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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至愛]言咒師[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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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39:20
第三章:文女王駕到!(3)——肉搏戰/下

  贏非贏,輸非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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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鬼魂附身的人,力量較之一般人要來的大上許多。在第三卷中,被孫澤彬附身的女孩姚笑盈都可以使出讓言先生都掙脫不得的怪力,如果碰上極個別鬼怪完全取得身體操縱權的附身者,那此人(鬼)的力氣就會變得驚世駭俗,要干出類似“單手舉鼎”之類的事,也未必沒有可能。

  而文家的言咒師正是利用這個原理,來對自己的傀儡進行強化——文家言咒師可以將自身靈魂的一小部分,放入被自己操縱的傀儡體內,便可以從內部激發“傀儡”的身體潛能,讓被操縱者在短時間內,獲得可以與奧運冠軍一較長短的運動能力。

  而此時文蠱生所使用的“力”字言咒,其實並不能算是言咒,它只是一種“寄靈咒”的定向激發,通過對于人體和靈魂的雙重控制,激發人體最大的潛能,讓這個穿高跟鞋的“女工”,在一瞬間變成了單手可以劈磚碎石的大力士,將夾住他脖子的言先生給硬生生用腰腹力給抬得雙腳離地,再將他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我還是喜歡在上面。”雖然雙眼被黃粉刺激地睜不開,鼻梁又已經被言先生的膝蓋敲斷,但文蠱生還是在笑著。

  只是那原本應該是妖冶感十足的笑容,配上已經被揍得歪七扭八的五官,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

  雖然有“堅”字言咒護體,這一下摔得不疼不癢,但被文蠱生的怪力之手死壓住胸口的言先生,卻也愣是起不了身。

  “你知道,從下面看上去,你的樣子更丑了。”言先生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有心情打趣道。

  文蠱生笑道:“誰讓你下手這么重,把我的‘馬甲’給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下次我再挑個好的就是了……”

  文蠱生的話還沒有說完,言先生便毫無征兆地開始了反擊。

  雖然被按住了胸口讓言先生抬不起上身,但他的兩只腳卻一收一送,朝文蠱生的胸口踹去。

  因為距離太近,這一腳沒有用上足夠的力,但已經足夠讓文蠱生的手在瞬間離開言先生的身體。

  只要這一個瞬間,就已經足夠了。

  無論多大的力氣,在無處著力的瞬間,都是使不出來的。

  言先生還是躺在地上,但他的雙手卻已經抓住了文蠱生的右手手腕,而雙腳則先是圍著她的右臂打了一個擰兒,再纏上了她的脖子——換句話說,現在的言先生整個人就掛在了文蠱生的右臂之上。

  本來靠著“寄靈咒”的力量提升效果,文蠱生要單臂將言先生舉起來也未必不可能。但言先生不禁是“掛”,而且是“纏”,他的雙手雙腳將文蠱生用力所需要用到的每一個關節全部制住,讓文蠱生空有一身的力氣,卻一點也使不出來。

  (作者注:言先生用的這是柔道寢技中的一種技巧,叫做“十字絞殺”,有興趣的可以查看相關資料,在軍體柔道中,“十字絞”都是極其兇狠的一招,如果施招者有意傷人,那中招者很可能就輕則脫臼骨折,重則直接窒息而亡了。)

  言先生雖然纏住了文蠱生,可文蠱生卻靠著一身怪力硬是站著不倒,還拼命想揮舞左臂去擊打言先生。

  言先生當然不會去給她打到,他身子一扭,就拖著文蠱生的右臂轉到了她的背后。

  “原來你喜歡背后式,”忍著右臂關節傳來的陣陣疼痛,文蠱生依然淡定自若的說笑著:“三年不見,你已經換口味了?”

  “沒錯,我現在喜歡重口味的**。”言先生說完,手腳皆一用勁,女工的右腕,右肘和右肩立刻全部脫臼。

  “斷”

  女工在第一陣疼痛傳來時,便立刻念出言咒斷絕自己的靈魂(碎片)與傀儡的神經接續,這樣一來,傀儡肉身上的疼痛感也就傳達不到文蠱生那里了。

  不過,即使感覺不到疼痛,並不表示事態就已經扭轉了。事實上現在的狀況是言先生毫發無傷,在只用了一個言咒的情況下,就已經將文蠱生的臉打得面目全非,肋骨也敲斷了兩根,現在就連右手也已經被他弄得脫臼。

  “哎呀,看來我輸得很慘呢!”文蠱生絲毫不在意地笑著。

  言先生放開了纏繞著文蠱生手臂的四肢,一個翻身站回了姜夜鶯的身旁。

  言先生已經不需要再繼續攻擊了,因為他已經看出來,文蠱生也沒有再和他斗下去的意思。

  “女工”只是站在那里,晃動著自己完全脫臼的手臂,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文蠱生與言先生三年以來的第一次重逢,以文家言咒師的慘敗收尾。

  可是,姜夜鶯卻無法在言先生的臉上讀到任何的喜悅。相反的,言先生的表情比之前還要凝重。

  “這個時候,落敗的壞蛋一般都會來一個二段變身,咱們也不能落伍是不是?”文蠱生笑道。

  說完,女工眼中的紅色忽然猛地一亮,然后一股紅色煙霧從女工的嘴里竄出,在空中打了一個彎,猛地向姜夜鶯所站的方向沖了過去。

  糟了!言先生暗叫不好,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看著紅煙從姜夜鶯的鼻口中鉆了進去。

  言先生非常清楚被文蠱生給操縱會是怎樣的情況,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

  “唔!我這是……怎么了……”紅煙全部鉆進了姜夜鶯體內,姜家大小姐立刻感到頭重腳輕,非常的不適。

  她感到有一股令人作嘔的感覺,時而沖上喉頭,時而又沉入腹底。而當她感到一陣麻痺感傳達到她的大腦之后,姜夜鶯便失去了意識。

  “哎呀,現在你的舊情人跑到了你的新相好身上,你又該怎么辦呢?”

  “姜夜鶯”抬起了頭,用妖媚的語氣說道。

  而她的眼睛,也變得猶如鮮血一般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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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文女王駕到!(4)——攪局

  物是,人已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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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文蠱生之外,恐怕只有言先生最清楚,被文蠱生的傀儡術操縱的話結果會怎樣了。

  所以,言先生現在看著被附身的姜夜鶯,表情十分地僵硬。

  “我真喜歡你現在的表情,”附在姜夜鶯身上的文蠱生,笑得更加開心了:“就為了這個表情,再讓我使十次‘轉生’我都願意!”

  文蠱生的媚態,配上姜夜鶯天生麗質的外貌,倒是別有一番風情。

  可現在的言先生,並沒有心情欣賞這番風情。

  其實,方才言先生只要想的話,可以輕輕松松就將文蠱生之前的那具“女工”傀儡捏碎,無論是用“破”直接吹得她心肺具裂,還是用超越普通人潛能的“力”直接將之筋骨掰斷,都不是太難的事。可言先生卻選擇了“堅”,一個強于保護自己,卻在破壞力方面強得有限的一個言咒。

  言先生之所以這么做的原因,是因為他知道被文蠱生操縱的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果他下了重手甚至殺手,倒霉的也只是那個傀儡,文蠱生本身不會受到絲毫的傷害。

  倒不是言先生本人多有慈愛之心,只是將人打死在自己的房間里這么招搖的事情,能不做的話言先生盡量不想做。言先生的計劃是將傀儡的“性能”破壞掉,那么傀儡失去了利用價值,文蠱生自然就會離他而去。

  盡管言先生已經足夠收手,盡量做到只傷皮不傷骨,但結果卻還是將女工給揍了個半死——好吧,言先生對“控制力道”這種事確實不怎么在行。

  本以為毀了她一個傀儡,就會讓很計較得失利弊的文蠱生自動退避,卻沒想到這次她的態度會如此強硬,轉了個身又附到了姜夜鶯的身上。

  如果想的話,言先生自然可以如法炮制,將姜夜鶯的手腳關節給脫臼,再將文蠱生給逼出來。

  可問題是,言先生願意這么做么?言先生,舍得這么做么?

  這個問題言先生仍在思考,可文蠱生卻已經知道了答案。

  三年了,文蠱生已經三年沒有看到過言先生這樣的表情了。

  掙扎,擔憂,憤怒……這么多不冷靜的表情一齊出現在言先生臉上的概率,實在比中一次六合彩的概率高不了多少。

  文蠱生清晰地記得,上一次言先生臉上出現這些表情時,他的身軀還擋在自己的身前,他那關懷的目光,還加注在自己的身上。

  可現在,雖然言先生的目光仍看著自己,但文蠱生卻知道,她看得並不是自己。

  三年的時間,這熟悉的一切,卻早已物是人非。

  在短暫的感情流露之后,言先生神情變了。所有的感情全化成了同一種情緒:

  殺氣。

  與之前的殺氣不同,之前言先生還只是想趕走文蠱生了事。可現在,言先生是真的起殺意了——文蠱生在刀口活了這么多年,嗅得出其中的些微差別。

  剛才的言先生,還在考慮如何壓縮言咒的使用次數,如何在不傷到傀儡的情況下將文蠱生的碎片靈魂驅逐出來。

  而現在的言先生,已經不再考慮這么多,他的第一優先選擇,已經從“趕走”,正式轉變成了“消滅”。

  這個女人,對于言先生當真如此重要?文蠱生有些訝異的同時,心中若有似無地升起了一股妒意。

  “文蠱生,你踩到老虎尾巴了!”言先生左眼的綠色越來越通透,也越來越明亮:“如果你真想再呆在那個身體里,我就把你和那副軀體一起撕碎!”

  “你就那么不喜歡我呆在你相好的身體里?”文蠱生“哀怨”地說道:“你就不想一次性和自己的兩個女人逍遙一番?”

  “首先,她不是我的女人;”言先生伸出了右手,在空中畫了幾個字符,然后說道:“其次,你也不是我的女人!”

  在言先生說話期間,他在空中憑空畫出的字符忽然開始發出瑩瑩的綠光。

  動真格的了!文蠱生很清楚那“綠字”的威力,立刻如臨大敵地低下了身子,紅色的雙眸爆發出更加強烈的血光。

  這一回就不是肉貼肉的流氓斗毆,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言咒師的戰斗了。

  ——如果這場戰斗真的打得起來的話。

  就在綠色的字符即將在言先生手上轉化出它的真正形態時,一張黃紙忽然緩緩飄落到了言文二人的中間。

  “嗯?”二人皆是一愣,目光都被這張黃紙所吸引。

  先發覺不對的,是對于符咒更有研究的言先生。他看到了黃紙上面有紅色書寫出的奇怪符號,而這個符號,又和自己常用的“驅魔咒”有幾分形似。

  這不是普通的黃紙,這是一張符,一張道符。

  牛鼻子老道用來驅邪鎮鬼的道符,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妖魔鬼怪皆散盡,皇天后土葬陰靈!”

  忽然間,在二人的上方傳來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兩人還沒來得及抬頭,那張黃色的符咒便毫無征兆地炸裂開來。

  他們也都沒想到,一張薄薄的黃紙居然能夠爆炸,而且炸開之后,還會讓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濃重嗆鼻的煙霧。

  “該死!”這又是從哪里殺出了一個道士?被濃霧嗆得睜不開眼的言先生看不見發生了什么,只能將綠色字符散去,擺開架勢準備使用“破”字言咒先將濃煙沖散。

  可就在這時,另外一個蒼老的聲音卻在言先生背后響起。

  “以費茲羅伊之名,以珊多拉孔的羽毛為祭,煙霧啊,請你聽從我的請求,幻化成泰坦神的手掌,攔阻我的敵人!”

  咒語?魔法師?

  言先生還沒來得及驚訝,就隱約間看見身前的煙霧繪成一只巨手,朝自己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可惡!言先生趕緊抬起手,想在巨手擊中自己之前,念出“破”字咒。

  不過,言先生卻沒有來得及念出。

  因為在這間不容發之際,一只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忽然繞著言先生的脖子打了一個轉,然后捂住了言先生的嘴。

  “你的小嘴太可怕了,我認為還是讓它閉上的好。”一個女聲在言先生耳邊笑吟吟地說道。

  只是拖延了這一個瞬間,當言先生掙開堵住他嘴的小手時,煙霧之掌已經打中了他。

  言先生倒下了,在倒下之前,言先生還瞥到一個長袍大褂的怪人,右手抱著一本聖經左手拿著一個十字架,正對著被文蠱生附體的姜夜鶯念叨著什么,而文蠱生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這突如其來的攪局者,不但驚擾了文言二人的戰斗,而且在兩三下之間,就將兩人紛紛制服。

  媽的,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言先生倒在地上,仰面朝天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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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顧氏親衛隊(上)——道巫忍牧

  這世上不存在完美無缺,也不存在宇內無敵,只要方法得當,你可以打敗任何人,也可能會輸給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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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煙霧的大掌將言先生轟倒在地,但因為“堅”字言咒的效果,其實言先生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創傷。

  言先生之所以躺在地上不起來,是因為他想看看這幫半路殺出的究竟是哪路程咬金,再決定自己是不是要插手。

  當然,除了自己的主觀原因之外,還有一些客觀因素讓言先生起不了身——如果一個人胸口上壓著一個人,脖子旁邊還架著一把刀的話,他也會爬不起來的。

  那個方才忽然出現在言先生身后,並且成功阻止言先生念出言咒的女子,現在正壓在言先生的身上,並用一把長約一尺的短刀抵住了言先生的咽喉。

  嬌小的女子一襲緊身黑衣,一塊黑布遮臉,只露出半個鼻子和兩個明亮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刀下的腦袋。

  “你穿成這樣,別是想告訴我你是忍者吧?”言先生有些哭笑不得:“道士,魔法師,牧師還有忍者,這什么組合搭配啊?是誰這么有才,把你們搞到一起來的?”

  “這和你無關,你乖乖躺著就是。”女忍者的聲音依舊如銀鈴般悅耳:“如果你不想變成沒有頭的言咒師的話。”

  “如果你認為你可以割得下來的話,你大可以割割看。”躺在地上的言先生仍然是那一臉的不屑,他不但言語上挑釁女忍者,居然還毫不客氣地抬起手,一把抓住了女忍者的酥胸。

  “我的脖子現在可比鋼鐵還硬,我倒想看看,你這次怎么在我念出‘破’之前,把我的頭割下來。”言先生說著,手還老實不客氣地捏上了兩把:“話說回來,你們那兒的女忍者都是A罩的?真沒質感!”

  言語和動作上的雙重羞辱,並沒有如言先生意料中一般將女忍者激怒。她笑吟吟地說道:“我聽過一個傳言,說是言咒師施放一個言咒的同時,原本已經擁有的言咒效果就會短暫消失一瞬間,不知道這個傳言是不是真的?”

  言先生聽到女忍者的話,淡然一笑道:“胡說八道。”

  “哦?是么?可告訴我‘言咒師發不出聲音,就念不出言咒’這件事的,也是這個‘胡說八道’的家伙哦!”女忍者依舊是滿眼笑意:“鑒于他已經對了一次,我願意相信他說的話。所以,你如果想把我可憐的小胸部轟穿,你大可以那么做,不過我在臨死前也會把這把刀用力地砍下去。我也很想知道,那時候我的刀究竟看割不割得斷你的脖子!”

  這就是忍者之道,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完成任務,他們都不惜與對手玉石俱焚。

  當女忍者說自己會拼死砍下言先生的頭時,她就一定會這么做,這一點言先生絲毫不懷疑。

  問題是,女忍者關于“連續使用言咒時會有力量互相抵消的瞬間”的理論,是否正確呢?

  沒錯,在使用新的言咒時,原有的言咒效果會會短短地消失幾毫秒甚至幾微秒,就像你用遙控器選擇頻道時,屏幕總會黑上一個瞬間一樣,這是機器本身的機理所致,即使是再強大的言咒師,也不可能完全規避掉這個弱點。

  其實不只是言咒師,魔法師的施法吟唱會有間隙,和尚老道亦然如是,就算是那些所謂高強的武術技法,也一定會有其漏洞所在。

  這世上不存在完美無缺,也不存在宇內無敵,只要方法得當,你可以打敗任何人,也可能會輸給任何人。

  言先生其實並不相信真的有人可以抓得住這比彈指和須臾還要小的時間差,來攻破自己“堅”的防御,但他卻不會去賭。因為即使言先生賭贏了,他也只是除掉了一個忍者,他還得面對一個至少藍袍級別的男巫,一個擅用符咒的道士,還有一個靠著一本聖經一個十字架,就搞得文蠱生異常痛苦的“非主流”牧師;如果一不小心賭輸了,自己脖子上多出一道碗大的疤可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險,言先生是決計不會去冒的——更何況他們似乎也想把文蠱生給趕出來,而且躺在這里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嘛,那多躺一會兒,多看一會兒戲又如何呢?

  “喂,你到底要不要打?如果不想打的話,你的手可不可以放下去了?”過了好半晌言先生還是沒有將手放下去的意思,女忍者忍不住提醒道:“A罩的身材,沒什么可摸那么久的吧?”

  “嗯,讓我再考慮考慮。”言先生一臉的凝重,手卻依然沒有離開女忍者“飛機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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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廂的對峙緊張中帶著一絲香艷,而那邊廂的爭斗就比較一邊倒了。

  姜夜鶯(文蠱生)現在腦袋上被貼上了一張奇怪的符咒,身上又被那個一直念叨個不停的牧師澆了一身的水,然后有一個穿著麻布外套的怪老頭對著她念了一句咒語,然后她現在人也動不了了。

  是“同盟”的其他殺手來攪局?文蠱生的腦袋里立刻閃過這樣的念頭,可細想一下,雖然那個所謂“邪惡英雄同盟”里提到過男巫和道士,但他們應該不是一撥的才對,而且那些人似乎也沒有提到過牧師和忍者,所以這撥人應該不是和自己同路的。

  難道,這些人就是那個顧仲所養的“X戰警”么?文蠱生艱難地抬起眼皮,想要記下每一個人的長相。

  那個用道符放出煙霧,然后又在自己身上帖上奇怪符咒的道士,並沒有如文蠱生想象中一般穿著或黃或灰的道袍,左手一個拂塵右手一柄長劍。這個橫眉怒目的中年男人只是一身普通上班族的西裝打扮,文蠱生甚至沒看清楚他的那些道符究竟是從哪里拿出來的。

  與中年道士相反,老男巫的裝扮卻是典型的魔法師裝扮。一件拖地的灰色長袍,花白的頭發和胡子,手上拄著一根造型怪異,與微駝的老者同高的木質拐杖,走兩步還要咳嗽兩聲。其他的不說,就憑這身標準的“甘道夫”式行頭,說他不是魔法師恐怕都沒人相信。

  還有最后這個一直在旁邊念叨個沒完的牧師,這個唯唯諾諾的小眼男也是一身正經的牧師打扮,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拿著一個十字架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折騰個沒完,文蠱生都有些嫌煩了。

  “我說你有完沒完?”文蠱生不耐煩地沖著牧師喊道:“我又不是被惡靈附身,你像蒼蠅似的晃悠個不停做什么?”

  小眼牧師絲毫不理會文蠱生的挑釁,繼續著自己的祈福。

  在場的所有人里,恐怕也只有言先生才能聽懂一點牧師所說的是什么。

  這個牧師正在用西班牙語,念誦著羅馬教會彌撒曲中的鎮魂曲。但念到最后,鎮魂曲的結尾卻穿插進了但丁《神曲》中的段落。

  喂,這樣真的不要緊嘛?這兩個東西不能混在一起的吧?混在一起真的有效的嘛?言先生皺了皺眉,不懂這個牧師究竟在搞什么鬼。

  而此時,牧師的念誦終于也來到了結尾。

  “以我不曾見識過的上帝名義,

  帶你逃出這是非和受苦之地,

  讓你能目睹聖彼得之門,

  看一看那面目可憎的幽魂!”

  念完這段,牧師忽然伸出了舉著十字架的手,猛地砸向姜夜鶯的腦袋。

  此時,奇怪的事發生了。

  牧師的十字架忽然變成了透明的,它不但沒有將姜夜鶯的腦袋砸開,還進到了女子的腦袋里,並且立刻消失不見。

  片刻后,伴隨著一聲慘叫,一股紅煙迅猛地從姜夜鶯地七竅噴湧而出。

  文蠱生,居然就這樣被趕了出來。

  “牛鼻子,換你了!”牧師喊了一句,然后立刻讓我老男巫身旁,不擋著西裝筆挺的道士“做事”。

  道士攤開手掌,一張紅色的道符出現在他的手中。

  “天地有三味,真火渡邪靈。”

  道士念著道詞,手一揮,紅色道符便化作了一道明亮的火光,飛向了紅色的煙霧。

  當看到這道刺眼的火光,言先生便知道,文蠱生完了。

  至少她這一小部分的靈魂,算是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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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顧氏親衛隊(下)——各自的幫手

  肉體的痛苦只能折磨人的心靈,而靈魂的痛苦,可以讓一個人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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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味真火,是道家特有的驅鬼道法之一,也是各類陰靈最害怕的極陽之火。

  普通情況下,陰靈碰到陽火便會立刻四散開去,但如果是碰上了三味真火,那就不是它們想避就避得開的了。三味真火只要一沾上任何陰氣,便會立刻如火星遇到天然氣一般,在將陰氣完全吞噬殆盡之前,三味真火絕對不會停止燃燒。

  而此刻,從道士的符咒上跳躍出的火星,點著了從姜夜鶯口中竄出的紅色煙霧,也就是文蠱生的靈魂碎片。

  靈魂被火焰所灼燒的痛苦,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在明代酷刑之中有一種叫做“蟻噬”,是將犯人的皮膚給“寸裂”之后,在傷口上撒上細糖,然后再在其身上撒上千萬只螞蟻,任其撕咬犯人的傷處。犯人被固定在鎖架上,眼看著小小的螞蟻吞噬自己,卻動彈不得,那種痛苦和瘙癢同時襲來的折磨,絕對要比它的視覺感官來得更加震撼人。

  可這種痛苦與靈魂被三味真火“蟻噬”比起來,就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哂了。

  肉體的痛苦只能折磨人的心靈,而靈魂的痛苦,可以讓一個人徹底崩潰。

  而此刻,白色的三味真火,正咬噬著紅色的靈魂之霧。

  言先生以為文蠱生會慘叫不止,痛苦不已,可她並沒有。雖然三味真火的白急速地吞噬著文蠱生的紅,但這個文家言咒師的靈魂,卻硬生生承受下了這份痛苦,而且一聲不吭。

  紅色的煙霧帶著緊追在后的白色火光繞著房間竄了好幾圈,然后在言先生和女忍者身旁停了下來,幻化出了一張嘴,一對女人的朱唇。

  “今天有人攪了局,看來只有下次再斗一個勝負了。”紅煙的嘴唇上下起伏,說話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哀傷:“雖然我並沒有和你斗的意思。”

  “當你跨上我的土地,你就已經是在對我下戰書了。”躺在地上的言先生依舊是那樣盛氣凌人:“戰爭一但開始,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我是一個好女人,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紅煙的唇角上揚,似是微笑又似是不屑:“給你做一個愛的提示,別以為只有你才有幫手哦!”

  文蠱生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完這句話之后,三味真火立刻如風卷殘云一般,瞬間將紅色的霧氣一燃而盡,不留一絲痕跡。

  “幫手?”言先生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蒙面女忍者,又看著那幾個向自己投來敵意目光的道巫牧,實在是哭笑不得:“我的幫手似乎也都比較喜歡‘騎乘位’呢!”

  “你的手還準備握多久?”女忍者再次不耐煩地問道。

  “哦,很抱歉,我這就換地方……”

  “……我是讓你把手放開,不是讓你從左邊換到右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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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老文你便秘了?”此刻,在賭桌上的幽煞看著自己“上家”低頭抱肚好半天不抬頭,忍不住問道:“上次‘哎呀’一聲就是一把頂天的同花順,這次‘腹痛’了這么久,起碼得是一把炸彈吧?”

  “我哪兒有那么好的手氣。”附在“老夏”身上的文蠱生艱難地笑了笑,將手上的兩張牌翻了過來:“我的只是5,8兩對。”

  “我是三條J,看來是我贏了。”幽煞則是繼續著自己的好賭運,他一邊將籌碼往自己面前摟,一邊看著面色慘白的文蠱生問道:“你臉怎么了?蠟塗多了?”

  “同花應該比三條大吧?”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長手男巫忽然翻開了自己的蓋牌,一把零零碎碎的小牌卻剛好湊成了一副同花。幽煞只能撇了撇嘴,尷尬地將籌碼又推了回去。

  不過長手男巫的興趣顯然不在賭局上,他替文蠱生回答了幽煞的問題:“他不是蠟塗多了,他是分神去外面做了一些什么事,結果碰上了閉門羹,吃了啞巴虧才對吧?你說是么,文小姐?”

  幽煞習慣叫她“老文”,王天嗣和海沉暮則稱呼她“文先生”或者“夏先生”,在場的所有人中,只有長手男巫一人自始至終都稱呼文蠱生“小姐”。

  長手男巫給文蠱生一種感覺,那就是他的實現可以穿透傀儡的一身橫肉,直接看到自己的靈魂。所以,他才會看著這樣一副五大三粗的身形,還能毫不遲疑地稱呼文蠱生為“小姐”。

  “沒錯,我稍微和對方打了一個招呼,結果被人給折騰了個半死。”文蠱生絲毫不避諱談及自己的失敗:“幸好只是‘1%’,過一會兒就會緩過勁兒來了。”

  “碰上顧家的那些親衛兵團了?”海沉暮似乎對文蠱生如何身在這里,卻能去和對方“打招呼”這件事一點也不驚訝,只是諷刺道:“你不是說,那些人並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使對付了他們也不等于解決了顧仲的么?這么快就已經吃過虧,準備改口了?”

  “改口?我有這么說過嘛?”文蠱生那原本慘白的臉已經逐漸恢復血色,他的嘴角又重新掛起了笑容:“正相反,這次碰面后我更可以肯定,顧仲的這些保鏢根本就不是問題。”

  “哦?你就對自己那么自信?”從賭局開始就一直小打小鬧,輸贏從未超過5個籌碼的笑面虎插口道。

  “我不是對我自己自信,是對你們自信。”文蠱生又用那妖嬈的女聲笑道:“我們是邪惡的英雄同盟,不是么?你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吧?”

  賭桌上的眾人聞言哈哈一笑,卻並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

  這是一群對自己和自己手下充滿信心的餓狼,如果可能的話,他們絲毫不介意在座的某個人被對方干掉,這對他們來說,也只是除去了一個潛在的對手而已。

  邪者之間,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同盟”可言。

  在文蠱生去和言先生打招呼的同時,其他人和他們所代表的勢力在賭桌之下,也有著各自的動作。

  王天嗣剛才接到了自己“伯父”的電話,然后他的手下已經成百的在顧仲所有可能出現的場所潛伏了起來;

  海沉暮則是通過一個“打錯了”的電話,暗示“三武成軍”可以正式開始行動;

  長手的男巫已經通過魔法師之間“特殊”的溝通方式,告訴追緝者們行動的方向;

  馬半仙的身上一直佩戴著一枚微型的竊聽器,而竊聽器的另外一頭,正是那兩個“新七殺組”的成員。

  在所有人中,幽煞和笑面虎的反應是最小的,他們都沒有通過電話,幽煞也沒有靠什么詭異的精神力和外界溝通。可他們卻知道,自己的手下現在九成九已經和顧仲的另外一批“私人部隊”接上了頭。

  而現在,他們二人只需要等待,等待他們的干將送來勝利的消息,甚至是顧仲的頭顱。

  可他們不知道,盯上這批“私人部隊”的,除了“煞鬼盟”和皂山道士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一個在他們計劃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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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英雄與惡鬼(1)——諭歸來/上

  越是奇怪,越是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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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逃,她不停的逃,要逃離她身后的噩夢。

  她應該是逃不掉的,但她逃掉了,不知為什么,她身后的噩夢消失了,就像從不曾出現般消失了。但她知道,他還會出現,就像夢魘一般。

  她怕,她害怕,甚至她害怕他再出現時她會連逃的勇氣都蕩然無存。

  她要尋求保護,她要人保護她,讓自己的生命不會隨著那個噩夢消逝。

  英雄,總在人們最需要她的時候出現。

  當她向那她並不相信的上帝尋求保護時,一群奇怪的英雄,被萬能的主派到了她的身前。

  自己,終于要獲得拯救了嘛?她幾近渴求地抓著為首英雄的衣褲,不願放棄這最后的希望。

  為首的英雄看著死抓著自己不放的絕望女子,臉上的表情有一些漠然。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類似電子儀表的機器,對著女人的頭瞄了一會兒,然后看了看上面顯示的數字,然后淡淡地說道:“陰氣值25.53,判斷屬類為‘魂’,危險性低,驅逐成功概率為:99.85%。”

  “才25?這不是‘魂’的值,應該是‘怪’的才對吧?”站在為首英雄左側的,身材高大魁梧的“英雄”打了個哈欠:“估計又是‘背身靈’這種無聊的東西在作怪,真是無聊。”

  “無聊才好。”站在為首英雄左側的纖瘦“英雄”冷冷道:“我們的目的只是為了除魔,不是為了有趣!”

  “知道啦知道啦,別再拿你那套理論來教訓我,我想多干掉幾個‘煞’不好嘛?”高大的英雄不屑的反駁道:“像這種‘魂’又要不了人命,我們老為這個煩心不是大材小用么?你說是么老大?”

  被稱為老大的,正是被女人死死抓住衣物的為首的“英雄”。他的聲音很冰很冷,而且不帶一絲感情:“我們只管做好我們的事就行,沃爾夫,漢德森,準備驅魔!”

  當三位英雄為了拯救女人而正式行動起來時,女人卻慌了。

  因為她覺得,這三個人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待被拯救的可憐人,倒像是在看一個待宰的羔羊。

  難道他們根本不是英雄?難道他們是屠夫?是和那個噩夢一起的屠夫?

  女人想要尖叫,可卻叫不出聲——因為沾著乙醚的白布已經捂住了她的嘴,沒有五秒鐘,她已經失去意識昏迷了過去。

  無論這三個人是不是英雄,女人都已經看不到了。

  能看到他們真實身份的,只有女人的那個“噩夢”。

  可怕,卻又可悲的噩夢。

  ------------------

  傍晚時分,正是約會的好時光。在這座城市里的這個時間,你無論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那一對對依偎在一起的男女,不管是不是什么節日,那甜蜜的氣息似乎永遠都不會減淡。

  而此刻,在一條幽靜的小道上,一男一女正不緊不慢地走著。

  女人一直在不停地叨叨著,指著男人說過不停,而男人則是一臉的面無表情,就好像完全沒聽到一般繼續走自己的路。

  如果說他們是情侶,這一對之間好像也沒有過什么親昵的舉動;但如果說他們不是情侶,哪個男人可以忍受不是自己“老婆”的女人如此長時間高質量的啰嗦,還能若無其事?

  或許,這就是現在年輕人新興的談戀愛方式?從兩人身旁走過的人們都只能這樣勸說自己,畢竟有些事,是外人永遠看不清辨不明的。

  一批又一批路人從他們身邊走過,對他們投以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可他們卻像完全覺察不到似的,男人依舊擺著一張撲克臉四處游晃,而女人也依舊跟在男人身后絮絮叨叨,就好像她的話永遠說不完一樣。

  等路人全部走遠,整個小道只剩下他們二人時,男人終于回過了頭,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女人的長篇大論:“之前不是說好的,你答應我不會做太惹眼的事,我才帶你出來的么?你是恨不得所有人知道我們在做什么嗎?”

  “你個笨木魚,”女人聽到男人的責備居然一點都不心虛,理直氣壯地反駁道:“如果我不這樣和你說個不停,你一個人在這里鬼鬼祟祟的徘徊,才會比較奇怪吧?你看那些人,走過去的時候或許會看我們兩眼,但現在有再回頭看過我們一次嘛?”

  男人被女人說得一愣,回想了一下,事實確實也是如此。

  雖然男人很不想承認,但女人對于人心的理解方面比他可是強上太多了。

  “喂,你罵他是沒關系,他也該罵,但是‘笨木魚’的攻擊范圍太大了吧?”此時,從男人身后的空氣中,忽然飄出一個悠悠的聲音:“現在人就是這樣,越奇怪的事就越見怪不怪,‘一號’你應該感謝阿梅才是。”

  “什么‘一號’,你是有多喜歡這個稱呼?”男人回過頭,對著身后的空氣說道:“還有別老是突然冒句話出來,被別人聽到會很麻煩的。”

  “哼,你比‘二號’膽小怕事多了。”女人用鼻子哼著插話道:“上次就因為房子里進了兩個毛賊,你就煞有介事的把整個房子全都燒了,害得我們現在只能住旅館,這還不都是你的錯?”

  “你看,阿梅現在已經很有女主人的架勢咯!”那個悠然的聲音在男人耳邊響起:“而且我也同意她的看法,燒了這個地方,難道你就敢肯定‘那個人’便找不到我們了?”

  “你最近怎么老和她同氣連枝的?”男人一臉木然地回頭命令道:“做好你該做的事,先把眼前的問題搞明白再說,不然你餓著肚子我可不會管你!”

  “哎呀,真是冷酷呢!”那傳自虛無的聲音中滿是笑意:“冷酷得我都想掉眼淚——雖然我並沒有可以生成眼淚的器官。”

  作為觀者的您應該已經看出來了,沒錯,這一對詭異的活寶情侶,正是陰陽眼的林家最后的遺女林雨,還有諭家的言咒師諭天明。而那時不時在身后插上兩句話的空氣,自然就是諭天明的孿生(鬼)兄弟:阿暗。

  這兩(三)個活寶,為什么會在這里出現呢?這個說來,話就有些長了。(作者注:至少還能拖上個一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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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英雄與惡鬼(2)——諭歸來/下

  如果沒有必要,絕不要輕易打破任何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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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雙生劫”事件之后,正式化名為“阿梅”的林雨,已經和諭家的人鬼兄弟一起生活的五個月。

  自從事件發生之后,回到家的林雨發現自己的錢已經被不知什么人一掃而光(作者注:我們都知道是誰干的。),所以只好回頭搬進了諭天明為其準備的“靈堂 ”。每天看著自己的黑白照片和滿屋子慘白的幡布已經夠讓人心里發涼了,那個做什么事都一本正經的諭天明還隔段時間就要為她燒一次紙,雖說“做戲做全套”是沒什么不好,可活人看著別人燒自己,總不是什么很讓人舒服的事。

  不管如何,有片瓦遮頂,在忙碌之后有個地方可以小憩,那總是好事。

  諭天明自己並不住在這里,雖然他和阿梅幾乎每天都會見到面——因為這個木魚居然不會燒菜,所以每天都會跑過來蹭兩頓飯,阿梅真不知道他在遇到自己之前的這些年究竟是怎么過來的——不過卻從來未在這里休息過一晚。

  至少在阿梅所見所聞的這五個月里,諭天明似乎從來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睡覺。白天在為老人清理老宅的縛靈,到了晚上依然可以和巨大的“怪”鏖戰幾個小時,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疲倦為何物。

  自從成了諭天明的半個保姆兼半個女朋友(阿梅自認的,諭天明肯定不會承認),除了偶爾出外“工作”獲得足夠養活兩個人的“工資”,每天定時為這根木頭做上兩頓飯之外,她還經常借著各種理由跟著諭天明一起行動,雖說在真正開戰時阿梅基本上就是一個累贅,不過因為她的開鎖能力和對于人心的辨別能力,再加上阿暗不停地吹“耳旁風”,最終諭天明也半推半就地認下了這個“工作伙伴”。

  所以,如所有的童話故事里一樣,“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盡管別說是打KISS滾床單了,阿梅和諭天明連手都沒有拉過,不過阿梅卻還是很享受這樣的生活,這樣的捉鬼王子和小賊公主的幸福生活——直到兩個月前,諭天明燒掉了他們的住所為止。

  不過是被一個入室賊光顧了一下,用得著緊張到將整個家里的東西全都燒成灰燼嘛?身為竊賊的阿梅雖然可以理解諭天明這種幾近神經質的生活方式,不過畢竟是“一起”生活過三個月的地方,諭天明這一把陰火燒掉了阿梅許多的回憶,阿梅會因此感到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是,這只是他們生活開始轉霉的開端。

  住處沒了還可以住旅館,但是生活的方向沒了,我們又該做什么呢?

  這幾個月進入了“嚴打期”,街上的便衣足足比平時多了一倍,阿梅的生活也進入了寒冬。這也就罷了,畢竟現在阿梅除了偷扒之外,還有了更有意義的生活,一個她為此可以拋棄從前自己的生活。

  只是,阿梅的這份新生活,居然也出現了“供不應求”的狀況。

  那些妖魔鬼怪們,居然一個接一個的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其實諭天明早就有所察覺,這座城市里的陰魂正在以不太正常的速度減少,這也是為什么諭天明會冒著和這座城市里的另一個言咒師起矛盾的風險,也要進入這座城市的原因。在一路渡靈驅鬼的同時,他也在調查著這一詭異現象的原因。

  如果換成是一般的道士或是和尚,陰鬼的減少肯定是一件好事。可對于諭天明來說,事情就不是這么簡單了。

  它們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它們又去了哪里?究竟是道家佛家的達人將之超度,還是更強大的鬼怪將之吞噬?不管答案究竟是哪一種,現在的這種情形,都是不正常的。

  人死化身為陰魂,陰魂再尋找人作為其替身受劫。這是一個平衡,一個微妙的平衡。

  像是道盟又或是佛會的那些人,絕不會主動去打破這一平衡,他們會超度自己所遇到的每一個亡靈,但不會像這樣,盯著一個城市進行“掃蕩式”的陰魂清理——如果沒有必要,絕不要輕易打破任何平衡,這個道理存在了千百年的道佛兩家自然懂得。

  如果是這樣,那就很可能是有某種以吞噬其他陰靈來增強自己力量的“怪”生成了。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因為上次碰到這樣的“怪”的時候,它已經吞掉了幾個山區的陰靈,而它的力量之大,可是要合當時仍未解散的整個“七殺組”之力(包括言文諭三名言咒師在內),才能勉強將之擊敗。

  在“七殺組”解散了三年之后的今天,諭天明所能做的,也只有在這種“怪”徹底成型之前,就將其扼殺于搖籃之中。

  只是,調查了幾個月之后,諭天明發現,他對付的並不是一個“怪”。怪只會不停地吃不停地吃,來填飽自己無底的欲望,所以它只會呆在同一個地方。而這里陰魂消失的頻率卻是不規律的,時而在市中心,時而又是在近海的郊區,並且總是和諭天明的調查方向相反,就好像是有人知道諭天明在調查,所以把他往錯誤的方向牽引一樣。

  在最近的兩個月,隨著諭天明的調查越來越深入,陰魂的消失速率也變得越來越高。現在像是諭天明發現了一個“陰劫”,結果追蹤過去卻發現覓著陰劫而來的縛靈們都已經消失得干干凈凈,而“受劫者”卻完好無事地呆在那里,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不管這個家伙是人是鬼,他(他們)已經惹到了諭天明的眼皮底下,而且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不管是為了完成這半年的追尋,還是為了填飽已經餓了很久的阿暗的肚子,諭天明都必須直面這些挑釁者一次。

  此刻,諭天明站在這個小徑上,正可以感覺到身旁的大樓里,一個“陰劫”的味道正在漸漸減弱。

  這是諭天明花了半年的時間,埋下的數十個“引線”之一。他在這些不會對人造成太大傷害的陰靈身上留下了一定的記號,是舍棄了暫時“送靈”作為代價完成的“魚餌”。

  而現在,大魚上鉤了。

  “如果我說讓你在這里呆著,你也不會老實聽我的吧?”諭天明有些沒有意義地問了一句。

  “那是當然的了!”阿梅叉著腰挺胸道:“沒有我你一個人怎么是別人的對手!”

  得到了意料之內的答案,諭天明嘴角閃過一絲常人無法察覺的微笑(右嘴角向上抬起1毫米)。

  “阿暗,御。”

  言咒一出,諭天明和阿梅便一起向上升了起來。

  “該是收網的時間了!”阿暗的聲音在二人身后笑著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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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41:46
第五章:英雄與惡鬼(3)——無名的英雄

  真正的英雄,往往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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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是英雄,是無名的英雄。

  他們日夜與普通人看不到的怪物戰斗,卻不索取任何的回報。

  他們不在乎名,不在乎利,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他們只在乎一件事:將所有他們遇見的陰靈,全部從這個世界上清除。

  他們是英雄,是一無所有的英雄。

為了他們自己的堅持,他們拋棄了一切,家庭,朋友,愛人,甚至是自己的名字。

  因為他們比誰都清楚,他們所做的事,會給那些自己深愛與深愛自己的人,帶來多大的風險。

  所以,他們將一切全都舍棄,包括他們自己。

  他們只有一個他們從書冊和字典里隨手翻來的單詞。

  在他們的生命走到終點之前,這個單詞會成為他們的代號。

  除了這個代號,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一個屬于他們這一群人的名字。

  “顧氏驅魔團”。

  現在在這個公寓之中的,是“顧氏驅魔團”十二支小分隊的其中一支,“阿普亞”所率領的第三小分隊。

  此刻的他們,都已經戴上了特質的“靈視鏡”,通過那浸泡過他們也不知道的奇怪液體的眼鏡,普通人也可以看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縛靈。

  他們能夠看到,在昏迷的女人背上,掛著一個只有半個身子的男人。透明的男人緊摟著女人的脖子,用恨恨的目光盯著身前的這三個男子。

  “真的只是背身靈。”高大厚實的漢德森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真是浪費時間,這種級別的小家伙,應該交給‘兩位數’的笨蛋去解決才對!”

  “誰做不一樣是做么!”纖瘦的沃爾夫特的聲音依舊冰冷:“有時間抱怨,不如早一點做完自己該做的事,然后回家睡覺。”

  “不是所有人都和老沃一樣想回家的,因為畢竟不是每個人家里都有一個漂亮的‘艾羅娜’的。”漢德森說話的時候還刻意的帶上了一股酸勁兒:“真不知道你個老小子是怎么會去勾搭‘一隊’的女人,以后要是萬一哪天偷個腥兒被逮了,你還不得被扒了幾層皮去?”

  縱然冷漠如沃爾夫特,還是被漢德森給逗笑了:“你別以為誰都和貓似的整天就想著偷腥,你再光說話不干活,小心老阿先扒了你的皮!”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調侃著,而帶隊的阿普亞一直沒有插話,他只是自顧自地在昏倒的女人身旁用一些陳年的檀香灰撒出了一個圈,然后用一根短木棍挑著香灰在地上畫著什么奇怪的圖形。

  “老阿你干嘛呢?直接給這半個混蛋來上一槍不就完了?”漢德森說著,不耐煩地從腰際拔出了自己的“槍”。

  “顧氏驅魔團”成員的用槍,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槍”,而是以受過牧師祝福的聖水,道家的“往生水”,還有一些古怪的魔法材料混合制成的凝水包為子彈的仿真槍。

  用俗一點的話來說,這其實就是水槍。

  只不過這個水槍所射出的“水”,對于縛靈來說,那可就是沾之即斃命的“鶴頂紅”了。

  “漢德森你的腦袋里是不是也長著肌肉?如果我要開槍的話,我還折騰這些做什么?”阿普亞不耐煩地朝漢德森擺了擺手:“快把你那破玩意兒收起來,如果嫌對付‘魂’太浪費時間,那你就去陽臺上吹會兒風去,我來就行了。”

  漢德森如臨大赦地收起了槍,溜須拍馬道:“好勒,您是老大您說了算,雖然我不知道您又在搞什么試驗,不過趕緊些吧,我先去陽臺上抽根煙兒透個氣。”

  沃爾夫特看著漢德森樂呵呵地跑到隔壁房間的陽臺上點煙,笑著搖了搖頭:“老大你不喜歡煙味,這可把漢德森這桿老煙槍給憋苦了。說那么多,還不就是為了偷個空過個煙癮。”

  “隨他去吧!”阿普亞一邊繼續著“塗鴉”,一邊嘆氣道:“干我們這事兒的,有多少時間能享樂一下呢?他喜歡抽煙,就讓他抽吧!反正這里的事我一個人也能解決。你身上有黑狗血么?給我一些。”

  “你到底要做什么?這又是什么陣式?”沃爾夫特將裝著黑狗血的小瓶從腰帶上卸下,遞給了阿普亞。

  “沒什么。”阿普亞將黑狗血倒進了香灰陣中:“只是又一個新的嘗試而已。”

  --------------------------

  漢德森點起了一根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唔,舒坦,真舒坦。憋了整整一天的漢德森,總算是狠狠地過了把癮。

  累了一天,不是小“怪”就是縛靈,別說是“魔”了,就連一個地鬼都沒見著,還一直不能抽煙,這可把漢德森折騰得夠嗆。

  真是的,難道這個城市的鬼怪都已經被他們消滅干凈了?漢德森忽然有些迷茫,如果等到這些陰靈全都從這里消失之后,自己又該去做些什么呢?

  到了那時,他們這些無人知道的“英雄”,是否也可以回到他們過去的生活?

  過去的生活……呵呵,自己還有那種東西嘛?漢德森長嘆一口氣,猛吸上了一口煙,將那不快的過去吸到了肺中,然后再變成繚繞的霧氣,從口鼻中吐出。

與其去思考這些東西,還不如祈禱上天趕緊賜給自己一個難搞一些的鬼怪,讓自己狠狠地揍上一頓呢!漢德森如是想著。

  就在漢德森對著自己的煙霧許下心願的瞬間,他忽然看到兩個身影,緩緩從陽臺外升了上來。

  不是吧?對香煙許願也能還願?看著憑空懸浮在他面前的一男一女,漢德森的嘴大大地一張,香煙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哎呀,你媽媽沒和你說過,隨地亂扔煙頭是不對的嗎?”那個嬌小的女孩怪責道。

  糟糕了!得趕緊通知老大!漢德森本能地回手拿槍,然后張口便要高呼。

  “阿暗,讓他閉嘴。”懸浮二人中的男人冷冷地說道。

  瞬間,漢德森就感覺張開的嘴巴被什么東西給塞了個嚴實,他一下子什么聲音都發不出。

  他驚訝,卻不慌張,多次與陰靈爭斗的經驗讓他還可以冷靜地拔出他的槍。

  只是,當漢德森把槍拔出時,他才發現手槍的子彈夾並不在槍身上。

  “我不是要找你,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男人輕盈地落到了陽臺之上,手里還握著那放滿“驅魔彈”的彈夾。

  接著,漢德森便看到了一個拳頭。

  然后,他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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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那樣一個大漢被諭天明的當頭一拳打昏,跟著落到陽臺上的阿梅嗅到了一股“味道”。

  憤怒的味道。

  阿梅很驚訝,為什么將別人打昏的諭天明,自己會如此憤怒?

  不管原因為何,阿梅可以肯定一點,就是惹火“木魚一號”的人要倒霉了。

  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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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42:10
第五章:英雄與惡鬼(4)——憤怒的惡鬼

  現代人只追求結果,並不注重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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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像有什么動靜?”耳尖的沃爾夫特聽到了從隔壁房間傳來的響動,警惕地走到房門邊,小小地將門拉開一條縫。

  通過那不到一寸的縫隙,他看到了一雙眼睛。

  海藍色的眼睛。

  “謝謝你為我開門。”藍眼男人面無表情道:“現在給我滾一邊去!”

  藍眼男人的話剛一說完,沃爾夫特立刻感到迎面猛地吹來一陣勁風,不但頂開了門,還將他整個人都給帶著往后跌坐了下去。

  沃爾夫特的反應顯然比漢德森要快上許多,他這屁股還沒有落地,已經一個翻身向后滾翻了出去。

  能用陰風將人硬生生吹倒的,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沃爾夫特滾完一起身,立刻從腰際拔出了槍,瞄準了房門。

  可下一個瞬間,沃爾夫特卻愣了一下。

  因為在打開的房門外站著的,並不是他剛才所看見的藍眼男人,而是一個怯生生地向他伸手打著招呼的小巧女孩。

  “我讓你滾到一邊去,你卻滾得不夠遠啊!”此時,那低沉淡漠的聲音忽然從沃爾夫特的身后傳來:“阿暗,你幫他一把吧!”

  說完,藍眼男人輕輕地一抬手,沃爾夫特便像是被一輛卡車迎面撞了個正著似的,整個人飛了出去。只聽“碰”的一聲巨響,沃爾夫特張成了一個“大”字,背脊狠狠地撞到了墻上。

  這還不算神奇的,更讓人訝異的是,沃爾夫特像是被釘在墻上一樣,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移動貼著墻壁的身體部分。

  這感覺就好像是被人死死按住全身的每一個關節一般,沃爾夫特就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的同時,還感到一股沁心的涼意。

  這感覺,是鬼壓身。沃爾夫特看著那個藍眼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被鬼壓住的身體,有些無奈,又有些驚恐。難道,這里有兩只惡鬼?

  “你是這幾個人的頭兒?”藍眼的男人轉過頭,看著正半蹲在地上畫圈,就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的阿普亞問道:“這地上的伏魔圈和黑狗血,還有這槍里的凝水彈,都是你的杰作?”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阿普亞平靜地回過頭看著身后的男人反問道。

  “是的話,證明你是一個完全不懂行的業余除魔人,我會把你的骨頭打斷。”藍眼男人的表情淡漠,可他的言語間,卻有著掩飾不住的怒意。

  “那看來我得回答不是了。”阿普亞苦笑一下道。

  “如果你說不是,那證明你是一個愛撒謊的,不懂行的業余除魔人,我會多打斷你幾根骨頭。”藍顏男人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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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普亞沒有拔槍。

  即使他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即使他的肋骨已經斷了兩根,而藍眼的諭天明正用一記又一記的勾拳摧殘著他的又一根肋骨,他還是沒有拔槍。

  這不是因為阿普亞很有“君子風度”,又或是又什么不喜歡用槍的怪癖。他只是比另外兩人都要清楚,自己的槍對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會起任何的作用。

  這個藍眼的男人並不是鬼魂,而是活生生的人,所以那滅鬼降妖的“驅魔槍”,對于他並不會造成任何的傷害,這只會讓他更加憤怒,然后自己就會像沃爾夫特一樣被“釘”在墻上。

  所以阿普亞故作鎮定地選擇了肉搏,這樣或許會占著對方輕敵的空擋,對他造成一定的傷害。

  不過阿普亞決計沒有想到的是,柔道三段,空手道兩段,身為退伍軍人的他,居然會被眼前這個男人打得無絲毫還手之力。

  他出拳,對方就會矮身掃腿;他踢腿,對方就會先一步跨前出拳。

  沒幾個回合,阿普亞就知道,自己決計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了。

  “你……你到底是誰?”阿普亞退開兩步,咳出了一口鮮血,抱著自己的肋部的傷處艱難地問道。

  “諭天明。”藍眼男人一字一頓道:“你身為一個驅魔人,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

  “你好,”還站在房門口的女子弱弱地插嘴道:“我是阿梅。”

  “誰讓你和他打招呼了?”諭天明回頭抱怨了一句,看也不看抬起就是一腳踢中阿普亞的下顎:“我的樣子像是來和他認識,交朋友的嗎?”

  “不像,”阿梅皺著眉頭道:“不過你有必要打得這么狠么?他們也沒做錯什么事……”

  “沒做錯什么事?”諭天明重復了一遍,聲音中居然少有得出現了情緒的波動,他不再理會已經被打得頭暈目眩,完全沒有抵抗力的阿普亞,轉身走回到了阿梅的身邊。

  “你知道這是什么?”諭天明伸出右手,給阿梅看自己掌心上的“子彈”,還沒等阿梅回答,諭天明就用力一握,子彈就變成了一灘帶著藍紫色光彩的液體,從他的指縫之間流了出來。

  “這是……水吧?”明知答案肯定不會如此簡單的阿梅,卻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來。

  “沒錯,是水,是毒水。”諭天明甩了甩手說道:“被這水彈擊中的縛靈,可不會比被濃硫酸澆過的熊好受多少。”

“還有這個‘伏魔圈’,”諭天明再次轉過身,這次他說話的對象,又換回了阿普亞:“你知不知道這個圈的工作原理?你知不知道它加上黑狗血,會有怎樣的效果?”

  “我當然知道。”眼前仍在閃動著金星的阿普亞,嘴上卻並不服輸:“它的效果就是將陰靈超度。怎么?你有兄弟姐妹栽在這個圈里過?”

  “超度?你管這個叫超度?”諭天明怒火中燒(雙眼微微張大,嘴角有大概幅度不到一毫米的抽搐)道:“我來告訴你它的真正作用,這兩個東西加起來的效果,是將縛靈的陽壽壓縮消耗,將他們數十年的折磨,壓縮到幾分鐘內完成。”

  “那又如何?”阿普亞抹去嘴角的血漬,冷笑道:“結果不還是一樣的么?”

  “一樣?”諭天明冷哼一聲,將右手放到了阿普亞的額頭之上:“我來告訴你什么是‘一樣’。”

  “阿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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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42:30
第五章:英雄與惡鬼(5)——感同身受

  當痛到極致時,人是發不出聲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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諭家言咒術中“痛”字言咒的效果,也叫“疼痛轉移”。是將諭天明在“送靈儀式”時替陰魂們承受的痛苦,轉嫁一小部分至被施術者的身上。

  就是這一小部分,這比起諭天明所承受的痛苦,不足十分之一的痛感,就已經讓一直很能忍痛的阿普亞疼得死去活來,慘叫不止。

  “啊!你……你做了……啊!你做了什么啊啊啊啊!!!!!”被諭天明輕按著頭的阿普亞像是掉進了油鍋一般,渾身都有一種被滾油煎熬的疼痛感,他想掙扎,卻完全使不出一絲一毫的氣力。他渾身所有的力氣,早已經被疼痛搾得一干二凈。

  “沒做什么,只是讓你體驗一下被你‘超度’的靈魂所承受的痛苦。”諭天明的臉上沒有一絲的喜悅,只有恆久不變的木然:“這樣就受不了了?這只是陽壽十年份的陰靈所受的痛苦,想不想試試二十年份的感覺?”

  “住……住手!”阿普亞趕緊叫停:“你想要什么就說,別再來了。”

  “很好!”諭天明稍稍將手移開了一些:“那就請你帶我去見你的老大吧!”

  “我……我的老大?”疼痛初消,阿普亞趕緊喘上了兩口氣,然后裝腔道:“你在說什么呢?我們只是三個人而已,你可以問其他人……”

  “答案錯誤。”諭天明冷冷地搖了搖頭,又將手按上了阿普亞的額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一次,阿普亞的慘叫讓聞著都不寒而栗。

  “住手!”一旁被“釘”在墻上的沃爾夫特怒吼道:“我們真的只有三個人,要殺要剮隨你便,但別再這樣折磨人了!我們真的沒有什么其他的‘老大’!”

  諭天明聞言,側過頭瞥了沃爾夫特一眼,面無表情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么?你以為我會相信這些年這座城市里陰魂數量的大量減少,是單單你們三個笨蛋就可以做到的?”

  “還有你以為他叫得這么大聲,真的只是因為疼痛么?”諭天明掃了一眼慘叫不止的阿普亞道:“他只是想通過叫喊來引人注意,最好能惹來好事者攪局,你們就可以有逃生的機會。不愧是領隊的,做事果然要比其他兩個人沉穩得多。”

  被拆穿了!阿普亞心里暗叫糟糕,原來他的心思,根本就沒逃過這個諭天明的眼睛。

  “讓我來教你一件事吧!”諭天明說著,雙眼中的藍瞬間變得更加幽暗:“人真正痛到極致時,是發不出聲音的。”

  然后,阿普亞忽然感到一陣麻木感,猛地從被按住的額頂傳了下來,瞬間麻痺了全身。

  在麻痺之后,疼痛,翻倍襲來。

  阿普亞張開嘴,想叫出自己所受的痛苦,卻發不出一點點聲音。

  原來,當痛苦到無以名狀時,人真的是發不出聲音的啊!不知怎的,阿普亞的腦中居然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只是就連這樣小小的念想,都在彈指間被疼痛摧毀殆盡。

  他會在前一秒因為疼痛而昏厥,然后在下一秒被硬生生痛醒,如此的循環往復,讓阿普亞覺得短短的數十秒里,他已經經過了幾世紀的輪回,死去了足有百次。

  現在的阿普亞當真是寧可就此死去,也不願意再多受一分一秒這樣的煎熬。

  只是,那疼痛雖然吞噬著他的靈魂,卻並沒有給他的肉體造成任何的損傷。他即使想死,恐怕也沒有那么容易。

  就在這時,諭天明再次將手移開,那完全沒有情感起伏的聲線再次響起:“這是二十年份的陽壽所帶來的痛苦,你想嘗試一下,這種痛苦被你的驅魔陣和黑狗血激化之后,會是怎樣的感覺么?”

  阿普亞只是大口地呼吸,他說不出話,他甚至搖不動自己的頭。

  但他的眼睛里,卻寫滿了驚恐與慌張。

  他不想再承受那樣的痛苦,哪怕一毫秒都不想。

  “下次你再說‘結果一樣’的時候,請你回想一下現在你的感受。你所承受的那些痛苦,還不及被你‘超度’者的十分之一。”諭天明看著阿普亞,眼神冷漠得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等你能把自己的舌頭縷直了,就告訴我,該怎么找到你的那位‘老大’!”

  就在諭天明完全控制住了局勢,他的對手一昏,一釘死,剩下一個已經連膽都被自己嚇破的情況下,所有人都同時聽到了一陣哭聲。一陣異常淒厲的哭聲。

  諭天明眉頭微微一皺,回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發出哭聲的,是在香灰圍出的圈子正中央,掛在昏睡的女人身上的“背身靈”。

  “阿梅,耳朵遮起來!”諭天明只看了一眼,便抬頭對一直在門口看戲的阿梅喊道。

  “啊?為什么啊?你要說什么我不能聽的話題了嗎?”阿梅嘴上這樣說著,可手卻已經抬了起來,死死地按住了耳朵——這幾個月的生活已經讓阿梅學會了一件事:不管木魚說的話有多荒誕,自己只管照做就是。

  果然,阿梅這剛一堵上耳朵,“背身靈”的哭聲忽然高了一個八度。

  鬼哭。

  在場的所有人都與和縛靈打交道的經驗,所以,對于“鬼哭”他們並不會太過驚訝。讓他們詫異的是,像“背身靈”這種已經半“怪”化的陰靈,不應該會發出如此高頻的“鬼哭”才對。而且為什么剛才被困住的時候不“哭”,現在卻開始使用起這個招數來了呢?

  諭天明與鬼怪打交道的時間更長,經驗更足,能解釋“背身靈”使出“鬼哭”這種招數的理由,他能想到的卻也只有一個。

  共鳴。

  這時,諭天明看到了阿普亞腰際上掛著的一個數字顯示器。

  這個探測陰氣指數的探測儀,這個剛才對著“背身靈”顯示出“25.53”的儀器,現在顯示的,是另外一個全然不同的數字。

  7672.19。

  “鬼……鬼!”終于能說話的阿普亞,看著自己腰際的顯示屏,喃喃著這樣的一個字。

  諭天明知道他想說的是什么。

  鬼,來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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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43:19
第六章:煞鬼圍城(1)——鬼齊哭

  陰魂的哭聲,在普通人聽來,是那樣的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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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附近存在更高段數的陰靈時,像“背身靈”這種已經退化得只剩執念的縛靈,就會不自覺地產生共鳴,像是召喚自己的領袖一般,發出“鬼哭”之聲。

  是因為阿暗?不可能,阿暗不是普通的鬼魂,他的“波長”與一般的縛靈根本就是兩個“波段”,根本就起不到互相干擾的作用。

  那難道會是其他的“幽煞”或是“地鬼”級的縛靈?應該也不會,如果真有這樣的縛靈存在,阿暗和自己不會完全感覺不到……一下子,諭天明陷入了沉思。

  不過諭天明的沉思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事態的發展,很快就給他送上了答案。

  當背身靈“鬼哭”了好一陣后,從這間臥房的窗外,忽然傳來了又一個“鬼哭”的聲音。

  接著,從房門正對的陽臺南面,也出現了一陣“鬼哭”。

  然后,從房子的西面又是一陣……東面也有……還有東南方向……

  五個,六個,七個……只是簡單一數,除了房間內的“背身靈”外,這附近至少還有八個以上的縛靈,在用“鬼哭”做著共鳴。

  “鬼哭”之聲此起彼伏,聲調也是完全不同。在這八種以上的聲音互相干擾下,諭天明都感覺到耳朵有些犯疼。

  怎么會?附近有這么多陰靈,而自己卻感覺不到?諭天明顯然大吃一驚,可他卻平穩下了心態,靜靜地聆聽。

  “阿暗,聆。”

  他知道,這“眾鬼齊哭”的場面,只是一個開端而已。

  通過言咒的效果,諭天明的耳朵濾去了或尖銳或噪耳的“鬼哭”,抓住了陰靈之音背后的聲響。

  那是一陣低聲的話語。

  “通知老大,我們找到目標了,‘煞鬼一隊’請求準許發動攻擊。”一個聲音帶著揶揄的味道似模似樣地做著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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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許。”幽煞看著手里的牌,沒來由地笑道。

  “準許?準許什么呢?”笑面虎笑呵呵地敲了敲桌子:“準許我J,K兩對贏錢了是么?”

  “不,我是準許你把籌碼放下,然后將手收回去了。”幽煞男攤開了牌:“三張A。”

  “哎呀,真不夠運氣!”笑面虎毫不介懷地笑道:“不過我可知道,你的‘準許’並不是這個意思?”

  “哦?那你說我是什么意思呢?”幽煞男悠然道。

  “不如你和我打個賭,我們兩人再來一局。”笑面虎答非所問道:“看看在你的‘準許’下,我能不能搶先拿到那個‘籌碼’。”

  “有趣。”幽煞男冷冷一笑:“那就玩上一局吧!”

  于是,賭桌之上的第一局1ON1,正式開始了。

  這也正式宣布,這場人命賭局,已經進入了實打實的“肉搏”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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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哭持續了一段時間后,忽然便停了下來。

  “阿暗,把他放下來。”諭天明趕緊一揮手,原本被釘在墻上的沃爾夫特立刻摔在了地上。

  “阿梅,領著他們去隔壁的房間,沒我的話,誰也不要出來——當然了,除非你們想死。”

  諭天明的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不過阿梅卻讀出了“如臨大敵”的味道。

  沃爾夫特一聲不吭地走到諭天明身前,扶起了雙腿還有些發軟的阿普亞,半扶半扛地將阿普亞一步步往房門外拖。

  “要不要幫忙?”阿梅看著瘦削的沃爾夫特獨自扶著阿普亞似乎有些困難,好心地上前問道。可她這一問,卻讓沃爾夫特一下子變得哭笑不得。

  “你們究竟是誰?”沃爾夫特實在是不明就里:“你們先是忽然出現,毫無理由地就把我們狠狠折騰了一頓,現在卻又要來裝好人?你們究竟想干什么?”

  “毫無理由?你們在折磨那些陰靈的時候,給過他們理由么?”

  說出這話的,並不是諭天明,也不是阿梅。而是一個忽然出現在房門口,擋住了沃爾夫特和阿梅行進路線的中年男子。

  “你又是誰?”沃爾夫特看著眼前的男人哼聲道。

  “來“超度”你的人。”突然出現的中年男子優雅地抬起了手,指著沃爾夫特說道:“雖然準確地說,我並不是人。”

  諭天明認得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就是方才他用“聆”所聽見的,藏在鬼哭之后的揶揄之聲。

  “阿梅,快閃開!”看到男人抬起了手,諭天明猛地喊道。

  “啊?”阿梅莫名其妙地回過頭,不知道諭天明又要讓她做什么。

  就在阿梅回過頭的一瞬間,她聽到槍聲。

  刺耳的槍聲。

  “阿暗,墻!”

  幾乎是同時的,諭天明用不屬于他的陰沉聲音,念出了言咒。

  槍聲,蓋過了諭天明的陰沉語句。

  但子彈,卻未能射穿言咒的高墻。

  ---------------------

  沃爾夫特呆住了,徹底地呆住了。

  他做“驅魔人”已經做了足有半年,什么樣的妖魔鬼怪都見識過一些。可眼前發生的事,還是讓他無法想象,也無法接受。

  首先,槍聲響起時,他分明看到男人背后有兩把左輪手槍孤懸在空中,在完全沒人操縱的情況下,自己拉開保險,上膛,並扣下扳機。

  然后,當沃爾夫特以為自己將死在這“浮空之槍”的子彈下時,所有的子彈都像是撞上了一面看不見的墻一般,在空中蕩起了幾道波紋,然后便緩緩地停了下來,並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這……這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即使見識過一些靈異之事,但沃爾夫特畢竟還只是一個普通人。對于超越他理解范疇的事,他所能做的事也只有一件:張大嘴巴,驚訝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哦?”看到自己的子彈被擋下的中年男人,眉毛稍稍一抬,似乎來了興致:“居然還有聽命于人的‘幽煞’?這倒是很有趣。”

  “幽煞?”在沃爾夫特的身前,一個悠然的聲音忽然從那一片的空白中帶著笑意傳來:“不要把我和你們這種低級的家伙相提並論。”

  說完,那些停滯住的子彈忽然全部調轉了方向,朝著中年男子飛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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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槍聲?”

  在方才諭天明走過的小徑中,一個身影循著聲音抬頭,皺著眉抱怨道:“現在的陰魂都已經會用槍了?”

  看來自己也不能再慢慢悠悠了,來人這樣想著,整了整道袍,抖開右手的拂塵,左手比出了類似蘭花指的手勢,嘴里念念有詞道:

  “老君降仙氣,小道架云梯!”

  道詞念完,一股奇風便由下而上地將來人托了起來,並緩緩地升向傳來槍聲的房間。

  “希望許施主這次給我找的,不是什么太難的生意。”來人一邊緩緩飛升一邊念道:“無量壽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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