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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ovekevin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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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夜惠美】海月明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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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23:40: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章 天下無妃

“放我下來好嗎?”,皇太極抱著海蘭珠出門,微涼的寒風拂過臉頰,海蘭珠晃動胳膊向不遠處一指,“我們去那邊賞景可好?”

心潮澎湃的皇太極並不想放開她,卻也不願違背她的意思,將她放在地上,卻握緊了海蘭珠的手,低聲問道,“不冷嗎?穿這麼少?”

“不”,海蘭珠揚眉一笑,脆生生的說道,“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冷到的”,牽起皇太極的手,他們二人並肩向院落中盛開的紅梅樹下走去,潔白的積雪上,留下了兩道清晰的腳印。

“妳喜歡梅花?還是更喜歡松樹?”,皇太極詢問在自己身邊,抬頭看著梅花的海蘭珠,花瓣上的雪沫,由於寒風飄落在她的頭上,海蘭珠伸手攀折下來梅枝,湊到鼻尖清嗅梅花的暗香,紅紅的臉頰,映著高潔的紅梅,那副模樣美得讓皇太極心動,她同剛剛面對囊囊時,如火焰一般跳動執著的海蘭珠,截然不同,是另一種美麗。

“我既不喜歡梅花,也不喜歡松樹”,海蘭珠將梅花枝握在手中,輕盈的一轉身靠在梅樹下,微微仰頭望著天空,彷彿陷入沉思一樣,無意識的說道,“皇太極,你知道嗎?我其實俗氣的很,貪慾,獨占慾,奢侈慾,我都有我這樣的人怎麼也不會喜歡梅花的”

“梅花的傲骨,蓮花的出淤泥而不染,這些品質我海蘭珠都不具備的,就是因為沒有,才會裝模作樣,看著它們,彷彿自己也能擁有一樣”

皇太極一手撐著梅樹,站在風口,低笑道,“誰說妳沒有?”

海蘭珠舉起梅樹枝,讓上面的紅梅掃落皇太極的臉頰,揚眉輕笑,“那絕對是你的錯覺,或者我偽裝成功,不過,成親這麼久,我的本性你也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最近這幾月,你難道還不清楚?”

“我就是心悅妳,海蘭珠,我認為妳好,又怎麼會在意旁人怎麼說?”

海蘭珠被皇太極灼灼的目光盯得臉有些發燒,心中泛起甜蜜,水潤璀璨的眸子望著皇太極,低嚀,“我也一樣,皇太極,只要我認為你值得,我就不會放棄,情愛之間只適合兩個人,多出一人,那彼此都是傷害,唯一都做不到,又怎麼能談最珍貴的情愛?”

皇太極沉默無語,隨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攬住海蘭珠,順手除去落在她頭上的梅花瓣,“這輩子,我皇太極認命了”

感到氣憤有些沉重,海蘭珠輕靈的一笑,讓皇太極靠著梅樹,自己靠進他的胸膛,輕靈的說道,“我給你講一個笑話吧,你就會明白若是女人彪悍起來,絕對很嚇人的,對比一番,我還是蠻善良的”

“有這麼一家人,夫妻和睦,家境富庶,又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兒子,父慈子孝,羨煞旁人,可是有句話說得好,有錢的男人就容易變壞,有一日丈夫問妻子,若他找個小妾回來如何?”

海蘭珠講道這,稍稍停頓一瞬,問道,“皇太極,你猜那女子怎麼說的?”

“會同意吧,除了我的海蘭珠,我可從來沒見過像妳這樣堅決的女子”

“錯,大錯特錯”,海蘭珠轉過身去,同皇太極面面面相視,佩服的笑道,“妻子淡淡的說道,你若是領小妾進門,那我就帶著兒子嫁給那個小妾的父親,我要讓你兒子管你叫姐夫,你管我叫母親”

皇太極聽完這話,徹底的愣在當場,海蘭珠拍拍發傻的皇太極,低笑道,“怎麼樣?是不是很震撼?”

“妳會像她那樣嗎?”,皇太極手中輕撫過海蘭珠臉頰,海蘭珠想了一會,嘆息道,“不會,皇太極,我做不到她那樣”

海蘭珠緩緩的將臉埋入到皇太極的胸膛,輕聲說道,“分開雖然痛苦,但傷口總有癒合之日”

“我不會給妳遠離的理由”,皇太極拍著海蘭珠的後背,想到剛剛囊囊的狼狽模樣,忍不住問道,“若是易地而處,妳會如何做?海蘭珠,妳會帶著財產人口去投靠林丹汗嗎?或者是為了兒子忍辱負重,求得東山再起的機會?”

“我不會”,海蘭珠抬起頭,纖細的手指劃過皇太極衣服上的寶石扣子,堅決的說道,“那兩樣我都不會做,皇太極,為兒子忍辱負重,那不符合我海蘭珠的性格,帶著財產嫁人,我更不屑去做”

“海蘭珠妳這麼美,名聲又響徹關外,是個男人都不會輕易放過妳的,沒有我的庇護,妳恐怕得···”

海蘭珠伸手堵住皇太極的嘴唇,輕聲說道,“我也許無法讓自己豔冠群芳,但卻有本事毀了這花容月貌,你說到時誰願意要容顏盡毀的女人?”

皇太極眼裡透出驚愕,海蘭珠有多愛美,他可是知道的很清楚,而為了他卻···皇太極仔細的打量認真的海蘭珠,慢慢的笑起來,“我可捨不得妳,所以妳會隨我站在最高處,讓他們只能看著”

海蘭珠掙脫開皇太極的懷抱,含笑的向後退了兩步,輕盈的轉了一圈,雪地上紅色旗袍翻滾,彷彿一株盛開的紅梅,海蘭珠向皇太極得意的笑道,“想那些沒用的事情做什麼?我只曉得,你如今是至高無上的大汗,而我是你嬌寵任性的大妃”

皇太極追上海蘭珠,拉住她的胳膊,低笑道,“還有一事,為何妳逼囊囊將財產留給她的兒子?”

“明知故問”,海蘭珠氣惱的踩了皇太極的腳掌,抓住他的衣領,“我雖然惱怒囊囊非要進宮,但是也不是無腦的人,我猜想她絕對不會選擇死了嫁給你,唯一的出路,就只有嫁給大貝勒代善,財產留給兒子,對代善來說,除了多一位難得的美人之外,實質的實力一點都沒增強,將來林丹汗的兒子長大,再給他指個妻子,察哈爾諸部的實力,一分都不能落在別人的手上,近而影響你的霸業”

“我的海蘭珠可真是精明的很”,皇太極得意的大笑,海蘭珠嘴角露出一絲的自嘲,看著皇太極,接著說道,“所以我說我稱不上善良,也不慈愛,自私得很,我今日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歸根到底還不是因為仗著你的勢力?我就是狐假虎威的狐狸”

皇太極整理著海蘭珠的衣衫,寵溺的抱著她,下顎拄著她的肩頭,低笑道,“是一隻可愛的,機靈的,善變的小狐狸”

“只要不是狐狸精就好”,海蘭珠低低的笑道,皇太極愣了一下,大笑出聲,“海蘭珠,本汗服了妳了”

囊囊果然不出海蘭珠的意料,聽命的嫁給了代善,成為大貝勒的福晉,囊囊是草原上出名的美人,又是林丹汗得寵的女人,身份也夠高貴,雖然只是福晉,但代善對她還是很寵愛的,這就使得原先受寵的蘇氏,受到囊囊福晉的打壓,上了年歲的代善大福晉,也想得通透,除了將府中大權,牢牢的握在手中之外,也樂得在一旁看囊囊和蘇氏之間的明爭暗鬥,幾次交鋒下來,蘇氏吃了幾次暗虧之後,也老實上不少,囊囊福晉的觸角慢慢的在貝勒府延伸。

海蘭珠除了暗自提點大貝勒福晉,也管不了許多,所以退出朝堂的大貝勒府,倒也很是熱鬧,有兩位美人相伴,也排解了代善許多的寂寞,可代善想要借助察哈爾諸部勢力的時候,才明白過來,原來囊囊將一切都留給了林丹汗的遺腹子,而且皇太極看得又緊,他是一點力都借不上。

歸順大金的女人們,見到實力最強的囊囊大福晉,嫁入大貝勒府,也都老實了下來,認命的聽從大妃海蘭珠的指婚,旗主貝勒們彷彿像是分瓜物品一樣,將這些女人娶進了府中,多爾袞,多鐸,以及豪格,都挑選到了心儀的女子,落得皆大歡喜,但在眾人中間,僅次於囊囊的蘇泰,反倒無人問津,追根朔源,是由於盛京城流傳著大妃不大得意她。

春暖花開進入天聰十年三月,大金由於即將到來的皇太極登基大典,徹底的忙碌起來,汗宮中興建的建築都已落成,登基大典舉行之地崇政殿,以及在崇政殿旁邊,整個汗宮最高的建築三層高的鳳凰樓,皆已修建完成。

海蘭珠忙碌了整整一日,疲倦的躺在炕上,聽見烏瑪走進,語氣裡透著一絲的不耐,“又有什麼事情?”

“格格,還是蘇泰福晉的事,現在只剩下她一人,盛京城議論紛紛,也不能總這麼讓她耗著,大汗登基在即,留著她,對您的名聲也有礙的”

“是有人讓妳同我說的吧?”,海蘭珠閉著眼睛,問道,“是誰相中了蘇泰?”

“格格,妳不待見蘇泰福晉,誰有敢冒犯您?這世間沒有女子了?那些爺們可都是很精明的”

烏瑪搭坐到海蘭珠身邊,輕捶著她的腿,低聲道,“按說這事奴婢也插不上嘴,只是蘇泰福晉也是蒙古女兒,有人求到了奴婢這,格格,是阿齊格貝勒”

“阿齊格?”,海蘭珠一骨碌起身,看著烏瑪問道“是他?多爾袞的哥哥?他不是喜歡年少的女子嗎?蘇泰可是幼女呀”

“對了眼兒了唄”,烏瑪不在意的說道,海蘭珠輕輕搖頭,阿齊格可是混人一個,蘇泰真是跟了他,也不曉得是禍是福?不過,阿齊格也是有戰功的,雖然及不上多爾袞和多鐸,但終究是員猛將,將來皇太極登基,必會有所封賞,又剛剛死了大福晉,蘇泰倒是好打算。

“這事我准了,蘇泰就嫁給阿齊格為大福晉好了,也省得旁人說我刻薄”,海蘭珠彎了彎唇角,若真是論起來這些來歸的女人,還就是蘇泰嫁得最好,別人都是福晉,只有她成為大福晉,“倒要看看,分別指婚之後,她們是不是還能擰成一股繩”

蘇泰的婚事定了下來,趕在皇太極登基之前,阿齊格迎娶蘇泰為大福晉,成為眾多來歸女人羨慕的對象,囊囊雖然含笑,但眼底閃過的厲色,讓蘇泰有了一分的心驚,看著圍著蘇泰談笑的眾人,囊囊恭賀完之後,眼裡露出冷意,轉身離去,眾人面面相視,她們都是可憐的女子,誰又比誰更幸福?

天聰十年四月,天聰汗皇太極身著九爪龍袍,頭戴綴著東珠的三層頂冠,在群臣彙集的崇政殿中,登基為帝,正式昭告天下,建國號為清,引得天下側目。

“萬歲,萬歲,萬萬歲”,旗主貝勒,八旗佐領,漢大臣,以及來朝賀的蒙古諸部首領,紛紛跪伏於地,行三跪九叩之禮,山呼萬歲。

皇太極志得意滿的站在九龍丹壁上,興奮激動溢滿心間,這一刻他就是萬民的主宰,俯視眾生,一甩衣袖,安坐在龍椅上,沉聲道,“眾卿平身”

“謝萬歲”,眾人再次磕頭之後,才緩緩的起身,恭敬的列在兩側,哪怕是旗主貝勒,在皇太極面前,也沒有座位了。

“宣朕的恩旨”,皇太極向手捧金黃聖旨的滿德海下令,滿德海躬身,上前一步,展開聖旨,高聲誦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兄弟子侄,輔佐朕多年,朕深感爾等功勳,當共享富貴尊榮,冊封代善為禮親王,冊封濟爾哈朗為鄭親王,冊封阿齊格為英親王,多爾袞為睿親王,多鐸為豫親王,岳托為成親王,大阿哥豪格···”

在此時滿德海停頓一瞬,眾人立起了耳朵,“豪格英勇善戰,為朕之長子,冊封為肅郡王,二阿哥葉布舒,聰慧過人,為朕之嫡子,子以母貴,冊封為恒郡王,三阿哥阿爾薩蘭為勤貝勒”

“謝主隆恩”,分封旨意一下,眾人跪倒謝恩,旨意裡透出來的玄機,回去以後他們必會細細琢磨。

那句嫡子真是刺痛了豪格,大清雖然不見得那麼注重嫡子,但是那句子以母貴,讓豪格覺得前途渺茫,皇太極一直注意著豪格的神態變化,見他如此,暗自搖頭,若不是海蘭珠攔著,他就直接冊立葉布舒為皇嗣了。

皇太極站起身來,朗聲說道,“海蘭珠陪朕多年,盡心盡責,除她之外,朕不予冊封任何女子為妃”

“皇···皇上”,眾人忍不住驚呼,皇太極掃過眾人,任性的問道,“怎麼?天下無妃朕做不得?還是你們對朕的聖旨有異議?”

“奴才不敢”,眾人在皇太極的目光下,緩緩的跪地叩首,“謹遵聖諭”

“眾卿隨朕去鳳凰樓,行冊立皇後大典”,皇太極走下丹壁,率先出了崇政殿,向鳳凰樓走去。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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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關雎童話

鳳凰樓不僅是汗宮,同樣也是整個盛京城最高的建築,修建於四米高的青磚台基上,三滴水歇山式圍廊,頂鋪黃琉璃瓦,鑲綠剪邊,而窗戶都是敞亮的大塊玻璃窗,采光度更好。

皇太極帶領眾人緩步來到此地,此時在鳳凰樓前彙盛京城所有有臉面的貴婦,她們身穿鮮豔的衣衫,幾乎將壓箱底的首飾帶了出來,微風拂過,香氣陣陣,巧笑嫣然,一派奼紫嫣紅的富貴景象。

見到身穿皇帝服侍的皇太極走進,嬌豔的女人們停下了先談,曲起下跪,“恭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太極在眾多繁華中走過,獨自一人登上了鳳凰樓,手扶著漆著紅漆的欄杆,居高臨下的望著鳳凰樓前,分兩側向自己朝拜的眾人,過了好半晌,才沉穩的吩咐,“開始吧”

鳳凰樓上懸掛著紅色的彩綢,以及大紅的燈籠,襯托著這分難得喜氣,隨侍在皇太極身邊的滿德海,掉足中氣,高聲喝道,“封后大典開始,科爾沁天降貴女,博爾濟吉特氏哈日珠拉,上前聽封”

此話落地,在鳳凰樓前,寬幅一米猩猩紅的氈子緩緩展開,無論是旗主貝勒,大清的滿漢大臣,以及他們的女人們,全都按照爵位的高低分兩側,再次跪伏於地,恭迎皇后的到來。

眾人蜷首伏地,掩藏起各自的想法,若論心思最為複雜的就是布木布泰了,往事的一幕幕的在眼前回蕩,兒時的嬉鬧,閨閣時的相爭,出嫁後的一切,其實最了解海蘭珠的只能是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天下無妃?又有哪個女人不想要?更何況皇太極對海蘭珠毫不掩飾的眷戀疼寵,讓每個女人都欣羨,她都忍不住想要向長生天問一句,為何人世間女子渴求的一切,都集中在海蘭珠身上?

公平嗎?布木布泰嘴角自嘲般的翹起,海蘭珠並沒有做了多少事,可是卻總是在最最關鍵的時候,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彷彿知曉將來的事情一樣,從來不在關鍵的時候犯錯誤,就這一點布木布泰心中也是佩服的,抬起眼瞼,悄悄的望著高高站在鳳凰樓上的皇太極,他身型是那麼健碩,眼神深邃透著眷戀,所擁有的一切讓世間女子心動,但他的目光只看得見海蘭珠一人,其餘的人他從不曾放在眼中。

布木布泰釋然的一笑,他離自己那麼遙遠,哪怕費勁心思也抓不到他的衣角,眼神不自主的,移開落在了跪在更靠前的多爾袞身上,雖然他低著頭看不見神情的變化,但是布木布泰卻能感覺到,他的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哀傷,迷茫,不服氣,隱隱夾雜著一絲的敬佩。

多爾袞心有所感,悄悄抬頭同布木布泰眸光相碰,眼底不可避免的出現錯愕,隨即恢復平靜,重新低頭,布木布泰此時卻對多爾袞湧起一絲的憐憫來,他們也算是同命相似,所以才會牽絆如此之深,甚至互相仇視傷害,往事如煙,布木布泰此時記起自己母親乞顏氏的話來,爭強好勝的心慢慢的平復下來,雖然還是難平不甘,但也不會再向以往那般的執著,在此時她只能俯首叩拜,別無選擇。

內侍手執長鞭凌空抽打著,「啪,啪,啪」的聲音,響徹雲霄,兩行身穿彩衣的婢女走過,她們並沒有踏在紅氈子上,到達指定的地點,跪在了地上,清脆的說道,“恭迎皇后娘娘,恭迎皇后娘娘”

眾人此時抬頭,不遠處出現一道倩影,海蘭珠身穿九鳳皇后朝服,頭戴三層鎏金頂冠,腦後綴著碩大的東珠,身上貴氣逼人,精心打扮的妝容,襯著她更如同明妃仙子一般的嬌豔,水潤的雙眸淡然平靜,彷彿對眼前的這一切,都毫不在意,細心的人能看出來來,海蘭珠微微仰著頭,目光交織在皇太極身上,再奢華的封后大典都引不起她的關注,在天地之間,她彷彿只能看見皇太極一人。

清初的旗袍裝束,並不像康乾時期那麼絢麗精緻,顯得有點粗狂,海蘭珠也只是添加了一點後世的修飾,讓皇后的朝服,更加的漂亮,滿族的習慣,她也並沒有那麼大的本事立刻改變,海蘭珠只能慢慢的影響了。

在海蘭珠身上搭著垂地的斗篷,隨著她一動,在氈子上劃出一道痕跡來,更顯得海蘭珠多了幾許的迤邐風情。

先前跪地的婢女,拿出身後的籃子,向空中飄灑著花瓣,微風卷起凌空飛舞的花瓣,迷了眾人的眼眸。

皇太極忍不住向前一步,含笑看著緩緩走到鳳凰樓下的海蘭珠,在眾人朝拜下伴隨著花瓣而來的海蘭珠,美豔動人,豔冠群芳,只要一想到海蘭珠是他自己一個人的,皇太極的心情就更上揚了幾分,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頂天立地的男兒皆應有此志向。

站在鳳凰樓下的海蘭珠揚起了頭,清澈的眼眸映出高高在上的皇太極,嫣然淺笑,上翹如扇意的睫毛扇動著,清脆如銀鈴的聲音響起,海蘭珠屈膝,“博爾濟吉特哈日珠拉參見皇上”

“免”,皇太極這個聲音不止讓海蘭珠吃驚,眾人也很詫異,不應該是跪地聽封嗎?

皇太極彷彿沒有見到眾人的流露出來的驚訝,目光落在仰頭站立的海蘭珠身上,朗聲道,“海蘭珠是我皇太極此生唯一的妻子,正位中宮,朕親封為皇后”

他這句簡單霸道的話,在汗宮上空彷彿波紋一樣回蕩許久,深深的砸在眾人的心間,滿德海手捧封后詔書,心下淒然,主子,您早決定如此,還讓范大人寫詔書做什麼?幽怨的垂頭,知曉您寵皇后,可是也不能不按規程來···

是妻子,是皇太極的妻子,海蘭珠更感動這句話,海蘭珠出乎眾人意料,並沒有跪地謝恩,而是解開了肩上的披風,帥氣的向身後甩去,仰頭高聲說道,“皇太極,你是我海蘭珠,這一輩子唯一的男人”

呃,滿德海淡然了,原來不按常理出牌的還有一向穩重的大妃,不,是皇后,皇太極眼裡激賞一閃而過,衣服理所當然的大笑起來,海蘭珠望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眾人,目光掃過眾多的女子,囊囊,蘇泰,布木布泰等等,歷史上應該是屬於皇太極的女人,驕傲的問道,“妳們誰反對?誰人不服?”

從朝鮮返回盛京的范禮,望著颯爽英姿中透著貴氣的海蘭珠,幾年未見,她還是如同往日那樣漂亮,歲月格外的厚待於她,不曾留下風霜,海蘭珠並沒有被磨平棱角,還是那般的驕傲張揚,個性鮮活,引人側目。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范禮跪爬一步向海蘭珠叩拜,額頭重重的觸地,眾人這才醒悟過來,隨聲朝賀,“皇后娘娘千歲”

皇太極無聲的說道,「上來,海蘭珠,陪我共享這份尊榮」,海蘭珠凝視而笑,向鳳凰樓上走去,不大一會功夫,就出現在皇太極身邊,掃了一眼下面的眾人,笑著挽住皇太極的手臂,輕聲說道,“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喜歡嗎?”,皇太極握緊了海蘭珠的手,湊近低聲問道,“喜歡站在朕的身邊嗎?”

“誠實的說,喜歡”,海蘭珠笑盈盈的,這種居高臨下俯視眾生的感覺,又有誰不喜歡?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你身邊,只有我一個女人,皇太極,天下無妃,我更喜歡,那就是最美最好的誓言”

“我曾經說過,給妳最好的一切,海蘭珠,我不會讓妳後悔嫁給我皇太極”

“從不曾後悔過”,海蘭珠輕笑般的低言,“哪怕你如今一文不名,像樓下的眾人一樣只能俯首叩拜,我···我···也不會後悔”

手臂一痛,海蘭珠抬眼望著皇太極,她又說錯了什麼?皇太極輕嘆,“妳太小看我了,該罰”

“任君處置···”,海蘭珠白皙的臉上湧上一簇紅暈,記起一事突然停住口,皇太極灼灼的看著她半晌,拉著海蘭珠向下走,“隨朕來”

“可是大典還沒有···”,海蘭珠被皇太極弄得發愣,只能跟著他在眾人的目光中離去,眾人對於此事已經很習慣了,紛紛站起身來,不由的望著遠去的帝后,暗自搖頭,這場獨特的封后大典,倒也真是跌宕起伏,意外迭出,可是每個人卻都能感覺到皇太極對海蘭珠的情深意重。

“天下無妃,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到”,多鐸收回不光,輕聲感嘆,向自己的福晉們望去,彷彿自嘲一樣,又帶有幾許的迷惑,輕聲自問,“只有一個女人?還真是奇怪得很”

“你不是常說她是值得嗎?”,多爾袞挽著袖子,“怎麼事到如今,反倒覺得奇怪?”

“呃,這事我也說不清楚,只是···”,多鐸灑然的一笑,轉動著他那對桃花眼,一副風流公子的招風模樣,引得他的女人臉頰緋紅,“其中的玄妙,也只有皇上才曉得吧”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海蘭珠輕聲問著拉著她急行的皇太極,喘氣微微,“你慢一點,我···我不能走這麼···”

話沒說完,就見皇太極俯身打橫抱起她,低笑道,“就在前面”,隨後大踏步向前面走去,海蘭珠靠在皇太極懷裡,辨識著方向,心中疑惑更重,記起皇太極最近的一些反常行為,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皇太極並無言語,轉過回廊,來到一座新修建的宮苑之前,放下海蘭珠,卻用手掌擋住了她的眼睛,低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閉上眼睛,海蘭珠,妳要相信我”

海蘭珠被皇太極攬在懷中,眼前由於手掌一片漆黑,抬手想要將皇太極的手掌扒拉開,聽見那句相信他的話,止住了動作,緩緩的放下手臂,輕嗯了一聲。

皇太極滿意的嘴角上揚,一手當著海蘭珠的眼睛,一只手摟住著她向前走,安撫一樣的說道,“別怕,跟著我”

滿德海快走進步,推開了宮苑的朱漆大門,瀰漫著的隱隱花香,讓海蘭珠動了動鼻子,哪怕被蓋住眼睛,海蘭珠也有所直覺,這個地方她應該從不曾來過的,這到底是哪?

海蘭珠感覺皇太極停住了腳步,眼前透出一絲的亮光,沉穩的聲音再次傳來,“睜眼吧,海蘭珠,這是朕送給妳的”

緩緩的睜開眼睛,海蘭珠的眼前有一絲不適,緩了一會,先是抬頭看了一眼皇太極,嗔怪道,“你這都是同誰學的?故弄玄虛···你···”

當海蘭珠看清正殿上懸掛的匾額時,手捂住了嘴,眼底矇上水霧,她不想哭的,可是淚珠卻順著眼角滾過,搖頭嗚咽的斷斷續續說道,“不···不是,我不是海蘭珠···改變了,一切都改變了,怎麼可能還出現?怎麼可能?”

關雎宮三個字彷彿重鎚一樣,狠狠的砸在了海蘭珠的心上,眨去眼中的淚水,眼前卻更加的迷矇不清,“皇太極,我···我···沒有那麼好,我···”

“傻話,真真是我的傻丫頭”,皇太極擦掉海蘭珠眼角的淚珠,將她按在胸前,輕撫她的髮絲,哄道,“不許哭了,若是關雎宮被妳淹了,朕要住到哪去?”

海蘭珠雙臂環住皇太極的腰,眼淚依舊滾滾而落,她根本無法理直氣壯的享受這份深情,她···她是海瀾,雖然肖逸的身影已經模糊,可是還是記得的,咬著嘴唇下定決心,海蘭珠抬頭,“皇太極,我不配”

皇太極低頭吻住海蘭珠,吞下了她欲開口說的話,春風卷起早開的迎春花瓣,他們中間若有萬縷情絲纏繞著,在海蘭珠的耳邊,傳來深沉悠遠的吟唱聲,“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反覆不停的吟唱聲,讓海蘭珠失去了掙扎的力氣,手臂向上環住了皇太極的脖子,主動的將香舌探入到他口中,同他交纏在一處,皇太極得到了海蘭珠的回應,更加熱切的親吻著她···

“海蘭珠”

“嗯?”

“喜歡關雎宮嗎?”

“喜歡,喜歡天下無妃,喜歡關雎宮,喜歡你給予我的一切,我···我最喜歡你”

低嚀般的對話,從關雎宮內傳了出來,海蘭珠改變了命運,雖然不似歷史上一樣成為宸妃,那一句句的喜歡,以及皇太極親筆題寫的關雎宮三個字,足印證了這段難得的感情,印證歷史上,任性的開國皇帝,對自己最心愛女人的疼寵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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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再添喜事

溫暖敞亮的屋子,皇太極和海蘭珠靜靜的相依在一起,享受起這份繁華過後的寧靜安詳,皇太極拿起旁邊擺放著點心,放在海蘭珠的唇邊,輕笑道,“今日妳一定沒有用膳,愛美的丫頭,怎麼能虧待自個?”

海蘭珠微微顰眉,將點心含到口中,模糊的辯解,“才沒有,這個時候我怎麼會不小心?”

“慢點吃,慢點”,皇太極的手指順著海蘭珠蠕動的嘴唇向下滑動,目光帶著一絲的熱切,低醇沙啞的喚道,“海蘭珠,在關雎宮東邊,我給妳修建了一座玻璃花圃,我記得妳曾經說過,就是愛在花圃裡,妳···”

皇太極的粗重的氣息,噴在海蘭珠的脖頸處,手掌更加的不老實起來,海蘭珠身子發軟,玻璃花圃,在現代作為調香師的自己,那太熟悉不過了,覺察到胸前的紐扣被挑開,海蘭珠突然掙扎起來,“不行,皇太極,不行”

見海蘭珠不是欲迎還拒的掙扎,而是真的不想讓他碰,皇太極的手臂有些僵硬,抬起她的下顎,直直的望著她那雙汙垢清澈的眼眸,沉聲問道,“為何?妳不願意?還是我哪做得不好?”

海蘭珠從皇太極的懷中起身,眼底含情,跪坐在他身邊,抓住他的手掌,先是在臉上蹭了蹭,然後慢慢的放在小腹,嚶嚀道,“不是你不好,也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她不讓”

剛剛還顯得眸光黯淡的皇太極,眼中彷彿突然燃起了火焰般的明亮,手掌微微輕顫,像是自問又似發傻一樣,“她不讓?是她不讓,哈···哈,她不讓,好好,不讓不讓,小公主最重要”

皇太極目光炯炯的看著海蘭珠,彷彿他以前沒有當過阿瑪一樣,小心翼翼似捧著稀世珍寶,將海蘭珠重新攬入懷中,聲音裡透著一絲的不悅,“何時曉得的?為何不告訴我?”

“喜歡這份禮物嗎?”,海蘭珠枕著皇太極的肩頭,讓他的手掌貼在自己的小腹,嘴角得意而滿足的勾起,“皇太極,這次一定是女兒的,一定是”

皇太極猛然想起,前一段日子海蘭珠不停的癡纏著自己,他當時雖然很享受,卻也有一絲狐疑,好在當時只為準備登基大典,政事上少了一些,還算有精力,也難怪海蘭珠經常給他弄些湯藥喝,這丫頭的心還真是難測得很,不過,海蘭珠能再有身子,這一切都值了。

“喜歡,這份禮物,朕喜歡得不得了,她是當之無愧的小公主”

也直到此時,皇太極的心才安穩下來,其實深究起來,他能做到天下無妃,也同樣頂著很大的壓力,畢竟滿人講究的是多子多福,海蘭珠雖然有兩個兒子,可從生下阿爾薩蘭之後,多年沒有身孕,這在外人看來,她不會再有孩子了,而皇太極獨寵海蘭珠,也就意味著他的子嗣不會增加,這對一個皇帝來說,並不是好事。

“若是女兒,你不許將她嫁得太遠,我要留她在身邊”,海蘭珠勾住皇太極的脖子,漆黑的眼眸認真的看著他,“我要每天都能見到她”

“朕答應妳,妳捨不得,朕也捨不得”,皇太極同海蘭珠額頭相抵,低笑道,“朕雖然女兒少,同蒙古聯姻也是朕定下來的,但是···朕的兄弟侄子中,有女兒可是不少,到時冊封為公主,也就是了,朕會寵著她,朕期盼多年的女兒,應該有妳一樣的驕傲恣意”

“那女兒的額娘呢?”,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都被寵在手心的海蘭珠,心中難免有一絲吃味,驕哼道,“你就不寵了?人家都是娶了媳婦忘了娘,你倒好,難道有了女兒就忘了我?”

皇太極像是安撫炸毛爭寵的小貓一樣,拍著海蘭珠的腦袋,低笑道,“怎麼會?海蘭珠是朕這輩子最寵的人,誰也越不過妳,真是小心眼的丫頭,竟然吃女兒的醋”

海蘭珠臉色微紅,卻固執的撇嘴道,“算你識相”,那副嬌嗔不滿的樣子,讓皇太極心疼中有透著幾許的無奈,哄著累了一日的海蘭珠入睡,皇太極望著懷裡的人兒嘴角露出來的甜蜜幸福,心中有感,直到今日,他才完全的將海蘭珠抓到手中,讓她不在偶爾流露出一抹的皇太極不理解的思念和迷濛,甚至那份刻在骨子裡的不安,以及難除的戒備。

讓人印象深刻的封后大典之後,再次傳來讓所有人震驚不已的消息,沉寂多年的大妃···不,是皇后海蘭珠再次有了身孕,絕對驚掉許多人的下巴,紛紛嘀咕著,“你說皇后娘娘這是什麼命格?怎麼好事都是她的?多年不孕,偏偏趕到此時,這···難怪被稱為長生天最寵愛的女兒”

皇太極正式登基為帝,改年號為崇德元年,大清這個朝代出現在歷史中,皇太極為開國皇帝,追封努爾哈赤為太祖,追封自己的額娘葉赫那拉為皇后,至於努爾哈赤的元妃,以及殉葬的大妃阿巴亥,他提都沒有提,彷彿她們二人根本不存在一樣,也沒有讓她們二人享太廟,受後人的供奉。

海蘭珠有心勸說一番,可是見到皇太極固執的眸光,心中悵然,對皇太極的任性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從後抱住了他,低聲說道,“額娘會高興的,皇太極,額娘會以你為榮”

天下側目的登基大典之後,皇太極並沒有停下四處征戰的步伐,雖然他不在親征,可他親自冊封的那些旗主親王並沒有閒著,多爾袞,多鐸,以及豪格,紛紛依命領兵出征,用武力鎮壓住了由於林丹汗敗亡,而出現混亂的蒙古諸部,擴大了大清的領土,也使得雄踞中原的大明側目,崇禎皇帝再次將目光投向關外,密令總督洪承疇,山海關總兵,因力抗皇太極救父而揚名的吳三桂,監察皇太極的一切動向,崇禎感到了撲面而來的壓力,而大明國內,因為連年的天災,以及沉重的賦稅,使得民不聊生,反抗朝廷的義軍揭竿而起,李自成經車箱峽重挫明軍後,名聲日盛。

相比較大明的混亂,盤踞關外不停擴張的崇德皇帝,皇太極施政起來就頗為的順手,仿照明制設立六部,重用漢大臣,為了安撫蒙古諸部,皇太極接連冊封了幾名公主,嫁給部族首領,使得蒙古諸部被他牢牢的拴住,而作為皇后海蘭珠娘家的科爾沁,不止最先歸順大清,又屢次立下大功,皇太極自然不會虧待,力排眾意,冊封寨桑為親王,立烏克善為親王世子,並厚賞了乞顏氏,卻出乎眾人意料的拒絕了恒郡王葉布舒,同科爾沁的聯姻,使得眾人有些摸不到頭腦。

關雎宮內,乞顏氏望著已然顯懷的海蘭珠,猶豫了好半晌,開口問道,“皇上是如何想的?怎麼能拒絕聯姻?這其中是不是有···”

海蘭珠輕撫著突出的肚子,眼裡透著喜悅平靜,不在意的說道,“阿媽,這事不怪他,是我的意思”

“妳的意思?”,乞顏氏停了這話,更是吃驚不小,自己的女兒一向都很精明的,怎麼會犯這種錯誤?剛想仔細詢問,烏克善放下茶盞,笑道,“妹妹曾經同我說起過這事,其實布布那小子,就是不娶科爾沁的格格,難道我還能虧待了他?”

“可是,可是,皇上拒絕了聯姻,咱們科爾沁的臉面上···現在好多人都私下議論著科爾沁呢”

作為傳統的女人,乞顏氏實在是弄不明白,自己的這兩個兒女在想些什麼,海蘭珠和烏克善相視而笑,海蘭珠靠在乞顏氏懷裡,壓低聲音,“讓他們說好了,木秀於林,風比摧之,科爾沁失去一些無傷大雅,卻備受矚目的東西更好”

“聽妹妹的話准沒錯”,烏克善拍著腦袋,眼裡透著一分的信服,大笑道,“雖然皇上決絕了此番我主動提出的聯姻,隨後不就厚賞了阿瑪?不就是掃點面子,被皇上,呃,自己的妹夫拒絕了嘛···”

“阿媽,您打我?”,烏克善捂著腦袋,乞顏氏收手,輕責道,“那是皇上,是大清的皇上,你可得把皮給我繃緊了,不許沒大沒小的,一個不謹慎,龍顏震怒,連累了你妹妹”

“皇太極不會為這點小事動怒的···”,還沒等海蘭珠說完,乞顏氏直接捂住她的嘴,眼裡的擔憂更重,壓低聲音,“妳怎麼也糊塗起來?皇上的名諱也是妳叫的?那是皇上,皇上”

“阿媽,您說得對,是皇上”,海蘭珠忍著笑,一本正經的認錯,“我們再也不敢如此無禮,請阿媽放心”

乞顏氏認真的看著自己的這雙兒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撫摸著海蘭珠細膩的臉頰,“我也不是膽小,只是你們不明白,老話說的天子一怒,屍橫遍地,我們乞顏一族,當初也是為大元朝立下汗馬功勞,可是後來···不也,這些教訓都是代代相傳下來,本來以為用不上,也就沒同你們兄妹細說,沒成想···”

乞顏氏眼裡透出得意,知足的接著說道,“我的女兒是皇后了,這就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

“阿媽,您放心,我會一直是他的皇后”,海蘭珠在乞顏氏懷裡蹭了蹭,烏克善見氣氛有些沉重,笑道,“這點我信,阿媽,事到如今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皇上那是將妹妹放在了心尖上,天下無妃,遍觀史書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在我的印象中,沒有人···”

海蘭珠抬手用點心堵住烏克善的嘴,臉頰染紅,“胡說,大明的一個皇帝就做到了”

烏克善吞下了點心,揚眉調笑道,“那關雎宮呢?”,隨即搖頭晃腦的吟起了詩經,海蘭珠眼裡透著羞澀的喜悅,作勢要打烏克善,“哥哥,你···你笑話我?”

“停下,停下,海蘭珠,妳可不許動,小心動了胎氣”,乞顏氏慌忙抱住海蘭珠,訓斥道,“妳可是雙身子,千萬大意不得,這一胎我還指望著妳再給我添個孫子呢···”

乞顏氏見發呆的海蘭珠,停住了口,懊悔的說道,“海蘭珠,旁人的議論妳別往心中去,她們那是嫉妒,妳這次定能再生個小阿哥的”

“阿媽,我們是真的想要女兒,我這次一定是女兒”,海蘭珠信心滿滿的說道,“這次同上兩次一點都不一樣,定是個乖巧可愛的女兒,而且我臉色這麼好,皮膚又細膩得很,還愛吃辣的,有經驗的嬤嬤都說,這次一定是女兒,阿媽,她們這麼說我高興的不得了”

“好好好,是女兒,是女兒,海蘭珠,妳別亂動了”,乞顏氏抓住海蘭珠,烏克善仔細的看了一眼海蘭珠,恍然大笑,“難怪剛剛來時,見到那些親王福晉說妳此番懷的是女兒,妳那般高興,我還正奇怪著呢,皇上也是如此,原來你們有這個心?”

海蘭珠甜蜜的一笑,得意信心滿滿的挑眉,“那是當然,他也是喜歡女兒的”

“皇上真的這麼想?不會是···”,乞顏氏還是不大放心,在她的印象裡還是生兒子更保險。

“阿媽,這個女兒我們盼了好久了”,海蘭珠靠在了厚厚的墊子上,低垂下眼簾望著突出的肚子,“女兒真的盼了許久了”

乞顏氏察覺到海蘭珠有些困乏,扶著她躺下,輕聲道,“歇一會吧,我給你弄點妳愛吃的”

海蘭珠緩緩的合上了眼,不大一會就睡著了,烏克善扶著乞顏氏悄聲出門,在回廊下,乞顏氏低聲問道,“皇上真的想要女兒?"

“您是沒瞧見,只要別人說妹妹這胎是女兒,皇上那嘴都能裂到天上去···”

乞顏氏再次狠掐了一下烏克善的胳膊,“不許沒有尊卑,皇上可以疼海蘭珠,可是咱們終究差著一層呢,兒子,你可要記住,咱們不是你妹妹,你若是真心疼愛你妹妹,更要緊守本份,萬不可對皇上不敬”

“阿媽,我曉得了”,烏克善慎重的點頭,隨即笑道,“還有一件趣事呢,皇上閒下來時,經常拉著剛剛添了女兒的大臣,仔細詢問他們福晉有身子時的症狀,同妹妹的情況一項一項對比,我看皇上比妹妹還上心,昨兒皇上召見我,議事之後,閒談間,皇上得意的大笑,這次一定是小公主呢”

烏克善靠近乞顏氏,低笑道,“您不曉得,皇上就連小公主的名字,公主的封號都擬定好了,還給兒子看了呢”

“這就好,這就好”,乞顏氏放心的拍著自己兒子的胳膊,輕聲說道,“若我看你妹妹這一胎也是女兒”

“那是,十個人看過,九個人說是女兒”,烏克善攙扶著乞顏氏離去,討論著該給海蘭珠的女兒準備什麼禮物。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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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接二連三

八月桂樹飄香,晚風卷起飄落的桂花瓣,帶出陣陣的暗香,而在碧藍無雲的天邊,映出幾道火紅的霞光,落日的餘暉傾灑在汗宮,使得亭台殿閣渡上了一層淡金色光芒。

“皇太極,我怕···我不要再生了,不生了”,甜軟帶著一絲哭聲的聲音,打破了黃昏的寧靜,海蘭珠手抓著皇太極,低聲控訴,“這次要不是女兒,我饒不了你,皇太極,你說這次是不是女兒?”

“是,是,一定是女兒的”,皇太極低聲安撫著,臉上也帶出一絲的尷尬來,看著海蘭珠的樣子,想到海蘭珠總是出乎意料之外,也不大敢確定,連忙往回找,“妳不是就要臨盆了嗎?到時就知道了,還疼嗎?”

“疼,疼死我了,可是我心更疼”,海蘭珠憤恨的看著皇太極,出氣一樣捶著他的胸膛,“都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

“我的錯,我的錯”,皇太極哪怕是聲威赫赫的皇帝,在海蘭珠面前也擺不了架子,尤其是這種關鍵時刻,更是以讓海蘭珠出氣為目的。

“皇阿瑪,兒子看額娘這次一定會生妹妹的”,身襲寶石藍的袍掛,身高大約六尺左右,面容俊朗,下顎處隱隱有泛著青色鬍子茬的青年,手牽著四五歲的幼童走進。

“葉布舒,你給我閉嘴”,海蘭珠眉頭緊皺,凶悍的回頭看著兒子,“你的話,我是不信了,上次你怎麼說來著?”

葉布舒摸摸鼻子,笑道,“額娘,我知曉您嫉妒了,不就是我昨日添了長女嗎?您不也是說過,這生女兒都是一批一批的,最近親貴中可是沒少添女兒,也許您這胎也是呢”

“住嘴,你給我住嘴”,海蘭珠心中惱火,可是由於陣痛卻用不上力氣,只能依靠著皇太極,“葉布舒,你是不是皮癢癢了?竟然敢來調笑我?”

皇太極忍住笑意,義正言辭的說道,“葉布舒,你先帶你弟弟出去,省得氣到你額娘”

“額娘,您是不喜歡我們嗎?”,此時葉布舒旁邊的小男孩嘟著小嘴,擔憂的上前拉著海蘭珠的衣襟,“額娘,常舒會乖乖聽話,額娘”

“沒有,沒有,額娘沒有不疼你們”,海蘭珠顧不得陣痛,輕撫著兒子的小臉,安撫的說道,“你們每一個都是上天賜給額娘的寶物,額娘都喜歡,都喜歡的”

“常舒和弟弟也喜歡額娘”,兒子用小腦袋蹭著海蘭珠的手心,討好的說道,“妹妹,兒子也想要妹妹,不過···”,常舒的小臉淡淡的眉毛緊皺,看看海蘭珠馬上就要臨盆的肚子,低聲道,“三哥「阿爾薩蘭」和二哥剛剛還說,您這輩子就別想生女兒了,您的命格好,就是生兒子的命···嗚嗚···”

“額娘,您別聽小四胡說,我們沒有這麼說過的”,葉布舒捂著弟弟的嘴,向已經接近暴怒邊緣的海蘭珠擠出討好的笑容,“額娘,其實旁人都是羨慕您的,五年生三子,絕對···”

海蘭珠立眉拿起旁邊的軟枕,扔到了葉布舒的頭上,中氣十足的怒吼道,“我五年只生了兩個兒子,這胎是女兒,女兒”

皇太極拍著海蘭珠後背,安撫道,“別氣,別氣,不是女兒又怎麼樣?咱們繼續生,總有女兒的···”

感覺海蘭珠身體一僵,皇太極解釋道,“這話不是你在常舒出生後說的嗎?海蘭珠,我們總會有女兒的”

海蘭珠推開皇太極,躺在了床上,有些欲哭無淚,思緒回轉到當時生常舒的時候,所有人都說是女兒的,自己也滿心期待,可是卻生出來個兒子,雖然有些喪氣,但是她那時立下豪言壯語,不生出女兒來,就不放棄,可是老天顯然沒有再站在她這邊,隔年之後,再次生出個兒子高塞來,而這次五年內第三次懷孕,海蘭珠心中也沒有任何的把握,總覺得應該是女兒,可是···

“疼,好疼,皇太極,我要生了”,皇太極連忙起身,抓著海蘭珠手,“沒事的,一會就過去了”

“不是女兒,我也不再生了”,一次次生產的痛,讓海蘭珠實在是沒有信心堅持了,尤其是這次,其實皇太極不曉得,海蘭珠卻知道其中的凶險。

皇太極連連點頭,心疼的擦著海蘭珠額頭上的汗水,低聲說道,“放心,這次一定是女兒的”

“請皇上移駕”,旁邊全力準備好一切的嬤嬤上前說道,“皇后娘娘,這是要臨盆了,皇上您不能在此的”

海蘭珠推開皇太極,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恬靜的笑容,“出去吧,我沒事”

皇太極嘆了一口氣,帶著兒子們出門,產房的門緩緩的關上,“皇阿瑪,額娘會沒事的”

皇太極的目光彷彿能透過門看到裡面呼疼的海蘭珠,輕拍了一下身邊兒子的肩膀,“葉布舒呀,你不懂,你額娘早就說過,女人生子,如過鬼門關,她生常舒的時候還好,可是到高塞,她整整疼了一日才···朕怕這次···”

葉布舒年輕的臉上也透出擔憂來,“皇阿瑪,額娘會沒事的”

皇太極不在言語,背著手沉默的站在那,彷彿往日一般沉穩內斂,身上的皇帝氣勢很足,可是隨著日頭完全落山,點燃的火把將院落照得仿若白晝,而海蘭珠呼疼的聲音,雖然越發的尖利,聽起來卻底氣不足,皇太極眉骨挑動,語氣裡透著焦急,“這是怎麼回事?皇后到底是什麼狀況,為何這麼疼?”

葉布舒抱著弟弟,阿爾薩蘭也趕了過來,低聲問道,“二哥,怎麼會這麼久?”

產房門打開,丫頭們端著一盆盆血水出來,伺候生產的嬤嬤額頭見汗,來到皇太極身邊,跪地道,“皇上,娘娘這一胎恐怕不好,胎位不正,十分的凶險,恐怕,恐怕···”

“恐怕什麼?”,皇太極臉色一白,低喝道,“妳說,朕讓妳說話”

“一屍兩命”,嬤嬤只能將最壞的結果說出來,皇太極身體顫抖,一屍兩命?他會失去海蘭珠?不,不行,多年的相守朝夕相伴,海蘭珠已經仿融入到他的骨血裡,他不能沒有海蘭珠。

皇太極一腳踢開擋路的嬤嬤,吼道,“閃開,妳們給我閃開,我要看海蘭珠”

“皇上,您不能進去,不能進去”,被皇太極踢得吐血的嬤嬤,顧不得擦嘴上的鮮血,抱著皇太極的大腿,苦求道,“這不行的,產房是不潔之地,您是天子,不能進去的”

“閃開,妳們都給朕閃開,皇后要是出了事,朕誅你們九族”,旁邊伺候的下人紛紛上前,阻擋皇太極,哭喊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被前撲後繼的人阻擋,皇太極雙目赤紅,彷彿索命的閻羅,沙啞的說道,“你們誰敢阻攔朕,朕將你們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眾人紛紛叩頭,皇太極終於甩開了眾人,邁步衝到了產房門前,海蘭珠沙啞的聲音傳出來,“
皇太極,你不許進來,不許”

“皇阿瑪,額娘沒事,她還清醒著,她沒事”,葉布舒和阿爾薩蘭一左一右的拉住皇太極,似安慰自己的父親,也同樣安慰著自己,“額娘是天降貴人,五福俱全,是長生天最寵愛的女兒,是鳳臨天下的皇后,定會遇難呈祥”

海蘭珠緊緊咬著舌頭,劇烈的疼痛讓她維持著清醒,臉上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濕潤的頭髮沾黏她臉上,蒼白的面容沒有一絲的血色,嘴唇泛著青色,由於胎位不正,海蘭珠下面不停的出血,腦子也渾漿漿的,雖然她不是醫生,可生產時出血絕對不是好兆頭,尤其是這個時代可沒有輸血一說,海蘭珠能感到身上的氣息逐漸的衰弱。

“皇太極,我嫁給你從來沒有後悔過,不要進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海蘭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著門前晃動的人影,“記住我在科爾沁草原的樣子,記住我成為你的皇后的樣子,記得我最美最好的樣子···”

慢慢的聲音為不可聞,皇太極一拳砸在了門上,彷彿困獸一樣,仰天高喊,“海蘭珠,海蘭珠”

皇太極甩開了兩個兒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站在院子裡的人都紛紛跪地,皇太極咬破手指,指天發誓,“蒼天在上,我愛新覺羅皇太極,願意折壽十年,換得我的妻子海蘭珠的平安”

除了陣陣的夜風,沒有任何的回應,跪地的眾人不敢抬頭,對帝后之間的感情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宮女們都心中暗嘆,若是能有這樣一個良人,哪怕死了也都值得。

“好,二十年如何?實在不行,就···”,皇太極雙目赤紅,面容猙獰扭曲,還想要在增加。

“夠了,皇太極”,海蘭珠本來已經昏迷過去,卻被他震天的誓言喚醒過來,掙扎著抓住旁邊烏瑪的手,眼淚順著眼角滾落,“夠了,夠了,皇太極,你是大清的皇上,能不能不再如此任性妄為?”

“海蘭珠,為妳一切都值得,哪怕被後人說朕昏聵,不愛江山愛美人,我皇太極也心甘無悔”

皇太極的誓言如同一道驚雷一樣劃過天空,海蘭珠緊緊的咬著嘴唇,腦子裡一片的空靈,一段歷史資料在腦海中清晰起來,崇德六年,宸妃海蘭珠病重,在淞錦前線的皇太極匆忙返回,放棄了唾手可得的進關榮耀···

現在是崇德五年,歷史已經改變,她不能死,不能扔下對自己情深意重的皇太極,不能扔下兒子們,她要活下去,陪著皇太極。

心中有了牽掛,海蘭珠不甘心就此命喪,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我不能死,也不願意死,剛剛渾濁的目光透著堅決,斷斷續續,“蒼天大神,既然你讓我托生在這個時代,有傾心之人相伴,就不能突然讓我···讓我···死去,我不甘心,不甘心”

“啊···啊···”,海蘭珠使勁了渾身的力氣,旁邊的嬤嬤驚呼,“娘娘,再使勁,已經能看到頭了,娘娘,使勁呀”

“格格,您用,用力”,烏瑪哭泣著哀求,海蘭珠將嘴唇咬破,再次喘了兩口氣,聲嘶力竭的高喊,“啊,我的女兒”

屋子裡傳來嬰兒的啼哭,“生了,生了,娘娘”,嬤嬤驚喜的喊道,“生了個小阿哥,小阿哥呀···”

伺候過海蘭珠幾次的嬤嬤停住了口,剛剛的驚喜還未散開,彼此尷尬的看了一眼,怎麼又是小阿哥?娘娘盼女兒已經許久了。

“海蘭珠,海蘭珠怎麼樣,她是不是···平安?”,皇太極慌忙起身,此時再也沒有任何人能攔住他,“海蘭珠,我不許妳出事”

一陣旋風刮過,皇太極抓住海蘭珠的手,焦急的呼喚,“海蘭珠,海蘭珠”

海蘭珠費力的撩開眼皮,靠在他的懷裡,四周縈繞著他身上的味道,委屈的抽抽鼻子,“皇太極,我···我是不是沒有女兒命?怎麼又是兒子?”

“兒子女兒都好,只要妳平安就好”,皇太極仔細看著懷裡的海蘭珠,雖然還很狼狽虛弱,但是看樣子,應該是沒事,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嘴唇掃過海蘭珠的額頭,慶幸的重複著,“只要妳沒事就好”

海蘭珠咬住了皇太極的手腕,眼淚像是止不住一樣成股的流出,喃喃的說道,“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誰讓你發誓,你想早死留我一個?”

慢慢的倦意上湧,海蘭珠並不鬆口,緩緩的閉上眼睛,還在不停的念叨著,“不許早死,不許···不許···留我一個···”

“傻丫頭,朕怎麼捨得?”,皇太極靠在榻上,再次看了一眼無恙的海蘭珠,只有擁她入懷才能安心,暗自感謝蒼天的厚愛。

崇德五年八月,皇后海蘭珠再次生下一子,起名韜塞,這也是她同皇太極的第五子,隨著韜塞的出生,海蘭珠欲哭無淚的認命,她這輩子恐怕再也生不出女兒來了。

而在海蘭珠坐月子,調養身子之時,皇太極雖然相伴在她身邊,但卻繼續著同大明曆時兩年在淞錦戰場的決戰,海蘭珠此番生產之所以凶險,就是因為崇德五年初,皇太極曾經禦駕親征卻陷入苦戰,使得在盛京城的海蘭珠動了胎氣。

崇德五年九月,睿親王多爾袞,違背皇太極強攻的命令,率領眾人班師回京,使得由於皇子的誕生,充滿喜悅的盛京城,氣氛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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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對峙豪格

關雎宮內,海蘭珠懷裡抱著滿月的小兒子,雖然心中因為不是女兒而遺憾,可是以命拼回來的兒子,她又怎麼能不喜歡呢?輕拍著哄著喝足了奶水的兒子熟睡,哼唱著搖籃曲。

“娘娘,將小阿哥交給奴婢吧”,旁邊的奶娘上前,接過了六阿哥韜塞,海蘭珠捶了一下發硬的胳膊,靠在了墊子上,白淨虎頭虎腦的兒子,也是蠻可愛的,而且小兒子在眉眼上,同自己倒是很相像,海蘭珠甚至壞心的想,若是充著女兒養會是如何?

一轉念,海蘭珠放棄了這個念頭,這是在關外,兒子怎麼也得具有男兒的豪氣的,若是太娘了,不說皇太極怎麼樣,她先受不了,沒有女兒就沒有女兒吧,也不能事事如意,海蘭珠擺手讓奶娘帶著兒子下去。

“格格”,烏瑪面色沉重的走了進來,低聲說道,“睿親王福晉求見”

“小玉兒嗎?”,海蘭珠微微蹙眉,側臥著身子,淡淡的說道,“妳去同她說,我累了,就不見她了”

“奴婢早就說過了,可是睿親王福晉不肯離開,說是見不到您,就跪死在宮門前,奴婢勸了好久,她都不肯聽”

“小玉兒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大了”,海蘭珠閉上眼睛,自嘲的輕笑,“她想讓我做什麼?多爾袞敢違抗皇上的命令班師回京,沒獲得皇上召見就率先以身子不適回府養傷,不說皇上的戰略意圖是否合適,單單一個藐視聖上的罪名,多爾袞就得擔著”

“奴婢看著睿親王福晉彷彿滿腹委屈的樣子,怕她又說出什麼話來,讓您憂心,所以才沒讓她進來,可是她總是這麼跪著,對您···”

“沒事,這事咱們不能插手,皇上心裡自有主張”

海蘭珠明白近幾年多爾袞戰功赫赫,已經積累了不少的名聲威望,是實力最強的親王,大清建立後的幾場勝仗都是他打下來了,雖然有因軍功晉位為肅親王的皇長子豪格分多爾袞的風頭,但卻無法影響到多爾袞的聲威,皇太極本就對多爾袞心存猜忌,又不得不用,此番也是趁此敲打他,讓他明白什麼是皇命不可違抗。

“啟稟娘娘,總管滿德海求見”,外面傳來奴婢回稟的聲音,海蘭珠睜開了眼睛,一下子起身,整理了垂下的髮絲,“讓他進來”

“皇后娘娘大安”,滿德海額頭冒汗,腳步慌亂的走了進來,焦急的說道,“娘娘,您去看看皇上吧,他···他···”

“你慢慢說,皇上怎麼了?”,海蘭珠心中也很焦急,卻鎮定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還是因為睿親王抗旨不遵?”

“也不止為這事”,滿德海擦擦汗水,低聲罵道,“也不曉得誰給睿親王出的主意,現在不僅他上折子請罪,甚至共同出征的旗主親王都是如此,就連肅親王都會上折子,這才惹得皇上動怒”

“還能是誰?”,海蘭珠長長嘆氣,對歷史的必然性有了更深的認識,“法不責眾,多爾袞這是要將整個大清的王爺們,都牽扯進去,逼得皇上也只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親王貝勒,滿洲八旗始終是大清的根基,哪怕沒有范文程,多爾袞身邊不還是有布木布泰嗎?”

“娘娘,您是說布木布泰庶福晉?”,滿德海神情錯愕,喃喃自語,“她有這份心機?”

“她可是不能小瞧”,海蘭珠起身,對烏瑪說道,“伺候我梳洗,我去看看皇上,為這事氣壞了身子,可是不值當的”

烏瑪為海蘭珠梳頭時,海蘭珠凝眉突然問道,“滿德海,豪格上請罪折子了?”

滿德海怔了一瞬,眼珠轉了幾圈,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是折子已經擬好了,還沒有呈交給皇上,不過,隨同睿親王出征的王爺貝勒都上了折子,嗯,好像只有鄭親王濟爾哈朗沒有動靜”

梳妝整齊,海蘭珠命令道,“準備馬車,去肅親王府”

“娘娘”,滿德海和烏瑪驚呼出聲,“您這是?”

“滿德海,你先回去”,海蘭珠面帶一絲猶豫,輕聲吩咐道,“看著點皇上,我去去就回”

海蘭珠沉穩的一笑,帶著烏瑪離開皇宮,滿德海阻攔不住,只能快步向崇政殿走去,還沒到近前,就聽見裡面傳來杯盞破碎的聲音,“滾,你們都給朕滾出去,滾出去”

內侍宮女從裡面慌忙退了出來,滿德海想著海蘭珠的吩咐,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打千悄聲道,“皇上,您先消消氣,喝杯茶···呃”

滿德海看著地上的茶杯碎片,抬眼看看皇太極陰沉沉的臉色,“皇上,您這樣皇后娘娘會擔憂的”

“哼”,皇太極冷哼一聲,拿起禦案上的請罪折子,扔到滿德海身上,“這些折子,怎麼能讓朕不生氣,朕真是想不到,多爾袞威望如此之高,簡直是一呼百應比朕的聖旨還好用”

滿德海被砸的不敢吱聲,悶聲撿起了奏折,“皇上,娘娘說了,您是天子,為這點小事生氣,根本不值當”

“多爾袞以為這樣,朕就不敢罰他?”,皇太極緩了一口氣,他知道滿德海一定會去告訴海蘭珠,可是卻沒有見到海蘭珠的身影,心中湧起幾分的詫異,“海蘭珠怎麼沒來?被事情絆住了?”

“娘娘本來是要看皇上的,後來去了肅親王府上”,滿德海不敢有任何隱瞞,一五一十將事情的經過講清楚,甚至說了小玉兒跪請求見海蘭珠,卻被她拒絕的事情。

“豪格,去豪格府上?”,皇太極擰緊眉頭,他在思考著海蘭珠此舉的用意,目光掃過奏折,眉頭舒展看,起身踱步到大殿門口,收斂了身上的怒氣,皇太極的嘴角上揚,“傻丫頭,真是朕的傻丫頭”

“皇上,聽娘娘說,是布木布泰給睿親王,出的法不責眾的主意”滿德海悄聲的走到皇太極身邊,壓低聲音,“睿親王福晉又來求見娘娘,奴才看這興許也是布木布泰庶福晉的主意”

“布木布泰,好重的心思,為多爾袞也算盡心盡責,法不責眾,倒也是好法子,朕看也是為了她的地位吧,哪像朕的海蘭珠,全心都在朕的身上”

皇太極臉上露出得意來,滿德海低頭暗笑,好嘛,別人都是為了地位,可是到娘娘那,在皇上眼中就只是為了他?隨即想到剛剛的情形,提醒道,“最近肅親王的脾氣可是不大好,您又不肯召見他,睿親王那邊軟硬皆施,肅親王會不會···”

“朕親自去肅親王府”,皇太極心中也泛起一絲擔憂,高聲道,“準備馬匹,朕去接皇后回來”

“喳”,滿德海躬身應道,皇太極收拾齊整,輕車簡從在侍衛的保護下,去了肅親王府。

“格格,您為何去找肅親王?”,在馬車裡,烏瑪見到沉思的海蘭珠,低聲問道,“肅親王對您一直有心結,對二阿哥更是提防很深,奴婢覺得,若是這次他也站在睿親王那邊,皇上那···”

“我明白妳的意思”,海蘭珠靠著馬車壁,低頭看著手掌,低聲道,“豪格上書,冒犯皇太極,對布布來說只有好處,可是我卻···卻不忍讓他傷心,烏瑪,被兒子所傷,心會很痛,豪格是皇太極的兒子,這一點永遠也改變不了”

海蘭珠明白雖然皇太極對豪格不似自己所出兒子們那樣寵愛,在豪格眼中很偏心,但是血緣的關係永遠也無法改變。

“娘娘,肅親王府到了”,趕著馬車的奴才回稟,海蘭珠深吸一口氣,撩開車簾看了一眼外面,朱漆的大門上懸掛著肅親王府的金漆大字,淡淡的說道,“妳去通稟吧”

烏瑪下車親自去來到門房,早有眼尖的下人迎了出來,認識這是納蘭鐵成的妻子,皇后的陪嫁,自然不敢怠慢,連忙打千道,“給您請安”

“肅親王可在府上?皇后娘娘就在馬車上”,烏瑪沉穩的說道,下人對視一眼,連連點頭,“王爺在府上,奴才這就去知會王爺接駕”

少刻功夫,府門大開,身穿蟒袍的豪格迎了出來,帶著眾人行禮,“恭迎皇后娘娘”

烏瑪扶著海蘭珠下了馬車,海蘭珠開口說道,“肅親王免禮”

“皇后娘娘請”,豪格挽著袖口,抬手迎海蘭珠進府,海蘭珠淡然一笑,率先走進了肅親王府,豪格落後一步,先是看了一眼皇宮方向,眉頭皺得更緊了,皇太極不招見,皇后卻出了皇宮,這其中到底有何緣由?豪格可是很清楚皇后娘娘的受寵程度,對自己的幾個弟弟,尤其是葉布舒視為重要的對手,此時她來自己府上,到底所為何事?豪格不由得打起全部的注意力。

抬頭望著已經入府的海蘭珠背影,豪格快走了兩步跟了上去,按年歲來說,海蘭珠作為繼母,同自己的年歲相差不多,而他經過多年的征戰,更顯得滄桑成熟一些,趕不上很會保養,被皇太極寵在手心的海蘭珠,現在僅從外表看來,海蘭珠反倒比他更顯得年輕,就是因為這樣,豪格不會稱呼海蘭珠為皇額娘,海蘭珠同樣很默契的,總會以大阿哥或者爵位相稱,皇太極對此視而不見,好像這樣才是正常的。

分賓主落座後,海蘭珠並不著急說話,豪格對於海蘭珠,從來就沒有小瞧過,更清楚的知曉她在自己阿瑪心中的地位,過了半晌,忍不住帶著一絲煩躁打破了屋子裡寧靜,開口問道,“皇后娘娘來我肅親王府有何吩咐?”

海蘭珠放下了茶盞,如今盛京城所有人都曉得她最喜歡茶葉,她雖然不大出宮,但是若去王爺旗主的府上,他們必會獻上茶水,海蘭珠卻很少在外面用,只是沾沾唇做個樣子,在豪格府上,她更是如此,其實豪格怎麼也沒有膽子暗害她的,可俗語說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海蘭珠從來都是牢記的,在這個時代她不再是孑然一身無牽無掛,有兒子們,有···皇太極,她可比以前更怕死。

「哆」的一聲,茶盞放在了桌子上,海蘭珠慢悠悠的開口,“肅親王,我今日來也沒有別的事情,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句,你不只是大清的肅親王,此番領命出征睿親王,多爾袞的副將,也是皇上的長子”

“長子?”,豪格嘲諷一樣的大笑,“皇阿瑪當我是他的兒子嗎?”

“你們是血脈相連的父子,皇上可以對別人狠心,對你還是有著父子情誼的”

海蘭珠臉上扯出一抹笑意,仿若黑寶石一樣的眼眸看著豪格,認真的說道,“我不曉得前線到底發生了什麼,卻只曉得睿親王終究違抗了皇上的旨意···”

沒等海蘭珠講話說完,豪格嘲諷道,“還是皇后娘娘英明,就是因為十四叔犯了過錯,所以他不是上書請罪了嗎?”

“那你呢?”,海蘭珠炯炯的眸光落在豪格身,不曾有一刻的偏離,“我知曉此番出征的大部分副將,都共同上了請罪的折子,真可謂萬眾一心,肅親王,你不要告訴我,你並不曉得其中的深意”

“我就不曉得妳又能怎麼樣?”,豪格脾氣魯莽,站起身來,向皇宮方向拱手,“妳也說了,我也是副將,若是皇阿瑪怪罪,也應該我一份,我又怎麼躲得了?還是先上了請罪的折子,省得···”

豪格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海蘭珠,嗤笑道,“有心人在皇阿瑪身邊說了什麼,我更不受待見”

海蘭珠瞳孔微縮,眸光裡閃過一絲好笑,直徑站起身來,平靜的說道,“既然你這麼想,那我也沒有再說話的必要了”

海蘭珠直徑的向門走去,豪格眉頭皺得更緊,開口說道,“妳站住,妳到底是何用心?”

豪格上前兩步,海蘭珠彷彿背後長了眼睛,躲開豪格伸出來的手,猛然回頭,頭上的釵環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冷靜的望進豪格的眼中,“若是我有歹意,那我就不會來”

豪格眉頭皺得更緊,不服氣的說道,“妳能有如此好心?皇后娘娘,我豪格可不是第一天認識妳,從妳嫁給皇阿瑪開始,步步設套,鏟除皇阿瑪身邊的一切女人,現在又插手到政事裡,妳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妳此番作為也是為了葉布舒吧,我豪格不像他背後,有科爾沁甚至整個蒙古的支持,又有妳的枕邊風,只憑著軍功被封為親王,皇阿瑪已經說過了他是嫡子,子以母貴,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面對豪格的怒氣,海蘭珠並不覺得愧疚,淡然一笑,“你其實說對了,我從來都是自私自利的人,這次來也不是為你,追根到底還是為了皇太極”

豪格露出果然如此的樣子,海蘭珠接著說道,“我是不想讓他因為你的愚蠢而難過,肅親王,你是有軍功,可是若沒有他暗自安排,你能成為鑲紅旗的旗主?能成為肅親王嗎?我最後說上一句,你若是上了請罪折子,就是在你阿瑪心上劃了一刀,這道傷痕也許永遠都不會愈合,其餘的,你自己想吧”

海蘭珠不再理會發愣的豪格,“烏瑪,我們回宮”,然後邁步走了出去,卻意外的見到在回廊下,背手駐足站立的皇太極。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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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天造地設

皇太極看著明顯感到很意外的海蘭珠,輕輕搖頭,走到她身邊,手掌搭在她肩頭,低聲道,“我們回去”

“可是···可是···”,若說海蘭珠心中不覺得溫暖,那是唬人的,舔了一下發乾的嘴唇,微微垂下頭,輕聲說道,“你就不見見肅親王?”

皇太極輕抬起海蘭珠的下顎,同她四目相視,見到她眼底的猶豫以及躲閃的目光,輕笑道,“朕的海蘭珠永遠都不會變的,賢惠慈善的大清皇后,永遠不是海蘭珠,你心中有朕就好,別的讓朕來處理”

海蘭珠難得升起的一分善意,竟然被皇太極如此的曲解?憤憤的嘟囔,“反正又不是我兒子,操得滿門子心?”

屋子裡的豪格聽見外面有聲音,收回了思緒,挑開門簾出來,吃驚的喚道,“皇···皇阿瑪”

隨後豪格垂下了眼簾,擋住了眼底對海蘭珠的憤恨之情,嘲諷的勾起唇角,“您是來接皇後娘娘回宮的?還是皇后娘娘都···”

“皇上,您還是同肅親王說上兩句的好,臣妾在車上等您”,海蘭珠一轉身,帶著烏瑪離去,腳步輕快的,就連皇太極阻擋都來不及,拽她的手臂僵硬在空中,嘆息一聲,慢慢的放下,皇太極看著難掩氣惱的豪格,淡淡的說道,“海蘭珠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想得太多了,她這次私自出宮到你府上,只是為朕,只為了朕一人而已”

“皇阿瑪,您對十四叔?”,豪格臉色並不大好看,心中對海蘭珠忌憚很深,卻不好當著皇太極面表現出來,試探的問道,“其實當初在前線戰場,十四叔撤退的決斷是···”

“夠了”,皇太極立起了眼眸,陣陣的冷意從他壯碩的身軀中透了出來,目光陰森冰冷,“豪格,你要明白朕是大清的皇上,聖意不可違”

豪格身上打了一個寒戰,上前一步,耿耿著脖子,強辯道,“皇阿瑪,十四叔雖然違背了您的意思,可是他也是為了大清江山好,也是情有可原的”

“情有可原?”,皇太極語氣裡透著嘲諷,冷淡的說道,“你是這樣認為的?”

“皇阿瑪,兒子雖然往日也看不上十四叔的做派,可是這次···這次兒子覺得他沒錯”

豪格一臉的誠懇,他心中也是害怕的,卻不知為何總是想要堅持,其中恐怕有海蘭珠的因素,也要讓皇阿瑪知道海蘭珠的險惡用心,單膝跪倒,抬頭帶著一分不認同,勸誡道,“兒子知曉皇后娘娘喜歡漢學,一點也不似蒙古格格,反倒講究規矩體統,推崇明朝的制度,什麼君君臣臣的,兒子覺得皇后娘娘是好意,卻並不適合咱們大清,旗主王爺沒有臨機決斷的能耐,將來還怎麼打仗?而且如今大清和明軍交戰,都是勝多負少,可見他們的規矩趕不上大清,那些大明的守將再有本事,也得向他們的主子請旨,這不是貽誤戰機嗎?所以兒子覺得···”

“你覺得多爾袞並沒有錯?是朕的錯?”,皇太極擰緊了眉頭,語氣越發的冰冷,豪格連連搖頭,“皇阿瑪也是沒錯的,應該是···是皇后娘娘干預政事,女人生養孩子伺候男人才是正經,皇阿瑪,兒子記得大明也有一句話,叫做···”

豪格苦思了一會,敲著腦袋,“布木布泰嬸嬸說過的,怎麼一時想不起來呢?”

皇太極眼神更加的凝重,心中對布木布泰惱恨的很,她就是居心叵測,怒道,“布木布泰一個庶福晉,算你的哪門子嬸嬸?你竟然將她的話記在心中?”

“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豪格尚未察覺出皇太極的怒氣,肩頭就挨了一腳,抬頭道,“皇阿瑪,兒子···兒子···”

“渾帳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你們這些旗主親王眼中,還有沒有朕?”,皇太極怒不可遏,眼中透著對豪格的失望,手虛空點著豪格,搖頭道,“朕還以為剛剛海蘭珠的話,就算你聽不進去,也應該反思一下,卻沒料到你如此的糊塗?朕可沒昏聵得賜給多爾袞臨機專斷的權利,布木布泰告訴你這句話時,怎麼沒告訴你,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太極憤怒的又踢了豪格一腳,帶著怒氣冷笑道,“朕等著你的請罪折子,以旗主王爺壓朕?多爾袞,你打錯了算盤”

“皇阿瑪,皇阿瑪”,豪格忍著肩膀的疼痛,抓住皇太極的衣角,卻被他甩開,“兒子···兒子知錯,請皇阿瑪贖罪”

皇太極向外走的身子停頓了一瞬,背對著磕頭請罪的豪格,低沉的說道,“豪格,你讓朕很失望”

豪格握緊了拳頭,仰頭高吼,“啊,啊,啊,皇阿瑪”

在馬車上靜思的海蘭珠,聽見肅親王裡傳出來的吼聲,閉著眼睛,低聲嘆息,“肅親王,還真是榆木腦袋”

馬車簾被挑開,皇太極一臉怒氣的坐在了海蘭珠身邊,怒氣未消的樣子很是駭人,海蘭珠也不願在此時摸了老虎屁股,乖覺的向旁邊挪了一下身子,皇太極突然抓住她,帶著一絲質疑的說道,“妳躲朕?”

“我只是想給你倒一杯茶水”,海蘭珠被皇太極點重心思,眼睛一轉,抱怨的強辯,“我本是一番好意,竟然惹你如此不快?我何時躲過你?”

海蘭珠腦袋向旁邊轉去,就是不肯回頭看皇太極,卻一下子被皇太極攬在懷中,掙扎了兩下,才安靜下來,覺察到皇太極在自己脖間的氣息,輕嘆道,“再如何,肅親王也是你的兒子,當阿瑪的心要放寬一些,教導一番肅親王會明白的”

“朕看他這一輩子都明白不過來了”,皇太極悶悶的開口,語氣裡帶著一絲的抱怨,“都是布木布泰拐帶壞了豪格,朕記得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海蘭珠強忍著笑意,掐了一下皇太極的手臂,嗔怪道,“淨胡說,布木布泰也只是為了睿親王,她就是再有本事,也影響不到肅親王,是你···”

海蘭珠停住了口,靠在皇太極的胸前,帶著一絲的愧疚的說道,“不,是我們沒有教導好豪格”

“你同豪格年歲相差無幾,嫁給我的時候,豪格已然成年,妳就是想要教他,他也不會聽的,妳說的對,是我這個阿瑪沒做好”

皇太極嘆了一口氣,同海蘭珠的雙手交握,順勢將海蘭珠帶得更近,若隱若無的聲音傳來,“人的心都是偏的,朕深有體會,豪格於情於理都不適合,他不適合,有勇無謀,容易被人影響,不是為君的料”

“我不想談這些”,海蘭珠轉頭望著皇太極,悠然恬靜的一笑,手掌放在皇太極的臉頰上,柔聲說道,“我想要的是什麼,都會放在你的面前,我沒有那麼賢惠高尚,委屈自個兒,更不會為因為心軟,就不為兒子們籌謀,兒子們和你···皇太極,是我這輩子最牽掛之人,而且我同樣也有信心,我的兒子是最合適皇位之人”

海蘭珠手指點在皇太極的唇上,壓下來了他欲出口的話,,眸光閃爍,認真的說道,“不是為了太后的尊榮,而是他們是最能繼承你志向的人,皇太極,有句話說得好,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若真有入關那一日,我···”

“什麼?怎麼不繼續說下去?”,皇太極輕聲問道,海蘭珠眸光幽暗,透著幾許的暗淡,低低的說道,“我不願讓兒子們像大元一樣,被人攆回關外,狼狽的游蕩,朝不保夕的過日子,也許,我們能改變一些陋習塵俗,滿漢蒙都同屬於中華民族”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皇太極不大明白這話的含義,卻能察覺到她的心情低落,安撫一樣抱了一下她,看著海蘭珠仿若貴婦一樣的打扮,笑道,“好不容易出宮一趟,朕陪妳四處逛逛,看看盛京城的街市”

“嗯”,海蘭珠甩掉了心中的惆悵,撩開了簾子,看著外面,輕聲說道,“也不曉得市井街市是何模樣?我真是太懶散了,許久不曾出宮了呢”

“朕今日一定讓妳盡興”,說完這句話,皇太極向著外面吩咐道,“先不回宮,去盛京城最熱鬧的地方”

“遵旨”,趕車的奴才掉轉馬頭,向最繁華的地方駛去,出了旗主王爺近枝親貴府邸林立的街道後,行人多了起來,不一會叫賣聲傳入到馬車裡,海蘭珠已經遠遠不滿足僅在車上看風景了,躍躍欲試的說道,“我們下去逛逛可好?”

皇太極自然不忍違背重現活力的海蘭珠,牽起她的小手,“朕答應妳,但是妳也要答應朕,不許鬆開朕的手?”

海蘭珠低頭握緊了皇太極的手掌,輕笑道,“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鬆開”

下了馬車之後,眾多侍衛看著皇太極的神色,相視點頭,向周外四散而去,其實是形成一個保護圈,將他們護在中間,海蘭珠見到販賣的商販,攤床上的小玩意,很是喜歡,向皇太極指點道,“我要去那”

皇太極點頭,好脾氣寵溺的牽著海蘭珠逛了起來,小飾品,胭脂水粉雖然粗糙,海蘭珠卻逛得津津有味,她看重的東西,就停下腳步,滿德海想要上前付賬,卻被海蘭珠用眼神制止,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看著皇太極。

“妳的意思是讓朕來?”,皇太極在海蘭珠耳邊低聲問道,“朕並沒有帶銀子出來”

“養家糊口,可是您的責任,更何況,這些東西,都能作為取悅嬌妻之物”

海蘭珠笑容更加的明媚嬌豔,日光撒進眼裡褶褶生輝,膚若凝脂,嬌俏的模樣看呆了旁邊的路人。

“這位夫人,這盒也不值什麼銀子,小的送給妳好了”,攤主衡量了一下,像面前這樣夫人的容貌,他可是從沒見過,豪爽的說道,“脂粉送佳人,小的製作的胭脂,能入夫人這樣美人的眼,也···”

攤主覺得渾身泛起寒氣,皇太極瞇著眼眸,冷冷的看著他,逼人的氣勢讓他腳發軟,腿抖動起來,小心翼翼的看著皇太極的打扮,暗嘆倒楣,讀了幾句酸詩就分不清輕重來?這對夫妻一看就應該出自高門大戶,而丈夫對妻子的獨占維護,長眼睛的都能看得見,諾諾的低言,“小的該死,這位爺,小的就是看著夫人長得好”

「啪」攤主自打一下嘴巴,掐著抖動的大腿,硬著頭皮說道,“小的看見美人,這話就說不利索,爺,小的指天發誓,沒有任何歹意,您夫人真是難得的美人,小的祖傳做脂粉的生意,也曾往親王府邸給福晉主子們送過香粉,卻從沒見過您夫人這樣容貌的,就連睿親王庶福晉,號稱科爾沁明珠的布木布泰,小的也見過的,可是···”

想到睿親王如今的權勢,攤主再次打了一下嘴巴,咒罵自己,“這張臭嘴怎麼就管不住呢?”

“她如何?”,皇太極很是感興趣,海蘭珠也笑得更加開心,輕聲說道,“你接著說,我喜歡聽呢”

“這可不是小的能議論的”,攤主眼裡透著猶豫,低聲說道,“夫人,那可是睿親王,旗主親王的第一人,小的看您眼生
,應是從別處遷來盛京的吧,言語還是應該謹慎,莫談睿親王府之事”

海蘭珠眼珠一轉,難道睿親王府還有別的八卦?皇太極摸了摸腰中的荷包,將一顆珠子放到了攤床上,“銀子是沒有,珠子倒是有一顆,我的女人,我自然嬌養得起”

“是,是,是,是小的不是,眼拙不識泰山”,攤主一看珠子就傻了,對他們的身份更是忌憚,討好的讚道,“爺,您和夫人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般配,般配得很”

皇太極此時嘴邊才露出一絲微笑,凝視著身邊的海蘭珠,驕傲的說道,“聽到沒有,海蘭珠,天造地設,這話朕喜歡聽”

「噗通」一聲,攤主跌坐在地上,他顯然聽清楚皇太極的話,牙齒顫動,“皇···皇···皇上···”

難怪面前的婦人嬌豔美貌,那就是關雎宮的皇后呀,皇上對皇后的獨寵,可是平凡百姓最敢興趣的事情,也引得婦人們欣羨不已。

海蘭珠和皇太極的打扮雖然平常,但在繁華之地,還是很特殊的,身邊又有侍衛隨從,更惹人注意,見到攤主的動靜,離得近的全都跪伏於地,高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時之間,地上跪滿了朝拜的人,海蘭珠見這種情形,也只能返回皇宮了,瞪了不謹慎的皇太極一眼,輕聲抱怨,“都怨你”

“那朕怎麼做才能讓皇后消氣?”,皇太極拉住海蘭珠的胳膊,哪怕全天下人看著,他也不會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他就是想要讓所有人明白,海蘭珠就是他寵在手心的女人。

“你···”海蘭珠反倒被他弄愣了,皇太極抱起海蘭珠,大笑聲中一掃多日的鬱悶,向皇宮走去,留下了驚掉下巴的百姓,不肖半日,整個盛京城都傳遍了今日的事情,更印證了皇上對皇后的情深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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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歪打正著

回到皇宮,關雎宮內,皇太極坐在椅子上氣息不穩,海蘭珠接過烏瑪準備的茶水,遞了上去,然後按摩著皇太極的肩頭,嗔怪道,“我又不是不會走路,非要你抱著才成?”

皇太極壓了一口茶水,眉頭不服輸的一挑,“妳是嫌棄朕抱不動你?還是覺得朕老了?”

“都五十歲的人了,還逞強···”,沒等海蘭珠說完,皇太極一把將她拽進懷裡,意味深長的開口,“用不用朕現在就向皇后證明,朕不止能抱得動妳,更···”

“你抱著我是一種情誼,而我們相扶相攜而行同樣也很好”,海蘭珠坐在他懷中,輕輕擦拭皇太極額頭上的汗水,指尖掃過皇太極眼角的皺紋,柔聲說道,“哪怕保養的再好,人總有老的一日,我們已經相守這麼多年,就是不用天下的盛讚,我也知曉你待我的好”

“海蘭珠,我的海蘭珠”,皇太極將頭海蘭珠的肩窩,其實剛剛他就是想要讓所有人明白,他就是要寵著海蘭珠。

皇太極已經五十了,可是懷中的人兒雖然年過三十,可是卻嬌豔欲滴,年歲上的差距,始終橫亙在他們中間,皇太極扣緊了海蘭珠的腰肢,低聲的保證道,“朕不會留下妳一人”

海蘭珠環住皇太極的脖子,一下一下輕拍他的後背,輕輕的嗯了一聲,二人相擁在一起,只想享受這一刻的寧靜,微風卷起淡淡的菊花香味,透過半敞的玻璃窗傳了進來,更多了幾分的靜溢芬芳。

“海蘭珠,陪朕下盤棋可好?”,不知過了多久,皇太極緩緩的說道,他最近的棋癮可是相當的大,而且棋力進步的很快,同海蘭珠對弈,徹底扭轉了輸多贏少的劣勢,海蘭珠若是不賴皮的話,很少討到皇太極的便宜。

海蘭珠知道他還是在意睿親王多爾袞,違抗聖命的事情,俏皮的一笑,“這次有什麼彩頭?”

“難道妳還沒輸夠?”,皇太極嘴角勾起,舔了一下海蘭珠的耳垂,見她脖子羞紅,低沉的笑道,“是誰向朕求饒來著?說是再也不同朕打賭?”

海蘭珠一下子從皇太極的懷裡跳了起來,臉頰羞紅,惱羞成怒的說道,“才不是我,哼,這次我一定會贏的,皇太極,你等著我的報復好了”

皇太極摩挲著嘴唇,身子向後靠在了椅子上,深邃的目光透著一絲的期待,“朕等著,海蘭珠,朕一定等著妳的報仇”

皇太極的故意曲解讓海蘭珠更加的生氣,嗔怪的撇了他一眼,轉身去準備棋盤,其實她更想知道,皇太極會不會因為法不責眾,對多爾袞的處罰就高高抬起,輕輕的放下,畢竟單以智謀用兵來說,豪格他們還是差著多爾袞一籌,不得不用多爾袞的時候,皇太極會不會有所顧慮呢?

就是拿捏住這一點,看清眼前的局勢,布木布泰才會出這主意的吧,而其中是不是還有旁人的手筆?

海蘭珠在擺著棋盤的時候,眉頭微蹙,掃了一臉悠閒的皇太極一眼,帶著一絲的愧疚說道,“若不是我身上懶散,也不會一點風聲都沒聽到,讓睿親王串聯旗主親王,給你難堪,我猜想在你那碰壁,而等待處罰的睿親王,必不會親自出面聯絡王爺們,出面的恐怕就是···”

「啪」的一聲皇太極將棋子放在棋盤上,向對面的座位一指,淡笑,“妳也坐,陪朕下棋”

海蘭珠坐了下來,撚起一顆棋子,略略沉思一會,放在了棋盤上,隨後二人在棋盤上佈局?殺起來,皇太極一改往日穩重的風格,步步緊逼,海蘭珠一時之間,只能被動防禦,雖不至於手忙腳亂,但也有點迎接不暇,額頭布上了一層細汗來,不敢有任何大意。

“海蘭珠,妳還不認輸?”,皇太極撚著棋子,好笑的看著皺眉深思的海蘭珠,那分苦思的模樣,倒也讓他泛起了幾分的憐意,也覺得在棋盤上逼得太緊了一些,緩和了僵硬的表情,“朕讓妳一步如何?”

“才不要,我才不要讓你讓棋”,海蘭珠倔強的開口,口中發乾,拿起旁邊的茶杯時,才發覺已經空了,眼睛盯著棋盤,高聲道,“來人,添茶水”

“格格請用”,烏瑪端著茶壺進來,續上了茶水,雖然不想打擾自己主子,但有些話還是要說的,湊近她身邊輕聲說道,“您讓奴婢打探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成親王岳托請罪折子是由禮親王示意的,而在背後鼓動禮親王的就是囊囊福晉,而英親王福晉蘇泰,彷彿也···聽說同布木布泰格格交從甚密”

海蘭珠聽見這話,再也無心棋局,剛剛她就有這個想法,沒料到真是如此,將棋子扔進棋盒中,低聲說道,“皇太極,對不起,我此時才知道···”

“海蘭珠,朕從來沒有怪過妳”,皇太極伸手拍了一下,棋盤對面的海蘭珠肩頭,笑道,“妳生死關頭生下韜塞,理應好好的調養,省得坐下病來,那樣會讓朕更擔心,至於布木布泰她們?跳梁小丑而已,妳不用憂心”

“若是重罰睿親王,到時···”

皇太極用手指堵住了海蘭珠的嘴唇,輕滑過她粉嫩的唇瓣,輕聲問道,“海蘭珠,妳說朕下令強攻寧遠城是對是錯?”

海蘭珠一愣神,從消息反饋來看,多爾袞做出的撤退決定是正確合理的,保存了八旗的力量,圖謀再戰,若不是如此,也不會引得萬眾一心的上請罪折子,以皇太極的政治軍事素養來說,他不可能不曉得其中詳情,如今對多爾袞公然抗命,只是面子下不來而已,或者說是對多爾袞的猜忌,海蘭珠不厚道的想,換一個人,絕對不會鬧得如此嚴重。

海蘭珠一挑眉理直氣壯的說道,“無論對錯,聖命不可違”

皇太極手掌蓋住了海蘭珠的眼眸,低聲問道,“妳不覺得朕很任性,是昏君嗎?”

海蘭珠拉下了皇太極的手腕,目光灼灼的望進他的眼中,輕笑道,“昏君當政,苦的是百姓,累及的是江山社稷,但是不可否認任性妄為的昏君是幸福的,想要做什麼都成,若是不怕留下罵名,生前吃喝玩樂,哪管身後洪水滔天,恣意放縱一生,其實也是不錯的”

皇太極被海蘭珠的話,徹底的鎮住了,不由得想到她的腦袋是怎麼長的?怎麼總是同別人想得不一樣?海蘭珠站起了身,從後環住了皇太極的脖子,低聲說道,“我海蘭珠的丈夫不是昏君,也永遠成不了昏君,你若是真是昏庸,現在就不會如此的躊躇”

皇太極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拍了一下海蘭珠手臂,輕聲說道,“法不責眾?呵呵,多爾袞抓住了朕的痛腳,旗主親王是大清的根基,動搖不得”

“那個,還有一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會有機會的”,海蘭珠一點都沒有同情多爾袞,堅決的站在皇太極這一邊,凶悍的說道,“將來一定有機會找回場子的,我就不信睿親王能不犯錯?到時重重罰他就是”

皇太極拿起了棋盤上的一顆棋子,目光透著一分的嘲諷,低嚀,“棋子,棋子,終究不是下棋之人,海蘭珠,當初范先生曾經有過一句話,自古江山一局棋,無論對錯,朕一步都不會讓”

「啪」皇太極將手中的棋子狠狠的拍在了棋盤上,由於棋盤上棋子的跳動,整個棋盤彷彿活了一樣。

“法不責眾?多爾袞想得太簡單了,這個天下是朕的,旗主親王是朕封的,現在朕已經唯我獨尊的大清皇帝,而不是需要處處顧慮的大金汗王,他們都不了解朕,從來都沒明白過”

海蘭珠看著突然迸發出威嚴獨尊氣勢的皇太極,眼裡透著幾許的癡迷,這樣的男人有讓女人心動的本錢,皇太極將海蘭珠拉坐在自己腿上,低聲嘆息,“布木布泰,不可謂不聰明,善於抓住機會,籠絡眾人,而囊囊,蘇泰等人也很聰明識時務,朕曉得她們不服氣,海蘭珠,她們對妳有羨慕,嫉妒甚至有怨恨,但她們永遠也不懂,妳的一項本事,她們永遠也不會有”

“是什麼?”,海蘭珠心中一緊,難道皇太極知道自己是穿越而來的?海蘭珠一直認為她能有如今的幸福,是因為她敢於爭取,在所限的歷史空間裡步步謀劃,當然運氣也一直伴隨著她,難道皇太極還能看出點別的來?

“妳了解朕,知曉朕想要的是什麼,了結一個皇帝的人,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

皇太極手掌伸向了海蘭珠的脖子,眸光了透出陰狠的氣勢,海蘭珠心中也是害怕的,可是卻沒有移動身子,對勒住脖子的手掌,視而不見,信任的看著皇太極,淡淡的微笑著。

皇太極撤回了手掌,哈哈大笑,吻上了海蘭珠漆黑的眼眸,“朕知道,無論對錯,或者天降災禍,妳始終都站在朕的身邊,可又不不像別的女人,那樣視朕為天,如蒲草一樣,被動的承受朕的憐愛,妳是驕傲的,恣意灑脫的,勇敢的面對朕的怒火寵愛,更可貴的是,從不曾向朕隱瞞妳想要的是什麼?任性,驕縱,貪慾,獨占,一切的思緒,都擺在朕的面前,妳就是朕的骨血,朕怎麼會處死朕的心”

“我是你的心嗎?”,海蘭珠眼角滲出淚珠,嗚咽的說道,“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我沒有”

“我皇太極說妳好,誰敢反對?”,皇太極吻掉了淚珠,喃喃的說道,“海蘭珠,從初次相見的那一刻起,妳就是我此生的劫,躲不開,逃不掉,朕亦不願”

一見鍾情,海蘭珠從沒有想過,也不相信,一見鍾情會持續這麼久?皇太極,他做的太多太多,心中漲得好疼,淚眼朦朧的看著皇太極,輕聲的說道,“我···我···海蘭珠亦不願”

“朕知道,朕知道”,皇太極擁緊海蘭珠,哄著她,如今就連她落淚都捨不得了,“好了,不說這些,省得愛哭的海蘭珠哭壞了明亮的眼眸,朕會心疼的”

海蘭珠靠近皇太極懷裡,將眼淚蹭到他衣服上,眼睛紅紅的問道,“你到底怎麼打算處置多爾袞?”

皇太極心中湧起一絲的無力,隨即釋然,海蘭珠就是如此讓他意外,拍了拍她好奇的小腦袋,答非所問的說道,“葉布舒今年已經十七了,前兩次牛刀小試,朕很滿意,如今他添了長女,更應該懂事,為朕分憂”

海蘭珠眨眨眼睛,腦中還是不大明白,眼裡透著疑惑,輕聲問道,“這同布布有什麼關係?”

“法不責眾?呵呵,法不責眾”,皇太極笑容越發的深沉,“規矩既然制定了,就要遵守,在朕眼中,沒有法不責眾一說,他們既然主動向朕請罪,自然隨朕處置”

皇太極將棋盤上的棋子一下子掃落在地,指著地上的棋子,霸道的笑道,“他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全然忘記了是誰提拔他們的,海蘭珠,妳要明白,朕能提拔他們,給他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封爵蔭子,同樣能讓他們一文不名,棋子終究是棋子,朕完全可以重新布局”

又過了兩日,皇太極沒有等到豪格上的請罪折子,滿意的對海蘭珠說道,“朕這個兒子還不算糊塗透頂”

“滿德海,宣京城所有的旗主親王,文武百官去崇政殿”,皇太極起身,在海蘭珠親自的伺候下更換朝服,戴上象征著皇帝至尊的朝冠,向海蘭珠一笑,轉身瀟灑的離去,遠去的身影彷彿世間任何事情,都困不住,難不倒他。

烏瑪扶著倚門站立,凝神望著皇太極背影的海蘭珠,低聲問道,“格格,難道肅親王真的因為您的勸解才···”

海蘭珠不捨留戀的回神,輕輕的搖頭,“肅親王可惜了,上請罪折子是錯,惹皇上不滿,而不上請罪折子···,妳讓其他跟隨睿親王多爾袞出征的人,會如何看他?肅親王都答應共同進退,但是卻突然反悔,有膽小怕事之嫌,再加上他始終是皇上的長子,在旁人眼中,這未嘗不是他們父子設下的一局好棋,人無信不立,旗主王爺八旗將領,如何再相信他?甚至···支持他”

“還是格格想得深遠”,烏瑪一臉的信服,這根本就是一箭雙雕,在皇上面前討了好處,又讓肅親王有苦說不出。

海蘭珠苦笑自嘲的說道,“我當時真的只是想不能讓皇上因肅親王而傷心”

搖搖頭向屋子裡走去,海蘭珠從沒料到皇太極會如此的堅決強硬,不肯退讓分毫,這是不是就是歪打正著?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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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法要責眾

由於皇太極罷朝幾日,而重新聚集在崇政殿的眾人,面色有幾分的凝重,猜不透皇太極今日宣召他們的用意,喧囂已久的以睿親王多爾袞為首的眾人請罪,今日應該落下帷幕了吧,只是不曉得皇上同眾多旗主親王的較量中,到底誰占上風?

在面容沉穩的睿親王多爾袞身邊,聚集著此番出征的旗主親王,他們同樣其竊私語,看向豪格的目光帶著不屑,多鐸更是嘟嘟囔囔話中有話的擠兌豪格,什麼背信忘義,奸詐小人之言,讓豪格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十五叔”,身穿蟒袍的葉布舒走到多鐸身邊,很熟識的一樣拉住多鐸,剛剛彷彿雕像一樣閉幕眼神的多爾袞,此時才撩起眼皮,掃了一眼葉布舒,注意力集中在他們叔侄身上。

“看得出來,您最近可是讀了不少的書冊,說話都文鄒鄒的”

葉布舒從小就同多鐸投脾氣,同多鐸的兒子們相處的也很好,雖然同樣明白自己阿瑪對多爾袞的心結,也防備著睿親王
,可是對多鐸多了幾分的真摯,更不忍看著好爽的多鐸因為多爾袞被皇太極厭棄。

“你這臭小子敢來寒磣我?”,多鐸對葉布舒真是彷彿親兒子一般,重重的打了一下他的腦袋,笑罵道,“你相中的那匹汗血寶馬沒有了,哼,敢來嘲笑你十五叔?以後好東西也不留給你”

葉布舒揉著腦袋,掃了一眼多爾袞,討好的笑道,“別呀,十五叔,你當初可都答應過侄兒了,怎能說話不算數?”

見多鐸還要同葉布舒打鬧在一處,多爾袞突然開口,“十五弟,葉布舒不只是恒郡王,更是皇上的嫡子,不可無禮越舉”

多鐸笑容僵在了臉上,往日故意忽略的事情,此時湧上了心間,他是真的喜歡葉布舒,有些為難的看了葉布舒一眼,天性重義氣的多鐸,反倒不曉得說什麼才好,為何十四哥直到此時還是不肯放棄?

“十四叔,哪怕我是皇子,不也是您的侄子?”,葉布舒同多鐸勾肩搭背,更是刺激到了多爾袞,那副不當假的熟識親熱的模樣,讓多爾袞心中對多鐸升起了一絲的疑惑,尤其是···多爾袞明白,多鐸雖然風流好色,但對皇后海蘭珠的那分不同在意永遠都不會抹去,常聽人說,風流種子若真是癡情起來,那要比旁人更甚一分,多鐸恐怕就有那麼點意思。

“十五叔,侄兒提醒您一句”,葉布舒壓低聲音,“皇阿瑪是咱們大清的皇上,金口玉牙,誰都不得違抗,大哥哥沒上請罪折子,固然失信於你們,但是···但是他是皇阿瑪的兒子,哪有兒子站在阿瑪對立面的?”

“哪怕皇上做錯了?”,多鐸擰緊眉頭,他自然明白葉布舒的善意,“當時的情況你也應該曉得···十四哥···”

“大清不等同於大金,十五叔,古人有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葉布舒眼裡閃過一抹的精光,輕聲說道,“當時十四叔為何不派人向皇阿瑪請旨?當時的情況真的危機到那種田地?就連請旨報信的機會都沒有?”

“這···這···”,多鐸一語頓塞,葉布舒見到旁人好奇的立起耳朵,紛紛想要打探出他們在說什麼,將聲音壓得更低,“皇阿瑪不是昏聵之人,十四叔想的是什麼,皇阿瑪心中一清二楚,十五叔,我同您一向親厚,額娘也說過您總愛意氣用事,為旁人衝鋒陷陣,你可曾想過自己?”

多鐸眼裡透著掙扎,低聲嘆息,“他是我哥”

“皇阿瑪也是你哥”,葉布舒彷彿很老成的拍拍多鐸的肩頭,“父死子繼,才不容易引發紛爭,斷沒有像以往那般八旗共議之說,大哥哥是肅親王,手中握有一旗的兵馬,而且已過而立之年,皇阿瑪身邊還有我們兄弟,若無天災人禍,定能平安長大,十四叔也該歇了心思了,權臣威壓皇帝,總是沒有好結果的”

葉布舒說完這話,向多爾袞點點頭,轉身離去,站在了豪格身後,同旁邊自己相熟的同齡之人談笑起來,一改剛剛的老成持重。

多鐸垂下眼簾,葉布舒也長大了,雖然沒有統領一旗,可是他卻一直在兩黃旗中歷練,兩黃旗的將士對他也是信服的,長眼睛的都明白,皇太極興許哪一日就會將兩黃旗中的一旗,分給葉布舒,父死子繼,多鐸暗自感嘆,多爾袞的機會確實不大,皇上的兒子不少,而且都很有本事,母仇已報,多鐸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統兵打仗上,對於多爾袞和皇太極之間的糾葛,反倒不太在意,可是他終究是多爾袞的親弟弟,還是有些顧慮的。

“皇上駕到,百官跪迎”,大殿外傳來內侍的聲音,眾人紛紛止住話語,伏地叩首,“吾皇萬歲,萬萬歲”

皇太極沉穩的走上了丹壁,坐在了龍椅上,掃了一眼下跪的眾人,目光停在多爾袞身上,並沒有叫起,眾人心中有異,抬眼偷看,皇上和睿親王看來真是一對天生的對手。

“十四弟,你腿受過傷,先起身吧”,皇太極冷不丁的開口,多爾袞面色一緊,當初回京時他就是以腳傷的名義,不肯向皇太極請罪,才弄成了如今這個局面,多爾袞頭更低了一些,“臣弟不敢”

“不敢?睿親王過謙了,你還有什麼不敢的?”,皇太極彈了一下袖口,擺手道,“你們都起來吧”

“謝萬歲”,眾人謝恩之後,才緩緩起身,挽著袖口,他們明白過來,皇上恐怕這次真的惱了多爾袞,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由於皇太極笑裡藏刀的那番說辭,多爾袞不能隨眾人起身,單獨的跪在大殿的青磚上,絲絲的涼意從膝蓋處竄上來,卻比不得皇太極鋒利的目光,多爾袞請罪道,“皇上,臣弟有罪,請您責罰”

“這又是從何說起?你睿親王可是響當當的大清英雄,殺伐果斷,打得明軍林丹汗狼狽逃竄,為大清立下汗馬功勞,是朕的左膀右臂,就連朕···”

皇太極黑亮的眼眸裡閃過欣賞,又帶著一絲的嘲諷,“就連朕都離不得你,睿親王,你先起來吧,真是跪出毛病,朕心中不安,旗主王爺們,哪怕嘴上不說,心中也會責怪朕的”

“奴才不敢,奴才該死”,眾位旗主被皇太極帶刺的話,刺激滿臉通紅,此時才明白過來,皇太極絕不會因為法不責眾,而輕饒過多爾袞,那他們上的請罪折子?

岳托等人臉上透出慌亂,暗罵自己該死,怎麼忘記了皇太極的性格?當初他還是大汗的時候就敢讓代善跪宮門,如今當皇帝已經五六年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哪怕他們聯合起來,也鬥不過手握重兵的穩居皇帝位的皇太極,更何況這些親王旗主也願意見到八旗分裂,大清內鬥,耗費國力,所以當初他們才會被說動共同上書請罪。

皇太極冷冷的一笑,手搭在了龍椅扶手上,輕輕的敲了兩下,“知罪?該死?朕的話還管用嗎?你們眼中還有朕?”

“皇上,奴才錯了”,岳托誠懇的磕頭,低聲道,“奴才只是不願看到八旗精銳虛耗,睿親王他···他並不是公然抗旨不遵的”

旁邊的旗主王爺們連連應和,訴說著當時的迫不得已,皇太極掃了一眼站立的豪格,在下跪的眾人之間,竟然發現唯一沒有上請罪折子的鄭親王濟爾哈朗,心中暗自點頭,對他的評價更高上兩分。

略過豪格,皇太極突然點名,“葉布舒,你對此事有何想法,同朕說說”

葉布舒深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單膝跪地,抬頭望著高坐在龍椅上的皇太極,嘴角扯出一分自信的笑意,朗聲說道,“皇阿瑪,兒子認為睿親王多爾袞該罰,眾旗主王爺也該罰”

「嗡」的一聲,隨著葉布舒擲地有聲的這句話落地,大殿裡所有的人都將目光聚焦在葉布舒身上,就算是他為討皇太極的歡心,可是這話也太容易得罪人了,難道他就不為以後著想?這不是將八旗旗主們得罪光了嗎?

“豪格,葉布舒說的話,你讚同嗎?”,皇太極看著葉布舒,卻張口叫了豪格出來。

“皇阿瑪,兒子···兒子···”,豪格面帶猶豫,左右為難,他沒有葉布舒的無所顧忌,咬咬牙悶聲說道,“一切由皇阿瑪聖裁”

“皇阿瑪,兒子話還沒說完”,葉布舒出乎眾人意料的再次開口,皇太極擰著的眉頭鬆緩開,嘴角上揚,“好,你接著說”

“睿親王多爾袞,違抗皇阿瑪的旨意,雖然情有可原,但聖命不可違,這是大清的規矩,任何人都應該遵守,所以應按律處罰,以儆效尤,而隨同睿親王出征的旗主王爺,不曉得規勸主帥,雖有云從睿親王上請罪折子,卻不曉得其中關節,雖也應處罰,但應分輕重”

眾旗主親王臉更紅了,他們此時同樣明白過來,自己是被多爾袞拉下水的,攪入到睿親王和皇帝中間。

“雲從一詞用的好,說得也好”,皇太極猛然起身,銳利的目光落在羞愧的旗主親王身上,手指點著他們。

“你們都是朕親自冊封的親王,朕將八旗交到你們手上,原是指望著你們能盡心盡力,共保江山,可是你們卻人云亦云,你們這樣讓朕怎麼放心?請罪折子?你們當朕不敢罰你們?”

“奴才知罪”,眾人羞愧得很,滿德海捧著請罪折子上前,皇太極隨後抽出一本,扔在了岳托身上,怒道,“如出一轍,恐怕是出自一人的手筆吧,你們當朕是瞎子?”

岳托被砸得生疼,心中卻放鬆下來,以他了解皇太極的個性,這樣發洩出來,更好,若是他不向你發火,那才是最危險的,諾諾的說道,“皇上”

葉布舒輕聲的咳嗽一聲,壓低提醒,“成親王,你是皇阿瑪的侄子”

“呃”,岳托反應過來,改口道,“八叔,侄兒錯了,下次侄兒一定聽八叔的話,跟著八叔走,拱衛祖宗打下來的江山”

“現在曉得輕重了?”,皇太極收斂了身上的冷意,緩和了一下語氣,“哪怕你是朕的侄子朕也得罰”

岳托等人老實的點頭,皇太極開口說道,“你們此番繳獲來的財物人口,全都上交,另外,朕罰成親王岳托白銀一萬兩,肅親王豪格白銀一萬兩,其餘眾人皆為五千兩,都給朕閉門思過三個月,也讓你們長長記性”

“謝主隆恩”,旗主親王長出了一口氣,這種處罰結果他們還是能接受的,磕頭後起身,暗自想到,以後可是要小心,不能再被多爾袞算計了去,損失財物是小,真是降爵或者失去旗主的地位,那就再難有機會享受榮華富貴了。

隨後皇太極又在各旗提拔了一些佐領副將,美其名曰是為了旗主親王減輕負擔,讓他們好生的閉門思過,其實就是在架空旗主的權利,明白無誤的告訴旗主親王們,若是再有下次,皇太極有得是人手代替他們,岳托等人雖不甘心,但自己上的請罪折子,罪已經認下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心中不由得後悔不已。

“睿親王,你有何話要說?”,皇太極將重點重新拉回到多爾袞身上,目光炯炯的看著跪地的多爾袞,語氣冰冷,“你公然違抗朕的旨意,你的膽子可是不小”

“皇上,臣弟···臣弟不敢”

事到如今多爾袞只能低頭,法不責眾,看來也是要分人的,皇太極絕不會容許別人挑釁他的皇帝權威,多爾袞自知皇太極不會輕易放過他,反而平靜了下來,仰起頭鎮靜的望著皇太極。

“臣弟雖然違背您的聖旨,但是臣弟無悔,臣弟是為了祖宗江山,更是為了皇上入關的夙願,戰場上瞬息萬變,臣弟只是審時度勢”

“朕給你派的傳訊官,你就當做擺設嗎?”,皇太極上前一步,眼裡透著一絲的嘲諷,“你當時可曾想過要向盛京城送信?多爾袞,朕雖然比不得你年輕,可是腦子還沒有糊塗,若是你早就來報,朕同樣會做出撤軍的決定”

多爾袞啞口無言,皇太極眸光深邃,沉重的開口,“就憑這一點,朕就不能輕易的饒了你,多爾袞,朕擔憂此後眾人效仿,那朕的威嚴何在?”

皇太極一轉身,坐回到龍椅上,“滿德海,宣旨”

滿德海展開聖旨,高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正白旗主睿親王多爾袞先抗旨不遵,後串聯眾人威逼於朕,理應重責,然多爾袞屢立戰功,朕亦不忍傷手足之情,遂剝奪正白旗三個牛祿,降為睿郡王,欽賜”

多爾袞並不在意降爵,他更在意的是剝奪牛祿,這樣正白旗的實力將會下降許多。

“睿郡王,還不謝恩?”,皇太極見到多爾袞面色發白,瞇了咪眼眸,“難道你不服?”

“謝···謝主隆恩”,多爾袞重重的磕頭,他苦心經營的正白旗,被皇太極生生的弄走了一半,實力大損,旁邊的旗主親王暗自慶幸不已,皇太極此時開口,“恒郡王葉布舒”

“兒子在”,葉布舒很是詫異,這其中還有他的事?皇太極唇邊露出一絲真摯的笑容,語氣裡充滿期待驕傲,“朕向來是有功賞,有過罰,你前兩番出征,朕很滿意,今日又能說出這番道理來,朕將奪正白旗的牛祿賞給你,葉布舒,你也大了,當為朕分憂”

“謝皇阿瑪”,葉布舒毫不謙虛,他知道這是皇太極對他的期許,畢竟正白旗除了兩黃旗之外,是最能征善戰的,又被多爾袞經營多年,不好輕易接收,但困難越大,將來的成就感就越大,若是將兩黃旗分給自己,葉布舒反而覺得沒有挑戰性,他要向皇阿瑪,額娘,向所有人證明,他葉布舒也是有能耐的,不是單單靠著皇太極的偏心疼寵。

同兒子如火自信傲氣的目光相碰,皇太極心裡很是欣慰,臉上自然透出以子為榮的神情,朗聲大笑,“好,葉布舒,你很像朕,也像你額娘”

葉布舒尷尬的撓了撓頭,揚眉道,“瞧您這話說的,我是你們的兒子,親兒子,不像您還能像誰?”

“對,對,對”,皇太極手握成拳,“像朕,朕的兒子都應該像朕”

豪格低頭斂去了臉上的異樣,只是偶爾瞥過葉布舒的目光帶著更多的防備,以及一分羨慕,葉布舒雖然還不是旗主,可是現在的實力已經不容小視,終究是自己的大敵。

皇太極彷彿覺得大殿裡的眾人,還不夠震撼,沉聲說道,“朕明年禦駕親征寧遠城,會一會洪承疇,吳三桂,朕就不信攻不下山海關”

“皇上,您是萬金之軀,怎能輕易出征,奴才願為您攻打寧遠城”,眾人連忙勸阻,皇太極搖搖頭,堅決的說道,“朕意已決,爾等不用多言”

皇太極起身而去,留下了神色莫測的眾人,皇太極狠狠的敲打了旗主親王,打壓實力最強的多爾袞,捍衛了皇帝的尊嚴,二阿哥恒郡王葉布舒異軍突起,使得儲位之爭,越發的激烈。

夜晚的關雎宮,寧靜祥和,從大紅的幔帳裡傳出低沉的話來,“海蘭珠,葉布舒朕很喜歡,妳生的兒子朕都喜歡,他們像妳,更像朕”

“傻話,沒有你,我怎麼生得出來那幾個臭小子?”,海蘭珠吻上皇太極的嘴角,輕笑道,“有你才有兒子們,他們是我們共同的驕傲”

“朕的兒子,朕的海蘭珠”,皇太極滿足的合上了眼,摟緊了海蘭珠,彷彿擁有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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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23:44: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八章 風雲蓄勢

崇德六年,皇太極準備好糧草的供應等一切後續,禦駕親征,欲圖在淞錦戰場上,同大明做最後的決戰,一戰定君臣,大有一決勝負的意思。

“你一定要在今年出征嗎?”,海蘭珠神色幽怨,輕撫著皇太極金色鎧甲上的流蘇,咬了咬嘴唇,最終任性的說道,“我不願讓你去,皇太極,不能等到明年嗎?今年···今年···不是好時候的”

“妳這是怎麼了?”,皇太極抬起海蘭珠的下顎,心中很是詫異,她雖然任性卻從不會干涉自己的決定,見到海蘭珠水霧一般的眼眸,想到她自從聽見自己出征之後,總是神情恍惚的樣子,好脾氣的輕哄著,語氣裡透著疼惜,“不用為我擔心,朕這次一定會拿下寧遠城,到時朕就可以長驅直入,帶妳去中原花花世界游玩一番”

“拿下寧遠城,你也打不下山海關”,海蘭珠被轉過身去,從來沒覺得沉重的歷史,想此時這樣壓得自己喘不過起來,她倒不是因為同情大明,而是崇德六年,這就像是一道魔咒,歷史上的海蘭珠,就是在這一年病逝的,就連皇太極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雖然歷史已經有所改變,但是通過以往的事情,海蘭珠對歷史的糾錯能力,以及向前的慣性有了清晰的認識,她怕,怕再也見不到皇太極。

“海蘭珠,入主中原,是朕畢生的願望,難道妳不想看著朕君臨天下?”,皇太極抓住海蘭珠的胳膊,眸光深沉,海蘭珠擦了一下眼角的淚珠,轉身撲進了皇太極的懷裡,冰涼的鎧甲,讓海蘭珠心中泛起了陣陣寒意,女人的第六感讓她對此番皇太極出征,有了不祥的預感。

“我···我···我想你”,海蘭珠嗚咽的說道,懇求的說道,“我不願離開你,皇太極,帶我一起去可好?”

皇太極低頭吻了一下海蘭珠的眼眸,苦澀的淚珠滲入到口中,輕聲說道,“海蘭珠,這次出征不同於往日,這是決戰之時,朕若帶妳去,有了顧忌反而施展不開,在盛京等著朕的好消息,也是一樣的”

“聽話,海蘭珠,朕同樣放不下妳”,皇太極低頭同海蘭珠額頭相抵,低笑道,“傻丫頭,朕不是給妳留下了傳令官了嗎?從盛京到淞錦戰場,他們不消幾日就能將妳的書信送到朕的面前,妳若想朕,就給朕寫信吧,嗯?”

他們之間書信傳令官的出現,也是海蘭珠軟磨硬泡來的,海蘭珠知曉皇太極心意已決,抬起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輕輕的吻上皇太極的嘴唇。

“我等著你,皇太極,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海蘭珠的依戀讓皇太極心動,但志在天下的雄心,讓他無法沉醉在海蘭珠的柔情中,放開海蘭珠,眸光裡透著濃濃的不捨眷戀,嘴角卻勾出一抹讓海蘭珠放心的笑容來,“等著朕回來”

“皇上”,就在此時,門外的滿德海稟告道,“肅親王豪格,成親王岳托,鄭親王濟爾哈朗,睿郡王多爾袞,恒郡王葉布舒,統領各旗恭迎聖駕”

“朕知道了”,皇太極向外走去,海蘭珠一下子拉住他的胳膊,皇太極微微皺起眉頭,“妳還有事?”

“皇太極,你身邊不帶著兩黃旗嗎?”,海蘭珠焦急的說道,“他們都是旗主王爺,若是···若是有什麼異動,你身邊沒有可靠的人手,光指著布布怎麼成?”

看著海蘭珠毫不掩飾的擔憂樣子,皇太極鬆緩了眉頭,懲罰一般的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傻丫頭,妳想得太多了,太複雜了,朕雖然禦駕親征,但也不是站在最前面,朕自信能壓制住眾旗主親王,妳盡管安心,他們翻不出天來”

“可是···可是···”,海蘭珠還想申辯,被皇太極堵住嘴唇,“朕也不是一點都沒有準備的,鑲黃旗的精銳朕也帶著呢,統領他們就是納蘭鐵成,妳難道對他還不放心?至於剩下的,留下來拱衛京城,朕可不想再出現什麼亂子”

“你是擔憂我?”,海蘭珠鬆開了皇太極,“不用如此的,盛京城裡咱們不是早有安排嗎?”

皇太極低頭在她耳邊低嚀,“朕是頂天立地的男人,狂風暴雨自然能抵擋得住,朕不願讓妳出事,明白嗎?而且妳要相信葉布舒,他是我們的兒子”

說完這句話,皇太極轉身大步離開,海蘭珠快走兩步,倚著門看著皇太極,在晨光下越發顯得健碩模糊的身影,喃喃的低嚀,“皇太極,你可曾知道,我真的怕再也見不到你”

天命?歷史?像是重重的岩石一樣壓在海蘭珠的心頭,使得自從皇太極走後,一連幾日海蘭珠都提不起精神來,阿爾薩蘭怎麼逗海蘭珠開心,都得不到回應。

“額娘,您這是怎麼了?”,阿爾薩蘭急得跺腳,再也不複以前的慵懶悠閒,瞪著圓圓的大眼睛,“皇阿瑪不是一切都平安順利嗎?已經兵臨寧遠城下,您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海蘭珠的腦袋很疼,輕聲說道,“你下出去,讓我靜一靜”

“額娘,您這樣就是沒病也得弄出病來”,阿爾薩蘭上前拉住斜臥在榻上的海蘭珠,勸道,“您都在屋子裡悶了多久了?現在連門都不出?您這樣會憋壞的,您若真是生了病,惹兒子們憂心事小,皇阿瑪會更擔心的”

海蘭珠揉著腦袋,“你胡說什麼?我只是昨夜沒有睡好罷了,沒事的”

“兒子看您的臉色可是不大好”,阿爾薩蘭仔細的看著海蘭珠,其實自己的額娘只是精神稍稍的睏倦一些,應該沒有什麼大礙的,見自己的話,海蘭珠並沒有往心中去,阿爾薩蘭眼珠一轉,低聲道,“額娘,您不是說過,若是心有靈犀之人,哪怕隔著很遠,都能感受到對方的狀況嗎?”

“我何時說過···”,海蘭珠仔細的回想,笑著改口,“是了,這話確實是我說的,當初是你皇阿瑪,他···”

“這不就是了”,阿爾薩蘭坐在海蘭珠身邊,“戰場可是瞬息萬變,最忌諱分神的,您這樣不愛惜自個兒,同您心靈相通的皇阿瑪必會有所察覺,到時萬一惦記您而···”

“不許胡說”,海蘭珠一下子坐起身來,狠狠的敲了一下兒子的額頭,阿爾薩蘭抱著腦袋,叫道,“好疼,好疼,額娘,您都不陪兒子,兒子不依”

“你都多大了,還同我撒嬌?”,海蘭珠笑罵出聲,精神由於兒子的打岔,反而更好了一些,看了一眼窗外盛開的正好奼紫嫣紅的花朵,不能讓前方的皇太極擔心,開口道,“陪額娘賞花去”

阿爾薩蘭站起身,學著下人的樣子打了個千,躬身道,“謹遵皇后娘娘旨意”

“臭小子”,海蘭珠好笑的戳了一下兒子的額頭,挽著兒子的手臂,向外面走去,阿爾薩蘭接過丫頭遞上來的斗篷,給海蘭珠披在肩上,“額娘,昨日剛剛下過雨,有點涼”

“好了,曉得你孝順,把額娘想得怪沒用的”,海蘭珠想要自己繫扣子,阿爾薩蘭不讚同的皺眉,“額娘,兒子孝順您不是應該的嗎?這就是您所言的烏鴉反哺,更何況···”

阿爾薩蘭停頓了一會,見海蘭珠怔怔的看著他,壞笑道,“您是不曉得,皇阿瑪臨行前,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兒子照顧好您”

只見阿爾薩蘭挺起胸膛,摸著光潔的下巴,學著皇太極的樣子,粗聲粗氣的說道,“阿爾薩蘭,朕可是將你額娘交給你了,等朕回來,你額娘要是廋了病了,朕絕饒不了你,作為懲罰朕就將戶部交給你監管”

那副樣子,還真有幾分皇太極的神態,海蘭珠怔怔的看著阿爾薩蘭,從他的話語裡,明白她有多想念皇太極。

“額娘,那是戶部呀,瑣事最多的戶部”,阿爾薩蘭苦著臉,蹭到海蘭珠面前,“您就當可憐可憐兒子吧,好吃好喝,養得白胖胖的,皇阿瑪就能饒了兒子了”

漫步在花叢中間,海蘭珠笑語嫣然,掐著腰說道,“臭小子,什麼叫養得胖胖的?額娘最近在減肥”

阿爾薩蘭瞄了海蘭珠的身材一眼,摩擦著嘴唇,“額娘,您好像最近真的胖了呢,該多走動做動了”

“阿爾薩蘭”,海蘭珠伸手要捏他的耳朵,兒子彷彿像靈貓一樣的躲過,快跑了兩步,向海蘭珠扮個鬼臉,“額娘,兒子說的可是實話”

母子二人追逐笑鬧起來,海蘭珠的臉上重新露出笑容來,緩解了多日以來的哀愁,玩笑了半日,海蘭珠有點累了,坐在花叢中搭建好的秋千上,望著面前的繁花似錦,釋然的笑了起來,歷史命運已經改變,又何必總是糾結於歷史中?

如今孝莊大玉兒是多爾袞的女人,哲哲也在科爾沁養病,她不是宸妃海蘭珠,而是大清開國皇帝的皇后海蘭珠,又和皇太極共同有了五個兒子,喪子早逝的命運,應該已經改變了。

“額娘,您又在想皇阿瑪?”,阿爾薩蘭輕輕的推著秋千,輕聲說道,“皇阿瑪身邊有哥哥在,他會平安的,此番一定會大破明軍,打出咱們的威風來”

海蘭珠低聲問道,“小猴子,你是不是也想去疆場?”

“若說不想,那是兒子撒謊,兒子也是男兒,理應有所擔當,但是兒子···其實額娘,您也不用為兒子惋惜,兒子懶散慣了,那些事情真的不願不想參與”

阿爾薩蘭轉過前面,單膝跪倒在海蘭珠面前,海蘭珠輕撫兒子的腦袋,“小猴子,其實你不用擔心額娘不高興,無論你們哪一個,有出息了額娘都會開心的,你們都是額娘最喜歡,最寶貴的兒子”

“天下之大,一個人是管不過來了,兄弟同心同德,才能真正讓額娘放心”

“嗯,額娘,兒子明白”,阿爾薩蘭低聲應道,海蘭珠輕拍著兒子的不甚寬闊的後背,暗自感謝老天,有孝順的兒子,有對她情深意重的皇太極,她又有什麼理由好不滿抱怨的,她應該是最幸福的穿越女吧,珍惜眼前的幸福,莫要杞人憂天才是最重要的。

隨後幾日,想開的海蘭珠重新振作起來,不再被歷史的壓力束縛住,在皇太極出征這段日子裡,凡事關民生的政事,全都由海蘭珠來做決斷處理的,當然其中少不了范文程的輔佐,倒也使得大清內政一切安穩如常。

皓月當空,灑落清冷的月光,關雎宮內透出盈盈燈火,一道孤獨的倩影應在窗欞上。

“格格,夜深了,早些安置了吧”,烏瑪挑亮燭火,低聲說道,“皇上的信您都看了好幾遍了,平常也沒見您這樣,可見離別方知情深,這句話還是在理的”

海蘭珠眼裡透著一絲的羞澀,舉手欲打烏瑪,“我就不信妳不惦記納蘭鐵成,偏偏來笑話我?”

烏瑪躲了開去,俯身笑道,“奴婢也是惦記他的,可是他可遠不如皇上懂風情,怎麼會給奴婢來信?更何況都是老夫老妻了,有些話不說心中也有底的,他在皇上身邊,奴婢更是放心,吃不了虧的”

“老夫老妻?”海蘭珠手指劃過信紙,紙上的字跡是那麼清晰,雖然皇太極也說不出情意綿綿的話來,但卻句句透著暖意,“就算是老夫老妻,我也願意看見他的來信,更願意見他寫出,想我的話來”

“格格,奴婢可是聽說,這次皇上出征是大捷呢,外面都傳,定能攻克寧遠城,生擒大明總督洪承疇”

海蘭珠淡淡的並不大敢興趣的說道,“應該吧,洪承疇可是沒有袁崇煥的骨氣,寧遠城定能打得下來,可是山海關裡的吳三桂,本事也不小,當初就很得袁崇煥的看重,大有收為弟子繼承他才學遺志的心思,只是···唉,造化弄人,他們是不同的”

“格格,您不高興?”,烏瑪詫異的問道,海蘭珠將皇太極的來信仔細的放到檀木盒子裡,已經有厚厚的一疊了,又親自收好盒子,站起身自嘲的笑笑,“我是皇太極的妻子,哪有理由不高興?只是···此時恐怕不是進關最好的時機,大明雖然落寞,卻還一息尚存”

一聲嘆息從海蘭珠的口中傳出,“我是真想見見傾國傾城的美人陳圓圓,雖然朝代的變更怪不到她身上,都是亂世梟雄們的野心作祟,但傾國紅顏是這個亂世最有名望的女人”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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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23:44: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九章 突傳惡訊

前線進展順利,又有皇太極的千里書信,海蘭珠終於稍稍放下不安的心,可是天不遂人願,偏偏這個時候四阿哥常舒「海蘭珠的第三子」由於不慎得了受了涼,發熱咳嗽,這讓海蘭珠十分的憂心,專心照顧起兒子來,等到常舒病癒,她自己也疲勞得很,再加上前陣子擔驚受怕的,身體也趕不上平常。

八月的日頭像是火球一般,烤得地面十分的炙熱,阿爾薩蘭像是往常一樣,來到關雎宮問候自己的額娘,剛剛跨進宮門,就有丫頭遞上來冰冰涼的絹帕,阿爾薩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輕聲問道,“烏瑪姑姑,額娘今日如何?”

瞥了一眼寧靜幽暗的內室,阿爾薩蘭劍眉微皺,將聲音壓得更低一些,“額娘這是沒起?還是又睡下了?”

“三阿哥,昨日皇上傳來了書信,再加上格格處理堆積的政事,格格看得晚了一些,如今正睡著呢”

烏瑪讓丫頭端上來果盤,盛著冰鎮西瓜切成小塊,插著細細的竹簽,冰涼可口的梨子等水果,“您先用一些,奴婢瞧著格格還得再睡一會”

阿爾薩蘭不想打擾海蘭珠安歇,坐在了外間的椅子上,拿起一個梨子咬了一口,讚道,“真是有涼又甜,還是額娘會享受”

烏瑪淡淡一笑,殷勤熟識的說道,“既然如此,三阿哥就多用一些”

身著湖水藍的俏俾在旁邊掌著扇子,阿爾薩蘭半個梨子入腹,剛剛的暑熱消了一些,心中暢快不少。

“國事再要緊,也不能讓額娘貪晚,傷了身子,先不說我跟著擔心,就是皇阿瑪回來也會···”

就在此時,就聽見內室裡傳來海蘭珠的驚呼,“不···皇太極···不···”

阿爾薩蘭扔下了啃了一半的梨子,一個箭步竄了出去,闖進了內室,昏暗中見到榻上的海蘭珠臉色素白如紙,額頭上布滿冷汗,淚珠從眼角滾落,伸手虛空抓著什麼,在睡夢中驚慌失措的樣子,讓阿爾薩蘭心中暗叫不好。

“額娘,額娘,您醒醒”,阿爾薩蘭幾步來到近前,抓住海蘭珠的手,冰涼潮濕,更讓他心驚,不停的喚道,“額娘,額娘”

海蘭珠緩緩的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眸裡沒有一絲的光亮,彷彿還在沉浸在夢中,喃喃的嘟囔,“皇太極,不行,你清醒過來,不能丟下我”

“額娘,那是夢,皇阿瑪還好好的,他好好的”,阿爾薩蘭攬住海蘭珠的肩頭,鎮靜的說道,“您不是昨日還接到了他書信嗎?皇阿瑪沒事的”

海蘭珠眼裡爆發出一絲的光亮,彷彿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皇太極,他沒事?你說他沒事?”

“沒事,沒事的”,阿爾薩蘭語氣堅定,示意烏瑪將皇太極的書信拿過來,放在海蘭珠的面前,“您看,額娘,皇阿瑪說他一切都好的”

海蘭珠看著書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終於回到了現實中,但眸光有些呆滯,心有餘悸的自問,“是夢?那真是夢嗎?怎麼會那麼清晰?皇太極,他病了,病得很重,很重,只有···”

“不,那不是夢,不是”,海蘭珠恢復過來,握緊書信,“他是為了我受罪,這是老天給我的警告,不是夢,一定不是夢,他出事了”

說完這話,海蘭珠就要下榻,甩開兒子的拉著,“你放開,我要去看他,他一定是出事了”

阿爾薩蘭見攔不住海蘭珠高聲喝道,“額娘,您冷靜點,皇阿瑪現在在淞錦戰場,您在盛京城,距離千里之遙,您就是長翅膀也飛不去的”

淞錦戰場,盛京城,這兩個地名讓海蘭珠冷靜了下來,手捂著額頭,重新坐會了榻上,喪氣的說道,“是呀,千里之遙,我去不了,皇太極,我去不了”

阿爾薩蘭坐在她身邊,支撐著海蘭珠身體大半的重量,將杯沿放在她唇邊,“額娘喝點茶水,潤潤嗓子”

海蘭珠喝了半碗的茶,擦了擦嘴角,彷彿緩和過來,看著自己的兒子,“阿爾薩蘭,你說我是在做夢嗎?”

“皇阿瑪若是出事,一定會告訴您的”

阿爾薩蘭低聲的安慰著,海蘭珠沉默了下來,剛剛的夢境是如此的清晰,就如同眼前發生的一樣,皇太極他臉色蠟黃的昏迷著,周圍站滿了灰色沒有任何色彩的人群,海蘭珠甚至看不清他們的容貌,聽不見他們的爭執,只能看著氣息越來越弱的皇太極。

“歷史?這難道就是改變歷史的代價?”,海蘭珠往日的憂慮重新的凝上心頭,抓緊兒子的手,確定的說道,“是了,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不然我不會心跳的這麼快,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阿爾薩蘭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慌張的海蘭珠,在他的印象裡,自己額娘是驕傲的,優雅的,高貴的,對他們兄弟是慈愛的,在皇阿瑪面前是嫵媚柔和的,這樣的海蘭珠讓他覺得陌生,心也提了起來,張張嘴,往日精明的腦袋,亂成了漿糊,反倒不曉得該怎麼勸說才是。

海蘭珠緊張的咬著手指甲,這是她的壞習慣,只要遇見突然發生的大事就會如此,既然肯定皇太極出事了,那自己就要應對,不可以逃避,要不然就會辜負老天的示警。

海蘭珠目光清澈凝重起來,推開了扶著自己的阿爾薩蘭,光著腳在地上踱步,思索眼前的局勢,心中對自己很是怨恨,當初為何攔住皇太極立儲?只是為了自己知道的那點歷史?

海蘭珠作為自我懲罰狠狠的敲了一下腦袋,若是有儲君,現在一切的事情就會簡單得多,她也可以去淞錦戰場一探究竟,哪像現在這樣還要想著盛京城的安穩?

“阿爾薩蘭”,海蘭珠一系列動作,弄得在旁邊的阿爾薩蘭和烏瑪很是吃驚,突然聽見她的呼喚,阿爾薩蘭連忙應道,“額娘,您有事?”

海蘭珠眸光裡充滿了厲色,掃了一眼四周,向烏瑪示意,烏瑪明了的退了出去,安撫和控制在外面伺候的丫頭,省得她們亂說。

“你和多爾袞的那個寶貝疙瘩,叫什麼來著?”,海蘭珠手指點著腦袋,實在是猛住了想不起來,阿爾薩蘭提醒道,“額娘,他現在終於有大名了,以前都是福兒叫著的,薩滿法師不是說過,沒成年不得有大名嗎?他現在叫福臨,聽說是布木布泰庶福晉給取的”

“福臨,福臨,這還真是附和得很”,海蘭珠跺了一下腳,對歷史的慣性有了更清晰的認識,“你和他很熟?”

“也不大熟,他倒是總是黏著我帶他去玩,您也曉得,他身子不大好,又是十四叔的獨苗,磕了碰了,兒子麻煩得很,遠沒有同其他堂兄弟玩得痛快”

“這就好辦了”,海蘭珠拉過兒子,將自己散亂的髮絲籠在耳後,壓低聲音,“額娘給你個任務,你現在,不,馬上就去多爾袞府上,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一定要將福臨帶出來,最好不要驚動旁人,尤其是不能驚動布木布泰”

阿爾薩蘭腳下升起一絲的寒氣,海蘭珠身上的柔和已經不見,反而銳利中透著鋒芒,甚至透著絲絲的陰狠,“額娘,您這是?”

“把福臨帶進皇宮裡來,若是無事,就當他進宮游玩了,若真是出事,那···”,海蘭珠緊咬著牙關,一字一句的說道,“那福臨就是人質,握在咱們手中的人質,這樣多爾袞和布木布泰,就算有異心也會有所顧忌,那可是他的獨生子”

“額娘,您···您···”,阿爾薩蘭有些發呆,低聲說道,“您是說十四叔會謀朝篡位?皇阿瑪怎麼會容許?”

“皇上健健康康的,他當然不會,若是···若是你皇阿瑪昏迷了呢?”,海蘭珠抓緊兒子的手,眼裡凶光四射,“阿爾薩蘭,現在是關鍵時刻,我猜想多爾袞就是往京城裡傳來消息,也不會這麼快,你定要將福臨弄進宮來,一切平安便罷了,真若是懷有不軌之心,我就拼個魚死網破”

海蘭珠眼裡閃過如火的亮光,蒼白的臉頰上湧出一抹緋紅,身上透出駭人的戾氣,語調平淡堅決,“若是皇太極有個三長兩短,我萬不會讓他打下來的江山,落在別人的手中,哪怕我親自給他毀了,到地底下向他賠罪,也不會讓旁人占便宜”

“哥哥也不行嗎?”,阿爾薩蘭低聲問道,海蘭珠看著比自己高出小半個頭的兒子,淡然一笑,“葉布舒的本事是好的,可是在淞錦戰場上,他只能勉強壓制住豪格和多爾袞,決戰的地點在這···”

海蘭珠剁了一下地面,一字一句的說道,“在盛京城”

“兒子明白了,額娘,您放心,兒子一定將福臨帶進宮來”,阿爾薩蘭同樣嚴肅的保證,轉身而去,海蘭珠此時發話,“你等一等”

“您還有吩咐?”,阿爾薩蘭回頭,見到自己的額娘臉上透著一絲的迷茫,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無論什麼樣的您,都是兒子的額娘”

“還有豫親王多鐸的···多鐸···”,海蘭珠沉默了一瞬,阿爾薩蘭輕聲說道,“兒子也要將他們帶進宮來嗎?”

“不用”,海蘭珠輕聲吐出這兩個字,解釋道,“他兒子太多,用處不大”

阿爾薩蘭點頭離去,海蘭珠此時彷彿是失去了渾身的力氣,癱軟在榻上,眼淚順著臉頰滾落,滴在了手上,低聲嚀道,“皇太極,你要等著我,等我安排好盛京的一切,我會去陪你,你一定要等著我···嗚嗚,一定要等著我,皇太極”

“格格,您該喝藥了”,烏瑪端著濃濃藥味的青花瓷湯碗走了進來,不無擔憂的看著趴在榻上的海蘭珠,輕聲說道,“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我寧願我想多了,也不願意少想,省得到時弄個措手不及”,海蘭珠知道虛弱的身體,應付不了將到的風雨,坐起身來,將湯藥一飲而盡,看看外面的天色,輕聲說道,“過一會,興許就會有確切的消息了,只希望一切是我多想,皇太極,他還是平安的”

黃昏十分,阿爾薩蘭帶著福臨進宮,海蘭珠強打著精神面容慈愛的同福臨說了幾句,就讓人安排他住下來,好奇的福臨當然樂不得的住在皇宮,阿爾薩蘭得到海蘭珠的暗示,對他更是多了幾分往日沒有的耐心,陪著他玩耍。

日頭將要落山之時,皇太極的專使悄無聲息的進了皇宮,風塵僕僕的跪在海蘭珠面前,嗚咽焦急說道,“皇后娘娘,皇上,他···他···”

海蘭珠身子微微一晃,強打起精神來,“說,皇上他出什麼事了?一字不差的給我說清楚”

“禦駕親征,鼓舞了士氣,八旗精銳勢如破竹,打得明軍狼狽不堪,總督洪承疇也只能固守寧遠城···”

“這些我不想聽,我只是想要知道皇太極怎麼了?他可曾平安無恙?”,海蘭珠直接打斷使者的話,使者舔舔乾裂的嘴唇,海蘭珠向烏瑪示意,“給他弄點水喝”

“多謝皇后娘娘”,使者茶水飲盡,擦擦嘴角的水滴,“皇上巴不得明日就攻下寧遠城,他本來一切平安的,可是前兩天晚上,突然嘔吐腹瀉起來,雖然有隨軍的大夫診治,可是半夜時分,越發的厲害,皇上趁著還清醒著,讓奴才來盛京城給您送信”

使者將懷中的書信掏了出來,高舉於頭上,海蘭珠一把搶過,還有他體溫的書信,手指有些僵硬顫抖,硬是弄不開。

“奴婢來吧”,烏瑪上前,海蘭珠卻推開她,聲音顫抖,“我自己來”

好不容易撕開書信,海蘭珠展開一看,剛剛收了眼淚,再次如泉湧一樣湧出,“皇太極,你答應過我什麼?你竟然···竟然···”

信紙飄落,上面的字體雖然扭曲不夠工整,卻力透信紙,「海蘭珠,我皇太極將大清江山和兒子們交給妳了,對不起,我的海蘭珠,我又食言了,不能陪妳了,千萬莫要殉葬,我皇太極在奈何橋上等著妳」

海蘭珠一把將桌子上的杯盞果盤,一下子掃落在地上,劈哩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海蘭珠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目光通紅若出血一般,俏面有些扭曲猙獰,凶狠的說道,“皇太極,哪怕你變成鬼,我也要死死的纏著你,你休想甩開我海蘭珠”

“你休想甩開我”淒厲堅決的喊聲打破了皇宮的甯靜,預示著又一場危機的來臨。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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