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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ovekevin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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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夜惠美】海月明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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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18:15: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章 剛柔並濟

隨著海蘭珠的話音落地,大殿裡響起了抽氣聲,大妃鞭抽無理之人,他們並不感覺意外,可難道還會牽扯到烏克善身上?海蘭珠對烏克善的兄妹之情,他們也都明白的,更何況烏克善也為了大妃掏心掏肺,先有硬抗林丹汗之子碩塞王子,後有血戰,突破袁崇煥設下來的防線,最關鍵的是若不是科爾沁如今的強大,海蘭珠的大妃之位又怎麼會穩如泰山?大汗皇太極怎會疼寵她如斯?

烏克善身子明顯的一震,並沒有抬頭,緩緩的站起身來,繞過面前的條案,一步一步的走到大殿的中央,被海蘭珠鞭笞的男子惴惴不安的低聲喚道,“堂哥,我···我···”

烏克善抬起一腳揣在了男子的胸口,將他踢翻在地,拍了拍衣袖,沉聲說道,“誰是你堂兄?你,你該死”

向旁邊的隨從遞了一個眼色,自然有人上前將他拉出大殿,烏克善此時才抬頭望著,看不出波瀾的海蘭珠,緩緩的單膝跪在地上,認罪一般的垂下腦袋,“大妃,是我的不是,沒有管好他,請大妃降罪”

疼愛她的兄長跪在自己面前,海蘭珠控制住想要後退的身子,眨去眼裡的異動,平靜無波分不出喜怒的說道,“你是我哥哥,更應該以身作則,此番朝見大汗,竟然帶著這樣的渾人來盛京?你是科爾沁將來首領,識人不清這怎麼能成?”

“大妃教訓的是”,烏克善的頭垂得更低了,手掌扶著青磚,身子彷彿強忍著怒氣一樣的顫抖,低聲回道,“我讓大妃失望了,請大妃處罰”

那冰冷的話,彷彿利劍一樣刺入海蘭珠的心窩,將嬌嫩的唇瓣咬出血絲來,拿著鞭子的手臂微不可見的顫抖著,遲遲的舉不起來,可是為了科爾沁將來安穩,必須要做,哥哥,原諒我,海蘭珠眼裡染上一絲的決絕,猛然揮手,鞭子高高的揚起,彷彿頃刻之間就會落在烏克善的身上。

皇太極此時抓住海蘭珠的手臂,海蘭珠眼光一閃,心中放鬆了少許,借著他的手勁,還是讓鞭子從烏克善身邊落下,「啪」的一聲抽在了地上。

烏克善頭皮一麻,抬頭若不認識一樣看著海蘭珠,眼裡透著難掩的失望,隨後帶著一絲的嘲諷輕言,“謝大妃手下留情”

海蘭珠垂下了眼睛,皇太極攬住了身子微顫的海蘭珠,看著烏克善,又看看了吃驚的眾人,能察覺到他們的驚愕,不敢置信,不止他們,就連皇太極也很吃驚,可近在咫尺的皇太極,自然能察覺出來,挺直腰站立的海蘭珠身上,透出來的哀婉。

“烏克善,識人不清很容易誤事”,皇太極緩緩的說道,“你先起來吧,大妃她···她也是為了你好”

海蘭珠睫毛輕顫,咬牙堅持著,不敢看烏克善一眼,勾起唇角,“烏克善,你叩謝大汗吧,若是你···再有今日之事,這一鞭子就不會落在地上了”

“謝大汗”,烏克善挺起胸膛,感激的看了皇太極一眼,沉默無言的回到座位上,大殿裡的氣氛很是尷尬沉重,詭異的情緒流淌著,皇太極一手攬著海蘭珠,一手舉起杯盞,高聲道,“大妃說的對,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咱們現在是大金國,更應該遵守規矩典制,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內政上,政令統一才能使得大金長遠”

“謹遵大汗命令”,眾人慎重的起身,不管懷有怎樣的心思,面向皇太極俯首稱臣,偷瞄著海蘭珠的目光裡含有一絲的不同來,這個女人絕不簡單,就連親生哥哥的面子都不給,要小心為上。

在皇太極的授意下,岳托等人落座後,就活躍著尷尬的氣氛,又有人幫襯著,使得場面不再那般的凝重,重新恢復了熱鬧,只是其中還夾雜著一絲說不明,道不白的異樣。

“海蘭珠,妳這是何苦?”,皇太極握緊海蘭珠冰涼的小手,心疼不已,海蘭珠雖然面容同往常一樣,甚至眼裡嘴邊都含著笑容,可是在明媚的笑容中,卻有著難掩的苦澀,這也只有對她知之甚深的皇太極,能感受得到。

冰涼潮濕的手心傳來皇太極的體溫,海蘭珠彷彿在給自己打氣一樣,低聲說道,“哥哥會原諒我的,對不對?皇太極,他會原諒我的”

“會的,烏克善他會明白的”,皇太極不忍心海蘭珠這副脆弱無依的模樣,當著眾人的面,將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厚唇輕掃過海蘭珠光潔的額頭,安撫一般的說道,“妳永遠是烏克善最疼愛的妹妹”

海蘭珠輕嗯一聲,將臉埋入到皇太極的胸膛裡,緩緩的闔上眼睛,彎出一分自嘲的笑意,她並沒有看起來那般的脆弱,只是···此時她卻必須如此,否則又怎麼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這一切皇太極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只是心疼自己懷中的人兒,公平嗎?不公平,誰讓他是大金汗王,在這個君權至上的時代,海蘭珠又怎麼會不小心?科爾沁是皇太極的助力,同樣也是他需要防範的部族,這一點海蘭珠一清二楚,剛柔並濟,才是上策。

烏克善喝著悶酒,有心人想要上前,都被他用冰冷的目光擋回去,一會功夫,他的眼裡就有了幾分的醉意,多鐸過來拉住烏克善拿著酒杯的胳膊,低聲說道,“你醉了”

烏克善醉眼朦朧詫異的看著多鐸,沒有料到上前之人會是他?冷笑道,“我沒醉,你閃開”

“你真的在責怪大妃?”,烏克善聽見這話,手臂一僵,多鐸的目光有著一絲明悟,烏克善低聲說道,“多鐸,這事你管不了,我心中有數的”

多鐸鬆開手,坐在吳克善身邊,同他對飲起來,旁邊的人更是吃驚不小,多爾袞擰緊眉頭,自己的弟弟這是弄得哪一出?

布木布泰偷瞄著被皇太極抱在懷裡的海蘭珠,眉頭蹙得更緊,暗自盤算起來,這到底是什麼緣由?難道海蘭珠真的不管科爾沁了?她就如此自信嗎?這其中的詭異,讓布木布泰的心思無法用在別處。

“大妃都敢向烏克善世子揮鞭子,若是再違抗她立下的規矩,肯定得不了好處的”

不知誰說出這話來,凡是聽見的人都紛紛點頭稱是,對海蘭珠斷絕同布木布泰的姐妹情誼,有了更深層的認識,看著布木布泰的目光透著探究,難道她破壞了規矩?到底是冒犯了大妃什麼呢?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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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18:15: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一章 酒宴之後

酒宴上的一切,都深深的印在了從頭看到尾的蘇氏眼中,她望向海蘭珠的目光裡有沉思,更有一分欣賞,摩擦著酒盞的杯沿,低聲嘆息,“她果然不是一般之人,難怪能坐到大妃的位置”

“阿媽,您不覺得她太過薄涼嗎?那可是她嫡親的哥哥,我···”,在蘇氏銳利的目光下,娜齊格停住了口,小聲的辯解道,“她可是圖謝國汗最疼愛的妹妹,竟然當著這些人的面,一點情面都不留,讓國汗的面子往哪擺?又如何能服眾?”

“蠢,愚蠢之極”,蘇氏臉色一變,心中納悶,她也認真的教養了娜齊格,可是卻一點長進都沒有,難道是方法錯誤?“烏克善是大妃的親哥哥,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有如此強勢的大妃在,誰有敢小看烏克善?更可況他本身就是有本事的,就是因為功勞太大,大妃才故意壓了壓科爾沁的風頭”

娜齊格聽得雲裡霧裡,蘇氏重重的嘆氣,朽木不可雕也,低聲道,“回去我再同妳細說,妳只要記得看看大妃如何做的?要想抓住爺們的心,光光會吟兩首詩詞,是遠遠不夠的”

娜齊格裝作很認真的點頭,其實根本就沒往心中去,若是她也是科爾沁的格格,大汗當初就不會輕易的將她送給阿敏了,她只是喀爾喀小部族首領的女兒?有沒有像烏克善那般有本事的哥哥,在她的眼裡這方是海蘭珠得寵的關鍵。

蘇氏善於察言觀色,在細微處能察覺到旁人的心思,這也是她能活下來的關鍵,娜齊格這麼明顯的心思,她又怎麼會猜不透?默默的嘆氣,自斟自飲起來,眼角的餘光見到神情莫測的布木布泰,稍稍有幾分晃神,彷彿想到了什麼,嗤笑一聲,她同自己還真像呢,不過,她比自己要更有運氣。

揮鞭之後的海蘭珠,再也興不起同人說話的興致,也不能光看著喝悶酒的烏克善,沉默下來,皇太極見也沒什麼話可說,結束了酒宴,在眾人的恭送聲中,攜著海蘭珠離去。

眾人神情各異的散去,烏克善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向外走去,他是唯一一個能歇在汗宮待客院落中的蒙古首領,隨從扶著他回到歇息的院落裡,剛剛推門進去,就見到屋子燭火明亮,在燭火下人影晃動,烏克善醉眼朦朧中露出一絲笑意來,將全身的重量壓在隨從身上,打了一個酒咯,“妹妹,我料想妳一定會來,只是沒料到,大汗會在此時讓妳過來”

“哥”,海蘭珠從暖炕上起身,小步的來到烏克善身邊,拉著他的胳膊,低聲道,“你怎麼喝這麼多酒?都不曉得自己的身子?”

“若是不如此,怎麼能對得住旁人看戲的心思?”,烏克善揉著腦袋,海蘭珠用力的扶著他坐回炕上,遞上來早已準備好的醒酒湯,愧疚的說道,“哥,對不住,我···我不是···”

烏克善抿了一口醒酒湯,晃了晃發沉的腦子,將手掌搭在海蘭珠的肩頭按了一下,沙啞的說道,“妳說黃蓋會責怪周瑜嗎?妹妹,哥哥今日才明白,妳大妃當得有多難,以前還以為妳嫁進了福窩裡,有大汗的寵愛,誰還敢對妳不敬?沒料到···唉,妳不僅要掌控宮闈,還要為科爾沁操心,是哥哥沒用···”

“不許這麼說,我不許你這麼說”,海蘭珠低聲反駁,眼底蕩出一抹安心的笑容來,“哥,科爾沁是我的娘家,有你們在,我做這些都是應當的,更何況若是沒有你們,又哪有我海蘭珠的今日?”

“妹妹”,烏克善同海蘭珠相視一笑,剛剛在兄妹之間的隔膜,漸漸的消失不見,反而更親近上幾分,海蘭珠坐在烏克善身邊,抬手按摩著他的腦袋,輕聲道,“哥,若沒有大汗攔著,那一鞭子恐怕就真的抽在你身上了”

烏克善覺得海蘭珠按過之後,腦袋清醒不少,側身仿若在海蘭珠未出嫁時一樣,捏住了她的鼻子,低笑道,“就是真的抽上了,我也不會怪妳的,我是蒙古漢子,害怕這點疼痛?”

海蘭珠側頭躲閃著,不依不饒的說道,“哥,你的習慣何時能改?”

烏克善得意的笑道,“不是所有人都能膽子捏大妃的鼻子的,想當初布木布泰···”,止住了臉上的笑容,烏克善嘆氣道,“布木布泰她?”

“她說什麼了?”,海蘭珠輕聲問道,烏克善搖搖頭,“她嘴上什麼都沒說,可是有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在,不說也說了”

海蘭珠繼續按著烏克善的腦袋,壓低聲音道,“哥,本來這事我是不想說的,可我更不想讓你們誤會,親人之間應該坦誠相待,哥哥,你是信我,還是信她?”

“當然是相信妳了”,烏克善沒有一絲的猶豫,自己的兩個妹妹的性子,他又怎麼會不曉得,闔眼問道,“她做了什麼?”

“勾引皇太極”,海蘭珠吐出這幾個字來,烏克善身子一僵,隨後跳了起來,站在地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勾引大汗?這···這···”

海蘭珠先是肯定的點頭,隨後眼神黯淡下來,烏克善焦急的說道,“妹妹,我不是不信妳,而是太過意外了,咱們雖然也有這風俗,可是多爾袞還沒···”

烏克善握住了海蘭珠手,重重的嘆氣道,“我明白了,大汗的地位,才是布木不泰有此心的緣由,現在她恐怕腸子都悔青了,為何當初沒有嫁給大汗?她看出了大金的強盛,卻也沒有瞧出大汗和多爾袞之間的差距來,下錯了賭注,現在想改變,也來不及了”

“哥哥,我始終記得她是我的妹妹,可是我無法原諒她勾引皇太極,以後我只當她是多爾袞的福晉”

海蘭珠堅決的看著烏克善,將自己的心意說得一清二楚,“我知曉我此舉會讓阿媽傷心,但是我···”

“海蘭珠,我們明白的”,烏克善並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安慰的笑道,“妳永遠是科爾沁最尊貴的女兒,也是我烏克善最疼愛的妹妹,任何人都沒妳來得重要,海蘭珠,妳要記得,當初是妳讚同我訓練鐵騎,是妳冒雨尋藥救我的性命,是妳在我徬徨的時候安慰我,是妳位居大妃之位時,還惦記著科爾沁的安危,為了科爾沁的將來,不惜背上薄涼的名聲”

“哥哥,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偉大?”,海蘭珠笑著搖頭,仿若撒嬌一般,“其實我只是想樹立大妃的權威,看他們誰還敢小瞧我?”

烏克善自然明白海蘭珠不願居功的心思,她從來就不在意這些,就是如此才讓皇太極放不下吧。

“阿媽那我會明說的,我們都知道妳心眼兒小得很”,烏克善調笑道,這個妹妹的醋意可是很大的,海蘭珠臉微紅,挑眉道,“反正我不想讓皇太極找別的女人,誰都不行”

“也就大汗寵著妳,只是海蘭珠,妳也要心中有數,這種獨寵不一定能持續一生,男人都是貪新鮮的,哥哥怕妳到時傷心,妳是大妃,又有兩個兒子在,再加上科爾沁,誰也不會威脅到妳大妃的位置”

海蘭珠淡然一笑,不想同烏克善說起自己和皇太極驚世駭俗的約定,點頭應道,“我記下了”

烏克善還欲再勸,可有不想讓海蘭珠憂心,皇太極對自己妹妹的疼寵,他看得清楚,更何況海蘭珠從那日大病痊愈就明白得很,恐怕也不用自己操心,只要自己能保住科爾沁的實力,那海蘭珠就會安枕無憂。

“妹妹,妳的意思是大汗用兵林丹汗之後,會消弱科爾沁的實力?”,烏克善的聲音壓得很低,海蘭珠轉了轉眼眸,同樣低聲道,“帝王心術,大汗的目光絕不僅僅是在一統關外上,當初咱們先祖做到的事情,他同樣想做到”

稱帝?獨占中原?烏克善的腦門冒汗,看向海蘭珠的目光更加複雜,鳳臨天下的皇后命格,這不都是印證了大祭司的斷言嗎?

“剿滅林丹汗之後,大汗會用平衡之道,科爾沁只能收斂鋒芒,遵從他的命令,否則···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興兵科爾沁?”

“不會的,大汗是喜歡妳的,怎麼捨得讓妳傷心?”,烏克善面露凝重,海蘭珠自嘲的笑道,“哥哥,我並沒有本事讓他放棄江山,而且你難道忘了葉赫老女之事,努爾哈赤不喜歡東哥嗎?最後不還是讓葉赫部實力大損,再也無法同他爭鋒,大汗的生母可是葉赫的格格”

“我明白了”,烏克善慎重的點頭,海蘭珠拉住自己哥哥的手,輕聲說道,“你也不用太過緊張,皇太極的目光不會在蒙古草原,而是在大明身上,他恐怕會用平衡之策,讓諸部實力均衡,或者在諸部中製造矛盾,這就是帝王心術”

海蘭珠見天色不早,再留在此處,皇太極那也不好交代,整理衣衫,低聲道,“銀杏樹可以活好久,不懼電閃雷鳴,因為它的根深深的埋在土壤中,只要有粗壯的根在,有何必在意土面上的東西?”

烏克善思索片刻,慎重的點頭,大聲笑道,“妹妹,妳快回去吧,省得大汗等著急了”

海蘭珠一翻眼睛,帶著一絲羞憤的跺腳離去,輕哼道,“哥哥,不理你了”

待隨從重新將房門關好,烏克善躺在暖炕上,手掌拍著腦袋,想著今日的一切,原來越往後走越不容易,越是榮耀越出不得一絲的差錯,科爾沁最近確實有點得意,難怪海蘭珠會在此時揮鞭子,自己也要收起驕傲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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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18:15: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二章 喜歡和愛

清冷的月光灑落在雪地上,映出耀眼的銀色,海蘭珠披著長垂於地的斗篷,走在回自己院落的道路上,揉了一下凍得發紅臉頰,長出一口氣,話已經說開,在烏克善的心中並沒有留下芥蒂,這比什麼都重要。

海蘭珠停下腳步,抬頭望著已經升上半空中的明月,對於烏克善的感情,恐怕要比寨桑等人來的更親近,而且海蘭珠也能感覺到,烏克善對自己的真心實意,他始終當自己是妹妹,這份兄妹之情尤其讓海蘭珠想要珍惜。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海蘭珠眼裡劃過對現代的思念,不由得記起那個夢境來,自己現代的父母哥哥也還好吧,思念確實很痛苦,她寧願讓自己的現代親人忘記她,只要自己記得他們就好了。

“若是按陰曆計算的話,今日竟然是我的生日呢”,海蘭珠眨了一下眼睛,那些有些模糊不清的慶生,記憶重新的清晰起來,遊樂園,電影院,西餐廳···那些地方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每次拉著肖逸去西餐廳都會很費勁,他會讓外國侍者端盤子,還拉著人家強辯著中西之道,當時覺得很丟臉,可是現在想起來卻是那麼的懷念。

“傻瓜”,海蘭珠輕聲嘟囔,沉浸在回憶中的海蘭珠,並沒有聽見靠近的腳步聲,所以當她被人拉住攬到懷裡的時候,多年的戒心讓她的身體比思維更快,胳膊肘抬起,擊向後面人的胸膛。

“海蘭珠是我”,皇太極無奈的聲音響起,他剛剛在遠處看著海蘭珠獨自一人站在月光下,那麼的孤獨脆弱,雖然在笑卻透著濃濃化不開的憂傷,以及一絲的懷念,皇太極雖然好奇她在想些什麼,可是更想將海蘭珠抱在懷裡,驅散她的憂傷,讓她的臉上重現驕傲明媚的笑容。

海蘭珠的胳膊被皇太極抓住,才明白自己的那防身術對皇太極來說,並不是那麼難以應付,以前皇太極是讓著自己的不忍傷到她吧,輕聲道,“你這麼突然出現,嚇我一跳”

“妳該罰,海蘭珠,連我妳也分不清?”,皇太極攬住海蘭珠的腰肢,將自己身上披著大髦衣衫的扣子解開,包裹住緊緊貼在一起的二人,“還是妳認為如今還有人能有此膽子,敢於冒犯大妃?”

溫熱熟悉的懷抱讓海蘭珠的身上一暖,輕笑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不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現在蒙古首領齊聚盛京,再加上酒宴剛散,誰曉得他們會不會借酒生事?”

“汗宮可是不是他們久待之地,誰敢再違背大妃海蘭珠立下來的規矩?”,皇太極唇角上揚,有些規矩就連他都沒有想到,可是海蘭珠卻提前做了,低醇的笑聲響起,“敢向本汗親自冊封的國汗揮鞭子的大妃,一般的人更不會放在眼中”

“你明知道不是那麼回事,卻還笑我?”,海蘭珠恨得牙有些癢癢,直接捏住皇太極手背上的皮膚,一掐一擰,皇太極挑起濃眉,這疼比抓上一把還厲害,可是見到海蘭珠恢復了往日的精神,也就隨她去了。

皇太極的反應,讓海蘭珠也沒有了繼續掐下去的興致,鬆開手哼道,“皮糙肉厚”

“海蘭珠,妳剛剛在想什麼?”,皇太極扭過海蘭珠的身子,讓她面朝著自己,雙臂環住的嬌軀緊貼著自己的身子,眸光裡閃過探究,微微低頭同海蘭珠額頭相抵,輕聲道,“還是烏克善說了什麼?妳為何那般的悲傷?”

長睫微顫,海蘭珠根本沒有想到皇太極會出來尋她,更沒料到他會看出自己的悲傷來,到底該怎麼說呢?海蘭珠很是猶豫,皇太極撞了一下海蘭珠的頭,沉聲道,“既然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總有一日,我會讓妳自願的說出來”

海蘭珠緩緩的闔眼,雙手環住了皇太極的腰,將臉埋入他的胸膛裡,吸取著他身上的溫暖,壓低聲音道,“皇太極,你知道嗎?今日是特別的日子呢”

“怎麼特別?”,海蘭珠的依戀,讓皇太極剛剛泛起的一絲不悅消散,海蘭珠翹起腳尖,湊到皇太極耳邊,輕吐氣息,“是海蘭珠的重生之日”

皇太極的疑惑的問道,“為何這麼說?何為重生?”

“是她想明白該做什麼,什麼該放下?該站在誰的身邊,或者說該喜歡什麼人?以前的記憶雖然不會消失,但是現在站在這的只是海蘭珠”

每個詞都聽得懂,可是皇太極覺得連在一起聽就不明白了,海蘭珠猛然推開發愣的皇太極,向前跑了兩步,拉開五六步的距離,回頭笑道,“海蘭珠該喜歡什麼人,皇太極,難道你不想知道?過了今日,恐怕再聽到也不容易了”

說完這句話,海蘭珠向前輕盈的跑去,肖逸,對不起,你忘記我吧,在這裡我也有了喜歡的人,皇太極用他的強勢,難得忠誠唯一,毫無顧忌的寵溺,不管我承不承認,在我的心中都印下了無法消失的影子。

皇太極回神邁開大步追著海蘭珠,須臾片刻,就重新將海蘭珠打橫抱在懷裡,自信的低笑道,“除了我皇太極,還有誰能讓妳動心動情?”

“自大”,海蘭珠笑彎了眼睛,伸出胳膊抱住了皇太極的脖頸,話語彷彿微風一般的拂過,“皇太極,我喜歡你,這一生只會喜歡你一人”

皇太極身子一震,原來這些情話從她口中說出來,是那麼的動聽,皇太極想要吻上海蘭珠的嘴唇,他一絲尚存的理智提醒他這是在外面,不能做的太過分,邁開大步,急速的向屋子裡走去,他想要抱海蘭珠,只要抱著她一人足矣。

火熱的交纏,在情最濃之時,傳來皇太極暗啞的低嚀聲,“海蘭珠···我···放不開妳,同樣也···喜歡是什麼感覺?我並不懂的,只是此生我明白恐怕再也放不開妳”

海蘭珠輕嗯了一聲,更緊的貼近皇太極,彷彿蔓藤一樣,緊緊的纏繞著他,低聲道,“我會讓你懂得什麼是喜歡的,皇太極,我一定會讓你明白的,那種酸酸甜甜的滋味,很舒服”

情事過後,皇太極沉沉的睡去,而海蘭珠由於心中有事,雖然身子疲倦,卻並沒有睡熟,側著頭緩緩的睜開眼睛,望著近在咫尺的皇太極,無聲的嘆息,為了將來,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讓皇太極陷得更深,才是自己的最終目的,喜歡離刻骨銘心的愛還是有一段距離的,皇太極,會不會愛上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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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18:16: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三章 美人之謀

一連幾日,海蘭珠在汗宮裡,召見安撫遠來的蒙古各部首領夫人,同她們聚在一起談笑著,哪怕很辛苦很不太煩,也得讓這些夫人感覺到自己的善意,這也算是替皇太極籠絡這些蒙古部族。

日頭偏西,海蘭珠終於送走這些笑得很滿意的夫人,掛在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望了一眼四周尚未撤去的繡墩,散落在桌子上的果皮,雖然她們也遵循皇太極的命令,不帶香囊見海蘭珠,可是人多空氣就顯得很渾濁,夾雜著濃濃的脂粉味,海蘭珠揉著腦袋,輕嘆道,“把簾子撩開”

“是”,烏瑪忙示意婢女按命令行事,並有讓人收拾桌子等物,輕步走到海蘭珠面前,關切的說道,“格格,您去躺一會吧,看這光景,大汗也得晚歸,不是說同眾人商量建立蒙八旗嗎?”

海蘭珠點點頭,扶著烏瑪起身,難掩倦色,“也不曉得她們何時才能離開盛京?這些女人怎麼有這麼多的話要說,就沒有停嘴的時候”

海蘭珠的腦袋嗡嗡作響,她本來就不甚喜歡熱鬧,更何況她們說的話題,都是雞毛蒜皮家長裡短之事,更是不感興趣,可是又不能不聽,還指望著從裡面探聽點什麼來呢,大妃也是不容易做的。

回到裡屋,海蘭珠打散了頭髮,躺在暖炕上,她忙著接待這些夫人,兩個兒子也只是匆匆見了幾面,閉眼問道,“布布他們如何?”

“格格,您就放心吧,小阿哥已經在開始練習騎射了,大汗專門給他找的能騎閃射之人,至於阿爾薩蘭阿哥,這···”

烏瑪有些為難,她也對阿爾薩蘭的懶惰,沒有一點的法子,借著給海蘭珠蓋被子的機會,岔開話道,“格格,您看喀爾喀首領的兵有救嗎?若是救不會來,那蘇氏豈不是成了寡婦?難怪旁人都說她命硬”

“也不曉得生得什麼病,怎麼會這麼嚴重?難道沒請大夫?”,海蘭珠隨口說道,她對於蘇氏的事情,還是比較上心的,總覺得蘇氏並不是簡單的人,若她的男人真的死了,她的命運還真不好說,只要回到喀爾喀蒙古草原,蘇氏一定是殉葬的命。

烏瑪見到海蘭珠疲倦,不再多說話,輕步的退了出去,可是由於蘇氏的事情,海蘭珠雖然睏倦,卻也睡不熟,半夢半醒之間,總是記起今日聽來的事情,莽古爾泰去探訪過,他對蘇氏的興趣可是不小,只是據說蘇氏嚴聲的拒絕,一心伺候身患突發病症的喀爾喀首領,這點倒是讓旁人說不出什麼來,那些對蘇氏頗有意見的夫人們,也無法在這上指責她。

海蘭珠突然睜開了眼睛,一下子坐了起來,蓋在身上的錦被滑下,迷矇的眼底閃過一明悟,眉頭皺得更緊,輕聲嘟囔道,“怎麼會那麼巧?若真是天花,恐怕這事就麻煩了,不過···”

海蘭珠勾起唇角,重新躺了下來,將被子拉到臉頰邊,蹭了蹭,那不就是皇太極施恩的機會?

“給大汗請安”,守在外面的婢女屈膝行禮,皇太極面帶一絲陰鬱抖落衣服上落雪,壓低聲音問道,“大妃在何處?”

“回大汗,大妃今日剛剛召見首領夫人們,在裡面休息,大妃吩咐過,若是您來了,就去喚醒她,奴婢這就去”

“不用了,本汗親自去”,皇太極出聲喚住烏瑪,解開外面的狐狸領錦緞大髦,向裡屋走去,昏暗的燭光,映著在暖炕上熟睡的海蘭珠,馨香的內室,讓皇太極的心情放鬆上少許。

皇太極緩步來到近前,伸手想要點上海蘭珠微顰的眉間,卻被冷不突然睜眼的海蘭珠怔在當場,尷尬的手想要收回手,海蘭珠的胳膊從被窩裡伸出,握緊他微涼的手掌,輕笑道,“陪我,好不好?”

對於這話,皇太極又怎麼會拒絕?麻利的脫掉靴子,躺在海蘭珠身邊,將她摟在懷裡,已經暖過來的手掌,不自覺地想要探進海蘭珠薄薄的衣衫裡,卻被按住,動彈不得。

“最近幾日我忙於政事,已經許久沒有親近妳,海蘭珠,今日我來得早,不妨我們···”

海蘭珠眼神一暗,她並不想自己和皇太極之間,只能有情事,這也不是夫妻相處之道,溝通同樣很重要,扭動著身子,垂下腦袋低聲道,“可是我不想”

皇太極收手,只有海蘭珠敢一次一次拒絕伺候自己,海蘭珠能察覺到皇太極的不悅,軟語輕言,“我只是想同你說說話,難道不行嗎?”

皇太極重新把海蘭珠抱在懷裡,暖香襲人,低笑道,“說吧,妳想說什麼,我聽著就是”

海蘭珠在他的懷裡蹭到一個舒服的位置,輕聲說道,“情事熾烈,有時卻及不上涓涓細流,皇太極,脈脈溫情也是很舒服的,你的煩惱之事,也可以同我說,我們是夫妻,是並肩而行的人”

皇太極頭靠在墊子上,舒服的微合著眼睛,這樣確實也很舒服,不自覺的開口說起了今日處理政務的事情,有壓制代善等人的喜悅,也有棘手的事情,海蘭珠安靜的聽著,並不會打探政事的具體內容,時不時的輕語上兩句,讓皇太極的本來有些陰鬱的心情暢快不少。

“真不曉得莽古爾泰是怎麼想的,竟然去向喀爾喀的首領要女人?雖然部族不是很強盛,可是喀爾喀身居草原深處,同林丹汗牽扯比較深,人家將那個女人當成心尖子一樣,怎麼會輕易的送人?平白丟了大金的臉面,現在外面都說···莽古爾泰以勢壓人,強搶蒙古首領的夫人,這讓那些左右搖擺的人會怎麼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英雄難過美人關”,海蘭珠輕撫著皇太極的胸膛,安撫著他的憤憤不平,帶著一絲好笑的說道,“莽古爾泰雖然不像阿敏那樣容易犯渾,可是···可是他也太小瞧蘇氏了”

“蘇氏?就是莽古爾泰惦記的女人?”

“可不就是她”,海蘭珠撐起身子,頭枕在皇太極的肩頭,握住他的手指輕聲說道,“莽古爾泰反倒成全了蘇氏,其實這種男女之事,向來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我猜想蘇氏這是在給自己找尋後路,莽古爾泰只是她的備選而已,不到萬不得已,蘇氏恐怕不會想要改嫁給莽古爾泰”

皇太極剛想開口,就聽見外面滿德海聲音傳來,“啟稟大汗,喀爾喀首領因天花離世”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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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扣宮請見

天花?海蘭珠詫異的睜大眼睛,這個季節不是天花盛行時,怎麼會偏偏染上了天花,那可是會傳染的,而且海蘭珠明白蒙古人談天花色變,海蘭珠神情的變幻莫測,讓皇太極臉上露出尷尬來。

“海蘭珠,妳聽我說,不是我不想告訴各部種牛痘的事情,而是我···”,皇太極思量著該怎麼說才恰當,蒙古是盟友,但同樣也是需要防範的人,蒙古鐵騎不敢輕易南下,有一部份緣由,就是怕染上天花,這好比懸在他們頭上的利劍一樣,在皇太極沒有完全掌控住蒙古諸部的時候,預防天花的辦法,決不能洩漏。

“你什麼都不用說”,海蘭珠蜷縮在皇太極的懷中,一手攬住他的脖子,讓皇太極頭稍稍垂下,她的粉嫩散發著誘人光澤的朱唇湊上前去,兩唇相碰即離,笑道,“我相信你,皇太極,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海蘭珠,我的海蘭珠”,皇太極手臂收得更緊,將頭埋入海蘭珠的肩窩,剛剛那相碰的嘴唇,讓皇太極心動不已,原來涓涓細流的柔情,是那麼的濏人心胸,果然別有一番的味道。

“等到建立聽命於我的蒙八旗,我就會昭告天下牛痘之事,到時讓他們感念妳的恩德”

“不,不是我的恩德,應該是天聰汗的恩德”,海蘭珠低聲的強調,她才不想出這種風頭,尤其是最近她剛剛消停了一點,更不想被那些福晉夫人們纏上,故作兇巴巴的說道,“這本來就是你的事,可別找上我,那些人也不曉得怎麼想的,袁督師當初撤兵回援京師,是你奇襲北京之效,她們一個勁兒的問我給袁崇煥寫了什麼,能讓他撤兵,弄得我百口莫辯,讓她們膩味死了”

“我也想知道,妳給袁崇煥寫了什麼?”,皇太極低沉的笑了起來,他真是好奇的緊,回來後問過海蘭珠,她卻怎麼也不肯說,海蘭珠小臉繃著,無限擔憂的望了一眼皇太極,若是不說,總是埋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尤其是自己對袁崇煥有過的稱讚,現在情濃時看起來無妨,若是同皇太極鬧矛盾,到時若是有人提起這件事來,興許會引出更大的麻煩。

“我要說了,你可不許生氣?”,海蘭珠動了動身子,仰頭同皇太極相望,見他點頭,才緩緩的說道,“我只是問了袁崇煥三個問題”

將書信的內容,複蘇一遍,海蘭珠有些惴惴不安,低聲辯解道,“當時實在是沒有法子,我···不是有意向袁崇煥說起你奇襲之事,可是···”

皇太極低頭吻住海蘭珠的嘴唇,將她為出口之言吞進腹中,好半晌才離開,海蘭珠大口喘著粗氣,皇太極輕撫海蘭珠微紅的臉頰,深邃的眼裡閃過笑意,“海蘭珠,我不會因為此時怨妳,那是情況危急時最好的法子,以袁崇煥的本事,他不會被妳三個問題嚇到,他也應該接到確實的消息,我從沒想過會完全將他瞞過”

海蘭珠安心的嗯了一聲,“我去給你弄點好吃的去”,披上衣服想要下地,皇太極拉住她的小手,低聲笑道,“海蘭珠,秀色可餐”

“還是大汗呢,沒個正經樣子”,海蘭珠掙脫開去,穿鞋子時,問道“喀爾喀首領去世,那蘇氏怎麼辦?是扶靈回去?還是···糟了”

皇太極見到海蘭珠變了臉色,一改剛剛的舒適,緊張的問道,“怎麼了?可是想到什麼?”

“今日我聽說莽古爾泰去看望了喀爾喀的首領,你說他會不會感染上天花?”

皇太極嘲諷的一笑,不在意的揮手,“現在莽古爾泰,一定害怕的不得了,若真是碰巧染上了天花,那也是他的命該如此,誰讓他為了女色就不管不顧的?”

海蘭珠思量一會,輕聲說道,“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你的兄長,就是你心中不滿他,你是大汗也得做個姿態出來,省得別人議論你不顧兄弟之情”

“妳何時在意過這些?莽古爾泰對妳可是也不算尊敬,以前我記得妳還說過他的不是,怎麼現在反而擔心起他來?”

“誰擔心他來著?”,海蘭珠咬牙切齒,狠狠的掐了皇太極抓著自己胳膊的手腕,低哼道,“你自己想去,別指望著我說出來,若是你想不明白,今晚就就別睡了”

海蘭珠甩開皇太極的手向外走去,暗自埋怨,真是個愚木腦袋,除了他之外,自己何曾在意過別人?對於自己來說,若不是對皇太極有著那分的喜歡,也只是這個時代的看客而已。

皇太極臉上得意的笑容更濃,她這是為了自己,只是為了他皇太極的名聲,笑過後,高聲道,“滿德海,你派人去和碩三貝勒府,看望莽古爾泰”

“喳”,滿德海應道,又過了好一會,隱隱有飯香傳來,“大汗,大妃請您起身用飯”

皇太極站起身彈彈袖口,不無惋惜的想到,怎麼不是在此處用飯呢?到時美食美人都能享受到,邁步來到外面,飯香味更濃,海蘭珠親自將各色的菜品擺好,聽見腳步聲,回眸一笑,“嚐嚐吧,看是不是合你的胃口?”

皇太極接過海蘭珠遞上來的筷子,含笑看著她在自己身側忙碌著,小嘴還不停的念叨著,“等到我弄到土豆種子,蘿蔔種子,再讓廚子做給你吃,省得冬日裡除了肉就是肉,這得多少油脂?”

“你每天就是坐著處理政事,就不再動彈了,這可不好,騎馬射箭的本事會不會落下?我看等到雪停時,我們去騎馬怎麼樣?”

皇太極吃了半碗的米飯,自從海蘭珠嫁過來,自己好像很少再用麵食,都是被眼前的人兒影響到的,停住筷子,笑道,“海蘭珠,妳想去騎馬了?不用等到雪停,我明日就帶妳去,讓妳看看我的騎射是不是還像以往”

“不去,除非雪停”,海蘭珠坐在皇太極對面,她晚膳一般用的很少,連連搖頭,“風雪那麼大,我下不去呢”

“嬌貴的丫頭”,皇太極自然明白海蘭珠的心思,她可是從不曾虧待自己,海蘭珠輕哼道,“女兒都是水做的,自然比不得你們爺們皮糙肉厚,寒風都刮不透”

將豆腐丸子湯遞給皇太極,海蘭珠仔細數數丸子的數量,滿意的點頭,她可不想皇太極得高血脂,在她的調養下,皇太極的並沒有發胖,精瘦上幾分,身上隱隱透出的力量並不比以前少。

“大汗,奴才有事稟奏”,門外再次傳來滿德海的聲音,海蘭珠微不可聞的顰眉,輕聲抱怨,“用個飯也不消停”

“進來”,皇太極放下喝了大半的青瓷湯碗,輕笑道,“海蘭珠,妳別急,我處理完這事後,就會好好的陪妳的”

“你···”,海蘭珠臉漲得通紅,他倒是什麼話都敢說,到底誰著急呀?皇太極在滿德海邁進門的那一剎那,臉上重新嚴肅起來,同剛剛的調笑無賴判若兩人,海蘭珠瞥了一眼,這變臉速度還是夠快的。

滿德海低頭,他很清楚自己主子的心思,長話短說,“大汗,自從得知喀爾喀首領去世之後,和碩三貝勒府上亂作一團,三貝勒也病倒了,讓奴才帶給大汗一句話,說是想讓蘇氏去他府上”

“咳咳咳”,海蘭珠猛得咳嗽起來,莽古爾泰還真是色心不死,這種要求都提得出來?他的腦袋怎麼長的?見皇太極透過來擔憂的眼波,海蘭珠連連擺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沒事,我沒事,你們繼續說”

“他是不是糊塗了?蘇氏現在是未亡人,就算伺候別的男人,也得蒙古部族首領說得算,同本汗說有用嗎?”

皇太極相當的氣惱,其實他也知道若是他開口,是沒有問題的,可這很讓他沒面子的事情,他又怎麼會輕易的答應?

海蘭珠此時卻冷靜下來,總結一下今日聽到的八卦,轉了轉眼珠,按住了皇太極緊握的拳頭,低聲道,“三貝勒還能缺女人?就算蘇氏貌比天仙,哪有性命來的重要?以我猜想,他恐怕是另有心思吧,我記得當初是蘇氏留在首領身邊伺候著,蘇氏又是大明來的,會不會出過天花?”

皇太極楞一瞬,緩緩的點頭,莽古爾泰的性子,他還是了解,雖然愛女色,可也惜命的緊,“妳倒是提醒了我,出過天花的人,不會輕易的被感染上,莽古爾泰身邊倒是缺這麼一個人,可是蘇氏的男人剛死,我就去要人,讓別人怎麼想大金?”

“三貝勒也是病急亂投醫,他難道就不曉得外面的傳言蘇氏命硬?她連自己的男人都沒伺候好,還能服侍好他?而且整個盛京城,就找不出一個出過天花的人?更可況他還不見得是不是天花呢”

“大夫怎麼說?”,皇太極點頭,海蘭珠說得很有道理,轉頭問滿德海,“莽古爾泰真是染上天花?”

“回大汗,大夫不敢確定,淨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三貝勒更覺得他就是染了天花”

海蘭珠撇撇嘴,這是心裡作用吧,不過蘇氏死了丈夫,以她的精明,絕不會甘心殉葬的,她到底會用什麼手段呢?海蘭珠還是比較期待的。

“啟稟大妃,已逝的喀爾喀首領妾室蘇氏,身穿素服扣宮門請見”,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海蘭珠低嘆,“蘇氏,妳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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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祈求憐憫

「啪」皇太極將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不悅的說道,“請見?她算是什麼東西?請見大妃?”

“雖然不合身份,可如今盛京城裡,蒙古諸部首領都看著呢,蘇氏的男人到底是死在了盛京,而且他身邊只有蘇氏一個女人,不見也說不過去,還是見見吧,看看她想說什麼”

皇太極怒氣未消,站起身冷哼道,“這是麻煩的女人?莽古爾泰竟然看上她?可見也不是個聰明的”

“你要出去?”,海蘭珠起身問道,他難道不想見見蘇氏?就沒有一點好奇之心,皇太極拉住海蘭珠的胳膊,眼裡的怒氣更甚,“怎麼?妳想讓我見蘇氏?”

“才沒有”,海蘭珠矢口否認的話,顯然讓皇太極神情稍稍緩和下來,抬手彈了一下海蘭珠的額頭,低聲說道,“我去裡屋,那個蘇氏心思恐怕不小,若不然也不會此時進宮,妳···算了,這事妳看著辦吧”

皇太極湊在海蘭珠耳邊,低聲道,“我在裡面等妳,海蘭珠,今日妳休想敷衍過去”

說完話後,看見海蘭珠染紅的臉頰,皇太極大笑著轉了進去,海蘭珠平緩了好半晌,才吩咐道,“都收拾了,讓蘇氏進來”

一會功夫碗筷剩菜等物,都收拾乾淨,烏瑪將曬乾的花瓣,放在了金絲金鱗的香爐中,少可功夫,驅散了剛剛的菜香,屋子裡飄散著淡淡的茉莉香味,不過份濃烈,卻聞起來很舒服。

蘇氏一身潔白的素服,身上的半點首飾皆無,歇鬢處帶著一朵白色小花,微紅的眼眶裡含淚欲泣,長睫上沾染著幾篇晶瑩的白雪,進屋之後融化成幾顆水滴,往日嫵媚的眉眼,此時難掩的悲傷,更嬌柔上幾分,蓮步輕移,聲音透著幾分的沙啞,盈盈下拜,“給大妃請安,大妃萬福”

海蘭珠自從她進來,就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結合蘇氏的往日表現,以及聽來的八卦,還真有些摸不著蘇氏想要做什麼?有是一個對皇太極有心思之人?海蘭珠搖頭否定,以蘇氏的智商,她絕不會輕易的做出勾引皇太極的事情來,她的身份實在差太遠了,不說是寡婦,就是她漢女閨秀的身份,做旁人的妾倒也使得,可是皇太極畢竟是大汗,怎麼也不會收這麼個女人?

“起來吧”,海蘭珠壓下心底的疑惑,蘇氏緩緩的起身,默默的站在一旁,睫毛輕顫,淚珠從眼角滾落,拿出絲絹的帕子擦了擦眼睛,悄無聲息的撩眼瞼向海蘭珠望去。

盤龍金色燭台上,紅燭燃燒過半,燭光應在一身水藍色旗袍的海蘭珠身上,淡淡的金光攏在她恬靜的眼中,修長的脖頸上,隱隱透著一道淺淺的曖昧的紅痕,疏懶的摸樣,不同於往日所見的尊貴,多了幾許的柔和,這是個被人捧在手心裡嬌寵的女人。

蘇氏重新的垂下眼簾,望著青磚上刻著花紋的地面,屋子裡一水的檀木家具,陳設雖然不夠奢靡,卻透著幾分淡雅的奢華,顯得更舒服一些,擺放的瓷器古董,興許別人不曉得,可是蘇氏卻明白這些都是難得的珍品,那對白玉瓷瓶,恐怕就連大明的勳貴之家,都不常見,也只有封疆的王爺才能有吧。

“妳不安排喀爾喀首領的喪事,連夜請見,到底所為何事?”

海蘭珠察覺到蘇氏目光雖然極力顯得悲傷,卻難免有些許的閃爍,更琢磨不透,也不願多想,皇太極既然沒有別的心思,甚至就連蘇氏的都懶得一見,這還是讓海蘭珠心中泛甜的。

“大妃”,蘇氏撩起長裙,跪到海蘭珠面前,抬起頭低聲說道,“請大妃救奴婢一命,奴婢今生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大妃的恩典”

“救妳?妳怎麼說出這話來?難道在盛京城裡,誰敢欺負妳?還是大汗的兄弟子侄逼迫妳了?若真是如此,妳就同我說,我定會給妳做主,至於別的?”

海蘭珠稍稍停頓,輕舔了一下嘴唇,使得朱唇更是鮮豔,為難的說道,“妳到底是喀爾喀首領的妾室,這是妳們部族家務事,我也不好插手的”

蘇氏心涼了半截,砰砰的磕起頭來,那響聲讓海蘭珠皺了一下眉頭,不悅的說道,“妳這是做什麼?難道還想要逼迫我?”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蘇氏將姿態放的更低,額頭上的紅腫刺痛,讓她剛剛還篤定的心突然懸了起來,大妃的性情難道變了?蘇氏咬咬牙,她本來想要博取海蘭珠的同情,畢竟敏感善於觀察的蘇氏,明白海蘭珠對自己有著一分的善意,只要不碰觸她的底線,就應該會幫自己一把。

蘇氏也分不清楚海蘭珠這分善意,究竟是為何,雖然在夫人福晉們的面前,海蘭珠很少給她的留面子,但是卻並不過份的苛責,有時在大妃的眼中,還能察覺到一絲的親近,雖然很快就隱藏了去,可是終究還是能察覺到。

“大妃,您是曉得,首領疼寵奴婢,這本事奴婢的福份,可是落在夫人們的眼中,這就是奴婢天大的罪過,首領在時還能維護奴婢幾分,如今···嗚嗚···他突然歸去,留下奴婢孤零零的一人,奴婢···奴婢失去了最後的依靠,重新孤苦無依,若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奴婢就想隨著他去了,也算報答他的一番情意,可···奴婢捨不得女兒···”

蘇氏時斷時續的低泣著,眼睛越發的紅腫,訴說著她對已逝首領的情意間,或有對女兒娜齊格的放心不下,在話語裡又捎帶出首領夫人的嫉妒,手段的陰狠,海蘭珠暗自感嘆,這就是語言的藝術,同蘇氏這樣的人在一起,少動點腦筋都不成,海蘭珠默默的聽著,絕不輕易的露出半分的同情,她可不想被蘇氏利用自己的同情心,達到她的目的。

“娜齊格,那孩子雖然被大汗嫁給阿敏貝勒,是···奴婢身上掉下來的肉,真真的捨不得她,而且娜齊格從小出落的就好,學什麼都快,被首領疼寵著,性情上有些任性刁蠻,若奴婢不在身邊看著她,奴婢···奴婢怕她做下無法挽回的錯事,首領臨終之前,心心念念的就是娜齊格,並讓奴婢好好的看著她”

“妳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要留在盛京,留在阿敏貝勒府中?不想扶靈回喀爾喀蒙古?”

海蘭珠漆黑的眼裡閃過一絲的嘲諷,這些都是蘇氏怕殉葬的借口罷了,蒙古男人是疼寵女兒,可是臨死還心心念著自己的女兒,這是將娜齊格當成禮物一樣獻給皇太極的父親做出的事情?

“奴婢···奴婢···”,蘇氏一語頓塞,海蘭珠的話直戳到她的痛處,她怎麼敢扶靈回喀爾喀,先不說那遠比不上盛京繁華,就說回去了,蘇氏非常清楚,首領的位置一定會落在對母親很孝順的長子身上,她到時恐怕死都是奢望。

以前雖然她也曾極力拉攏過長子,可是收效甚微,活下去,體面的活下去,為了這個簡單的願望,她受了多少苦?又忍受了多少的屈辱?這一切以前受盡父兄疼愛的科爾沁明珠,如今高高在上的大金汗妃,有怎麼會知曉?

蘇氏揚起頭,望著端坐於上掌控著她命運的海蘭珠,紅紅的眼裡,蕩出一抹的淺笑,輕聲說道,“大妃,奴婢不想死,死了什麼都沒有了”

這句輕言,比她說了千句萬句都更能打動海蘭珠,在這一刻蘇氏身上透著很強烈的求生光芒,海蘭珠換了一個姿勢,手肘住椅子扶手,托著臉頰,淡淡的說道,“蘇氏,只是不想死嗎?”

蘇氏向前跪爬兩步,抓住海蘭珠的裙擺,烏瑪想要上前喝止,海蘭珠輕輕的搖頭,烏瑪退到一旁,蘇氏彷彿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手抓得緊緊的,通紅的眼裡,仿若泣血冒著灼人的紅光。

“大妃,奴婢也不想瞞您,奴婢雖然出身大家可是卻是庶女,您雖然也曉得一些嫡庶之事,可您並不曉得嫡庶的殘酷,奴婢從小就是被當成婊···丫頭養的女兒,奴婢的娘甚至就連個同房丫頭都不如,內宅中不見血腥的爭鬥,奴婢打小看得太清楚了,所以奴婢怕死,很怕死,後來舉家從南遷到北方,又被蒙古部族掠了去,在生死貞潔之間,奴婢沒有像嫡出的姐姐一樣,守節而亡,奴婢···奴婢想要活得更好”

蘇氏淚流滿面,顛三倒四的說著她這一路行來的不容易,海蘭珠靜靜的聽著,被她說得有點心酸起來,這其中的苦難,海蘭珠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還是能想象得到的。

“妳別哭了,起來吧”,海蘭珠向內室望了一眼,蘇氏這麼大的動靜,皇太極應該聽得一清二楚,他會怎麼想?

蘇氏低頭垂眼,若隨風飄零的浮萍一樣,祈求著海蘭珠的那一絲憐憫,她的目光亮了一瞬重新的暗淡起來,難道大汗也在?有了這項認知,蘇氏心中不由的謀算起來。

烏瑪親自攙扶著蘇氏起身,她聽了蘇氏的事情,眼中也泛紅,看向海蘭珠時,也帶著一絲的為蘇氏求情之意。

海蘭珠暗自搖頭,烏瑪太過善良她應該是想到了自己,才會如此的吧,其實若是將蘇氏留在盛京,也是舉手之勞,畢竟就按她說的,娜齊格還在盛京,留下陪女兒,旁人就算有異議,也說不出什麼來,只是海蘭珠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幫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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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邀功改嫁

屋子裡只聽聞蘇氏難掩的低泣聲,海蘭珠輕輕的敲著桌子,間或探究的看了一眼蘇氏,氣氛越發的凝重起來,過了好一會,海蘭珠目光柔和起來,蘇氏暗自出了一口氣,心中泛起喜悅來,看來有門,大妃果然是心軟的。

“蘇氏,妳說得也蠻可憐的”,海蘭珠輕聲感嘆,蘇氏見縫插針,“大妃,奴婢並不是因此想求得您的憐憫,奴婢只是想要留在女兒身邊,她也有身子,奴婢怎麼能放心?”

懷孕了?海蘭珠瞳孔微縮,隨即淡然一笑,緩緩的說道,“還真是趕巧,其實娜齊格是阿敏貝勒的福晉,妳也不用過多的的擔心,阿敏的大福晉也是賢惠之人,必會好好的照顧她”

“大妃”,蘇氏失聲喚道,她的臉色此時更白,身子微顫,矇著水霧的眼眸透著不敢相信,難道這樣都喚不起海蘭珠的憐憫之心?她的心腸何時這麼的硬?

“我是大金的汗妃,蘇氏,有些事無能為力,妳好自為之吧”,海蘭珠平緩的吐出這幾個字來,還是決定收起同情之心,蘇氏,值得同情,可她並不是救世主,幫不了所有的人,她的身份地位,若是為了蘇氏網開一面,那別的大福晉會怎麼看她?這不是明擺著為她們眼裡的狐媚子做主嗎?

蘇氏咬著泛白的嘴唇,失望的搖頭,哭聲更重一些,“大妃,大妃···您救救奴婢吧,大妃···”

海蘭珠站起身來,低聲說道,“蘇氏,我幫不了妳”,眼前閃過一道影子,讓海蘭珠離去的腳步停住,望著再次跪在她身前的蘇氏,海蘭珠臉色一沉,透著一絲不悅的問道,“妳到底想要做什麼?”

“大妃,您獨占大汗的寵愛,這固然有您的本事,更多的恐怕還是因為您不同於蒙古格格的容貌吧”

蘇氏用袖子抹淨了眼淚,再也不複剛剛的柔順可憐樣,尚含著淚珠的眼裡露出絲絲堅韌的光芒,仰頭望著海蘭珠的目光裡蘊含著明悟了解,言之灼灼,“大妃,還有就是您精通漢學,能幫得上大汗”

海蘭珠後退一步,拉開同蘇氏的距離,看了一眼內室,勾起唇角,透過半掩的門縫,朦朧可見一道身影,蘇氏的話,顯然皇太極也聽進去了,不曉得他會有何感想?以皇太極的驕傲來說,他對自己的疼寵,竟然落在別人眼中是這個緣由,他會不會心中鬱悶呢?

海蘭珠嫣然淺笑,輕聲說道,“妳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我若不是科爾沁尊貴的格格,也不會成為大妃,不過,大汗他···”

“大妃,有句話不曉得您聽說過沒有?”,蘇氏明白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不能輕易的放棄,大汗一定在,到時有了那份功勞,興許能有意外的收獲,裝作無知的模樣,接著說道,"出嫁從夫娘家再尊貴,想要得到大汗的專寵,也要有本事才行,您力抗袁崇煥,讓大汗心生敬意,若是能解決眼前的危機,大汗豈不是更愛重於您?”

“危機?我沒有覺得有何危機?妳這話從何說起?”,海蘭珠不懂的蹙眉,蘇氏到底拿得什麼心思,她還真是徹底的猜不透了。

“天花泛濫”,蘇氏更是自信,雙眸如同兩灣清水一般,清澈卻又仿若漩渦,讓人一探究竟,“大妃,奴婢有法子根治天花,奴婢願獻給您,由您單獨面呈大汗,想必大汗會更看重於您”

“妳的意思是將這個大功留給我?”,海蘭珠唇角上揚,漆黑若星辰的眼眸閃爍著,點點的笑意從中透出來,蘇氏很是迷茫,若是旁人聽見這話,應該會很興奮吧,怎麼海蘭珠是這種反應?

“妳早有這法子,為何喀爾喀首領還死於天花?他不是妳的男人嗎?而且聽妳所言,他也是喜歡妳的,他因天花離世,我還會相信妳嗎?”

“大妃”,蘇氏語氣一頓,攏在袖口的指甲摳在肉裡,辯解道,“不是,不是的,我出過天花,只知道如何···如何···可是對染上天花之人,奴婢···”

“沒有用處對吧”,海蘭珠此時出口,天花可是世界性的難題,在這個時代怎麼可能治愈?只能預防而已,蘇氏應該也是想要說種痘之事。

“大妃,奴婢···”,蘇氏怔怔的發呆,海蘭珠篤定的話語,彷彿將自己身上最後一層神秘扯開,不會的,一個蒙古格格絕不會曉得這事,輕聲說道,“奴婢知曉一種法子,只要能成的話,就此生都不會再染上天花,是用···”

“牛痘”,海蘭珠緩緩吐出這兩個字,蘇氏瞳孔放大詫異的低言,“妳怎麼···妳怎麼會曉得?這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本汗的大妃是長生天,眷顧之人,豈能是妳妄言的”,皇太極推門走了出來,掃了一眼彷彿失去了渾身力量,跌坐在地上的蘇氏,上前拉住海蘭珠的胳膊,沉聲道,“也不怕告訴妳,幾年前海蘭珠就曾經說過種痘之事,妳說的法子,還不如大妃全面”

“皇太極,你···”,海蘭珠想要開口,她本不想讓蘇氏太過難堪,手臂處傳來疼痛,顰眉說道,“疼,你輕一點”

皇太極深吸一口氣,眼裡的憤怒慢慢的散去,深邃的目光帶出一抹的疼惜,輕聲說道,“很疼?我還沒用力呢,怎麼這麼的嬌貴?”

話雖然這麼說,皇太極還是挽起了海蘭珠的衣袖,白皙的小臂上留著一個淺淺的拇指印,海蘭珠想要抽回手臂,皇太極凝眉道,“別動”

“有外人”,海蘭珠輕聲提醒,皇太極停下了輕撫的動作,目光落呆滯的蘇氏身上,眼裡閃過不屑,“你男人剛死,你就另尋他路,果然是薄涼無情之人,本汗告訴妳,海蘭珠就算容貌尋常,無法輔助本汗,本汗也會疼她如此,因為她是本汗一人的海蘭珠,天生就要捧在手心裡的明珠”

“皇太極”,海蘭珠很開心,原來被人刺激到的皇太極,會說出這樣話來?“這話我愛聽,你以後每天都要說”

皇太極被海蘭珠炙熱的眼神弄楞了,尷尬的咳嗽兩聲,俯身打橫抱起海蘭珠,無奈的輕言,“常說就無趣了,海蘭珠,我的心思妳還不了解?該打”

海蘭珠的翹臀被皇太極輕拍一下,臉更紅了,皇太極向內室走去,路過蘇氏時,低頭仿若看螞蟻一般,嘲諷道,“今日之言,本汗不想在別處聽見議論,給妳個機會,喀爾喀首領三七之後,若是妳有本事,讓大金的男人來大妃面前索要妳,大妃就讓妳留在盛京,若不然,妳就扶靈離去”

說完此話,皇太極抱著海蘭珠離去,過了好半晌緩過神來的蘇氏,連連磕頭,“叩謝大汗,叩謝大妃”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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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18:18: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七章 引誘成功

“海蘭珠”

“嗯”,淺淺的模糊的對話,從暖炕上傳來,屋子裡溢滿了歡愛過後的氣息,皇太極輕輕的拍著,朦朧欲睡的海蘭珠,低沉的說道,“妳是大妃,海蘭珠,我現在無法給妳獨有的尊榮,但也不必看著別人的臉色,我的海蘭珠,是驕傲任性的”

海蘭珠撩開眼瞼,幽幽的望著皇太極,不甚明白他到底什麼意思?難道自己還不夠任性?

“就說今日蘇氏的事情,她雖然是個喀爾喀首領得寵的妾室,但終究無法改變她是漢人奴隸的身份”

“我是···”,海蘭珠微張的嘴唇,被皇太極帶著厚繭的手指堵住,漆黑的眼裡閃過一抹的疼惜,“海蘭珠,我曉得妳要說什麼,妳是為了我才會見她,可是我並不想讓妳如此,我更願意看見驕傲的海蘭珠,我帶給妳的,不僅僅是大妃的責任,更多的是身為大妃的尊榮,是上位者的尊貴”

“你就不怕我攪黃了你的政事?”,海蘭珠認真問道,她恐怕永遠無法體會到上位者的心態,自己可以任性,但卻不能因為自己的任性,而傷害到別人,這就是無法忘記現代教育的結果吧。

皇太極輕輕的搖頭,湊近海蘭珠,笑道,“我當然不怕,能幫上我固然很好,可我更願意見到在草原上的海蘭珠,有些事情,妳完全可以不用忍著,可著心意來就是,尤其是對於地位卑微之人,喀爾喀首領雖然寵著蘇氏,卻不見得是明理之人,女人們的應酬,卻讓奴隸出身的蘇氏出面,這本就是,是非不分”

“人家恐怕是喜歡蘇氏,才會如此吧,這就叫為博紅顏一笑”,海蘭珠蹭了個舒服的位置,緩緩的闔上眼,“皇太極,謝謝你”

“睡吧”,皇太極蓋好二人的被子後,安心的閉上眼睛,自己不想看著海蘭珠做不喜歡的事情,他明知道海蘭珠不耐煩應酬,可是為了自己只能挺著,海蘭珠雖然驕傲任性,卻很少傷害到別人,打罵奴隸更是很少有過,有時對別人的冒犯,一笑而過,並不想深究,這些都很讓皇太極心疼,所以才會有今日之言。

皇太極雖然這麼說,可海蘭珠還是有顧忌的,所以並不能真的將那些蒙古首領的夫人拒之門外,不過,她也不在往日那般平和,見她們說得不合心意,也撂下臉來表示出不悅來,這樣一來,她們反倒對年歲不大的海蘭珠,更增添了幾分的敬意,往日大妃海蘭珠雖然名聲顯赫,但在她們眼中,終究是個年歲不大處事未深的女人,缺乏大妃的氣勢,讓她們有嫉妒羨慕,唯獨沒有敬畏。

可是海蘭珠申斥一個說話,不合適宜的夫人之後,這些人才明白無關年歲,她都是大金的大妃,這個地位決定了,她們只能臣服。

“不讓她們曉得厲害,還真是拿捏不住她們”,等到眾人散去,海蘭珠不由的長籲短嘆,她實在想不到會有這樣的結果,難道自己的威風耍得還不夠?當初在酒宴上她可是揮鞭抽人了,"不抽在她們身上,都感覺不到疼”

“格格,您其實還是心軟的,好多人都說大妃心腸柔軟呢,這對您來說並不是好話”

烏瑪給海蘭珠重新換了添了茶水,海蘭珠楞了一瞬,輕聲問道,“我何時給她們這麼的印象?按理說不應該吧”

“這奴婢就不好說了,奴婢也不懂的,只是聽見貴婦們中間的悄聲議論”,烏瑪本來也不擅長這些,承認錯誤般的說道,“格格,前兩日蘇氏的事?是奴婢想差了,蘇氏雖然可憐不容易,但是格格您怎麼可能幫她?”

海蘭珠拿著茶盞的手僵硬了一下,掀開茶蓋兒,薄薄的水霧升起來,輕聲說道,“蘇氏想要活下去的心思,我···,可能就是因為我無法做到像她那樣,才會想看看她終究能走到哪一步,但是忙她一把,我是絕不會做的,其實有時我也在想,若是我···算了,說這些做什麼,老天爺還是很厚愛我的”

海蘭珠品了一口茶水,暗自搖頭,若是她穿成蘇氏那樣人,有著那一番的經曆,恐怕早就自盡而亡了,她欠缺蘇氏那種為了活下去,可以犧牲一切的性格。

烏瑪抿嘴一笑,“格格,您可是長生天最寵愛的女兒,您這話若讓別人聽去,還不得說您不知足?”

“烏瑪,妳膽子越發的大了,調笑起我來了?”,海蘭珠眼裡含著笑意,卻冷著臉,烏瑪誠惶誠恐的說道,“格格,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海蘭珠忍不住笑了起來,驅散了剛剛的陰霾,烏瑪陪著海蘭珠談笑一陣,才低聲說道,“剛剛哲哲福晉的丫頭來傳話,她的腿傷已經好轉不少,想要向您請安,奴婢想著您正忙著,就自作主張讓她徹底好起來在說,您看?”

“傷筋動骨一百天,哲哲二次受傷,恐怕傷得更重,讓她安心的養著吧”,海蘭珠點頭,哲哲不外乎趁著蒙古諸部的夫人都在露露臉,她畢竟也是科爾沁的格格,皇太極名正言順的福晉,現在除了哲哲之外,細算下來,有福晉名份的一個都不剩···看來只有等到林丹汗的大福晉她們來歸時,才會···

“格格,您怎麼了?”,烏瑪見到海蘭珠變了臉色,想了一會低聲道,“哲哲福晉腿雖然重新接過,受了一番的苦,但是也不會瘸腿的,只是聽說走不了長路而已,至於臉上的傷口,在額頭處,應該也能遮擋一二的”

“我沒有想哲哲福晉的事情,自從那日城頭之後,我就徹底的想明白了”,海蘭珠才不會聖母到去關心哲哲怎麼樣,其實壞心一點來說,她巴不得哲哲瘸腿呢,當初若不是自己謹慎,如今這一切興許都會落在自己身上,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農夫和蛇的故事,她還是記得的。

“您說蘇氏會讓誰來要她?是莽古爾泰貝勒?還是阿敏貝勒?”,烏瑪不願讓海蘭珠多想,主動岔開話道,“聽說阿敏貝勒也對蘇氏很有意思呢,其實蘇氏那樣的人,只是貝勒爺們的寵物罷了,又哪有一分真情在?”

海蘭珠想到了後金此時的民風,以阿敏的好色來說,不見得不會母女同收,注重倫理的海蘭珠,對此感覺很反胃,細細琢磨一下蘇氏,她從大家庶女淪為蒙古人的奴隸,又憑著男人的寵愛,費勁心思成為寵妾,不是光有韌性就成的,審時度勢的心思絕對少不了。

“不會,蘇氏不會選擇莽古爾泰或者阿敏,她甚至會為自己的女兒打算”,海蘭珠的話還沒說完,烏瑪正在發愣的當口,外面傳來中年女子悲切的哭聲,以及婢女的稟告,“大妃,大貝勒福晉請見”

海蘭珠目光一沉,看來蘇氏選擇了大貝勒代善,她這方面還真是有天賦,讓海蘭珠都不由的懷疑,蘇氏是不是也知道曆史?皇太極南面獨坐之後,只有代善的得了善終,這一點她可是記得很清楚,代善的謹慎,懂得收斂,是能得善終的緣由,以蘇氏的年齡來說,怎麼也不會去費力討好多爾袞,多鐸,代善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讓她進來”,片刻之後,大貝勒福晉眼睛泛紅的走了進來,她的臉上並沒有像以往那般擦著厚厚的脂粉,眼角眉梢的皺紋更清晰一些,這一切都在昭示著她芳齡不在,身上更難以壓制住的沮喪和認命。

“大妃”,她忍住悲切俯身行禮,海蘭珠抬抬手腕,“二嫂,您起來吧”

她起身時順帶著看了一眼嬌美的海蘭珠,心中頗不是滋味,若是有她的容貌,代善是不是就不會被那個賤人勾引了?只要一想到蘇氏那張臉,她就想要撓花了她,看她還如何勾引男人。

“二嫂,用奶下子”,海蘭珠雖然抱著看戲的心態,但是對於每個正妻來說,蘇氏那樣的人,都是很難容忍的,這一點哪怕是在古代同樣如此,雖然避免不了多妻多妾,可是哪個妻子不想獨寵,就是有妾,也會挑一些聽話老實不懂得爭寵的。

“大妃,我也不同您繞彎子了,我這番來,是為了我們爺,蘇氏那個小賤人···”,代善大福晉停住了口,自己男人對蘇氏的疼愛,她還是看見的,此時蘇氏正在得寵時,也不好做得太過,惹代善生氣,平白便宜假裝貞潔的蘇氏,擦了擦眼睛,從牙齒縫中擠出幾個字來,“蘇氏容貌秀美,我看著也是個好的,她既然死了男人,同大貝勒年歲相當,請您做主,賞給我們爺吧”

海蘭珠雖然心中有底,可是蘇氏的動作是不是也太快了,不自覺的輕言,“大貝勒何時同蘇氏見得面?”

“這···這···”,代善的大福晉臉色更難,眼裡氣氛更重,洩憤的說道,“您是不曉得,那蘇氏真是天生的狐媚子,男人就不能看上一眼,一副貞潔烈女的樣子,卻讓爺們放不下”

“二嫂,想開一些吧,蘇氏真是進了府,還不是您說得算?她的身份永遠都無法改變,大貝勒恐怕是一時新鮮而已”

海蘭珠安慰的話,讓代善的大福晉,心中好過一些,擠出一絲笑容,“話是這個理,可我這心裡還是···唉,我也不是霸著爺不放的人,若是爺瞧上年輕貌美的閨女,不論蒙古也好,還是八旗秀色也好,我親自下聘抬進來伺候他也就是了,可偏偏瞧上這個命硬的蘇氏,她本是奴隸不說,就說她剛死了男人,這多晦氣的事?”

海蘭珠同情的拍拍大福晉的手,嘆息道,“既然大貝勒看重她,那就留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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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想要女兒

代善的大福晉,既然親自來索要蘇氏,海蘭珠也答應下來,但她並不願擔著留下蘇氏的名聲,略略思索了一陣,叫來烏瑪向外面透話,翌日,整個盛京都傳遍大貝勒看重蘇氏,屢次三番向大妃索要她,大妃本欲拒絕,讓蘇氏扶靈回蒙古草原,卻架不住大貝勒福晉的苦求,萬般無奈之下,方答應將蘇氏給了大貝勒代善。

流言八卦的功力,絕不容小視,雖然蒙古諸部首領不在意蘇氏,可是畢竟她也是未亡人,這樣就讓大妃留在盛京賞了別人,總是不大有面子的事情,可有了此流言,倒是讓眾人對代善有點看法,他貪圖美色,一看就不是有大志之人。

“哈哈,海蘭珠,這流言傳的好,妳是沒見到代善的臉色”,人未到,皇太極爽朗的笑聲先傳了進來,海蘭珠起身迎了上去,接過他身上穿的大髦,低聲道,“你小點聲,阿爾薩蘭還睡著呢”

皇太極向暖炕上瞥了一眼,兩個兒子睡得正香甜,不自覺的壓低聲音,“阿爾薩蘭何時不是睡著?我很少見他清醒的時候?別說我這點聲響,我琢磨著就是戰場上的嘶鳴,也吵不醒他”

海蘭珠拍了皇太極一下,將他按在椅子上,抱怨的說道,“有你這麼說兒子的嗎?阿爾薩蘭雖然懶惰一點,可是該學的他都沒有落下,你才同兒子待多長時間?兒子也不是那麼愛睡覺的”

皇太極見著護犢子一樣的海蘭珠,笑意更濃,她可是忍受不了別人說兒子們一點的壞話,低聲道,“流言是妳讓傳的?”

海蘭珠故作天真,眨眨眼睛,彷彿對此一無所知的模樣,明知故問的說道,“你說什麼?我···我···”

在皇太極的注視下,海蘭珠也演不下去,直接坐在皇太極的腿上,頭枕著他的肩膀,輕聲說道,“我才不甘心讓眾位夫人們誤會,代善既然難過美人關,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自然他自己處理”

“他現在可是焦頭爛額,這流言的威力不小,我看代善的樣子,恐怕也有悔意了”,皇太極攬住海蘭珠腰肢,“惦記蘇氏的不在少數,被代善占了先,這可是難得的樂事”

“你怎麼也得給喀爾喀蒙古諸部一個交代,蘇氏雖然強留在盛京,可終究是人家部族之人”

“這事我曉得,為了保全我和代善的兄弟之情,只能忍痛多給他們一些好處,比如說奴隸,糧食,金銀”,皇太極靠近海蘭珠,語氣裡略帶一絲的捨不得,嘴角卻高高的翹起,“這可都是咱們好不容易得來的,為了代善,也只能用此堵住蒙古諸部的口了,我這個大汗當得也不容易”

海蘭珠扭頭,忍住笑意,安撫一般輕撫著皇太極的五官,低聲說道,“大汗,您想開一點吧,糧食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皇太極楞了一下,他從沒想到海蘭珠會這個反應,那軟軟暖暖的手心劃過臉頰,很舒服很貼心,自從他懂事起,除了自己額娘,不,就連額娘都不曾有過這種動作,剛剛的笑容漸漸的消失。

“你不舒服嗎?”,海蘭珠小手移到皇太極的額頭,試了試溫度,微蹙眉頭,“不熱呀,你···你···”

皇太極低頭吻上她嘴角的關切之意,海蘭放軟了身子,環住皇太極的脖子,記得母親曾經說過,再堅強的男人,也有渴望愛人安慰之時,皇太極也不會例外。

“阿瑪,額娘···”,布布想要張口,卻被自己的弟弟用手捂住,往日眼裡透著迷糊的阿爾薩蘭,此時眼中晶亮,目不轉睛的盯著相擁的父母,壓低聲音咬耳朵道,“哥哥,這機會多難,你不能出聲,要不然額娘會生氣的”

為何額娘會生氣呢?布布眼裡透著不明白,看那架勢明明是阿瑪該生氣呀?阿爾薩蘭撇撇嘴,繼續壓低聲音解釋道,“你難道不記得額娘講過什麼?”

布布迷茫的眼裡,燃亮了起來,點點頭輕聲道,“是應該額娘生氣”

海蘭珠耳朵很是靈敏的,雖然聽不太清楚兒子們說得是什麼,可她知道眼前這一幕,全都落在兒子們的眼裡,將臉埋入皇太極的胸口,羞澀的說道,“該怎麼辦?他們都被你吵醒了”

皇太極含笑的看了一眼暖炕上的兒子,那兩個小傢伙,還假裝闔著眼睛,高聲道,“既然醒了,就玩去,我同你們額娘有話說”

布布一骨碌爬起,穿上衣服,拉著打哈氣的阿爾薩蘭,穿鞋下地,向皇太極撇撇嘴,“我才不信阿瑪您找額娘有事呢,還不想欺負獨占額娘?”

阿爾薩蘭拉著布布的手,天真的問道,“哥哥,阿瑪會欺負額娘?那我們更不能離開了,得保護額娘”

“阿爾薩蘭”,海蘭珠低吼道,臉彷彿在發燒一樣,阿爾薩蘭明白自己的額娘,真生氣了,吐了吐舌頭,拉著哥哥快步離去。

“他們都走了”,過了好半晌,皇太極強笑道,海蘭珠抬頭,由於長時間的悶在他胸口,此時喘氣微微,臉頰染著晚霞,髮髻稍顯著凌亂,更帶出一分的柔媚,“都是你···都是你,你還敢說?”

“海蘭珠,兒子們大了,也懂事了,妳是不是再給我生個兒子出來?”,皇太極抱著海蘭珠起身,期盼著笑道,“女兒也成,像妳一樣的女兒,我會更疼惜”

“生個女兒讓你嫁去蒙古?我才不幹呢,女兒要留在身邊疼惜才行”,海蘭珠自從那次小產之後,即使沒有再避孕,同皇太極的夫妻生活也很正常,可是卻再也沒有懷孕的跡象,難道真的傷到了身子?

“我怎麼捨得將妳生的女兒嫁出去?”,皇太極倒在炕上,輕撫著海蘭珠的臉頰,在她耳邊吐氣道,“我的兄弟子侄可是有許多的女兒,收養兩個也就是了”

“現在日頭正好,皇太極,白日宣淫···”,海蘭珠按住他的手,皇太極吻住早已經垂涎欲滴的唇瓣,“本汗同大妃親近,誰敢有異議?海蘭珠,給我個女兒”

海蘭珠的情慾慢慢的被皇太極挑起,隨著他起伏衝上雲霄,在皇太極的肩頭留下劃痕,女兒,一個漂亮的小公主,也是不錯的。

又過了幾日,正當代善好色之名越傳越廣之時,皇太極趁著他焦頭爛額之機,徹底改編蒙八旗,掌控住了蒙古這只不容小看的力量,隨後皇太極當著眾人的面,公佈如何預防天花,這項德政,使得皇太極的名聲更是響亮,恩怨分明的蒙古漢子,就算是林丹汗控制的部族,都感念皇太極的恩德,在草原上傳頌著天聰汗的威名,甚至漸漸的傳到了大明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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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小虐哲哲

春天到來冰雪消融之時,蒙古諸部首領已經離開盛京有一段日子了,海蘭珠也終於恢復了平靜悠閒的生活,沒事陪陪兒子,或者泡上一壺好茶,拿起孤本看上兩頁,春日裡的空氣,散發著泥土的清香微風浮動,吹在臉上很舒服,每逢皇太極不忙時,趕上風和日麗,海蘭珠總是喜歡拉著他去騎馬,在冒著新芽的土地上奔馳,彷彿回到了廣袤無垠的草原。

每當這時,皇太極總是無限眷戀的貪看海蘭珠那明媚的笑容,聽著她輕盈的笑聲,尤其又趕上他從登上汗位就開始的佈局,終於得到了效果,沒有人再能威脅他的汗位,心情總是愉悅的。

夕陽斜照,他們兩人並肩牽馬走著,時不時能聽見皇太極低沉的笑聲,以及海蘭珠輕言細語,守在不遠處的侍衛隨從,不敢發出任何的動靜聲響,生恐打擾到這一刻的寧靜。

轉過四月,突然發生的一件大事,讓蘇氏留在盛京帶來的各種八卦傳言徹底的被壓了下去,袁崇煥最信任的手下,大明名將祖大壽歸順大金,據說帶來了紅衣大炮等秘方,大明先失去袁崇煥,再失去唯一能繼承他遺志的祖大壽,這對大明關外的防禦,是個極為嚴重的打擊。

“格格,您看將祖大壽將軍的家眷,安排在此處如何?”,烏瑪很是興奮,大金越強,她們的日子會越好,歡快的說道,“真沒料到,他竟然會歸降大金,大汗最近的笑聲很遠都能聽見呢,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是喜事”,海蘭珠淡淡的點頭,握著毛筆的手停頓了一瞬,輕聲念叨,“祖大壽,洪承疇,他們應該是不同的···”

“格格,墨汁,墨汁”,烏瑪驚呼,筆尖的墨汁落在了寫好的字上,海蘭珠將狼毫放在筆架上,拿起汙花了的宣紙,揉成一個紙團,也不曉得在說紙張還是祖大壽來歸,或者說含冤致死的袁崇煥,“可惜了,真的是可惜了”

“您說的洪承疇是大明的人?”,烏瑪顯然並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海蘭珠嘆息道,“洪承疇是大明的兵部侍郎,也是個有才華的人,只是···只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袁督師一樣的”

“啊,這人奴婢聽說過的”,烏瑪恍然大悟,輕聲說道,“格格,他聽說祖大壽歸降,還大罵了一陣呢,說祖大壽是什麼···賣國賊,膽小怕死,無法守節之人,奴婢還聽說,這番話讓大明皇帝聽見,重賞了洪承疇呢”

“恐怕不僅是重賞,還有升官重用吧,洪承疇也應該很快就來寧遠城了”,海蘭珠眼裡閃過不屑,她對洪承疇這樣的人,一點好印象都沒有,擺了擺手道,“算了,不提那個沽名釣譽之人,祖大壽同咱們長期交戰,大汗雖然欣喜他的歸降,可是別人不見得心中就沒有想法,就算無法違抗大汗的命令,不敢對祖大壽多加刁難,可是在家眷上,恐怕就會少了兩分的顧忌,我恍惚聽說祖大壽的夫人,是有名的美人,可不能讓人輕賤去”

“奴婢也聽說過,說是名門閨秀,姿容,女紅都是很出色的”

“岳托福晉,是個良善細心之人,我看就安排她們坐在一起吧,岳托也同祖大壽交過手,只要他的大福晉,能善待祖大壽的夫人,別人也會收斂一些”

海蘭珠細細的想了半晌,翻著賬冊,開口說道,“烏瑪,把那兩套珍珠頭面找出來,我打算見到祖大壽的夫人送給她,再有那一對寶石盆景,送去岳托府上,告訴岳托大福晉,好生的接待祖大壽的家眷,莫要輕慢了”

“是,奴婢這就去”,烏瑪點頭應道,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屋子裡重新平靜下來,海蘭珠靠著身後的墊子,揉著額頭,祖大壽來歸,好像並不是真心實意的,據後世之人推測,他一是因為崇禎中反間計凌遲處死袁崇煥,心灰意冷,有唇亡齒寒之感,二是袁崇煥彷彿在臨死之前,給過祖大壽一封書信,至於裡面說了什麼,這一點海蘭珠實在是記不清楚了。

海蘭珠眼中劃過惋惜,祖大壽後來的命運如何,她同樣記不清楚,不過若是祖大壽反覆無常的話,只能是兩面都不討好,剛愎自用多疑的崇禎,絕不會相信祖大壽的忍辱負重,權柄日重的皇太極,也不會再相信他,祖大壽的日子恐怕會更難過,只是以自己如今的身份,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

“啟稟大妃,哲哲福晉求見”,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海蘭珠無奈的搖頭,哲哲還真是執著,也不好總是不見她,平淡無波的開口道,“讓她進來吧”

須臾,一身寶藍色旗袍上罩比甲,收拾得很利索的哲哲邁步走了進來,彷彿要像海蘭珠證明,她的腿已經完全好了一樣,推開了身邊婢女的攙扶,走到海蘭珠進前,屈膝行禮道,“給大妃請安”

“起來”海蘭珠的語調聽不出一絲的不同,既不沒有待皇太極的女人時的透出來的大妃威嚴,也不像對待她的姑姑,就如同陌生人一般,掃了一眼低眉順目的哲哲,“妳這是身子大好了?怎麼不多修養一陣?”

“大妃,我也想出門透透氣,這宮裡宮外,都您一個人忙著,我看著也心疼,就想著能不能幫上您一把”

哲哲的神情很是恭敬,飄向海蘭珠的眼裡,偶爾閃過一絲的記恨來,見她容貌依舊,被皇太極嬌寵的摸樣,讓哲哲的傷腿疼上幾分,額頭上的疤痕隱隱作痛。

“坐吧,妳的傷剛好,還是要注意”,海蘭珠向旁邊的女婢吩咐,“給哲哲福晉端個繡墩來”

“是”,婢女一會就準備妥當,哲哲含笑坐下,對於海蘭珠並沒有讓自己坐在她身邊的深意,彷彿沒有察覺,海蘭珠暗自嘆息,才看清楚哲哲的容貌,雖然她的額頭帶著鑲嵌著寶石的額抹,就是為了遮擋住疤痕,可是在在據離眉毛半寸的地方,還是隱約可見嫩紅色的疤痕,畢竟額抹不能將眉毛都蓋住。

“大妃,我聽說祖大壽攜家眷歸順大金?”,哲哲見海蘭珠半晌不說話,只能主動的提出來,歡快的說道,“這可是難得的喜事,正是應該好生慶祝一番,祖大壽家眷許夫人···”

“哲哲福晉雖然在養傷,可這消息還真是靈通,都曉得許夫人?”,海蘭珠打斷哲哲的話,淡笑道,“我記得布木布泰福晉,昨日進宮來的吧”

哲哲心一緊,點頭道,“我這次能好的這麼快,全靠布木布泰,她真是一個孝順的姪女,我還真是離不得她”

“孝順,布木布泰確實孝順”,海蘭珠似笑非笑,意有所指的說道,“若是沒有布木布泰伺候的周全,哲哲福晉的腿傷興許···”

海蘭珠略帶笑意的目光,落在哲哲的傷腿上,哲哲強忍著心中對布木布泰的憤怒,笑道,“大妃說得是,沒有布木布泰,我的傷恐怕更不容易好”

“妳能這麼想,倒真是難得,看來妳還真把布木布泰當成姪女看了,也是她雖然穩重仔細,可也是科爾沁的格格,打小就沒伺候過什麼人,手腳自然比不得婢女們利索,哲哲福晉妳既然離不得布木布泰,那就得有寬宏大量,不計較這些的性子才成”

海蘭珠在「寬宏大量」上加重語氣,成功的使得哲哲變了臉色,這才對嘛,她就不信哲哲的腿不疼,重新捏斷,再接上的痛苦,比剛受傷時更疼,尤其是錯信之人導致的這一切,以哲哲的智慧只要稍加提示,就應該能想得通其中緣由,只是···海蘭珠暗自嘆息,哲哲還真是能隱忍,她到底在求什麼?竟然沒有聽說她對布木布泰出手,這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格格,您說的是不是這個?”,烏瑪讓人端著寶石盆景,見到哲哲楞了一瞬,低聲道,“哲哲福晉安”

海蘭珠點頭道,“就是這個,妳親自去給岳托大福晉送去”,烏瑪答應下來,湊近海蘭珠又說了幾句,海蘭珠一邊點頭,一邊詳細的吩咐著酒宴的安排,她們主仆兩人,仿若哲哲不存在,討論著接待祖大壽之事。

恐怕還覺得哲哲不夠難堪,皇太極滿臉得意的從外面走了進來,高聲道,“海蘭珠,海蘭珠”

海蘭珠望去,站起身來含笑輕喚,“大汗”,皇太極的目光一直落在海蘭珠身上,笑道,“今日得閒,我們去騎馬射箭如何?帶著那兩個臭小子,我也看看他們的本事”

“給大汗請安”,哲哲低頭行禮,皇太極此時才發覺哲哲也在場,臉上的笑容漸漸的隱去,平淡的嗯了一聲,隨即就不在看她,哲哲面容慘白,眼中對皇太極的思念未及散開,皇太極順手拿了一件披風,仔細的披在海蘭珠身上,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裡,直接拉著海蘭珠走人,“我找到了一個景色極為優美之地,妳一定會喜歡的”

向風一樣,不可捉的離去,哲哲哪怕連伸手的機會都沒有,獨自站立在屋中,望著相攜遠去的二人,心如死灰,淚已乾,情未逝,哲哲的傷腿幾乎站立不住,在婢女的攙扶下,悲涼的離去,再多的謀劃算計,再多的賢惠,也比不得皇太極對海蘭珠的眷戀,此時哲哲方明白過來,只有讓這眷戀消失,才能扭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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