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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ovekevin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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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夜惠美】海月明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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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23:13: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章 疑似故人

八角宮燈高挑,酒香撲鼻,人聲鼎沸,一切都預示著這場盛宴是何地的熱鬧,海蘭珠安靜的坐在皇太極身邊,滿意的看著面前的這一切,掃過來歸的祖大壽,淡淡的笑容溢在唇邊,恐怕皇太極已經暗自交代過,這些驕縱的後金貴族,使得他們面對祖大壽時,也只是略略的挑眉,並沒有說什麼不得體之言。

祖大壽的妻子,許夫人確實是一位難得的大明女仕,雖然換上了旗袍,梳著兩把子頭,但言行舉止,都帶出那股書香門第的秀雅平和之氣,端是同大金和蒙古的女人不同,一樣的服飾,少了一分的爽利,多了幾許婉約的風韻。

海蘭珠對許夫人的印象很好,舉起酒杯遙敬,開口說道,“許夫人,請”,銜著杯沿,率先將美酒引進,許氏忙舉起酒杯,抿了一口,低聲說道,“謝大妃”

“許夫人,祖將軍是大汗極為看重之人,常常說起他的本事來,按大明的話說,這就叫不打不相識,識英雄重英雄,祖將軍也是···崇禎皇帝不懂得用人,使得忠臣良將喊冤蒙塵,良禽擇木而棲,這也是聖人的教誨”

許夫人放下酒盞,緩緩的點頭,出嫁從夫,她哪怕不讚同自己的丈夫所為,也會跟著,更何況她明白自己的丈夫有多困難,才做出這個決定來,袁崇煥身受凌遲,被百姓怒罵,這一切她都看得清楚,而袁崇煥的家眷同樣沒有躲過,她並不曉得身為袁崇煥最信任的下屬,祖大壽,是擔心皇上的屠刀落下,還是為了什麼別的緣由,只記得當祖大壽決定歸降後金時,那一夜他跪在祖宗的靈牌下淚流不止,沒有人願意背負這種罪名,可形勢逼得人不得不如此。

她也預料到,長期同大金交戰,必然會留下深仇,本也有些擔心,可是大妃的種種安排,並沒有太過難堪之事,讓她慢慢的放下懸著的心,又聽見大妃柔聲淺語慢條斯理的安慰,話語中透著的理解尊重,讓她心中一熱。

“妾身早就聽過大妃的英姿,今日一見,果然應了那句話聞名不如見面”,許夫人真心誠意的讚道,當初盛京一役,冰封奇跡給自己的丈夫留下太深的印象了,閒暇時常常同自己說起,就連袁崇煥都對大妃讚不絕口,說是巾幗不讓須眉,世間女子少見,她當時還覺得此言過虛,等見到海蘭珠時,才明白海蘭珠完全當得起。

“大妃,您同許夫人的說話,還真是讓我等撓頭,聽著是悅耳,可是其中的話音···”,岳托的大福晉含笑的望著海蘭珠,輕聲說道,“看來我等也應該多讀兩本書的好”

“讀書之事不得勉強,不過,漢學源遠流長,從有文字記載開始已經傳承了幾千年,雖然中原戰亂不斷,可文字風俗都一代一代的傳承下來,並沒有因為戰火而斷掉,這才是最寶貴的”

海蘭珠突然覺得若是改變不了歷史的進程,大清終將入主中原的話,那自己所處的地位,只能做到一件事而已。

見旁邊的大福晉,福晉們臉上透著幾許的迷茫,或者不在意,海蘭珠淺笑道,“就如同我早說過的那般,漢人的女子同咱們一樣,各具風韻,如許夫人這樣婉約柔順之人,而咱們更爽快灑脫,咱們在才學上是及不上許夫人,可是在騎射上,她們也遠非咱們的對手,若是天下女子都一般無二,那豈不是很無趣?”

小玉兒開口說道,“您說得是,雖然咱們不識得的幾個字,可是論起騎射的本事來,她們也比不上的”,旁邊的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場面重新的熱鬧起來,許夫人默默的看著這些大金的女人,也不由的轉變往日的錯誤認識,她們並不都是野蠻粗俗之人,恩怨分明,不喜歡很難裝出喜歡來,不像大明貴婦那麼的喜怒不行於色,少了些彎彎繞繞,更直爽一些。

“這話用在大妃身上,恐怕不合適,大妃既有大明閨秀豐富的學識,又有蒙古格格的騎射本事,兩方面的優點都占了,才會讓大汗眷戀疼寵的”

布木布泰此時開口稱讚起來,旁邊的人也多有讚言,海蘭珠含笑不語,連一絲目光都懶得奉上,見許夫人神情有幾許恍惚,微微顰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蘇氏的臉煞白,神情閃爍的不敢看許夫人,海蘭珠暗自猜想,難道她們認識?

“許夫人,妳們新到盛京,若是缺什麼,不用客氣,直說就是”,海蘭珠輕聲說道,許夫人收回放在蘇氏身上的目光,低聲道,“大妃的安排很細緻,妾身謝過大妃的關愛”

應該是認錯了吧,她怎麼可能還活著?只是面容相像之人罷了,許夫人收斂好那分的意外,再抬頭時已經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來,海蘭珠將這一切的不同記在心中,同樣如此的還有細心的布木布泰。

“祖大壽,你能來歸,本汗高興,本汗志在天下,大金正是需要你這樣的有本事之人,以前的種種今日就此接過”

皇太極舉杯,向著面帶恭敬,隱含透著一絲哀愁的祖大壽敬酒,心中的得意就更不用說了,少了袁崇煥和祖大壽,誰有能阻擋八旗鐵騎?只要平定林丹汗,那將來興許···只要一想到那一日,建國也不是不可能的,忽必烈能做到的事情,他同樣可以。

“謝大汗”,祖大壽站起身喝盡酒,方緩緩的落座,雖然有皇太極的交代,沒人敢當面讓他難堪,可是在旗主貝勒等人,略帶嘲諷的目光下,祖大壽同樣也是難安的,目光掃過在酒宴上唯一坐著的漢臣···范文程,片刻之後轉開了視線。

“大汗,弟弟我敬你”,喝得臉色醉紅的多鐸舉杯起身,高聲道,“父汗的遺願,您都做到了,真是可喜可賀···”

皇太極盯著被多爾袞拉扯的多鐸,眼中劃過一分厲色,熱鬧的場面慢慢的安靜下來,海蘭珠只是略略的掃了多鐸一眼,隨後就握住了皇太極青筋暴起的拳頭,壓低聲音說道,“有句話這麼說來著,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還有一句話,就是單純之人,容易被人當爆竹放,別人點火,他就往外放”,皇太極鬆開拳頭,握住海蘭珠的手,警告的瞄了一眼努力拉扯多鐸的多爾袞,大笑道,“十五弟,你的酒量可是不行,還是缺少磨練”

多爾袞拉住多鐸,低頭道,“大汗說得是,十五弟是醉了,他醉了”,多鐸捂著額頭坐在來,此後多爾袞一直能覺察到,皇太極不善的目光,勉強壓制住心中的擔憂,仿若平常一般同旁邊之人暢飲著,這場宴會便在如此詭異的氛圍裡結束,多爾袞喝得大醉,在最後的記憶裡,只餘下皇太極似笑非笑的神情。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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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23:13: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一章 怒火中燒

初夏時節,並不像盛夏那般的炙熱,日光也不強烈,在外面散步賞景還是很怡人,海蘭珠身穿單薄藕色衣裙,額頭上有幾許的汗珠,從外面散步回來,靠在安放在窗前碧玉竹子編製成的躺椅上,喝著酸甜的梅子湯,冰涼的口感,驅散了她身上的暑氣。

“宮苑還是應該多種上些花草樹木,柳樹成蔭,百花爭豔也是一種美景,省得像現在這樣都沒有什麼可看的”

烏瑪在旁邊搖著扇子,抿嘴聽著海蘭珠的抱怨和打算,輕聲說道,“格格,只要您想要的,大汗定都會答應”

“烏瑪,這些用不了多少銀子的事情,皇太極是不會管,他雖然寵著可著我的性子,在大事上,卻不會含糊,沖冠一怒為紅顏,他做不出來的”

海蘭珠的頭偏向了外面,興許在歷史皇太極能做到,可是自己始終缺乏自信,皇太極為了她也會如此,不過,歷史聞名沖冠一怒的吳三桂,聽說現在還在關寧訓練他的關寧鐵騎呢。

“格格,最近阿敏貝勒府上,可是熱鬧頻出,娜齊格福晉有了身孕,阿敏貝勒的大福晉,可是心中泛酸,加上那個蘇氏在背後指點,也不曉得娜齊格福晉用了什麼法子,阿敏貝勒還真是寵著她,甚至訓斥她的大福晉”

“蘇氏,她還真的不老實,難道她忘了是如何留在盛京的?不安心的在大貝勒那待著,還跑去阿敏那裡?”,海蘭珠淡淡的嘆了一口氣,也不能說蘇氏不老實,她可是將大貝勒伺候得很好,行為舉止讓大福晉挑不出一絲的錯來,就連借題發揮的錯處都抓不到,而代善確實很寵她,使得大福晉也敢做事太過,畢竟代善殺妻的兇名可是餘威尚存。

“大貝勒?代善”,海蘭珠輕聲的嘟囔,他寧願有好色之名,也寵著蘇氏?這其中是不是有緣故?還是蘇氏真的是天賦異稟,男人沾上就放不下?代善自從得了蘇氏之後,彷彿更加的···更加的無為,難道他?現在就思退保全,看來皇太極逼得他很緊,魯莽不知進退的阿敏若是再張揚下去,恐怕也落不下好。

在歷史上阿敏的罪名是來著?海蘭珠凝神思索著,好像是怯戰逃跑,陷人於不義,告發他的就是多爾袞,這可是越來越有趣了。

“滾開,都給本汗滾開”,皇太極憤怒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隱約透著婢女的磕頭求饒聲,“大汗饒命,大汗饒命”

烏瑪心中一慌,她可從來沒有聽見過皇太極,如此憤怒戾氣的話語,聽聲音都能讓人覺得後背發涼,手中的扇子掉落在地上,海蘭珠坐起身來,眼裡透著疑惑,竹簾被猛然被拉開,直接拽到了地上,皇太極暴怒道,“這麼不結實?本汗還沒用勁呢”

屋子裡的婢女,驚若寒蟬,身子微顫,膽小的直接跪在了地上,皇太極臉色鐵青,身上透出來的暴戾,讓海蘭珠也有些心驚肉跳,努力的回想著,最近應該沒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難道是朝政上的···

沒待她想明白,就聽見瓷器落地的聲音,碎片飛濺,皇太極高聲怒道,“以後這些瓷器都不許再擺,漢人的東西沒有一件好的”

“妳們先出去”,海蘭珠的話讓屋子裡的婢女,鬆沉底的鬆了一口氣,輕步急速離開,生怕皇太極的怒火發洩到她們身上,海蘭珠望著在屋子裡轉悠,彷彿拿不准在扔什麼物件擺設的皇太極,雖然他怒火中燒,可海蘭珠卻並沒有覺得害怕,反而挺有稀奇,他同以往的沉著一點都不同,此時更顯得任性些。

“誰惹到您了?”,海蘭珠一點都不可惜那些擺設,哪怕是古董,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讓皇太極出氣反而更重要,將珍寶閣上的瓷瓶塞在他手中,皇太極徹底的愣住了,這瓷瓶摔也不是,不摔也不是,尚存的理智不會對著海蘭珠發脾氣,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都是死人?還不給本汗上茶?”

屋外沒有一絲動靜,如今這狀況哪個大膽的奴婢敢上前?還是等大妃讓大汗消火之後再進去請罪吧,婢女們互看一眼,低頭裝作沒聽見皇太極的話。

“你喝這個吧,我剛剛讓她們弄得梅子茶,去火”,海蘭珠拿起茶壺,將梅子茶倒在白瓷杯中,推向了皇太極,再次低聲道,“你這是在同誰生氣?沒有得氣壞身子,我會心疼的,你當給你調養身子,那麼容易?”

海蘭珠拿起扇子給皇太極扇著涼風,皇太極喝了整杯的茶水,臉色稍稍緩和幾分,拉住海蘭珠,聲音裡帶著一絲的愉悅,“妳會心疼?”

“嗯”,海蘭珠直接點頭,直徑坐在皇太極的懷裡,輕撫他稍顯僵硬緊繃的面容,由於怒氣他的臉更紅,這才是海蘭珠最擔心的,怕他暴怒之下,血管出問題,低聲勸說,“你以後不許如此,若是生氣摔東西也就是了,可不許自己生悶氣,發洩出來反而更好一些,只是···”

“只是什麼?”,皇太極挑了挑眉頭,海蘭珠抿嘴搖頭,一副忍笑的樣子,不肯說出來,皇太極哪怕再生氣,都不會對這樣的海蘭珠發火,故作嚴肅的說道,“好,妳也敢小看本汗?嗯?”

“你先說為何這麼大火,我再說”,海蘭珠明白,以皇太極的城府,絕不會輕易的讓情緒如此失控,開解他才是最重要的,皇太極目光黯淡了一些,“祖大壽,他恐怕不是真心歸降我,反而另有圖謀”

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皇太極失望中,夾雜著憤怒,“難道我對他不好?為了讓他有面子,我暗自訓斥對祖大壽有敵意的兄弟,吃穿住用,都安排得妥當,可是···他···他竟然竊聽大金的情報,這是圖謀不軌,崇禎皇帝刮了袁崇煥,若不是歸順大金,下場興許會同袁崇煥一樣,他怎麼還···”

“還一副忠心的模樣”,海蘭珠接口道,抓住皇太極的手掌,上面留下了青紫的砸痕,拉到唇邊輕輕的吹了一下,“皇太極,你要明白,忠心難改,這也是祖大壽的可貴之處”

“他為何不能對大金忠心,難道就是因為我們是女真人?我連重傷父汗之仇都放下了,難道崇禎有我的胸襟?”

“崇禎若是有你的胸襟,恐怕大明就不是如今這幅樣子了”,對於這一點,海蘭珠還是很敬佩皇太極的,雖然稱不上殺父之仇,可是努爾哈赤畢竟傷在袁崇煥和祖大壽的炮火下,輕聲的問道,“你打算怎麼辦?處罰祖大壽?”

“不行,海蘭珠,我不能處置他,天下人都看著呢,祖大壽想要忍辱負重,成就忠誠之名,我偏偏不給他這個機會,我讓他···”

海蘭珠可以毫無懼色的,面對皇太極的怒氣,因為曉得他再憤怒,都不會傷到自己,可是面對此時面露陰狠笑意的皇太極,她卻心底發涼,這就是帝王心術,若是用到自己身上···

皇太極察覺到她的異常,停住了口,轉而輕拍她的後背,沙啞的說道,“海蘭珠,別拍,別怕,這些手段,我永遠不會用在妳身上”

海蘭珠抬頭仔細的看著皇太極,見他眼裡透出來那分黯然,嘴邊的笑容,仿若緩緩盛開的花朵,身子慢慢的貼近皇太極,輕輕的嗯了一聲,“我相信你”

“海蘭珠,幸好我皇太極身邊有妳,若不然···”,皇太極打橫抱著懷中的人兒起身,海蘭珠的手指劃過皇太極的耳朵,輕聲問道,“若不然你會如何?沖冠一怒為紅顏?”

皇太極含笑不語,見海蘭珠想要追問,開口問道,“妳為何總是提起沖冠一怒為紅顏?這其中有什麼典故不成?”

海蘭珠眼珠靈動的轉動一圈,闔眼掐指盤算,翹起了小腿,猛然睜開眼睛,目光灼灼的說道,“皇太極,若是你能保養好身子,自然會明白,這個將來某一日發生的典故,所以身體是本錢,若是弄壞了身體,好多有趣的事看不到,好多美食嘗不到,還有···”

摟住皇太極的脖子,海蘭珠身子向上,同皇太極額頭相抵,能聞到彼此的呼吸,“你的志向,你的雄心,我不願看你壯志未酬,皇太極,那是你應得的榮耀”

“只要妳在我身邊,海蘭珠,只要妳在我身邊”,皇太極的瞳孔中只印著懷中海蘭珠的影子,低笑道,“妳剛剛笑得是什麼?現在能說了吧”

海蘭珠心一緊,若說只有女人才愛在生氣的時候摔東西,皇太極一定會生氣的,怎麼辦?腦筋飛速的轉動著,計上心頭,湊近皇太極耳邊,柔媚般的輕言,“我們是天生的夫妻,很有夫妻緣份,我生氣的時候也愛摔東西呢,沒料到你也會如此,很有愛的”

說完此話,海蘭珠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皇太極的耳骨,這種發自內心的誘惑,皇太極又怎麼能忍得住?自然春色滿室。

翌日,在朝堂上,當著眾人的面,皇太極意有所指的向祖大壽說起,投名狀的典故來,祖大壽緩緩的垂下眼,點頭應道,“奴才知曉,請大汗放心”

獻過投名狀之後,皇太極重賞祖大壽,向大明之人立下典范,只要真心歸順於大金,他就絕對不會虧待,可事實是皇太極讓祖大壽容養起來,再也無法參與到政事中,同時也徹底的斬斷了祖大壽回歸大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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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怒闖宮闈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驅散了盛夏時節的暑氣,庭院的樹葉被雨水沖洗過,顯得如同翠玉般的透亮,寬大的樹葉上,還殘留著幾滴雨珠,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出五彩的光芒,碧藍的天邊,劃過一道七彩的虹橋,蟬鳴也慢慢的響亮起來。

幽靜的內室,透著淡淡的迷迭之香,海蘭珠悠然轉醒,張開迷矇的眼眸,落地的冰藍色薄紗窗簾,由於微風飄動著,飄進來雨後泥土的氣息,坐起身來,整理滑下肩頭的衣衫,見到小巧圓潤的肩頭上清晰的吻痕,海蘭珠楞了片刻,看來不是做夢,海蘭珠臉上發燙,若不是他,自己怎麼會做那種春夢?

烏瑪聽見動靜,端著銅盆等物什走了進來,笑道,“奴婢就想著您也該起身了”

海蘭珠披上長袍,坐在梳妝台前,拿起梳子打理著頭髮,輕聲問道,“他來過?”

“大汗剛離開,吩咐奴婢不得吵到您”,烏瑪將弄濕的帕子遞給海蘭珠,含笑道,“大汗知曉您最近有些乏累,都不忍吵醒您,您也該好好的鬆緩一下了”

“多嘴”,海蘭珠嬌喝,將帕子蓋在發燙的臉上,夢中被人緊緊的抱在懷中疼惜著,仿若微風細雨一樣的淺吻,現在想來尤其是舒服,記得當時電閃雷鳴之時,她雖然不怕,但被攬入寬闊厚實的胸膛,朦朧間聽著沉穩的心跳聲,那種安心,以及耳邊的輕哄聲,使得海蘭珠的臉更紅上兩分。

“格格,您今天還要出宮?”,烏瑪出言問道,海蘭珠悶聲道,“不去了,莽古爾泰的喪事都處理妥當,我也可以放心了”

“說起來三貝勒還真是可惜呢,最後大夫也沒說出個什麼病症來,不過,大部份的人,還是覺得他染上天花才會離世的,那個蘇氏還真是禍水”

海蘭珠拿下臉上的帕子,剛剛的嬌羞慢慢的褪去,嘆息道,“莽古爾泰,可惜了,他應該是被天花嚇死的,若是想開一些,興許就會無事,只是患病之人,很難想得通,不過···”

海蘭珠將帕子扔到銅盆中,莽古爾泰真正死因還不甚清楚,她也不想弄清楚,反正海蘭珠知道,莽古爾泰的長子,繼承和碩貝勒的爵位,而皇太極名正言順的撤掉了一把並立的椅子,向著他獨坐的目標更近一步。

“奴婢看娜齊格也不是老實的,剛生完孩子就···您看看她在莽古爾泰貝勒爺喪禮上的樣子,怎麼看都有一點,怎麼說呢?”

“媚惑入骨”,海蘭珠將香露塗在臉上,用上指腹輕柔,也不由得回憶起,在眾人吊唁之時,皇太極同樣親臨,娜齊格那身素淨的衣衫,又封剛出月子,豐腴凹凸有緻的身形,我見尤憐的氣質,舉手抬足之間,帶出來的絲絲嫵媚,確實很吸引男人的目光。

“對,奴婢就想不通了,阿敏貝勒待她可是如珠如寶,怎麼她還···”

“這些事應該是蘇氏教的,烏瑪,內宅的女人地位尊榮,以及舒適安穩的生活,都落在男人身上,娜齊格若是生個兒子出來,興許就不會這般,可她偏偏生的是女兒,而且是個不足月瘦弱的女兒,大金眼前的局勢,妳也應該明白一二的,娜齊格只是未雨綢繆而已,可是我完沒有料到,娜齊格竟然會看上他?”

“您是說大汗會處置二貝勒?”,烏瑪見到銅鏡裡海蘭珠挑眉,連忙停住口,雙手忙碌著,海蘭珠淡笑著搖頭,“烏瑪,這種事心中有數就行,說出來圖惹是非”

莽古爾泰的病逝,使得阿敏的局勢更加的兇險,旁人恐怕都能察覺出一二來,只有他本人才看不清楚,蘇氏經曆的波折較多,人又敏感,怎麼會不教女兒找條後路?

烏瑪忍了忍,湊近海蘭珠壓低聲音說道,“十五阿哥多鐸,會不會被···被娜齊格給迷住?”

“多鐸?”,海蘭珠細想他遊戲紅塵的樣子,頗有一些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能耐,還能讓每個女人,都說不出他的壞話來,這也是他的本事,肯定的輕輕搖頭,“他不會,多鐸雖然風流一些,脾氣也夠直接,但在大事上絕對不糊塗”

“那對母女都不是省心的,不弄出點事情來,她們就過不下去”,烏瑪一想到莽古爾泰葬禮上的事情就氣得不行,恨恨的說道,“若不是您處理得當,娜齊格···哼,她就是個癡心妄想”

海蘭珠臉色微變,想到那事就噁心,不過當時蘇氏的臉色也不好看,應該是娜齊格自作主張的行事,對皇太極的表現,海蘭珠還是很滿意的,最遲今年他就應該可以達成所願,到時用不用送他一份「大禮」慶祝一番呢?

“大妃,阿敏貝勒大福晉求見”,婢女的聲音傳來,海蘭珠暗自嘆息,就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後金這種由大妃協調各府的事情,也要改變才行,她可沒有那麼多耐心聽她們訴苦,去處理這些各家的糾紛。

“奴婢正想著她也應該來了,您不曉得外面的傳言可是很廣呢”,烏瑪扶著海蘭珠起身,向待客之地走去,輕聲說道,“格格,您心中也要有數,聽說最近阿敏貝勒更寵著娜齊格,對他的大福晉橫眉立眼的”

海蘭珠點點頭,守在門外的婢女挑開簾子,俯身道,“給大妃請安”

“大妃,您可得給我做主,嗚嗚,給我做主呀”,剛剛跨進屋門,就見一名哭得眼睛紅腫的女子,撲倒在海蘭珠面前,聲嘶力竭的哭泣著,“大妃,我···我冤枉,我冤枉呀”

“好了,有什麼事起身再說”,海蘭珠越過她,邁步走到椅子旁,落座後才仔細的打量著她,阿敏竟然將自己的妻子逼到這步田地?在她的臉上明顯留著男人的掌印,輕聲嘆道,“起來吧”

烏瑪上前攙扶起她,阿敏大福晉的已經年近四十,芳齡早已不在,頭上也有了幾許的白髮,眼角眉梢處皺紋清晰可見,哭花的妝容更顯得她多了分蒼涼,抹淚低泣,“大妃,我從來不曾說過娜齊格的壞話,自從她有了身子,我仔細的照顧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曉得我們爺寶貝她,我又怎麼敢虧待她?誰曉得她早產,我是忙前忙後的安排接生之人,可是就算這樣,我也沒落下好來”

海蘭珠摸了一下發脹的額頭,暗自思索著該如何說,阿敏大福晉一邊哭泣,一邊訴說著委屈,祈求的目光落在海蘭珠身上,希望她能為自己做主,海蘭珠剛想開口,外面突然熱鬧起來,“您不能擅闖大妃的宮苑,您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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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拔刀相向

外面的聲音嘈雜起來,阿敏的大福晉身子,不停的顫抖著,嘴唇哆嗦,“大妃,救救我,救救我”

就在此時簾子被挑開,阿敏推開攔在外面的婢女,衝了進來,身上透著暴虐之氣,指著他的妻子高聲喝道,“賤人,妳竟然敢在大妃面前挑撥是非?妳的膽子也太大了,眼裡還有爺嗎?”

“爺,我···我···”,大福晉向海蘭珠身邊靠去,辯解道,“沒有,我,真的沒有說娜齊格妹妹的壞話,您要相信我呀”

“哼,妳也不看看妳自己是這幅鬼樣子,娜齊格溫婉柔順,嫵媚動人,會伺候爺,妳哪一點能比她強?”

被阿敏氣勢所逼,大福晉的眼淚,仿若決堤一般的湧出,海蘭珠強忍著憤怒,阿敏擅自闖進自己的宮苑,不分緣由的責罵他的正妻,這場景讓本不想插手此事的海蘭珠,都忍不住,抬高聲音說道,“她哪點都比娜齊格強”

阿敏停住了口,看了一眼站立起來的海蘭珠,梗著脖子說道,“她的容貌比得上娜齊格,還是性子比得上?就曉得撚酸吃醋,就知道欺負柔弱的娜齊格,她的眼裡根本就沒有爺”

“娜齊格給你生兒子了嗎?娜齊格有在你出征時,料理家務撫養兒子嗎?娜齊格有陪著你共患難嗎?娜齊格有在你阿瑪舒爾哈奇死後,陪你守孝安慰你嗎?這些娜齊格有哪一點做到過?”

阿敏被海蘭珠的聲聲斥責弄愣了,看了一眼,哭得雙眼紅腫顯得蒼老的妻子,想到娜齊格的嬌美,冷笑道,“海蘭珠,我敬妳是大妃,這是我府中的事情,妳少管為妙,若論起來,妳也不是皇太極的元妃”

“這一點不用你提醒,我不是大汗的元妃,但是現在陪在他身邊的是我,大妃應該做到的事情,我沒有少做一件,也自認為不會比別人差”

海蘭珠眼底閃過嚴肅,身上隱隱透著大妃的氣勢來,“阿敏,我提醒你一句,你的妻子陪了你這麼多年,風風雨雨不離不棄,你可以寵著娜齊格,可是你不能因為妻子容貌不在,就嫌棄她,紅顏總有老的一日,就連你現在寵著的娜齊格也會老”

“大妃,嗚嗚···大妃···我從沒埋怨爺,我對天發誓,從來就沒有說過娜齊格的不是,爺,您不能只聽她一面之詞,我雖然看不上娜齊格那一副風騷的模樣,可是絕沒有虧待她一分,您應該去打聽打聽,她瞞著您都做了什麼”

大福晉狠狠的擦掉眼淚,她也豁出去了,既然阿敏不給她留面子,自己有何必太過委曲求全?受夠了娜齊格的面上恭敬,背後卻暗自挑撥是非,紅腫的雙眸仿若泣血,在這一刻拼個魚死網破,也落得乾淨,聲音尖銳,“阿敏,你錯寵了娜齊格,你去聽聽傳遍盛京城的流言,省得你自己帶綠帽子都不曉得,我就是再不好,也不會在你活著的時候,在莽古爾泰的喪事上,勾引小叔子,勾引多爾袞,也就是你寵著的娜齊格,才會做出來”

“妳,妳”,阿敏瞪大眼睛,雙眸中打發著凜冽的寒氣,手臂顫抖的舉起,暴怒道,“妳說謊,娜齊格絕不會如此?妳這個賤人,還敢誣賴她?看我···看我···”

阿敏四下搜尋,這是海蘭珠待客之地,怎麼也不會有利器出現,他找不到趁手的物件,猛然一拍腦袋,從腰中抽出鞭子來,高高舉起,此時大福晉理智全無,反倒上前兩步,仰著腦袋哭叫著,“你打,你打死我,也改變不了旁人的議論,你就連多爾袞都比不上”

“住嘴”,鞭子狠狠的落下來,大福晉用手臂擋住了臉頰,胳膊上被抽出一道血痕,疼痛讓她恢復了一些冷靜,見到阿敏並不解氣的將鞭子放回腰間,隨後竟然拔出了在腰中的彎刀,閃爍的寒光,阿敏猙獰幾乎變形的臉龐,讓她害怕起來,動作麻利的竄到了海蘭珠躲在海蘭珠身後。

海蘭珠身子前傾,但是很快就穩住了身子,剛剛聽她所言,海蘭珠就覺得這事情要壞,沒有任何男人,能忍受戴綠帽子的侮辱,尤其是對幾乎野蠻的女真男人來說,他們可以將自己的女人送人,甚至可以命令自己的女人,去伺候別的男人,但是自己的女人,卻不能主動勾引男人。

“阿敏”,海蘭珠見到羞憤的彷彿失去理智的阿敏,也有點緊張,高聲喝道,“這是汗宮,不是你把刀之地”

“妳閃開,我宰了這個賤人”,阿敏刀尖向旁邊一滑,海蘭珠袖子被後面的大福晉拉住,又怎麼能移得開?心中暗暗發苦,以阿敏的莽撞,發起狂來還真是不管不顧。

“阿敏,你冷靜一點,流言都是不可信的”,海蘭珠聲音放柔,想要喚醒阿敏尚存的理智,“多爾袞論爵位,論能力哪趕得上你?他···”

“閃開”,阿敏眼裡的殺氣更重,刀尖向前刺去,海蘭珠見勢不好強行扭轉身子,大福晉高聲尖叫,“啊···啊···”

外面的婢女衝了進來,“大妃,小心!”,烏瑪焦急的喊道,“格格!小心!”

海蘭珠向旁邊錯開一步,避過刀刃,下意識的推倒大福晉,她不願血濺當場,鋒利的刀鋒從胳膊處劃過,「刷」的一聲,衣袖破裂,阿敏面容猙獰,手腕一翻刀鋒橫撥,海蘭珠用了最大的力氣,看準時機,手掌成刀砍在了阿敏的持刀手上,阿敏吃痛的抽刀,電光火石之間,海蘭珠從阿敏的腰間抽出鞭子,再次揚鞭抽在了阿敏的胳膊上,「吭啷」寶刀落地,阿敏捂著胳膊上的鞭痕,憤怒的看著海蘭珠,“妳···妳···”

“在我面前把刀,抽你一鞭子是輕的”,海蘭珠握緊鞭子,望著阿敏慎重的說道,“阿敏,我再三提醒過你,這是汗宮,我是大金的汗妃,而你只是和碩貝勒”

阿敏憤怒的緊咬著牙關,咯吱咯吱的響聲,聽得人都慎得慌,此時侍衛也衝了進來,紛紛拔刀團團圍住了阿敏,客廳裡站滿了人,顯得偌大的客廳擁擠起來,海蘭珠見局勢已經控制住了,才側頭掃了一眼胳膊,好在只是劃破衣袖,沒有傷到,若不然···

“你們誰能告訴本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太極的聲音在門外飄了進來,侍衛和奴婢跪在地上,齊聲說道,“給大汗請安”

隨即不敢抬頭,聽著皇太極的聲音,雖然同往日沒有什麼不一樣,可是此時卻人心中發寒,沒有保護好大妃,讓大妃瀕臨險境,這些侍衛們清楚,這頓責罰是絕對少不了的,可是誰有敢收繳阿敏貝勒的寶刀?也可以說沒有人能預料到阿敏面對大妃也會毫無顧忌的拔刀相向。

“皇···大汗”,阿敏喪氣的低頭,手臂處傳來的疼痛,也比不上戴綠帽子的恥辱,一腳踢向摔倒在地上的妻子,怒道,“都是妳這個賤人”

阿敏在悲憤時自然用足力氣,大福晉被剛剛的一系列變故,弄得發愣,身子下意識的躲閃,躲開了胸口,正好踢在小腹處,大福晉覺得身子劇痛,血氣上湧,張口噴出一口血來,精神再也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走進來的皇太極並沒有看阿敏一眼,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海蘭珠半晌,見她雖然有些狼狽,袖子也被劃破,可是並沒有受傷,這才放心,再次讓海蘭珠面對危險,還是在汗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讓他尤為的窩火。

“大汗,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要宰了那個賤人,並不是有意冒犯海···”,阿敏能察覺到皇太極身上透出的殺氣,目光若刀鋒一樣直刺他的胸口,心中一慌,剛剛發熱的頭腦也冷靜下來,皇太極對海蘭珠的寵溺,大金沒有不知道的,想到剛才的事情,阿敏雙腳發軟,跪在地上,小心的賠笑道,“我不是故意冒犯大妃,大汗,您也要相信我”

海蘭珠站在皇太極的身後,瞟了一下阿敏,隨即垂下眼簾,剛才推開阿敏的大福晉,就是不想讓事情弄得太大,此時有皇太極在,自己自然懶得操心,只是皇太極會如何做?他會不會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啪啪」兩聲清脆的耳光聲,打愣了阿敏,也打愣了在場所有的人,皇太極眼底仿若寒冰,卻彎起嘴角,看了一眼扇阿敏的手掌,語調緩慢,“怎麼?阿敏,本汗打不得你?”

阿敏臉臊得通紅,皇太極的掌印還留在上面,抬頭不敢置信的望著皇太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算皇太極現在坐穩汗位,幾乎獨攬大權,可卻沒有料到皇太極會如此不給他面子,喘著粗氣激憤的想要起身,卻感到彷彿大山壓頂,他只要一動,皇太極就會更嚴厲的處置他。

“大汗,是我的錯,冒犯大妃,請您降罪”,阿敏緩緩的垂下頭,皇太極雙手被在身後,深邃的目光中劃過沉思,盛京城中關於多爾袞和娜齊格的流言,他也是清楚的,瞇了一下眼睛,沉聲道,“本汗一向賞罰分明,你在汗宮把刀,本汗容不得你這般對大妃無禮,你將功折罪好了,三日統領鑲藍旗征討林丹汗”

“大汗”,阿敏心一顫,以一旗的兵力,征討林丹汗,那還不得死在戰場上?皇太極低笑道,“你放心,本汗讓多爾袞相助於你”

說完此話,皇太極背在身後的手,抓住彷彿長眼睛一樣,抓住海蘭珠的手腕,緊緊的握住,不讓她···海蘭珠輕步上前,離得皇太極更近一些,手並沒有抽回,輕聲道,“我不會離開,我相信你”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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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不再容忍

海蘭珠抬頭望著皇太極寬闊緊繃的後背,琢磨不透他如此安排的用意,卻明白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能幫著自己抵擋風雨,不會被別人欺負,皇太極能當著眾人的面扇擅闖自己宮苑的阿敏,兩個耳光,等同於向所有人發出警告,誰也不敢再有此膽子對自己不敬。

想通此節,海蘭珠又何必在意皇太極的謀劃呢,只要他不傷害自己,那不就行了?至於別人,同她無關的。

“傳本汗命令,從今日起諸旗主貝勒,不得身帶寸鐵,覲見大妃,若是再敢對大妃不敬,本汗決不輕饒”

“喳”,眾人應道,皇太極回頭,輕撫上海蘭珠微紅的臉頰,褪去剛剛的寒意,柔聲問道,“嚇到了?”,細膩的臉頰蹭著皇太極的掌心,海蘭珠含笑的搖頭,眼裡的信任以及一絲的感動,讓皇太極徹底緩和了緊繃的情緒,掃了一眼還昏倒在地上的阿敏大福晉,想要開口說話,卻被海蘭珠暗自拉住衣袖,那雙明亮的眸子閃動著,皇太極淡淡的點頭,她是大妃,這種事根本不用自己插手的。

皇太極轉身向外走去,路過阿敏時,開口說道,“你跟本汗來”,阿敏隨即起身,雖然形勢所迫,向皇太極請罪,可一向驕縱的阿敏心中並不舒服,狠狠的瞪了一眼海蘭珠,胳膊上的鞭痕越來越疼,碰到她就沒有自己得好的時候。

海蘭珠平靜眼眸中閃過一絲得意,阿敏楞了一下,想到她剛剛的身手,海蘭珠終究不是一般的女子,難怪皇太極會寵著,阿敏此時也分不清對海蘭珠是怨恨,還是什麼,聽見屋外,傳來皇太極平靜無波的呼喚,“阿敏”

阿敏身子一顫,不敢再看海蘭珠,低頭向外走去,海蘭珠睫翼煽動,皇太極到底找阿敏何事?四周望了一眼,也不能總讓她躺在地上,開口吩咐,“扶大福晉起身,先安頓到西屋,再去找大夫來”

“是”,婢女們起身,抬著昏迷的大福晉去了西廂房,海蘭珠又吩咐,“把這重新收拾一下,我去躺···換身衣服再去看大福晉”

海蘭珠帶著烏瑪去重新梳洗,將袖子破了的衣衫脫下來,烏瑪拉住海蘭珠的胳膊仔細的看著,慶幸的說道,“格格,好在您沒有傷到,若不然奴婢該如何交代?”

“哪有妳說的那麼嚴重?”,海蘭珠穿好冰藍色旗袍,烏瑪幫海蘭珠梳頭時,低聲道,“格格,您以後可不許再逞強了,那個關節您還管她做什麼?”

“我不能讓她血濺當場”,海蘭珠挑眉自嘲,示意烏瑪聽自己說,“那只是下意識的動作罷了,到底是條人命,而且···妻子怎能如此對待?糟糠之妻不下堂,這句話我要讓這些男人明白”

海蘭珠猛然起身「嘶」了一聲,烏瑪兩忙停手,看著手上的由於海蘭珠動作拽下來的一縷青絲,“格格,您沒事吧?奴婢···”

“不關妳的事”,海蘭珠用一只蝙蝠釵挽住髮髻,看了看銅鏡中嬌美的容顏,若是自己紅顏不再的那一刻,皇太極會不會像阿敏那樣?隨即輕輕的搖頭,他不會,皇太極不會那樣對她。

“娜齊格,她犯了眾怒,踩過了底線,這事我不能不管”,海蘭珠擲地有聲,本來她不想過多的插手別人府中的事情,只是想看看熱鬧罷了,可是今日的事,這是打所有大福晉的臉面,所有人都在看著她,海蘭珠知道自己必須動手懲治娜齊格,甚至於隱藏在娜齊格身後的蘇氏,要不然大妃的威望何在?

“蘇氏”,海蘭珠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對於那個女人,海蘭珠都不曉得該對她抱有什麼想法,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海蘭珠釋然的搖頭,地位差距太過懸殊,蘇氏若是老實的話,那就留著,若不然,眼裡鋒利凸現,賜死她也就是了,代善哪怕寵著她,也不會此時為蘇氏說話,只是···海蘭珠心中還是不甚舒服。

“啟稟大妃,阿敏貝勒大福晉已經醒了”,海蘭珠聞言向外面走去,進了西廂房,大夫連忙迎了上來,打千道,“給大妃請安”

聽到咳嗽聲中,夾帶著隱隱的哭聲,海蘭珠凝眉問道,“大福晉身子如何?”

“回大妃的話,大福晉受了驚嚇,再加上猛然···”,大夫不曉得怎麼開口,大福晉內傷明顯是被用力踢出來的,猶猶豫豫的低聲道,“急火攻心,又受了內傷,恐怕得好好的調養一陣,只是內傷不容易好,會影響壽元”

“我明白了,下去開藥方吧”,海蘭珠點頭,收斂了臉上的沉重,來到床邊,咳嗽的大福晉掙扎著想要起身,海蘭珠含著關切的笑容,按住了她,“快別動,妳正傷著,莫要在乎這些虛禮”

“咳咳,大妃,咳咳,若不是大妃,我這條命就沒了”,阿敏大福晉感激的看著海蘭珠,輕聲說道,“多謝大妃”

“妳不需想那麼多,這並沒有什麼的”,海蘭珠坐在她身邊,“妳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養好身子,旁的話我多說也無益,妳有兒子在,將來也是依靠”

海蘭珠想到阿敏的結局,他離那個被囚禁的結局越來越近,將來的貝勒爵位不會落在他的兒子身上,好像便宜了他的弟弟濟爾哈朗,只是此話怎麼能現在說出來?海蘭珠微微嘆息,“娜齊格恃寵而驕,挑撥是非,引得和碩貝勒府內宅不寧,我自然會處置她,妳放心就是”

“大妃”,阿敏大福晉先是很驚喜,隨即目光黯淡下來,沒有一絲光亮,苦笑道,“咳咳,如今我這副樣子,還爭什麼?萬幸撿回一條命,可是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恐怕也沒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妳就不想自己的兒子嗎?他們是孝順妳的,若是失去了妳,將來···”,海蘭珠想要喚回她的求生意志,輕聲說道,“大貝勒代善殺妻之後,同岳托等人到現在還有著隔閡,妳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也同岳托一樣吧,那豈不是稱了娜齊格的心意?娜齊格年輕,將來若是生個兒子出來,到時···以阿敏貝勒的偏聽偏信,妳的兒子不見得能得了好的”

阿敏大福晉,用力抓住海蘭珠的手腕,眼裡重現光亮,堅決的說道,“您說的對,我不能讓兒子出事,貝勒爵位是我兒子的,不能落在別人身上,娜齊格,我不會再給她機會”

“妳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海蘭珠暗自嘆息,也不曉得這麼做是對是錯,有時候知道歷史反而是很沉重的包袱,後金的風俗,是繼承爵位之人將會接手財產和人口,活著總是一種希望,輕聲說道,“明日,我會召見各府的大福晉,福晉進汗宮,娜齊格這件事,我不會輕易的放過去,會當眾處理,省得再出現娜齊格這樣的人,鬧得家宅不寧”

“是應該整治這些魅惑爺們的狐媚子,她們···哼,給她們幾分臉面,我就是太綿軟了些,只是想著她伺候爺開心,對她無禮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料到她卻蹬鼻子上臉,全然忘記自己的身份”

“話是這麼說,但有時同男人相處還要講究方法的,不能總是軟著,也不能強硬到底”

海蘭珠輕拍一臉憤恨的大福晉,輕聲提醒道,“以後那些流言的事,可不能直接同阿敏貝勒說起,這種打男人臉的事,還是少做的好,惹怒了他們,那情況會更糟的”

見自己的話,她聽進去了,海蘭珠嘴角彎出一絲的笑容,壓低聲音道,“這種紅杏出牆的事,若是讓男人親眼所見,再寵著的女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以前多寵,那時就會多恨,妳明白嗎?”

阿敏大福晉楞了好半晌,目光灼灼生輝,恍然大悟的點頭,“大妃,我懂了”  

海蘭珠含笑著點頭,起身說道,“大汗將阿敏貝勒訓斥一番,他應該不會再犯混了,好好的休養吧”

“大妃,謝謝,謝謝” ,大福晉蠕動著嘴唇,她是真的感謝海蘭珠,不僅救了她的命,還教了她一手,更明確表示,會親自處置娜齊格,這些人其實都清楚,海蘭珠一向的不愛熱鬧怕麻煩,很少插手各府的事情,這次一反常態,讓她很感激,畢竟大妃的威勢,所有人不敢違抗的。

海蘭珠讓烏瑪準備了好些藥材,首飾,綢緞,賞給阿敏大福晉,並命令烏瑪親自帶人將她送回阿敏府中,順路去各府下達海蘭珠的命令,本來有些得意的娜齊格,見到這副光景,立馬變了臉色,雙眸含淚的問道,“大福晉,您怎麼在大妃那傷得這麼重?”

甩開娜齊格的手,阿敏大福晉嘴角滲著血絲的冷笑道,“娜齊格,讓妳失望了,若是沒有大妃相救,我恐怕真會如了妳的心願”

“大福晉,我···”,娜齊格咬著粉唇,低聲道,“我不敢的,您是不是誤會了?”

“有沒有誤會,妳自己清楚”,阿敏大福晉小腹疼痛,不能讓她稱心如意,扶著自己侍女的手,向屋子走去,留下一句話,“明日大妃召見,妳···到時就知道妳是不是冤枉了”

娜齊格後背一涼,眼裡透著焦急迷茫,想到海蘭珠的威風,叫來了馬車,坐上後高聲道,“去大貝勒府,我要去看望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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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欲加之罪

微風吹開窗戶,皇太極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而阿敏垂頭站在他身邊,同樣不發一言,臉上的手掌印還很清晰,阿敏根本就察覺不到自己的錯誤,只是覺得皇太極有點小題大做。

“皇···大汗,你可曾記得當初我們的約定?為了個女人,就不顧兄弟情義?讓我去戰場送死?”

皇太極抬眼望了一眼阿敏,漆黑的眼裡閃動著一絲的善意,起身一改剛剛的威嚴,神態柔和起來,安撫輕拍阿敏的肩膀,開口說道,“可是本汗打疼了你?”

阿敏見此情況,剛剛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揉了一下紅腫的臉頰,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我曉得你是在海蘭珠面前顯示大汗的權威,我阿敏是你的兄弟,這點委屈也受得住,可是···皇太極,我同你說,你實在是太寵海蘭珠了”

皇太極撚動手指,掩去眼底的嫌惡,低沉的說道,“海蘭珠是我的女人,她···我是一定會寵著的”

“皇太極,你這是中了什麼邪?”,阿敏挑眉,砸吧嘴道,“確實,海蘭珠生得好,容貌顯少有人能趕得上,可是她那性子太過剛烈,也就你能忍得住?而且我聽說你娶了她後,就沒讓別人伺候過?這···這不是中邪是什麼?海蘭珠就那麼好?讓你不想試試別的女人味道?”

皇太極瞇了一下眼睛,擺手笑道,“這事是做不得準的,傳言也有不時之處”

“那你也太重視她了,就算為了科爾沁也不值得如此?皇太極,我同你說,蒙古諸部雖然重要,可是咱們立命的本事還是八旗鐵騎”

阿敏的煞費苦心的勸說,只換來皇太極平淡的笑意,以及一句,“阿敏,你要記住,我皇太極,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的海蘭珠,不光光是為了科爾沁,而是···只因為她叫海蘭珠”

“我算看出來了,你也是個癡情之人,這次的事情就這麼算了,為了兄弟這委屈我受了”,阿敏無奈的搖頭,海蘭珠就真的那麼好,值得皇太極如此?

“阿敏,你這一次絕不是受委屈,你在海蘭珠宮苑裡拔刀相向,冒犯了大妃,本汗並沒有打錯你”

阿敏身子一僵,皇太極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有所依仗的說道,“你到底什麼意思?你可不要忘了,若不是當初我和莽古爾泰,擁戴你登上汗位,你怎麼會有今日?”

皇太極唇角上揚,挑眉輕問,“你擁戴本汗?阿敏,這話從何說起?對以前的事情本汗記得很清楚,記得你貪圖美色,貽誤戰機,讓父汗被炮火所傷,記得你和莽古爾泰合謀,意圖對父汗···”

“夠了,皇太極”,阿敏跳了起來,本想要遺忘的事情,再次出現在阿敏的腦海中,努爾哈赤死時的情景,歷歷在目,他死前看向自己時的憐憫,讓阿敏的心慌意亂,面容有幾分扭曲的向四周望去,仿佛在尋找努爾哈赤未散的英魂。

“當初父汗怎麼去世的,阿敏,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吧”,皇太極這句話徹底壓垮了阿敏,他像是要擺脫看不見的手束縛一樣,“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大汗那是死於···死於···”

他想說死於炮火之下,可是就是這樣他同樣擺脫不了嫌疑,此時阿敏才明白過來,自己致命的把柄,一直都握在皇太極的手中,臉色素白如紙,兩步搶在皇太極身前,抓住他的胳膊,“是我錯了,皇···大汗,我向你發誓,再也不敢對大妃不敬,我以後不會帶寸鐵入宮,大汗,你的命令我以後一定遵守,不敢再有任何的違背”

皇太極滿意的一笑,彷彿安慰一般,可是眼裡的嘲弄一閃而過,“阿敏,你只要聽本汗的命令,這些事本汗就不會記的”

“大汗,我是粗人,只懂得帶兵打仗,現如今也幫不上你什麼,我願意領著鑲藍旗永駐朝鮮,沒有您的調令永遠不回盛京”

阿敏自認為很聰明,他同樣曉得皇太極有南面獨坐之意,如今莽古爾泰已然病死,若是自己駐紮朝鮮,代善一定也會隱退的,到時皇太極的的願望,就可以達成,而自己也可以在朝鮮當個土皇帝,這可是兩全其美之策,阿敏見皇太極臉上的笑容越濃,也得意的賠笑起來。

“阿敏,這是誰教給你的?”,皇太極笑呵呵的問道,阿敏下意識的隨口說道,“娜齊格說過,呃,不是,是娜齊格說想去朝鮮,我才想到的,范禮雖然能幹,可他終究是漢人,哪有我忠心可靠?”

“娜齊格?想不到,她還真是心思細膩”,皇太極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後,用茶杯蓋敲著杯沿,清脆的響聲傳得很遠,守在旁邊的滿德海偷瞥了一眼,不知死活的阿敏,暗自搖頭,自己的主子看來是不會留下阿敏了,不止屢次冒犯大妃,還意圖列土封疆,皇太極絕對容不下的。

“范禮,能文能武,駐紮在朝鮮做的不錯,本汗也不好,毫無緣由的將他調回來,這事···本汗再想想,你既然也說自己只懂得帶兵打仗,那攻打林丹汗必會有所展獲,到時將功贖罪,本汗再···”

“大汗,僅憑著鑲藍旗,哪怕有多爾袞相助,也無法取得勝果,咱們八旗鐵騎訓練的不容易,可不能白白犧牲”

阿敏打斷皇太極的話,他不想去送死,林丹汗有多少實力有多強,他很清楚,低聲道,"大汗,我並不是貪生怕死,而是···”

“那你是不是不聽本汗的命令?”,皇太極將茶盞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阿敏身子一震,緊咬著牙關,轉動著雙眸,突然計上心頭,“大汗,我願意率軍攻打大明,你看如何?”

“你倒是專挑軟得捏,先是死了袁崇煥,後有祖大壽的歸降,大明的實力下降不少”,皇太極的手指點著桌子,思考了片刻嘆氣道,“也罷,這次本汗就依了你,不過本汗把話放在這,這次本汗要大勝,你若是兵敗,二罪並罰”

“你盡管放心,我定會打出我們大金的氣勢來,只是多爾袞···”,阿敏有些猶豫,皇太極低聲道,“阿敏,因為是兄弟,我提醒你一句,流言雖然不可全信,可也不能不信,多爾袞此番定隨你出征的,這是本汗給你的機會”

阿敏皺緊眉頭,他根本就不信自己福晉的話,不過看著皇太極的樣子,也應該去打聽一下,若是多爾袞真敢給自己戴綠帽子,那在戰場上也好解決,皇太極又吩咐了幾句出兵之事,才讓阿敏退下。

皇太極摸著下巴上的鬍鬚,眼底的冷笑之意更重,多爾袞,既然把多鐸當炮仗放,那別怪本汗給你送份重禮,本汗雖然愛才也缺有才幹的人,可也不是非你不可,多鐸有時,比你更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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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23:15: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六章 為何娶我

夜幕降臨,盛夏的夜晚蟬鳴聲響成一片,皇太極邁步走進屋子,昏暗的燭光下,海蘭珠托著臉頰正在想著什麼,四下望去,旁邊竟然沒有一個婢女在,將手掌搭在海蘭珠的肩頭,沉聲問道,“還在想今日的事情?”

“嗯”海蘭珠靠在皇太極的身上,緩緩的闔上眼,輕聲說道,“我知曉阿敏的是個渾人,可是他怎能如此對待妻子?難道他就不記得以前的事情?還是···”

嘴唇邊綻開一抹自嘲的笑容,海蘭珠淡淡的說道,“也別說別人了,就是我,我不也是不願意你想你的元妃,或者別的女人嗎?皇太極,你說我是不是很壞心的女人?”

“元妃,妳在意過?我···”,海蘭珠回頭,將皇太極的話堵在了口中,挑眉道,“我從來不在意這些,皇太極,我只是不願意你想以前的妻子,我···我就是如此自私的人,不想在咱們之間插進任何的女人,以前多少女人,我都可以不在意,但是我在你身邊,你就只能有我一人”

皇太極盯了海蘭珠半晌,隨後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我不會如同阿敏那樣”

“你真的讓阿敏去攻打林丹汗?”,海蘭珠知道,皇太極並沒有準備好同林丹汗的最後決戰,此時讓阿敏出征,恐怕不會得到好處,皇太極從後抱住海蘭珠,語氣裡帶著幾許得意,“阿敏的本事,都浪費的女人身上,我怎麼會指望著他?不過,阿敏倒也算機靈,主動請纓去攻打大明”

“還不是你設計的,我看阿敏掉到你挖的坑裡,還得感激你”,海蘭珠撇了皇太極一眼,輕聲問道,“那多爾袞也出征?”

“多爾袞···戰場上刀劍無眼,就看他運氣如何了”,皇太極一派自在,嗅了一下海蘭珠身上的幽香,看看天色,打算抱著她起身,隨口問道,“妳明日處理娜齊格的事?娜齊格的身份···”

“我明白以大妃的身份,處置和碩貝勒福晉有些以勢壓人,可是皇太極,我不得不如此,各府的大福晉都看著呢”

“隨妳高興就是,海蘭珠,我不想勉強妳”,海蘭珠聽見此話,笑容更顯得甜美,被皇太極打橫抱著,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輕吐話語,“怎麼會勉強?我還想顯擺一下大妃的尊榮,妻憑夫貴,皇太極,這都是你的本事,我就是躲在老虎背後的狐狸”

皇太極將海蘭珠放在床上,手向後探去,“狐狸?讓本汗看看有沒有尾巴,為何會誘惑本汗如此地步?”

皇太極炙熱的手掌,在海蘭珠挺翹的臀部摩挲著,海蘭珠身子扭動著,咯咯的笑道,“不行,不行,好癢,好癢”

隨手放下幔帳,皇太極壓住海蘭珠,輕吻她微紅的臉頰,低嚀,“海蘭珠,我···此番處置完阿敏之後,就會···就會南面獨坐···”

海蘭珠眨眨眼睛,想到了自己的打算,輕聲說道,“皇太極,會給你個驚喜,絕對會讓你回味無窮”

皇太極的眼裡似兩簇燃燒的火焰,透出幾許的期待,向來喜歡掌控全局的皇太極,忍不住問道,“什麼驚喜?”

“若是告訴了你,那還叫驚喜嗎?”,海蘭珠此時才不會告訴他,神秘兮兮的說道,“越是神秘,安排的越是周詳,到時你會···皇太極,我保證你會很喜歡,很喜歡,不,應該說是男人就會喜歡”

“真的不說?”,皇太極翻身倒在海蘭珠身邊,將她攬進懷中,海蘭珠楞了一下,他這是怎麼了?一般的情況不都是會是個火熱的夜晚嗎?抬眼看著已經闔眼的皇太極,低聲問道,“你生氣了?”

半晌皇太極都沒有答話,海蘭珠輕哼,“我也生氣了,放開我”

“別動,海蘭珠,我現在只想抱著妳”,皇太極眼睛都沒有睜開,海蘭珠慢慢的放鬆了身子,貼在他的懷裡,輕嗯了一聲,這彷彿涓涓細流的夫妻相處,才是海蘭珠最喜歡的,難道他真的懂了?情慾不可少,但絕不是全部。

皇太極也不曉得為何,此時就是有這種,只抱著海蘭珠靜靜的躺著,過了好半晌低聲道,“南面獨坐之後,我會平定林丹汗,最終我要開國立業,若是大明內亂紛爭,就可以···海蘭珠,我始終記得答應過妳的事情,帶妳去領略中原的風景”

皇太極的興奮海蘭珠能感覺到,對他們這樣的亂世梟雄來說,開國征戰天下的誘惑,是抵抗不住的,輕聲說道,“我會看著你君臨天下”

“不,妳不是只看著我,而是要始終陪在我身邊,若是有那一日,妳就是我的皇后,這也合了妳鳳臨天下的命格”

海蘭珠望進皇太極的眼中,猶豫半晌輕聲問道,“你是為了虛無縹緲的命格,才娶我的嗎?”

“海蘭珠,我若是說不是,妳肯定不相信”,皇太極抓住海蘭珠的手放在胸口,“第一次聽見海蘭珠的名字,是從范文程父子的口中,當時我就在猜想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他們如此看重,後來去了科爾沁,妳那一鞭子徹底堅定娶妳的心,我不明白妳在想什麼,有沒有大祭司批的命格,妳都是我皇太極的女人”

海蘭珠發傻的看著皇太極,好半晌主動吻上了他的嘴唇,綻開放鬆愜意的笑容,輕聲說道,“你說得對,有沒有那個命格,我都是海蘭珠”

“迷糊的丫頭”,皇太極舔舔嘴唇,彷彿在回味剛剛的淺吻,將海蘭珠按在胸口,滿足的嘆道,“睡吧”

海蘭珠的眼睛撩開一道縫隙,偷偷的看著皇太極沉睡的樣子,自己竟然沒有他想得明白,是因為相處太久,患得患失?還是因為皇太極對她太好?一點也不像平時的自己,皇太極抓住海蘭珠伸向自己的手指,低沉的說道,“看來妳是不想睡了”

“不,不,我已經睡熟了,你現在的是幻覺,都是幻覺”,海蘭珠慌忙閉上眼睛,她明天還得早起,應對那些大福晉,福晉也會很耗費精力的。

皇太極寵膩的一笑,低聲說道,“今日的賬,暫且記下,我等著妳的驚喜,若是不讓我滿意,那···那我會一並討回來,要記得妳答應過我,生個像妳一樣的女兒”

“嗯,嗯”,海蘭珠生怕皇太極反悔一般,連連點頭,將臉重新埋入他的胸口,滿意的闔上眼,可是此時他們並不曉得,命運有時偏偏愛逗弄人,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這也是另一種老天的厚愛。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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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借此立威

清早皇太極整理好衣服,放心的離開,這點小場面,不會難住海蘭珠,只要她能認真對待,就沒有人能算計過她,哪怕在勾心鬥角上,略有不足,可是大妃的地位決定一切,任何人都不敢對她無禮。

皇太極今日同樣會很忙,雖然打算憑著此番出征徹底的拿下阿敏,但以皇太極的驕傲來說,也不願意就此大敗而回,軍需人馬的調配,同樣不能忽視。

“滿德海,你去把多爾袞叫來”,皇太極處理完這些瑣事,滿德海疑惑的應了一聲,皇太極放下狼毫,再次確定的說道,“你聽命就是,本汗要見多爾袞”

滿德海不敢耽擱,快步離,不大一會工夫,多爾袞就站在了皇太極面前,打千道,“大汗”

“十四弟起身”,皇太極的臉上漾出笑容,親切的目光,不似往日那般的威嚴,看著面前器宇軒昂的多爾袞,他要比自己年輕許多,心中暗自湧起一絲不快來,臉上卻沒有露出分毫,“十四弟英姿勃發,本汗看著很欣慰”

“大汗過獎了”,多爾袞不敢露出任何的得意的神色,他為保平安一展抱負,除了勤於練習騎射,領兵打仗的本事之外,還要揣摩皇太極的心意甘於當他的棋子,隨他擺弄,可就是這樣多爾袞心裡也明白,皇太極不會輕易的相信他。

“我這次找你來,就是為了此番出征的事情”,皇太極停頓一會,目光灼灼的看著多爾袞,嘆氣道,“阿敏不負往日的英勇,本汗只有指望你了,十四弟,你能騎善射,而且謀略出眾,你替本汗看著阿敏,省得他犯渾”

“遵命”,多爾袞微微抬頭,瞟了一眼看不清具體心思的皇太極,暗自猜測他的用意,見皇太極唇邊的笑意,連忙低頭道,“大汗,阿敏貝勒不會讓您失望的,他也是有本事之人”

“他那點本事,本汗還不清楚?”,皇太極站起身,緩步走到多爾袞身邊,同他幾乎站成一線,一手背在身後,一手輕輕的拍著多爾袞的肩頭,深邃的眸光透著凝重期許,“多爾袞,你也不用過謙,你的本事,本汗一清二楚,你是大金難得的帥才,本汗將來征討林丹汗,征討大明都離不開你相助”

“大汗”,多爾袞感動的低吼一聲,皇太極輕笑道,“十四弟,當初父汗命你跟隨著我學習掌兵的本事,八哥的本事雖然不大,但也稱得上傾囊相贈,沒有辜負父汗的囑托,本汗對你期望甚深,可以說就連對豪格我都沒有對你用心”

“大汗的恩德,我銘記於心,若不是大汗大妃的關照,我和多鐸恐怕···大汗,我定不會讓您失望,此戰必會竭盡全力”

皇太極連連稱好,扶起多爾袞下拜的動作,略略帶著遺憾的說道,“豪格雖然是本汗的兒子,可是勇猛有餘,智謀不足,只能是將才”

“豪格英勇善戰,大汗有此子相助,必會如虎添翼,大汗若是親自教導豪格,他會更出色”

皇太極唇角上揚,低聲道,“你是說本汗親自教導豪格?”

“我···”,望著皇太極眼中隱隱透出的明了,皇太極雖然含笑,多爾袞卻覺背後發涼,改口道,“大汗說得是,豪格欠缺點穩妥,將來會好一些的”

“多爾袞”,皇太極目光望向遠處,,低沉的聲音響起,“本汗上有心願未了,更想要率領八旗鐵騎,親自征討天下,至於本汗的三個兒子,多爾袞,這並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你懂嗎?”

“我明白” ,多爾袞緩緩的跪在皇太極身側,陽光透過窗欞傾灑在一站一跪的兩人身上,帶出不同的光暈,跪地的多爾袞在衣袖下握緊拳頭,猜測著皇太極此舉的意圖,看來豪格雖然已經成年,又素有戰功,可是繼承汗位的機會並不大,恐怕皇太極,更看好大妃海蘭珠所處的,有黃金血脈的葉布舒。

皇太極掃了一眼多爾袞,“你安心打仗,本汗不會虧待你,阿敏···就像本汗說的,你看好他,而且,多爾袞你也應該清楚盛京城如今的傳聞吧”

“大汗,這純粹是無稽之談”,多爾袞抬頭想要解釋,皇太極輕輕的搖頭,“十四弟,三人成虎這個故事,你應該懂得吧,阿敏風流好色,你若是看重哪個,你也無妨,但若是···總之,興許是本汗多慮了,十四弟,你當心就是”

多爾袞點點頭,他其實心中也很不是滋味,當初葬禮上,娜齊格穿著的素色衣衫,很像科爾沁草原上的布木布泰,所以就多看了兩眼,說了兩句話,沒料到會引起這番誤會,還真是冤枉。

皇太極扶起多爾袞,為難的嘆息,“若不是豪格太過莽撞,本汗也不會讓你去,此戰以訓練有素的鐵騎,攻打大明小鎮,無太大意外,必是一場打勝仗,本汗此番安排也是為你好,戰功才好封爵”

“多爾袞明白,定會好好的輔佐阿敏貝勒”,多爾袞朗聲說道,皇太極大笑著點頭吩咐幾句,多爾袞才離去,皇太極雙手背在身後,轉動著手腕,兩人互相牽制,互相算計,也不曉得最他們哪個技高一籌,不過,得到最多好處的,還是不是自己?

此時大妃海蘭珠待客的地方,熱鬧得很,此番海蘭珠傳命,讓各府的大福晉,福晉進宮,她們有仔細的打探出了緣由,自然興奮的很,對蘇氏每個人都沒有什麼好印象,也巴不得娜齊格倒楣,她們穿戴整齊趕到汗宮,彼此之間心領神會,小聲的議論著,探討著大妃會如何處置娜齊格。

阿敏大福晉雖然擦著厚厚的脂粉,還擋不住臉上的病態,而代善的大福晉也一臉疲倦,這使得見過她們的人眼裡,閃爍著憐憫和同仇敵還,紛紛的安慰她們,望向規矩的站在角落裡娜齊格的目光,透著陰狠嘲弄。

“她就是上不得台面之人”

“還真當是蒙古格格?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就是,一個漢女生的女兒,還當自己多尊貴?”

這些話還算客氣的,還有些更難聽的,讓娜齊格想要離開不再此受辱,可想到自己母親昨日的教導提醒,娜齊格不敢動彈,種種仇視輕蔑的目光,更顯得她孤立無援,蘇氏也很擔心自己的女兒,可是以蘇氏的身份,根本就進不了汗宮,雖然代善寵著她,但蘇氏明白,這種寵就如同寵只小貓小狗一樣,同大汗對海蘭珠的疼寵,是截然不同的。

“大妃到”,門簾被挑開,海蘭珠身穿珍珠紅繡百鳥朝鳳的旗袍,整套的珍珠頭面首飾,銜著紅珠子的步搖晃動著,海蘭珠細膩的手中,拿著一把象牙柄的扇子緩步走了進來。

“給大妃請安”,眾人紛紛起身相應,此時哪怕是代善的大福晉,都不敢在海蘭珠面前托大,海蘭珠抬手,輕盈好聽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朵,“起來,免禮”

“謝大妃”,眾人行禮後才敢起身,沒有海蘭珠的命令,也不敢落座。

海蘭珠坐在主位,含笑四下望了一眼,“今日人來的還真齊,都坐下吧”,隨後關切的望了一眼阿敏大福晉,輕聲問道,“妳身子復原的如何?可得好生調養”

“讓大妃惦記著,咳咳···咳咳,我的身子無妨”

“還是要謹慎,妳若是自己都不當回事,誰又會惦記妳?”,海蘭珠輕輕的搖著扇子,屋子裡由於人很多,很是悶熱,吩咐道,“把簾子都挑開,給眾福晉上清涼的梅子茶,冰鎮的瓜果”

婢女將竹簾上卷,空氣好了不少,隨後走進來幾名俏俾,若蝴蝶穿花一樣,在有些擁擠的客廳裡穿梭,不大一會功夫,每位大福晉的面前,都擺放著茶盞新鮮冰鎮的瓜果,紅綠搭配,散發著甘甜的果香,更是誘人。

“也只有被大汗疼寵的大妃,才能明白此番道理”,小玉兒拿起像是牙簽一樣的竹簽,插起一塊起紗的西瓜,放入口中,體會那絲冰涼甘甜,輕聲讚道,“大妃果然更懂得如何才能過得舒服,以前在科爾沁時就是如此,現在有了大汗的寵愛,更會享受了”

海蘭珠悠然的目光,瞥了小玉兒一眼,漆黑的眼裡,閃過一絲的不悅,小玉兒微微發愣,不曉得海蘭珠為何會這般?站在她身後的布木布泰笑道,“我們大福晉的意思,是若不是借了大妃的光,咱們這些人哪懂得這些?就是一樣的東西,落入咱們手中,也是白白浪費了,體會不到其中的韻味”

“布木布泰,小玉兒是大福晉,她在同我說話,妳插得什麼嘴?”,海蘭珠慢悠悠清脆的聲音,從她嘴唇中流出,“這規矩還是要的,福晉雖然也是有名份,但終究是要差著大福晉一頭”,話鋒一轉,語氣裡透著不可違背,“所以再得寵的福晉,也不能越過大福晉去,這其中的高下尊卑妳們要清楚”

大福晉們面露喜色,而那些福晉們卻很內傷,海蘭珠一挑眉,“布木布泰,妳這也是提醒了我,大金如今缺的可不就是規矩?妳聰慧恭敬要以身作則才好”

布木布泰緊咬著嘴唇,四周福晉們不善目光,讓她明白自己反倒成了眾矢之的,哪怕心中再怨恨,可也只能低頭,一字一句的說道,“謹遵大妃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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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證據面前

海蘭珠搖著扇子,嫣然淺笑,彷彿對於布木布泰的恭謹,很是滿意,波光流轉掃了一眼小玉兒,低笑道,“布木布泰是個懂事守規矩之人,她必不會失了分寸,小玉兒,妳可是輕鬆不少,那些規矩什麼的都不用再從頭教起”

“可不是,我們可就得費一番苦心了”,代善大福晉擦擦嘴角的殘留的西瓜汁,一改剛才的倦怠,感念的看著海蘭珠,“大妃,您可得好好教教我們這些大福晉,省得我們收拾不了那些狐媚子”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把好一個尺度也就是了”,海蘭珠也不願讓福晉們過於難堪,畢竟她們也是有名份的妻子,當初自己若不是生下葉布舒,又怎麼能晉位於大福晉?不願再多想,接著說道,“作為大福晉也不可太過以勢壓人,福晉們大多都是好的,只要拔掉刺頭,讓她們心生警覺,曉得什麼可以做,什麼事做不得的,家宅安穩,才是最要緊的”

眾人紛紛點頭,海蘭珠將扇子放在炕桌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冰涼的梅子茶,清了清嗓子,神情比剛剛的平和更多了幾許的嚴肅,眾人曉得正戲就要開鑼了,她們都暗自琢磨大妃會如何的懲治娜齊格。

布木布泰站在小玉兒身後,恭敬的垂著眼簾,可卻忍不住向海蘭珠偷瞄,海蘭珠的身邊,圍坐著各府的大福晉,彷彿眾星捧月一般,往日驕縱張揚的大福晉,在她面前全都收斂起來,老實規矩的很。

而海蘭珠對此彷彿根本不在意,自己所求的一切,都被海蘭珠輕易得到,大汗的專寵,眾人的俯首帖耳,尊貴奢華的生活,聰明可愛,更有可能繼承汗位的兒子,這一切怎麼能不讓布木布泰心中窩火?

布木布泰同樣也是聰明政治嗅覺敏銳之人,能從零星得知的朝政上,感覺出來皇太極的打算,南面獨坐之後,那又是何等的尊榮?漆黑的眼裡,閃動著難以壓制的火熱,可是只要一想到海蘭珠,當初的那一記耳光,就覺得臉頰生疼,對權勢追求的火焰,稍稍的減弱了一些,她已經將最後的底牌打了出去,必須要謹慎,只能一擊必中,若不然海蘭珠絕對不會,再輕易的放過自己。

此時在她的腦海裡,皇太極沉穩睿智的影子,越發的清晰起來,布木布泰有信心能做到勾引成功,可是她不曉得,皇太極會不會為自己同海蘭珠翻臉,皇太極的心思她就從來沒有摸準過,不像多爾袞那樣好猜測。

海蘭珠沉默無語的越長,屋子裡的氣勢越是凝重,頗有些暴風雨來時的寧靜,正當眾人有些焦急時,海蘭珠才平淡無波的說道,“娜齊格,妳跪下”

“大妃”,娜齊格身子一抖,海蘭珠的話雖然平淡,卻如同利劍一樣直刺娜齊格的心窩,在場的大福晉,福晉也沒有料到,海蘭珠根本就不打算聽前因後果,直接讓娜齊格下跪。

娜齊格身子僵硬,自己母親蘇氏教的法子,根本就用不上,正在猶豫之間,海蘭珠的聲音抬得更高,“娜齊格,我說的話妳沒聽懂?跪下”

「噗通」一聲,在眾人面前娜齊格跪在地上,低垂著臉頰,嘴唇發白柔軟的聲音裡,透著一絲的委屈,“大妃,奴婢···奴婢給您請安”

海蘭珠此時的目光才從杯盞中收回,淡然居高臨下掃了一眼娜齊格,“請安?我可當不起,若不是妳背後生事,阿敏貝勒又怎麼會擅闖?我的胳膊好懸讓他被廢了”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她們也都聽說阿敏闖進海蘭珠的宮苑,踢傷了他的大福晉,卻沒料到,當時的情況會那般的危險,猜測的目光,落在一切無恙安慰的海蘭珠身上,這是怎麼回事?阿敏的手上可是還留著鞭痕呢,聽說臉上的巴掌印是大汗親自打的,怎麼聽海蘭珠的意思反倒是她吃了虧?怎麼看著都不像。

阿敏大福晉站起身來,潺潺微微的俯身請罪,“大妃,當初若不是您攔住了我們爺,他好懸闖下大禍來,爺是個直脾氣之人,他沒有惡意,請您恕罪”

“起來,妳的傷還沒好,快起來”,海蘭珠略略抬手,看來她是明白了自己當初說的話,此時為阿敏求情,也向旁人隱隱透出當時的情形,這種處理方法很恰當,含著一抹微笑,“大汗雖然罰了阿敏,可也是看重他的,凱旋之後,將功折罪,這漫天的雲彩也就散了,他還是大汗的好兄弟”

旁邊的婢女攙扶起著她,讓她重新落座,海蘭珠心中發苦,自己原來也是虛偽的人,阿敏最大的罪過,就是擋住了皇太極的路,早晚有一日必會被踢開,這也是阿敏張揚無所顧忌的性格決定的,海蘭珠掃了一眼眾人,她們都一副明了的神情,離得近的低聲勸解著阿敏大福晉。

“大汗一定會寬恕阿敏貝勒的,妳盡管養好身子就是”

“是呀,是呀,阿敏貝勒那也是大汗信得過之人,怎麼也不會虧待他的”

這種安慰話不絕於耳,此時凝眉細想的代善大福晉開口道,“大妃是慈善的,對兄長尊敬,帶姐妹友愛,怎麼會看著大汗的兄弟相爭?有大汗最寵愛的大妃在旁邊勸著,大汗絕不會怪罪阿敏的,妳可是多慮了”

海蘭珠微微揚眉,她可是話裡有話,兄弟相爭?這不是在為阿敏求情,而是在為代善吧,大貝勒福晉也是個精細的人。

“大汗對兄弟子侄,一向愛護有加,只要守本份,出些小錯,大汗也會寬容的,只是···”,海蘭珠語氣一頓,望著大貝勒福晉輕笑,“大汗身居汗位,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大金雖然有八旗議政之說,可大汗乾綱獨斷才是上策”

“至於二嫂說的,我勸著?妳這話並不妥當,我只是大妃,讓別人守規矩,自己也不好越舉,朝堂上的事,我哪會懂?又從何勸起?”

“大妃,您不同於旁人,當初您可是守下了盛京城,整個大金誰不佩服,而且您讓百姓種植的種子糧食,這如今可都有了成果,大汗就是乾綱獨斷,對您的話也會看重幾分的”

代善大福晉低眉順目,越發的恭維起海蘭珠來,想要給她留下個好印象,到時行事求情也方面,在如今只有大妃的話,皇太極興許才能聽進去。

布木布泰暗自撇嘴,聰慧謹慎的海蘭珠,絕不會插手朝政的事情,而且皇太極南面獨坐,才能使得她得到更大的尊榮,她又怎麼會多說話?

果然海蘭珠搖頭道,“二嫂,我曉得我的本事,守下盛京城那是將士們拼命,是大汗臨行之前的謀劃得當,我···我根本就沒有做什麼,有道是在其位謀其政,朝堂上的事情,我聽著就糊塗,又怎麼敢妄言?”

“大妃”,代善大福晉還想說話,海蘭珠淡然的說道,“二嫂,總之一句話,只要謹守本份,大汗是英明的,不會虧待任何人”

娜齊格本來跪的很老實,可也跪了許久,膝蓋生疼,見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海蘭珠身上,悄悄的挪動身子,卻被一道冰冷的視線阻止,“娜齊格,我有讓妳動嗎?看來妳還真不懂得什麼是本份”

“奴婢該死,請大妃恕罪”,娜齊格連忙跪好,低聲道,“大妃,奴婢不敢對您有絲毫的不敬,奴婢只想伺候好爺,並沒有別的想法”

“這麼說,是我誤會妳了?”,海蘭珠手搭在炕桌上,目光鋒利起來,沉聲說道,“妳沒有搬弄是非?那阿敏為何會對大福晉,怒目相向?大福晉穩重持家,據我了解也不曾虧待妳一分,妳竟然背後妄言,妳想做什麼?而且,妳莫要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妳所作所為,長眼睛都都看得清楚,阿敏貝勒就算一時被妳蒙蔽,能被妳欺騙一輩子?”

“大福晉對奴婢的好,奴婢時刻不忘,奴婢真的沒有說了一句閒話”,娜齊格抬頭,雙眸含著委屈的淚水,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疼,可是此時她面對的是海蘭珠,是對她早有恨意的女人們,誰也沒有憐香惜玉之心。

“把眼淚收了,我從不曾冤枉什麼人,娜齊格,我今日敢說這些話,就是有過查證的,各府的事情,有大福晉做主,我本不願多言,可是妳此番所作所為,碰觸到我的底線,妳也是識字的,妳看看這些再說”

海蘭珠向烏瑪遞了個眼色,烏瑪將手中的紙張,以及一塊絹帕交給娜齊格,“看看我是不是冤枉了妳,我就不明白了,怎麼訴說鍾情,總是願意用絹帕呢”,海蘭珠冰冷的話語,不止讓娜齊格身子發抖,布木布泰臉色也一白,隨即才慢慢的恢復常態,只是細心的人,還是能覺察出不同來。

娜齊格身子一軟,紙張上寫的,都是她對阿敏說過的話,而且絹帕?最要命的是絹帕,怎麼會落在大妃手中,昨日蘇氏教的狡辯的話,在證據面前,一切都付諸東流,一點作用也沒有。

“妳還有什麼好說的?娜齊格,還用我向妳明說?”

“不,不,奴婢該死”,娜齊格連連搖頭,砰砰磕頭,低泣道,“奴婢知罪,求大妃饒了奴婢這次,奴婢再也不敢了,看在同是蒙古格格的份上,大妃饒了奴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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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殺雞敬猴

娜齊格苦苦的哀求著,年輕嬌美的容顏上,淚痕縱橫,紅腫的眼睛在蒼白的小臉上越發的明顯,海蘭珠半晌沒有言語,彷彿在琢磨著如何處置娜齊格。

“大妃,奴婢也是喀爾喀蒙古的格格,咱們都來自於草原,求您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住嘴,妳也配提妳是蒙古格格?”,小玉兒實在是忍不住,責罵道,“妳哪有蒙古格格的一點樣子?我們蒙古女兒,都是豪爽忠貞不二,誰像妳這樣,到處招蜂引蝶?在人前裝得像個懂事的,可是背地裡卻暗自使手段興風作浪,在爺面前賣乖,其實最歹毒最壞的就是妳”

小玉兒越說越氣,面容甚至有幾分扭曲,目光並沒有落在娜齊格身上,而是死死的,盯著站在一旁的布木布泰,聲音越發的尖銳,“若不是妳挑撥是非,爺又怎會同我···”

“小玉兒,妳太激動了,喝點茶水,緩一緩”

海蘭珠此時打斷她的話,並不是為布木布泰解圍,只是單純的不願讓小玉兒,把所有的一切都捅出來,畢竟還是要顧及有科爾沁的面子,在這些大福晉中,絕大部份都是八旗女真的貴女,蒙古格格中間出了一個娜齊格,就夠丟臉的,再加上個布木布泰?蒙古女兒臉面還是要的。

“大妃恕罪,我就是看不得別人張口蒙古格格,實則一點蒙古女兒的豪爽都沒有,她那副乖張的樣子,我就是生氣”

小玉兒反應過來,憤恨的看了一眼布木布泰,隨即將目光死死的盯在娜齊格身上,那副樣子像有天大的仇恨,巴不得喝其血一樣,娜齊格身子向後移了一下,幾乎將嘴唇咬破,不敢再看小玉兒,以為是自己勾引多爾袞的事情,被小玉兒知曉,才會如此激動,其實娜齊格哪明白小玉兒此番的說辭,是另有所指。

“妳們都曉得,小玉兒就是這脾氣,眼中最是容不得沙子”,海蘭珠怎麼也得給她收拾亂攤子,在盛京城她們都是蒙古格格,“小玉兒這性子,其實也是多爾袞寵出來的,誰叫咱們的十四爺喜歡這種直脾氣之人呢”

“大妃,您怎能笑我?”,小玉兒臉色羞紅,一副點中心事的樣子,海蘭珠暗自點頭,看來她還明白些道理,不僅要處置娜齊格,更重要的是,撇清多爾袞同娜齊格桃色緋聞,小玉兒和娜齊格的性子一點都不一樣,沒有實證,這種傳言會很快就會平息的。

“怎麼是說笑,讓旁人說說,多爾袞是不是最寵妳?妳這脾氣比當格格的時候,還烈性”,海蘭珠含笑的看著小玉兒,可是小玉兒卻能覺察到她的笑容,並不及眼底,她們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布木布泰,妳說我說得對不對?”,海蘭珠雖然不會在大事上找布木布泰的麻煩,但是能讓她憋氣的時候,海蘭珠不會輕易的錯過,布木布泰愣愣的抬頭看著海蘭珠,彷彿不明白她在說什麼,海蘭珠笑道,“多爾袞最寵愛嬌慣小玉兒,妳常在小玉兒身邊,也會了解一二的吧”

布木布泰臉有幾分僵硬,低聲的應道,“是,大妃說得對,爺是最喜歡小玉兒大福晉”

“看看,我可算找到證人了”,海蘭珠得意的一笑,旁邊人附和幾句,小玉兒的臉更紅了一些,眼裡亮晶晶的,布木布泰垂著眼,看不清什麼表情,也稱不上是傷心,海蘭珠微微顰眉,難道布木布泰,對多爾袞的情誼淡了,還是···她另有所謀?

這一切海蘭珠都記在心中,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句話她還是明白的,對於布木布泰,她放鬆不得。

“娜齊格,我處事還算公允,不會因為妳是蒙古女兒,就饒了妳的錯”,海蘭珠將話重新拉回正題,望了一眼阿敏大福晉,沉聲問道,“她是阿敏貝勒的福晉,妳說該如何的處置她?我想聽聽妳的意見”

阿敏大福晉恨不得將娜齊格剉骨揚灰,只是想到阿敏,她有些猶豫,阿敏風流好色,沒有娜齊格也會有別人,娜齊格出了這檔子事情,就不信阿敏還能毫無顧忌的寵著她,得仔細掂量一下,被踢傷的仇恨,只有自己動手才是最解氣的,阿敏大福晉把心一橫。

“大妃,咳咳···她也算伺候爺一場,您還是從輕處理吧”

海蘭珠楞了一下,隨即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阿敏大福晉,她死死的握緊手中的茶杯,手臂不由的輕顫,晃動著茶盞濺出幾滴水珠,眼裡的憤恨一目了然,這可不是以德報怨的表情。

“謝大福晉寬宏大量,奴婢以後定會好好的伺候爺,伺候您,再也不敢暗生心思”

娜齊格連連磕頭,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海蘭珠鬆緩開眉頭,嘆氣道,“既然妳這麼說,那我就饒過她這一遭吧”

“謝大妃,謝大妃”,娜齊格更是激動,海蘭珠話鋒一轉,“妳先別忙著謝恩,我話還沒有說完,娜齊格,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句話妳可懂?”

“大妃”,娜齊格抬頭,怯生生的望著海蘭珠,心跳得更快,蘇氏曾經說過,有時最悲慘的不是死亡,而是想死都不成,活著受罪。

“妳的品行,不適合當和碩貝勒府的福晉,我看···先降為庶福晉,學好規矩看妳的表現如何,若是還像這樣挑撥是非,誰求情我也饒不了妳”

娜齊格臉色發白,這就成了庶福晉?想要開口的話,被海蘭珠輕蔑的眼神堵在口中,活著就有希望,庶福晉總比死了好,緩緩的低頭,“謝大妃恩典”

“娜齊格,妳還要記住一件事,妳雖然也是蒙古格格,可是同我,同小玉兒都不同,妳是在科爾沁時,喀爾喀蒙古諸部,獻給大汗的禮物,大汗將妳賞賜給阿敏貝勒,原是指望著妳好好伺候阿敏,沒料到妳竟然攪得和碩貝勒府不得安生,大福晉心慈,饒了妳這一遭,可我卻不能就此放過”

“來人”,海蘭珠高聲喝道,“將娜齊格拖下去,抽十鞭子,讓她長點教訓”

“喳”,有力的嬤嬤們上前,拽著娜齊格出門,海蘭珠掃視周圍的人一圈,嘴邊勾出笑意,彷彿平常一樣端起茶盞,聲音也沒有任何的波動卻透著冷意,“以後還有哪個敢向娜齊格這般,無論是誰,我的處罰只會更重,到時誰求情也不成,妳們曉得嗎?”

眾人同時俯身道,“謹遵大妃之命”

布木布泰的感觸恐怕是最深的一個,後背發涼,彷彿自己的心思,都被海蘭珠瞧出來一樣,心發慌,這句話就是對她說的,海蘭珠當初的話再次回響「布木布泰,袁崇煥死於流言」

支起的窗戶,卷起的竹簾,隱約可見被綁在樹下的娜齊格,鞭子抽打在身上的聲音,以及她聲聲的哀嚎求饒,格外的清晰,阿敏大福晉難掩痛快之意,而旁的福晉,都有膽戰心驚,這種當面的警示作用,比說一萬句話還好用。

海蘭珠的手指微顫,不想讓旁人察覺到,故作冷靜的握緊扇柄,闔上眼睛,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彷彿很享受一般,實則心中同樣緊張,這種殺雞敬猴的滋味,並不好受,可她也得做。

“大妃,行刑完畢”,嬤嬤托著滿身鞭痕的娜齊格走了進來,低聲回稟,“按您的吩咐,奴婢親自執鞭,娜齊格已然昏厥,請大妃示下”

海蘭珠睜開眼睛,掃了一眼癱軟在地上神智模糊的娜齊格,鞭子幾乎全部都集中在她的雙臂,那道道染血的鞭痕,是如此的刺目,海蘭珠深吸一口氣,能聞到淺淺的血腥氣,輕聲說道,“把娜齊格弄醒”

“是”,嬤嬤拿起旁邊之人遞上來的一瓢涼水,潑在了娜齊格的身上,娜齊格悠然轉醒,輕聲的呼疼,“大妃···饒了我···大妃”

“娜齊格,妳要記住,下一次可不僅僅是這麼簡單了”,海蘭珠緩緩的開口,娜齊格頭髮散亂,白著一張臉輕聲道,“是,大妃,奴婢不敢再犯”

“今日就到此吧,妳們這些當大福晉的,也要管好府中的事情,別弄得家宅不寧,鬧進汗宮裡來,我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到時···說不定我連妳們一起處罰”,海蘭珠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袍袖,向外走去,背後眾人下拜,“恭送大妃”

直到海蘭珠出門,眾人才緩緩起身,長出了一口氣,擦擦腦袋上的汗水,彼此看了一眼,大妃的威勢果然不同一般,這才是在城頭指揮眾人血戰的海蘭珠。

“格格,您這是去哪?”,烏瑪跟在海蘭珠身後,海蘭珠雖然極力平靜,可從小就伺候在她身邊的烏瑪,怎麼會不曉得她此時的心情,岔開話道,“也不曉得小阿哥練習騎射回來沒有?最近他們可是很用功的,就連阿爾薩蘭阿哥都很勤奮呢”

“不,我不去”,海蘭珠腳步沒停,穿過回廊向東北方向的鏡湖走去,那個地方是按海蘭珠的構想新修建的,幽靜得很,旁人一向很少去,海蘭珠站在柳樹下,隨著微風擺動的柳樹,稍輕掃著她的手臂,眼前鴨蛋形明鏡般的湖水,海蘭珠的心慢慢的平復下來,殺雞敬猴,她並沒有做錯,可是湖水中,卻浮現著娜齊格身上的鞭痕。

突然她被人攬在懷中,海蘭珠緊繃的身子,嗅到熟悉的味道,鬆軟了下來,放心的闔上眼睛,剛剛不安慢慢的消失。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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