠了,然后六個量產機都明顯露出了松一口氣的表情,重新恢復到了木然狀態。

“看見了吧,進化了,但肯定沒進化完,大部分時間還是跟石頭一樣傻乎乎的,”泡泡戳了戳量產機的臉蛋,“另外還有幾個也進化了,只是沒有這六個這麼明顯,我就沒帶過來。孩子她爸,這件事絕對有價值啊,你想想看,希靈母機那得是多珍貴的單位,哪怕是舊帝國時代,一個母機也足夠支撐半個天區的信息樞紐,就因為我們能無限制自我復制,還能進化,在極端情況下甚至能完成科研任務,一個母機更可以作為樞紐,把成千上萬的子機連接成超級絡——有一臺母機和足夠的時間,你就相當于有了整個帝國——誒呀呀,我太厲害了,你等會我給你簽個名啊……”

到最后泡泡已經快飄起來了,她這自high的本事真是相當威猛,我就沒見過著著能煞有其事地掏出面鏡子對里面句“你真牛逼”的,今兒算見著了。

而旁邊旁聽了半天因為不懂就一直沒插嘴的冰蒂斯終于得著了話的機會,指著泡泡義正詞嚴:“你這麼死皮賴臉是不對的,來,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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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 02:08:11
第九百八十四章 小泡泡,你厲害

讓冰蒂斯這樣一個資深女流氓學會安靜呆著以及別給人添亂是相當困難的,尤其是在這里唯一能鎮住她的父神還跑宇宙邊界溜達之后,女流氓儼然已經冬眠的小怪獸恰逢春,我們這兒正商談正事呢,她就開始用排比句教泡泡怎麼死皮賴臉了……

對此我們的唯一處理方法就是別搭理她,要不這家伙越有人搭理就越能禍禍。

“這六臺主機都能進化成母體機的話……”看著沙發上坐成一排宛若玩偶的六個量產泡泡,我已經開始浮想聯翩,從她們木然的小臉兒上隱隱約約能看到好奇的神色,可能是在好奇這里的環境:皇帝居住的地方,對普通使徒而言那就是另一個次元的x領域,來一趟就夠回去吹倆月牛皮了,更何況這次來到這里的還是這群剛剛產生自我神智的量產泡泡,盡管她們情感缺乏,但同樣缺乏對自己內心想法的掩飾能力,其實稍微認真觀察的話就能輕松讀出這些小家伙的情緒的,只是我剛才都沒發現。當然,她們也有可能是對皇帝一家子產生了好奇,估計這些小家伙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皇帝陛下和主母們平常生活中是什麼模樣吧,她們凈看見我們幾個在軍官席上氣勢儼然了,估計最基層的帝國兵都沒見過他們陛下蹲在馬路牙子旁邊啃煎餅果子的景象……

“那得是多牛b的一刻是吧,”泡泡擺脫了冰蒂斯的糾纏,對我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可惜我覺得不太可能,她們先天身體機能的限制是第一個原因——這個比較好解決,換一套新組件就可以,最大的麻煩是靈魂和生命本質上。量產機和母體機其實是兩種不同的生命,如果說我相當于連硬件帶軟件的一整個數據庫的話。那這些量產機頂多算是從數據庫里拷走個目錄的優盤。你可以把優盤的容量擴展到跟數據庫一樣大,但它仍然不可能具備查詢能力:結構上就不支持,容量幾億兆的優盤也運行不了程序,所以我猜最終這些主機會進化成一種介于母體機和量產機之間的狀態。有自己的神智和一定創造力,可以優化自己的工作程序。但恐怕沒辦法自己再創造下一代母體機,頂多制造出最普通的量產機。而且她們自身的機能應該也有優化上限吧,恐怕最強也難以和母體機相比——先天限制。拳頭再大的施瓦辛格也打不過擎天柱。你給一新飛電動車灌氦3它也跑不過奧迪吧。”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正在旁邊跟xl34比個子的小泡泡:“也就是說,你能生出小泡泡那樣的母體機,她們不能,頂多復制出跟自己進化前強度一樣的量產主機,她們算復制,只有你算生育……”

話還沒說完。泡泡就扭扭捏捏地撞了我肚子一下,滿臉羞紅:“討厭啦。孩子她爸,這個話題可以留著晚上說嘛……”

冰蒂斯一口冰紅茶直接從鼻子里出來了。

“我x……你們倆玩的真high,陳你還有點人性沒,她有你肚臍眼高麼!”

泡泡扭頭甩過去一句:“我倆還有一會打醬油的孩子呢——小泡泡,去打醬油!”

小泡泡聞言立刻消失在我們面前,然后兩手空空地回來了,安薇娜幾秒鐘后從廚房飄出來,告訴我們說剛才小泡泡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把家里所有的醬油瓶子挨個拍了一巴掌……

“你以后最好告訴她不是打醬油,是買醬油。”冰蒂斯真誠勸告,泡泡:“……”

后來還是珊多拉不得不將我們從愈發詭異的跑題道路上拽回來,她拍了泡泡一巴掌,然后把冰蒂斯從沙發上擠下去:“阿俊,現在我們最好能找到這種進化的發生原因——至于她們最終能進化到什麼程度,那只能跟蹤觀察,反正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好事,關鍵問題是:這種進化是不是能復制的?”

我撓了撓下巴:“這六個小家伙有什麼共同點嗎?”

泡泡讓一排量產機排成一列,挨個指著道:“你看看,從左到右哪不是共同點?頭發數量都一樣——對了,你們不掉頭發吧?”

“我分析了這些量產機的誕生日期,進化前的任務執行情況,所處崗位,以及進化前與外界接觸的情況,前幾項都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她們誕生日期沒有規律,不是一個批次,任務執行情況大同小異,量產機的日常任務就那幾樣,她們和其他主機沒有區別,所處崗位也是,各個崗位都有,沒有參考價值,只有最后這條,我發現個不知道算不算線索的情報:所有產生進化的量產機,包括除這六個超進化的個體之外的其他幾個主機,都和小泡泡有過比較長時間的接觸,而這六個是接觸最頻繁、時間最長的,小泡泡最喜歡找她們玩。”

我很驚訝,抱著連說都不會話的小泡泡在臉上蹭了蹭,小丫頭樂不可支地拍著我后腦勺,叮當驚慌失措地從胸前的口袋里擠了出來,翅膀打著卷:“每天都來幾次每天都來幾次,還讓不讓叮當睡覺啊!”

你怎麼不看看自己呆的什麼好地方!

“你是說,小泡泡可以促成量產主機的進化?她在改造自己的姐妹?”我一邊幫叮當壓平她被小泡泡擠成卷的翅膀一邊驚奇地問道。

“這才是不科學的地方啊,”泡泡抓著頭發一臉抓狂,“我閨女我還能不知道?她根本沒有申請過類似的數據服務,平常和這些拷貝體在一起就是玩,吃東西,瞎胡鬧,就這麼在一起熱鬧熱鬧就能把量產機提升成半個母體機?這逆天的本事你覺得科學麼?”

希靈主機干什麼都習慣以數據為準,在她們看來,沒有詳實的數據描述做基礎,任何事情都是不可靠的,包括自己閨女超進化,泡泡平常是個五毒俱全的死宅女。但在涉及本職工作的方面可一點都不含糊,她是不會接受小泡泡“可能”有“某種方法”來改造量產機這種模糊的說法的。

珊多拉看了我們倆一眼。然后繼續擺弄數據終端。片刻之后給我們展示了一個全息圖像:“如果論據還不夠充分,那就看看這個。”

全息圖像上,一個散發著白光的葫蘆形玩意兒正騷包地在空中跳八字舞,歌頌青春。

“我們有一個同樣莫名其妙變得非常古怪的監獄主機。它突然對網絡小說產生了興趣——就好像有些量產泡泡突然喜歡上甜食一樣,這個主機自稱主神。有一段時間甚至真的想申請這個職位,現在它自稱是新生代的哲學大師,歌頌青春和美好時光。而且多次嘗試勾搭比伯魯的妹妹——不過被后者以你還不夠圓婉言謝絕。有時間你們可以看看這個無聊的家伙寫的韻律詩和社研論文。順便說一句,他對帝國監獄系統的改良也不可忽視。”

這個奇葩監獄主機的坑爹行為已經快掩蓋了它做出的貢獻了麼?

“小泡泡並沒有接觸這個主機,但這個主機最近一次整體升級過程中使用的組件有相當一部分是小泡泡制造的,”珊多拉看了正在咬茶幾的小泡泡一眼,“嗯,練習作。這孩子制造東西好像比正常的主機笨拙很多,現在都只能制造一些小規模的組件。”

“別告訴我那個不正常的葫蘆就是在那次升級之后才瘋瘋癲癲的。”我張口結舌。

珊多拉點點頭:“還真是這麼回事。”

我再次把小泡泡抱起來。跟端詳寶貝一樣研究這個奇怪小姑娘,這丫頭每幾分鐘就會從自己懷里跳下去並開始咬茶幾和沙發,可能是在磨牙,被抱起來之后她就用好奇的眼神和自己老爸對視著,然后突然伸手猛戳我的鼻孔,樂不可支。

“你閨女好像都挺擅長坑爹的。”冰蒂斯看我滿臉抽搐的樣子,相當沒品地評論道。

“誒,孩子她爸,我給你生了個寶貝啊。”泡泡總結良久,突然勁爆發言,然后又低下頭一副思考著的模樣,“不過這到底怎麼弄的?而且也不是每個和她接觸過的量產機都會產生進化,你也知道,小泡泡成天到處亂跑,差不多好幾百個量產機都有和她接觸的經歷,但最后產生進化現象的只有幾十個,進化顯著的更是只有六個,而且這看上去也跟接觸時間和頻繁程度沒關系:xl935一共只和她接觸過兩次,加起來玩了兩個小時,但xl935就是這六個超進化個體之一。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進化不僅僅取決于外部環境,也跟自身素質有關,”珊多拉想了想,“身后有人追殺你當然會跑得更快,但前提你也得有腿吧?”

各種事實表明,小泡泡應該具備一種我們之前從未意識到的才能,她可以影響到其他的各類主機,令其產生智慧突變,目前這種影響都體現在中低級的邏輯主機上,好像她並沒有能力讓高級主機——比如永恒級的艦載主機也產生強化。她的這種催化能力生效條件還不明,每個產生進化的主機都和她有過接觸,但和她有過接觸的主機卻不一定能發生變化。目前統計出的結果顯示,她催化了十四個量產主機(其中六個快成精了),一個監獄主機,以及三個還不敢確定是不是真有變化的建筑物智能核心,泡泡決定未來一段時間要和自己這個奇奇怪怪的閨女保持數據直連,好觀察她是如何改寫目標思維模式的。

然而作為這一切的核心人物,小泡泡自己卻對這些毫無覺察,她正在邀請六個小姐妹分享自己的玩具,吉爾妹妹被小泡泡x7團團包圍捏來捏去,滿臉悲憤,正在回憶自己的帝王生涯,泡泡則有些不甘心地為客廳里其他十幾個量產主機做著檢查,她們有很高可能也是產生了進化的個體,但她們的超常表現基本上都是靈光一閃式的,泡泡把她們招呼到家里操練了有一個小時,目前仍處于對牛彈琴的階段,看樣子她還得彈一會兒。

珊多拉雙手交叉放在下巴上,隔著茶幾看向這邊:“智慧突變,有時候不會表現在物理層面上,‘精神形態’是一種可以建立在完全相同的物理結構上卻呈現出無數種模樣的神奇東西。我們不能因量產主機的機能限制也限制住自己的思維。其實我有個猜想,小泡泡或許並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種母體機。可能……她在誕生的時候就是變異的。只不過跟那些產生進化的量產機一樣,她的變異跟機體結構無關,而是靈魂形態有問題。”

“我感覺你說的很慎得慌。”我跟珊多拉保持相同的姿勢,倆人特嚴肅地對視著。“你說小泡泡是個……新型號?”

我很別扭地用了新型號三個字——對希靈主機而言,這是個很常用的形容詞。不過把它們用在自己閨女身上之后真是不習慣。

“阿俊,你忘了,你是一個虛空生物。在你身邊出現異常情況的幾率是很高的。因為你的原因,淺淺她們變成了超級生物,蓋亞被你用夢境激活,深淵生物只是被你的氣息影響到就會逐漸恢復神智,我總覺得沒有道理在這種氛圍下出生的小泡泡會是個正常的孩子……”

曉雪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咋咋呼呼地看著我倆:“誒。爸,珊多拉媽。你們干啥呢這麼嚴肅?哇,這麼多泡兒姐!泡兒姨你準備進軍世界杯啊?”

“叫泡媽!孩子她爸來管管你閨女!”

珊多拉神情很沉重:“你看,我真不覺得你身邊能生出來正常的孩子……”

我:“……”深淵生物果然是具備熊孩子制造光環的。

“小泡泡到現在都無法準確描述自己的想法,她沒有完整的邏輯,對事物的認知發育緩慢,通常的希靈主機——我是指泡泡這種型號的——在兩年的發育、學習期之后就應該具備制造大型設施的能力,在基礎工作技能方面不會遜于任何一種量產機,但小泡泡不行,她到現在還在練習組裝自律機器人,而且小泡泡不懂得怎樣接入二級主機網絡:這個網絡是用于拷貝體和母體機協同工作的。假如以希靈母體機的標準來看,這些都是缺陷項,泡泡已經為小泡泡調整了無數次,都沒能修復這些缺陷,你是沒注意過,其實小泡泡很多時候看著都像個有故障的單位,泡泡一直很擔心來著。”

我皺皺眉頭:“可是她能讓其他主機進化,還有讓你都頭疼的隱匿活動力,到現在誰都看不住這個小丫頭,這些可不是缺陷項。”

珊多拉輕輕呼了口氣:“所以我覺得應該給小泡泡單獨劃分一種型號:她不是母體機,而是某種更有價值的……孵化機?”

我:“……你還敢換個詞麼?”

“咳咳,那就是催化機,”珊多拉尷尬地咳嗽兩聲,“總之咱們別討論細節問題,小泡泡如果作為母體機,那她的機能上肯定有缺陷,但我們可能一開始就搞錯了,不應該以母體機的標準要求她,她的作用應該是在量產機中間作為一個協調和催化的單元,現在咱們還不能確定她是不是跟母體機一樣具備自我分化的能力,但這多半是不用懷疑的,這樣一來,我們就有了一個超強的主機單位。嗯,現在各種數據都太缺乏了,不知道小泡泡真正的成長周期需要多久,現在看來,這個新單位成長速度太慢,幼體狀態的工作效率很低,兩年時間只有兩位數的主機被催化,這也有可能是我們還沒找到如何正確使用她能力的方法。我建議今后可以多讓她和影子城的各種主機都接觸接觸,不管是量產希靈主機還是建筑物的智能核心,或者飛船主機,都可以試試,這孩子正在發育的關鍵時期,咱們得慶幸這項天賦發現的早,還有時間充分開發她的力量。”

對我而言,小泡泡是什麼變異單位,有什麼神奇的力量,有什麼戰略價值,這都沒什麼意義,只要這孩子能快快樂樂地度過每一天,健康長大,就讓人很滿意了,但假如她真的有特殊力量而且她自己也希望使用這些力量的話,那我自然是不會拒絕為她量身打造一些訓練方案的,至于小泡泡是不是希望使用這些力量——

我扭頭看了一眼,小泡泡正在和一大群量產機玩成一團,她們亂鉆一氣,然后讓曉雪把她們一個個分辨出來,看著相當樂在其中。

如果使用力量就是玩耍的話,那孩子絕對萬分同意。

意見一致之后,珊多拉有些感嘆地看著正坐在不遠處,以一種欣慰老媽的神態看著女兒們玩鬧的泡泡,小聲說道:“泡泡一直都很擔心,不過她沒跟你說過。她總覺得小泡泡可能是個有殘缺的孩子,這件事讓她壓抑很長時間了,今天應該是她最開心的日子:原本以為有殘疾的孩子突然成了寶貝,沒有什麼能比這更讓一個母親感覺高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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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五章 論熊孩子打架的時候使用核掩體的必要性

我相信自己這次應該再次高估了神族在時間觀念上的靠譜程度:父神之前說自己只想再隨便轉一會,但事實上他是三天后回來的。

我應該慶幸他趕在下一個新千年的聯歡晚會前回來麼?

“其實我去了更深層的地方,當然,應該沒有離開這個宇宙,”第三天早上才回來的父神這麼跟我解釋,“主要是為了精確測量這個世界的信息變異是不是‘均勻’的,結論跟之前猜想的一樣。另外發現了一點有趣的現象:兩個虛空生物影響下的世界好像分別有著不同的標注方式,對,就是那些非常細微的信息點,在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發現的信息標注不太一樣,下次有機會的話我讓休倫那邊的瘋丫頭也檢查一下自己的領地,說不定這就是虛空生物的身份證號——對了,是叫身份證號吧?”

我深深驚訝于父神對這個世界的了解程度,他竟然連地球人使用的身份證都知道。

“主要是當時在長途汽車站看到不少代辦身份證的。”父神說道,“印象特別深刻。”

我:“……”

今天一大早小泡泡就被她媽拉著去做檢查了,這兩天那娘倆(這句話讀著別扭不?)差不多是形影不離,在發現小泡泡極有可能是一種全新的主機形式之后,泡泡可是一點都不敢讓自己閨女亂跑,生怕磕了碰了,盡管以前她對小泡泡也各種溺愛,可現在儼然已經變本加厲到詭異的地步。她本人也顯得格外精神,走路都恨不得用鼻孔觀測太陽。這時我才徹底相信珊多拉說的話,在之前相當長一段時間里,泡泡其實心頭都有個壓力,那就是自己的閨女可能智力有點問題,現在這個壓力已經轉化為動力:小泡泡腦子沒問題,就是結構不一樣——從殘障兒童直接上升到華羅庚的程度,于是孩子她媽這兩天宛若不小心憋出個金蛋的小母雞。小臉上二十四小時泛著母性的光輝,整個人燦爛的掛墻上都能當壁燈用了。盡管不想承認,我還是不得不說,那個一米一的死宅女看來確實是當媽的,這份心態你隨便換個無兒無女的可模仿不出來。而且聽說泡泡已經在為自己寶貝閨女量身制定一整套革命性的學習方案,原本為常規母體機準備的學習方案全部作廢;她甚至更改了整個主機網絡的工作時間表,好給自己擠出多一個小時的時間陪陪女兒。目的是不讓自己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盡管我實在不知道作為唯一個體,小泡泡還能輸給誰去:那小丫頭真幸福啊,她人生注定不用面對那個讓人咬牙切齒的死敵:別人家孩子。

因為全帝國加起來就倆高階希靈主機,另外一個還是她媽。

小泡泡本人對自己老媽的任何安排都表示欣然接受,情商發育比地球孩子快不了多少的她,到現在還保持著對父母任何命令的盲從態度,泡泡說讓她去掃描思維核心,小家伙就樂不顛地每天往核心母巢跑一趟,分秒不差。只是可憐了吉爾妹,身為保姆的金閃閃妹子已經習慣了小公主二十四小時在自己視線中呆著。全然忘記了自己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對這項職位的抗拒傾向是多麼嚴重,現在小泡泡在母巢里面一泡就是半天,吉爾妹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一樣在家里不斷收拾小泡泡的玩具,面目幽怨如同結婚第二天就發現老公愛的其實是自己二大爺的深閨怨婦,魯迅當年要是看見她,祥林嫂說不定就姓吉了。

不過昨天下午她好像終于找到了能轉移注意力的事情:跟八云藍打架。

原因就是曉雪的一段話:狐貍姐姐其實是個孩之寶。會用尾巴做搖籃。會照顧小孩子,會哄人睡覺,身上還暖烘烘的,在自己小的時候。泡兒姐、小曉雪和小曉淺每天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鉆進狐貍的尾巴里面睡覺捉迷藏,狐貍姐姐可溫柔啦……

這段話直接把與世無爭的八云藍推上了保姆閃閃的對立面。吉爾妹認為有必要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就確定一件事:到底是保姆厲害,還是奶媽厲害……

其實我覺得這沒什麼爭的,姬閃閃很有保姆天分倒是不假,但你有八云藍的經驗麼?人家從多少年前就開始照顧橙喵,對了,還得加上一個永遠十七歲的甩手主人,在這個干啥都要工作經驗的年代,姬閃閃你有必要跟人家比麼?

對了,提起八云藍的甩手主人,那個永遠十七歲的打工妹,我就想起件事來:就目前的情況看,假如紫再不抓緊時間過來培養好感度,她就得變前主人了,種種跡象顯示狐仙藍正在某種光環的影響下極速退化成一只家養的大狐貍狗,而且此過程恐怕不可逆:她已經學會在院子里刨坑埋東西以及和阿瓦隆那群刻耳柏洛斯打架了,並且最近對大骨頭特別有興趣……

這兩天家里還臨時有一群客人,就是經鑒定有明顯進化的那六個量產主機,泡泡覺得既然她們有了這麼可喜的變化,作為母親就應該有所表示,于是邀請她們來家里玩幾天。量產機們情感畢竟還是缺乏,大部分時間她們都會老老實實地在沙發上坐著,跟大人們一起看電視,小泡泡如果過去依依呀呀幾句,她們就會一起玩游戲,而假如沒人搭理她們,她們就會枯坐半天,好像一群不會思考的精致洋娃娃。這讓我想起了剛來到家里的潘多拉,但是泡泡很肯定地告訴我,這些量產主機都很高興,她們的眼睛最深處隱藏著驚奇和喜悅,尤其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更明顯一點。我也發現了,那個叫XL28的量產機格外喜歡自己,自己和她坐在一起的時候,小家伙甚至會不由自主地來回晃動身體。在腦子里唱歌……好吧,最后這是泡泡告訴自己的,我很好奇究竟要悶到什麼樣的性格才能在唱歌的時候都選擇默念……

一群量產小泡泡在家的存在感本來應該是很低的,但有時候量變引起質變——尤其是在家里已經堆了一大群小家伙的情況下,從昨天上午開始,水銀燈伙同她那群妹妹就想著法地撩騷量產機們,最初好像是翠星石開的頭(這種添油搗亂的事兒還真想不起別人了)。然后就一發不可收拾,現在一進房間跳入眼簾的就是烏泱泱十幾個行走坐臥聊天玩耍的小毛丫頭,我覺得再差個大班老師,自己就能投身幼教事業了……

不過這種鬧騰勁大概也持續不了多少天,明天真紅和其他幾個薔薇少女就該回家了,她們這次在這里呆的時間可不短,影子城的各種稀罕玩意兒和城郊那座公主城堡讓她們流連忘返。尤其是后者,充分滿足了水銀燈的顯擺心理和真紅的貴族情調,不知道在這里被寵壞的薔薇少女們回去之后會不會變成櫻田純的災難,萬一到時候真紅跟人家要一個和水銀燈的一樣大機器人怎麼辦,泰坦水銀燈可是一百多米高……

不知道家里孩子太多的人是不是都是這種情況,小孩子占據了整個客廳以及房里任何一個可以娛樂的東西(包括吊燈,小泡泡在玩),于是你只能苦逼兮兮地把照顧孩子的偉業交給老婆,自己苦逼兮兮地跑到外面躲清閑,反正自己現在就是這樣。那群一驚一乍的小家伙剛才突然又鬧起來了,不外乎是誰搶了誰的玩具誰動了誰的汽水,然后就打的天昏地暗,姐姐和林雪以及安薇娜還有姬閃閃正在里面維持秩序,可災難性的是家里還有冰蒂斯和淺淺這樣的奇葩,她們倆混在熊孩子堆里簡直就是催化劑一樣的存在。屋里儼然已經沸反盈天。于是我只能跑院子里躲清靜,幸好家里有個院子,也幸好今天天氣不錯,深秋時節還能有暖洋洋的太陽曬可是不可多得的。

叮當培育的新草坪已經長滿院子里的每一塊空地。這些柔軟潔凈的植物被精心調節,只要一天就能生長成熟。然后三十年不枯不黃,有效凈化空氣改善土質抗菌抗蟲還能促進血液循環,而且三片葉子的是孜然小牛肉味,四片葉子的是香濃咖啡牛奶香草冰激凌味,這片草坪應該是叮當風格缺心眼作品的巔峰之作,那小東西所有的智商都用來研究這些稀奇古怪考試不加分的東西上了。我搬了個馬扎坐在屋前的草坪上,迎著晌午陽光,看看天,喝口茶,瞄一眼文文日報,耳邊隱隱約約傳來房子里大人叫小孩鬧的嘈雜聲音,感覺自己特像個離退休老干部。腳邊傳來癢癢的感覺,一條毛茸茸明晃晃的金黃色尾巴正調皮地在自己腳面刷來刷去,微微散發出沐浴露的清香氣。

“吶,狐貍,你不覺得自己已經退化到一個相當嚴重的地步了麼?”

我偏著頭問道,狐貍女孩在旁邊草地上鋪了個僅容一人的小墊子,自己舒服地蜷縮在上面,迎著陽光時不時打打哈欠,墊子前面擺放著兩個盤子,一盤油炸豆腐,一盤骨頭餅干。那些長長的大尾巴鋪散開來曬著太陽,其中一條繞過自己的身體搭在我腿上,另外的八條則無所事事地甩來甩去,偶爾干掉一個在這深秋時節仍然堅強飛舞的蒼蠅,或者從附近拔根草送到自己嘴里,靈活的跟手一樣。

……這頭狐貍究竟被自己養成什麼品種了?

“我叫八云藍,不叫狐貍,”狐貍懶洋洋地看了我一眼,一邊繼續用尾巴拔草,“這樣挺好的,和紫大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

“吃狗糧以及在院子里刨坑麼?”我的視線不由飄向草坪上那盤骨頭餅干,好吧,出現狗狗餅干其實並不離奇,神奇的是這盤餅干是藍從珊多拉那里討要的,這件事就讓人難以吐槽了,原來平常女王陛下還偷偷吃狗糧麼?

“這不是狗糧,只是看著很像而已,”狐貍抓起一塊餅干扔上來,“很好吃的,狗糧有點腥,吃多了嘴會干,而且沒這個耐餓。”

我:“……”我去這何等可怕的信息量!

“珊多拉告訴我的。”

我:“……”我去這何等更加可怕的信息量!

“都說幻想鄉是個悠閑到令人發指的地方,看你的樣子,果然如此。”我隨意捏了捏那對毛茸茸的耳朵。結果對方九條尾巴立馬跟風火輪一樣在自己后背劈里啪啦了一陣:“捏耳朵要提前說一聲!否則會起雞皮疙瘩的!”

“你覺得那群小家伙要鬧到什麼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客廳的落地窗,水銀燈在窗口架了一挺火神炮,雛莓正在后面推彈鏈,火力指揮員是翠星石,三人攻擊組正突突突地對著客廳掃射,好吧,自從冰蒂斯那個瘋狂的家伙在家里設下女神祝福之后。這幫熊孩子已經徹底玩瘋了,我剛才竟然看見莉莉娜偷偷摸到座鐘旁邊貼了倆塑膠炸彈!!

當然,不用這東西恐怕真的破不了翠星石的防御,畢竟那個人偶不知道從哪找了個二戰時期的坦克炮塔在那杵著,每次開炮對面都一陣雞飛狗跳。

好吧,這是兇殘的一幕,這一幕的開端好像是莉莉娜搶走了水銀燈最后一瓶酸奶。過程中不小心撞翻了正跑過去的小泡泡,于是三方混戰,孩子多了就容易鬧,她們是直接以超人家庭的規格開始鬧的,緊接著冰蒂斯摻和進來,在整個房子下了女神賜福,讓孩子們盡情玩耍……再然后,小泡泡搓出一輕型導彈發射架是整個鬧劇的開端——最后我就拉著狐貍跑出來了。

“日常,另一種意義上的日常。”狐貍幽幽說道。

一根鋼索從二樓陽臺搭下來,“嗤啦嗤啦”一陣聲響。真紅順著鋼索溜下來給客廳里扔了個裂片手雷,然后剛要往上爬,只聽得一聲槍響,鋼索被另一扇窗戶里探出頭來的XL34一槍打斷。

我捋著狐貍的尾巴:“讓冰蒂斯照顧小孩兒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沒有之一。”

“哐當”一聲巨響,泡泡從落地窗里撞了出來。落地前就搓出一個火箭筒。返身給窗戶里面糊了一發RPG,頓時又是一片烏煙瘴氣。

“更大的錯誤是你把淺淺留在房間里。”狐貍深有同感。

耳邊傳來了反坦克地雷的爆炸聲,帶著二戰鋼盔的水銀燈和幾個人偶少女灰頭土臉地從窗戶竄出來,一個個宛若剛從里約熱內盧流浪仨月一樣滿臉灰黑。連連咳嗽,我默默地看著她們結成臨時戰線。開始在院子里組裝反坦克炮臺和防御工事:材料是從水銀燈的隨身空間里拿出來的。

……臥槽只不過是為了搶酸奶你們有必要這麼瘋嗎?!

八云藍小心翼翼地將尾巴收縮成一團,只有腦袋露在外面:“吶,你要再不管我就咬人了啊,上次燒掉好多毛還沒找你算賬呢!”

我聳聳肩,起身把水銀燈從反坦克炮上提溜下來用力彈了個腦瓜崩,然后順手抄起大喇叭對屋里喊起來:“都安靜!鬧夠了沒有!”

屋里的槍炮轟鳴終于戛然而止,淺淺戴著鋼盔從窗戶里探出頭來對我嘿嘿傻樂,冰蒂斯大聲嚷嚷:“沒事兒沒事兒!妾身開著祝福呢,頂多臉上熏點黑——你得采取活潑一點的教育方式嘛,我老爹說過,戰士的孩子人生中第一樣玩具就應該是佩劍,妾身覺著你閨女至少也得按戰神的規格來……”

你是說曉雪將來要出生的話最好能抱著個RPG是嗎?林雪非弄死我不可!

一幫子差點都玩瘋的小家伙統統被轟回去排隊洗手洗臉,一個個臟的跟爬完管道的超級瑪麗似的,大人們在后面監督,以防止某些不聽話的小丫頭玩水仗,水銀燈在我肩膀上晃來晃去,渾身臟兮兮的,還泛著火藥味兒,等我把她按在水池前面洗臉的時候才算安靜下來。

曉雪賊兮兮地湊了過來:“爸,你別生氣,以后這會成常態的,畢竟在這個環境下長大嘛。帝國家庭里的孩子,玩玩火藥武器就跟人類小孩玩木刀塑料劍一個性質,您說對唄?”

我一邊摁著水銀燈的腦袋給小人偶洗臉一邊白了這姑娘一眼:“那也沒有在飯桌上架107火箭炮的!”

曉雪切換了精神鏈接,私聊說道:“真紅她們要回家了,讓燈姐姐瘋一下唄。”

我看了周圍這些熊孩子一眼,她們身上冒著煙,臉上一片黑,個別人仍然頂著鋼盔,身上還搭著彈鏈甚至輕型導彈,就在過去的十幾分鐘里,她們用這些兇殘的玩意兒在家里飽和轟炸了一遍,為的僅僅是玩耍……盡管有冰蒂斯的女神賜福,打掃那些滿地彈殼仍然是個艱巨的任務,我發自肺腑地感覺,自己培養出來的熊孩子們這是要逆天了。

話說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態用描述日常生活的語調來講述眼前這一切的?

花了好半天時間才把這幫臟丫頭洗干凈之后,姐姐大人讓她們在客廳里坐了兩排,開始家庭教育,姐姐的方針是這樣的:玩可以,玩的過火了也可以,只要沒出事,在你正玩的時候大人就不會出來干涉,但等你玩夠了,那就該秋后算賬了。

根據地板上密密麻麻的彈殼,這應該是一大筆帳。

淺淺開始蹲在地上收集子彈殼,她可能打算做點什麼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而就在這時候,珊多拉突然走了過來:“阿俊,塔維爾遞交一份報告,你最好看看。”

“什麼東西?”我擦擦手,接過珊多拉遞過來的數據終端,上面顯示的是一大坨半融化的金屬疙瘩,我看了半分鐘才分辨出這個好像是當初從父神家的地下室里打撈上來的殘骸,而在殘骸圖像旁邊,是正在隨著自己視線移動而刷新的文字報告,“哦,發現殘骸內有類似黑盒子的裝置,記錄了……深潛船離開深淵領域之后發生的事情?!誒等等,這什麼東西!!”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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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 02:08:48
第九百八十六章 深淵之底

在家里玩戰地1943的熊孩子們都被姐姐大人轟上樓午睡去了,包括意猶未盡的xl34和那個連唱歌都習慣默念的xl28,以及其他一群奇奇怪怪的超進化版量產主機,我很慶幸家里有足夠多的房間——我是說我很慶幸之前潘多拉給家里準備了足夠多的空間擴展裝置,盡管她本來的目的是用它們當入侵地球的格納庫來著。

冰蒂斯正趴在桌子上寫檢查,檢查的核心思想是深刻認識到在別人家里鼓動未成年少女使用包括反坦克炮在內的危險玩具是多麼嚴重的錯誤,很難想象這樣一位氣質凌然風風火火的御姐竟然也有這麼老實寫檢查的時候,不過想到坐在前面監工的是父神,其實這也就可以想象了。由于有這個女流氓的鼓動和“女神賜福”做后盾,薔薇少女組和量產主機組以及以淺淺和莉莉娜在內的禍國殃民組三方混戰,二十五分鐘打出了將近半噸的彈藥,不但家里的地板上鋪著一層彈殼,就連林雪穿鞋的時候都倒出來一大把鋼珠,安薇娜正坐在立櫃頂上,從自己的烏鴉巢里一捧一捧地清理被打扁的達姆彈,客廳的場面蔚為壯觀,估計戰火后的列寧格勒也找不出這種密度的彈藥殘留來。冰蒂斯只是用女神祝福解決了彈藥的傷害力,可沒想著還要收拾屋子,更可氣的是為了“標識出被淘汰出局的小選手”,她撤掉了對那幫娃娃頭的潔凈術,導致我和姐姐不得不用十五分鐘給那幫見水就鬧的小家伙洗臉洗手換衣服!老天作證,你不知道給翠星石洗臉的時候有多困難,她比水銀燈能鬧多了,把她摁在水龍頭下面就好像殺了她一樣嚴重,當然小泡泡也給了姐姐不小麻煩:一不注意那丫頭就把香皂吃了半塊。

更可氣的是,明明有了中彈淘汰的規則,這幫小丫頭也沒有一個按規定撤離戰斗的,水銀燈整個人都被rpg糊成了黑煤球還在英勇奮戰,她非說身上那是衣服本來的顏色……額,話說我是不是被冰蒂斯那貨給感染了?我關心這個搞毛啊!

淺淺也是這次熊孩子鬧翻天事件的直接參與者,甚至還是一方領袖——莉莉娜和她組成了三方混戰的第三支隊伍,代號禍國殃民組合,淺淺擔任隊長兼政委,莉莉娜擔任副隊長兼剩下的一切,不過淺淺就不用寫檢查,並不是偏袒自己老婆,主要是她寫了檢查也沒人敢看:怕影響智力。

等客廳在超級女仆安薇娜和超級女仆學徒毒島冴子聯手努力下差不多收拾干凈之后,我和珊多拉以及家里僅剩的幾個能干正事的家伙才坐下來,研究塔維爾的研究報告。

這份研究報告是關于一塊殘骸的,就是上次從父神家地下室里撈出來的殘骸,她在殘骸里面發現類似黑匣子的數據記錄裝置,而這份裝置里有一些很有趣的東西。

“一開始誰都沒發現這東西竟然還保存著數據,直到我們在深淵深潛船的核心數據庫——就是阿俊上次吐出來那個——發現一些標注,這些標注顯示,從深潛船上投放的任何一種獨立設備都有一套緊急記錄裝置,這些記錄裝置的作用是在萬一深潛船不幸遇難無法返航的情況下保存最后的研究數據,以期能重新回到主物質位面,帝國的前線科學家確實會做這樣的準備,他們有一半以上的項目都隱藏著有去無回的危險,所以他們習慣將所有研究數據仿佛寫遺囑一樣到處備份,”珊多拉跟我解釋黑匣子被發現的原因,“只是之前沒想到他們會做到這種地步,竟然在扔出去的坐標指示器上都留著記錄儀。”

“根據記錄儀留下的情報,深潛船在離開之后,它根據最后一條遙控指令選擇了向深淵深處繼續前進,這枚信標擁有極其強大的防護力,它曾經有過一個完全由星金石打造成的外殼,而且有三層護盾,這是因為一旦深潛船失事,這些拋射出去的信標就要承擔送回最后情報的重任,因此其實它們的防護力是比母船整體更強的,這倒不意外,地球人制造的‘黑匣子’一般也應該是交通工具里面最堅固的部分。讓人驚奇的是,這個坐標標記裝置的運氣真是相當好,它沒有遭遇超出設計閾值的深淵侵襲,其偽裝系統持續運行了數萬年才因能量耗盡而關閉,這層偽裝系統提供一個類似深淵反應的信息標記,讓偽裝下的單位能較少地受到深淵攻擊,這是帝國末期的x計劃制造出的畸形技術之一,被應用在深潛船的部分組件上。你看看它的日志,這個偽裝系統關閉的時候,帝國已經沉睡好幾萬年了。”

我很是驚奇:“這說明它在帝國沉睡之后還在正常運轉,因為深淵阻斷了對外通訊,它沒有因為網絡污染從內部崩潰,深淵環境反而保護了這唯一一個幸存的帝國造物?!”

“黑色幽默。”父神用了個很富有地球風格的詞語來評價這件事。

珊多拉繼續將日志上的關鍵部分指給我們看:“根據這里的記載,直到殘骸里所有設備被迫關機,信標已經深入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根據小型主機的計算,它已經遠離任何一個深淵之門,所有頻段的雷達反饋回來的都只有深淵氣息,主物質宇宙的痕跡蕩然無存。那是核心腹地,這個小小的燈塔竟然一直有驚無險地飄蕩到了深淵領域最內核的地方,塔維爾計算出這件事的發生幾率連十萬分之一都不到,而它就是這麼做到了。在偽裝系統關閉之后,信標開始遭受嚴重侵蝕,三層護盾逐一熄滅,然后星金石外殼被腐蝕干凈,剩下的結構體就變成了咱們看到的這個模樣,然后——對,阿俊,這就是你剛才看到的最關鍵的那段索引所講述的事情:在所有的防護系統都被侵蝕干凈之后,本應該是這個殘骸壽終正寢的一刻,但發生了與之完全相反的情況!”

珊多拉說到這里,深深吸了口氣:“深淵平靜下來了!”

“然而平靜卻並非消失,”父神也大致能看明白這份報告,他點了點全息投影上的一串數據,“你們的文字,表示當前時間/空間點上,深淵濃度為正無限大。”

“不可思議,”珊多拉點點頭,“深淵腹地和我們想象的一樣,擁有無限大的污染濃度,但和我們想象的不一樣的是,這里所有的深淵都處于蟄伏狀態,沒有混亂的毀滅風暴,沒有敵意,沒有侵蝕,深淵在平靜地流淌,不攻擊任何目標,包括擅闖進自己家園的信標。”

“那是一個連眾神都沒能成功抵達的距離,”父神很是感嘆,“我們最深入的一次遠征也沒有到過那里。深淵腹地竟然沒有敵意,這真是不可思議。”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里,”珊多拉看了我一眼,似乎讓我做好準備,然后打開了另外一份報告,“這是它的通信記錄。阿俊你應該記著,深潛船在離開深淵之前發送了一份廣域信息,這份信息聽上去似乎在請求聯絡,當時你我的猜想是,這份信息可能是深潛船為了驗證所有深淵之門在背后都互相連通這一理論而發的,它在深淵內發送這個,是希望位于其他深淵之門出口的監聽站能收聽到信息,不過深潛船上的日志提到,因為潛入距離還不夠,這條信息應該是湮沒在深淵環境里了。

“事實上不是這樣,他們的信息頑強生存了下來,盡管極微弱,但應該走的比這個漂浮燈塔更遠,燈塔的黑匣子記錄了一次持續數秒的通訊,顯示它追蹤到了這條仍然在不斷回蕩重播的呼叫……”

姐姐驚訝地說道:“追蹤到?那條信息發出去已經好幾萬年了,而且到那個距離,它本身應該衰減到完全沒辦法識別的程度才對。”

“問題所在,這條信息已經不是原版了,”珊多拉呼了口氣,“這是塔維爾的猜想,這條信息並不是當年發出去的原版,它被某個東西接聽到,然后放大,接著在深淵里面廣播了數萬年。”

瞬間,客廳里一片靜默,所有人都在消化處理這個信息量巨大的情報,包括父神在內。

似乎是覺得我們驚訝的還不夠徹底,珊多拉僅僅停頓了幾秒鐘便繼續下去:“信標這時候已經嚴重受損,但還能運轉,它在雷達系統停車前做了最后一件事:隨機選擇一個主物質位面的‘方向’,以最大強度把這條信息轉播出去。

“根據日志和信標上的深淵拓層計數,這次轉發發生在距今十五至十七年間,它所選定的主物質位面,模糊指向現在的新帝國疆域。然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它因莫名原因從父神家冒出來。”

“綜上所述,阿俊,你想起什麼了吧?”珊多拉說到最后,看向這邊。

我慢慢把手放在額頭上,似乎這樣可以壓抑住洶涌的思緒:“在最高生命女神殿的‘旅墻’,我回到過去,十五還是十六年前,我和淺淺還有姐姐曾經遭遇過一次被誤傳為日蝕的天空黑幕,當時聽到一個聲音……我勒個去的,有些事情一旦開始戲劇化真是毫無節操啊。”

“當時阿俊聽到的並不是深潛船發出的信息,而是被深淵底部的某種東西接受之后,放大轉譯回來的東西,”珊多拉關閉了全息投影,“父神,你們和深淵接觸時間最長,你們對它的結構到底是怎麼設想的?”

“深淵不能視為能量,也不能視為物質,”父神慢慢說道,“一直以來,我都認為它應該被視為一種現象和概念,但在同時,深淵卻又是可以測量的,根據深淵產生的流程,一個世界誕生,就會有一份深淵生成,兩者一一對應,但或許這個流程里面我只是關注了它的‘現象’層面,在它的背后有我們從未探知過的神秘世界……現在說不清反饋這個信息的,到底是個有意識的東西,或者僅僅是深淵‘底部’的某種結構產生的自然現象——我是說回音壁那種。”

“首先我們確認一個新的事實:深淵是有底的,或者說深淵有個盡頭,在這個盡頭的對面,可能存在一個或多個有意識的個體,也可能存在一個可以用秩序信息來描述的‘結構’,畢竟假如沒有這樣一個結構,是不可能將一份信息進行這麼復雜的處理,然后廣播好幾萬年的。”

我看了看表情嚴肅的珊多拉和父神,突然做出一個決定:

“塔維爾,深潛船的數據庫修復到多少了?”

“讀取百分之八十,我的陛下,”不管什麼時候,塔維爾都至少有一個質量投影處于工作狀態,所以她立刻就有了回應,“日志已經全部破解,深潛船本身的技術參數破解百分之九十,研究成果等技術文獻破解進度較慢,數量太龐大了。”

“那個可以先放一放——你現在有辦法復原深潛船嗎?”

塔維爾那邊沉默了一下,強勢而自信的御姐這次卻用上了猶猶豫豫的語氣:“陛下,理論上可行,但是有些敏感的危險項目……”

我沒有催促,等著塔維爾解釋。

“假如您的要求是完全復制一艘深潛船,那恐怕要用上紅月立方體里面的黑科技,”塔維爾干脆一口氣說了出來,“深淵偽裝技術,虛空疊加護盾,自洽式數學規律防護網,而且還要再造一個維度差數據庫——現有的這個維度差數據庫內核被一個頻率綁定著,無法再寫入新數據,而能解開這個頻率鎖的使徒已經戰死數萬年,我們只能制造一個新的。由于維度差數據庫在數學體系中的矛盾性,這意味著我們必須摧毀手頭的這個,才能留出空位讓新數據庫形成,這也是紅月立方體里面的黑科技。另外,我們手中的深潛船藍圖經過補完仍然有百分之十的空白,這部分空白需要逆向工程來填補,需要時間,我們的人手充足,但沒有足夠能處理如此龐大數據的主機來協助工作。”

我看了珊多拉一眼,她一直在我和塔維爾的頻道里旁聽著,等通訊暫時掛起之后,她揉著眉心低聲說道:“果然走到了這一步,紅月立方體啊,真的不想接觸那種東西……阿俊,真的要走當年他們走過的老路麼?”

“他們的路或許沒錯,只是走得太急了,”父神突然插了句嘴,“你們是充滿創造性的種族,總能比我們更敏銳地發現線索,但你們又太容易冒進,每個計劃都會不擇手段地完成,我曾經提醒過……嗯,現在說這個沒有意義,我只是覺得,或許當年你的同胞們真的發現了虛空深處的秘密,或許就是……等等,或許就是虛空大災變,因此他們才啟動了那些貿然研究虛空的計劃,而那艘深潛船或許不僅僅是用來研究深淵那麼簡單,只可惜他們走的太急了,而且執拗地不願意聽取我們的建議。現在我們倒真的不妨再嘗試一下他們當年做過的事情,我相信這次你們不會犯相同的錯誤。畢竟,現在你們有一個虛空生物做領袖——陳的惰性會很好地調和你們整個種族的冒進精神。”

我:“……你就直說我是個abs就行了。”

父神微微點頭:“abs是什麼?”

珊多拉在父神話音落下之后眼睛突然明亮起來,她想到了別的事情:“你是說,舊帝國末期可能有人察覺到了虛空大災變?”

“只是個猜測,逐漸將很多事情串聯起來之后,或許只有這個原因能解釋為什麼你們突然啟動了那麼多冒進的危險計劃,而且這些計劃都用來研究並制造虛空,這艘被你們稱作深潛船的戰艦也是一樣,盡管它被用于探索深淵,可深淵也是虛空中最重要的現象,幾乎可以說,深淵的本質直達虛空的真理,假如深淵世界的底部隱藏著一個秘密,那這個秘密多半也被虛空遮掩。”

“可惜我什麼都不知道,”珊多拉自嘲地聳了聳肩,“舊帝國末期只有我一個人還在外面遠征,那次跑的太遠了,甚至抵達信息網絡邊緣。三千年遠征,一切天翻地覆。”

我將手放在珊多拉肩頭,微微用力按了按,盡管我想說這是一件幸事,至少她因此逃過了那災難性的深淵風暴從而僅僅陷入了虛弱狀態,可這種話怎麼想怎麼說不出口,真的,真要是缺心眼地說出來,她拿我蘸著辣椒醬生吃了都算我活該……

“你說真要是這麼重大的發現,他們怎麼不跟神族說一聲呢,好基友一輩子……咳咳,是吧?”冰蒂斯不知道啥時候已經滿血復活,將洋洋灑灑的三千字檢查往我手里一塞就翹著二郎腿坐到沙發上,“陳,你檢查一下,給個好評過了吧。”

“榮譽感?種族自尊?還是單純自信過剩,”珊多拉苦笑著搖了搖頭,“舊帝國末期,這些東西四處膨脹,太多不必要的負面傾向在所有首領之間蔓延,雖然對x計劃知道有限,我也能肯定這是怎麼回事,我們自信能解決一切問題,至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而且對一個標準的希靈使徒而言,保護自己的種族那是自己的事情,你想想,單純因為怕死,就向盟友可憐兮兮地申請援助,甚至為了豁免虛空大災變,就要父神(當時舊帝國能接觸到的唯一一個虛空生物)把我們自己的領地全部‘授權’一遍?哪怕和神族關系再好,從感情上這個也接受不了吧。”

冰蒂斯撇撇嘴:“死要面子活受罪。”

“種族榮耀不僅僅是面子那麼簡單,”父神溫和地笑著,“真正的希靈使徒和真正的神族都會做出一樣的事情。好了,不說這些了,那些還都是咱們的猜測,誰知道舊帝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們發現了虛空大災變卻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他們是不是真的發現了虛空大災變,這些都還說不準。現在最首要的問題不是猜測歷史,而是想想看——深淵里面到底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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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 02:09:06
第九百八十七章 誒呀我去這誰呀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都在研究這個問題:

深淵極限之處發生了什麼?

這個命題恐怕是虛空中產生意識生物以來最終極的問題之一,我想父神和休倫那邊的“瘋丫頭”在這之前應該就無數次思考過這個問題,但很顯然,這個問題不是那麼容易解答的。

你要跳入深淵之門,四面八方都是瘋狂的吞噬者和腐蝕者,你要和無處不在的攻擊對抗,還要對付來自自己內心深處的毀滅,在這樣的環境下一路前進,不能遭遇一丁點超出閾值的顛簸,保護你的是數層每時每秒都在削弱的護盾和裝甲,它們被擊穿的一瞬間就是整船人的死期,在深淵的地盤里,縱使擁有穿梭世界能力的帝國戰艦或星域神明也找不到逃跑的路,如果你想看看深淵極限之處的景象,那麼唯一的選擇就是閉著眼睛一路下沉,期盼幸運與你同在,能讓你活著來到那個可能存在的平靜區域。至于返航——希望渺茫。

這是只需要想象就足以讓人望而卻步的征程,那種隨時浸泡在死亡壓力中一路向前的感覺會伴隨一路,無所畏懼的帝隊和強大的神族遠征軍都沒能成功走到這一步,有史以來唯一一個可能走完全程的只有一個信標殘骸:它有最強大的護盾和星金石打造的外殼,但數萬年后被人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如同一團熔融的爐渣,而且這個信標還不一定真的抵達了終點,它可能僅僅是靠近那里而已。

“不過值得嘗試。”珊多拉如此說道。

我們最終決定重建深淵深潛船,這個計劃的名字只有兩個字,就是“深潛”。計劃中,第一批次要在近期制造三艘具備基本功能的深潛船仿制品,這些仿制品使用常規數據庫和無人值守ai,在紅月立方體未完全破解,深潛船藍圖也沒能解析完畢的現在,這種仿制品已經是能夠做到的極限。幸運的話,它們或許能走到當年深潛船一樣的深度,然后試著回應從深淵底部反射回來的廣播,但是這些無人科考艦返航的希望渺茫,因為它們的防護技術不足。保證深潛船在深淵領域中長時間存活的關鍵技術是仿世界屏障的三位一體護盾以及一種被命名為“深淵模擬裝置”的東西,前者已經制造出樣品,但后者需要紅月立方體里面的黑科技。這種裝置能產生與深淵極為近似的信息表征,從而大大減少遭遇針對性攻擊的幾率。盡管深淵是不具備智能的單純現象,但深淵里面還是有“深淵生物”這種東西存在的,它們大多是各個世界的生物被深度同化之后形成,也有一些是深淵力量凝結起來之后產生了簡陋的意識,這種東西會主動尋找敵人,而“深淵模擬裝置”的功能就是降低深潛船被這些爪牙發現的可能。

塔維爾至少需要數月來制造這種東西,真正功能完整的深潛船則至少要一年后才能有眉目,所以在此之前,我們只能用有去無回的仿制品來進行研究了。

無人深潛船極有可能無法返航,那它們唯一能送回來的就只有數據,這些數據是最寶貴的東西,但要想將它們完完整整地接收回來可不容易,進入深淵之門以后,一切信息交流都會受到干擾,干擾強烈到連希靈使徒的精神連接都將時斷時續,所以和深潛船保持即時通信是相當困難的,塔維爾和其他科學家們嘗試一個又一個將信息傳回來的方法,然而先進的技術似乎也遇上了壁壘:任何波段都躲不過深淵力量的擾斷。最終科學家們只能無奈地接受一個事實:在深潛船進入深淵之門以后,再想保持即時通信將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

而最終極的解決方案最終由淺淺提了出來(好吧,我承認,這時候還能想出方法的應該只有這個思維從不受任何東西限制的奇葩少女了):用漂流瓶。

其實就是用黑匣子,既然深潛船必然會被摧毀,我們又沒辦法在這之前和它實時交換數據,那唯一能提取科考成果的方法就是回收這些飛船毀壞之后的殘片。淺淺的建議是讓每艘船都攜帶成千上萬個“漂流瓶”,這樣總有能安全離開深淵的。

最原始最笨蛋的法子,卻用來解決最尖端最困難的難題,這讓人不由的想起了人類在太空中解決鋼筆寫不出字的問題時采取的終極方案:用鉛筆。

當淺淺提出“漂流瓶”三個字的時候,珊多拉都忍不住露出了感慨的微笑:“看來有時候真的不得不用這種笨辦法,終極問題的解決方案往往是終極的簡單。那就讓深潛船攜帶無數防護性能最強的黑匣子好了,每份黑匣子都用來記錄關鍵數據,深潛船被摧毀之后這些黑匣子就盡可能向出口前進,當目標變小之后,讓它們安全返航也就容易多了。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足夠強大的動力,黑匣子沒辦法憑自己的力量離開深淵之門,就好像從神界那個深淵之門里取出信標殘骸的方法一樣,我們需要將黑匣子打撈上來。”

客廳里已經被弄的跟指揮中心一樣,到處都是閃爍微光的全息投影,姐姐有些無趣地撥弄著面前的畫面,提醒道:“不過比那困難多了,神界的深淵之門是良性的,很早以前就沒啥危害了,可深潛船要穿過的卻是活躍狀態的深淵之門,到時候‘漂流瓶’有一大部分也會從這些地方上來,誰敢去那種地方打撈啊?”

這是個巨大的難題,哪怕我們現在就立刻制造一群深潛船,扔到深淵之門里面,而且也順利地返回了一大群攜帶資料的黑匣子,要將后者從深淵之門里打撈上來卻是極其困難的,沒有足夠動力的黑匣子不能沖破深淵之門的混亂層,我們就只能自己跳進去取……

這個可比從抽水馬桶里撈手機有挑戰多了。

父神攜神族條子五人組,我和珊多拉攜家里的坑爹沒溜n人眾,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冰蒂斯突然縮了縮脖子:“別介,我對那個有心理陰影,當年跟那種東西在一塊捆了那麼多年,你要是再跳進去……妾身寧可死。”

“危險系數很高,而且一般人進去的話,即便力量強大安全返回,也有極大可能將深淵釋放出來,將深淵之門看做一層覆蓋在劇毒物質上的薄膜,那麼主物質位面的東西頻繁出入深淵之門就相當于不斷在這個薄膜上打洞,稍有不慎就會引發大爆發,”珊多拉說道,“僅僅有一個深潛船出入一次倒還沒什麼,可要是打撈那些黑匣子的話,可就是大規模頻繁作業了。”

父神點點頭:“我們要想辦法安全地回收黑匣子,不能讓深淵之門爆發出來。現在神族和你們帝國控制中的深淵之門都是用來當研究樣本的,附近重兵把守,有大量精銳部隊,一旦他們所看守的深淵之門擺脫了壓制,那是災難中的災難,神族也承受不起。”

曉雪看看我們嚴肅的表情,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舉起手:“爸,媽,二叔,大姑二姑三姨二伯三舅四大爺……”

我一臉崩潰地按住這姑娘的嘴:“你到底想說啥?”

曉雪掰開我的手指頭:“咱們不是有一群最適合干這個活計的人麼?”

眾人頓時大驚,差不多十二張嘴異口同聲:“誰?”

曉雪一攤手:“你們忘了?我從墮落使徒那跑出來的時候,撬走一個集團軍,現在他們還在影子城邊界待命呢,雖然有點政治污點,可畢竟人家已經棄暗投明了嘛,爸媽你們不能歧視他們吧?”

曉雪一說這個我才恍然大悟:還真把他們給忘了!

曉雪從哈蘭那里策反了整整一個集團軍——當然,現在他們的編制已經達不到完整艦隊的標準,當初他們從墮落使徒世界突襲出來的時候戰損不少,而深淵飛船在新帝國這邊是沒法成建制補充兵員的。現在那支艦隊連小型飛船在內一共有數千星艦,我和珊多拉都還沒有考慮好給他們安排什麼任務,所以就先在那放著了。曉雪說這些前墮落使徒被歧視——其實這是她胡說,雖然數量大了點,身份敏感了點,但被虛空生物凈化過的墮落使徒其實和正常使徒是沒什麼區別的,那些投誠的士兵同樣獲得了新帝國的權限體系認證,重新獲得了帝國士兵編碼,只不過現在他們還沒有重新進入建制而已。

假如是他們來協助完成“深潛”計劃的話,那簡直再合適不過,他們的飛船簡直就是深淵聚合體,從事這種危險性極高的打撈工作根本是小菜一碟!

“現在那些深淵艦隊歸誰管制呢?”

姐姐順口問道,我指了指正在嘗試把十二塊方糖摞在一起的維斯卡:“她。”

維斯卡困惑地抬頭:“啊?”然后十二塊方糖轟然倒塌。這就是新帝國最特殊的艦隊——深淵艦隊的暫定指揮官。在戰場之外的地方,這小丫頭一點都不可靠。

當然,由于她跟她姐姐一樣有個硝化甘油腦袋,在戰場之上的時候我也覺得她不怎麼可靠的。

深淵歸深淵,我們這里有資格統領一支深淵艦隊的只有維斯卡,珊多拉雖然是半個深淵生物,但她僅僅將那份力量用于增強自己的戰斗力,她並不清楚艦隊深淵化之后該怎麼戰斗。貝拉維拉是個前墮落使徒,但現在平均一星期七天里有六天她都在冬眠。卡特?卡洛,倒是個出身標準的墮落使徒,可惜當年他最高軍銜的時候也就領導了一群敢死隊,而且他現在還是第三情報核心的高級顧問,顧不上指揮軍隊,最終,這支部隊就成了維斯卡的將軍艦隊,倒是正好填補一項空白:潘多拉有自己的將軍艦隊,維斯卡卻因為戰斗方式特殊而無法組建嫡系軍團,現在這些深淵艦隊來的正是時候。

唯一讓人不怎麼放心的是維斯卡這丫頭似乎並不擅長統兵作戰,跟潘多拉一樣,她是個戰斗型的使徒,而和潘多拉不一樣的是,她缺少一個西維斯那樣的外置型思考回路,所以讓那群幾乎沒法補充兵員的深淵艦隊沖上前線是相當不保險的事,人死能復生,可他們的深淵飛船被打掉之后我從哪再給造一群去!當然,維斯卡也有自己的副官,那個姓陳的瘋子ai,但發自肺腑地說,有那樣一個坑爹副官,維斯卡還不如養個鸚鵡呢……

“維斯卡,讓你的深淵艦隊參加‘深潛’計劃,我們需要他們去深淵之門里面回收‘漂浮’上來的深潛船碎片。”珊多拉看了維斯卡一眼后說道,小丫頭點點頭,繼續興致勃勃地玩糖塊。

“真是久違的感覺,”將所有能提前做的準備工作分配完之后,珊多拉呼了口氣,帶著感嘆說道,“我想起了那些文明進化之路上的每一次歷險——第一次電磁發熱,第一次生火(好像在希靈使徒的文明史中,電磁現象是比火更先一步被掌握的東西),第一次離開陸地前往海洋,第一次太空探索,第一次遠離母星……懵懂的初次歷險總有相似之處,先驅用那些簡陋甚至可笑的原始工具來探索未知的世界,在進入更高一層的文明之后回頭看看,或許這些探索所用的東西就會跟打制石器一樣簡樸,就好像站在帝國星艦中看人類的火星探測器登陸一樣。誰能想到呢,探索深淵用的竟然是這兩樣東西:漂流瓶和打撈潛水員……”

我心說珊多拉這怎麼突然就文藝起來了,雖然她說的貌似tǐng有道理的——盡管沒怎麼聽懂。

“深潛”計劃已經正式展開,塔維爾開始制造第一批深潛船的仿制版,這可能需要幾個月。

盡管之前我們就設想過要重建深潛船,卻沒想到最終這個設想會變成這麼大的一次行動,竟然要制造一大群深潛船——前期無人,后期載人,末期甚至有可能我和珊多拉會親自上去——來探索深淵之底,這幾乎和我們一開始決定的謹慎態度背道而馳,產生這樣的轉變一來是深淵底層的平靜狀態讓人無法抗拒其yòu惑,二來還是父神給打了打氣:在他看來,紅月立方體中的黑科技有好有壞,假如作為讓整個種族都為之癡迷,甚至狂信的東西,那無疑是滅國神器,但假如僅僅在有限的范圍內當做尖端科學研究,還是很有用處的,這中間就要注意尺度問題,舊帝國就是沒能抗拒這些“科技奇跡”的引yòu,貿然擴大了虛空研究的領域才招致滅頂之災,現在有了前車之鑒,想必塔維爾不會犯下相同的錯誤。

更重要的是根據父神的說法,只要新帝國有一個虛空生物坐鎮,就出不了大亂子:虛空生物幾乎是免疫深淵污染的,甚至還能反過來凈化它們。只要我的精神力量還回蕩在新帝國的精神網絡中,深淵根本就不可能災難性擴散,導致舊帝國崩潰的那次超級爆發讓不少希靈技師都有心理陰影,現在他們可以稍微放下點心了。

塔維爾提起過,現在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數量還夠,但缺乏性能強勁的超級主機來輔助處理數據,現在這個問題也解決了:六個超進化的量產主機已經進入新的工作崗位,就是幫塔維爾對那份仍然殘缺的深潛船藍圖進行逆向工程,反饋回來的信息顯示那六個小姐妹工作情況好的不得了,好像是在家里做客之后她們在進化之路上又走了一步似的。珊多拉猜測,這是因為之前超進化的主機不敢確定自己產生的變化對帝國而言是個麻煩還是財富,再加上擔心被送去分解研究,她們都很不安,從而發揮不出全部的實力,在獲得帝國領袖和自己母親的直接肯定和親密接觸之后,這些已經有了“心”的量產機再無負擔,于是百分之百地發揮出了自己的性能。這倒是個很有趣的解釋,但驗證起來難度比較大,因為據推測還有一百來個主機也存在進化的傾向,而我無論如何是受不了一百個熊孩子在家里鬧騰的——真到了那一天,我就申請上津巴布韋政治避難去!

秋天這眼瞅著又到了尾聲,天氣是一天比一天涼,早起淺淺出門的時候穿了一件清涼涼的連衣裙,回來的時候一臉不解地告訴我她在路上收獲了百分之兩百的回頭率,而我則繼續一如既往地搬個馬扎坐在院子里,吸溜著熱茶,目送已經不怎麼威武的太陽,祭奠即將遠去的又一年光陰。

然后,一個扎著馬尾,身材嬌小的漂亮姑娘突然出現在我的視線中——她從院墻最右邊的缺口外一閃而過,然后身影沿著那一排缺口跳躍前進:她在靠近院墻大門。

在自己還好奇這是誰家姑娘,竟然能無視珊多拉的精神干涉的時候,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跟提前演練好的一樣,八云藍迅速團起尾巴抱著自己的油豆腐和狗糧餅干竄回屋里,正在跟烏鴉夫fù學習下蛋的安薇娜撲棱棱飛到了房頂上,我把叮當塞進口袋囑咐她不要隨便出來,然后確認水銀燈沒有在外面晃蕩,最后才面帶微笑地去開門。

門外,扎著長長馬尾,留著深紫色頭發的嬌小女孩笑顏如花。

我飛快地掃了這個穿著帥氣的黑風衣的女孩一眼:“我們家沒水表,沒電表,網費包了三年,不用送水,不需要保險,孩子的幼兒園問題已經解決了,問路請找街對面王大爺……”

紫發女孩突然用力拍拍我的肩膀,大聲嚷嚷起來:“哈哈,你真有意思——星臣在不!星臣!星臣!!星臣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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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八章 瘋丫頭

突然冒出來的女孩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來頭,她完全無視了珊多拉的精神干涉,好像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這里,對方一個勁地朝院子里張望著,一邊大聲嚷嚷父神的名字……

好,其實我可能知道她是什麼來頭,只不過這個答案有點太聳人聽聞了點……

“誒,那家伙真氣人哈,成天躲來躲去的有意思麼留著深紫色長馬尾的女性叉著腰,一臉不爽地看著我家的大房子,嘴里郁悶地絮絮叨叨,在她抱怨的時候我也有機會認真看看她的模樣: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有著精致的五官和細膩的皮膚,臉頰帶著幾乎微不可察的粉紅色,微微顯得細長的雙眸帶著時刻安靜不下來的靈動感,這讓她在秀氣的外貌下還冒著點風風火火的勁頭,假如僅僅從外貌上看的話,倒有幾分鄰家妹妹的感覺她身材不高,可能有一米六五,目測不過一米六七,不過即便穿著長長的風衣也能看出身材還算不錯,比淺淺還低小半頭卻有著雪丫頭的身段,那身黑色的長風衣也有點意思,它表面看不出任何布料的紋路,反而是有一層不斷漂移的暗淡花紋在若隱若現——這件衣服讓我想起了冰蒂斯那身黑色晚禮服,都是一樣神秘的材質,甚至無法判斷是不是物質,不過后者走的是高貴路線——盡管穿著它的人是個流氓,而前者走的是平民路線——盡管穿著它的人可能是個神王

嗯,很可能是個神王——真的,我實在想不起來除了自己還有誰能這麼囂張大氣地喊父神的名字了而且對方身上還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親切感,這是同族的味道

“喂你不會跟星臣一伙,不對,你跟他認識的早,確實可能跟他一伙的,不過你能不能讓我進去?至少招待客人也沒有讓人家在院子門口等著的——誒星臣我看見你站那別動”

我眼前一花,這個前一秒還老老實實在門口等著主人許可的女性就沒了蹤影,然后院子里傳來父神哭笑不得好像還帶著十足的郁悶?的聲音:“你怎麼找到這來了?陳的領地好像不比神界容易定位”

“嘉蒂告訴我的你閨女真乖,兩包糖果就收買了”

我關上院門,扭頭看到父神正站在門口跟那個擅闖別人家院子的女性面對面站著,一個是愁眉苦臉,一個是滿臉興致盎然,而且后者還在充滿好奇地四下打量

“那閨女又坑爹”父神說了我認識他以來最精確也最讓人有同感的一句話“我說,你什麼時候回去?來這兒沒啥事?又是無聊了?”

奇葩少女頓時大怒:“你什麼態度我用了好長時間才跑到你這邊好不好,而且還跟你那個奇跡般的龍神打了三天三夜的嘴炮,你就這麼接待的啊?”

“別說我怎麼接待,這里可不是我的地盤,”父神毫不猶豫地一伸手就把我賣了,“陳的地方要找接待你找他,你這是擅闖人家領地,擅闖別人領地的虛空生物將被無條件驅逐出境,咱們全族有三分之二的人口已經通過這個法令了……”

奇葩少女面目猙獰地看向父神:“你還敢再無賴點麼?”

我撓了撓頭發,很是好笑地看著父神和奇葩少女,這倆人的互動方式讓自己想起了自己和林大小姐在一起的時候,發自肺腑地秒懂了“星臣,給介紹一下唄這個是……對岸那的?”

“對岸?這個說法真貼切”奇葩少女笑瞇瞇地看著我,“誒呀初次見面沒來得及介紹,真是失禮了我是休倫神王,不過你叫我希拉就行,其實我不叫這個名字,但那個發音在你們這邊實在不好理解,你就這麼叫我很激動啊,咱們一族這麼久了終于又出現一個同胞,我來之前好好看了看這個世界的風俗習慣,咱們現在湊夠一桌斗地主了……”

父神趁這個“希拉”不注意,偷偷沖這邊擠眉弄眼,精神連接里傳過來一句話:“我就說過,她精神有問題”

我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做一族領袖能豪放到這個地步也真不簡單了,當然自己好像也比她好不到哪去,而且想想看的話,父神似乎也是一樣的平民風……等等,難道我這是又發現虛空生物的特征了?全族沒有一個能拿起架子的?

這時候家里的人也紛紛冒頭,他們已經從精神連接里知道了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一個個滿臉好奇地跑出來,很快就在院子里站成一圈圍觀起我們仨來,我敢說即便是珊多拉都沒見過會喘氣的休倫神王,別提姐姐她們了,在今天之前,這個休倫王在我們中間都是當成傳說級人物用來聯想的看到突然出現這麼多人,希拉也顯得挺高興,一點都沒有被圍觀的不爽心情,她用力拍著我的肩膀:“誒,好,你這里挺熱鬧的,我之前還擔心咱們的第三人是個不可一世裝模作樣的二逼青年,現在看到你養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閨女本王真是老懷欣慰啊,這孩子真有意思,怎麼掉了半個牙呢……”

水銀燈頓時作勢欲咬,我趕緊一把把這個小妮子抱起來:這時候還是看好家里這幫沒輕沒重的家伙比較好,她們太能鬧了,直覺告訴自己,一旦她們跟這個休倫王鬧成一團,我跟父神加起來都恐怕搞不定

希拉笑嘻嘻地看了一圈,重將注意力放在父神身上,她用力拍了拍父神的肩膀,大聲道:“對了,還是先說正事,咱倆生個孩子”

頓時,舉座皆驚

四周倒了一片,包括父神本人

“你正常點行麼……”父神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深呼吸了一下,我是第一次看到老好人如他都能露出這樣抓狂的表情“至少說話有點邏輯行不行?”

“這怎麼不是正事了,”霸氣橫豎都溢的休倫王一臉痛心疾首“咱們全族一共才多少人啊你不趕緊生個孩子咱滅族了知道不?”

“虛空生物又死不掉”父神尷尬地擺著手,環視我們的時候臉上帶著扭曲的神色,冰蒂斯領著神族條子五人組默契地轉過頭去不忍目睹,姐姐也帶著眾人退散,但所有人都沒有走遠:這幫八卦心熊熊燃燒的家伙,都在五米開外等著重磅聞呢

“死不掉就行了?人丁興旺不好啊?”休倫王繼續霸氣橫豎都溢,然后她竟突然注意到了我身上“誒,你呢,有孩子沒?咱們全族用了這多少年才湊出一桌斗地主來,你得有點緊迫感啊,要不咱倆生個孩子?”

我還等著看父神的笑話呢,結果這下子瞬間傻眼愣愣地冒出一個字來:“啊?”

“你放心我可賢淑呢,而且咱倆交往的話我絕對忠貞不二,讓這個逃了幾百億年婚的老頑固看看……”她還沒說完,淺淺就蹭蹭蹭地竄了過來,一把抱著我的胳膊:“注意點干糧有主了”

“啊?你也有老婆?怎麼跟星臣這家伙一樣,算了,我還是專心對付這邊這個畢竟我跟星臣還挺熟的,我倆對付好些年了……”

我心下大定,看來這神奇的休倫王是開玩笑的,當然假如她沒有開玩笑的話……那我真的是欲哭無淚了,這還能用瘋丫頭仨字形容麼?父神說話真委婉

“鬧夠了沒?”父神終于看不過去,嘆著氣在希拉面前擺擺手,“陳的出現說明虛空生物是可以自發產生的,咱們種族的人口問題不用你這麼操行而且陳已經有女兒了親生女兒,我觀察至少是半個虛空生物成長起來之后或許會變成完全體……”

這次輪到希拉大驚:“哈?買一送一?咱們湊夠一桌麻將了?”

我幽幽地看了淺淺一眼:“我覺得你倆應該很有共同語言”

盡管父神對對方的突然來訪十分不感冒,可畢竟遠來是客希拉還是被請進了客廳,大家對她都表現出十二分的好奇,但很快我就發現,其實還真沒什麼可好奇的——就跟當初第一次見到父神的時候一樣,之前心潮澎湃地腦補了足有倆小時,最后出現的竟然是個鄰居二哥,休倫王也一樣,之前無數次腦補這會是何等光輝萬丈的一人物,結果竟然是找父神逼婚來的,而且如父神所言,精神好像有點問題……

曉雪正在客廳貓著跟安薇娜看電視,剛才大家都出去圍觀希拉的時候她唯獨沒啥興趣——也是,她可不止一次見過這位休倫王了等希拉進來之后她才起身打招呼,巨熱情:“大姨你來了啊?”

希拉一愣,蹬蹬地跑到曉雪面前,激動地抓著后者的手:“真夠一桌麻將了?”

眾人:“……”

“她怎麼這樣?”我趁人不注意對父神低聲嘀咕起來,作為一個惰性的虛空生物希拉這算惰性麼?,性格平和或者毫無架子都是可能的,但眼前這位除了性格平和之外讓人不可思議的還是這跳脫的性格,我甚至從她身上看到了淺淺的影子,真的,要是她能從曉雪身上聯想到奧巴馬連任幾率的話那就真的跟淺淺一個水平了

“其實大部分時間她還是很正常的,”父神愁眉苦臉地說道,“只有一個問題上,她會發神經:虛空生物的人口問題她總是擔心虛空生物亡族滅種,哪怕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還記著我跟你說過休倫和星域的第一次遭遇,在那之后她才知道虛空中有除了她之外的第二個族人,然后就纏上我了,非要……”

“非要跟你生個孩子,”我哭笑不得,“她開玩笑的,剛才連我都被盯上了這事兒有這麼隨便?”

“她神經唄,”父神瞄了正拉著曉雪問這問那的休倫王一眼,“其實是個特別害羞的家伙,而且怕寂寞怕的要死,別被那大大咧咧的模樣給騙了”

我點點頭,心說你了解的都這麼深了還裝什麼裝直覺告訴自己,父神跟休倫王——休倫女王將來肯定得是一對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這場馬拉松已經跑很多億年了,目測休倫女王還打算跑下去

這時候淺淺飄過來了,她看我跟父神倆大老爺們在旁邊竊竊私語很是好奇,于是旁聽了幾句,看到希拉已經和曉雪打成一片她幽幽感嘆起來:“阿俊,你們全族男女比例真失調平均一半的男人在本族人中都找不到對象,不過將來曉雪出生倒是把男女比例平衡下來了——可惜是你閨女誒”

父神很驚悚地看著淺淺

“對了,我還得生一個,啊,到時候豈不是女多男少?到時候你們里面平均每三個女孩就有一個嫁不出去的——對了,父神你將來的親生孩子是男的女的?要不現在咱們結個娃娃親?哪怕都是閨女咱們也可以讓她們百合嘛……”

我都快哭了: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希拉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湊過來了聽完了淺淺的發散思維頓時驚為天人,一臉興高采烈地抓著淺淺的手:“我們全族人的未來就靠你這樣的先進思想了”

父神碰碰我的胳膊:“咱們還是先找個清凈地方,她神經勁上來了,不等上小半天功夫是不會康復的”

于是我們倆默契地退了出去,這次連院子都不敢呆,直接跑到正對著門的街對面,遙遙望著那個從來不會出現在普通人視線中的大院子我跟父神一人買了套煎餅果子,坐在馬路牙子上看誰都樂,讓旁邊賣煎餅的大媽毛骨悚然,突然間我覺得這一切太不真實了,于是捅了捅父神的胳膊:“我說,你平常在神界的時候,也這樣?”

“什麼樣?”父神研究著刷上了咸面醬的火腿腸,有點不明所以

“蹲在家門口吃煎餅,跟人扯淡我把當前這一幕放在金碧輝煌的神界之后怎麼就感覺這麼聳人聽聞呢?”

父神樂呵呵地笑著:“有什麼不可以的?你在自己家還講究多少規矩不成?當然,有時候在信徒面前出現的時候確實需要嚴肅點所以我不太喜歡那樣,孩子們都有很多信徒,我卻只有幾個”

我呵呵兩聲,心說你在信徒面前的時候至少還嚴肅點,你是沒見過叮當在信徒面前神降的時候有多熱鬧,因為控制不好自己的神形態,她經常用世界之樹輔助這個儀式,其他世界的生命女神教徒引導神明下界儀式的時候,召喚出來的女神像腦門上都帶著演示版仨字……

“叮當其實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非常特殊,”父神聽到我提起叮當的趣事,臉上也帶著笑容說道,“當然,有時候她有些迷糊,那些小不點總是稀里糊涂的我聽說她用一套演示版已經過期的世界管理系統來管理這個宇宙?而且目前為止,這個宇宙的運轉都沒出現過大的紕漏你可能不知道,其實這是很厲害的,因為強行運轉的世界管理系統將消耗管理員多的力量,而叮當卻對這種消耗視而不見——她的潛力很大,卻不會自己控制”

“那小東西還是天賦異稟不成?”我驚訝起來,然后趁人不注意偷偷掀開上衣口袋,看到了在里面蜷縮成一小團睡的正香的叮當,現在是她的午休時間,這小東西睡姿真糟糕,當然能在一個口袋里睡著的主睡姿也不可能好到哪去,為了防止小家伙睡醒之后在外面亂飛,我小心地系上了扣子

父神笑瞇瞇地看著這邊:“她對你很親近,因為你是虛空生物,可能讓她感到了誕生之源的氣息,生命女神們對這種氣息十分敏感,有時候她們也會給我造成不小的麻煩

“你是知道的,叮當誕生在迦迦親手種植的藤蔓上面,最初的時候她甚至是一個小小的花苞,但一般的生命女神根本不是那樣出生的:她們從迦迦用來澆灌神殿花園的泉水中誕生,有一些低級的小女神則是從整個神界各個大陸上生命氣息濃郁的空氣中凝結出來,然后自己飛去迦迦的神殿報道,只有叮當和她的少數姐妹是從女神花藤上長出來的這種出身從一開始就很特殊,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小家伙格外笨拙,但她的潛力也顯而易見:你覺得一個連小學都沒能畢業的低階女神可以在神族遠征軍中當軍官麼?”

父神這麼一說我也深以為然,叮當是個補考到現在都小學沒畢業的萬年吊車尾,但作為一個永恒的小學生,她竟然還能在神族正規軍中擔任軍官當然,我們都知道叮當小隊的依爾森兄妹和怪力女琳也是問題兒童,就連肯瑟大叔都是作為保姆加入隊伍的,可是這不能抹消這個隊伍的正規軍身份?

不能抹消的是,肯瑟大叔可是有正規造物神資格的

“她的神聖力量與迦迦同源,因為那株藤蔓的種子就是迦迦用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制造的,”父神用手比劃了一個生命女神的身高大小,“你應該已經注意到了,每一個生命女神都在頭上有兩片小葉子,看上去像發卡那個,其實那是長在她們身上的,是身體的一部分,每五萬年脫落換一次,就好像你的頭發,叮當來自迦迦的一片葉子,所以說,她有著至少成為高階神明的潛力”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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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九章 入侵

父神正在和休倫來的女神王商量事情,我很高興地看到那個叫希拉的神奇女性在“康復”之后確實顯得正乘很多,盡管偶爾還是會有一兩句驚人之言,但在商談正事的時候儼然還是有點可靠感的,兩個超級大人物占據了客廳的一個角落,他們正在爭論關于虛空大災變的事情,和他們坐在一起的還有曉雪和珊多拉,一個對虛空大災變的情況了解最多,另一個則是資深的帝國統治者,他們四個的話題很專業——所以連淺淺那樣有熱鬧就湊,沒熱鬧創造熱鬧也要湊的家伙也選擇和這專家四人組保持距離。

自己就更不用說了,他們的話題在我耳中跟天書差不多,感覺他們四個呆著的那張小茶幾周邊三米半已經跟異次元一個性質了都。我躲得遠遠的,生怕珊多拉把自己叫過去,原理類似于小時候見到班主任就繞著走,這種又嚴肅又懂好多東西的家伙太可怕了,雖然那里面有一個是自己閨女還有一個是自己老婆……

我想著剛才父神跟自己說的事情,心中也有些好奇,于是在胸前的口袋里掏了掏,把一個綠色的小家伙放在眼前的小桌子上,叮當這兩天又在忙著折騰她的小發明,晚上都不好好睡覺,白天半天半天地犯困,被我從口袋里掏出來的時候還在犯迷糊,她稀里糊涂地坐起身來,對我露出一個半徑零點六五厘米的燦爛傻笑:“阿俊,早——”

怎麼看都不像是最高主神私生女的樣子。

叮當伸了個懶腰,開始用力把翅膀捋直,好像一只被清晨的露水驚醒的蜂鳥,我忍不住在小東西腦袋上輕輕碰了碰,后者立刻習慣性地靠上來,抱著我的指頭肚在臉上蹭蹭,相當好哄的樣子,然后我下意識地看向她腦袋上那兩片一度被我們以為是發卡的可愛小葉片。用另一只手捏住一個,輕輕一提……

“哇啊!”叮當頓時驚叫起來,緊接著手指就針扎般的刺痛:小東西果然下嘴了。

“阿俊你干嘛!很痛的!”叮當氣呼呼地鼓著小臉,我則揉了揉被咬出血印的手指頭:“誒,這個真是張在你腦袋上的?”

“當然啦!”叮當捂著頭頂那兩片軟趴趴的小葉子,它們看上去就好像另類的耳朵一樣,“生命女神是頭上都長葉子的你不知道啊!橢圓葉子最好看了!”

我下一句話不經思考就脫口而出:“是用來光合作用的?”

叮當:“……咬你哦!”

“好吧,我就是好奇。”我舉手投降,把小東西捧在眼前認真觀察起來,你還真別說,這兩片別致的小葉子在她頭上是真和諧,不光色澤搭配,從它的存在感上就是和諧的。好像叮當腦袋上沒頂著這倆葉片就缺了點什麼似的,“這葉子到底是干啥的?”

“有大用!”叮當神氣十足地雙手叉腰,“五萬年換一次,換下來的葉子可以做書簽!而且能種在地里長出來小叮當和小小叮當!不過叮當得再長大一點才能辦到,第一次換葉子不一定是五萬年,有的早一些有的晚一些,反正叮當現在還沒換過葉子呢……”

淺淺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一臉嚴肅地看著小東西:“換葉子的時候可記住了,第一次換的葉子一定要扔到房頂上。要不將來長不高。”

叮當一愣,恍然大悟:“啊!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們都說生命女神都是小不點呢,可是女神姐姐讓叮當把第一次換下來的葉子種在地里啊,說哪怕長不出小小叮當來,能凈化空氣也是不錯的。”

敢情最高生命女神和淺淺一樣都可著這一個笨蛋欺負是吧?

“叮當,你知道自己潛力巨大不?”我盡可能不去想這兩片神奇的樹葉,將注意力重新放在叮當的出身上,“你是最高生命女神的葉片長出來的——你皇室血統啊!”

“知道啊。”叮當不以為然地說道。“可是女神姐姐種出來過好幾個小叮當呢,這有什麼特殊的。而且叮當還是最笨的一個。現在都沒畢業……”

說到最后,小東西突然就失落下來,蹲在我手上畫著圓圈,然而片刻之后她又精神了:“不過生命女神也沒幾個能全科畢業的,算了。”

我和淺淺:“……”

……神界所有的生命女神智力都是硬傷,她們個體的各項數據除了生命神力之外普遍只有個位數,因此一個生命女神在九成九的領域都被當做吉祥物看待,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們就真的只能賣萌用:生命女神們都是偏科王,她們可以掛掉百分之九十的課程,然后在最后一門課上滿分畢業,這個讓我很驚訝,叮當的造物學到現在已經重修了不知道多少次,世界管理學也是勉強結業,但她的《循環論》和《信仰傳播應用技術》其實是滿分畢業的,當然,這僅有的兩門及格課程已經淹沒在無窮的補考試卷里了,所以通常被無視掉。

生命女神仍然是萌物種族,不可動搖。

說到這里,我突然感覺有點好奇,生命女神的繁衍方式真是多種多樣,地里種的,天上掉的,甚至無土栽培(女神泉水中誕生)的都有,而她們本身卻是不會死亡的:每個生命女神都是星域神界總生命體系的一部分,除非整個神界被丁點不剩地刪除掉,否則你根本殺不死任何一個三寸丁,頂多摧毀她們當前的軀體之后讓她們在老家滿血復活,那這就有一個問題了:為什麼星域神界到現在還沒有被這幫只會生不會死的三寸丁給湮沒掉?

五萬年換一次葉片啊,那也就意味著其他古古怪怪的繁衍方式都不算,就光在地里種出的小叮當就能每五萬年翻一番了,神界多少年歷史?稍微聯想了一下,我頓時覺得不寒而栗,照這個慕推論下去,要是把這幫三寸丁的數量換算成沙子夠我們全家篩一年的……

聽到我這個聳人聽聞的聯想,叮當頓時不屑地在半空翻了個筋斗:“怎麼會那樣增長啊,生命女神本來就掌管眾生規律的可不會犯這種錯誤!並不是每次換下來的葉子都用來種新姐妹的,最高女神姐姐總共都只種了五六次的說。而且新生的姐妹不一定會引發人口增加——有一些是轉生來的,生命女神有時候也會讓自己轉生一次,不經歷死亡,直接再生一遍,有一半以上的新生姐妹其實不過是帶著記憶重新生長一次而已。”

“這有什麼意義?”我很奇怪,生命女神要轉生干什麼,難道說轉生之后屬性點瀕再練一次級?三轉之后領會員裝備?她們這是玩網游呢!

叮當很認真地想了想,大聲回答:“因為有時候我們覺得轉生一定會很厲害!”

我:“……”對生命女神們而言。“覺得會很厲害”果然是個萬能的理由,叮當平常有百分之十的行動都是被這個原因號召起來的。

“看樣子你們聊的挺開心。”

耳邊突然響起了希拉的聲音,我抬頭一看,只看見一條深紫色的馬尾辮從眼前一晃而過:希拉直接趴在桌子上逗弄起叮當來,“真可愛,我那里可沒有這麼可愛的孩子n臣只有在這方面顯得格外有創造力。能過來談談正事麼?”

休倫神王,希拉女士(我覺得現在面前這位應該可以這麼稱呼了)帶著淡淡的微笑說道,我驚訝地看著對方,感覺和剛才判若兩人,現在她帶著淡然平和的微笑,身上縈繞著一種有點懶散但莫名可靠的氣場,她偏了偏頭,示意父神的方向,很像是在校園里偶然碰到的高年級學姐在邀請你過去討論問題——這種氣質的轉變讓人驚訝。但我感覺很熟悉:在父神身上我也感覺到過類似的氣場,而根據姐姐和珊多拉的說法,其實我身上也是一樣的氛圍。

淡然,懶散,不怎麼有存在感,這是虛空生物的種族特性。

“你這是康復了?”我起身走向父神,一邊順口說道。

“……這肯定是星臣教給你的詞吧?”希拉撇撇嘴,“你要理解,跨越那麼深的虛空來到這里是很無聊的。再看到那個老頑固之后自然會有點亢奮。我相信你要獨自去休倫神界一趟也會是這樣。”

老好人的星臣竟然被希拉毫不客氣地稱呼為老頑固。我對此感到哭笑不得,心說這應該算是比較給力的歡喜冤家之間的昵稱了吧。

“我們正在分析虛空大災變的事情。還有深淵和墮落使徒的動向,”珊多拉拽著我在她旁邊坐下,遠離跟父神並排坐著的希拉(看樣子女王陛下覺得這個奇奇怪怪的休倫王盡管已經康復可仍然是個危險生物,她之前拉著別人要生孩子的一幕簡直太有沖擊力了,)曉雪則坐在我另一邊,親熱地抱著我的胳膊,一臉傻樣,“父神猜測虛空大災變可能和深淵有聯系。”

父神點點頭:“首先前提是墮落使徒知道虛空大災變的情報,而他們正在為應對這件事情做行動,然后是他們的大業,我和珊多拉都認為,即便是墮落使徒也不會把一個僅僅為了保命的計劃推崇到這種地步,所以他們的大業和虛空大災變有關,卻不僅僅是為了對抗這次災變,他們可能想要借災變的力量達成帝國覆滅之前的夙願:掌控虛空力量。而根據確切無疑的情報,墮落使徒正在嘗試重建深淵深潛船,他們制造這東西的唯一目的就是進入深淵深處繼續當年的研究項目,現在咱們已經知道,深潛船曾嘗試和深淵‘對面’的某東西聯系上,事實上這次聯系是成功的,只不過他們不知道,現在應該只有你監聽到了那次回聲,這是我們的優勢。將這些所有的事件聯系起來之后形成了一條若有若無的線:深淵深處的真相與虛空大災變息息相關,墮落使徒知道一些情報,他們正在嘗試將這些控制在手中。”

“最不用腦子的猜測是這樣:所有深淵的大規模爆發導致了虛空大災變,那些世界是被深淵滅燈的,”希拉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當然,這不可能,這沒法解釋為什麼被虛空生物‘注冊’到的世界能免于滅亡,深淵可不會有這種選擇性,而且它們是否強大到可以瞬間全滅那些世界還是個疑問,有不少世界可是很強的。”

“希拉在自己的世界里也發現了那些‘注冊信息’。”父神提醒道。

“啊。對,就是那個,之前我一直搞不明白為什麼世界的底層數據里面會有這種東西,”已經進入沒干勁狀態的休倫王干脆趴到了桌子上,“在知道虛空大災變這回事之前我的孩子們就發現過這種東西,但你也知道,只要是被我們發現的世界,就肯定會有這種注冊信息。無法找到反例就導致誰也沒法解釋它們的來源。現在倒是能確定了,它們是虛空生物的信息干擾形成的。不過我出發之后星臣才把消息傳過去,我沒法親自監督這些事情就交給孩子們繼續觀察了。嗯,陳——我也這麼叫你吧,你對虛空大災變有什麼計劃麼?”

雖然理論上虛空大災變對虛空生物和我們領導的世界而言是毫無意義的:發生災變的世界必將與任何虛空生物毫無瓜葛,但可能是性格使然。我總覺得自己要做點什麼:“沒什麼好的計劃,畢竟根據曉淺帶來的情報,咱們阻止不了那件事,現在唯一能辦的就是盡可能派出人手去探索新世界,能發現越多的世界,就能救回來越多吧。”

“即便它絲毫影響不到你自己,”希拉突然笑了起來,“又一個猜測被證實了:虛空生物對任何誕生自虛空的事物都有博愛傾向,原來我還以為這是因為我和星臣正好都是老好人呢。”

我一愣。然后看父神點了點頭:“沒錯,在這一點上,咱們三個是不可能產生分歧的。很奇怪,但虛空中的任何次級衍生物都會對虛空生物產生親切感,反過來也一樣,或許這是因為廣義上講它們也算虛空生物的次級產物吧♀種傾向也體現在咱們三人所領導的群體里面:你的祥使徒正在改變,從單純為了自己種族的勝利而戰的戰爭種族變的開始保護其他世界:盡管是在你的命令下,而我和希拉創造的神族則從一開始就是保護者的角色,似乎這也算虛空生物的種族特性。”

希拉突然一拍手。滿臉開心:“我就說過。人口上來好辦事,你這個榆木腦袋成天不開竅。現在看看,觀察樣本達到三個咱們就能分析出這麼多東西了!加上曉雪這孩子更是了不得,讓你再說人口不是問題——對了,星臣,咱倆生個孩子吧?”

父神一哆嗦,滿臉痛苦地看著我,眼神里就一句話:遭,又復發了!

不過這次希拉復發的不嚴重,剛嘀咕幾句她就開始犯困,然后趴那睡著了。

“一個人風風火火地從休倫領地跑到星域領地,然后再跳轉到帝國區,而且她還沒法用星域和帝國區之間的專用大門,”父神哭笑不得地看著突然秒睡著的休倫王,“仗著自己是虛空生物就這麼折騰,早就說過,這個瘋丫頭。”

我默然,然后拉著曉雪躲到一旁:“丫頭,你說實話,后來這倆是不是成了?”

曉雪促狹地笑著:“哪能啊,長生不老的人就愛折騰,他倆還長跑著呢。”

然后我們爺倆就湊成一堆在那賤兮兮地笑,引得父神頻頻側目:他多半能聽到剛才曉雪在說啥,可絕對不好意思過來表明立場:虛空生物都悶騷著呢。

“不過爸你也別樂太早,”曉雪突然皺皺鼻子,低聲說道,“貌似你的麻煩事一點不比二叔少吧,二叔才一個老婆……”

我頓時無言以對。

正在這時,林雪突然風風火火地從二樓沖了下來:“木頭!大警報!敵襲!”

大小姐一臉情勢危急的涅,頭發上還掛著把梳子,她的動靜把全客廳的人都驚動起來了,甚至包括已經快睡到桌子底下的休倫王和正在跟水銀燈搶電視的淺淺,倆一米二矮冬瓜聽到“敵襲”兩個字頓時神采飛揚,看著林雪滿臉都是期待。

“慢慢說,怎麼回事,”我伸手把大小姐頭發上的梳子摘下來,“怎麼著?墮落使徒?丫們要進攻帝國本土了?”

“呼——就這麼回事,”大小姐呼了口氣,“嚇我一跳啊,剛才正梳頭呢,鏡子里突然蹦出來艦隊互抽的畫面,心率直接就不齊了。趕緊讓人準備防御,他們還沒來得及采取行動,真是好運氣,不過我看不出他們到底來了多少軍隊,只能確定……”

“只能確定是場硬仗,”曉雪突然接過了下半句話,“我也看到了,爸你別奇怪,我跟我媽繼承了預言能力來著,就是現在還不熟。”

“看樣子他們來的不太是時候。”

我正要聯絡司令部,父神的聲音就從身后傳了過來,我一扭頭,看到他和希拉正並排站著。

……父神和神王都在帝國區,墮落使徒這時候強攻帝國本土……我頓時沒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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