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瞳] 希靈帝國 (連載中)

第九百四十章 對付高科技，有時候大榔頭也管用——理論上是這樣

已經完全失控的幽能井正在向殘骸里的所有晶化管道供應過剩的能量，僅僅依靠深潛船本身的泄能途徑已經完全無法滿足如此多過剩能量的疏導問題，盡管在外面有大量掠能器正在緊張工作，但殘骸本身脆弱的結構決定了在這種情況下所能動用的掠能器功率是有上限的，不管塔維爾如何判斷精準，如何學識淵博，在如此復雜而突然的環境中，都不得不放棄很多東西才能盡可能保存下殘骸的數據庫，比如之前放棄掉的所有實驗艙段。{}但哪怕是這樣做，她也只不過給我們爭取了兩個小時而已，並且殘骸的核心區域情況也一點都沒有好轉。

從檢修通道進入，沿著直線前進了十幾分鐘之后，我們抵達了檢修通道和艦內走廊連接的中轉區域，這是一個非常廣闊的合金大廳，高達百米以上，平均寬度也有數百米，足可以供小型飛船在這里穿行，中轉區分出三條通道，一條是我們來的方向，一條伸向飛船深處，是直達數據庫艙段的正式走廊，還有一條則燈光暗淡，扭曲陰森，只有濃煙和火光從通道深處噴涌出來，那里連接向已經完全被封死的內環帶能量栓，那就是導致這次緊急事故的罪魁禍首，整個殘骸的最后一個未能成功取出的能量栓，假如不是它突然卡死，深潛船的幽能井管理程序也不會做出判斷認為需要對實驗艙補充能量。

但現在那個能量栓已經被瘋狂肆虐的幽能風暴完全封鎖起來，別說搶險隊員，哪怕是潘多拉或者維斯卡過來，恐怕也不敢隨便靠近那種環境：暴走的幽能井是什麼概念，那玩意兒最小的型號也相當于十幾個幽能反應爐的出力加在一塊了，這座科考船為了能在深淵中前進，其實驗艙配備的幽能井效率奇高，平心而論，在這種情況下它附近的環境絕對不比被艦隊齊射要樂觀多少。

但自己和珊多拉或許是現在唯一能靠近能量栓的兩個人：我對單純的能量攻擊近乎免疫，珊多拉則有個好肉盾。

“還有多少人仍然停留在這個環帶？”珊多拉注意到我正在研究通向能量栓的路線圖，已經心有靈犀地猜到了身邊的人想干什麼，她並沒有多做任何建議，只是對“安全站”的工作人員問道。

“內環帶有十四個關鍵節點，每個節點都有一到兩個這樣的工作站，加起來有二十二個站點，總計一百三十六名研究員在堅守陣地。”

“好，再堅持一會，我們去把能量栓卸下來！”我終于確定了通向能量栓的路線，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大聲說道。

“這很危險！”那名科學家大吃一驚，“能量栓是暴走幽能的聚焦點，這太冒險了！”

“至少比讓你們搞定來安全的多——我和珊多拉能安然無恙地靠近能量栓，你們這個安全平臺能比皇帝級使徒堅持更長時間？”

“塔維爾首席已經告知我們兩位陛下的計劃，假如中途去拆除能量栓，恐怕時間會不夠，現在有我們在這里壓制著，兩位陛下可以安心前往核心。[]至于意外情況已經考慮在內了，如果安全站提前崩潰，我們將立即上傳自己的靈魂，死亡對我們而言是家常便飯。”

我頓時有點無語：“成天跟塔維爾那個瘋子一塊工作，你們這是被她炸習慣了是吧……好了好了，別多說了，計劃改變，我知道帝國的規矩是在科研領域，皇帝都要聽科學家的建議，但現在這里的研究項目已經結束了，我和珊多拉是在指揮戰斗，你們準備撤吧——誒對了，我忘了問，拆除能量栓管用不？”

我后半句話是跟珊多拉說的，雖然前面說的都挺信心十足，可自己還是突然發現，貌似我連那個能量栓是干啥的都不知道。

“你真是……”珊多拉不動聲色地白了我一眼，“能量栓是用來給大型幽能網絡里的能量進行制約和分配的東西，但現在那個能量栓已經成了bug源，正是由于它的存在，幽能井才誤以為能量網絡發生大泄露，不斷地給外面輸出能量，假如真能拆掉能量栓的話，就會給幽能井的系統發出‘能量網絡已離線’的信號，毫無疑問后者將停機。”

“那殘骸就保住了？”我大喜過望，假如幽能井安靜下來，那是不是這段深潛船就不用炸掉了？

“很可惜，這半截深潛船的能量網絡中已經有太多過剩能量，幽能井停機只能讓核心區停止升壓，讓這些工作站有撤離機會，但網絡里已經積累的能量是釋放不出去的，而且能量栓脫落之后，內環能量和外環能量就會分割，外面的掠能器作用將進一步被壓縮，殘骸更沒救了——當然咱們一開始就沒打算救它，所以不算損失。

“好，咱們去能量栓。”我當即作出決定，原以為珊多拉可能會從事情的輕重緩急和上位者應具有的殺伐果斷之類方面稍微提醒我一下，但沒想到她也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拉起我的手就向另一側漆黑扭曲的第三條通道沖去。

通向能量栓的道路環境比剛才的檢修通道還要惡劣，到處是小規模的爆炸和四處崩裂的能量火花，濃煙遮蔽了肉眼的視線，我不得不用精神力感應前面的環境，在四周充滿幽能干擾的情況下，這不是什麼輕松的活計，我感覺自己眼前全是馬賽克——這個碼還夠厚的。

這條通道——其實已經不能說還是一條通道了，它僅僅能為人指明一條通向最后一個能量栓的方向，通道本身的嚴重扭曲和沿途阻擋路線的大量扭曲金屬干擾著我和珊多拉前進，我們幾乎找不到正常可以通過的地方，珊多拉不得不轉變了形態，將深淵巨爪用于開拓道路，沿途的金屬障礙物和墜落的合金護板如同紙殼子一樣被她砍瓜切菜般撕成碎片，除了拆遷隊的，我還從沒看到過這麼高的工作效率。

“你好像挺支持我這種不著調的計劃？”

我撐著護盾，為珊多拉阻擋沿途足夠跟槍炮媲美的幽能閃電，在連續不斷的爆炸聲中大聲問道。

“你是說突然改變路線去親自拆除能量栓？還是親手協助那些低級技師？”珊多拉頭也不回，隨手揮出一道灰白色的沖擊波，將前方一段正在倒塌下來的金屬支撐梁擊成粉碎。()

“兩者都有，不管怎麼想這好像都有點小家子氣對吧。”

“沒錯，作為一個領袖的話，你這樣改變計劃等于降低了整個行動的成功率，而且消耗了很多力氣，但作為阿俊，你肯定會做出這個決定的，你習慣什麼都自己搞定——我則習慣你的習慣。另外，塔維爾之前的計劃也沒錯，只是她畢竟不是你我，面對一樣的現場，說不定她的判斷就會局限于自己的眼光，所以這次我覺得阿俊的計劃還是很有可行性的，以咱們的力量，全速行動的話，拆除能量栓再去核心區，時間來得及。”

我聽到這里心中稍微放松了一點，其實自己也知道，這樣改變行動計劃是很冒失的行為，但怎麼說呢，讓那些低級技師用手動的方式壓制核心管網終究是治標不治本，我覺得自己和珊多拉加起來，要搞定一個能量栓大概是足夠的。

“前面應該就是，”珊多拉突然停下腳步，大聲說道，然后把我從前面的合金墻壁上摳下來，“別跑那麼快。”

“娘咧，碼太厚了。”我揉著腦門一臉尷尬，四周濃煙滾滾，用精神力探路還受能量環境的干擾，我是沒有珊多拉那自帶一百多種雷達的規格外視力啊，不注意就撞墻上了。

早知道該提前用虛空形態趕路的，雖然難看點，但至少遇上墻壁擋路我可以直接撞個洞過去……

“看來是殘骸的管制系統自己把閘門關上的，對面就是放能量栓的地方，”珊多拉看著眼前那道巨大的合金壁壘，它已經在附近的能量沖擊中扭曲變形，開啟裝置肯定也已經失靈，“似乎只能挖個洞了。”

“你的爪子功能挺多的。”我看了珊多拉的深淵利爪一眼，突然腦抽地多嘴了一句。

珊多拉在旁邊的金屬墻壁上磨了磨爪子：“阿俊，禍從口出哦。”

說是這麼說，但珊多拉現在對自己的深淵形態其實已經沒絲毫心理抵觸，甚至還能樂在其中地跟我關于這個話題開開玩笑，這可能是由于我的虛空形態比大爪子更加磕磣而給她增加了大量信心。接下來兩人開始對付面前的閘門，由于充能裝甲已經失效，原本堅不可摧的合金閘門現在變成了普通的金屬，唯一不好對付的就是由于它本來就設計用于保護能量樞紐，所以對幽能抗性極高，四周肆虐的幽能並沒能降低這道大門的物理強度，讓我們沒法跟剛才一樣摧枯拉朽地搞定它，珊多拉開始霸氣無比地切割大門，全程火光四射，我則專心維持護盾，同時疏導附近的能量以防止發生爆炸，等過一小會之后珊多拉才舒口氣：“搞定了，厚度竟然都有兩米多，還混著星金石，真結實。”

閘門上已經打開一個寬達兩米左右，深也有兩米的大洞口，地上沒有看到切割下來的金屬碎屑：珊多拉可能順手扔嘴里給吃了。

這是何等神奇的好牙口！連星金石都能咬動！假如不是射程不夠的話說不定珊多拉最強大的武器是她的小虎牙來著。

我和珊多拉立刻鉆過這個洞口，進入能量樞紐。放置能量栓的是一個圓柱形的封閉空間，半徑大概有二三十米，空間內沒有任何操作臺，說明一般情況下這種地方不會有人員前來，腳下有盤根錯節無數讓人眼花繚亂的管線，如同某種巢穴的地面，旁邊的弧線形墻壁上則排列著許多並行的晶化管道，散發出幽幽的藍光，而在面前，則是一個被大量機械裝置固定在半空中的，由金屬和結晶體組成的金屬圓柱，圓柱半徑恐怕有將近十米，高度則在二三十米，仰頭看上去如同一座怪模怪樣的大廈，上面布滿了跳動的藍光窗口。

這個圓柱體下方則是一個半徑稍大的洞口，洞口里面放射著藍白色的光暈，房間地面那些盤根錯節的管線最終都匯聚在這個洞口邊緣的一圈晶化環帶上，顯然，那個離開地面數米高的巨大圓柱體以及其下方這個散發著藍光的洞口加起來就是所謂的能量閥門，而能量栓，則是那個圓柱形的東西。

……這玩意兒比我想象的大多了，一個夠解決兩百人住房問題的巨大圓柱，你丫真的只是一個閥門把手嗎？

“已經完全失控了，這些晶化管道在上方的約束器附近被擊穿，然后有部分熔接在一起，連帶著四周的β屏障也破裂了許多地方。”珊多拉仰起頭看著這個封閉空間的頂部，我看到在能量栓上空，所有晶化管道聚攏起來的位置，大片大片的幽能閃電正在向四面八方崩裂，能量激射時的“滋滋”聲在空間中到處回響，被機械裝置固定在半空的能量栓上到處都是細小的能量放“電”現象，明亮的幽能光弧沿著每一條管線飛快地跑來跑去，由于能量不穩，四周的空氣中不斷憑空冒出很多有著晶體質感的小光球，這些小光球飄到那巨大無比的圓柱體上就會引發一次小規模爆炸，每一次都讓人心驚肉跳：它里面的能量反應幾乎都相當于星河主炮的炮膛！這玩意兒一旦破裂開，就站在旁邊的我倆真心不死也脫層皮啊！

“只能按著程序，把這東西安全降下，”珊多拉向前走去，“不能直接摧毀能量栓，一旦它的晶體屏障破損，可能會爆炸的。”

呆在這個巨大無比的“零件”里（其實包括我們身處的這個圓柱形封閉空間在內，我們所處的就是一個能量閥門，而能量栓則是閥門的控制部件而已），即使是我和珊多拉也會感覺壓力巨大，周圍的能量濃度是如此驚人，眼前的能量栓里面更是封鎖著幾乎相當于一次星河主炮射擊的幽能，如果是尋常的帝國兵來到這里，恐怕幾秒鐘內就要過載自爆，而我是完全依靠天賦能力才可以在這種環境安然無恙，但四周濃郁的幽能波動仍然給人帶來很大心理壓力，怪不得塔維爾一度認為深潛船已經完全沒救：除了首領級的使徒，還有誰能有這個能力來這里玩探險的？

由于能量泄露，四周的空間中響著刺耳的警報聲，一陣急過一陣，聽著讓人心煩，珊多拉皺了皺眉頭，隨手向正上方某個方向揮出一道沖擊波，警報聲才戛然而止，然后她來到能量栓下方的地洞前，收回深淵巨爪之后開始暴力拆卸那里的晶化環。

我對這些東西並不甚明白，能做的只有在旁邊盡全力疏導能量栓泄露出來的幽能，同時看著珊多拉的動作。

她已經將那個寬約一米的晶化環拆下一塊，露出了一個一尺見方的洞口，里面是復雜的水晶結構，珊多拉看也不看就幾拳將這些漂亮而致命的水晶砸了個粉碎，露出更下面的一個金屬凸起，她在這個金屬凸起上摸索了一下，隨后找到一個凹槽，將其用力往外拉出地面：原來這是一個埋設在機械結構里面的控制棒。控制棒上本來浮動著藍色的光芒，但隨著它被拔出原本的插槽，藍光迅速黯淡下來，與此同時，從能量栓上傳來了設備供能不足時特有的低沉嗡鳴。

“哐當”一聲，珊多拉將拆卸下來的零件隨手扔在地上，然后依法炮制地拆掉了附近的晶化蓋板，將里面的控制棒挨個抽出來，我看了一會，發現這沒什麼技術難度，于是也在旁邊幫起忙來：“看上去也沒什麼難的嘛。”

“有時候，微觀探針搞不定的事情，用錘子也管用。”珊多拉抬頭笑了笑，“笨辦法是最容易掌握的辦法……好了，最后一個，搞定！”

“警告：十四號能量栓拘束器狀態異常，拘束裝置即將解除限制，能量栓預計于一分鐘后下降完畢。”

隨著珊多拉將最后一個控制棒扔在地上，我們腳下這個晶化環的光芒立刻黯淡下來，然后四周充滿了能量泄壓的低沉嗡鳴，高空那些拘束用的機械裝置開始利用殘存的能量執行放下能量栓的動作，碩大無朋的圓柱體在一陣震動中終于開始緩緩下降，我和珊多拉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雖然環境惡劣，但至少這東西手動操作還比較聽話。

然而我們這口氣還沒完全呼出去，就聽到上方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哐當！！！”

能量栓在一陣劇烈的晃動中突然停了下來，周圍的空間一瞬間布滿能量閃電，珊多拉臉色頓時大變：“糟糕！卡住了！”

幾乎在四周的能量閃電出現的一瞬間，我已經采取了行動，能量壓制力場瞬間釋放，所有暴走的幽能眨眼間被用粗暴的方式束縛在各自的介質區域內，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險而又險地被扼殺在萌芽狀態，但仍然讓自己驚出了一腦門子的白毛汗，我保持著能量壓制不敢松懈，緊張地問：“怎麼回事？”

“拘束器故障，它把自己鎖死了，”珊多拉指著高空那一大堆復雜的機械裝置，“所以我不喜歡機械式的拘束器！現在必須趕快把能量栓降下去，讓它落入這個洞口，否則會有大爆炸。”

“切斷那些機械臂？”

“那些東西是用高純度星金石和高晶化姆合金制造的，我可以肯定自己的爪子絕對掰不斷那種東西：它的設計指標是被戰艦主炮直接命中也不會導致能量栓偏移到容差范圍外，而且這東西的能量抗性達到百分之九十九，要在短時間內切斷這種東西，很難啊。”

“不能用能量攻擊，也不能隨便把虛空能導入這種環境，那就只有……找個苦力！”我這一瞬間福至心靈，立刻接通心靈連接，“琳，你過來一趟，賣力氣的時候到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 和他們說話

能量栓的拘束裝置已經故障，雖然它的硬件結構由于變態的設計指標而沒有絲毫破損，但其能量管線卻過載燒掉了，現在出于系統自保，整個能量栓組件都被牢牢地鎖死在半空，無法完全落入下面的容納插槽里去。

能量栓底端已經和地面平齊，從那個巨大圓柱體的底緣與地面上的晶化環接觸的地方不斷迸裂出危險的能量火花，其每一次火花四濺都帶著足夠擊穿輕型戰艦裝甲的威力，假如不是能量栓容器在制造過程中混入了大量能量抗性奇高的材料，這個圓柱形的密封空間恐怕早就被擊穿了。

根據珊多拉的說法，固定能量栓用的拘束裝置所用材料是一種物理強度令人發指的東西，假如沒有大型機械和足夠的時間，即使是首領級使徒也不可能用蠻力將其切斷，而且那里面混雜的星金石材料也導致拘束支架對能量攻擊的抗性達到了恐怖的百分之九十九——等于斷絕了一炮打斷的可能。

假如給我們足夠的時間，我和珊多拉並不擔心沒辦法慢慢切斷這東西，但現在的問題是沒有時間，于是我只能聯絡場外觀眾——把自己認識的力氣大的一個家伙叫了進來。

因為環境險惡，空間傳送不能貿然使用，琳只能“地奔兒”進來，不過由于我和珊多拉已經將沿途道路清掃干凈，並且留下了顯然的前進痕跡，琳過來的速度比我們之前過來的時候要很多，沒十分鐘，對方已經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還伴隨著外面響了一路的叮里當啷聲，這個笨拙的龍神少女腦果然不怎麼好使，她是遵循兩點之間線段短以及所有分叉口都拐直角的守則一路闖進來的，這一點從她低著腦袋哇哇大叫著沖進來的一幕就能判斷清楚，她進來的動靜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這家伙舉著自己那墻壁一樣的龍鱗盾牌沖進來的時候我甚至差點下意識一腳再把她踹回去——當然由于雙方在力氣上的巨大差距，后結果是珊多拉不得不把我從能量栓上摳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琳拖著自己那堵盾牌，渀佛被欺負哭了一樣，低著頭縮頭縮腦地道著歉，受的一塌糊涂，我揉著暈暈乎乎的腦袋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沒有被撞出毛病——當然現在值得慶幸的是能量栓沒有被撞出毛病。

“這里環境很糟糕，你能堅持多久？”

我看著龍神少女，她身邊有一層淡金色的能量護盾，這應該是她的神力——因為據說琳是不會使用常規魔法的，她只有三種力量，一個是蠻力，一個是龍的，還有一個就是神的本能，這層護盾顯然是第三者。琳的龍神之軀對傷害抗性很高，但幽能是僅次于虛空的強大能量，即使是神的軀體也會被幽能灼傷，而且琳的實力在神族條五人組里面幾乎算是墊底的，只有防御力還算強大，在沒有我這樣的對能量免疫天賦的情況下，不知道她是否能堅持到任務完成。

“沒關系，我很健壯的。”琳帶著弱弱的表情握握拳頭，手心發出一陣空氣爆鳴，“一個多小時吧，這里確實好熱……”

一個小時，雖然不長但也已經夠用，于是珊多拉給琳解釋了一下她的工作。

“盡可能平穩地把這個圓柱壓到下面的洞口里去，不能有一點抖動，尤其是圓柱到底的時候，絕對不能讓它和周圍的晶化環接觸，否則所有能量都會從晶化環噴發出去。你有十分鐘，然后我和阿俊會全速沖往核心區。”珊多拉詳細地將需要做的事情告訴了琳，我在一旁聽著感覺頭皮都有點發麻，這時候意識到琳將要手動進行的操作是何等鬼畜的高難度。

一個自重數萬噸，體積幾乎相當于一幢大樓的圓柱體，被密密麻麻已經鎖死的超強度拘束器固定在半空中，琳現在要憑著自己的蠻力將這整套系統向下推送五十二米，將整個能量栓鎖進下面的容納倉，在這個過程中手連一毫米都不能抖！

因為能量栓下面那個容納倉只比上面的圓柱體直徑多出來一小點，差不多叮當都要餓三天能塞進去的程度，而琳要完成這一操作必須在能量栓頂端進行，她在上面一絲一毫的抖動都會導致下面產生被放大許多倍的晃動，這個難度……

對普通人而言恐怕就相當于在手臂上棒三十斤鉛塊去穿針引線，而且仞針的時候還不準線頭跟針鼻挨著，敢提出這種要求的一準是被廣大家庭主婦摁地上狠揍的料。////

即便是琳這個力大無窮的龍神，在面對這個不僅需要力氣，需要絕對精確的掌控力的任務時也不禁神色凝重起來，這個事情的要求太苛刻了，首先她必須有絕對終極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在負擔著如此巨大外力的情況下做到分毫不差的精確位移，其次她必須有個好眼神兒和好心理素質，我覺得琳可能缺后者。

“好吧，我試試……不，我一定會成功！請交給我吧！”

思索了幾秒鐘，琳便收回了自己的寶貝盾牌，一臉堅毅地對我和珊多拉說道，“把這個柱壓下去之后我需要保持它不動嗎？”

“等我們信號，我會一直監控核心區的能量度數，等幽能井停機之后你就可以放開手了，那時候我和阿俊應該也成功進入核心區了。”

“明白了，那我現在就開始。”

琳了然地點點頭，然后一下變成了龍的形態，只是和她身長百米的神形態比起來，這個龍形態真是小巧玲瓏，大概只有幾米長，在這里狹窄的空間中幾乎有些活動不開的意思，但是也沒辦法，只有讓自己的形態靠近神形態，琳能對自己的力量控制加得心應手，她還不是冰蒂斯那樣的老鳥，無法做到在任何形態下都發揮出自己百分之百的力量。

琳扇動著翅膀飛到了能量栓頂部，按照珊多拉的提示，飛地斬斷了一些比較容易切斷的拘束裝置，隨后發出了一聲清亮的鳴叫，開始用力下壓這個被卡住的巨大裝置。

不要以為在半空中琳就無法借力，她可是神明，要在虛無的空間中創造出腳踏實地的借力點是很容易的事情，不過現在我考慮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珊多拉，你覺得一會她怎麼下來？”

想起琳特有的嘴巴著陸法，我感覺憂心忡忡。

珊多拉：“……”

“吱嘎嘎——”刺耳的金屬拉斷和扭曲聲開始在四面八方的空氣中回響，堅固到令人發指的拘束裝置在琳那已經嚴重不符合人道主義的力氣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響，隨后，巨大的能連栓開始平穩地緩緩下降。

這一刻，我完全無語了：這東西究竟有多高的物理強度？我很難用個精確的數值來說明，但至少小行星撞上來它也不會偏離位置，然而就是這麼個堅不可摧的東西，竟然真的能被琳的蠻力給壓下來，而且如同抓著一根羽毛般穩當，連一毫米的晃動都沒有！

這還不是兇殘的，我抬頭看了一眼，赫然發現琳其實只用了一只手……哦，一只爪……

“小心！速度不能太！”珊多拉大聲提醒了一句，“否則拘束裝置會把能量栓的外殼撕掉。”

隨后她用力一拉我的胳膊：“走，去核心區！”

我們飛地穿過被濃煙和幽能閃電籠罩著的通道，沿途的景象觸目驚心，所有的金屬障礙物都已經被沖擊波撕成了碎片，原本曲折難行的道路變得一馬平川，而且很多拐角的墻上我都看到了上大下小的橢圓形印痕，綜上所述可以判斷出兩個事實，第一，琳的盾牌很硬，第二，那丫頭體育老師死的真早……

通向核心區的是一條寬闊大道，除了崩裂的能量火花之外，基本上沒有看到扭曲的金屬障礙物，這給我們前進提供了很大方便，很我和珊多拉就來到了核心區的大門前，而與此同時，四周空氣中的幽能凝聚現象也突然開始減少。

“看來琳已經把能量栓壓下去了，”珊多拉飛地操作著看上去損傷並不嚴重的數據庫閘門，“阿俊，幫忙在門口形成一個屏障，等會大門打開之后不能讓外面的能量風暴進來。”

我立刻照辦，同時，那扇寬闊的閘門也終于發出了輕微的機械傳動聲，門上的連接部位迸射出一點殘存的幽能火花之后開始慢慢開啟。

因為在高濃度能量場中呆的時間過長，就連閘門都被充能，變成類似“能量電池”的東西了。

我按照珊多拉的提醒在通道盡頭設置了精神力屏障，將對面強度極高的幽能阻擋住，由于流動路線被干擾，能清晰地看到精神力屏障對面的空氣中，突然浮現出了大量帶著水晶質地的光團，這些光團一經出現就向精神力屏障依附過去，並迅速形成了渀佛冬天冰花一樣漂亮的東西，晶瑩剔透，散發著藍光，美麗，但有著致命危險。

這是憑空凝結出來的幽能結晶，假如附近再有一個誘導線圈，這些“冰花”甚至可以直接生成次級幽能水晶，其實這也是少部分幽能水晶的生產方法——外面的能量濃度和活性顯然已經達到極端危險的臨界點了，珊多拉提醒的很對，即使幽能井停止運轉，這里充盈的能量也會毀掉飛船殘骸的。

“前面就是數據庫。”

珊多拉輕輕拉了我一把，讓我從屏障上那些漂亮的結晶上回過神來，然后率先走向大廳中央的晶體高塔。

核心區是防護嚴密的地方，直到珊多拉打開這里的大門，它都還未遭受能量風暴的侵襲，因此一走入大廳，我第一感覺就好

像改天換地了一樣。

外面，能量肆虐，爆炸接著爆炸，火海連成一片，走一步路身上就會被幽能火花轟炸好幾遍，而大廳中，一切都很平靜，沒有爆炸也沒有濃煙，所有的設備都正在安安靜靜地運轉，靠著四周的墻壁有很多控制終端，控制終端上仍然在進行著復雜的數據交換，當閘門關閉之后這里就只剩下設備低緩的嗡鳴聲，宛若一個剛剛撤去人員，還沒有完成關機流程的普通控制大廳。

“設備都被啟動了，而且運轉正常，說不定這里的整個實驗艙段都提前準備了無人操作的程序，倒是符合深淵深潛船的定位，”珊多拉說道，“沒有見過的數據庫型號呢。”

所謂的數據庫就在我們前面幾十米開外，那是一個差不多可以用壯麗形容的水晶高塔，頂天立地地連接著腳下的地面和高高的廳頂，散發著幽幽的藍光，數據庫表面浮動著一層半透明的光膜，隨著水晶塔的明暗而呼吸一般微微漲縮著，在極高的水晶塔頂端，蛛網般龐雜的晶化管道交織並聚集在高塔和廳頂連接的位置，不斷擴散出一圈圈的光暈，看上去美輪美奐。

這麼漂亮的數據庫，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啊。

“還好，主體沒有損傷，操作系統也健在，”珊多拉來到水晶塔前，在那層呼吸一樣不斷波動的光膜上輕輕觸摸了一下，四周的空氣中立刻浮現出數個飛刷的全息投影，“這種數據庫真是太奇怪了，我好像從沒見過類似的東西。”

“這個要怎麼處理？難道整個搬回去？”我看了眼前這個頂天立地的水晶塔一眼，之前怎麼也沒想到數據庫竟然是這麼龐大的玩意兒，還以為只要把一堆記憶核心之類的東西給拆回去就可以了，卻沒想到……好吧，即使隨身空間有巨大的容量，放一座水晶塔沒問題，但這個真的可以在幾十分鐘內拆下來嗎？

“沒有別的辦法，短時間根本不可能把它的資料都轉出來，”珊多拉飛地操作著水晶塔前的全息投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基本原理不明，信息儲存方式也前所未見，這東西真的是用帝國科技制造出來的？”

雖然在疑惑地自言自語，珊多拉還是成功找到了啟用數據庫的方法，水晶塔上的藍色光暈一瞬間明亮了許多，然后四周的空氣中回蕩起單調的電合成音：“檢測到外部信息連接申請，正在核對申請信息，提交至帝國中央數據網絡嚴重錯誤，未檢測到帝國中央數據網絡，網絡不存在。轉至本地模式操作。”

“本地識別庫成功啟動，判斷外部鏈接申請，申請人：珊多拉？凱爾薇？尤拉西斯，權限，nt，皇帝，確認接收到領袖信息，服務模式開放。非常榮幸能接受您親自查詢，尤拉西斯陛下。”

我沉默了幾秒，說：“珊多拉，那個尤拉西斯陛下說的是你吧？”

怎麼聽著這麼不習慣呢？

珊多拉白了我一眼：“別說你連我的全名都沒記住，在特定場合，我的稱謂就是尤拉西斯陛下。倒是這東西真是讓人意外，沒想到我的信息竟然會登陸在它的本地服務庫里，真是讓人感嘆吶。這倒是剩了我不少事。”

珊多拉說著，一邊調出了數據庫本身的結構圖，以期查詢如何將這個水晶塔安全地拆卸下來，而我則無所事事地四處看看：自己的身份定位好像就是個保鏢來著，在這種專業時刻，還是讓珊多拉搞定吧。

“嗯？”

在數據庫大廳中走動的時候，我的視線也在附近的一堆全息投影上掃過，然后一些東西突然跳入了自己眼簾，讓人忍不住停下腳步，“這是什……珊多拉！你來看看這個！”

“怎麼了？”

珊多拉以為出了什麼亂，一個空間跳躍就出現在我身旁，不過我只是拉著她看向面前的一塊全息投影：“這應該是某個研究員隨手寫下的日志腳注吧，你覺得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難道……”珊多拉的眼神落在一行文字上，臉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文字內容是這樣的：

xx時刻xx坐標，深潛船進入已探明的深淵之門，掃描設備開始接收到奇怪的信號，表態為混亂，經過奧卡姆首席的特殊處理，信號呈現出某種規律，正在分析。

……深潛船航行超過三天，奇怪信號仍然在持續，深淵領域中確實存在“東西”，奧卡姆首席的猜想獲得證實，但需要多實質證據。

……深潛船航行至第十六天，確認深淵之門已經處于掃描系統的極限邊緣，深淵內空間是有描述可能的，至少深潛船在其中成功進行了“位移”，奧卡姆首席決定繼續前進，但我們留下了一個跳轉坐標，防止前進過深之后無法重定位深淵之門的位置，我們已經收集到一定量的情報，必須活著回到主物質世界，將信息上傳。

……深潛船護盾強度開始下降，深淵的力量已經影響到第二隔離層，幽能井出力仍有余量，但技師團隊判斷，星艦防護系統已經抵達極限，距離奧卡姆首席計算出的“呼叫位標”仍然有一定距離，很遺憾，在這個位置無法對他們發出聲音，但在星艦返航前，我們仍然決定進行一次嘗試性呼叫。

……深潛船航行第三十天，已經在返航的路上，護盾接近紅線，但已經利用備份設備穩定下來，之前平安越過了跳轉坐標，深淵之門和主物質世界重出現在感應器范圍內，成員情緒高昂，凱旋的喜悅開始降臨，需要調節自己的感情模塊以防止出現工作誤差。根據計算，之前的嘗試性呼叫已經抵達對面，但由于發出呼叫時星艦未能抵達“呼叫位標”，這份信號可能已經完全衰減至零。

……深潛船航行第四十天，即將脫離危險區，確認任務接近完成。終，“他們”沒有回應。

我們將準備下一次深潛，為了帝國。

第九百四十二章 你把它吃了吧

深潛船的航行日志很長，我們所看到的只是正好顯示出來的一些腳注，這些腳注甚至可能並非日志的一部分，而是某個執勤的科學家在記錄數據之余作為“日記”一樣的東西添加在系統信息里的，帝國科學家一般都會有這樣的習慣，他們將日常研究中發生的各種不起眼的小事情都不厭其煩地記錄下來，跟正常的實驗報告一同推進，這有助于他們在日后重新分析數據的時候發現一些當時未能注意到的小細節，而我們眼前這些介于日記和研究觀察記錄之間的短小信息顯然就是因此而存在——

珊多拉的表情十分凝重，某些驚人的事實似乎正在逐漸浮出迷霧，卻沒有人敢相信，我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低聲問道：“你覺得這是什麼？”

“看來……”珊多拉深吸了一口氣，終于不再疑惑，“看來這是深潛船航行過程中留下的行動記錄，說明了他們在某次任務的四十天里做過的事情，這大概表明了一次行動的目的吧……他們在深淵領域里嘗試尋找到某些東西……”

“而且試圖和里面的那些東西取得聯系，”我找到了其中一段至關重要的腳注，指著上面的文字說道，“看看這里，他們想要抵達某個被稱為‘呼叫位標’的地點，但因為星艦抵達極限而沒能到位，他們的原計劃應該是在這個‘呼叫位標’發送什麼信息，好讓深淵里面的某些東西回應自己，但由于飛船沒有到最佳發報地點，這條信息最后消失了。問題來了：他們到底打算干什麼？在深淵里聯絡誰？”

“真是糟糕的推測方向啊，”珊多拉苦笑了一下，“唯一的可能是，他們試圖和深淵建立聯系，假如說這是現在那些墮落使徒干的，那還說得過去，但這座星艦建立的時間是舊帝國年代，那時候怎麼可能有希靈使徒瘋狂到去和深淵建立聯系？甚至為此開著飛船深入深淵之門……”

“不管多不可思議，至少這是一個猜想了，”我捏了捏珊多拉的胳膊，“舊帝國到最后從上到下基本上都瘋了，他們研究什麼都很正常，或許這只不過是一次異常激進的研究而已，畢竟你們和深淵打了無數個，對敵人的了解卻還是很抽象，在這種情況下，假如整個種族都陷入一種急功近利的狀態，那麼冒險去和深淵建立直接聯系還真可能發生，畢竟這是了解敵人最簡便的方法了。”

“奧卡姆，我發誓，即使是帝國最瘋狂的年代，他也是所有瘋狂科學家里最失控的一個，”珊多拉滿臉苦悶地咧了咧嘴，好像是想笑，最終卻笑不出來，“看看這是多麼瘋狂的計劃，咱們可是接觸過有意識的純深淵生物的，那些東西雖然有思想，卻絕對不會跟普通生命交流，這座星艦真是個喪心病狂的主意。糟糕透頂。”

對珊多拉的抱怨，我點了點頭，但心中本能地還是產生了一些疑點。

所謂的深淵源生生物，自己確實是見過一次的，那是在很早以前，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墨水哥”，那個沒有定型，飄忽不定而且極難殺死的深淵生物曾經給我帶來極大麻煩，所以印象深刻。據說像那樣可以自己思考，能夠主動做出傳染計劃的深淵聚合體是極端稀少的東西，往往一個深淵之門也才會誕生一兩個類似的“生命”，而且這些“生命”在很多時候都會和某個強大的主物質世界生物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強大的感染者（比如當年的冰蒂斯），完全保持“純化”的深淵聚合體除了還沒有完成“覓食”的感染源會出現在主物質位面之外，應該只有在深淵之門內部才會存在，那麼奧卡姆設計的這艘深淵深潛船，目的真的是和上述那種深淵聚合體交流嗎？

不知怎的，將“交流”二字放在深淵聚合體這種東西頭上，我會感覺到巨大的違和感，直覺告訴自己，情況沒有這麼簡單，奧卡姆當年的計劃應該是有著更高的目標——然而由于缺少太多關鍵信息，即便自己的直覺做出了這樣的判斷，所謂真相對我而言仍然是個巨大的謎團，在沒有確切的猜想之前，還是不要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來擾亂珊多拉的判斷了。

“算了，暫時不考慮這個，先想辦法把這個數據庫拆下來吧。”

珊多拉是個知道輕重緩急的人，現在深潛船殘骸仍然在逐漸解體，留給我們的時間有限，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搶救數據庫，至于那些古怪的航行日志和腳注……數據庫中應該有備份文件，到時候再提取出來慢慢研究好了。

“要把這座塔整個切割下來？”

我抬頭看了眼前這個頂天立地的龐然大物一眼，冒著白毛汗說道，不管怎麼看，這個工程量都太大了點，珊多拉一個人真的能搞定嗎？還是說我也要上來幫個倒忙？

“當然不是，我一開始的判斷有誤，這座塔根本不是數據庫，”珊多拉笑了起來，然后在我大驚的表情下，突然一拳砸在水晶塔上，頓時，后者就發出了清脆的開裂聲——當然還有刺耳的警報，“它只是用于放置數據庫的外殼和支架。”

珊多拉的力氣當然比不上琳那個蠻力女，但眼前這個晶瑩剔透的水晶塔顯然也比不上高純度的星金石，在珊多拉的一拳之下，水晶塔已經布滿裂縫，然后一瞬間崩塌下來。

嘩啦一聲，傾塌的水晶塔如同崩裂的光芒之柱，在一陣異常絢麗的豪雨中化為紛揚的碎渣，我沒想到這龐然大物在外力沖擊后竟然能形成如此細小的碎片，就好像飄飄揚揚的雪粒一般，眨眼間……就把我埋進去了。

“下次有大動靜你提個醒。”

我撐著護盾從滿地碎片中跳出來，郁悶地對珊多拉說道，這巨大無比的水晶塔崩碎之后形成的碎片絕對不少，幾乎將周圍的地面鋪了將近兩米的一層，這還是相當大一部分碎片在爆發中隨著能量蒸發掉之后的結果，這要是叮當被埋進去，恐怕得在里面迷了路。

作為“罪魁禍首”的珊多拉比我可從容多了，她剛發現水晶塔一打就碎便飛到了半空，這時候沖我吐了吐舌頭：“沒想到變得這麼脆了，這種水晶和常規的型號不太一樣。”

“那是什麼東西？”

我上升到珊多拉身旁，輕輕給她腦袋上敲了一下，然后皺著眉頭看向原來水晶塔所處的地方，當后者崩塌之后，原地留下了一樣東西：一個半透明、大約三尺見方的幾何體……嗯，幾何體，我只能這麼形容這東西了，因為它完全沒有固定的形狀，表面就好像介于液態和固態的金屬熔融物一樣起伏不定，不斷變換著形狀。幾何體呈現出銀白的色調，但由于本身的半透明屬性和不斷變化的外形，這種銀白色的光澤有時看著好像只是一種錯覺，我盯著看了一會，感覺眼睛都有些發澀——這也太奇怪了點，假如僅僅是視覺上容易產生干擾，自己是絕對不會有如此感覺的，眼前這個不斷變形的幾何體還真是奇怪。

“真正的數據庫，”珊多拉微微一笑，“水晶塔只是一個保存裝置，這個古怪的東西才是數據庫，不過確實奇怪，我從未見過這種模樣的帝國設備……嗯，交給塔維爾頭疼去吧，把這東西拿回去就可以休息了。”

珊多拉說著，小心地靠近了那個漂浮在半空中的銀白色半透明物體，但當她的手和后者接觸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她的手穿過了“數據庫”，就好像那僅僅是一個幻影一般。

“嗯？”

不僅我大為驚訝，就連珊多拉都低聲驚呼了起來，然后她再試了一遍，結果仍然一樣：無法接觸到數據庫。

“難道是個投影？還是處于反相位化？”珊多拉后退了幾步，皺著眉頭說道，“不對，能切實掃描到目標附近的能量擾動，它所占據的空間也是確實存在的，但物質世界的東西好像沒辦法影響它……”

我傻眼了，千算萬算沒算到竟然會遇上這種麻煩，數據庫就放在我們眼前，卻完全沒法“拿走”，這東西竟然跟幻影一樣不成？

然后珊多拉就在那嘗試了很多遍，包括用手抓，用能量鎖鏈，用引力牽引，用空間裂縫，假如她有個大師球肯定也會掏出來試試的，但最終所有嘗試都宣告失敗，數據庫仍然老神在在地懸浮在半空中，跟周圍的物質世界全無一點聯系，就連珊多拉都陷入了茫然的狀態：她從沒見過如此奇怪的玩意兒。

“它好像壓根就不是存在于當前時空的，但也不是反相位化或者質量投影，”珊多拉的神情有些焦急，因為時間已經不多了，控制大廳的墻壁上已經出現細微的能量火花，外界的幽能很快就要侵入這個地方，“該死，分析這個東西需要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別急，既然深潛船能把這個影子一樣的東西固定在一個地方，那肯定就有操控它的途徑，”我深吸了一口氣，“好吧，讓我聯系場外熱心觀眾。”

珊多拉一愣神，我就接通了塔維爾的精神連接，然后飛快地將這里遇到的奇怪事情說了一遍，同時將自己看到的信息干脆打包上傳了一份：任何細節都不能遺漏，或許塔維爾會知道這個數據庫是怎麼回事。

“這種東西……不是常規的帝國設備，”塔維爾的聲音聽上去也有些遲疑，但很快她的下半句話就讓我和珊多拉精神一振，“請等一下，屬下好像見過跟這個數據庫有關的資料，這就去查！”

塔維爾隨后沉默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帶著驚喜的語氣傳來信息：“找到了……這是舊帝國最末期的特殊科技，因為具體性能到帝國崩潰為止都沒有完成驗證，所以從未上傳到中央數據庫過，簡而言之這是一種建立在空想數學模型上的數據存儲裝置，它在當前世界概念上是不存在的，所以無法被任何物質層面的東西影響到，嗯，具體資料很復雜，屬下現在有兩個方案可以取走這個數據庫，第一是用特殊頻率的幽能水晶來產生力場，禁錮數據庫，雖然它和主物質位面相分離，但為了能夠進行操作，這東西在設計指出是有一個‘鎖定頻率’的……”

“水晶已經被我打爛了，”珊多拉尷尬地在精神連接里說了一句，然后扭頭對我低聲嘀咕，“數據庫自己的資料里可沒說水晶塔是那麼重要的東西，只說是保存裝置來著……誰設計的這個，連說明書都不給全套的。”

塔維爾的聲音明顯停頓了一下，顯然女王陛下的雷厲風行也讓她相當無語，不過緊接著她就說了第二套方案：“那麼只有用虛空力量來禁錮數據庫了，它建立在空想數學模型的基礎上，這個數學模型可以被虛空強行暫停，這並不會導致數據庫崩潰，只是讓它暫時能和主物質位面產生連接：這是數據庫制造時候用到的工藝，也可以用于運輸數據庫。”

“阿俊，你上吧。”珊多拉捅了捅我的胳膊。

“好吧，”我撓撓頭發，轉變成了虛空形態，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鍛煉，自己在切換姿態的速度上倒是越來越快了，雖然造型還是一如既往的苦逼，“塔維爾，然后怎麼辦？抱著數據庫出去？還是用虛空領域把它包圍起來？”

塔維爾想也不想送我五個大字：“把它吃下去。”

我：“……你要趕緊接一句愚人節快樂我就當這事兒過去了。”

“抱歉，但就是這麼個方法，”嚴肅認真的科學姬不理會我的玩笑，繼續一本正經地分析，“虛空領域只是您身邊的力場，不具備攜帶東西移動的能力，而且它的純度也不夠，數據庫在不純粹的虛空環境下運送可能失去穩定，同理，也不能抱著出去，所以要把它置于一個純度百分之百的虛空環境，並且能進行運輸的話，就只有吃下去了，您現在的體內環境和真正的虛空是完全一樣的，理論上是這樣……”

我幽幽地打斷了對方：“那你知不知道這東西足有桌子大？”

塔維爾沉默了幾秒：“您可以多分幾頓，數據庫在更高的維度上會始終保持完整，只要它不被拋入虛空，我們就不會丟失它。也正是因為如此，只有您才能將數據庫帶出來，使用常規虛空力量的話，數據庫將丟失。理論上是這樣。另外，您也可以嘗試將整個數據庫都存入自己的身體，因為虛空是絕對無限的，任何概念在虛空中都處于沒有數值的狀態，體積也是一樣，理論上，您可以把任何東西納入體內，包括桌子大的數據庫。”

“好吧，我相信你，只要你別繼續說這個獵奇的話題了。”我內牛滿面地打斷了塔維爾的話，切斷通信之后看了珊多拉一眼，果然，這丫頭正在壞笑呢。

我真是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啊——話說珊多拉你真的覺得自己有立場笑話我嗎？說起吃來，你才是宗師級的人物好不好！

心中默默地感嘆了一下，我盯著面前不遠處的“數據庫”定了定神，這個古怪的東西，絲毫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命運，仍然在半空中不斷變換著形狀，誰也說不清這個東西的存在狀態，但我知道，現在只有自己才能將其從這個即將被拋到虛空中的飛船殘骸里轉移出去。

深呼吸……深呼吸……

珊多拉碰了碰我的肩膀：“阿俊，怎麼還不開始？”

我哭喪著臉（假如能看出來的話）：“喵的，我沒嘴！”

珊多拉整個人都呆滯了好幾秒鐘，才滿臉古怪地說：“……塔維爾的意思應該不是讓你真的用嘴把這個吃下去吧？”

這地上要是有個縫我鉆進去閉關十年你們信麼？

“我……我當然知道！這不是為了調節氣氛麼！另外我也得合計合計怎麼把它收進身體里對吧。”我趕緊擺了擺手，做出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然后也不管珊多拉的表情如何古怪這丫頭如何壞笑，一扭頭沖著數據庫較起勁來。

同時，精神力慢慢散放，開始在眼前這銀白色的半透明幾何體和自身之間建立起一道無可描述的“橋梁”。

塔維爾只根據數據庫的資料推理出了這樣一個可行的方法，但她並不知道這該怎麼做，也無法指導我如何完成“進食”的過程，不過這不重要，因為某些事情對虛空生物而言，其實是一種本能樣的東西。虛空，包容萬物，一切可被描述或者不可被描述的東西，從根源上都是來自虛空的，無論它們是何種形態，都是虛空的一部分。

完全放開自己的靈魂，讓虛空生物的本能指引自己完成這一切，然后當珊多拉的提示聲突然回響在精神連接中的時候，猛然恢復對身體的控制。

這種需要默契的工作，即便自己不說，也和珊多拉在心意相通中完成交流了。

再以人類的形態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已經空無一物，所謂的數據庫，已經變成了某種概念層的東西，被“存儲”在自己體內。

撤離飛船殘骸前，我問了珊多拉最后一個問題：

“丫頭，你說我會不會吃壞肚子……”

第九百四十三章 相信我，科學家才是毀滅世界的家伙，你看他們都造了點啥

我和珊多拉安全返航，完美地完成了搶救數據庫的任務，順便還有可能接觸了一個不大不小正好夠把人嚇出白毛汗的驚天秘密，這導致我們的任務成了一次值得慶賀的大勝利，宛若凱旋。

雖然直到目前為止我還是感覺渾身各種各樣的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壞肚子了……

早在我們還沒出來的時候塔維爾就在外面做好了準備，整個拆解空間都被從研究中心脫離出來，推送到了影子空間的概念邊緣，當我和珊多拉以及琳安全脫出的一瞬間，她就啟動了空間拋棄流程，即將發生大爆炸的深潛船殘骸連同整個拆解空間被一起推送到虛空里面，在千分之一秒后，已經完全徹底地從主物質世界消失了。

后續的跟蹤數據顯示，殘骸在進入虛空的第十二分鐘如期發生爆炸，強烈的能量沖擊導致跟蹤觀察的數個虛空探針燒毀，信息風暴產生的“回響”在虛空中回蕩了整整六十分鐘才慢慢平息下來。

深潛船從各種意義上都算是舊帝國時代尖端科技的產物，它驚人的能量系統和信息承載量或許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對我們而言都是個無法破解的謎團，而這麼寶貴一個東西就這麼自爆了，還真是讓人感覺分外可惜。

塔維爾的情緒因此顯得十分低落，要說對深潛船的損失誰最傷心的話，那只有眼前這位差不多打算嫁給實驗室的眼鏡娘了，她已經和深潛船殘骸打了半個多月的交道，各種研究都處于突破的關鍵時刻，或許只要再給她幾天時間，她就能得到一大堆研究成果。可這一切都隨著深潛船的致命事故而變成了泡影，如此巨大的打擊，即使是希靈使徒也不可能坦然接受，我對這些表示理解，卻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能寬慰她，或許唯一能讓塔維爾寬心一點的就是數據庫畢竟是保存了下來吧，這樣，至少對深潛船的研究還能進行一部分。

緊張了大半天的眾人就在研究中心里稍事休息。琳今天算是立了一功，盡管依爾森吐槽這個龍神女孩，說她今天唯一的功勞就是賣了半天肌肉，可琳仍然顯得十分高興，就連說話的時候也比平常聲音高了那麼一點點：要知道平常的琳可是個標準的總受，跟誰說話的聲音都不敢超過十分貝。讓她抬著頭跟人對視一會簡直能要了這個膽小鬼的親命，而現在，她卻帶著滿臉開心的笑容，樂呵呵地主動跟人打招呼，看到此情此景我都忍不住有點小感動：你說平常這孩子都被欺負成啥樣了啊……

“琳這次可有用了吧？”

龍神少女似乎是跟自己的伙伴們得瑟了個夠，最后被實在受不了的莫妮娜給打發了過來，于是就干脆趴在我和珊多拉面前，軟軟地用自豪的語氣說道，“我也是可以完成任務的。”

“話說你平常就沒有完成過任務？”

我眉毛一挑。看著這個有點笨的龍神女孩。

“偶爾會把事情搞糟啦，”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好像生怕有人責備自己而趕緊表示歉意，“我知道是自己有點笨，不過我也是在盡力做好的，其實我就是力氣大，如果光干力氣活的話，我是很厲害的！”

這句話我總覺得有點不敢茍同，力氣大或許能作為一個優點。但這家伙的力氣顯然已經超過“優點”的范圍了。在她呆在自己家蹭飯的日子里，我甚至一度認為這個蠻力女的力氣唯一的作用就是拉動市場內需。刺激工業發展來著——有一個怪力女在家，你知道當年我們每個月換多少電器麼？

當然這次琳的表現不錯，她確實出色完成了任務，但我覺得這主要是因為那個能量栓確實足夠結實，但凡換個質量稍微次一點的東西讓琳折騰一個小時，那現在我們就不是慶功，而是圍成一圈給這個笨蛋龍神開批斗會了。

“話說，那個數據庫什麼的，到底該怎麼取出來？”

和某個好不容易辦了件成功的事兒而高興不已的龍神女孩聊了一會，我扭頭看向情緒不怎麼好的塔維爾，提起了當前最可能引起對方注意的話題。

塔維爾就坐在我和珊多拉側前方不遠處的沙發上，剛才可是費了一點口舌才讓她老老實實在我們面前落座的，這時候她立刻欠了欠身子，回答道：“數據庫取出並不困難，只要您再次進入虛空形態，就可以感應到自己精神世界中的‘異物’，這個‘異物’就是數據庫。”

“我去，不管聽幾遍，還是感覺這事兒老獵奇的。”

我撇了撇嘴，感覺塔維爾的說法充滿了奇怪的地方，嗯不只是她的說法奇怪，自己心理感覺也有點奇奇怪怪的意思，一個數據庫，一個桌子大的古怪東西，現在竟然就隱藏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面，用塔維爾的說法就是，那東西被自己吃下去了，這事兒怎麼想怎麼讓人覺得心里古古怪怪的，你說那玩意兒到底放在我身上啥地方了呢？

我開始腦抽地在身上摸索起來，折騰了小一會，淺淺好奇地開口了：“阿俊，你長痱子了？”

我一呆，林雪則抓緊時間吐槽：“他吃了一個數據庫，覺得自己有點過敏……”

眾人：“……”

“咳咳，陛下，您不用產生這種擔心，”塔維爾表情古怪地咳嗽了兩聲，“因為虛空的信息擾動性，數據庫在與您接觸之后已經被轉化為一個信息集合，保存在您的虛空狀態中，這個狀態就如阿賴耶生活在您的精神世界一樣，不存在實際物質層面的影響，所以您大可以當它不存在。至于將數據庫取出，這應該在幾天之后進行，根據屬下掌握的情報。它在被虛空擾動之后會暫時分解，隨后以一個數學模型的方式重組起來，這個過程需要五至七天——理論上是這樣。”

“到時候具體該怎麼做，你先說一聲我有個心理準備。”

我說道，心想這大概用不著催吐藥之類的玩意兒，畢竟自己也不是真的把那東西給吃下去了，而淺淺則已經在旁邊咬著手指頭思考了半天，這時候捅了捅我的胳膊：“阿俊。要不我給你撓撓吧？”

……這丫頭已經堅信我身上長痱子了，而且恐怕一時半會她都顧不上想別的。

“只要重新進入虛空形態就可以，剩下的事情交給屬下，屬下會將它引導至物質世界。”

珊多拉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皺著眉頭思考事情，這時候才抬起頭來。看著塔維爾：“關于那個數據庫，你還知道多少？盡可能簡單地告訴我們。”

“如您所願，陛下。”

塔維爾點點頭，站起身來在半空中張開了一個碩大的全息投影屏，搖身一變進入講解姿態，瞬間就讓我想起了自己初中數學老師的風范——那副眼鏡看著真是太有教導主任的味道了，不過話說回來，初中數學老師要有塔維爾十分之一漂亮和身材，說不定這時候咱也是重點大學的一頭大學生了。嗯，精神從高度緊張突然放松下來果然很容易跑題。

“具體的情報來源是紅月立方體，”塔維爾指點著全息畫面上的一大坨不定型幾何體，輕輕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在林雪主母提出警告之后，對紅月立方體內科技的復原和解析重建工作已經暫停，但對它的數據讀取一直在進行，我們從中獲得了非常多的扭曲科技資料，這些資料全都建立在空想的數學模型下。然后通過對法則的肆意扭曲來令其實現。兩位陛下所發現的數據庫就是其中一個已經能在現實世界中成型的科技樣本，盡管它未能通過量產驗證。但作為一臺原型機，根據紅月立方體中的記載，是已經完成安裝試用的。現在看來，它就是被安在深潛船上。

這個是立方體里面記錄的數據庫的模型，和您發現的數據庫應該非常相近，如資料所示，它沒有物理性質，自然也沒有任何質量和硬度，它不屬于物質，也不屬于能量，除了可以確認存在之外，無法和現實世界產生任何互動，從外表看，它如同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擁有銀白色的幻覺色澤——實際上它是沒有顏色的。這東西的形狀不固定，但長時間觀察的話，其外形變化其實有一個規律，那就是只會在正八面體到正十六面體之間變化，這就是‘幻影數據庫’的表面特性。

然后是這個空想造物的存儲原理，這是最讓人著迷和驚訝的部分：它利用維度差來記錄數據！

它的本體其實處于一個數學模型才能解釋的“絕對高維度”中，這個“維度”在現實空間中是不存在的，只有用大量特定的資訊和數學模型才能堆砌並讓其具備可描述性，而數據庫就是位于這個理論維度中的一小段信息，這段信息能存儲信息，並將其降維之后輸出到現實世界——這段描述非常抽象，請稍后，屬下將專門解釋。

總之這是個非常復雜的模型，即使屬下已經查閱了所有能找到的資料，現在也只知道皮毛的原理，但可以確信的是，這東西的容量是無限的。”

“容量無限？！”我驚訝了一把，你要是說這東西的容量多麼多麼驚人，哪怕說出一個用數學都無法表述的數字來，我也不會感覺驚訝，因為那至少還可以想象，可你說現在有這麼一個東西，它不聯網，有固定尺寸，沒辦法自我升級，就是這麼孤零零的一個存儲器，卻擁有無限的容量，這可就讓人不可思議了——一個容量無限的東西就意味著它可能記錄無限多的內容，那麼這樣一個數據庫還有被讀取的可能麼？！你怎麼從里面檢索信息啊！

塔維爾好像早就知道我會如此驚訝，只是微微笑了笑：“對，容量無限，雖然從現實世界的規律而言，這種東西解釋不通，但假如用一個完美的數學模型來建立的話，‘無限’這個概念是很容易出現的，紅月立方體里面的科技就是這樣。它們都建立在空想的完美模型上，誘人，但無一不在破壞著既有世界的穩定性。就好像這個數據庫，它達成容量無限的途徑，就是維度差。舉個容易理解的例子，在數學世界中，我們可以將“點”視為最基本的單元，那麼一條線可以包容無數個點。因為點的“長度”是零，一個面可以包容無數條線，因為線的“寬度”是零，一個體可以包容無數個面，因為面的“厚度”是零，更高一個維度的個體可以輕而易舉地記錄低于它一個維度的空間的無窮量信息。因為這些信息不管堆疊到什麼程度，它所占用的、對高維度而言有意義的“存儲空間”都是零。

維度差數據庫就是這麼一個只能存在于理論中的科學奇跡，它是基于數學模型建立起來的、按理說只能存在于理論中的完美裝置。它依靠一組復雜的公式和現實世界連接，自行判斷當前現實世界的主維度，然后通過數學模型的換算，讓自己居于當前維度更高一層的維度中，從而對現實世界的信息擁有無窮的存儲能力，就好像用一張平面來記錄有多少條線一樣——無限，無限條線的寬度加起來。都是零。”

“我明白為什麼常規途徑沒辦法接觸數據庫了。”

珊多拉突然呼出一口氣，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建立在數學模型上的東西，跟現實世界肯定是不兼容的，數據庫的不兼容之處就是它的維度，它永遠處于當前維度高一維的層面，在三維空間，它是四維物體，在十一維空間，它是十二維物體。不論你將采用什麼辦法和它互動。只要沒能掌握數據庫制造之初的那個唯一讀寫頻率，就永遠沒辦法觸摸它。當然，虛空是唯一能無視任何條件接觸到數據庫的東西，因為維度這個概念在虛空中是不成立的，數據庫和虛空接觸的一瞬間就會‘凝固’，然后解離成最基礎的信息……假如這不是紅月立方體里面的危險科技的話，倒確實是有史以來最安全也最強大的存儲裝置了。”

“不過這可能麼？”我勉勉強強能聽懂這些抽象的概念，但對這個超維度數據庫的存在機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你看，帝國科技再發達，在某一時間也是有極限的吧，這就說明當初那些科學家所能控制的維度也是有限的，哪怕他們制造出了一個有二十個維度的世界，那也有二十一維作為極限，這個數據庫卻能無視任何界限讓自己在當前世界的維度加一，這不是創造出了不能被創造出的東西？我是說，這不是個悖論麼？”

“所以它才是紅月立方體記錄的科技，那里全都是悖論，”塔維爾嘆了口氣，“數學模型是唯一難以受到極限控制的東西，現實世界中絕不可能存在的東西，在空想模型中卻能存在，這就是紅月科技的可怕之處，它將一切悖論變成了可能，利用一段封閉信息的自我承認，這些危險科技就能扭曲世界既有規則，制造出這些對世界穩定性有巨大隱患的東西。根據屬下的驗證，這個數據庫雖然被成功制造出來，而且能在不破壞世界完整性的情況下運轉，卻是一個有極大缺陷的東西——無法制造第二個。理論上是這樣。”

“嗯？”珊多拉立刻看向塔維爾，“怎麼回事？”

我趕緊咳嗽了一聲：“咳，你不至于真打算復制一個這玩意兒吧？它可是紅月里面的科技。”

“為什麼不？”珊多拉聳了聳肩，“紅月立方體里面的科技只是成功率和對世界的危害比例懸殊所以才被廢棄，並不是說絕對沒有成功的可能，這個數據庫已經被成功制造出來了，那說明它是那百分之一可行科技里面的，當然不能輕易放棄。”

“但這個確實不具備復制性，”塔維爾搖了搖頭，“一個永遠超出當前世界維度的物體注定是無法被當前世界限制住的，也就是說，數據庫在當前世界存在無法被壓制的‘溢出’，這種溢出無視世界屏障，那麼這時候出現了第二個數據庫的話，不管它們相隔多遠，不管它們是不是在一個世界，都會產生致命沖突：到底誰的維度更高？結果就全都完了。理論上是這樣。”

說了這麼半天，這句算是我最容易聽明白的……

珊多拉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讓我們暫時把數據庫的事情放在一邊，這次事件就算到此解決，后續的事情，我會交給西維斯處理。林雪，也辛苦你一下，觀察一下紅月立方體有沒有產生新的威脅，咱們每次接觸跟它相關的知識都會遇上麻煩，小心一點還是好的。”

林雪揮了揮手表示了解，一邊嘟嘟囔囔：“扔也不是留也不是，真讓人鬧心。”

接下來珊多拉將事件的善后問題詳細分配了一下，看已經沒什麼遺漏的，于是宣布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事件已經解決，大家開始陸陸續續地離開房間，現在時候差不多應該到傍晚了，姐姐大人還得回去招呼飯轍，林雪也做好了繼續蹭飯的準備，一家子呼啦就散沒影了，就連珊多拉都在晚飯的引誘下閃人，我真的有點懷疑自己這一家人到底是什麼材料做的，這麼大的事件怎麼一個個就鎮定地這麼快呢：他們是怎麼做到在一秒鐘內把心態從好萊塢調整到好菜屋的？

“陛下，請等一下！”就在我也準備離開的時候，塔維爾突然在后面叫了一聲，我奇怪地扭過頭去，卻看到對方臉上帶著非常不安的神色，“珊多拉陛下分配了對事件善后的事情，可是屬下……該做些什麼？”

第九百四十四章 陰影？

    “陛下，請問屬下的任務呢？”

    塔維爾以一個軍人的筆直身姿站在我面前，臉上卻帶著不安的神色，聲音聽上去也不像平常那樣充滿一往無前的自信和氣魄，這個總是充滿精力埋頭猛衝的研究員竟然也會有這樣窘迫的時候，真是讓人大為意外。我這時候也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原來剛才珊朵拉在分配本次事件善後任務的時候已經將每一部分的工作內容精確到個人，卻惟獨沒有對塔維爾分配任務，甚至還把一些原本應該由塔維爾負責的科研部門分配給了別的研究小組。

    這樣一來，難怪眼前這位眼鏡娘會如此不安了：她或許認為這是由於她將事情搞砸而進行的懲罰，自然有很大壓力。

    當然，作為一個希靈使徒，塔維爾是不會對任何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懲罰有所怨言的，來自上位個體的命令會得到百分之百的執行，這就是希靈使徒的使命，然而作為一個有感情的“人”，塔維爾仍然免不了會感覺沮喪，尤其是這份“懲罰”還是讓她暫停研究項目，對一個科學家而言，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了。不過塔維爾這樣不安的表現雖然合情合理，可與一般希靈使徒比起來還是有點不一樣的，簡而言之就是更有人情味一些，這是因為塔維爾算半個新生代使徒，儘管她是跟著潘朵拉一起來到地球、在舊帝國誕生的上一代使徒之一，但她作為一個高級個體，獨立成長卻是在新帝國建立之後，這導致塔維爾更多地在和我們一家子接觸的過程中學會了更豐富的個人感情，別人怎麼看我不知道，反正我個人認為這是個挺好的變化。

    “你就暫時休息一下吧。”

    我不知道珊朵拉是不是真的打算“懲罰”塔維爾，但我知道，她其實並沒有因為對方這一次的過錯而發怒，作為和珊朵拉最親密的人，對自己戀人的情緒變化還是很瞭解的。儘管從本次事故的分析上看，深潛船殘骸遭受如此巨大損失可以說有塔維爾個人失誤的相當一部分原因，但也就如之前說過的，在這種沒有一點把握的項目上，誰也沒法保證不犯錯，所以珊多拉多半也沒有要因此遷怒塔維爾的意思，反而有可能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後者休息一下，放鬆肩上的擔子——當然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晚飯時間快到，我們將思考核心跟胃放在一塊的女王陛下已經被肚子統治腦子，隨**待兩句就撤了……

    嗯，根據自己跟珊朵拉之間心靈相通的程度，我覺得這個可能性怎麼這麼高呢？

    “屬下只想……”塔維爾匆匆地說了一句，不過不等她說完我就擺了擺手：“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沒人會讓你離開科研崗位，但你真的需要休息。深潛船遇上的這次事故，你說是因為自己粗心大意，但說實話搞科研的哪有不犯錯，你只不過正好犯了其中分量比較大的一個，我覺得你是壓力太大了，當務之急讓你趕緊休息幾天比讓你手忙腳亂地幫著處理後事要好無數倍。你先別激動，自己想想，一個月以來，你究竟啟動了多少個品質投影？”

    塔維爾張了張嘴，爆出一個數字：“一百二十五個，同時進行三十七個研究項目……”

    這次輪到我目瞪口呆了：剛才自己就是隨口一問，可沒想到塔維爾真的能說出這麼勁爆的玩意兒啊！乖乖，這姐姐的腦子是幾核的……

    “好麼，你自個兒快能組成一個小軍隊了，三十七個研究項目，你想累死自己不成？”

    “屬下是特殊的使徒部族，在資料並行處理方面有很大優勢。”

    “那也得有極限，”我忍著沒有給眼前的御姐腦袋上敲一手刀，這個用來教訓家裡一幫還沒長大或者壓根長不大的丫頭片子還好，用來教訓一個有著班主任氣質的御姐就不太合適了，“西卡羅還號稱城管剋星呢，不照樣讓靈夢連著三次給堵胡同口？人力有時窮啊——不是人也一樣有時窮。”

    我一開始滿嘴跑火車，塔維爾頓時就無言以對，半天不知道該說啥，因為正常邏輯的人一般跟不上我的跳躍速度，當然淺淺那樣的是另一種情況，她不是跟不上，而是她比我跳的還快。

    “回去休息一陣子吧，這不是懲罰，也不是對你的工作不滿，”我語重心長地說道，一邊拍了拍塔維爾的肩膀，感覺自己如同某鄉鎮企業的領導在勉勵員工，“就當組織上給你放個假，打認識你那天起我就沒見過你脫下這身白袍子。現在給你七天假期，回去找點私人娛樂，買幾件漂亮衣服之類的，要不我都以為你這身袍子是系統綁定的皮膚了……”

    塔維爾：“額……哦，如果這是您的命令。”

    雖然看著還是有點不情願，但至少沒有那種不安和鬱悶的情緒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從影子城回來之後家裡果然正準備晚飯，留在家中的安薇娜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大餐，有機物無機物還有可疑的化合物擺了琳琅滿目一桌子，根據吃客不同用兩種顏色的盤子明確標注了“凡人進食區”和“珊朵拉進食區”，我出現的時候姐姐大人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把小泡泡從桌子上抓下來：小丫頭進入好奇心旺盛的狀態了，她見什麼都要咬一咬，包括正扛著一根青菜滿桌子逃竄的叮噹——這是多麼讓人懷念的一幕啊。

    “我給塔維爾放了個假。”

    見到珊朵拉視線向自己飄來，我隨口說了一句，多半她也是要問這個。

    “嗯，這對她有好處，最近她領導的很多研究項目進展雖然非常快，但也快到她的極限了。”

    “工作狂遲早得出事，”林大小姐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以前我有個同事就是工作狂，在外面出任務經常連著一兩個月不回家的。”

    儘管猜到林雪想說啥，我還是挺配合地問了句：“後來呢？出事了？”

    “後來他老婆千里追殺奔赴迪拜，把丫跟小三人贓並獲，他老婆也是組織上的人，專門負責情報……”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的道理是，永遠不要相信大小姐嘴裡能吐出那啥，虧我剛才還對她的小故事滿懷期待來著。

    晚飯過後外面仍然是大雨滂沱，原本夏季天長，這時候外面應該還是大天亮，卻因為這場大雨而昏沉沉的如同入夜了一般，只能看到天邊有一點昏黃色的亮光，這麼大的雨，要跟平常一樣晚飯過後出門遛彎顯然是不可能了，於是我繼續趴在窗戶前門看下雨。

    淺淺蹭啊蹭地挪到我旁邊，嘟嘟囔囔：“在家好無聊啊，想出去玩。”

    “下這麼大雨出去幹啥，實在沒意思去影子城轉轉吧，那裡剛換了為期七天的陽光秋日主題包，夠你玩的。”

    “影子城跟外面還是不一樣，不熱鬧，”淺淺對生活樂趣判斷的唯一標準就是熱鬧不熱鬧，“要不我開著護盾去環城水系轉一圈？小時候就想這麼幹了，下著大雨在外面跑一圈什麼的。”

    我想了想，正想阻止，一扭頭卻發現淺淺已經沒影了：這丫頭，何其恐怖的行動力，想一出是一出啊！

    不過平日裡淺淺各種隨機的脫線行為已經成了家裡的日常景象，除了感歎一下之外自己也沒別的反應，看看外面的天色，我覺得可能用不了幾分鐘那丫頭就會感覺無聊自己跑回來了。

    說起來她提到小時候喜歡下雨往外面亂跑，這事情自己還真有點印象，記著那年我們都還小，住的還是老城區一片舊房子，門外不遠就是一大片荒草叢生的草場，地勢低窪，下雨必淹，每次下雨下雪的日子就是那整整一個胡同所有小孩的解放日，因為當地路況是全城有名的糟糕，下雨就有理由不上課，而我和淺淺比其他孩子自由的地方更是可以在這種情況下溜出去玩：主要原因是姐姐根本沒空管我，而淺淺的老爸則常年在外面刨古人的祖墳，她老媽則在市裡面上班，我們倆是當地有名的缺管少教的野孩子，別的小孩不敢幹的事我倆一件都不少幹，包括冒著大雨在外面披個塑膠布瘋跑，在草場的大水坑裡淌水幻想自己正在南太平洋上和鯊魚怪搏鬥——儘管那時候我和淺淺都一致認為南太平洋離小學校西邊的防洪溝不太遠，但那阻止不了兩個孩子瑰麗的想像力是吧。

    現在多年過去，淺淺竟然還跟小時候一樣各種調皮搗蛋，而我卻已經退化成一個在大雨天捧著小茶壺蹲在門口滋溜茶水的傢伙了……

    “雖然天氣不怎麼好，但這麼吹吹涼風，感受一下微小的水珠打在臉上的感覺，有一種特殊的浪漫哦。”

    林雪在我旁邊坐下，看著屋簷外的雨簾說道。

    家裡這座大房子雖然因為多次改造而顯得有點怪模怪樣，倉庫不像倉庫別墅不向別墅，但至少它作為一個中高檔住宅的各種配件還是很齊全的，包括正門前有一個特別大的開放式門亭，寬大的屋簷擋住了下落的雨水，讓門口成了個賞雨的好地方，我和林大小姐並排坐在門口乾燥的空地上，一個滋溜滋溜吸著茶水，一個低頭剝栗子，宛若地主老財跟自己老婆。

    “你偶爾還挺文藝的？”聽到林雪感歎雨中浪漫，我偏了偏腦袋在大小姐耳朵眼裡吹了口熱氣，“這可不像我那個出來的話。”

    “少搗亂，本大小姐十五歲以前可是在貴族教育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平常豪放點可不意味著就走不了婉約路線，你別破壞氣氛啊，難得我陪你這個不解風情的木頭在外面吹涼風。”

    能把貴族千金的禮儀課說成摸爬滾打，從這點我就對大小姐的婉約路線不抱希望了，尤其是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在跟我搶栗子仁。

    “真輕鬆啊，在你這比在家舒服多了。”林雪微微側了側身子，很自然地靠在我肩膀上，“家裡一堆規矩，上下到處都是盯著自己的眼睛，你這個笨蛋身邊倒是幹什麼都沒事，呵呵，你說這多可樂，你這邊的皇室生活還沒我家一土財主的規矩多，真不知道那些老爺子平常都怎麼那麼多得得瑟瑟的規矩！”

    我挺驚訝：“你家還能算土財主？”

    “廢話，八歧都讓你們抓去勞教了，地球上誰不是土財主。”

    我想了想：“八歧好像是讓星域的人抓回去的吧？”

    林雪一扭頭，用後腦勺在我腮幫子上撞了一下，繼續抱怨家裡生活的無聊以及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規矩。

    大小姐是個很不喜歡家裡陳規爛矩的人，用她的話說，每一個資產超過當地鄉鎮企業家的家庭都是一個牢籠，越有錢籠子越密，越有歷史籠子越小，擱一個有百年歷史和億萬身家的大家族身上的話，那基本上你放個屁都得有十好幾個人在後面跟著化驗成分，更別提家族直系成員成天在外面惹是生非，跟著來歷不明的男人瘋跑什麼的，那能把老人們氣死。大小姐從小就在這樣嚴格的家教環境中長大，十三歲以前出門打醬油身後都有半個加強連的便裝跟著：雖然我覺得她這是在信口開河，但在大家族裡規矩多那還是毋庸置疑的。

    要不是因為特殊的天賦而成了異能組的幹部，異能組的幕後老大又是自己家的老爺子，現在的大小姐說不定還被困在籠子裡呢。

    “說不定會成個交際花之類的，傳說中的金花瓶。”

    林雪把一個個栗子殼摞在地上，這時候差不多都有十釐米高了，一邊低聲嘟囔著，“想起來我就渾身發寒，嘶——被一圈人圍著訓練交際舞跟社交禮儀啊，你知道嗎，光一種紅酒就他喵的有四個開瓶方法差點沒把我折騰死，幸好後來本小姐天賦異稟給逃出生天了。”

    我聽著大小姐那奇葩的童年生活，感覺各種不可思議，哪種紅酒能有四種開瓶方法我是不知道的，但我知道家裡有一光明女神通常不管喝什麼酒都是用牙往下嗑瓶子蓋，由此你就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禮儀是多麼扯淡的事了。

    “所以是你這兒好，”林雪由衷地感歎了一句，“有時候我都覺得哪怕別人來拆你房子，你都能笑臉相迎的，這好脾氣從哪來的？”

    我想了想：“你是在委婉地提醒我這座房子已經被拆過好幾遍了嗎？”

    而且印象中第一次拆房子的好像還在這傢伙的好姬友來著。

    正在自己跟大小姐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的時候，我感覺周圍的時空微微發生了一點變動，這種感覺十分微妙，難以用語言形容，而且一般人恐怕根本意識不到：就好像你身邊的事情突然丟失了一幀似的，有一個短暫到無法形容的時刻被切斷，然後重新粘連了起來。

    這種感覺其實並不陌生：淺淺回來了。

    使用時間加速來趕路是淺淺駕輕就熟的小技巧，有時候她就用這招在家裡閃來閃去的，但事實上那只是在一般時空中的人看來如此，在她自己眼中，自己仍然在正常的時間裡慢慢走完了那些距離，所以到現在我都十分不理解淺淺用時間加速來回跑究竟有什麼意義，空間傳送不是更好用麼。

    “出去瘋了幾分鐘，終於覺得沒意思了？”

    我扭頭看了正帶著壞笑試圖嚇自己一跳的短髮少女，然後驚訝地看著對方手上，“咳咳，你拿著什麼玩意兒？”

    “這個？”淺淺撓了撓頭發，晃晃手裡的一串東西，“應該是一串佛珠吧，剛才在護城河邊上有個古怪的大叔路過，他扔給我的。”

    我大惑不解：“……為啥？”

    我感覺淺淺身上這是又多了個解釋不清楚的現象，你說路過的大叔為啥要拿佛珠扔過來……額，不對，你說為啥這大雨滂沱黑咕隆咚的時侯，護城河旁會出現一個大叔，還毅然決然地路過呢？

    這時候林大小姐突然開口解惑了：“中元鬼節大雨滂沱，站在護城河邊上，有一個頭上頂著藍光的白影腳不沾地朝你飄過來，你不得扔點啥過去？淺淺你忘了開隱形吧？”

    當時咱就震驚了，心說果然不應該讓淺淺一個人出去來著……

    不過另一件事很快就打斷了我對這件事的關注：旁邊的大小姐突然皺著眉頭捂住了眼睛，然後嘴裡發出了“嗚”的一聲。

    “怎麼了？”

    我趕緊扶住了林雪的肩膀，心裡一陣緊張。

    “非常……糟糕的感覺，大危機，人生的大危機！”

    一瞬間我感覺臉上的毫毛都豎起來了，林半仙從不打誑語，她這一咋呼連淺淺都忍不住跳著腳向屋裡跑去，不過還沒等我倆召集全家商討作戰會議，大小姐就擺了擺手：“別……別緊張，跟你們無關，跟我有關！大危機啊，人生的大危機啊！本小姐好像要遇上一個大麻煩了！”

    “喂，你可別嚇唬人。”我抓著大小姐的胳膊，一邊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腦門，“沒著涼吧？”

    “著涼你妹，本小姐認真的！”林雪一巴掌拍掉我的爪子，“有個相當相當麻煩的事情即將發生，但跟帝國什麼的無關，這回連我都看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本小姐的人生將迎來一個大問題，然後你這個木頭也有份！”

第九百四十五章 再度出現

大小姐從不打誑語——我知道這句話當年玄奘法師也經常說，但這並不說明我家大小姐就不能用這個，至少從自己認識林雪以來，在涉及到眾人未來方面的預言上，雪丫頭從未說過半句謊話

所以這次她又成功嚇到我了，當然，也成功讓所有人感覺摸不著頭腦。

她說她看到一個巨大的麻煩正在靠近，這個麻煩會讓一大家子人的生活天翻地覆，而身處麻煩最核心的正是她本人，哦，據說被極大牽連到的人還有我自己。但是目前林大小姐用了各種方法也無法準確看到那個麻煩究竟是什麼東西，它可能是一次事件，也有可能是一樣東西，當然，還有可能是一個人，不過這第三種可能性實在難以解釋，反正家里所有人都一致認為，整個虛空除了父神之外，壓根就不可能存在可以讓整個第一家庭方寸大亂的人物，而我們的另一個共識是，父神不可能蛋疼到來給我們玩愚人節快樂的程度……

這樣沒抓沒撓的預知讓我們的先知大小姐抓心撓肝，分外憂慮，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強大無比的林大小姐竟然也有這般糾結的時候，我們都知道，這丫頭的神經是非常堅韌的，都堅韌到抹點膠水能用來修補太空船的地步了，她這樣兒的主都能一把一把地往下捋頭發，我真不敢想象自己和她將遭遇人生旅途上如何巨大的一個大波——恐怕得有e。

你看，我又跑題了。

不過這沒關系，或許我們應該放松，因為這次林雪的預言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細節：她沒發現未來產生了對帝國造成威脅的事情，甚至，那個即將到來的麻煩也不會對第一家庭的任何人產生實質性傷害。

“它是無害的，沒有影響到咱們中任何人的人身安全，除了對本小姐的日常生活造成毀滅性打擊之外，可以說是個人畜無害的家伙。”

大小姐在抓下來一大把頭發之后，披頭散發地跟個貞子一樣對我說道。

然后家里有一半的人都沒心沒肺地回屋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空氣清新，涼風習習，半天加一夜的雨已經下透了這座鋼筋水泥叢林的每一寸土地，將k市這座人類建造起來的復雜積木沖刷的干干凈凈，我牽著小泡泡去家附近的公園里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小丫頭已經有好幾天沒出門……好吧，是好幾天沒讓我領著出門了，她自己出門的次數一點都不少，這四天里最遠的一次記錄她跑到了夏威夷，就吃完飯姐姐大人讓她去冰箱里拿瓶飲料的功夫，這小家伙就扛著一條夏威夷原汁原味的鯊魚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鑒于此，姐姐大人判斷小泡泡可能希望有人帶著她出去玩，當然，這個義不容辭的使命肯定是要落在爸氣側漏的我身上的。

順便我還帶著姬閃閃，這個差不多淪為小泡泡綁定裝備的金牌保姆，其實我並不怎麼喜歡出門帶著這麼個吵吵鬧鬧的丫頭，她脾氣暴，嘴巴臭，有一點小事就炸毛，而且面對家里的男主人時架子都大的不得了，從各方面這家伙都沒有認識到自己身為保姆的正確地位，但我不得不帶著她，因為自己確實需要她王之寶庫里種類繁多的小玩具和她本身五秒鐘內就能哄得小泡泡安靜下來的神奇能力……

當然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小泡泡堅持認為姬閃閃是自己最重要的朋（玩）友（具），她希望后者能跟自己一樣得到老爸的照顧，比如出去玩的時候能和自己得到一樣分量的棒棒糖。

多好的孩子啊。

“但是本王並不喜歡薄荷，”吉爾妹子咬著她作為小泡泡的伴生生物才能的棒棒糖，一臉郁悶地說道，“另外你要端正自己的態度，本王是為了照顧小公主才跟著你出來的，你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明白嗎？”

我抱著小泡泡坐在公園涼亭里的石椅上，聞言看了姬閃閃一眼，是真心不知道究竟有誰會對這麼個一馬平川的家伙產生非分之想，這丫除了藍白條和現在的一身童裝之外還有任何萌點嗎？

而且那藍白條還是自己強行給她挑的，要不僅剩的這個萌點也該沒了——

剛才拉著小泡泡，領著姬閃閃過來的時候我還承受了點不大不小的壓力，因為領著一大一小兩個特可愛的蘿莉少女組合，我們仨獲得了路人的很多關注，每次經過別人面前都有人評價，一部分會指著小泡泡說這丫頭真可愛，一部分會指著姬閃閃說那個外國小女孩也挺漂亮的，剩下一部分則會指著我，說你看那最小個孩子的爸爸，看上去這麼年輕……

雖然理論上他們沒說錯，可我聽著就各種不爽了，而且姬閃閃這個以下犯上的家伙還為此笑了一路，我在合計著過兩天是不是要染個黃毛，然后拉著這家伙上街轉一圈，讓左鄰右舍都以為吉爾她爸從歐洲/tu/hl.jpg

看她了……

和家里某些個沒法出門的人外不同，姬閃閃因為外表看著和正常人一樣所以是可以出門的，而且因為要照顧小孩子，她還不得不經常拋頭露面，買個零食玩具玻璃珠或者把小泡泡領回家什麼的，這必然需要個身份，而她目前的身份就是陳家大姐某個遠在國外的生意伙伴來中國旅居的女兒，十四歲……這個身份在很長一段時間讓姬閃閃咬牙切齒，都快牙齦出血了。

涼亭周圍有很多花草，上面還留有一夜風雨留下的水珠，小泡泡正蹲在亭子外面跟那些亮晶晶的小水滴說話，就在這時候，遠遠地突然出現了一個垂頭喪氣的墨鏡大叔。

我頓時一樂，感覺今天有個好開頭，你說能不樂麼，一大早就看見西卡羅這貨垂頭喪氣地挪過來，頓時我覺得自己整個人生都晴朗起來了。

“呵，這麼一大早你就出去干老本行了？”

我故意沒有出聲還隱藏了自己跟倆跟屁蟲的氣息，等這個黑超墨鏡走進之后才突然大聲招呼起來，西卡羅頓時吃了一驚，眼鏡兒都滑下來半截，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邊：“呃……頭兒？您怎麼在這？”

“我出來放孩子……呃不是，我領小泡泡出來曬太陽。”

我陽光燦爛地跟西卡羅打著招呼，雖然他平常給自己惹的麻煩不少，但怎麼說咱也是一向以平易近人風格露面的，不能顯得太生分不是，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發現西卡羅寶貝一樣的黑色挎包今天沒在他身上。

“話說你遭什麼了這是，怎麼垂頭喪氣的？”我好奇地問道。

西卡羅畢竟是個帝官，這時候立刻匯報起情況來：“是這樣的，頭兒，今天早上我去護城河邊上……做買賣，然后遇上一尋短見的，根據您‘不能對危難者見死不救’的指示以及‘不能擾亂普通文明秩序’的規定，我下水救人來著，而且是按著地球人的方法來的，游泳下去——上岸之后就發現攤子讓人給收了……”

我當場決定回去就給本市城管大隊做個錦旗送過去。

“那尋短見的怎麼回事？”出于好奇我就隨口問了一句。

“我倒是跟他聊了幾句，”西卡羅回答，“聽說他這是第二次尋短見了，昨天傍晚下大雨的時候他就在護城河上打算跳下去，結果還沒跳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衣服的鬼影頭上頂著藍窪窪的光圈，沿著河道腳不沾地地飄了過來，那天是地球人的鬼節，他當時就給嚇住，也打消了尋短見的念頭，不過今天早起他想起來昨天見鬼的時候不小心把老母親留下的遺物佛珠給扔出去打鬼了，想不開決定再跳一次……”

我：“……”

你們想到了麼？反正我是想到淺淺了！敢情這故事跟電視劇一樣還分上下集呢？

我在身上摸了摸，找到昨天淺淺送給自己的那串佛珠，感慨萬千地遞給西卡羅：“你回去找找那人，這對你該不難，把東西還給人家吧——可不準說是你夜觀天象抽簽算卦給人找到的啊，這是淺淺拿到的。”

“您放心，我做生意從來都貨真價實不蒙人的，回去我就說這個是從河底撈上來的。”

西卡羅抓著佛珠走了，我在原地想了半天，突然覺得跳河那哥們說不準聽到自己用來打鬼的佛珠沉在河底，還得再嚇暈過去一次……

就在這時候，精神連接中突然傳來了一聲警報。

緊接著，是姐姐大人急促的聲音：“阿俊，你/tu/hl.jpg

一趟，藍受傷了。”

讓姬閃閃趕緊把小泡泡帶回家，我則匆忙傳送到影子城，因為姐姐大人還提到藍已經被轉移到醫療中心了。

專門為碳基生物準備的寬敞病房里，已經處理完傷口的狐貍女孩正安靜地躺在醫療艙中，醫療艙敞著口，顯然第一階段的康復治療還沒開始，病房里除了她之外，還有姐姐大人和八云紫看著，另外還有個橙喵正在地上滾來滾去。

“怎麼樣了？”

我急匆匆地來到醫療艙前，發現躺在里面的狐貍女孩正在玩手機，那一大堆尾巴跟床鋪一樣鋪滿了整個醫療艙，乍一看我還以為藍出門這是自帶被褥呢，“哦，看上去也不怎麼嚴重。”

我剛說完，妖狐女孩就可憐兮兮地側了側身子，將壓在身子下面的一條尾巴探出來，這條尾巴上的絨毛被燒焦了一大片，我強忍著沒順便往上撒孜然面兒，藍給我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尾巴便飛快地把它收了回去，眼角泛著淚花：“其實挺嚴重的……”

這頭狐貍最寶貝的就是自己尾巴，天冷能當被子，天熱能轉著圈當電扇，可以給橙喵當小窩，還能用來拖地擦墻，經濟緊張了揪點毛下來還能織圍脖賣錢，基本上有一堆尾巴就能保衣食住行全無憂了，怪不得她會露出這麼可憐兮兮的表情——話說這是怎麼搞的？

“狐貍，你偷偷在屋里做燒烤來著？”

我捏了捏藍毛絨絨的耳朵問道。

“我是妖狐，不是狐貍……”藍嘟囔著反駁道，“我遇上幽靈船了。”

“幽靈船？”我立刻抬起頭來看著紫，“是你遇上的那種幽靈船？”

“應該是，”八云紫點點頭，總是顯得有些輕佻不可靠的紫妹現在也是一臉嚴肅，“現在我覺得那可能是一支比咱們預想的還要大的艦隊，連續幾次出現的幽靈船都是這個艦隊偶然間進入物質世界的一小部分。藍這次遇上的幽靈船和我遇上的不太一樣，那艘船還有武器，她不小心被打傷的。”

“這情況可嚴重了，”我皺了皺眉，“竟然還能主動攻擊……”

“呃，是反擊，”紫用扇子掩住嘴巴，眼神中流露出尷尬的神色，“藍這家伙，一緊張就會出亂子呢，她先動的手。”

“剛進傳送通道就看見側面沖過來一個比妖怪山還大的飛船，”八云藍的耳朵飛快抖動了一下，慌慌張張地解釋道，“然后就一緊張。”

“我倒是好奇為什麼你會進傳送通道，”我看了狐貍一眼，“今天你沒任務吧？”

一旁站著的紫妹頓時兩眼望天，然后刷拉一聲打開隙間，跑沒影了。

果然，倒霉的狐貍是被自家無良主人抓壯丁去頂班了麼……

今天應該是八云紫在次元樞紐值班的日子，但這打工妹迄今為止已經因為睡大覺而翹班總計兩個月了，所以平常不得不值班的時候都是可憐的藍去給她頂班，今天也不例外。早晨七點多的時候次元樞紐里面傳出了報警信息，說是有一條空間通道信息異常，在緊急重調了對應通道的交通之后，藍和一群工程師前去排除故障，而在進入通道沒多久，他們就遇上了突然闖進來的幽靈船。

后來聽現場人員回憶，當時藍渾身的絨毛都豎起來了，看著跟個刺蝟似的，因為其中最大的幽靈船距她不足一米……

接下來藍采取的行動基本上可以被列為軍事學院里的反面教材，她沖上去在幽靈船的甲板上撓了一爪子，然后尾巴就被人家給bbq了。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到的還有活性反應的幽靈船，”姐姐低頭撫著狐貍的耳朵，“顯然它里面還是有人控制的。”

“幽靈船最后跑了麼？”

“嗯，跑了，”八云藍撇撇嘴，“它們把我的尾巴打傷之后突然就離開物質層了，看上去真是非常非常驚慌的樣子。”

姐姐大人接過了話茬：“不過在它們逃跑之前時空管理局已經在對應空間通道投放了追蹤探針，那些探針現在仍然在反饋目標信號，說明咱們已經抓住幽靈艦隊的尾巴了。珊多拉正在司令部處理這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定位幽靈艦隊主力的坐標。”

我和姐姐大人談了談幽靈船的事，才知道這次的幽靈船其實已經是第七次事件了，自從之前紫和哈迪斯遭遇了兩次幽靈船以來，在宏世界傳輸網中已經陸陸續續地出現了好幾次身份不明的飛行物侵擾，不過前面幾次的侵擾規模都非常小，甚至沒等真正接觸到通道，只是預警系統發現了幽靈船的身影，它們就突然下沉到了虛空深處，而真正產生危害的，八云藍這算是自從頭兩次幽靈船事件以來的第一例。

現在幽靈船事件已經引起了司令部和時空管理局方面的高度重視，珊多拉在半小時前剛把這些亂飄的古怪東西列入軍事預警范圍，也就是說，當幽靈船進入宏世界傳輸網之后將作為入侵的軍事目標予以消滅，然而為了保證能盡快查清楚事件的根源是怎麼回事，光消滅零零散散的幽靈船小隊是不夠的，現在眾人都有一個共識：所有幽靈船都可能來自一個特別龐大的船隊，而這個船隊目前仍然隱藏在虛空深處。

我猜這個巨大的船隊可能已經逐漸靠近帝國統治區，雖然它的主體部分仍然處于無法用虛空掃描來直接觀察的距離，但它外圍的小飛船已經開始影響到宏世界體系的正常運行了。

我剛這麼想了會，突然聽到下方傳來一個特別糾結的聲音：“那個……這樣我是很困擾的。”

我聞言低頭，發現藍正一臉尷尬地看著自己和姐姐大人，她已經用尾巴將自己的身體團團包裹成一個大球，只有腦袋留在外面，而我和姐姐大人則在下意識地捏她的耳朵，我說呢怎麼感覺手里一直毛絨絨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藍在家里好像一直是個受氣包樣的角色，盡管沒人真心欺負她，盡管她按設定來說應該不屬于總受陣營，但她平常就是沒少受委屈，不但耳朵經常被我們一家子捏來捏去，就連自己最寶貝的尾巴都成天遭罪，因為這頭狐貍很喜歡蜷成一團在房門口睡覺，這種來自動物的本能讓她每十次都有八次被家里人當成鞋墊，進門就順便在她尾巴上蹭兩腳，現在藍已經鍛煉了一個非常了不起的絕活，那就是看地上的鞋印可以準確判斷是家里誰剛剛走過。

念及此我忍不住看了對方慘遭bbq的尾巴一眼，我又忍不住想往上撒孜然面兒了……

第九百四十六章 差一點沒認出來

    藍所遭遇的幽靈船隻是一個楔子，似乎以此為開端，幽靈船隊開始頻繁出現在巨集世界網路附近，甚至最近的幾次極端事例還表明，它們正在正面侵擾我們的民用航路，已經逐漸威脅到宏世界的穩定。

    儘管這種威脅現在為非常細微，只要增強一點傳送裝置的預警等級和防護強度就能無視那些「虛空浮石」，但這毫無疑問已經開始引起帝國軍部的極高警覺了。

    今天是遭遇第一艘會發動反擊的幽靈船之後第五天，在過去的五天中，我們基本上每天都會接到三次左右的「異物侵入傳送通道」報告，報告中發現的異物有一部分是龐大的星艦，還有一些則是讓人驚異的可居住結構體，之所以用這個古怪的名詞稱呼它們，是因為那些龐然巨物並不是星艦，它們有動力和躍遷裝置，但結構和已知的任何一種星艦都截然不同，它們沒有厚重的護盾和裝甲，但有一層一層的防護結構，就好像海綿一樣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分隔空間，這些形狀不規則的東西里面有強烈的生命殘留反應，說明它們裡面曾經居住了數量巨大的居民——當然現在它們已經是一片死寂，這些結構體基本上都有破損，裡面的隔間只剩下有機質分解殆盡的灰塵，假如不是其周圍還有相當強度的固化力場在起作用，這些龐然大物恐怕早就在虛空中粉身碎骨了。

    因為越來越密集的幽靈船現象，最近巨集世界網路已經提高了警戒等級，所有民用傳送申請都被集中起來處理，部分靠近週邊路線的民用通道則被暫時關閉，需要傳送的諸界人員需要從附近的世界中轉一下才能到站，這給了那些中轉世界一些不大不小的壓力，因為當地的審查官和特派員不得不想辦法處理很多原本壓根不應該從他們那裡路過的異世界同事的出行問題，而且還不能影響本世界正常秩序，據說五更琉璃最近就因此事向時空管理局提交了不下十封報告：有兩百多個塞伯坦人打算組團從她的世界倒車去瑪法大陸，而琉璃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自己的妹妹們解釋為啥家裡突然多了一百多輛豪華跑車還有一百多架重型轟炸機，前提還得是假如她有地方安置那些塞伯坦人的話……

    因此我們不得不連帶著啟動了很多應對舉措，包括給巨集世界網路的所有邊界哨站增加輔助人員，給當地審查官送一些特殊超時空支援之類，這些事兒讓時空管理局的魔法少女……渡鴉們忙得不可開交，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緊急派一些人去西直門立交橋上觀摩學習一下交通疏導之類的專業知識。

    對頻繁侵入巨集世界網路的幽靈船我們當然也不是放著不管的，軍統部已經徵集了大量僕從軍士兵進入巨集世界網路，就好像清除血管裡的病毒一樣清掃那些不懂規矩的幽靈船，僕從軍數量龐大分佈廣泛的優勢這一次得到了很好的利用，而且最近一年在珊朵拉的授意下司令部一直在巨集世界網路內到處擴建兵站，這些兵站給僕從軍提供了極強的調動能力，目前為止出現的每一次幽靈船事件都第一時間被妥善處理。

    然而這些終究都只是治標，想要治本，還是應該儘快搞明白那些幽靈船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令人遺憾的是，自從上次藍偶遇了一次之後，擁有可控跡象的幽靈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跟巡邏隊遭遇的始終是保持靜默的飛船殘骸，我們從那些殘骸上沒有找到任何生物痕跡，也沒有找到可供參考的航行日誌，飛船看上去已經荒廢了不知道多少年，上面除了引擎這種最堅固的東西仍然完好之外，所有輔助系統都完全報廢了，要從幽靈船本身找出它們的來歷，實在困難得很。

    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我們之前的猜測沒錯：所有的幽靈船都來自一個龐大無比的總艦隊。

    而這個總艦隊目前正在逐漸靠近巨集世界網路。

    在一般的虛空體系中，所有世界都是如同泡沫一樣隨機分佈的，互相之間間隔著虛空，各自獨立毫無交集，但自從宏世界建立，這些世界在互相連接起來之後情況就發生了變化，巨集世界網路逐漸形成一個龐大的資訊糾纏體，其規模之大讓神族都感到震驚，這些宛若用四通八達的高速公路連接起來的鄉村一樣的宏世界在虛空中形成了連綿的一片，雖然沒有物理或者概念上的「靠近」一說，但它們確實已經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整體」，而幽靈艦隊也和宏世界差不多，它們可能是由千萬艘星艦組成的，這些星艦在失去控制之後本來應該立即四散飄離，成為虛空中毫無干係的大量碎塊，就好像扔進激流中的一把泥沙般被沖散，然而幽靈艦隊本身的龐大導致這些星艦在失去控制之後仍然聚集在一起，還能結成小隊四處飄蕩。現在，兩個從組織形態上殊途同歸的龐然巨物已經慢慢飄近，它們的邊緣已經互相接觸，而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更大規模的碰撞。

    和過去幾天一樣，今天一大早我就趕到了司令部，聽取關於幽靈艦隊的最新消息，以及和珊朵拉一起研究對幽靈艦隊本體的搜查計畫。

    要說自己這還真有點苦逼，家裡一大幫子都是典型的軍事盲，就像淺淺或者林雪那樣，在軍事戰略上啥用都沒有，於是她們就能安安心心地自己玩去，可我明明也比她們強不到哪去啊，為啥就不得不每天來軍事會議上充大尾巴狼呢？

    「因為木頭的作用基本上類似於印第安酋長腦袋上的羽毛，雖然派不上用場，但酋長覺得那還挺有用的……哇！」

    以上是毒舌的大小姐私下裡對我的吐槽，最後一個音節是因為我在擰那丫頭的耳朵。

    軍事統合部派來做彙報的高級幹部是一個身材高瘦的年輕軍官，屬於新生代希靈使徒之一，他原先是心靈突擊部隊總指揮官凱奧斯的副官，後來被自己的長官推薦到軍統部擔任對僕從軍的高級督軍，目前他正在全權負責巨集世界網路內的幽靈船清障工作，我和珊朵拉、姐姐大人以及一票司令部統帥正圍成一個圈聽他彙報。

    「目前為止，遭遇的幽靈船被分成兩種處置方案，小體型並且沒有生命反應的幽靈船一經發現立即銷毀，體積龐大，動力齊備的幽靈船被安置了追蹤裝置之後驅逐到虛空中，我們希望那些被安置了追蹤探針的幽靈船能帶領我們找到整個艦隊的主體。至於五天前的巡邏小隊在傳送通道中遭遇的具備反擊機能的幽靈船，只出現了最初的一次，之後幾天再未出現。」

    珊朵拉表情儼然地坐在最高統帥的位置上聚精會神，我在旁邊表情儼然地打著瞌睡，倒不是自己對這件事不上心，主要是最近幾天的報告基本上都一個內容，幽靈艦隊這種東西在虛空中到處遊蕩完全沒有規律可循，能否找到他們的主力，很大幾率要靠運氣，所以我都聽著有點犯瞌睡了。

    珊朵拉不動聲色地在後面擰著我的後腰，前面還保持著帝王威儀地輕輕頷首：「那艘幽靈船應該只是個特例，不要浪費太多精力。現在我們釋放出去的追蹤探針有什麼進展？」

    坐在司令部席位的一名情報軍官站起身來：「有一定進展。目前我們已經可以確定幽靈艦隊確實有一個規模更大的集群，這個集群隱藏在虛空深處，但正在緩慢靠近巨集世界網路，第一批投放出去的探針現在已經追蹤幽靈船飄蕩了五天，回饋的資料顯示它正在接近一個巨大的資訊擾動源，有很大可能就是幽靈艦隊的主體。另外幾批早期的探針也報告在沿途遭遇了數次幽靈船，那些幽靈船在一定虛空頻率內無目的地遊蕩，但總體趨勢仍然是不斷靠近巨集世界網路的。」

    「一切正常的話，幾天之後咱們應該就能和幽靈艦隊的主體接觸。」珊朵拉揉了揉眉心，「這樣一個龐大的艦隊，即使在帝國面前也是個不容忽視的力量，到底它們是怎麼被摧毀的……」

    情報軍官微微低頭：「很抱歉，陛下，對此我們仍然沒有進展，幽靈船顯然已經在虛空中飄蕩了太長時間，它曾經遭受的攻擊能量已經被虛空銷蝕乾淨，無從判斷。」

    關於幽靈船的情報進展緩慢，主要是因為那些飄來飄去的東西並不是從某個固定的世界來的，而是在虛空中四處遊蕩，本來從虛空中掃瞄一個世界就已經是相當困難的事情，有時候發現一個新世界往往需要一兩個月的搜索，更別提我們現在還要追蹤到一群隨時在變動位置的幽靈船了。情報中心方面已經查閱了所有的資料庫，都沒找到幽靈船的來源資訊，但也不敢完全確定他們是不是跟舊帝國有聯繫：畢竟能夠跨越虛空的文明是極端罕見的，除了希靈帝國這個龐然巨物之外，就只有星域神族登記在冊的幾個弱小很多的高級文明能夠辦到，而那些文明已經被排除在外，所以我和珊朵拉都猜測幽靈船多半應該是在舊帝國時代一同毀滅的某些失落文明留下的遺物。

    不過這也是猜測。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之前派出去的追蹤探針都在正常工作，而且取得了很大進展，至少現在我們已經能確認它們正在靠近幽靈艦隊的主體，沿途所遭遇的幽靈船數量也越來越多，假如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找到它們只是時間問題：這種情況下我也想不到還有什麼意外發生，墮落使徒總不至於膽大包天到來帝國防線上硬衝吧？

    關於幽靈船本身的屬性我們也在研究，之前幾次的遭遇事件中，除了被摧毀以及被放回虛空的艦船之外，巡邏隊也捕捉了一些幽靈船，現在那些飛船有一部分還在研究中心呆著，有一部分則已經分析完畢，放在司令部供軍官們瞭解。比較出乎意料的是對幽靈船的破解其實十分容易，它們中有相當數量看上去都是民用船隻，船上沒有軍用的加密設備，一個拆解平臺兩天內就能將一艘幽靈船的結構圖摸清楚，甚至可以複製一艘出來，這些飛船所採用的科技體系雖然和帝國大不相同，但對那些規格外的帝國科學家而言，要理解一群落後的民用飛船的原理還是相當簡單的——這就跟跑步一樣，你可以橫著跑，你可以倒著跑，你還可以用手撐地跑，反正在博爾特眼裡都一樣，這就是質的差距……

    好不容易等到彙報聽完，珊朵拉安排好了加強巨集世界網路安保的工作，我趕緊溜了出來，呼吸呼吸司令部外面的新鮮空氣：在這裡面聽報告做戰略部署簡直是太有壓力了，容易讓人想起小學六年級被老師揪進辦公室對卷子的事兒，我聽不懂老師說的，老師聽不懂我說的，而事實上那張成績異常優異的卷子取決於一個色子的超常發揮……

    我還是安安心心照著冰蒂斯的建議當個甩手掌櫃得了，這種專業度高的事真心不是自己這種閒著沒事捧壺熱茶在門口滋溜一下午的傢伙能接手的。

    正在我無所事事地甩著膀子在廣場上遛彎的時候，突然一個有些陌生的漂亮姑娘從前面的拐角處走了過來。

    ……聽著，這句話的重點不是漂亮姑娘，而是陌生，你們別想歪啊。

    那是一個看上去大概二十多的女孩子，身材高挑，穿著很普通的白色襯衣和過膝裙，上身還罩著一件短短的嫩黃色小坎肩，腳下則穿著樸素的平底便鞋，完全是一副逛街的打扮，因為衣著輕便，身材也能很容易看出來，雖然不能跟冰蒂斯那樣規格外的巨x相比，但也稱得上曲線優美身材上佳，這個陌生的女孩留著一頭及臀的烏黑長直髮，隨著她有些急促的腳步而微微擺動，這一幕不知怎的就給了我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等稍微走近一些之後我稍微留心看了對方的側臉一眼，嗯，確實有點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是誰了，這樣素顏朝天的女孩子好像還真沒見過來著……基地裡有這號人嗎？

    等等，不對，這地方是軍事基地啊！平民怎麼進來的！

    想到這裡我頓時大為驚訝，趕緊緊走兩步打算問問情況，不過對方好像對我早有感應式的，我還沒開口她就已經扭臉看了過來，然後啪地一個立正，緊接著就是個標準的帝**禮，瞬間把我弄得暈暈乎乎的。

    「那啥，你是哪位？家屬？」

    我隨便問了一句，結果眼前的陌生女孩子反而楞了起來：「陛下？」

    對方一開口我就暈了，然後大驚地指著對方：「誒呦我去，塔維爾！？」

    「嗯，」穿著打扮如同逛街歸來的女大學生般的素顏女孩聲調有些怪異，「是我，陛下看上去很驚訝？」

    我呆呆地看著對方，可算搞明白了她是誰，那張臉自己一開始是真沒認出來，然後才拍著腦門嘀咕道：「嗨，原來是你，我說你眼鏡呢？」

    「今天沒有戴，那是我按照地球人的風格做的輔助分析儀，因為今天沒有工作所有就沒戴著。」

    就是這麼回事，眼前這個看上去有些熟悉但死活想不起來的素顏女子就是被自己放了一個星期長假的塔維爾，可今天她沒戴眼鏡我竟然認不出來了！而且她還沒穿那身招牌式的白袍，這就更讓人覺得陌生了是吧？我一直認為塔維爾的本體就是她的眼鏡和白袍來著，以至於久而久之自己都快忘了這個眼鏡娘長啥樣……

    我甚至在擔心，將來她光把自己的白袍掛在研究所，上面再架一副眼鏡，我是不是就會以為她今天來上班了……

    「額，有點驚訝，」我不太自然地看了便服素顏的塔維爾一眼，感覺對方身上那身休閒打扮真是違和，「都沒見過你穿平常的衣服裙子。」

    「按照您的命令，休假七天，買了自己喜歡的新衣服，同時做自己喜歡的私人事情。」塔維爾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渾身的軍人作風跟她身上那件輕飄飄的衣裙配合起來完全不搭調，「我還自學了烹飪，這是珊朵拉陛下的建議。」

    我頓時大為好奇，樂呵呵地問道：「那丫頭肯定給不了你別的建議，話說你手藝怎麼樣？」

    塔維爾頓時臉色微紅扭過頭去：「珊朵拉陛下說能吃，但她不怎麼喜歡……」

    我目瞪口呆，感覺這可能是比傳說中的「狗都不吃」更加惡劣的評價，那就是珊朵拉都不吃……

    正在我思考著塔維爾製作出來的料理是不是也能扔在飛船反應爐裡當燃料的時候，素顏版的首席研究員突然輕聲咳嗽了一下，然後充滿期待地看著我：「陛下，請問屬下可以提前結束休假嗎？」

    我一愣：「放假還不好？你休息夠了？」

    「其實只要一次十二小時的全面維護，身體機能就調整到最佳狀態了，」塔維爾低著頭有些扭捏地說道，好像離開了那身戰袍一樣的研究員制服，塔維爾也從一個軍方人員徹底變成了軟妹子似的——當然考慮到她折騰出來的各種神奇科技我覺得她硬度應該比星金石差不了哪去，「現在屬下想回到研究所去，關於幽靈艦隊，屬下可能有一些私下裡的發現……」

第九百四十七章 接觸

說實話，在今天之前我是真的從沒見過便裝的塔維爾是個什麼模樣，這個研究狂人的經典形象簡直是太深入人心了，整潔的研究員白色長袍，秀氣的女士眼鏡，還有一絲不茍雷厲風行的軍人行動方式，這三點加起來就成了整個影子城遠近聞名的爆炸狂魔眼鏡娘……嗯，這句話可不能讓她聽見，帝國的科學家危險性一般都不下于希特勒的……

自己給塔維爾放了個假，確實是沒想到竟然會因此看見她便服的模樣，說實話，穿上了普通的衣裙，摘掉眼鏡之后的她簡直就等于換了個人，也就是那種刀刃一樣的軍人氣質還能給人一種熟悉感，不過這放在她那一身軟妹子打扮上就顯得格外違和了，平心而論我覺得她要是站那不動還好點，看背影跟個淑女似的……

這也直接導致她摘掉眼鏡之后我完全認不出來，她要是不開口頂多十分鐘后我給塔維爾腦補出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妹來。i

“屬下申請提前回到研究所，”塔維爾很認真地再度對我重復了一遍，“關于幽靈船的事情，屬下覺得自己著手分析應該能發現更多東西。”

“倒不是不可以，研究所缺了你確實顯得有點忙亂，”我微微點了點頭，對方立刻露出開心的表情，不過我后面又補充了一句，“話說還有閑自己假期長的，說真的，要是靈夢跟紫有你一半敬業我都滿足了。”

我這麼說著，又想起了成天被紫強行送過去給自己頂班的倒霉狐貍，藍昨天剛從醫療中心出來，尾巴上的毛倒是長齊了，不過好像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現在誰盯著她的尾巴看超過一分鐘她就跟誰急，呲牙咧嘴四腳著地跟人炸毛，連我都差點讓她咬著，目前影子城有百分之七十的流浪狗和流浪貓都已經因此拜服在藍的九條尾巴下，后者儼然成了影子城犬科動物之王，我很擔心再這麼下去她終有一天會倒退到回去啃生肉片的地步。而靈夢最近也成天翹班，工作統統推給被她連哄帶騙忽悠進城管大隊的伊吹萃香和有點傻大姐的魔理沙，自己整天在宿舍里埋頭睡大覺。可憐萃香那傻姑娘還瘸著一條腿呢，這兩天一直拄著根不知道從哪撿到的拐杖堅持巡邏，城管的袖標被她亂七八糟地綁在腦袋上的角尖，離遠了看宛若一團破布條，這家伙還總是搖搖晃晃地抱著個酒葫蘆，現在很多人都在擔心影子城城管部門的財政出現了問題，每次萃香出門巡邏都能收獲一大把零錢……

而且那傻姑娘還樂呵呵地以為賺了。

就如我以前說過的，萃香百分之的智力恐怕真的被她憋成腦袋上那對大角了。

不小心想起了兩個總是讓人頭大如斗的囂張打工妹讓自己心情挺壓抑，我很擔心她們在把藍弄成狐貍狗、把萃香弄成丐幫長老之后還會不會再搞出什麼么蛾子，看來是時候讓她們寫三萬字的檢討書了。

當然我也沒忘現在塔維爾正在等自己回話，她申請提前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老實說這並不出乎任何人預料，這個研究狂，你讓她離開研究室對她而言確實跟逼著莉莉娜去津巴布韋救死扶傷一樣要命，休假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沒聽見嗎，就連買件漂亮衣服都是因為上面有命令，她自己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要同樣的事攤在淺淺頭上你信不信那丫頭可以把唐百大廈連地基一塊鏟了給帶回來？

“看來就是給你放假，你平常也沒閑著啊。”

我看了塔維爾一眼，“你也在研究幽靈船的事情？”

“只是從共享鏈路里面下載了一些資料而已，”塔維爾立刻一個立正，進入了報告狀態，“屬下一直謹遵您的命令進行休假，但從共享鏈路中下載資料並進行科學分析就是屬下日常私人愛好之一！”

“好了好了，”我對塔維爾擺擺手，“不要總是這樣嚴肅，非正式場合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禮節的。倒是關于幽靈船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

“屬下猜測，幽靈船艦隊可能正在減速。”

塔維爾不鳴則已一鳴嚇我一跳，我原來只是以為她閑著沒事了解了一下幽靈船的情報，卻沒想到她竟然已經一個人研究出了這麼詳盡的東西！

“它們在減速？什麼個意思？”我揉著下巴問道。

“這是屬下根據分布在宏世界網絡各處的虛空探針中得到的數據，進行分析比對，並推測幽靈船航向之后得到的結論，雖然這個艦隊的核心信息擾動源確實正在不斷靠近宏世界，但它在虛空中的‘移動速度’確實正在減慢，目前屬下還不敢確定這個艦隊是打算停泊還是打算掉頭逃走，但顯然它們並不想和帝國接觸——這個只是猜測，確切證據不足，理論上是這樣。”

“幽靈艦隊還有人在操縱，這個確實是我們猜測過的，”我想了想，“但這整個艦隊都在制動……那就沒人想到了。你覺得這個結論可靠度有多少？”

“超過九成，”塔維爾很有自信地點點頭，“屬下擅長各種模糊數據的分析，而且自創了一些很復雜的虛空數據模型，根據這個模型，幽靈艦隊確實正在減速。”

“減速，不想和帝國接觸……對了，藍和幽靈船接觸的時候，對方發動了反擊，但在藍帶來的那些帝國巡邏船出現之后，那三艘明顯有人駕駛的幽靈船就跟逃命一樣沒影了！它們確實……”

我感覺一些猜想豁然開朗，塔維爾的分析極有可能是正確的，不過就在這時候，精神連接中突然傳來了珊多拉的緊急呼叫：“阿俊！重要情報，第一枚探針可能接觸到幽靈艦隊主體了！”

我有些吃驚，但很快鎮靜下來，對塔維爾微微一笑：“你的猜測應該沒錯，但現在咱們不用猜測應該就能直接確認幽靈船的來頭了：探針找到它們老巢了。i”

“因為帝國永遠將收獲成功，”塔維爾的嘴角微微上翹了一下，然后還不忘自己的申請，“陛下，屬下可以回到研究所了嗎？”

“你要確認自己的身體沒問題的話……”我看了塔維爾一眼，不過下半句話沒說出來：塔維爾看著可精神著呢，作為一個希靈使徒，她可不擔心身體健康的問題，用她的話說，十來個小時的全面調整其實就足夠當一次休假了，我毫不懷疑現在的塔維爾要干掉個把終結者都不用十秒鐘的，這種情況下對方還非要回到研究所去，那我是真沒話說，“好吧，看來繼續工作對你而言是更幸福的事兒——帝國首席研究員塔維爾，假期提前結束了，回到你的崗位上去——不過今后注意身體，再搞砸項目的話說不定珊多拉真得罰你。”

這個工作狂立刻大喜過望地行了個軍禮：“是！塔維爾歸隊！”

我就沒見過被提前叫回去加班還能這麼興高采烈的，這種員工要是放在任何一個私企里，那得多遭人恨吶……周圍的正常人非咬她不可。

我剛在外面轉悠了沒多會就又火燒火燎地回到了司令部，珊多拉和一幫指揮官以及家里大部分人早就在這兒等著了，連淺淺和莉莉娜她們都在一塊，最大的指令大廳里面有一個碩大的全息投影裝置，一幫人就在這個全息投影前面圍成一圈指指點點討論事情，遠遠看著宛若在菜市場挑大白菜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們，很多指揮官正在四周的信息終端上調取數據活著分派工作，熱鬧非常。

一問才知道，珊多拉聯絡我的時候確實只有一個探針疑似接觸到了幽靈艦隊的主體，但就在自己趕往司令部的這幾分鐘里，陸陸續續有很多探針都突然傳來了大量信息，之前分批派出去的大量探針就好像商量好了一樣同時發現了大量幽靈船——或許這說明幽靈艦隊有一種類似離散集群的結構，它不只有一個“集群”，而是由很多分散存在的艦隊集群組成了一個共同核心。

探針傳回來的不只有幽靈艦隊的數量、坐標等粗略信息，甚至還記錄到了非常清晰的視頻資料，現在珊多拉她們就在研究其中最清晰也最龐大一個集群影像，一邊研究一遍討論。

“哇，阿俊你來了！”淺淺第一個注意到我，立刻歡天喜地地蹦過來抱著我脖子就吧唧一口，我覺得她之所以往往能第一個發現別人是因為大部分時間她的注意力都沒集中在任何事情你看小泡泡這時候還在撅著身子認真數畫面上有多少小亮點呢。

……話說小泡泡這又成功溜到軍事區了啊。

“這些就是幽靈艦隊的老巢？”

我抬頭看了一眼，結果下半句話差點抽過去，“我勒個去！這他娘得有多少！”

珊多拉縮放著畫面，把幽靈艦隊的圖像調整到最大，隨后改變了整個艦隊的背景，將虛空的黑色背景變成透明，這樣一來，所有幽靈飛船都清晰無比地呈現在我們面前，規模讓人吃驚。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整個幽靈艦隊至少相當于這十倍的數量。”

珊多拉沉聲說道，而在全息投影的畫面上，是數以千萬計的龐大星艦集群以及在整個集群中央、形態古怪的超巨大堡壘。

“好幾億的星艦……還全是這種大塊頭……”我感覺腦門子正在滋滋冒汗，“有比例尺沒，誰先告訴我這個大黑疙瘩有多大？”

我指的是畫面正中央的黑色堡壘，從圖像上看，幽靈艦隊的主體部分是呈陀螺形分布的星艦集群，不計其數的星艦如同蜂群一樣形成了一個上大下小的扁平圓盤，最外圍的飛船數量龐大而體積較小，越往里的飛船越是巨大，很難解釋一個已經失去控制的幽靈艦隊是如何在漂流的過程中保持這種穩定結構的，除非它們仍然有一定自控能力，而在整個集群的最中央則是一個巨大無比形態怪異的黑色“東西”，它看上去就好像一個臃腫的肉塊，有著不規則的外表，層層疊疊的黑色流線型結構堆積成了大致的球形，上面有燈光閃爍和巨大的紅色裂口。

“看著好像一個爛土豆，”淺淺嘟嘟囔囔地說道，她對那個丑陋的巨型腫包非常不感冒，“真難看。”

“有密集恐懼癥的看不了這個。”大小姐則在對那些不計其數的星艦指指點點。

在后方的控制下，已經靠近艦隊集群的探針小心地測量了所有戰艦的尺寸以及能量反應，隨后得出一個結論：那個巨大的爛土豆一樣黑色堡壘至少相當于地球的三倍大小，而在它四周不計其數的星艦最大的幾乎和永恒級母艦一般巨大！

當然，那樣巨大的母艦在這個艦隊中數量也是相當稀少的，大概僅僅能作為戰略兵器使用，絕大部分幽靈船的尺寸都和帝國中小型戰艦尺寸相當。同時探針也開始分析這些戰艦的理論戰斗力，主要是通過測量它們的能量強度、能量形式以及艦體機構來達到對目標飛船戰斗力的初步計算。

“有百分之六十沒有武裝或者僅有少量防空炮，”西維斯負責對幽靈船的戰斗力進行分析，現在已經得出了結論，她將一些幽靈船的圖片特別放大呈現在我們面前，我發現那些大多數是粗壯滾圓的船體，這種船體作為主力戰艦是很少的，絕大部分情況下只有邊疆級那樣的堡壘船才會有這種粗壯的外形，而幽靈艦隊中的這些粗短飛船顯然是民用的運輸船或者殖民船，“所有幽靈船主要能量反應為純度不佳的幽能，和帝國使用的虛空衰變幽能比起來，這種能量存在太多雜質，效率較低，可能它們的制造者並沒有完全掌握建立超時空反應爐，並直接從虛空環境下衰變出幽能的技術，而只能利用放置在主物質位面的反應爐來模擬世界初期環境，提煉少量幽能。”

“這說明幽靈船的科技水平和帝國之間差了大概兩個層次，”珊多拉說道，然后專門對我解釋，“通常可以用對能量的掌握方式來給科技分層，以幽能為例，剛剛認識到幽能並嘗試運用算是初級，能從宇宙中某些罕見的‘能量田’中開采到現成的能源並利用算是更進一步，而能夠在主物質位面建立反應爐，自己掌握提煉幽能的過程則再高一層，再往上則是初步掌握超時空反應爐的技術，能從世界邊境抽取幽能，再往上則是帝國這樣，可以直接到虛空里面隨便制造能量，基本上希靈使徒已經達到最高層，再往上就是直接控制虛空了，而這些幽靈船……雖然和帝國差了很多，但也算是高級文明的產物，只是和帝國比起來實力究竟如何就不得而知，現在沒人知道這些幽靈船當初到底多大規模。”

“這支艦隊距離最近的帝國哨站已經非常接近，”珊多拉又補充了幾句，“但令人奇怪的是，它們好像正在慢慢減速。哦，這是比較便于理解的說法，在虛空中畢竟沒有速度和距離的概念，只能說這支艦隊正在慢慢偏離帝國統治區的‘信息特征’，這是一種需要高端統計學才能發現的傾向，幽靈艦隊正試圖繞過宏世界。只不過恐怕這很難成功……宏世界網絡太大了，幽靈艦隊基本上已經進入無法躲避的碰撞區，除非它們確切地知道宏世界網絡的結構圖，否則肯定會撞上來。”

我心想這就是了，跟塔維爾判斷的一模一樣，只不過珊多拉這里是一大群指揮官在掌握第一手情報的情況下才發現這個傾向，而塔維爾卻只不過從廣播網中下載了點資料，自己一個人睡前分析一會就完成了這種復雜的統計……人比人氣死人，有些事情你確實只能給專業的人干吶。

“總之，咱們應該親自去看看情況，”姐姐大人看沒人說話，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我覺得這些飛船太奇怪了，值得咱們親自查看。”

所有人都對此表示同意，珊多拉立刻下令準備讓皇家艦隊啟程，第一家庭將親自去查探幽靈艦隊的情況，而潘多拉開始調撥自己的近衛軍團，我趕緊拍了拍這小丫頭的腦袋，說這又不是打仗，你派軍隊跟誰打呢。

結果潘多拉解釋的十分簡單：那些東西撞過來的話肯定很麻煩，實在沒辦法就先炸掉再說……

你說有潘多拉這樣的邏輯方式是多麼輕松啊，生活中不管遇上什麼難題都先炸掉再說，我高二五科補考那次要有這覺悟……這時候應該能爭取減刑了……

皇家艦隊和潘多拉的近衛重裝兵團隨時處于戰斗預備狀態，飛船能量和控制系統都是長期就緒的，在命令下達之后十分鐘就完成了整備，唯一稍微消耗了點時間的是我用了五分鐘才把小泡泡抓住：那丫頭死活都想跟著一起出去玩。

艦隊進入虛空狀態只用了不到七八分鐘就找到了幽靈艦隊，就如情報所講，這群虛空浮屍，飄的實在太近了……

第九百四十八章 幽靈艦隊集群

艦隊進入虛空后不久，我們就抵達了幽靈艦隊的巢穴，對帝國統治區而言，這些虛空浮屍確實已經飄的太近了——雖然在虛空中沒有遠近和坐標的概念，但信息接近性仍然在這個地方判定“距離”的不二標準，皇家艦隊幾乎只進行了一次信息校準就抵達了幽靈艦隊的位置，這說明了兩者之前的“距離”到底已經接近到何等異常的底部。....

以帝國的虛空偵測技術，加上宏世界網絡對虛空波動的敏感性，以及離世庭院系統在特殊能力，我們都在如此接近的情況下才偵測到幽靈艦隊的坐標，而且這還是在出動了追蹤探針的前提下，不得不說這是個讓情報部門非常顏面無光的事情，假如不是這群幽靈戰艦實在特殊，我覺得情報總長這時候應該已經從地上找個縫鉆進去閉關修行去了。

在接近之后我們才發現，幽靈艦隊附近有一層異常強大的信息干擾層，這個信息干擾層或許就是保護如此之多的戰艦在虛空中飄蕩到現在都未曾被吞噬的重要因素，它通過不斷在邊界構筑模擬世界屏障的信號來“欺騙”虛空，讓自己內部的艦隊能夠如同位于一個物質宇宙一樣安然無恙，盡管我們不知道這個干擾層是無數戰艦共同形成，還是因為幽靈艦隊核心的巨大堡壘有屏障發生器的作用，這層屏障都足夠讓人驚嘆：除了之外，我還真沒從其他文明手中看到過如此大手筆的玩意兒。

皇家艦隊在穿過這層信息干擾層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只是突然震動了一下，用珊多拉的說法，這點震動就是我們穿透幽靈艦隊防護屏障的動靜，我十分清醒那群飛船現在已經折戟沉沙了，否則現在自己恐怕又得開始考慮拆遷補償款的事兒……

我跟珊多拉表情很儼然地坐在軍官平臺上，珊多拉在認真分析下層信息鏈路傳上來的情報，我在裝作很認真地分析同樣的東西，潘多拉姐妹則在小聲交流著什麼東西，當幽靈艦隊龐大的集群出現在雷達上的時候，西維斯報告偵測到了部分幽靈船確實有比其他戰艦更加活躍的能量反應，但它們都位于集群的最核心地帶，那里距集群邊界有整整百萬公里的距離，而且沿途能量干擾嚴重，艦載的探測設備掃描不到更加精確的信號。

珊多拉早就等著這一刻，立刻下令：“派出偵察艦隊和探針蜂群，沿途搜索幽靈船，主力繼續向黑色核心前進。注意沿途設置引力阱，在這地方，不可掉以輕心。”

潘多拉也開始對自己的重裝近衛軍團下令，盡管在軍官平臺上她站著跟珊多拉坐著一般高，可氣勢卻一點不比后者少：“護航艦隊展開，投放極速火炮陣地，隨時準備戰斗，反擊任何有敵意行為的幽靈船！”

隨著兩人令下，皇家艦隊首先改變了陣型，一群運載艦脫離了大部隊，釋放出大量敏捷而先進的偵查飛船，這些小巧迅捷的偵查飛船搭載著（問天夏日設計的綜合式艦載掃描儀和經驗豐富的帝國特工，它們結成三架一組，飛快地分散隊形沖向最近的幽靈船，開始掃描這些沉默的墳墓，特種戰艦則開始布設引力阱及各種空間封鎖裝置：在這個危險的時代，謹慎的態度永遠不嫌多，尤其是墮落使徒還說不準就會從某個犄角旮旯跳出來給我們一板磚的……

位于皇家艦隊外球層的潘多拉重裝近衛軍團隨后采取行動，占整個軍團百分之八十的中型戰艦和航母擴大了艦隊的陣型，直到聯合護盾范圍達到極限，在擴展了艦隊內層空間之后，這些特別喜歡爆炸藝術的戰艦開始不斷布設超重型加農炮塔，后者是潘多拉重裝軍團的招牌曲目之一，所謂超重型加農炮塔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一門比埃菲爾鐵塔還大一輪的要塞加農炮，另一部分……是另外一門要塞加農炮……典型的潘多拉風格。....

兩門要塞加農炮占據了整個炮塔百分之九十的能量供應和插槽位置，導致這種超重型太空崗哨基本上沒啥防御力，因此它們只能被布設在固若金湯的聯合護盾內層，這就是為什麼剛才近衛軍團要擴大聯合護盾的范圍，潘多拉在制定這項戰術的時候思路是這樣的：首先我們開出來一個足夠大的陣地，然后玩命給里面塞滿火炮和爆炸物，這就部署完了……

你說這是多麼窮兵黷武的行為啊，潘多拉太狠了，想當年初中我跟人打架那時候每次就帶一塊板磚都被老師評價為兇悍頑劣之徒，要是跟她一樣不但手里拎著個板磚還在身邊飄倆磁懸浮的磚頭……我應該已經讓中科院給切片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我都承認這種東西確實是蠻有威懾力的，至少這種利用集群優勢將火力擴大到極點的戰術可以讓一艘飛船發揮出三艘飛船的dps，雖然續航性和防護力因此大打折扣，但潘多拉的戰略思想一貫是“先把敵人炸掉然后自己自然就安全了”，所以就這麼用到了今天。

而在潘多拉布置要塞炮陣地的時候，維斯卡也在干同樣的事兒，只不過她的軍團到現在還沒有組建完成，所以這丫頭的戰艦都干脆混編在潘多拉近衛軍里面，這導致陣地上每十幾艘銀灰色的戰艦之中就會出現一個黑紅色涂裝的鶴立雞群，一眼望過去跟混進去一群隊長機似的……

“所有要塞炮都已經鎖定射程內的大型幽靈船，”維斯卡的眼睛中已經開始流動星星點點的能量光流，她姐也跟她一個德行，“預計瞬間火力覆蓋可以達到百分之四十，考慮到幽靈船有大部分是非軍艦的民用船只，可以認為目標的威脅力量都處于軍團瞬間剿滅的范疇內。”

“幽靈艦隊外層已經掃描完成，未發現生命痕跡和活化痕跡。”

這時候前去探查情況的偵察隊也傳回了消息，是預料之中的情況，他們在匯報完這些之后就立刻加速沖向了這個陀螺狀星艦集群更深處，在那里，艦載掃描儀發現了一些處于活動狀態的幽靈船信號。

“注意安全，它們可能反擊。”我提醒了一句，隨后將注意力放在四周那些龐大的幽靈船上。

坦白說這是自己第一次正面接觸幽靈船的實體，在這之前自己都一直是通過目擊者報告和視頻資料來了解這些東西的，還從未見過實物現在它們就實打實放在自己眼前，感覺自然不一樣。

從平均尺寸上看，幽靈船和帝國戰艦有相當大的差距，其主力飛船和帝最常見的飛船尺寸相差將近一倍，而那些能和永恒級相提並論的巨艦則數量稀少到只能用來被圍觀。幽靈船的涂裝有百分之九十都是黑色或者非常陰暗的紅色，看上去壓抑而厚重，聯系到它們的幽靈之名，更給人一種死亡墳墓般的感覺，這些飛船的設計風格中充滿粗壯“敦實”的線條，船體表面隨處可見球形和半弧形的突起物，在這些彎曲的拋物線外殼下面則是緩緩閃爍著的灰藍色能量流，一條一條平行分布，好像某種節肢昆蟲的甲殼裂縫，這種設計風格和帝常見的筆直剛硬線條以及粗獷大氣外形比起來差距巨大，看慣了銳利明朗的帝國戰艦造型（某圓滾滾的遠征級算是唯一的特例吧，那種堡壘艦實在只能算個意外），再看到這些幽靈船我多少感覺它們有點不倫不類，而且其貌不揚。

“看上去這些東西都跟爛土豆一個造型，”淺淺扁著嘴評價道，“審美觀太差勁了。”

莉莉娜搖了搖頭：“我看著像動物內臟，好多爛肉塊。”

我趕緊把這丫頭扔一邊去了，這家伙說話太惡心……

正在這時，從通信器傳來了第一波偵察部隊的回音：“報告長官！我們已經登陸幽靈船！這艘船在一分鐘前呈現出活化反應，對偵察部隊的接近產生了某種回應，但在我們采取應急措施之后它突然沉寂，本艦將派人員登陸以探查情況。”

偵察部隊登陸的幽靈船是靠近星艦集群內環的一艘大型飛船，長達二十三公里，在幽靈艦隊中也算是個大塊頭，我們很快就把軍官平臺上的畫面接了過去，首先看到這艘其貌不揚的黑色戰艦已經被輕型飛彈在正面炸開了兩個大洞……

我想我知道剛才偵察部隊指揮官提到的“應急措施”是什麼東西了。

數名訓練有素的帝國特工在開啟隱形系統之后進入幽靈船，畫面上實時傳來了他們四周的景象，幽靈船的內部就和其外表一樣，有種渀佛動物組織般“疙疙瘩瘩”的感覺，黑色的走廊和管道上到處可見嶙峋的纜線，它們沒有被埋設在走廊墻壁下面，反而暴露在外，看上去就好像撕掉肌肉之后露出來的筋肉血管，也有點像盤根錯節的藤蔓，這些粗壯的纜線間偶爾能看到光芒一閃而過，說明幽靈船的能量系統還在正常運作，深入飛船內部的帝國特工們小心地前進了一會，發現各種探測器上根本沒有生命反應，隨后一名心靈突擊部隊出身的特工開始掃描四周。

“沒有思維反應或者高級邏輯過程，這里是‘死’的。”

特工們解除隱形，但仍保持警惕，緊握著武器繼續前進，幽靈船內部仍然有大氣環境，使里面可以傳播聲音，軍靴踏在合金走廊上發出的空洞回聲是幽靈船中唯一的聲響，讓這群行走在黑暗詭異飛船中的士兵好像行走于噩夢中一樣，從通訊器中傳來的景象宛若某個在奧斯卡上捧七八個小金人的導演拍出來的古怪恐怖片，這時候要是從畫面斜對角跳出來仨倆異形那我就把這段錄像加工加工郵寄到好萊塢去……

特工在現場的第一手資料不斷傳來：

“人工氣壓正常，壓力波動已經結束，看來這艘船已經自己把破洞堵上了。”

“我們好像走在一條供人員通行的通道里，異常寬闊，可能幽靈船的制造者是一群巨大的生物，沿途發現含義不明的標志，通用信息解析規則表明它們可能在指示方向和位置交換點，墻壁上有應急燈光，但主燈光無法激活，能源被切斷。”

“……人工大氣環境含有大量臭氧和氯氣，另外發現三種序列外元素，初步判定這些船的乘員是碳基生物，但未發現生命殘留。”

“好，走廊已經到盡頭了……嗯，長官，很奇怪，幽靈船的能量流動好像停止了，儀器顯示附近的幽能內壓正在下降……iii號，你們那里的情況怎麼樣？”

iii號指的是停泊在幽靈船外面負責接應的偵查艦，在特工進入幽靈船內檢查情況的時候這艘小型戰艦則繞著幽靈船龐大的船體運行，掃描它的外殼結構，它傳回一個讓人驚訝的情報：“目標飛船的能量正在收縮回中央區，它的外圍船殼已經斷電……”

偵查艦啟動了更加強大的掃描設備，開始深層檢測這艘飛船的內部情況，然后突然發出了急促的警報：“撤出來！撤出來！！飛船核心的能量讀數正在飆升！它要自爆！”

特工們立刻啟動空間傳送回到了偵查艦內，隨后偵查艦和附近支援的兩艘單兵戰機如同脫韁的……那啥一樣閃電般向遠方撤離，三艘飛行器在空中劃過明亮的光線，而在這三條光線的，龐然如山岳的幽靈船表面突然密布起血紅色的大片花紋，就好像瞬間充血的心臟一般，隨后……

爆炸成一團刺眼的巨大火球。

潘多拉立刻站起身，大聲下令：“準備戰斗！所有火炮充能！”

指令大廳中響起了急促的報告聲：“大量幽靈船引擎被激活，它們正在啟動！”

整個艦隊幾乎是在一瞬間進入了戰斗狀態，每一艘飛船都開始給主炮充能，早已經布設好的崗哨炮則鎖定著各自的目標，只等總攻的命令下達，帝國兵們的神經本來就隨時處于接近腦溢血的狀態，這時候看到一個明顯的“謀殺”信號，他們終于成功腦溢血了……

然而就在總攻開始前的一瞬間，林雪突然在指揮鏈路中向所有單位發出了緊急停止行動的命令，一邊大聲說道：“停下！”

作為一個先知，林雪在帝中有一項非常特殊的權限，那就是可以在極端緊急的情況下對任何一個單位下達停止命令，甚至包括帝國將軍和皇帝——當然對后兩種目標，她的暫停方法通常是手刀和擰耳朵。這項權限可以說很是了不起，遠遠超出“主母”這兩個字，但對林雪而言這種權力是必須的，我們需要先知的力量，而這種力量在很多時候都是用于緊急情況扭轉乾坤，過往的幾次事實證明，林雪有時候要在某個行動即將執行的那幾秒鐘才會產生非常強烈的被動預感，而就這幾秒鐘時間，顯然是不夠她寫個申請再讓我跟珊多拉合計半天的……官僚主義會害死人。

于是我和珊多拉就干脆給了林雪這樣一個急停的功能，反正所有人都相信她不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嗯，對帝而言，假如先知都開始掉鏈子的話，那恐怕也沒幾個不掉鏈子的人了。

“怎麼了丫頭？”

我喘了口氣看向林雪，“你嚇我一跳——要有人開始沖鋒的話這時候應該都閃了腰了。”

“不用攻擊它們，看看幽靈船的行動吧。”

林雪撇了撇嘴，用下巴示意前面不遠的全息投影，“我建議你現在就讓離世庭園系統預熱，這些幽靈船就要逃跑了。”

林雪這麼一說的功夫已經過去好幾秒了，在正常情況下兩支艦隊在這麼近的距離真要發生沖突，幾秒鐘時間已經足夠雙方把腦漿子都抽出來，熱兵器時代的戰爭從衣甲光鮮到頭破血流只需要按個按鈕的時間，然而事實上，帝沒有行動，幽靈艦隊也沒有任何發動攻擊的跡象。

剛才那次自爆好像並不是進攻信號，只是為了擾亂我們的注意力，或許它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帝開始攻擊四周圍的破爛飛船——如林雪的預知一樣，幽靈艦隊準備逃跑！

“偵測到大型虛空跳躍力場生成，”艦橋上響起了艦載主機急促的報警，“目標艦隊將于一分鐘后逃離現場！”

軍官平臺上的全息投影畫面快速切換，龐然數百公里的幽靈艦隊集群被畫面切割成了數個獨立的部分，一些幽靈船被專門標注出來，在旁邊用閃爍的警告框標明著“即將逃離”的字樣，框子最大的是艦隊集群核心的那座星球要塞——那個龐然大物也想逃跑！

幸好有林雪的提示，我已經連線了離世庭園，那個強大的多功能法則干涉裝備可以在虛空中正常發揮作用，只是一瞬間，艦隊集群所處的虛空便發生了畸變，那些被識別出來、已經顯得有些模糊不清的幽靈船以及核心堡壘就好像遭遇當頭一擊一般猛然震動了一下，同時也恢復到實體形態。

在千鈞一發之際，我們還是阻止了這些飛船逃離。

假如剛才帝真的開始掃滅其他幽靈船的話，這些戰艦至少有相當一部分是有機會逃跑的。

“這怎麼回事？”

珊多拉看了林雪一眼，“它們逃跑？”

“忘了之前咱們就掌握的情報了嗎？”我說道，“幽靈船會回避帝國戰艦。”

逃跑被阻止之后，幽靈艦隊集群再次安靜下來，但那一百余艘已經被識別出來、極有可能還有活人控制的有逃跑意識的飛船卻沒有關閉引擎，包括集群核心的巨大星球要塞在內，它們表面的燈光明滅不定，船體輕微漂移，就好像處于極度糾結的狀態。

“我感覺……它們在發抖。”

莉莉娜抓著眼前的護欄，眼睛閃閃發亮地說道。

第九百四十九章 星球要塞——這是誰設計的倒霉玩意兒

「吶，我感覺它們好像在發抖一樣誒。」

莉莉娜扒著眼前的護欄，喃喃自語一樣地說道，眼睛卻有些閃閃發亮的樣子，「嘿，剛才突然看到了一些很有趣的生命反應哦，好像就在那個星球要塞裡面……藏的真深，差點連本教宗都騙過了。」

我和珊多拉對視了一眼，後者略微沉吟一下，對林雪說道：「剛才你看到什麼了？」

「逃亡，殲滅，仇恨，絕望，流浪至今……」大小姐微微閉著眼睛，語氣中帶上了一種不可名狀的蒼涼悲哀之感，擁有先知之力的少女好像一瞬間沉浸到了一個我們無法用肉眼觀瞧的時空中，整個人縈繞著一種孤獨的氣質，見狀我趕緊一巴掌拍在丫後腦勺上：「說人話！」

「這群倒霉蛋之前讓帝國干tǐng過一次，」林雪揉著後腦勺一邊伸腿踹了我一腳，「現在他們還有一點點倖存者就藏在那個星球要塞裡面，更多的不要問了，自己上去看看吧。我的建議是不要造成任何傷亡，所以你最好先把潘多拉和維斯卡拴起來……」

倆矮冬瓜立刻看著大小姐磨起牙來。

幽靈艦隊中的絕大多數都是無人控制的死亡飛船，但顯然這整個艦隊集群仍然是有活人的，他們就藏身在艦隊內層的大型飛船以及艦隊核心的星球要塞上，他們在躲避帝國飛船，但很倒霉地一頭撞上了宏世界，現在帝國艦隊出現在他們面前，於是後者本能地想要逃跑，這應該就是到目前為止的情況。根據剛才對方不惜用一次飛船自爆來引yòu帝發動總攻，以期能爭取到一分鐘虛空跳躍時間的行為看來，對方對帝國的某些關鍵設備的參數是相當瞭解的，假如沒有離世庭園這個新裝備，或許他們真的能逃出這個地方。珊多拉只是稍一思索就做出了決定，命令主力部隊繼續在幽靈艦隊集群外圍集結，同時用已經充能完畢的火炮陣列威懾這些意圖不明的幽靈船，然後讓帝國上將號帶領二十二艘復仇天使級精銳母艦以及少數輕型飛船向幽靈艦隊核心的星球要塞靠攏。

「這樣是不是冒險了點？」

姐姐大人比較慎重，她有些擔心地看了那些黑沉沉而且正在閃爍燈光的幽靈船一眼，「他們可不是雜魚，一旦搞出誤會對方拚死反抗的話，帝國上將號不一定能頂得住。」

我看了林雪一眼，對方對我點點頭：「他們不會主動攻擊的，當然前提是咱們也別先開炮。」

「不過我還是先發個聲明比較保險吧。」

我想了想，下令將軍官平臺上的通訊器轉接到對外全頻廣播的頻段上，然後思索了有一分鐘，「對了，我說點啥比較好？體現咱們為了愛和正義而來，要特煽情，就那種一聽上去你就恨不得把房本都掏出來給人的。」

莉莉娜很崇拜地看著我：「哇，老大，你果然從不打草稿啊！」

我都不知道這丫頭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不過出於習慣還是把她扔到附近的筐子裡了。

「隨便吧，反正他們不會回應，但多少有點好處。{}」

林雪看了我一眼，滿臉無可奈何地說道。

我想了想，接通通信器，在全頻段廣播裡說道：「幽靈艦隊的……嗯，也不知道你們叫什麼，總之這裡是皇家艦隊，我是艦隊統帥，貴方已經進入帝國統治區，本艦隊將進行常規檢查，你們可以放鬆神經，本艦隊不會對你們發動攻擊，希望你們能配合我們的行動，例行檢查期間希望貴方不要試圖離開現場或採取不理智的行為，否則我們有權……」

林雪在後面擰了我一把：「趕緊的，說重點！」

我趕緊總結了兩句：「總之我們這就登陸了啊，你們別隨便打pào，要不帝就全軍突擊了。」

珊多拉一把按在腦門上：「讓阿俊自由發揮真是個巨大的錯誤……」

我嘿嘿一樂，反正意思表達清楚了就行，兩個文明之間講究外交辭令我一貫覺得是閒著蛋疼，你用一大堆修辭方法……人家能聽懂嗎？連文化背景都不一樣的，在比伯魯的故鄉，「吃了麼」可是句罵人的話……你看說著說著就跑題了。

將禁止交火的宣言在全頻段裡廣播了三次之後，帝國上將號領著選中的精銳護衛艦隊向幽靈艦隊集群腹地tǐng近，我注意到，在帝的旗艦突然行動之後，那些幽靈船都多多少少產生了些慌亂，具體表現就是很多飛船上面的燈光瞬間跟抽風了一樣閃爍不停，而那些被識別出來的飛船則下意識地加大了引擎推力——不過有離世庭園系統修改這一片的虛空信息結構，除了帝之外，所有飛船都已經失去了在虛空中航行的能力，那些幽靈船最終還是被靜止在原地。

跟林雪說的一樣，雖然幽靈船都產生了不大不小的sāo動，但沒有一艘戰艦貿然和帝國飛船交火，直到我們靠近那個巨大的星球要塞，也沒發生衝突，儘管是個人都感覺到這片空間的氣氛已經緊張到極點，但林雪的預言還是毫無錯漏。

只有一件事很讓人遺憾，我們最終也沒收到對方的回應，所有的幽靈船都保持沉默，核心區的星球戰艦在一片死氣沉沉的黑暗中迎接了來自帝國上將號的登陸艇。

著陸隊伍搭乘外形如同植物莢苞一樣的特防型登陸艇來到被戲稱為「爛土豆」的星球要塞表面，登陸艇和幾艘護衛艦的著陸沒有引起任何回應，當離開舷梯之後，我們眼前的只有一片陰暗深沉的天空和大地，這裡的氣氛有點壓抑。

「有大氣，而且貌似比地球還濃密，」姐姐聳了聳鼻子，眉頭微微皺起，「就是味道糟糕點。」

「地球生物在這種大氣環境下可活不了，有些毒性微量元素，」珊多拉輕輕跺了跺腳，小皮靴踏在金屬大地上發出短促的碰撞聲，「所有幽靈船都是這種大氣環境，或許是在模擬『他們』家園的生態。周圍看上去很荒涼，沒有發現任何動植物，作為碳基生物的家園星球，這地方的環境可不舒適。」

我找到一個小小的高臺，站在上面極目遠眺，入目之處是一直連綿到地平線外的光禿禿的暗色金屬大地，在極遙遠的地方才可以看到大地微微起伏，形成橫亙整個天際的拋物線，這個從遠距離看上去疙疙瘩瘩的星球要塞，在細節上其實相當平滑，這裡沒有動植物，也沒有河流、湖泊、山巒等複雜的地形地貌，所有拋物線樣的東西都是表面光滑的合金裝甲，站在星球的地面上，就好像面對著一個近乎無限廣闊的廣場一般，這樣單調的景象，即使是帝國星球戰艦都要比它看上去友好多了。{}

我們腳下的星球要塞擁有大氣層，而且比地球上的大氣更加厚實，在大氣層內有微量的光源，可以讓人直接用肉眼觀察周圍環境，這些光源是從大氣邊界均勻散發出來的，快速分析檢測表明，它們是這層大氣上空產生的化學反應導致的自發光現象，登陸艇穿透大氣時干擾了這些化學反應，導致大氣邊緣產生數個小小的黑色空洞，抬頭望去，可以看到它們正在極高的天頂擴散開來，但其中心已經重新出現了發光現象——或許幾分鐘後它們就會連接成一個巨大的黑色圓環了。

一同登陸的除了我們一大家子，還有三個小隊的英雄戰鬥兵以及偵察兵，這些裝甲蠍、渡鴉和首領蜂組成的特殊隊伍任務並非護衛領袖，而是保護那些偵察兵，探索星球要塞地殼，盡快找到入口之類，因為之前的掃瞄顯示這座堡壘的地殼下面有非常強大的能量反應，我們並不敢保證在深入對方的基地之後是否還能保證安全。

至於潘多拉姐妹，她倆倒是沒來——我怕她倆拆人家房子。

「奧拉，你做總指揮，發現對方之後儘量不要發生爭鬥。」

在分頭行動之前珊多拉專門對首領蜂的領袖交待了幾句，因為後者應該算三種英雄戰鬥兵裡面最理智冷靜的一員，讓她制約這次需要和平行動的任務在最安全的作法——讓維嘉那個砍刀姐發號施令的話我十分擔心她會一路揮著大刀從星球這面突擊到星球對面去……

「即使遭受攻擊嗎？」

奧拉靜靜地問了一句，那層光滑的半覆式面甲讓我們看不出她現在的表情——當然你也可以認為「光滑」就是首領蜂的表情，雖然這獵奇了點。

珊多拉看了林雪一眼，才點點頭：「即使遭受攻擊。」

奧拉很平淡地點了點頭，不遠處的維嘉立刻喪氣地把斬艦刀收起來，六條機械節肢在地上吱吱嘎嘎地畫了一堆中國結……

「總感覺有點憋屈的預感啊。」渡鴉001，目前所有帝國高級軍官裡面最古靈精怪的一個，嘟嘟囔囔起來，也不怪她不滿，你說一般的帝國兵哪有遭受攻擊還不準殺人的時候。

不過有林雪的指引在前面帶路，她也只能無條件服從，彆扭了一下之後，渡鴉和維嘉還是分配各自的士兵跟上了隊伍，飛快地消失在我們眼前。

懸停在星球要塞上空的帝國上將號之前已經投放了一些臨時衛星，現在這些體積比水銀燈的箱子大不了多少的微型探測器已經開始繞著這顆黑乎乎的「爛土豆」運行，將掃瞄到的情況傳輸給位於地表的登陸部隊，珊多拉在我們所處的小高地上展開了一個臨時的通信平臺，用於瞭解衛星掃瞄情況以及各個偵察部隊的進展。近距離的掃瞄和之前遠距離的探測果然區別甚大，很快我們就在衛星標註出的能量分佈圖上找到了這個星球要塞的各種設施位置——當然，用塔維爾的話說，那就是理論上是這樣。

珊多拉一點一點識別著那些在我看來幾乎一模一樣的能量讀數，一邊低聲解釋道：「防空炮陣地，大型艦機庫，快速近地防禦用的機雷平臺，還有疑似場效應武器的加速環，這座要塞的武器系統很完備，但偏重於在恆星系範圍內的防衛戰，而且沒有看到任何跟法則系統沾邊的數學規律修改設施，這個要塞或許並非進攻性的，而更重視生存能力，阿俊你看看這些護盾充能……嗯，你應該看不懂……」

我覺得她不用說這麼明白的。

「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除了帝國之外的文明製造的星球要塞，」姐姐大人饒有興致地說道，「總感覺這東西相當高端吶，它和咱們的星球戰艦比起來怎麼樣？」

「星球戰艦，其實並不算太過高端的東西，」珊多拉的發絲間開始慢慢瀰漫起金色的光點，一邊低聲說道，「不，應該說星球戰艦是一種定義太過廣泛，以至於說不清高不高端的技術。很多文明都有能力製造這種巨型要塞，只要能掌握脫離於宏觀力的驅動方式，比如類坐標驅動或者曲率驅動，而且有足夠的內空間隔離技術，就可以製造星球戰艦，一些剛剛進入太空的銀河級文明也有具備將某些金屬行星掏空改造成殖民船能力的，非要說的話，那種只有一堆推進器的太空艙也算星球要塞——但那東西可跟真正的戰艦沒有一點關係。星球戰艦，最低級的可能只具備在低光速範圍內巡航，有限提供移動式殖民需求的能力，最高級的則可能像戰歌號一樣，能輕而易舉地將整個星系攪個天翻地覆，而我們腳下這一個，則介於兩者之間……我不是很瞭解它採用的星際合金的物理性質，但如果猜測不錯的話，它完全可以和帝國目前製造的『零』級星球戰艦作戰，甚至在面對一些早期型號的時候還有明顯優勢。」

我頓時感覺特驚訝。

「所以，他們在輝煌時期說不定和帝國有極深的關係，如此強大的文明，沒有理由不被納入反深淵戰線，只可惜我對他們一無所知……」珊多拉無奈地笑著說道。

就在這時，我們突然接收到了奧拉傳來的信息，他們在據這裡數千公里的地方找到了疑似星球要塞入口的東西！

有空間傳送幫忙，數千公里轉瞬即至，我們很快就和奧拉完成了匯合，她已經讓首領蜂利用鏡像力量在附近佈置了一個規模頗大的臨時基地，現場沒有看到裝甲蠍的身影。

「她們已經和偵察兵們下去了，」某個渡鴉（我實在認不出來這是幾號，儘管看對方那嘻嘻哈哈的樣子想必是個編號靠前的老兵油子）晃著腦袋說道，「在那種窄地方行動的話，確實只有那幫肌肉長進腦袋的傢伙才能發揮的出來，您要趕快點說不定能在那群神經過敏的砍刀幫把人家房子拆掉之前和偵察兵匯合……」

我看了看不遠處的所謂入口，它是一個如同蟻穴般的通道，位於一個比較緩和的小丘中央，通道入口形成一個坡度大概四十五度角的洞口，最窄處的半徑大概有十多米，站在小丘邊緣能感覺到寒冷的風正從下面呼呼地吹上來，四周光滑的金屬坑壁上看不到任何標誌性符號，說明這個開口多半不是給人走的——當然根據本書的一貫德行也說不定這是時間長了路牌讓風吹掉了或者更坑爹的，地面的路標掉色兒。

……總之，還是下去看看吧。

留下奧拉領著她的蜜蜂們在入口外面警戒，我拖家帶口地跳進了這個大洞，下去之後才發現，原來這個洞口並沒有想像的那麼深：大概只有一百來米的落差，你跟動輒比起來幾公里的星艦走廊比起來，這個高度確實算小臺階了。

不過落地之後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段傾斜向下看不到頭的管狀通道，說明真正的目的地還要往地下延伸很遠距離。

我聯絡了一下維嘉，她已經和偵察兵前進了好幾百公里——一路超音速衝鋒著進去的，我開始感覺讓她參與到這種探索類任務裡是個巨大的錯誤，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至少還記著不傷人家一草一木的規矩，沒有用自己的斬艦刀開路，否則這時候她應該都快跑出幾千公里了。

維嘉還向我們匯報了一個值得注意的情況：

這座星球要塞的地下四通八達，到處都是分岔路口，掃瞄顯示它們是一個極端複雜的交通網，而且由於幽能干擾的存在，掃瞄無法跟以往一樣輕易延伸到整個星球，只能在附近幾百公里的範圍內使用，她帶領的隊伍已經兵分三路，考慮到安全問題前路將不再分兵，但將隨機選擇通向最底層的道路，也就是說，在這些通道里前進，我們只能找個大致方向，不用和她匯合了。

這些地下通道和我印象中的太空堡壘裡面明亮筆直的走廊截然不同，儘管它們也有平整的地面，可四壁卻如同礦洞一樣呈現出不規則的管道狀，灰黑色的金屬覆蓋在這些不甚平直的管道墻壁上，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著不怎麼幹凈，通道里有燈光，但很難說這就是正常的照明，應該只是用於緊急情況的弱光燈吧，反正看上去昏昏暗暗的讓人眼睛不舒服，在裡面走了一會我就受不了了，果斷甩甩腦袋把阿賴耶和小綺晶叫了出來，一個調日光一個調遠射光，當探照燈在前面開路……

走廊的墻壁和上方隨處可見沿著通道方向的luǒ露纜線，這種管道外露的設計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安全性和穩定性暫且不考慮，僅從美觀上它們就看著跟未完工的爛尾樓一樣，珊多拉一邊走一邊對這些糟糕的布線方式大為吐槽，淺淺則不斷將這條曲裡拐彎的管狀通道獵奇地跟螞蟻洞聯想到一塊。

然後……我們走到了一個異常寬闊的不規則大廳，眼前是大小不一位置凌亂的五六十個通道口。

淺淺抱著我的胳膊跳了起來：「阿俊你看吧，我就說這裡是個螞蟻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