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血與絕境
三處戰場,只要有一方先獲得勝利,便能夠贏得整個聖杯戰爭的勝利。此刻,時間便是一切。
這個道理無需說明,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已經完全的明了。
無論是間桐雁夜,還是saber,又或者是肯尼斯,他們的呼吸都不由地粗重了起來。即使看上去已經完全瘋掉了的間桐臟硯,他的笑聲也更加扭曲了起來。
“這樣的感覺還真是美好啊……無論是誰,都會緊張起來吧?”
archer輕笑著說道,只是在柳夢潮看來,那張白皙俊美的臉龐,此刻也添上了一絲冷峻的神色。
英雄王吉爾伽美甚也開始緊張了。
確實如此。
雖然情況不允許自己分心身後兩個戰場上的戰況,但是柳夢潮對於一切依舊心知肚明。在戰鬥力上來說,無論是肯尼斯,還是saber和間桐雁夜的組合,其實都佔據著上風。
saber是英靈,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魔力會逐漸恢復。而對於肯尼斯來說,擁有著月靈髓液這樣傑出的魔術禮裝,他的實力完完全全超出了言峰綺禮一大截。
“只要拖延一段時間,你就能夠贏了,柳夢潮。”
archer有些惋惜地說道。
“沒錯。現在便是看我們哪一邊先支撐不住。如果是你的master言峰綺禮的先落敗,沒有了魔力支持的你,必死無疑。”
“但是換句話手……如果我能夠在言峰綺禮落敗之前。搶先擊敗你。那麼結果不就反過來了嗎,連同saber在內。你們所有的人都會作為召喚聖杯的祭品,將聖杯進獻在本王的面前。”
“你盡可以試一試。”
柳夢潮嘴角一咧,輕聲地笑了起來。
“試一試?為什麼不呢?”
archer話音一落,手握著天地初開乖離之星的英雄王自上而下猛地一揮。
嘶啦!
宛如輕薄的絲綢被扯裂開的聲音。
進一步地壓縮我的生存空間嗎?
柳夢潮瞇著眼,注視著正向自己緩緩逼近的空間裂縫。在自己的東南西北,到處都是英雄王吉爾伽美甚用劍斬出來的空間裂縫。
無論從哪一個方面突出重圍,都會遭遇到空間裂縫的攻擊。自己高速移動的加速度,會讓自己在撞上這道風牆的時候。把自己變成碎片。
“看著死亡一步步逼近,有何感想,berserker?”
英雄王冷冷地笑了一聲,手中握著的天地初開乖離之星隨意地向著右邊一斬。
頓時,又是一道隱形的風牆,在柳夢潮的左側出現。比剛剛那道風牆更加的接近自己了。
“憤怒嗎?”
archer吉爾伽美甚譏諷地說道,手中的短劍繼續不停。再次斬了下來。
這次是柳夢潮的右邊。
“怨恨嗎?”
身後的空間變得更加狹小了!
柳夢潮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這便是對界寶具的威力嗎?不直接作用於敵人自身,反而一點點的割裂開敵人所處的空間,讓他的行動慢下來,最後變成無力的標靶,等待著致命一擊的到來。
自己難道要坐以待斃! ?
柳夢潮深深地吸了口氣。讓自己的心靜下來。自己的右手依舊握著鬼泣強化的叛逆之劍,左手上卻已經滿是鮮血了。
啪……嗒!
鮮血徑自從柳夢潮的手背離去,墜落在了塵土裡,然後了柳夢潮腳下的土地。
血……失血……
柳夢潮原本緊緊皺起的眉頭,悄無聲息地舒展了開來。他想到了方法。一個打破目前僵局的方法。
“如同籠中鳥,安靜地等待死亡。何其的可憐。何其的可悲,又何其的美麗!”
archer吉爾伽美甚猖狂的大笑了起來,手中握著的天地初開乖離之星瞬間化成了紅黑相間的閃電,霎時間照亮了整個大地。
前後左右,東南西北。
凡是柳夢潮目光所能及的地方,空間都開始塌陷。這姓間的裂痕,一開始距離柳夢潮很遠,但是現在卻逐漸的向著柳夢潮靠近。
他便彷彿處在一座完全被海水包圍的孤島上,此刻海神波塞冬猛地鑽出來海面,拼命地揮舞著自己的三叉戟,讓海面不斷地升高,再升高,直到最後淹沒這渺小的島嶼。
“你為什麼不哭泣?你為什麼不哀求?你為什麼不懺悔?”
archer吉爾伽美甚一邊說著,一邊向前進著。手握著對界寶具的從者,在滿是空間裂痕的場地中行走,卻毫髮無傷,宛如行走在他那鮮花盛開,滿是奇珍異寶的花園之中。
王者的優雅與殘忍,在此顯露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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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桀!看來berserker就要死了啊!”
從愛麗斯菲爾腹部探出的蟲子,興高采烈的笑了起來,那蠕動著的觸手,不斷地在空中揮舞著,彷彿他已經獲得了整場聖杯戰爭的勝利。
“切嗣……我們要贏了哦!”
絲毫沒有顧忌在自己光潔的面頰上四處扭動的觸手,愛麗斯菲爾眼神無比溫柔地輕聲說道。她的表情是如此的滿足,滿足的簡直令人感到恐懼。
“瘋了嗎……”
間桐雁夜不可置信地叫了出來。
“現在不是想他們瘋不瘋得的問題,berserker的master。如果我們不能夠盡快解決面前的兩個人,柳夢潮就要死了。”
saber眼中滿是殺意。愛麗斯菲爾現在的情況,顯然和自己之前所見方的那位恬靜優雅的母親不同。
能夠造成這樣的變化,愛麗斯菲爾又究竟遭遇到了多大的傷害?
不可原諒!絕對的不可原諒!
勝利誓約之劍猛地被少女攥在了手心裡,淡淡的金色光芒充斥在了劍身上。自己的魔力恢復的速度,遠遠大於自己的想像。
saber心中了然,這一定是令咒的力量。雖然令咒對於單一的命令,可以最大程度的強化,但是像間桐櫻所下達的命令。
活下去!
恰輕在自己已經完全無力的時候發揮作用,讓自己更加迅速的恢復,然後活下去!
現在已經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了。如果不能夠擊敗眼前的兩人,不,應該說是不能夠在柳夢潮被殺死之前,擊敗眼前的兩人,一切都完了!
不能輸,必須贏!
saber狠狠地給自己下令道。
風,無聲無息地從少女的身邊吹過,揚起了少女湛藍色的裙擺,讓湛藍色的裙邊飄揚在了夜空之中。
那金黃色的髮絲,也在這時從少女的臉邊飄過,輕柔地搔動著光潔白皙的面頰。
頭頂上的呆毛,此時卻也招搖著晃動了起來。
“噌!”
長劍揚起,深吸一口氣。
漸漸恢復地力量,開始從指間向著全身傳遞。腰變得更加筆直,雙腿更加用力地踩踏在地上,眼神更加的凜冽。
“saber,你的眼神好可怕,你真的要……殺了我嗎?”
還沒有等少女發動攻擊,愛麗斯菲爾雙眼中便沁滿了淚水。
“saber,救救我……”愛麗斯菲爾直接搖椅晃地向著saber走了過去,她顫抖地伸出了自己慘白的雙手,懇求著說道,“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saber……”
愛麗斯菲爾的手是如此的白,又是如此的稚嫩。在月光之下,saber幾乎分不清究竟那是愛麗斯菲爾的手,還是從天上灑下的月光。
剛剛下定的決心,在這不知不覺間,突然軟了下來。
嗖!嗖!嗖!嗖!嗖!
腳步只是慢了一點,夜空之中卻立刻傳來了五道破空之聲。
五條蠕動著的長蟲,此刻卻比飛箭還要快,等到這些蠕動著的蟲子完全纏上了saber的雙手雙腳,最後繞住了她的脖子的時候,間桐雁夜的聲音才姍姍來遲。
“saber!小心!”
“已經遲了哦,saber!”愛麗斯菲爾微笑著說道,“我知道你捨不得殺了我,所以,讓我活下去吧……至於你……”
蟲子開始蠕動了起來,順著saber藍色的連衣裙一路向上,最後纏繞住了saber纖細的脖頸。
月光,照到了少女開始發慢慢發青的臉上。
“去死吧,saber。”
第六十九章 付出一切的男人
間桐雁夜還能夠記得,二十一年前的晚上,自己還是個七歲的孝子,那個時候晚上的月亮比現在還要大,滿天都是星星。
「我叫間桐雁夜。」
自己那時候笑著對面前的女孩子說道。那個女孩子很慢,安安靜靜地坐在長廊裡,在月光的照射下,彷彿一副恬靜而優雅的畫。
「初次見面,我叫禪城葵。」
葵……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微微地瞇起,雖然感覺離她很遠,但是在笑得時候,卻會讓人覺得靠她很近。
「間桐君,很高興見到你。」
「我也是……葵。」
第二次見面的時候,自己緊張地連話都說不出來。那個時候的自己,曾經埋首在房間裡,幻想著自己擁有著超能力。
「我可是個魔術師啊,葵!」
自己當時對還是孝的葵這樣說道。
第一次!
葵的雙眼放出了光芒,那種崇拜而又羨慕的光芒,直接照進了自己的心裡。像是午靜的幽靜蘭花一樣的葵,自己想要保護她,一直保護下去,直到永遠!
「雁夜,這便是我們間桐家的魔術。」
這就是我們間桐家的間桐家的魔術!?這樣也能夠稱作魔術!?蟲子!蟲子!全部都是蟲子!蠕動的蟲子!令人作嘔的蟲子!讓人……
「你喜歡葵吧!等你長大之後,我便會讓你和葵結婚。你們的孝就是間桐家的下一代!」
讓自己的子女。讓自己和葵的女兒也也成為這墟子的宿主!?讓葵永遠的和這墟子為伍?這些爬動著的,正在分泌汁液的蟲子?
怎麼可能!
「葵……我根本就不會魔術呢。」
自己好像正常了。只是在那個瞬間自己明明看到了葵的眼神有過一絲失望。但是下一秒,她還是溫柔地稱呼自己雁夜。
記憶像是加上了加速器,飛一般地在間桐雁夜的眼前掠過。
一身紅色的西服,握在手中的禮杖,還有那微微帶著嘲諷地眼神。
「你就是間桐雁夜……嗎?」
然後……然後!
教堂,鐘聲,婚紗,新娘。
但是新郎不是自己!
不是自己!
「葵。你永遠都是葵。不是遠阪葵,而是葵,只是我的葵……」
間桐雁夜蠕動著自己已經完全乾裂的嘴唇,輕聲地低語道。
刻印蟲開始拼了命地蠕動起來,埋藏在身體裡面的蟲子,張開了自己的口器,大口大口地吞噬起了間桐雁夜的血肉。
血液。肌肉,骨髓。
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變成了自己體內蟲子們的養料。他們用吱吱的鳴叫聲,在歡呼著魔力的到來,歡呼著自己的宿主向著死亡邁進的腳步。
多麼歡欣鼓舞的一幕啊!間桐雁夜想哭,想要放聲地哭。這股被自己厭惡的力量,此刻依舊在折磨著自己,在吞噬著自己。
但是……喉嚨好像被勒住了。
間桐雁夜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注意到了自己的身上。白色的紙片,此刻卻像是繩索一樣。捆住了自己的四肢,和saber一摸一樣。
只是為什麼是紙……
魔力不夠嗎?
間桐雁夜想要冷笑。脖子上勒著的繩索更加的用力了起來,讓間桐雁夜的眼珠都完全向著外面暴漲了起來,活像一隻離了水的金魚。
只是在這樣的時刻,間桐雁夜的記憶卻又回到了一開始。
一開始的月光,一開始的第一句話,一開始的……
「我叫間桐雁夜,今天晚上能夠見到你,我很開心,葵。」
第一句告別,第一次告別,第一個夜晚。
也是最美的夜晚。
「我問你,為一心愛之人,毀滅世間,可有悔意!」
沒有!從來沒有!
那麼自己又算什麼!?什麼都不算!
吞噬吧,啃噬吧,把自己作為養料吧,然後茁壯的成長吧!無論多麼齷齪,無論多麼噁心,無論多麼卑賤,我只要葵回來,別的……
不屑一顧!
噗!噗!噗!噗!噗!噗!
一連串的爆裂聲,突然在間桐雁夜的身上響了起來,數不清的血洞,瞬間在這個四肢被纏住的男人身上炸裂了開來。
一團血霧,瞬間瀰漫在了空氣中。
「間桐髒硯!我要殺了你!」
嗖!嗖!嗖!嗖!嗖!嗖!
數十條蟲子瞬間從這些血洞裡面鑽了出來,乳白色的身軀上面,沾滿了間桐雁夜的血肉的殘渣,在這滿是紅色的蟲身上,卻又不滿了白色的骨渣。
這墟子一接觸到新鮮的空氣,便像是被火燎一樣,拼了命地蠕動起來。鮮血不斷地從血洞中冒出,像是催促著蟲子們前進的號角。
「吃吧!吃吧!吃吧!」
間桐雁夜瘋了一樣地大聲叫喊道。
卡嚓!
第一隻刻印蟲明白了主人的命令,一口咬在了慘白的紙片上。原本潔白的紙片,瞬間被鮮血染紅,下一秒就被滿是尖細碎牙的蟲口吞噬。
左手能動了!
間桐雁夜的眼中滿是興奮的光芒,口中的命令絲毫沒有停留。
「繼續……給我吃下去!」
他憤怒的吼叫了起來,臉上的青筋直接爆裂了開來,鮮血流滿了男人的臉,在月光之下顯得如此陰森恐怖,但是間桐雁夜不在乎。
為了葵,我要付出一切,一切!
彭!
纏繞在間桐雁夜身上的蟲子瞬間暴起,宛如數十隻突然長出的手腳,滿是腐蝕性的毒液,從蟲子的身上滴了下來。
只是一秒,凡是被這些膿液粘到的紙片都瞬間由白變黃,最後變成了一對焦炭。
顧不上身上腐蝕出來的傷痕,間桐雁夜猛地像是saber所處的方向一揮手。數十條蟲子立刻從他的臂膀裡面爆炸了出來。
右手此刻已經當然無存,只有一截斷肢,以及不斷從斷肢裡面湧現出來的蟲子在訴說著這個男人的決絕。
為了葵!不惜一切!
蟲子辯雨一般滴衝向了saber身上。
只是一眨眼間,原本附著在saber身上,用來束縛她的蟲子,都被間桐雁夜清掃幹勁了。不,不應該說清掃乾淨,因為更多的蟲子,此時此刻正匍匐在saber的身前,高高地揚起自己頭。
「他不要命了嗎……間桐雁夜……」
saber心中滿是震驚的神色,一時之間,身為騎士王的少女,突然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間桐雁夜會成為berserker的master了。
他們都有著相同的瘋狂嗎?
「你如此怨恨老夫嗎,雁夜?」
間桐髒硯那滿是腐朽衰敗的聲音,在愛麗斯菲爾的腹部響了起來。下一秒,一張蒼老而腐朽的臉,像是從水底浮上來一樣,從愛麗斯菲爾的腹部浮現了出來。
兩張臉同時存在於一個人的身上。
即使是身經百戰的saber,看到這樣的場景,saber也只覺得一股寒意在背後升起。
但是,間桐雁夜卻在笑,瘋狂地大笑。
「怨恨?憤怒?後悔?哀求?期望?這些我都不需要,我只要讓葵復活,所有擋在我面前的人,都要去死,去死!」
簡直像是從血池裡撈出來的master,第一次完全投入了聖盃戰爭之後。
他的目的很明確,從未有過的明確。
性命,不值一提。
一切,都為了心愛的葵,能夠復活!
「這樣的master……」saber深深地吸了口氣,揚起了手中的長劍,指向了身前已經陷入了絕境的間桐髒硯以及……愛麗斯菲爾。
愛麗斯菲爾……對不起了!
saber心中輕聲地抱歉道,目光重又清澈了起來。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一切,已經由不得自己了。
戰意,瞬間瀰漫在了名為saber的從者,以及並不是她的master的身上。
腹部長著一張間桐髒硯滿是皺褶的臉的愛麗斯菲爾,不由地後退了起來。她的心中已經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自己……恐怕就是失敗的那一環了!
便在這時,夜空之中突然響起了放肆而又近乎於憐憫的笑聲。
「你怎麼了啊,berserker!為什麼渾身是血,跪倒在了本王腳下!」
什麼!?
這聲音無疑是柳夢潮的聲音,難道說,他已經死了!?
間桐雁夜與saber的目光瞬間投向了柳夢潮與archer交戰的戰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