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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紛舞妖姬]詭刺[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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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0 16:45:54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四章   五年征途

    那段錄音。風影樓終幹明什麼他被帶到這裡。進入這種並不是審問的審問。

    並不是因為他在戰操上,和安德魯那批俄羅斯軍人走得太近,更不是因為他身為第五特殊部隊臨時指揮官,卻和一個國際戰地記者一起合作,嚴重違反了第五特殊部隊的保密條例。他突然問道:「你們究竟需要我做什麼?」

    特派員不答反問:「你知道風紅偉為了救你,和楊牧一起做出來的這一系行為,造成的後果嗎?」

    風影樓點了點頭。

    「不,你不知道!」

    特派員的聲音突然轉厲︰「你想到的後果,一定是因為風紅偉和楊牧組織的私人行動,讓我國和俄羅斯、美國之間產生的矛盾。如果你真是這麼想的,那麼讓我告訴你,這些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國與國之間永遠不缺乏因為政治體系、道德信仰、文化傳承方面形成的衝突,但是只要雙方的領導人確信,和平相處能帶來最大化利益,雙方就絕不會因為這些衝突與矛盾,放棄彼此間,來之不易的邦交!我甚至可以斷定,無論是美國,俄羅斯,還是我國。在這次突發事件上,都會保持理智,絕不會向媒體公佈,更不會把事情擺出來,把彼此都弄得灰頭土臉!」

    沒錯,如果這種事情暴光,在世界公眾舞臺上,絕對會一石激起千層浪,但是卻未必是一面倒的指責!

    先說中國方面,風紅偉、楊牧雖然是私人行為,但他們畢竟是現役軍人,中國政府無論如何都會處於理虧的一方;而美國和俄羅斯這兩個「受害國」精心打造的衛星天基武器,無疑是懸掛在全人類頭頂的達摩克利斯劍,現在這些超級武器,竟然被一個私人組織,如此輕而易舉的攻破,任由對方予取予奪。面對這種現實,剛網經歷過引發事件不到半年時間,仍然驚魂未定的世界公眾輿論,集中火力攻擊的焦點,不是中國政府如何管束不力,也不是什麼「中國武力威脅論」而是對超級武器系統安保方面存在嚴重隱患。引發的擔憂和指責了。

    所以,這次事件雖然看起來驚天動地,但是三方制衡之下。風紅偉和楊牧的麻煩,絕對沒有想像得那麼大!

    「風紅偉是你的父親,楊牧是他的結拜兄弟。」

    聽到這裡,風影樓的精神再次一陣恍惚,當年的楊牧,可是恃才傲物得全軍聞名,眼界之高,讓所有想要巴結他的人都為之望而卻步,可是他竟然和自己的父親風紅偉成了八拜之交!如果說物與類聚,人與群分的話,這樣的結果能不能說明。當日的風紅偉在一掃萎靡,終於綻放出自身的驚人才華後,到了今天。竟然已經是一個可以和楊牧相比肩的非凡人物了?!

    就是在精神恍惚中,特派員的聲音。仍然是那樣的清晰,清晰的足以在風影樓的心裡,激起了一層層驚濤駭浪:「你父親風紅偉在送你走後,和雷軍長談了三天三夜,隨後他推掉了動集團軍秘書處處長的職務,在雷軍長的大力支持下,用整整五年時間,踏遍了整個中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土地的邊防線。他和邊防部隊同吃同住,想他們所想。做他們所做………」

    說到這裡,就連特派員的臉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無法掩飾的尊敬︰「據說,當五年後,他重新回到自己的部隊時,他至少輕了四十個已經沒有人能再認出,那個幹乾瘦瘦,全身被太陽曬得像是一個木炭般的人,究竟是誰了!對了,在這五年時間裡,風紅偉一直沒有回家,卻陸陸續續托人,帶回家三個孩子。他們現在都姓風,風影樓。恭喜你,你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了。」

    風紅偉是在贖罪!

    他是在用這種法,懲罰自己忘記了昔日的誓言,讓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哭的罪!他更是要用這種方法,把自己身上那層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積聳下來的虛偽外殼,用最猛烈。也最痛苦的方法,一層一層錄掉。直至重新綻放出昔日的光芒!

    在旁人的眼裡,風紅偉瘋了!在旁人的眼裡,推掉秘書處處長的職位。卻要傻傻的四處亂跑,瘋紅偉傻了!但是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看。風紅偉依然走得無怨亦無悔。當他用自己的雙腳,量遍了祖國的萬裡河山,終於在最後一個屬於中國的邊防哨站,驀然回首自己曾經走過的路,他才發現,他已經走得太久,走得太長,他已經累了!

    他回到家裡,蒙頭大睡了八十多個小時,當他重新爬來後,他在第一時間,就坐到了電腦前,然後他閉門不出,僅僅半年時間,用自己的所見所聞,再加上他五年的思索,五年的沉澱,積累下來的熱情與智慧,洋洋灑灑寫出了十七篇邊防報告與論文。

    這些樸實無華,卻帶著一個職業軍人最真執感情與閃光點的論文,一經發表,立刻在相關領域內,揚起了一片波浪,其中有三篇,甘微美國西點軍校收錄。成為了永世傳承的經典門到了這個時候,風紅偉成功了!

    如果沒有拿風紅偉的經幕,和風影樓的經歷相對比,真的不會有人知道,當風紅偉重新回到碧x集團軍。面對萬眾的歡呼的同時,在學校裡困頓了六年,孤獨了六年的風影樓,也正在品嘗著勝利這杯美酒的芬芳。迎著遠方天邊升起的那抹彩虹。放聲快樂的喊叫。

    在這一對父子的身上,擁有同樣的執著,同樣的堅持,同樣的隱忍。同樣的爆發,同樣的燦爛!

    「風影樓,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看過資料後,我對你們父子,有的除了尊敬,還是尊敬!我尊敬不到十八歲的你,在戰場上面對強敵雖死不退的決則與無悔!我更敬佩你父親風紅偉,破而後立的決心。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能夠和你們父子把酒言歡,而不是在審問室裡,用對待罪犯式的態度,來讓你們說些什麼。招供什麼。」

    在眾目睽睽之下,特派員站了起來!他走到風影樓的面前。沒有虛偽的笑容,沒有故作姿態的威嚴,他就那樣靜靜的盯著風影樓的眼睛。任由眼前這個雖然從法律角度來說,還沒有成年,卻已經開天眼觀凡塵的大男孩,通過人類心靈的窗戶。一覽無餘的看到了自己內心最深處的靈魂。

    「相信我,我想幫你們,就算我人卑言微,沒有辦法讓你們父子兩個人都安然過關,至少,我想把其中一個拉出來。」

    風影樓相信眼前這個男人,他低聲道:「你到現在,還沒有告訴我。我父親究竟會怎麼樣!」

    「他的行為,其情可原,軍法不容。但是,由於這次事件過於敏感。風紅偉,楊牧和另外四個一起參與行動的「雷鷹」組織成員,不會被起訴,不會被開除黨籍,他們甚至可以以退伍的方式,離開軍隊。只要風紅偉願意,他可以在地方公安系統!繼續為我們這個國家做出自己的貢獻,我相信象他這樣的人。無論在哪裡,都絕不會沉淪。」

    風影樓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繼續問道:「那「雷鷹」組織呢?」

    「必須解散!」特派員斷然道:「雖然這件事情,我們國家,都會一起保持沉默,但是這絕不代表,我們不需要給對方一個交待,「雷鷹」組織除了風紅偉、楊牧這六個人要離開軍隊之外,其餘一百二十二人,必須簽署書面保證書,保證不再參加這種私立組織,在未來三年內,他們更必須配合接受相關部門的監管。」

    風影樓輕輕籲出了一口長氣,不管怎麼說,其他人的,至少還能留在部隊,這樣的處理決定,對他們而言。已經是相當的寬容了。像眼前的這位特派員,在形容雷鷹時。甚至只是用了私立組織這樣一個名稱。而不是更直接的「非法組織」。

    風影樓終於問到了自己:「那我呢?」

    「你有兩件事情要做!」

    特派員前所未有的認真起來,他的眼睛裡,更閃動著絕不容據絕的光芒︰「第一,你必須寫出深刻檢查書,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和安德魯。與及那批前蘇聯老兵聯繫。安德魯是俄羅斯「信號旗」特種部隊的逃兵;她身邊的那批前蘇聯老兵,絕大多數都是基地組織恐怖份子練營裡的軍事教官;而安德魯的父親。是前蘇聯,已經宣佈陣亡的戰鬥英雄,也是被政府拋棄的棄卒。他們這些人身份背景過於複雜,和他們糾纏在一起,對你絕對沒有任何好處!」

    風影樓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點頭,是因為他知道,當離開阿富汗,離開那片戰火不斷,死亡緊緊跟在身邊的戰場後,他和安德魯之間的情未了,緣就已經斷了。無論是中國,還是俄羅斯,都不會允許他們兩個在一起,更何況。他還有一個真正喜歡的女人,海青舞?

    風影樓搖頭,這個理由更簡單,他和安德魯在一起,什麼時候,想過在對方的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風影樓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別人都皺起了眉頭,但是特派員,就是明白了風影樓看似矛盾的動作背後,那深刻的含意。

    現在連他的嘴角,都揚起了一個釋然的微笑。他把一份書面材料,連帶一枝筆,一起放到了風影樓的面前︰「第二項就比較簡單了,你只需要在上面,簽一個字,就行了!」

    看著那份並不厚,早已經列印好的書面材料,風影樓當著所有人的面。伸手拿起那份材料,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默默讀著。

    這是一份聲明材料。

    它聲明,風影樓並沒有和安德魯這個俄羅斯「信號旗」特種部隊的逃兵勾結;更沒有和前蘇聯特種部隊的老兵混在一起,做威脅到俄羅斯安全的事情;

    它聲明,風影樓並不知道父親風紅偉,在「雷鷹」組織的行為,與及為了救他,做出來的事情;

    這些,都是無需爭辨的事實,所以風影樓看得。可是漸漸的。他的眉毛卻輕輕皺在了,起。這份聲明的後半部分,是在指責風紅偉的行為,無組織無紀律,妄自行動,給祖國,給軍隊,帶來了無可捷回的負面影響,而風影樓做為第五特殊部隊學員。必須通過這份聲明x向自己的國家、自己的黨,自己的學校保證,以這次事件為借鑒。永遠不會犯類似的錯誤。

    手中的書面材料翻到了最後一頁,風影樓的目光,落到了最下方,需要自己簽名的地方。這些人繞了這麼大的圈子,付出這麼大的心血。最終的目的,原來,就是要自己寫一份檢查書,外加在這份書面聲明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啊?

    看到風影樓遲遲沒有抓起筆,特派員也沒有催促,他將一封信,送到了風影樓的面前︰「這是你父親風紅偉,寫給你的,你看看吧。」

    如果說字如其人的話,經歷了五年歷練的風紅偉,他的字中,已經多了一股風影樓首次所睹的筆走龍蛇鋒利如劍。

    小樓,在九年前老爹做錯了一次。我的錯,並不是沒有得到你的同意,就把你送進了學校,而是和你定下了三年之約。每當夜靜人安的時候,我回憶起曾經對你說過的話時心裡都會有說不出來的內疚。在你最需要鼓勵的時候,我這個父親非但沒有給你加油。反而大大刺傷了你的自尊心,給你留下了最大的陰影但是你仍然成功了,每當思及於取,我的心裡,又有說不出來的驕傲!

    這一次,我出手幫你,是一個父親對兒子應有的保護;而你,簽了那份說明書,就當是給我這個曾經大錯特錯的老爸一個機會,讓我找到我和兒子終於扯平了。這樣的安慰好不好?

    這樣的話,將來再次見面的時候,我這個老爸,總算可以在你的面前。重新抬起自己的頭了。

    還有啊,雖然要退伍了,但是也算是光榮退伍,甚至還可以到公安系統裡,再次大展拳腳,也相當不錯呢。想想自己若干年後,就能把一個城市治理得路不拾遺,妖魔鬼怪一提起風紅偉的大名,就如雷貫耳。一個個有如小鬼見了閻羅王,那種感覺也是相當不錯呢。

    再一想,唉,我能得到如此寬大的處理,還是沾了你的光。如果不是太在乎你這個戰鬥英雄,想要給你這個未來將星一個面子,他們又怎麼會這麼寬容的放過闖下彌天大禍的老爹?一思及於此,雖然很有點以子為傲,我這個老爹,又有點心裡滿不是滋味的。

    好啦,信寫到這兒吧,我呢。努力認錯,努力寫已經有三十多頁厚的深刻檢查書。你呢,就努力配合調查,儘快返回部隊,等他日相見,我們父子好好喝他兩斤白乾!」

    信到這裡,讀完了。該說的,風紅偉都說了,讀了這封信,就算是心裡還會有抵觸,風影樓也應該可以再無顧慮的,在這份書面聲明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了。

    簽了這份聲明,他就可以再回到第五特殊部隊;簽了這份聲明,他和風紅偉之間,仍然是親密的父子;簽了這份聲明,他們父子,仍然可以在各自的領域內全力發展,打出一片新的天空!

    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再拒絕特派員的提議,更不會拒絕,眼前這條早已經打通,貫穿的坦途!

    風影樓放下了手中的信,再次看了一眼那份聲明,但是他卻沒有伸手拿起筆,他抬起頭,真直凝視著特派員的眼睛,沉聲道:「不行,這份聲明,我不簽。」

    特派員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不是因為風影樓的拒絕讓他憤怒了,而是他迎著風影樓那雙坦坦蕩蕩的眼睛,關心則亂,他真的有些慌了!看了風影樓的資料,知道了這個孩子在學校裡,曾經過的經歷,曾經吃過的苦,更知道了這個孩子。在面對生與死時,做出的選擇,當這一切的一切,終於變成現實,終於真正面對風影樓這個人時,雖然他的職業,讓他可以保持必要的冷靜甚至是冷厲,但是,他不可能不喜歡風影樓這個人!

    他真的想幫風影樓!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又怎麼可能,違反規定的,把風紅偉寫的信,交給了風影樓?!在過去的五天時間裡,他東奔西走,在法律,工作守責允許的範圍內,想盡一切方法,去幫助這一對父子,在這其中,第五特殊部隊精英幹練學校那邊,也發了狠勁。全力想保住風影樓,也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可能在風影樓回國之前。就為他打通了一切障礙。

    可是,風影樓卻拒絕了!在國家安全部門幹了十幾年,這位特派員。比任何人都明白,擁有如此坦坦蕩蕩眼神的男人,也許是一個謙謙君子,也許會溫良如玉,也許會笑臉常開,但是面對大事大非,他們一旦決定,就絕不會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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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五章    第四顆獠牙

    特派員深深吸著韋,他突然快步擊回審判桌。本書轉載k在其他人嘲引。權究竟想幹什麼前,他已經從檔袋中。取出了一份報告,並把它「啪」的一聲,拍到了風影樓的手裡︰「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吧!」

    風影樓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就猛然瞪大了,那是一份申請書,確切的說,那是一份由鄭勳老校長親自起草,更集中了第五特殊部隊精英練學校,包括李向商代理校長。和薛寧波、莫天這些重教級教官在內的申請書,而這份申請書的內容,赫然是………

    請求批准風影樓,成為本校。第四顆「獠牙」!

    第五特殊部隊從成立到現在。有史以來,只出現過兩顆獠牙,至於第三顆,雖然昨天見面只是來去匆匆,但是風影樓仍然看到。在戰俠歌的衣領上,別了一枚閃亮的銀質飛鷹勳章,那是「獠牙」的標這一天的時間裡,曾經疑惑過,也曾經淡淡的嫉妒過,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學校竟然在向上申請,想要推薦自己,成為第五特種部隊有史以來的,第四顆獠牙!

    至於原因,這還用說嗎?!

    鄭勳校長,李向商代理校長。曾經教導過他的那些重量級教官,都想保住風影樓!他們想在這種大事件中,樣盡一切力量,保住風影樓。

    旦上級批准了這份申請,只要風影樓沒有真正做過什麼叛國的事情。無論外界再掀起什麼樣的驚濤駭浪,他在學校的地位,也是穩如泰山。就算是在對他父親風紅偉的處理上,也會因為風影樓逆流而上的到的身份與信任,所透要出的資訊,而盡可能的去寬容。

    「有學校所有高層的聯手推薦,再加上你在阿富汗戰場上的表現,我可以說,只要你點頭,你真的有很大機會,獲得屬於自己的勳帝與光榮!」

    特派員咬著牙,瞪著風影樓。道:「你是可以賭氣,你是可以把這件事,當成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堅持下去,會有多少人,因為你這種決定而失望?你又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戰俠歌才網臨危受命,在龍建輝臨死前,從他的手裡接過勳章,成為第三顆獠牙,學校為什麼還非要,申請你成為第四顆獠牙?」

    風影樓知道,他當然知道。

    學校方面當然是拼盡全力想要保全他,另一方面,在短短的幾個同時間裡,學校就損失了兩個重量級教官,莫天教官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隨時可能永遠閉上雙眼,再加上幾年前就叛離部隊的金擇喜教官。李向商代理校長身邊,可以應用的得力助手,竟然只剩下薛寧波一個人。

    接連遭到重創的學校,是想用樹立戰鬥英雄的方式,重新鼓舞士氣。更要用這種方法,儘快讓下一代優秀成員成長起來,形成學校裡,新舊交替的局面。

    看著手中這份重如千鈞的申請書,風影樓那雙穩定得無懈可擊的手,都在輕輕顫抖。不是身臨其境。又有誰能明白,在這幾頁薄薄的紙中。究竟凝聚了多少信任,多少支持。多少無私的關懷與溫暖?

    「反正我們都放開說了,我索性就都告訴你吧!」特派員盯著風影樓,道:「如果學校真的放棄了你,你以為,就憑陳徒步,真的能把一隊學員,帶進了阿富汗?我可以實話告訴你,為了救戰俠歌。雅潔兒教官,拋開教官身份,親自帶領隊員沖進了俄羅斯;為了救你,薛寧波教官,也同樣拋開教官身份,和海青舞在境外組織的傭兵團聯手,沖進了阿富汗。沒有他們的暗中支援。你真的以為,在最後一戰中,僅憑李凡和邱嶽那區區六個人,就能生生抵擋住恐怖份子幾百人的瘋狂進攻,直至最後,也沒有人當場陣亡?!」

    聽到海青舞這個久違的名字,聽到薛寧波為自己做的一切,風影樓的身體再次狠狠一顫。他的國家。他的學校,他的戀人,到最終,還是沒有放棄他!

    只要他在那份材料上簽了字,他就是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第四顆獠牙。可以預見,學校未來的正副校長,就會在他和戰俠歌之間產生。只要不出意外,不出二十年。他就會和戰俠歌聯手,站立在世界軍事領域的最巔峰!

    「啪!」

    直到尖銳的刺痛順著手指,送進大腦,風影樓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之間,他竟然下意識的抓起了筆。可是由於太過於用力,他竟然把筆給生生捏碎了。

    十指連心,感受著手指部位。傳來的一波波尖銳刺痛,風影樓已經有了幾分迷茫,幾分意動的眼睛。再次恢復了平靜,他霍然抬頭,道:「我拒絕!」

    特派員呆住了,他在審訊室裡,拉下面子,猶如一個女人般的苦口婆心,講事實擺道理,把那麼多的材料,包括風紅偉的信,都放到了風影樓的面前,可是這個混帳小子。竟然還是」他拒絕了?!

    「我知道,到了這個時候,我應該老老實實。聯平,來蔔個皆大歡喜的結再搖頭。再拒絕。孫一凡一一識時務,更是不知恩圖報了。」

    風影樓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他想心中想,言心中所言,卻自然而然有了吐字千鈞的質感:「你們可以說,我爸做錯了,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能說,他的行為,是其情可原,法無可恕。可就是我不能這麼說,因為他救的是我!我不想說什麼國家民族大義,我也不想說,我當時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準備面對死亡,我只想說,當我知道,是我的爸爸為了救我,闖下了彌天大禍時,我的心裡。早已經被快樂填滿了。」

    審訊室裡,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在聆聽著風影樓的低語。

    「我想對他說,我很高興他能救我。我更想對他說,我謝謝他給我的愛。」

    風影樓用手背,擦掉了自己眼角盈出的淚水,繼續道:「是的,我在這份聲明上簽字是很容易,我也知道,你們做了這麼多,是善意的。可是你們想過沒有,如果我簽了這份聲明,我就是為了前途,為了成為第四顆獠牙,為了獲得別人的尊重,就去否決,為了我而甘願成為千夫所指的父親;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我又有什麼資格,成為人人敬仰的獠牙?如果我因為種種聽起來堂而潢之的理由,就連自己的父親都可以出賣,在面臨國家存亡。與巨大的利益形成對立關係的時候。誰又能保證,我不會因為種種理由,選擇了背叛祖國?」

    特派員怔怔的看著風影樓,怔怔的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話,直到他眼睛裡的焦急和憤怒,一點點被理解與同情,被發自心的尊敬所替代。眼前的這個男孩。就是一把劍,一把寧折不彎的劍!他也許會猶豫,也許會有暫時的彷徨,但是,無論給他多少理由,多少臺階,他也絕不會踏過屬於自己的道德底限!

    事實上,很多人從想做一個好官,到變成了巨貪汙吏,不就是因為他們面對誘惑,一點點的退讓,一點點的放鬆了自己的做人原責?!

    特派員過了很久很久,才柔聲道:「你已經決定了?」

    風影樓輕輕點頭。

    「那你知道,這樣的決定,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嗎?」

    風影樓再次點頭。無論他有多麼優秀,無論他有多麼出眾。當他拒絕在這份聲明上簽名的時候,他就已經把自己開除了!

    這就好象他不能讓自己踏過做人的道德底限一樣,部隊也有自己絕不容踐踏的底線!越是精銳的部隊。越是不能允許出現無組織無紀律的現象。要知道,優秀的人才,能夠創造的成績是很不錯,但是如果產生負面影響,形成的毀壞力,也同樣可怕!

    面是救了自己的父親,一面是教導他成才,給了他太多壓力與關愛的學校,當這兩者形成無可調和的對立體時,風影樓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自己的道德,自己的底限。自己靈魂深處的純真與坦蕩!

    面前的聲明書,被輕輕抽走了,帶著歎息與溫柔,特派員將另外一份聲明,送到了風影樓的面前。

    「學員風影樓,因為身體不適,已經無法適應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的日常訓練與學習,現主動提交申請,請求退出學校」

    唯讀了前面幾句話,風影樓的聲音就哽咽了。

    「我保證在退出學校的十五年內。一旦強敵入侵,祖國、軍隊需要我的力量,可以無條件接受召集。用最快的速度返回軍隊;我保證遵守第五特殊部隊精英練學校制定的保密守則,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絕不向外透露我在學校,接受的練課程與所見所聞;我保證

    風影樓用異樣的聲音,慢慢的讀著,任由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他的臉頰不斷流淌,直至在空中劃出一道小小的銀色流線,最終撲打在那幾頁薄薄的紙上,發出「噗噗。的聲響。看著這個一邊讀一邊哭,再也沒有了堅強的大男孩,在場所有的人,眼睛裡都露出了再也無法掩飾的同情。

    九年了,風影樓在第五特殊部隊精英練學校,整整呆了九年了!縱然再過上五十年,一百年,他又怎麼可能忘記在這間學校裡,經歷了點點滴滴?

    他怎麼可能忘記,一起經歷「靈魂之門」考驗時,一群平均年齡才十二歲的孩子,手挽手,心聯心,雖苦也甜的滋味?

    他怎麼可能忘記,那麼多教官對他另眼相看,一個個偷偷教導他拿手絕活時,眼睛裡流露出的寵溺與欣賞?

    他怎麼可能忘記,那條直到他終於一掃塵埃,才帶著依依不捨,到在地上的軍犬黑梭,和那六年孤獨歲月中,它給予自己的溫暖與寬容?

    他怎麼可能忘記,和薛寧波教官之間的約定?

    他怎麼可能忘記,自己的生命中。曾經有過一段如此不平凡的經歷。曾經似乎伸伸手,就可以接觸到天的頂端?

    如今,他卻親手把這一條路封死了!

    人導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待人!既然他…沁錄風紅偉。可以為他賭!一切,放棄了軍隊的前塗那引」止脈相連的兒子,身為被風紅偉救了一命的風影樓。他又有什麼放不開,放不下的?!

    至於暫時壓下一切,用「理智」的態度面對一切,以後再想方設法的彌補父親,甚至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應得的,理直氣壯,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一切,這種種行為,就讓那些足夠聰明,足夠「霍達」的人,去做吧!

    真的,說到底,他風影樓,不過是一個笨小孩罷了!

    用機械的語調,讀完了第二份聲明上的所有字,那些紙張,有大半。已經被眼淚給生生浸透了。

    但是當風影樓終於讀到了自己需要簽名的個置,他卻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用第二枝筆,在上面,工工整整的寫下了「風影樓」三個大字。

    親眼看著那份有著自己親筆簽名的檔,被人小心翼翼的裝進了文件袋,並打上了保密用的印記風影樓自我棄除的命運,已經再無可更改!

    特派員努力收起自己眼睛裡的同情,眼前的這個男孩,根本不需要!他柔聲道:「你還有什麼要求,或者有升麼話想說嗎?」

    風影樓脫口道:「我想回學校!」

    話一出口,風影樓自己就開始搖頭。是他自己堅持著道德理念不肯讓步,是他把學校從自己的生命中抹除,當他在聲明中簽字後,他的生命已經再不可能和學校有任何交集。在這種情況下,學校又怎麼可能允許他回到校園,去向曾經的老師和同學道別?

    不要說是從來沒有在世界公眾舞臺上浮出水面的第五特殊部隊,就算是一間普通的公司,在職員已經辭職後,也不會再讓他再接觸公司的核心內容,更不會再用寬容的態度。請他到公司機要部門來回亂竄吧?

    面對風影樓下意識提出來的要求,就連特派員的臉上,都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雖然已經蒼老,卻依然鏗鏘有力的聲音。突然通過揚聲器,在整間審問室當中回蕩:「好,我給你一周時間。」

    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風影樓慢慢的轉過了身,他對著審問室,那塊單向觀查的大幅鏡子,他本能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可是他略一猶豫後,還是放了下來。他最終對著那個方向,認認真真,恭恭敬敬的彎下了他的腰,他嘶聲叫道:「對不起了,校長。謝謝,校長!」

    這個幾乎沒有猶豫,就同意了風影樓過份的請求,甚至給了他七天時間的人,赫然就是第五特殊部隊精英練學校的鄭勳老校長!

    隔著只能單向觀查的鏡子,鄭勳校長,直直凝視著風影樓的那張臉。剛才他在這裡,清楚的看到了風影樓的每一個濤情,聽清楚了風影樓說的任何一個字。當風影樓最終拒絕在第一份聲明書上簽字時,他是憤怒過,生氣過,但是當他聽完風影樓的理由後,所有的不滿都消失了。在他的心裡,只剩下了一句如此清晰,卻又如此無可奈何的低語:「痛失英才啊!」

    「我聽到你的選擇,真是即傷感。又開心。」鄭勳老校長,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他提高了聲音,道:「風影樓你聽著,從此以後,在第五特殊部隊中,可能會出現第五顆獠牙,第六顆獠牙,直至依次類推。但是永遠不會再有第四顆獠牙!因為第四顆獠牙的勳章,還沒有來入及佩戴到它主人的胸口,它的主人,就已經離開了部隊,甚至快的。連他的名字,都沒有來得及載入校冊!」

    說到這裡,鄭勳老校長輕輕歎了一口氣,他盯著風影樓寫滿驚愕的臉。沉聲道:「在推薦你成為第四顆獠牙時,我也曾經猶豫過,畢竟無論是你,還是戰俠歌,都太年輕了,雖然你們都相當的出類拔萃,但是距離「獠牙」這個稱謂,還有相當一段距離。但是當你拒絕在聲明書上簽字的時候,你已經無愧於「獠牙」這二字賦予一名軍人的榮光。我相信,那枚永遠不會再佩戴到主人衣襟上的白銀勳章,也會因為你的選擇,而感到驕傲的!」

    說到這裡,已經再不需要更多的語言。

    隔著一面只能單方面觀查對方的鏡子,風影樓和鄭勳老校長,這兩位年齡相差超過四十歲的兩代共和國守擴者,同時緩緩揚起了自己的右手。對著對方,敬上了自己最認真。也最莊產的一個軍禮。

    看著風影樓那傲挺如松,無論面對任何驚濤駭浪,都可以唱起無畏號角,為所有人照亮迷途的身軀,看著風影樓那猶如大理石雕像般,堅硬而稜角分明的臉,看著他那雙猶如暗夜星辰般燦爛得不可奪目的雙眼。感受著這個男人內心深處的俠骨柔情,審訊室裡所有人都都側過了自己的頭。

    他們真的不忍心,看到一隻可以展翅萬裡,嗥翔於天地之間的鷹。在這裡,在這時,自折雙翼。從此只能困頓於凡塵俗世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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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0 16:46:45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六章    七天

    當風影樓終於再一次,踏進了第五特殊部隊精英練學校的大門時。天空中飛揚著細細碎碎的雪花,但是和平時一樣,整個學院的每一個角落,依然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就連一片紙屑也找不到。

    他裡面看到的,是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臉。沒有人組織,但是整間學校,只要沒有上課,沒有受的學員,都自發自覺的集中到了學校大門附近,靜靜的看著風影樓。其中第一個裡面走來的人,赫然是薛寧波教官。

    面對薛寧波審視自己的目光。風影樓低下了自己的頭。在這裡,他最對不起的,除了莫天之外,就是薛寧波了。

    薛寧波的聲音很平靜︰「你跟我來。」

    說完這句話,薛寧波就頭也不回的走了,而風影樓,也一言不發的跟到了她的身後。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到了學校後面的深工x裡,走到了在九年前,薛寧波傳授風影樓運動突擊戰知識的樹林當中。

    這裡的樹,依然挺拔不屈;這裡的山,依然厚重沉穩;這裡的水,依然在冰層下潺潺不息;面對這熟悉的一切,面對背對自己的薛寧波教官。風影樓低聲道:「對不起!」

    九年前,當薛寧波帶著一臉的期盼,想要尋找一個敢於挑戰世界巔峰。將她的技術薪火傳承的弟子時。是風影樓越眾而出,喊出了一句「讓我來」就是因為這三個字的承諾,在這些年中,薛寧波存風影樓的身上,又投入了多少心血與希望?

    風影樓為了自己的道德底限,他沒有背叛自己的父親,但是,無可避免的,他卻背叛了自己九年前的諾言。

    薛寧波突然一揚手,把一枝自動步槍拋到了風影樓的手中,她伸手薦著腳邊包括防彈衣在內的一套裝備,沉聲道:「穿上!」

    當兩個人都金幅武裝後,薛寧波一拉手中自動步槍的槍栓,道:「真槍實彈,敢不敢再和我來最後一場運動突擊戰對抗?」

    風影樓沒有任何猶豫:「好!」

    三分鐘後,一場學員與教官之間,真槍實彈,容不得半點水份的對抗開始了。子彈在空中飛舞,打的碎石亂濺,打得松拍哀鳴。這樣或激烈,或單調的對射聲,足足進行了半個小時,直到兩個人彈匣中,都只剩下最後一發子彈,而他們手中的步槍,都在近距離對準了對方的胸膛。卻誰也沒有扣動扳機,才劃x下了最後的句號。

    兩雙同樣有力,同樣穩定的手臂。兩枝縱然槍管下麵吊上三塊磚頭。依然可以幾個小時紋絲不動的步槍,兩雙同樣鋒利得猶如野獸,讓人根本不敢逼視視的眼睛,兩顆縱然真槍實彈,依然可以冷靜得如常的心!

    如果他們真的是敵人。他們最終的結局,也和現在一樣。必然是同歸於盡!

    面對這一切,薛寧波笑了,再也沒有了傷感,她的笑容中,揚起的分明就是濃濃的自豪。薛寧波比任何人都清楚,風影樓的動作實在太快了,面對他化腐朽為神奇的快,她被迫用一個女人體力不足的弱點,和風影樓針鋒相對的以快打快,她是用了自己遠超風影樓的實戰經驗,才讓雙方的戰力拉平。

    也許風影樓再也不可能走上世界單兵軍事競技舞臺,但是她這個老師。已經可以確定,如果再繼續發展下去,不出三年,心態與體能雙雙驅於顛峰的風影樓,真的有機會。問鼎運動突擊戰的世界桂冠!

    她成功了,她真的培養出了一個能夠世界最強的徒弟。雖然他沒有辦法再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她是有遺憾,有不甘,但是,這最後一戰結束後,她,似乎也可以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徒弟因為傻傻的執著,而離開了。

    兩個人拎著只剩下最後一發子彈的步槍,再一次向回走,就在他們走出大山前,薛寧波突然停下了腳步︰「風影樓你知道嗎,剛才我是真的想打傷你,用這方法,讓你留在學校養傷。雖然知道不應該,可是我仍然忍不住想,如果你受傷了,留下養傷了,也許會因此出現轉機,也許你會繼續留下了。」

    風影樓沉默著,沒有說話。他欠了薛寧波這麼多,就算是薛寧波真的一槍把他打死了,他也沒有什麼好說。更沒有什麼好怨的。

    薛寧波突然轉過身,把風影樓抱在懷裡︰「再見了,你這個呆呆的。傻傻的,卻總能在讓人意想不到的時候,讓所有人眼前一亮的笨小孩!你走的那一天,我不會去送你的,我討厭離別。還有,記住,不許忘記我!」

    說完這些話後,薛寧波揚起頭。輕輕在比她還要高出十幾公分的風影樓額頭上,留下了一個姐姐對待弟弟式的輕吻,然後她頭也不回的跑掉了。而風影樓,卻站在那裡,頂著細細碎碎的雪花,在他曾經和薛寧波走了一次又一次的山間小路上。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

    當夭夜裡,風影樓再一次抱著鋪蓋捲兒,走到了學校角落的鴿子籠旁邊。而在鴿子籠裡,一個灑然而臥。右腳還支撐在左膝上,不停晃來晃去的大男孩,正微笑著向風影樓投來了注目,而他衣襟上,那枚在月光照耀下,愈發晶瑩奪目起來的銀質飛鷹勳章,在瞬間更映亮了風影樓的雙眼。

    這個坐沒坐相,站沒站相,臉上永遠帶著漫不經心的微笑,在舉手投足之間,卻總是能發出致命誘惑。讓每一個女孩子的目光,都忍不住在他身上打轉的傢夥,不是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第三顆獠牙戰俠歌,又是誰?

    最令風影樓意外的是,在戰俠歌的身邊,竟然還站著一個三十多歲。一看就老實巴交,估計三棍子拍下去,也打出一個屁來的男人。

    「這是我在參加任務時,收的徒弟趙海平。

    他和我一起在俄羅斯,被車臣恐怖份子追得滿世界亂跑了整整一個月。雖然人笨,但是運氣還不錯,竟然沒有死在戰場上不說,還被學校破例招入,成為第一個平民入伍的老學員。」

    戰俠歌對趙海平的介紹,很簡單,但是剛剛從阿富汗戰場上走出來的風影樓,卻能聽出其中的份量。而戰俠歌對風影樓的介紹,更是乾脆得讓風影樓牙齒發癢:「趙海平,你還記得,我在沙漠裡不斷佈置出的那些殺人陷阱吧,那些殺人不見血的絕戶計,可都是眼前這位風大少爺。教給我的。嗯,乖徒弟,我不早告訴過你,到了學校要眼尖嘴勤嘛。怎麼還不快點叫人啊!」

    聽到師尖的命令,趙海平走到風影樓的面前,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幾歲的大男孩,他略

    「帆略,懷是老老實實的叫了一聲︰「太師父!」

    「呃!」

    饒是風影樓情緒低落,聽到這種雷死人不償命的稱呼,看著眼前這位貴庚百分之百已經三十好幾,鬍子茬子老長,憨厚得猶如鄉下農民兄弟的男人。他仍然目瞪口呆得有些口吃起來。

    「我拷,你喊我師父,卻喊他太師父?」戰俠歌也瞪圓了眼睛︰「有你這麼欺師滅祖的嗎,你沒看出來,他比我還小上幾歲嗎?叫聲師叔。就已經賣給他大便宜了!」

    趙海平絕對屬於知錯能改的類型,立刻對風影樓再補了一句:「風師叔!」

    這聲「風師叔」風影樓怎麼聽。都有幾分港臺武俠片的味道。但是再打量了趙海平幾眼,風影樓卻收起了笑容,對著戰俠歌道:「恭喜你收了一個好徒弟!」

    戰俠歌翻著白眼道:「就他這麼一個外表四十,內心實際年齡除以十的愣頭青,也能算是好徒弟?」

    「衡量一個狙擊手功力的,並不是他如何槍法如神,可以手起槍落。斃敵於千米之外。而是狙擊手長時間潛伏時的警覺性,與及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再不分彼此的隱藏力。」

    風影樓看著趙海平,道:「他看起來與其說是木衲呆癡,更不如說是心地單純,像他這樣的人,一旦決定做一定事情,必然是全力以赴心無旁驁。要他學習詭雷設計,他因為缺乏創造性思維,永遠只能得到形,但是讓他做一個單純的狙擊手,只要戰俠尊你肯傾囊相授。我估計,不出五年,他就可以青出於藍!」

    戰俠歌臉上揚起了一個「我就知道瞞不過你的」笑容,他對著趙海平,灑然道:「聽到了嗎,你師叔在誇講你了!」

    趙海平嘿嘿的笑了,那種樣子,看起來竟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嗯。那個,可愛!

    「畢…」

    戰俠歌突然學著薛寧波的樣子。一揚手就對著風影樓甩出一件外表看起來,和手榴彈有八成相象的東西,風影樓接過來發現,那竟然是一瓶還沒有開封的烈酒。

    「還記得當年我們認識沒多久時,雅潔兒說的話嗎,她說,如果我們兩個可以聯手,必然能夠天下無敵!」

    戰俠歌從身邊又摸出一瓶烈酒。對著風影樓道:「可惜你我之間來去匆匆,雖然彼此相識相知,卻從來沒有並肩作戰的機會。不過還好,你我永遠不會成為敵人!」

    說到「敵人」這兩個字,不知道為什麼,戰俠歌和風影樓突然同時覺得心臟微微一跳,但是他們兩個,都可以說是第五特殊部隊中精心培養出來的人傑,兩個人舉起酒瓶。遙遙一對,雖然烈酒入喉,嗆得血氣翻湧,卻硬是喝得不動聲色。

    感受著烈酒入喉帶來的火辣,風影樓突然對戰俠歌微笑道:「恭喜!」

    戰俠歌微微一愕,雖然不願意,可是他臉上仍然揚起了帶著幾分旖旎與溫柔的赦然。戰俠歌和雅潔兒。彼此相戀了幾年時間,雖然師生相戀。在第五特殊部隊中是禁忌中的禁忌,但是他們仍然陷了進去,並且因為戰俠歌在俄羅斯,受了致命重創,在醫院裡接受了兩個多月治療,雅潔兒幾乎是衣不解帶的陪伴著他,晚上甚至和他共處同一室,終於彼此之間,越過了最後的界限。

    知道風影樓是幾位國內頂尖心理學大師聯手培養出來的高徒,可是戰俠歌仍然忍不住搖頭歎息起來。這小子的眼睛,也太毒了點吧?!

    「我已經從龍王他們那裡,問到你們在阿富汗的戰鬥經歷。」戰俠歌對著風影樓舉起了手裡的酒瓶。再次一起灌了一口後,他思索了片刻。才繼續道:「坦率說,我覺得你退步了。你在戰場上,雖然還是每一個同學為之效仿的物件,但是在我眼裡看來,你從我認識你那一亥開始,到現在,在軍事技術上的進步,幾乎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敢說風影樓進步太慢的人放眼整個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大概也只有戰俠歌一個人了。他輕輕眯起了眼睛,毫不客氣的問道:「這三年,你究竟在學校裡學了什麼,你又究竟被培養出什麼樣的特長。甚至不能在戰場上對著恐怖份子任意施展?!」

    「特長?!」

    在嘴裡回味著這個詞,風影樓淡淡揚起了一絲微笑,在這個時候。他淋浴在月光下,看起來當真像是一個被嫡下凡間的仙子,帶著幾絲無奈,幾分悲天憫人的哀秋。

    他對著月光,舉起手中的酒瓶。輕輕搖晃,讓裡面的液體不斷輕轉。發出「沙沙」的聲響,當他終於仰起脖子,再無顧忌的將酒汁猛然灌進喉嚨裡時。那種放浪形骸般的張揚,竟然讓戰俠歌都看呆了。

    整整灌進去半瓶烈酒,風影樓的臉上猛然揚起了一片血紅,他放下酒瓶,卻依然保持著舉杯暢飲的姿勢,他凝視著頭頂,那輪恆古以來,就默默反射著太陽的光芒,讓夜晚不再過於孤獨與黑暗的圓月,直到身上濺的酒汁,一點點被風乾,戰俠歌以為他都不會再回答這個問題時,他才低聲道:「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我這一輩子,不需要使用到這種特長。因為我一旦使了它,」

    說到這裡,風影樓霍然扭頭,他瞪著戰俠歌,放聲道:「必將鬼神皆怨天地不容。而我自己,也必將從此永遠墜入地獄,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可能!」

    站在戰俠歌身邊的趙海平笑了,什麼「必將鬼神皆怨天地不容」風影樓講的話,比他那句「風師叔」聽起來更有是港臺武俠片的韻味。

    但是戰俠歌卻沒有笑,半瓶烈酒入腹,本來心情就不好的風影樓,已經六分醉意,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能率性而為,才沒有壓制住,由於長時間浸淫於某一種威力強大,但是一旦毫無顧忌的使出,卻為世所不容的戰鬥特長,日積月累,慢慢培養出來的殺氣!

    沒錯,就是殺氣!

    它和職業軍人在戰場上,衝鋒陷陣過關斬將的那種堂堂正正的殺氣截然不同,只是一個眼神,戰俠歌就在風影樓的眼睛裡,看到了三分邪氣。三分凜然,四分無邊黑暗。只是一個再無顧忌的眼神,戰俠歌就覺的全身三百六十五根汗毛不由自主的一起倒豎而起,而他本能中面對危險最直接的反應,更讓他差一點當場跳起來。

    但是趙海平卻在一直傻乎乎的笑。得到風影樓的誇講,知道自己可以青出如藍,他也捧著個酒瓶子喝個不停,結果他喝得比戰俠歌和風影樓還多,他也有點醉了。

    而老實人一旦醉了,說話更是毫無顧忌︰「風師叔,你別逗了,不想說就別說嘛,在這裡賣什麼關子嘛!」

    「逗?!」

    風影樓瞪著趙海平,嘿聲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學習的這種很特長,做的第一個試驗是什麼?」

    在戰俠歌出聲制止前,趙海平已經梗著脖子,叫道:「好啊,我還真怕你不說呢!」

    「我做的第一個試驗。是給猴子打針!」

    沒等趙海平再次失笑出聲,風影樓就繼續道:「我在猴子籠裡,做了一個腳踏板,當那只猴子,無意中踏到腳踏板後,我就立刻給它注射了一針毒品!它第一次被我注射後,有好幾天沒有敢再去接觸那個腳踏板,過了幾天後,它忘了打針的疼痛,又碰了腳踏板,我二話不說,又給它打了一針,結果連打了三針後,它已經明白,只要踩那個腳踏板。我就會立刻給它打針。而通過靜脈注射,三針後,它已經染上了毒癮!」

    「呃趙海平狠狠打了一個酒嗝,是因為酒意上湧,還是因為,風影樓話中透出的涼意,讓他瞬間全身發寒?!

    「可是它再去碰那個腳踏板。我卻沒有再給它直接打針。第一次打針,它只需要踩一次腳踏板就行。第二次,它需要踩兩下,第三次,它就需要踩四下,第四次它要還想讓我為它打針,我就要它踩八下,依次以雙倍類推!」

    風影樓靜靜講著︰「到後來,它要足足踩一萬六千三百八十四次,才能得到一針毒品,而它得到這支毒品後,之下次再想看到注射器,就要踩那個踏板整整三萬兩千七百六十八次了!所以它只能不停的拼命踩著,他越踩越快,越踩越急,毒癮發作時,它一邊疼得吱吱亂叫,不停的用腦袋撞鋼筋焊成的籠子。一邊還不忘繼續去拼命踏那個腳踏板。而我。就靜靜的在一旁觀查著它的表情,和它的動作。因為猴子和人類的基因,相差絕對有限,就連我們和猴子的表情與及動作,在拋除後天養成後,也相差無幾。」

    趙海平真的喝不下去了,風影樓的話,竟然比這十二月的寒風,還要冷,冷得凍徹骨髓,冷得直透人心!

    「在這其中,我還在不停的對之下達指令,我想方設法的讓它明白。它只要能完成我的指令,就能得到額外的針劑。我就在不停的記錄。它的毒癮到了什麼程度,可以在得到我的命令後,毫不猶豫的撲向一隻比它要強大幾倍的猛獸;它的毒癮再激化到什麼程度,它會親手把自己的伴侶還有孩子生生撕成碎片。我知道它恨我,恨我毀了它,恨我下令讓它把自己最親近的伴侶和孩子都撕成了碎片,可是當我亮出注射器時,它的眼睛裡還有臉上,露出的都是濃濃的哀求。而我在給它注射了毒品,滿足了它的欲望後,我故意把手伸進籠子裡,因為我想知道。它的毒癮過後,要用多少時間。已經失去的羞恥感和仇恨,才會重新恢復!」

    風影樓對著趙海平,卷起衣袖。露出了他左手臂上,幾道清晰的爪痕。這些爪痕看起來是那樣的明顯,帶得風影樓的肌肉大異外翻,雖然到了現在,傷口早已經癒合,但是那一片觸目驚心的傷疤,卻永遠也不會消除了。

    看著這樣的傷痕,趙海平可以想像,那只什麼都沒有了的猴子,對著風影樓發起致命一擊時,是何等的慘烈與狠絕。

    就連趙海平都沒有發現,他的聲音。突然變小了變細了:「最後那只猴子呢?」

    「死了,當然死了!」風影樓道:「它也清楚的知道,給了我這一爪子後,我一定會給它最嚴厲的處罰。它就趁著自己毒癮還沒有再次發作。還有足夠力量的時候,拼盡全力。一頭撞死在了籠子的柵欄上。它的腦漿,濺得我滿臉都是。」

    「咦?」風影樓突然發出了一聲驚歎,他瞪著趙海平的臉,道:「我給你講了這麼多好笑的,逗的故事,你怎麼就不笑了呢?」

    迎著風影樓那雙再無顧忌,幽幽冷冷中透著森然的眼睛,感受著他靈魂深處,那股含而未張的黑色毀滅力量,趙海平這位跟著戰俠歌身經百戰,在俄羅斯戰場上,面對百倍於己的車臣恐怖份子,都無懼於心的戰士,只覺得目眩神離口話燥,到了這個時候,他又怎麼可能再笑的出來?!

    「叮!」

    風影樓手中的酒瓶上,突然傳來了一聲輕鳴,原來是戰俠歌站了起來。用他手中的酒瓶,和風影樓手中的輕輕一碰。

    迎視著風影樓微微泛紅的雙眼。戰俠歌沉聲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使用了禁忌的力量,掉入無邊的獄。我去撈你!」

    風影樓醉眼迷離,卻鋒利如刀︰「我很重,你撈得動嗎?」

    「撈得動要撈,撈不動也要撈!」戰俠歌眼睛眨也不眨的迎視著風影樓,道:「如果我真的撈不動你了,就算是和你同歸於盡,我也會制止你繼續向下沉,大不了我上天堂的時候,用抱心愛女人上床的勁兒,用兩條腿死命纏住你的腰,拖著你一起向上飛!男人的話,就是釘到木板上的釘子,永不悔改!」

    戰俠歌獠牙,戰俠歌天使,死了之後背後長出雙翼,頭上還頂著個金光閃閃的小環環,卻用最曖昧。足夠讓任何一個同人女,為之發出瘋狂尖叫的動作,用雙腿死死纏住自己的腰,拉著自己這頭惡魔硬往天堂飛,一想到這種絕對另類,足夠把加百列天使長都氣得當場爆血管的畫面,風影樓就忍不住放聲大笑。

    時間,什麼邪氣,什麼寒氣凜然,什麼黑暗,當真在他的身上一掃而空。他伸手抱住了戰俠歌的脖子,放聲叫道:「好,就為了我們那個曖昧的未來,我們兩兄弟,就當浮一大白,當幹一大瓶!」

    「好,誰怕誰啊!」戰俠歌瞪圓了眼睛,他這個師父,到這個時候。都不忘了拉著徒弟一起完蛋:「來,趙海平,陪你師父和師叔,一起幹了!」

    在三個人完全醉倒之前,戰俠歌的心裡發出了一聲輕歎。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明白,為什麼風影樓明明心動了,明明想留在第五特殊部隊,卻死死守著接近於「聖人」標準的道德底線,自己把自己推出了第五特殊部隊。

    如果,風影樓真的放鬆了對自己的道德要求,真的放縱了,真的迷失了,他勢必將變成這個世界上。最強。最瘋狂,最可怕的一件人間兵器!一件對人性弱點瞭若指掌,能夠熟練使用任何一種武器,能夠設計出最出色致命陷阱。能夠在最絕望時候,打出破釜沉舟慘烈進攻的超級人間兵器!

    想對付這樣一件失控的超級人間兵器,就算是第五特殊部隊的教官。也絕不敢說十拿九穩!

    當第二天早晨五集半,喇叭裡傳來了起床號聲時,風影樓和戰俠歌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看著剛剛進入第五特殊部隊,無論在身體素質,還是心理素質上,遠遠不能和他們這些正版學員相比的趙海平,仍然抱著一隻酒瓶呼呼大

    戰俠歌一邊活動著身體,一邊用隨意的語氣道:「風影樓,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風影樓也在活動著身體,每天早晨在吃飯前,負重越野跑二十公里。已經是他的必修課,他也用隨意的語氣,回了一聲:「嗯?」

    「對自己好一點,不要遇到什麼,總要壓著自己的性子,稍稍放縱一點,讓自己活得輕鬆一點,這樣對所有人都好!」

    戰俠歌對著風影樓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你學了那麼久的心理學。難道現在都沒有發現嗎,我們兩個能走得這麼近,是因為從本質上來講,我們都是一路貨色。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想說就說,想做就做,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心動了,管她是天上的仙女,還是學校的教官。拼著勁兒就去追,親密過了。就直接再接再勵把她變成自己的老婆。朋友混出一大片,好評如潮來者不拒,批評雲湧一概不聽,不是也活得挺滋潤的嗎?」

    風影樓扭過頭,盯著戰俠歌,就算是戰俠歌臉皮老厚,也不由略略一紅,就在這個時候,風影樓嘴角一扯,微笑著回答道:「嗯,好啊!」

    當兩個大男孩,踏著黎明前的黑暗,背著沉重的沙包,在大山裡怨意奔跑,把他們年輕的歡笑,一串串傾灑到整片大山裡時,似乎連他們頭頂那片黑暗的蒼穹,也隨之開懷起來。而一個聲音,卻有點底氣不足的在他們的身後不停喊著:「師父,風師叔,你們跑慢一點啊!」

    時間,就這樣在歡樂中,一天天的悄然求x過,直到第六天的晚上,風影樓終於來到了莫天教官的辦公室門前。

    沒有彼此打招呼,九年的師徒,他們早已經彼此熟悉對方的性格和行事風格。莫天知道,風影樓會在這一天的晚上找他,風影樓也知道。莫天在今天晚上,一定會在辦公室裡等著他。

    門並沒有鎖,風影樓只是輕輕一堆。評就開了。

    而莫天,就靜靜的坐在辦公室的一扇窗戶前,看著操場上,那面迎風飄揚的紅旗,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聽著風影樓走到自己卓後的腳步聲,他甚至沒有回頭。

    風影樓也沒有說話,他走到莫天的身後,和莫天一起靜靜望著操場上的紅旗。他們兩個人,竟然就這樣一起陷入了沉默,竟然就這樣,一個坐,一個站,彼此聆聽著對方的呼吸聲,感受著對方存在的溫度,靜靜沉默了一個晚上。

    直到起床號的聲音再次在校園的上空回蕩,兩個人就這樣。已經靜默了將近十個小時,莫天才終於開口了,小樓,如果將來,你真的遇到什麼,憤怒了,想殺人了,我希望你能記起一個曾經被你稱為大壞蛋的人,為他冷靜三十秒鐘。如果三十秒鐘後,你還堅持要動手,我不會怪你。」

    風影樓沒有任何猶豫:「是!」

    莫天輕輕點了點頭,他瞭解風影樓,風影樓既然承諾了他,就一定會毫無花巧的照做。如果有一天,風影樓真的在憤怒中冷靜了整整三十秒鐘,仍然要動手殺人,那就說明,對方的行為,已經踏過了他最後的底線。那樣的話,對風影樓來說,無論是冷靜三十秒鐘,還是冷靜三十年,結果都不會有任何區別!

    「好了,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去吧。」

    莫天輕輕擺了擺手,一晚的靜坐。仿佛已經消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讓他突然前所未有的虛弱起來︰「今天,我就不去給你送行了。我們師徒,相處了這麼久,只要心裡有彼此,也不必在意那種形式了。」

    風影樓欲言又止,他最後還是只回答了最簡潔的一個字:「是!」

    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這個在九年前。出現在自己生命中,改變了他一生命運的男人,感受著他身體裡那所剩無己的生命力,風影樓只覺得鼻子一酸,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的,走出了莫天的辦公室。

    當辦公室的大門,一點點的關閉,終於切斷了彼此的聯繫後,風影樓的雙膝一曲,也輕輕的跪在了地上。

    「師父,弟子讓您失望了!」

    在低語中,風影樓的頭,輕輕叩在了堅硬的地板上,發出「噗」的一聲悶響。

    「師父,弟子知道,這一別。我們再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就讓弟子在這裡,向您叩別了!」

    「噗!」

    風影樓的頭,第二次叩到了地板上。

    「師父,謝謝您這麼多年的教導,謝謝我在困難的時候,您對我依然不離不棄,謝謝您帶我進了第五特殊部隊,讓我見識了如此廣闊的天地。讓我知道了什麼是人生的精彩和男人的職責!」

    「師父,弟子在這裡,向您叩別了!」

    「噗!」

    風影樓的頭,最後一次叩到了地板上,當他重新挺直了腰,他再也沒有回頭,就那樣帶著額頭上的鮮血和眼角的淚痕,一步步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出了教官們的辦公區。

    莫天當然知道風影樓在自己的辦公室大門外做了些什麼,但是他並沒有去制止,他只是搖著頭,發出了一聲喃喃的輕歎:「癡兒,癡兒啊!」

    當風影樓的背影終於出現在莫天的視線中時,莫天早已經衰弱不堪的心臟,終於不勝負荷的停止了跳動。他能活到這個時候,已經是醫生眼裡奇跡中的奇跡。他坐在這個位置上,不過是從這裡,能看到大半個校園,更能看到風影樓的背影罷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而他選擇死在這裡,不過想要最後看自己的徒弟一眼,用他的方式,為自己的徒弟道一次別,為他送一次行罷了!他不想看到風影樓的眼淚,在職業軍人的眼裡,死亡就應該象蠶蛹終於變成蝴蝶一樣,自然而美麗。

    可是當他閉上眼睛時,在這個堅強得無懈可擊的男人眼角,揚起的。分明就是一絲細細的水線。但是他卻並沒有擔心自己晚節不保。因為,當別人發現他的時候,風,會把它們吹幹的。

    風影樓卻在學校門前,那只紅色信箱前站住了。每一個中途退學的學員,都會按慣例,把一張寫著自己名字和聯絡方式的卡片投進去。留下自己為了保護祖國,隨時可以應召參戰的誓言。

    當年海青舞在離開學校前,就在裡面投了一張卡片。捏著早已經準備好的卡片,風影樓卻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真的,大概這一輩子,他真的無法再追上海青舞的腳步了。

    他已經失去了追上海青舞的能力。在同時,也失去了和海青舞並肩飛翔的力量,那麼他,還有什麼資格。再次出現在海青舞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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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0 16:47:14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七章   棒槌與帥哥

    電話彼端的母親,聽著兒子的聲音。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k文學網嘴唇哆嗦著,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她手中的話筒,就被從臥室裡沖出來的男人,用近乎蠻不講理的態度劈手奪走了。雖然不滿意這個男人的暴力野蠻。但是他衝口而出的話,卻是自己正要問的,所以母親總算勉強保持了克制:「小樓,你在哪裡,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暫時先不回去了。」

    聽到風影樓的回答,風紅偉略略一沉默。按照第五特殊部隊的慣例。未成年學員被淘汰後,總會有學校的相關工作人員負責送回家,但是。似乎學校裡所有人,都忽略了風影樓還不到十八歲這個現實了。

    對著自己身邊的女人,打了一個稍安勿燥的手勢,風紅偉問道:「告訴我,是不是真的有比直接回家。讓你媽媽放心,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風影樓沒有任何猶豫:「是!」

    「那你去放手做吧!」風紅偉微笑道:「等你把事情忙完了,想回來的時候,記得提前給家裡打個電話,我這個當老爸的,好給你張羅一桌子好菜!」

    「好!還有,告訴我媽,我很好,請她不要擔心!」

    電話說到這裡,切斷了,風紅偉放下電話,迎著自己妻子怪怨的眼神。他伸出手,親昵的拍著妻子的臉頰,直到她的臉上,終於不情不願意的露出了笑容,才微笑道:「放心吧。我們的兒子已經長大了,他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因為有一些事情,他必須親自去面對,親手去處理罷了。你別忘了,我們的兒子,還欠著幾份情,更欠著幾份恩!」

    掛下公用電話,給雜貨店的老闆付清了長途通話費,風影樓抱起他放在櫃檯上的那只軍用背包,剛剛轉身。他就看到了一張圓圓的,充滿青春活力,猶如紅蘋果般可愛,讓人一看,就有一種咬上一口衝動的臉。對著自己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

    她明顯就是有事相求,但是她那帶著幾分天真未泯的笑容,就猶如青藏高原的天空般,睛朗得一塵不雜。讓人看了就覺得心裡舒服。不由自主的,就會停下腳步,聆聽她說的話。

    「大哥哥,我們是市五中高一年級的學生,我們正在利用假期,為希望工程舉行慈善募捐活動,希望您能為了中國超過:百萬的失學兒童盡一份力,眾人拾柴火焰高,讓他們可以早日返回自己心愛的學校。」

    她說的話,就像是網從樹上摘下來的梨子般,又幹又脆,還帶著幾絲甜意,連帶送上來的,就是一隻大大的,表面還糊了一層紅紙的募捐箱。

    做義工,想要讓路上的行人慷慨解囊,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有讓人看了就會覺得可愛,容易生出親近感覺的笑容,當然也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在我們國家。有超過三百萬失學兒童。在他們中間,也許會出現愛因斯坦式的天才科學家,也許會成為達芬奇一樣。創造出不朽的藝術佳作,可是僅僅是因為家裡窮,他們就失去了接受教育的權利,只能一輩子背著文盲的身份,任由他們的才華和天份,被現實一點點磨掉

    這個小女孩,可能看過類似於此的失學記實錄相,也許失學在家的孩子,曾經揚起一張充滿渴望與哀求的臉,對著攝相機,聲淚俱下的喊出了一聲「我想要讀書」所以她說著說著,那雙猶如水晶石般乾淨得一塵不染的眼睛裡,已經緩緩盈出了點點的晶瑩微瀾,當真是讓人看了我見猶憐。

    「我們募捐的宗旨,是希望大家手聯手心聯心,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資助失學兒童返校,喚起全社會注重教育的意識,弘揚扶貧助困,助人為樂的光榮傳統。大哥哥,你只需要捐出平吸的一包煙錢。你就可以讓………」

    女孩子還在像一隻小麻雀似的說個不停,風聳樓就開口了︰「我不吸煙!」

    「呃」那您只需要平時少喝兩瓶啤酒,您就可以………」

    風影樓再次搖頭︰「我不喝酒!」

    風影樓這只喝過兩次酒,一次是和雷洪飛初識時,被他連哄帶騙,再加上優酪乳開道,才喝了一瓶啤酒,第二次,就是在學校裡,和戰俠歌舉瓶痛飲的那一次了。他這一輩子,只喝過一瓶啤酒,你又要他,怎麼省出兩瓶啤酒的錢?

    女孩子仔細打量了風影樓一番。確定對方並沒有和自己開玩笑後,她點了點頭。不抽煙不喝酒的好孩子。現在雖然不多了,但是也絕對不代表沒有︰「那您可以省下一次上網聊天的錢。一次玩電子遊戲,或者打桌球的錢,真的,我們募捐,是量力而為,就算只是一分錢,也代表了您的心意。」

    「對了………」她笑道:「哪怕是大哥哥你去請女朋友看電影時,少喝一瓶汽水也行啊!」

    她說的是夠坦誠,夠謙虛了吧?面對她這樣軟語相求,他怎麼也應該有所表示了吧?

    女孩子下意識的又舉了舉手中的募捐箱,可是她很快就呆住了。

    「我上網從來不花錢,而且我也不會在網上聊天校園局域網………」

    「我從來不玩電子遊戲。」

     在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上哪裡找電子遊戲機去?

    「我不會打桌球。」

     學校裡是有個為教官們準備的檯球桌,但是哪個學員敢不開眼的跑去玩?

    「至於汽水,那種飲料,喝了對人體有益無害,我絕不會去碰它!」

    女孩子輕輕咬住了嘴唇, 眼前這個大男生,看起來長得精精幹幹,舉手投足間還透著一股同齡人沒有的利索,怎麼一接觸才發現,他竟然這麼一個超級大棒槌!

    不抽煙,不喝酒也就算了,他老人家還從不上網聊天,從不玩電子遊戲,從來不打檯球,請女朋友看電影的時候,甚至連汽水也不給人家買一瓶!

    能達到這種為人處事的標準的傢夥,除了聖人,大概就只剩下白癡了!

    她說了這麼久,他隨意往募捐箱裡丟一張小面額的紙幣,或者一個硬幣會死啊?實在太小氣,不想捐的話,說上一聲「我身上沒有零錢了。」她也不是那麼不識趣,非要死纏爛打不達目的誓不甘休嘛!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大男孩,長的實在太帥氣,太英挺,只是隨意一站。就比在型臺上那些打扮得猶如野山雞般的男模特更有型,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來的光彩,耀目得就連她這個小女生,心裡都揚起了一種「驚豔」的感覺。可以預見百分之百不缺女朋友,她甚至都會懷疑,他是在用裝傻充愣的方法調戲自己,占自己的便宜了!

    「喂!喂!!喂!!!」她的眼睛猛然瞪圓了,她猛的一縮手,把捐款箱向後挪開了足足一尺有餘。才勉強沒有讓風影樓把手裡的東西投進去,她瞪著眼睛叫道:「你要幹嘛?」

    「捐款啊!」

    風影樓很認真的道:「這是我的銀行卡,提款密碼是x飛筋。很好記得!」

    女孩子氣惱的瞪著風影樓,現在她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個該死的可惡的,卻又帥得一塌糊塗的傢夥,百分之百在拿她尋開心!別看她只有十五歲,只是高一的學生,但在慈善募捐方面,她也算是身經百戰的老手了!面對公益事業,慷慨解囊的人不是沒有,但是誰聽說過,有人會把自己正在使用的銀行卡直接捐了的?!

    雖然眼前這個該死的傢夥,手裡拿的那個玩藝,從外表上看起來,的確是一張銀行卡,而且看起來還很新,似乎沒有用過幾次,但是她可以保證,裡面要麼已經被他花得只剩下個角兒八分的,想取都取不出來。要麼就是他這個大糊塗蟲,洗衣服時,忘了把銀行卡取出來,把它直接洗成了一張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塑膠片!

    至於「飛筋」是很好記,但是請問,除了由公司出面,給職員網,網辦理的工資卡,又有哪個白癡傻瓜豬小弟,會用這種唯恐自己錢包丟了,別人沒有辦法從自己銀行帳戶裡,一口氣取走所有鈔票的密碼?

    真的,如果不是她現在抱著募據箱。在這裡扮演愛心天使。如果不是眾目睽睽大廳廣眾,其他同學,也在努力募捐,想方設法的讓路人。往箱子裡投了或多或少的幾張零錢,她一句「你咋不乾脆來個、、、、2、王呢」的話,早就已經衝口而出了。

    風影樓略略疑惑的一挑眉毛,他認同這些小女生,為了讓更多的失學兒童回到校園,而做的努力,他更認同希望工程,這種利國利民的慈善事業。他這張銀行卡,裡面的錢。是他在學校九年時間的津貼、獎金的總和,還有一筆據說每一個學員離開學校後,都會得到的兵齡買斷金。這筆錢究竟有多少,風影樓並不知道也不太在意,把它們都捐給更需要的人,更需要的地方,不是更好嗎?

    可是看眼前這個小女孩的樣子,風影樓絕不懷疑,如果現在是天高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撲過來,先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咬那麼一口再說。

    風影樓真的不知道,就是因為他略略疑惑的表情,還有臉上那抹原本是真情實意的展現,卻被人聳成絕對虛假的「包容」更讓女孩子氣得兩眼倒翻。

    真的是快氣炸了!

    她那已經發育得相當茁壯的小胸脯,不停的上下起伏,細細密密的潔白牙齒,更是在嘴唇上,咬出了一排細細密密的齒痕,看起來就好象是和男朋友漏點擁吻後,留下的鐵證。

    風影樓就那樣帶著淡淡的不解。站在那裡靜靜等著,女孩子足足調整了五六分鐘的情緒,才終於重新抬起頭,對著風影樓揚起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用她那無論如何憤怒,依然輕脆,依然動聽的聲音,對風影樓道:「對不起,本小姐只收現金,請勿投放假幣殘幣,和其它無關物品,請自備零錢,恕不找還!」

    這一段話,幾乎就是投幣公車電子提示音的翻版,風影樓卻認真的點了點頭,伸手指著遠方不遠處的一間銀行,道:「請稍等,我去提取現金!」

    對著風影樓大踏步離開的背影,女孩子揚起了捏得緊緊的小拳頭。用這種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憤怒和不滿。她做了幾次深呼吸,直到確信自己已經把那個壞得離譜的傢夥,對自己的影響徹底拋開後,她才抱著捐款箱,又走向了另外一個路人。

    「大家都知道,自古以來就是救急不救窮,我們這邊就算是掏錢捐款了,那邊他們自己不爭氣,不上進,又有什麼用?我兩年前,曾經去過邊遠山區呢,那裡是窮,孩子是沒錢上學,可這又能怎麼樣?他們一家子,才兩三畝地,就能硬生出四五個孩子,我還當時還問他們了呢。孩子這麼多,他們又這麼窮,怎麼養孩子啊,你猜他們怎麼說的?他們當家的男人說了,好養得很。熬粥時多放兩把玉米麵就行了!小姑娘你自己說說看,像他們這種把養孩子當養豬的地方,我們捐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是啊,俗話說得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那些人就是越窮越生,越生越窮,他們自己不上進。我們這邊再努力捐錢,只怕也只是打水漂了。再說了,那麼窮的地方。就算我們捐了錢,只怕大多數,也進了當官的腰包,而不走到了孩子們的手裡吧?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看樣子,家裡環境還不錯吧。又何必為了趕時髦,非要跑出來拋頭露面的四處挨人白眼?」

    手裡抱著捐款箱,聽著眼前這兩個女人蝶喋不休,到了最後,竟然擺出了說教的面孔,說到了自己的頭上,她不由輕輕咬住了嘴唇,但是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

    這兩個女人看起來都四十多歲了。為了抓住青春的尾巴,她們顯然是不遺餘力,下盡了本錢。她們身上穿的是名牌,手裡拎的手提袋是名牌,灑的香水是名牌,嘴上塗的口紅也是名牌,至於她們已經稱不上纖細的手指上,林林總總戴了四五個戒指,更是顯得珠光寶氣,富貴逼人。

    她們不缺錢,卻不願意捐錢,這也就算了,可能是覺得自己沒有往捐款箱裡投上幾張鈔票,在眾目睽睽之下,顯得太小氣,缺乏愛心了,所以她們索性停下了自己高貴的腳步,懷著憐其不幸恨其不爭的態度,用悲天憫人的情懷點評了幾句,以此來證明,自己絕對不無情之輩,而是被現實的無奈傷了心︰「就因為別人有可恨之處,我們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冷眼旁觀,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就因為這個世界上有貪官汙吏,我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把相互説明的美德全部丟掉,甚至以此為榮?!」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並不高昂。卻沉穩有力的聲音,突然傳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在她下意識的扭頭凝視中,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陽光傾灑過來的方向大踏步走過來。迎著她訝異中透出幾分歡喜的目光。他灑然一笑,那個笑容仿佛已經和陽光融為了一體:「捐錢,捐現金!」

    她也笑了。

    在這個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猶如白馬王子般,帶著陽光的燦爛挺身而出的大男孩,赫然就是那個在半小時前,把她氣得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咬他一口的可惡傢夥。不過。看在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且當眾高喊了一聲「捐錢,捐現金」讓她在瞬間就占足了面子的份上,他剛才犯的錯,她陳大小姐,就大人有大量,不予計較了!

    「不要在意她們的話」風影樓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受傷了,那兩個女人一句「趕時髦」說得漫不經心,卻已經傷害到了一個女孩子最原始的真與純︰「長得醜的人。總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和他一樣醜;同樣道理,自私的人,也總喜歡用冷嘲熱諷旁敲側擊,去打擊別人的情操。想方設法拉著別人和他一起自私。」

    看著女孩子突然間變得容光煥發的臉,風影樓微笑道:「她們的表現,說白了,就是因為嫉妒。也許她們自己都不知道,她們正在嫉妒你,為了一群失學的孩子,可以放棄自尊,捧起捐款幕,去做一些對社會有益的事情。她們自己不會這麼做,但是這並不會阻止她們嫉妒你。這種與人快樂自己快樂的心情。

    如果你以後,再遇到類似於此的事情,你只需要知道,就是因為你比她們好,她們才會這麼說這麼做。就足夠了!聽明白了嗎?」

    「嗯!」

    她快樂的連連點頭,抬頭看著風影樓那雙溫和的眼睛,在她的心裡。更是發出了一聲喃喃的低歎:「他長得好高,也好帥啊!」

    被人這麼當面毫不留情的指責。更把她們內心深處不容被外人道的隱私,直接擺到了公眾面前,那兩個女人臉上也掛不住了︰「哼,你說得好薦,說白了,還不是想用這種方法,去討好小姑娘?你偉大,你高尚,那你又能捐上多少………」

    他們在街邊小小的爭吵,已經引來了並不算太多的路人圍觀,看著自己的班長,快步走過來,想起她們在行動前,事先規定的「約法三章」女孩子不由在心裡發出了一聲悲呼:「這下可慘了!」

    就在這個時候,

    「明!」

    在目眾睽睽的注視下,風影樓把右手拎的一隻大大的袋子,直接塞到了女孩子手中的捐款箱上,沉聲道:「一萬塊!」

    「我暈!」

    女孩子真的要暈了,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突然想起來,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可能是唐僧,長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許是鳥人。眼前這個剛剛帶著貌似七彩霞光,也可能是烏雲蓋頂,救了她一命的大男孩,可是一個據說從來不吸煙、不喝酒、不打電玩、不上網聊天,就算和女朋友一起看電影,連汽水都不給人家買一瓶的超級大棒槌啊!

    網剛正常了不到一分鐘,帥氣了不到一分鐘,這個傢夥棒槌的毛病,又犯了!

    果然,隨著風影樓的這個動作與宣言,四周傳來了一陣輕笑。

    風影樓放在捐款箱上的,是一隻在地攤上,也就是一塊錢一個的網格兜,裡面塞滿了用報紙包住,總體積比一隻籃球體還要大上不少的東西。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但是女孩子抱住捐款箱的雙手,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這裡面的東西,份量相當不輕!

    如果他當眾宣稱,打算捐上一萬塊,她至少還不用象現在這麼尷尬。側眼偷看著兩個中年婦女,笑得臉上的皺紋,都綻放成了茄子花般的模樣,她真有了一種買根長條茄子,一茄子拍死眼前這個可惡傢夥的衝動。

    「嘶啦。」

    可是當風影樓把袋裡所有的東西都一股腦的倒了出來,隨手扯掉了外面的報紙後,四周,突然徹底安靜了。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所有人都在下意識的揉著眼睛,而那兩個中年婦女臉上的茄子花,更在一瞬間,化為了歷史永恆般的靜止。

    因為,那果然是一萬塊錢,一萬塊貨真價實沒有假幣,沒有殘幣的百元面額的大鈔!

    當著所有人的面,風影樓抓起整整齊齊用白色紙條紮好的鈔票,一疊接著一疊的把它們丟進了女孩手裡的捐款箱裡。他每丟一疊。四周就會忍不住揚起一片低呼,要知道,那可是剛剛從銀行裡取出來還沒有拆開的現鈔,一疊可就代表了整整一萬!

    整整丟了三十四次後,風影樓手邊的錢終於空了,他突然彎下腰。附在女孩子的耳邊,低聲道:「你虧大發了,如果我剛才把整張卡都丟進捐款箱的話,你還能多募到兩千多塊,不好意思,這些零頭,我就做為勞務費,自己留下用了。」

    「假的吧?!」

    女孩子抱著沉甸甸的捐款箱,真的以為自己在做夢了,她夢到自己遇到了一個帥愕一塌糊塗的男孩。夢到他薦了給自己解圍,一下子就往捐款箱裡塞了三十四萬,夢到自己因為這個男孩附到耳邊說話,動作有點曖昧,距離有點太近,心跳突然加快了一倍也不止!

    「應該是在做夢的吧,否則的話。他就算真的有這麼多錢,沒有提前預約的話,也不可能同時從銀行裡取出來啊!」

    她還在拼命說服自己,風影樓已經轉過身,用珍而重之的態度,雙手抱著那只他從不離身的軍用背包,分開人群,大踏步走向了街頭的另外一個方向,他一邊走,一邊揮著手︰「再見了,可愛而勇敢,就是時常會莫明其妙生氣的小女孩!」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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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0 16:52:19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八章   如此一家人


   長塗汽車。全文字漆有兩個半小時才發好車票後。風影哦幾,在長途汽車站外不遠的位置上,一邊曬著冬季就算到了中午,也並不算熾烈。只是讓人感到溫暖的太陽,一邊望著這個城市的街頭,那來來往往的人流。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看些什麼,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大男孩。為什麼在臺階上一坐,就可以抱著懷裡的背包,猶如老僧坐禪般,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風影樓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直到一個手臂上戴著聯防隊紅袖章的男人走到他面前。這個聯防隊員。上下打量了風影樓一番,突然道:「把你的身份證給我看看!」

    「我沒有身份證。」

    估算了一下風影樓的年齡,聯防隊員退讓了一步:「有學生證也行。」

    「我也沒有學生證。」風影樓回答得很坦率:「我剛剛被學校開除了。」

    「喔。」

    聯防隊員輕輕一挑眉毛︰「你叫什麼名字?」

    「風影樓!」

    「家在哪裡?」

    「山東濟南!」

    「很遠啊,不過那可是一個好地方。」聯防隊員輕歎了一聲,用隨意的語氣,問道:「你在這裡有親戚朋友嗎?」

    風影樓搖了搖頭,對於這個城市來說,他只是一個匆匆過客罷了。

    再次看了一眼風影樓,聯防隊員可能是覺得,眼前這個沉默寡言的大男孩,並不像是什麼危險份子。雖然風影樓身上並沒有什麼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文件,他還是走開了。

    而風影樓,在聯防隊員走開後。繼續坐在臺階上,靜靜望著路上的芸芸眾生。

    大概又過了十幾分鐘,一個右手拎著黑色人造革皮包,左手還夾著一個塞滿鋪蓋卷的蛇皮袋,臉上帶著鄉下人特有純樸的路人,可能是走累了,也喘息著一屁股坐到了風影樓的身邊。

    「大兄弟,我想問你個事。」

    這個路人看起來大概四十多歲,皮膚看起來,就像是風乾的掛子皮般。又皺又硬,上面更掛滿了汗珠。他從皮包裡取出一條用得時間太久。已經發黑了的白毛巾,一邊擦著臉上的汗珠,一邊用結結巴巴,但是勉強能讓人聽懂的普通話,對著風影樓問道:「大兄弟,請問博霞路十三號咋走咧?」

    風影樓扭過頭,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這個顯然走了很多路,體力嚴重透支,累得不停輕喘的路人,在對方期待的注視下,風影樓微微搖了搖頭。

    「哦,看來大兄弟也是外地人,看我這雙眼睛,問路都不曉得看人。大兄弟你可別放心上,我先喘幾口氣,再問別人好了。」

    身邊的男人,笑得一臉憨厚,他把手裡的毛巾塞回皮包裡,順手又從包裡摸出來一個硬梆梆的餿頭。就著一根大蔥,有滋有味的啃起來。啃了幾口,他甚至還熱情好客的問了一句:「這饃饃的味道可好了,大兄弟,你要不要來一個?」

    風影樓微笑著搖頭,他並沒有吃陌生人食物的習慣,更何況,這個饃頭不知道在塑膠袋裡放了多久。雖然沒有變硬,但是早已經幹透了,味道也絕對好不到哪裡去。面對這種饋贈,估計就連乞丐,都會連連感謝 。

    路人把整個饅頭和一根大蔥都送進了胃裡,又喝了幾口杯子裡早已經放涼的白開水,吃飽喝足後,他的臉上竟然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在風影樓微笑的注視下,他又變戲法似的,從皮包裡取出一隻黃銅做成的水煙袋和一包自製的土煙絲。

    風影樓在小時候聽人說,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他還真沒有想到,眼前這位老兄,雖然生活品質只能說是小康以下,但是在享受方面,卻也不甘於後人。

    那個男人一邊左手手指撚起一小撮煙絲,一邊再次熱情好客的把黃銅製成,用的時間久了,磨擦得光可鑒人的水煙袋遞到了風影樓的面前︰「大兄弟,我這煙葉可是自家的裡種的,雖然比不上你們城裡人的捲煙利索,不過不是我老王吹牛。味道可是更厚更沖。」

    看著送到自己面前,只要他張開嘴巴,就可以含住煙嘴的水煙袋,已經習慣了對方熱情好客的風影樓,還沒有下意識的搖頭,一股淡淡的水霧,就猛然從水煙袋煙嘴的位置噴出,在這麼近的距離,毫無花巧的直接噴到了風影樓的臉上。

    路人臉上所有的憨厚與純樸。在瞬間都消失了。他望著被自己用「水煙袋」直接噴中的風影樓,眼睛裡猛然揚起了一縷貓戲老鼠般的笑容。

    直數到了十,看著風影樓仍然靜靜的坐在那裡,一臉微笑的望著自己,路人的臉上猛然揚起了不敢置信的驚愕。都十秒鐘了,眼前這個小子,怎麼還能端端正正的坐在這兒不說,眼睛裡更清明得不含一分雜質?

    就是在路人愕然的注視中,風影樓突然伸手,從他手中接過了水煙袋,仔細觀查了幾眼手中這件道具,找到藏在水煙壺下麵的隱藏式壓力扳手後,風影樓由衷的輕歎了一句︰「做得挺精緻的。」

    句話說完,風影樓竟然又按了一次壓力扳手,任由水煙壺裡隱藏的液體,再一次以霧狀,噴到了自己的臉上。對方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風影樓深深吸了,口氣。甚猜出舌頭,輕輕在嘴唇周圍舔了一下,嘗了嘗這些液體的味道,最後微笑著問道:「沒有顏色,卻帶著甜甜的刺激性味道,你這裡面填裝的,應該是十秒鐘內,能讓人陷入暈睡的乙醚吧?」

    看到風影樓又吸又舔,竟然還能形若無事的坐在那裡和自己說話,路人徹底的傻眼了。這個,就算坐在他面前的是一頭成年公熊,大概,似乎,應該,也被麻翻了吧?!

    「啪!」

    就在這個時候,風影樓的腦袋上,突然傳來了一聲脆響。他晃了晃自己連續吸了兩次乙醚,就算是在學校接受過最嚴格抗藥性練,依然有些暈暈沉沉的頭,隨意撥掉頭發上的木屑,直到半截足足有雞蛋粗細的木棒,帶著參次不齊的斷口。打著小轉兒跌落到他的腳下,風影樓才知道,有人從背後,用粗得嚇人的木棒,在他的腦袋上狠狠拍了一下子。

    看看到了這個時候,依然靜靜的坐在地上,眼睛依然清明得猶如一潭幽泉的風影樓,無論是坐在風影樓身邊的男人,還是從背後,拎著一根木棍,對著風影樓發起攻擊的男人,全部都驚呆了。他們心裡想的都是相同的一句話:「這………這………這個傢夥,究竟是人嗎?!」

    兩個人彼此對視了一眼,他們都在對方的眼睛?,看到了一個相當清楚的字:「逃!」

    兩個人就像是面對一隻睡熟的雄獅般,小心翼翼的舟後挪動自己的腳步,就在他們終於撤到自以為安全的距離,打算連那個水煙壺都不要。不顧一切的掉頭就跑時,他們的身體突然凝滯了。

    因為,風影樓說話了︰「等等!」

    風影樓低下頭。望著腳邊的半截本棍,他沉下了臉︰「你們真要有本事把我騙得一乾二淨,我非但不會事後報復,反而要誇上你們一句,謝謝你們讓我長了見識。 但是從騙到搶的時候,難道沒有想過,誰不是爹生媽養的,你們這一棒子砸下來,也許搶的錢沒有多少,卻能把別人的一生都砸掉了?」

    風影樓並沒有跳起來,更沒有連喝帶罵的去追打這兩個騙子,甚至連他的聲音都不大,但是兩個騙子卻突然發現,他們的雙腿已經沒有辦法再挪動了。

    他們既然能夠靠騙為生,當然是聰明的,在社會上打滾了這麼多年。可以說是騙人無數,也曾經挨揍無數,他們早已經練出了一雙火眼金睛。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能惹,他們通常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通通透透。但是在今天,他們這兩隻在糧倉裡,活得自得其樂的老鼠,終於看走眼了。

    這個坐在路邊,看起來有點呆滯,有點傻笨的男人,也許早就看穿了他們的小伎倆,也許只是因為好奇,也許只是因為無聊,才配合著他們。一步步的走著,靜靜的看著,甚至被別人把乙醚噴到了臉上,他眼睛裡還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乙醚放不到他,木棍也擊不暈他,但是他卻生氣了。不是為自己生氣,而是為那些不可能象他一樣堅強,很可能因此受傷的人而生氣。

    而直到這個時候,這兩個騙子才終於明白,他們犯了多大的錯誤。他們不懂什麼叫做職業軍人的殺氣,但是鼠有鼠道,兩個人心開九竅八面玲瓏,他們就是知道,既然對方已經開口了,在得到他的批准前。還敢不顧一切的掉頭就跑,那麼今天,絕對會變成他們一生也不會忘記的噩夢!

    伸手指著路邊不遠處的一台公用電話,風影樓淡然道:「自己去打電話報警吧!」

    聽到這樣的命令,兩個騙子的臉上都露出了比哭還要難看十倍的表情,而風影樓在這個時候,已經不再理會他們,再一次把目光投注到大街上,陷入了沉默。兩個騙子彼此對視了一眼,雖然看起來,他們怎麼也能跑掉一個,但是那行,用木棍在背後偷襲風影樓的男人,仍然老老實實的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伴,帶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悲壯,走向了那台公用電話機。

    那個騙子還沒有走出幾步,一聲尖銳到了登峰造極,同時混合了悲傷、喜悅、責怪、幽怨、寵愛各種複雜情緒的女高音,就猛然刺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弟弟!!!」

    連繼在臉上噴了兩次麻醉劑。又被人從背後,使出吃奶勁兒的狠狠砸了一棍子,就算是風影樓,都有點頭暈眼花,他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一個身上帶著濃濃香氣的身影。就猛的撲過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然後不由分說的又撕又扯又拉又拽。

    而幾乎在同時,對方就已經拉開嗓門,在那裡放聲哭叫起來:

    「小樓,你被學校開除了又有什麼了不起的,爸不就是因為生氣才打了你一下嘛,你至於一聲不吭的就跑了出來,半年多都不回家,都不和家裡聯繫嗎?你是不是真的想急死我們。你是不是非要家裡人都為你雞飛狗跳,你才覺得解氣,才覺得過癮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指責,身體被對方揪得一陣亂晃,風影樓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二十多歲。長的還算不錯,一張口就喊出了「小樓」這樣親昵的稱呼,但是絕對陌生,這輩子都沒有「姐姐」的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四周發現有熱鬧可看的行人,已經自發自覺的圍了上來。

    「你不好好學習,天天和外面的孩子打架,又是抽煙又是喝酒,才上高中就四處交女友,最終把人家女孩子弄得懷孕,自己也被學校開除了。爸爸生氣了,難道就不能說你幾句。打你幾下了?結果你倒好,你偷了家裡準備做生意的錢,一聲不吭的跑了,你就算不為家裡考慮一下。你也得為自己的女朋友考慮一下吧?!」

    聽著這個「姐姐」聲淚俱下的控訴,四周圍觀的人,看向風影樓的目光都變了。在這個時候,風影樓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做千夫所視無疾自終,他不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原來他這麼壞啊。又是抽煙喝酒。又是打架,還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搞大後,就偷了家裡的錢跑掉了。這麼沒有擔當,沒有勇氣,真是把男人的臉都丟光了!

    「小樓,不要再賭氣了,跟姐姐回去吧。」

    在這個時候,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在千里之外的他鄉,找到弟弟的姐姐,已經開始苦口婆心了︰「你知道不知道,咱媽已經被你氣得一病不起了,你女朋友家的父母,更天天上咱家裡,要爸媽給他們一個說法。你說,咱爸的個性多要強啊。可是面對女方的父母,他只能天天在那裡賠著笑臉不停的道歉,不停的說好話」

    說到這裡,姐姐悲從心來,她伸出右手的食指,狠狠戳著風影樓的胸口︰「人心都是肉長的小樓你自己說說,你的心怎麼就這麼狠啊?!」

    風影樓站在那裡沒有閃避,但是這位姐姐卻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她看向風影樓的目光中,濃濃的訝異一閃而逝,風影樓的胸膛,竟然比石板還硬,她還沒有戳痛風影樓。倒先弄痛了自己的手指。

    如果是在二十年前,估計周圍的觀眾,早已經路見不平一聲吼,沖上來拳打腳踢,代替風影樓的父母。教育一下他這個不肖子。就算大家都是斯文人,最起碼也應該是蘿蔔菜葉滿天飛舞,讓風影樓明白一下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樣的真理了。

    就算是現在,也有上了年紀的老人,忍不住指著風影樓,語垂長的道:「年輕人,做錯了事情並不可怕,但是怎麼也要有承擔問題的勇氣。像你這樣一走了之,怎麼能行啊,早點和自己的姐姐回去,向家裡人道個歉,想辦法把事情早點解決了吧。」

    而一今年齡和風影樓相仿,還用最親昵的動作抱著女朋友,一起擠過來看熱鬧的大男孩,也開口了:「哥們,做事情也不小心點,就算不想用套,也可以讓女朋友吃事後藥啊。真出了事情,咱們就算是硬著頭皮,也得上去替女朋友頂住壓力。在她家要打要罰隨便,像你這樣,也太不上道了吧………啊喲。」

    他最後一聲驚歎,赫然是被懷裡的女朋友,悄悄在肋下的軟肉上狠狠一捏,帶出來的慘叫。

    反正不管怎麼說,他風影樓算是徹底成了一隻過街老鼠,圍觀的人。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望著他的目光中,都充滿了一個詞:鄙視!

    已經得到所有人的同情,看起來占盡了上風,姐姐的眼睛裡,卻再次揚起了一絲驚訝。讓她這麼當眾一罵一哭,成了眾矢之的,她這個弟弟的反應,也太那個鎮靜了吧。

    沒有反駁,沒有矢口否認,風影樓看著眼前這個哭得雨帶梨花我看猶憐,別說還真有幾分美麗韻味的姐姐,他突然問道:「生了還是打了?」

    姐姐瞪大了眼睛︰「啊?」

    「我是半年前從家裡偷跑出來的。在外面亂晃了六個月,而我的女朋友從懷孕到被發現,也需要三個同時間。」風影樓掰著手指,計算道:「也就是說,她懷孕已經九個多月了,咱家和她家,究竟是怎麼商量的,是讓她把孩子生下來,這幾天就到了生產期,還是送進醫院把招子打掉了?」

    姐姐眨了半天眼睛,才回答道:「呃,你們還是高中生,又沒有經濟能力,也不到結婚的年齡,當然是由咱爸媽,還有她爸媽一起陪著,去醫院打掉了。」

    「噢!」風影樓輕輕一聳肩膀︰「既然孩子已經打掉了,她也恨死我了,她家裡人更不會再允許我們見面,而我也被學校開除了,什麼事都解決了,那我現在急著回家幹嘛?告訴爸媽一聲,我對不起他們,知道錯了,我是想在外面,多吃吃苦,多歷練一下,直到長進了,成熟了。再回家去向他們二老賠不是,你看好不好?」

    看著風影樓臉上,那個淡淡的笑容。姐姐的眼睛,再次眨了半天。過了好半晌,她才突然從口袋裡摸出一疊,看起來至少還有二十多張琳式的列印紙,聲淚俱下的道:「你到現在還不想回家?你知道不知道。這半年時間,我們找你找得有多苦?我們到一個地方,就四處找左詢問,四處張貼尋人啟示,到現在,就這樣的尋人啟示,我們已經貼了一兩萬張了,難道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讓你回頭嗎?」

    姐姐一邊哭訴,一邊為了獲得周圍所有人更多的聲援,還在不停的發放著,風影樓突然伸出右手,在沒有弄清楚他要幹什麼下不動聲色的從對方右手拿出依張紙。

    只看了一眼,風影樓的臉上,就露出了有如白日見鬼般的表情。

    「風影樓,男小名小樓,十八歲,山東濟南人,於如x年7月,因為和家裡人吵架離家出走。出走時。穿白色衫衣,藍色褲子,白色旅遊鞋,隨身帶一隻綠色背包。如有發現,能夠提供線索者,必有重賞。」

    令風影樓差一點自己都相信。他就是那個老爸打了一下,就偷了老爸做生意的錢,一跑半年不肯回家。把老媽氣得住進醫院的不肖子的是。在這份尋人啟示上,還有一張一寸大小的相片。雖然,呃,這上面的相片,是直接通過影印機印上去的,臉部是黑了點,是模糊了點,但是加上一個大男孩半年時間,長相必然會產生的變化,看起來,竟然有個六七成相似!

    這一疊尋人啟示,百分之百是姐姐手中的殺手鋼,使出來後,當真是占盡了上風。只要一想到,為了尋回自己的弟弟,她一個漂亮得我見猶憐的女人,竟然和家人一起,追在弟弟的身後,忍著日曬雨淋,忍著被城管部門圍追堵截,在她經過的每一個城市的大街小巷,不辭辛苦的張貼尋人啟示,周圍的觀眾們,就無不發出了一聲由衷的歎息。

    而一些自詡為護花使者,說白了就是精蟲上腦的男人,更已經開始對風影樓怒目而視了。

    就是在這個時候,姐姐已經扭過了她再帶梨花的臉,對著人群外。哭叫道:「二舅,大伯,三叔小樓他現在還不肯和我們一起回去。你們說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今天就算是打折了這個兔子崽子的腿,回去後被我姐天天罵,我也要把他帶回去!」

    人群外,似來了一個充滿憤怒,聽起來再也無法壓抑的聲音。所有人一起下意識的回頭,在他們的注視下,一輛小型麵包車的車門被拉開了,三個滿臉怒容,眼睛裡閃動著憤怒火焰的男人,從汽車上走下來。分開人群,大踏步走到了風影樓的面前。

    走在最前面,那個長得並不高大。但是卻孔武有力的早人,大概就是風影樓的「二舅」了,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揚起蒲扇般大的巴掌,對著風影樓的臉就狠狠抽了下去︰「你這個兔崽子,如果我今天不能把你帶回去,我就管你叫二舅。」

    而幾乎在同時,第二個不知道是大伯還是三叔的男人,也伸手拽住了風影樓手裡的背包,用力狠狠一拉。他一邊拉一邊叫道:「還嫌不夠丟人嗎,立刻跟我們上車,回去向你爸你媽道歉!」

    「嘶啦。」

    二舅的那一巴掌,當然沒有打中風影樓,但是隨著不知道是大伯還是三叔的猛拉,風影樓手中的背包,竟然被生生撕破了!

    第五特殊部隊精英練學校使用的武器裝備,全部都是由內部軍工廠生產,這些物資,絕不能隨便帶出來,在這種情況下,風影樓抱在懷裡的包,只是一個仿製品。不要說達不到軍工產品的程度,甚至比超市里賣的普通背包還要單薄。

    姐姐又開始對自己又推又拉又拽。又要閃避二舅的那一巴掌,再加上乙醚的藥效,雖然能被壓制,但還是影響了風影樓,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撕破的背包裡,一個長方型。通體用玉石精心雕刻而成的匣子,已經落到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

    月才還在又推又拽又扯的姐姐。氣勢洶洶撲過來,打算大打出手,再把風影樓丟到汽車上的大伯、二舅、三叔,突然間全愣住了。

    風影樓視若珍寶,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抱在懷裡,甚至不捨得背在背上的背包,裡面放著的,竟然是一隻骨灰盒,一隻通體用上好的緬玉打磨而成,現在已經被摔得掉了一個角落,表面更有了一層裂紋的骨灰盒!

    這只骨灰顯然是名家雕亥而成。盒面上那面刀雕斧刻而成的五星紅旗,似乎依然在迎風勁舞,就是在這面旗幟的下方,一今年輕的大男孩。正在相片裡,揚起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雖然軍裝上沒有肩章,但是任何一個看過這張相片的人,都會相信,這個大男孩,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士兵!

    風影樓的雙手,突然無可自控的輕輕顫抖起來。要知道,靜靜躺在這個骨灰盒裡的人,就是曾經和他敵對了六年時間,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親自帶領同學沖進阿富汗。最終帶著匆匆太匆匆的遺憾,在風影樓的懷裡,永遠的閉上了他年輕雙眼的陳徒步啊!

    就是因為陳徒步靜靜的躺在裡面,在坐車的時候,風影樓總會買兩張車票,自己一張,陳徒步一張。吃飯的時候,他一個坐個,陳徒步一個坐位。睡覺的時候,他一張床,陳徒步一張床。

    可是在今天,在今時,這一群突然跳出來,理直氣壯的對他揮舞著巴掌,理直氣壯搶他背包的人,卻把他風影樓連背在背上都不捨得背的陳徒步,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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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九章    烈風歡

    風影樓突然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他在自己的心裡,一下接著一下, 直數到了三十,風影樓終於重新睜開了雙眼。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彎下腰,重新拾起了那只摔掉了一個角落的骨灰盒,他用衣袖。輕輕拂掉了上面的灰塵,對著相片裡,那個笑得綻燦的大男孩,低聲道:「對不起。」

    三個男人,一個女人,彼此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氣勢最足的「二舅」開口了:「小樓。」

    他的話剛出口,就被風影樓打斷了:「小樓這個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聽著風影樓冰冷得再沒有半絲溫度的聲音︰「二舅」不由一呆。他突然發現,自己再也沒有了人多勢眾,二話不說沖上來,就給眼前這個大男孩一巴掌的勇氣了。

    雷洪飛大哥有資格所他小樓。莫天師父有資格叫他小樓,海青舞有資格叫他小樓,龍建輝和朱建軍有資格叫他小樓,他的爸爸媽媽有資格叫他小樓,至於其他人………

    到了今時今日,還有幾個人,敢大模大樣的,對第五特殊部隊,沒有領到銀鷹勳章,名字卻已經錄入校冊的第四顆獠牙,喊上一聲小樓?!

    風影樓的手指緩緩從骨灰盒的表面掠過,感受著本來應該光滑如鏡的緬玉上面,那一條細細的裂紋,風影樓低聲道:「你們的目標,應該就是我包裡的東西吧?」

    不等對方回答,風影樓就繼續道:「無論是你們,還是剛才那兩個人。都是看到我眼睛眨也不眨,就在大街上,直接捐給希望工程幾十萬。卻對一隻普通的背包小心翼翼從不離手,所以才認為,我這只包裡。一定放了價值更大的東西,欺我年少,在這裡又無親無故,所以才會對我下手,是嗎?」

    「剛才那個要檢查我身份證的聯防隊員,也應該是你們的同夥吧?像你們這種有組織,有預謀,分工明確。行動迅速的人物,我應該稱為你們是慣騙,還是………犯罪團夥?」

    聽著風影樓的話。圍觀的人臉上都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他們在當了一回正義使者後,卻突然發現。事情的背後,原來並不簡單,竟然還有下文,他們這些閑得無事,就喜歡紮堆看熱鬧的人,又怎以可能心中不枉叫過癮?!

    在眾目睽睽之下,「大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他對著風影樓伸出了手︰「小樓你這孩子,又在賭氣亂講話了。」

    「熔啦。」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聲猶如木棒折斷般的脆響,風影樓左手抱著骨灰盒。伸出右手抓住了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想把自己帶上汽車,但是已經控制不住眼睛裡凶光的「大伯」他只是手腕一抖,一沉,再一堆,就生生把對方的手腕折斷。在骨折的痛苦,延著人類神經,以每秒鐘一百米的速度,沖進「大伯」的大腦同時,風影樓右手順著對方的手臂一路向上滑,又扣住了對方的手肘關節。

    學過人體生理學,可以在戰場上。對同伴實施手術的風影樓,還精通審訊技巧,就連受過最嚴格卡練的職業特工,都不可能在他手中撐住多久。他當然知道,如何能讓一個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失去反抗力量。風影樓五指如鉤扣住對方肘部關節,手腕突然用盡全力扭轉,用似乎於截拳道「寸拳」發力的勁道,生生把對方肘關節直接卸掉。緊接著。他右腳抬起,狠狠踢到了對方左腿膝蓋上。

    在五秒鐘時間內,風影樓就生生折斷了對方三處骨骼,而他最後那一腳,更是直接踢碎了膝蓋骨,縱然是得到及時治療,這位「大伯」也永遠不可能再象正常人一樣靈活行動了。

    面對這接二連三,絕對超出正常人承受極限的重創︰「大伯」只來的及喊出半聲嘶力裂肺的慘叫,就兩眼一翻,當場陷入了徹底的暈厥。

    「小樓你瘋了,他可是你大伯啊!」

    「啪!」

    姐姐歇斯底里的叫聲剛剛揚起。她剛想利用自己是女人,而男人一般都不會當眾打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的優勢,撲上來的時候,她眼前突然一花,她根本沒有看清楚風影樓究竟用了什麼樣的動作,就已經站到了她的面前,連帶扇到她臉上的,就是一記沉重到極點的耳光。

    就是這一記耳光,就把她扇得頭暈眼花,不由自主的向後倒退,可是她並沒有退成,因為風影樓一個耳光扇完,又揪住了她的衣領,硬把她拖得站在了原個。就在她恢復平衡的同時,風影樓右手又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扇一記耳光,就伸手揪住對方衣領一次,然後再扇,再揪,雖然必須用左手抱住骨灰盒,只能用單手做出這樣不斷迴圈的動作,但是風影樓的動作,竟然比正常人兩隻手一起齊管齊下,做得更快更狠更絕。

    沒有人想親身體現甘樓的耳米究竟有多重。在眾目睽睽墊下,他每個耳炮見周圍觀眾身上的肌肉就會不由自的輕輕顫動一下,他每一個耳光扇過去,「姐姐」的嘴裡,就會吐出一兩顆混合著鮮血的牙齒。

    「我抽煙喝酒從不學好,我天天打架,我偷了老爸做生意的錢,氣得老媽生病,我把女朋友的肚子搞大。就那麼一跑了之,更因此被學校開除!」風影樓一邊打,一邊揪,一邊道:「我風影樓這一輩子的信條是對祖國要忠,對親人要愛。對朋友要義,對敵人要狠,我最討厭的就是沒有擔當的男人,最恨的就是拋棄責任,臨陣脫逃的懦夫!至於我要怎麼活,要怎麼做,還輪不到你來替我編排!」

    開始她還想著尖叫,想著用自己的指甲拼命抓,用她的牙齒撲上去咬,想用她的潑辣來逼退風影樓。可是想想看吧,在這個世界上。又有哪一個女人,能用這種方法,逼退在阿富汗殺人無數,如果不是靜靜的數了三十秒鐘,說不定真的已經對他們痛下殺手的風影樓?

    十幾個耳光打下去,所有的堅強,所有反抗的勇氣,都被打光了,可是風影樓的耳光仍然一下接著一下的打下來,當她終於明白,如果不道歉,不認錯。她今天真的會被這個坐在那裡,看起來呆呆癡癡,當眾把三十四萬丟進捐款箱裡,看起來純粹就是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二世祖的大男孩,活活用耳光抽死!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她終於開始放聲哭泣,終於開始求饒:「求求你饒了我,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錯了。我求求你了,還不好嗎,求求你不要殺我,我怕。我怕你,我再也不敢了!」

    哭到最後,喊到最後,眼淚鼻涕和鮮血,在她的臉上混合在一起,再加上她面對死亡,最本能的恐懼,使她被打得迅速紅腫起來的臉部不斷扭曲,看起來當真是說不出來的可憐與好笑。

    當她腳下一軟,終於重重摔落在堅硬的地面上時,她的心卻因為這重重的一摔,而放鬆了。那個大男孩。沒有再伸手揪住她,他終於放過她了。

    圍觀的人一片沉默,他們是喜歡看好戲,可是一個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的大男孩,左手抱著一隻骨灰盒,只用了四秒鐘,就將另外兩個恐孔有力的男人全部擊到,這真的已經超出了他們心理能夠承受的極限。

    面對風影樓這種擁有太過強悍力量的人,他們已經沒有辦法,再用看戲的心態,觀賞面前正在發生的一切。而幾個女孩子,更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風影樓沒有再理會色厲內茬,其實就是草包一個的「二舅」而是走到了從一開始,就沉默不語的三叔面前︰「你是他們中間的老大?」

    「三叔」抿著嘴唇沒有說話。風影樓也沒有再多問,他只是伸出右手,直接把對方的手指折斷了一根。

    十指連心,面對這種劇痛︰「三叔」的身體猛然一縮,在他的嘴裡更傳來了牙齒被生生咬斷的聲響,他痛得汗如雨下,但是竟然硬生生挺住。連哼都沒有哼上一聲。

    在正常社會中,這個「三叔」也算是一個堅強的人物了。風影樓等了十秒鐘,看到「三叔」死命咬住嘴唇,一幅大義凜然甯死不曲的模樣,他不動聲色的略略用力,又掰斷了「三叔」第二根手指。

    又等了十秒鐘,風影樓的手,又挪到了「三叔」第三根手指上,就在他用力前︰「三叔」突然拼盡全力,嘶聲叫道:「是,我是他們的老大!」

    「看,你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堅強。」沒有人可以形容,風影樓這個時候,臉上溫和的笑容,帶給大家的,是如何直透人心的寒意︰「不過沒關係,我後面還有很多問題,你剩下的手指,足夠我問的了。」

    「這種當眾認親,再用暴力把對方強行帶上車,到了沒人的地方,再任由你們為所欲為的連騙帶搶,在一個地方只能用一次,否則就有穿幫的可能,我想,你們應該是流竄作案的慣盜吧?」

    「三叔」咬著牙道:「是!」

    風薦樓還是一臉溫和,但是他的話,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就連那些用手擋住眼睛的女孩。也沒有例外:「你們殺過幾個?」

    「沒有!」

    「啪!」

    看著痛得差一點暈過去的「三叔」風影樓淡然道:「說謊!」

    連續被人生生掰斷了三根手指︰「三叔」的身體,就像是被丟進熱油鍋的大蝦般,在不停的顫抖著。他連續顫抖了幾次,才嘶聲叫道:「我沒說謊!」

    「啪!」

    第四根手指被風影樓掰斷了。

    「拜託,不要污辱我的智商好不好?」風影樓彎下腰,在「三叔」的耳邊低聲道:「我分得清,你們剛才看我的眼光中,透露出來的資訊。究竟是想把我這個刺頭傢夥,拉到沒人的地方後,是想單純的痛揍一頓再洗劫一空,還是失死了也沒有關係,「二舅」還算清白,但是你和「大伯」。」

    「不要當我隨口亂吹,不信。你看看我。」

    聽到風影樓的話︰「三叔」下意識的抬頭,在這麼的近距離,看到風影樓的眼睛後,他的身體再次開始拼命顫抖起來。

    「三叔」手裡有四條人命,從一開始出手過重,誤殺目標後,他難受了好幾天,連續幾晚做惡夢,到第四次再殺人,他可以吹著口哨,毀屍滅跡,他可以說是經歷了一條正常人根本不會涉及的心理歷練道路,俗話說得好,債多不壓身,反正背一條人命x和背十條人命,在受到法律處罰時,也不會有任何區別,所以「三叔」反而看開了。

    那是一種,學會了漠視生命的灑脫!

    三叔甚至開始以自己擁有這樣的心態為榮,可是當他終於在近距離。看清楚了風影樓後,他驚駭的找到了相同,但是在品質上,卻絕不可同日而語的氣息。眼前這個可以眼睛眨也不眨,往捐款箱裡投入大筆钜款的男孩,竟然擁有一雙,最純粹的,殺人的,眼睛!

    「維!」

    第四根手指又被折斷了!

    勇氣已經被痛苦徹底擊潰的「三叔」全身不停的顫抖,他眼睜睜的看著風影樓又抓住了他的第五根手指,他猛然彈直了脖子,發出了一聲再沒有半絲人氣的慘嗥:「四個。我殺了四個,我身邊的二瓜,跟著我殺過兩個!」

    風影樓點了點頭,他站起來目視金場,他的聲音並不大,卻當真是鋒利如刀:「女人,並不一定就是弱者。而好奇心,還有你們心中所謂的正義感,一樣是能殺人的。」

    四周一片沉默,面對這種峰迴路轉。每一個人都在想著心事。

    而風影樓在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人群的一角,他的目光,直接落到了一個帶著兩個孩子,三十多歲的女人身上,淡然道:「進來吧,一起犯案,一起享受「戰果」當然也應該一起被捕,一起接受制裁才對。」

    女人瞪大了眼睛,足足過了十幾秒鐘,才如夢方醒似的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發出了一聲充滿不敢置信的驚歎:「我?!」

    「我還不到十八歲,怎麼也不可能有老婆孩子,所以就跑出來一個長得不錯,哭起來也相當漂亮的姐姐,如果你們的目標是三十多歲的男人,當然是他無良無德拋妻棄子。老婆帶著孩子一起出來千里尋夫。更感人,也更能引發旁人的同情心。當然了,如果你們的目標被逼急了,出賣了你,那就更容易引起怒眾了。」

    望著嘴角抽動,想要說什麼的女人。風影樓淡然道:「別裝了,你身邊的兩個孩子,都很怕你,怕的程度,早已經超出了孩子對親生母親的範疇。我想,他們不是你拐來的,就是買來的吧?而且剛才「姐姐」沖進來對我這個「弟弟」又哭又叫又推又拽的時候,你和她至少打了三四次眼色,更沒少在人群中來回走動,幫她煽風點火推波助瀾,你們之間煽動周圍觀眾情緒的默契配合,可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擁有的。你說是不是啊,三叔?!」

    風影樓的最後一句話,赫然是對著被他生生掰斷了四根手指,又直接踢斷了左腿的「三叔」說的。

    「你就進來吧。」

    躺在地上的三叔,發出了一聲長歎,對那個女人道:「人是你選的。你拍著胸脯對大家說,你找到的是一條大魚,而且又笨又傻,就是一個標準的銀樣蠟槍頭,結果你把大家都繞進來了,就算他沒有找出你。你認為,這裡的兄弟,看著你眼睜睜離開,會甘心?你手上沒有人命。只是跟著我們四處行騙,就算進去了,呆上幾年,還是可以出來的。」

    說完這些話︰「三叔」扭過頭,對著風影樓道:「今天我東之波栽了。但是栽得服氣。 我早知道,幹了這一行,手上又沾了血,遲早有一天會翻船,但是真沒有想到,會直接踢到你這樣一塊鐵板兄弟你年紀輕輕,心狠手辣不說,在那麼混亂的情況下。還能注意到我們幾個之間的眼色聯繫,佩服!」

    風影樓淡然一笑,他側過了頭。在遠方的風中,隱隱傳來了警笛的呼嘯,總是喜歡姍姍來遲的警車,終於快到了。至於那兩個又是木棒,又是乙醚噴霧劑的小賊,早就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跑掉了。

    風影樓深思熟慮了零點零一秒鐘。最後也在所有人眾星拱月般的注視下,分開人群來了個溜之大吉。雖然是自保,也是為民除害,更是為員警叔叔的安保工作添磚加瓦,但是他含怒出手,下手的確是太狠了。估計怎麼著,也要家長或者學校什麼的出面來領人,才能行吧?

    雖然這個時候跑了,不太光彩。但是想想看,公安局的員警叔叔,怎麼也不好意思,直接通緝他這樣一個先是捐贈钜款給希望工程,再轉手為民除害的大俠吧?!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要親手,送陳徒步回家!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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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0 16:53:30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十章     有誰能記住,這些沒有軍功章的英雄?

    路再長,也有自己的盡頭。三天的行程後,風影樓終於找到了陳徒步的家。

    出現在風影樓面前的,是一幢古香古色,充滿歐式風格的三層別墅。看它的建築材料,還有那兩根已經出現了絲絲裂紋,卻依然挺立如屹的門庭廊柱,如果風影樓沒有猜錯的話,這樣一幢座落在鬧市區裡的別墅,至少已經擁有了上百年的歷史。歷代能居住在這裡的主人,更是非富則貴的一方人傑。

    面對這樣一幢代表了身份與的個的別墅,風影樓卻輕輕皺起了眉頭。

    他真的不明白,以陳徒步家皂人掌握的權力與地個,為什麼會允許有人在他們的家園附近這麼做!放眼望去,除了這一幢古香古色的別墅。附近方圓幾百米內的所有房屋。都已經被推土機鏟平,那一堆堆破破爛爛的磚瓦堆礫,似乎仍然在對每一個人默默訴說著,這條擁有悠久歷史的街道,曾經如何的繁華。

    沒有了道路,沒有了左鄰右舍,切斷了供電,沒有了自來水,甚至連四周的地基,都被人直接挖開。只剩下這幢別墅,猶如一座靈塔般,孤獨的屹立在這一片破敗,但是也許一兩年後,就會比以往更繁華的廢墟當中,癡癡守護著它曾經的世界。

    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在不停的按著門鈴,也許是裡面沒有人,也許是裡面的主人,已經不願意再理會這種不受歡迎的客人,所以門一直沒有開。最後這兩個男人,只能帶著一臉悻悻然,跳下高高的地基。踏著滿地碎石瓦礫,走向遠遠停在外面的一輛汽車。

    「一個老而不死半截身子踏進棺材裡板裡的老太婆,一個死了丈夫沒人要的寡婦,八成都是心理變態,要不然的話,為什麼老闆都出到兩千萬了,還是在那裡象兩個棒槌似的不鬆口?」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狠狠往的上吐了一口口水,他卷起了自己的衣袖。扯松了自己那悄表斯文與禮儀的領帶,道:「我們的工程,就因為她們這最後一個釘子戶,硬拖了大半年都沒有動工,我們天天往她們家裡跑,跑得腿都快細了,磨破了嘴皮子,結果她們倒好,現在乾脆連門都不開了。我看。就是我們對這幫老娘們太客氣,客氣得讓她們登鼻子上臉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後面的男人到了這個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容。但是在風影樓看來,他笑得真的是好假︰「人家以前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據說幾個年前,當家的男人。也是軍隊裡的一號人物。要不是考慮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可能被反咬上幾口,你以為老闆的脾氣。真的好得可以任由她們得瑟這麼久?」

    「我呸!」

    走在前面的男人,瞪了一眼和自己擦肩而過,同樣以那幢別墅為自標的風影樓,他突然提高了聲音:「拔毛的鳳凰不如雞!」

    風影樓的身體微微一頓,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邁著猶如鐘錶齒輪般精確的步伐,繼續抱著懷裡的背包,走向了那幢孤竹竹的別墅。

    「鈴鈴吟!」

    不要說是這幢至少擁有一百多年歷史的別墅了,就連門上的電鈴,按下去發出來的聲音,都是最古老,猶如鬧鐘般單調的鈴聲。但是踩著門前那條細細碎碎,用雨花石鋪墊出來的小路,看著足足兩米多寬的大門上,那縱然經歷了百年蒼桑。依然美奐美侖,散發著幽幽光彩的黃銅浮雕,在單調而枯燥的鈴聲中。風影樓卻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了一股和周圍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竟然如此格格不入,來自歷史的深沉與厚重。

    那兩個雖然穿上了西裝打起了領帶,但是還是無法掩飾身上江湖氣息的男人,之所以離開別墅後,才敢背後亂罵,大概也是因為站在這幢歷史悠久的建築物前,已經隱隱會明白。雖然已經人事兩非,但是這裡生活的人,仍然不是他們這些小混混。能夠輕辱的物件。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這幢房子我們不賣,更不會從這裡搬出去。看著你們把它直接推倒!你們再來說多少次,問多少次,我的答案都是一樣!電斷了,我們可以點蠟燭,水沒了,我雖然只是一個女人。也可以每天從外面拎回來兩桶水,兩千萬是很多,但是,想要用這樣的價格,買走我們最珍視的家園。還差很多很多。你們請回吧,麻煩你們轉告你們的老闆,請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隔著大門,房內裡傳來了一個雖然已經被打擾得不勝其煩,但是談吐依然得體,不亢不卑,不失大家風範的聲音。

    雖然她並沒有打開大門,但走出於擁有相當教養,所積累出來的禮貌。她仍然拉開了大門上的觀查窗。當她看清楚了風影樓那張年輕的臉。她不由略略一怔:「請問,你是哪位?」

    不用去問,風影樓就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個全身都是書卷的味道的女人,就是陳徒步的母親。

    縱然時光已經帶走了她的青春。讓她的皮膚不再猶如牛奶般的晶瑩別透,但是,時間卻並沒有辦法帶走屬於她的美麗。她的眼睛裡帶著淡淡的柔和,和用知識與修養,融合起來的世事霍達與灑脫,而她的臉上,那微微一怔後,隨之揚起的禮貌笑容,更溫柔得猶如春風拂面。

    事實上,三月的春風,又怎麼可能有她的笑容中,這股醉人的風華?

    面對她,相信任何一個人,都會驚歎於她的氣質與風度,而忘了她的真實年齡。也就是因為從她的身上繼承了四五分的風度,陳徒步才會在學校裡,擁有了驚人的個人魅力。

    「我叫風影樓,是陳徒步的朋友,我們在同一間學校學習。」

    站在大門裡面的女人,臉上露出了一個驚喜的笑容,隨著「撻」的一聲輕響,大門上的鎖被打開了。當她拉開大門,帶著一臉的微笑,歡迎風影樓這個來自千里之外的客人時。風影樓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的落到了她的手指纖細而修長,和她身後大廳裡那架質樸的鋼琴彼此應和,形成了混若天成的畫面。但是,也同樣是這雙破了她身上,那無處不在的風華天成。也許只有風影樓這樣的人,才能敏銳的捕捉到。她因為經常從事某種體力勞動,手指骨節微微變粗的現實。

    風影樓的目光,最後落到了同樣放在大廳裡的兩隻水桶上。鋼琴。水桶,一雙充滿藝術美感,卻不再完美無暇的手,就是這三樣東西。竟然讓風影樓看得有點癡了。

    「請進來吧。」她似乎看出了風影樓的目光轉動,更看出了風影樓的心理變化,但是她卻比毫不以為忤,微笑著道:「我聽徒步說過,你們這些在同一間學校上學的孩子,都是不折不扣的怪胎。你們除了清水,幾乎不喝任何帶有刺激成份的飲料,但是你一定要品嘗我泡的九連環。」

    無論風影樓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他仍然忍不住問道:「九連環?」

    「是茶。」她回答得風淡雲輕:「俗話說得好,一樣的米,養百樣的人。其實茶,也是一樣。一樣的水,一樣的茶,用不同的火候和心情,就能煮出不同質感的茶。一杯為客人生津止渴,二杯讓客人齒頰留香,三杯猶如輕風拂面,四杯請客人心靜如穀,五杯道盡主人熱情如火,六杯傾訴有朋自遠方來不樂說乎,七杯………」

    風影樓怔怔的聽著,他知道中國的茶道源遠流長,但是他真的不知道。用九杯清茶,她就能煮出一番海闊天空。事實上,靜靜聆聽著她的娓娓訴說,一股高山流水,幽泉微湧的感受,正在風影樓的心頭滋生,不知不覺間,已經輕輕掃掉了他長途跋涉的旅途勞頓。

    她明明關心自己的兒子,急切的想要知道陳徒步近況,卻更關心遠道而來的客人。直到她搬出一套茶具,真的準備為自己沏茶,風影樓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們被外面的人逼成了這樣,為什麼不找人幫忙?」

    剛才那個兩個房地產公司的職工說得沒有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風影樓絕不相信,有資格進入第五特殊部隊的陳徒步,他的父輩。甚至是祖輩,所有的人脈關係,都因為「人走茶涼」這句話,斷得乾乾淨淨。就算是真的沒有外援了。哪怕是打電話給陳徒步,她們也絕對不會落到現在的地步。

    「我們陳家,什麼時候落魄到要四處乞求幫助的時候了?」

    正在煮茶的女人還沒有回答。一個枯澀幹硬,帶著岩石般堅硬和壓迫感的聲音,就從二樓傳下來。在風鼎樓抬頭注視下,一個頭髮花白。身板卻依然硬朗的身影,沿著樓梯,慢慢走了下來。

    她長得並不高,很瘦,鋒利中帶著高高在上氣息的眼神,還有她總是下意識的抿起嘴唇,直至在臉部形成的那兩條深深印痕,都清楚的說明,她並是一個過於嚴厲,很不好相處的人。

    果然,她走下來後,望著自己的兒媳婦,張口就是斥責:「婉玫,你連對方的根底都不知道,就憑他說的一句話,就忙不迭的把他請進了家裡,如果他是對方請來,摸我們家底的人,你不是被別人賣了,都還要傻傻的一邊煮茶,一邊替別人數錢?」

    被婆婆稱為「婉玫」的女人。輕輕的搖頭,她抬起頭望著風影樓,低聲道:「我一看他就覺得心裡親近,他沒有惡意。」

    奶奶輕哼了一聲,她的目光毫不避諱的在風影樓身上來回打量,可能是風影樓身上,那股最優秀職業軍人的氣息,讓她感到滿意,同時她也清楚的明白,能進第五特殊部隊。代表了什麼,她略略收回了眼睛中居高臨下的意味,但是她問出來的話,仍然壓迫感十足:「象你這樣的年齡,還應該在學校裡接受訓練。你怎麼會跑到這裡?」

    風影樓回答得很乾脆:「我被淘汰了。」

    果然,他一句話出口,婉玫的眼睛其,露出了淡淡的同情與溫柔,但是她又迅速轉頭,不想讓風影樓因為她眼神裡的憐憫而感到難堪。而居高臨下看著風影樓的奶奶,臉上卻已經毫不客氣的露出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她突然道:「你在學校裡時,是徒步的朋友?」

    「是!」

    「以後你們就不走了!」陳徒步的奶奶,斷然道:「我從小就教導徒步,要結交有益的朋友,要和比他強的人去學習,而不是自甘墜落。天夭想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風影樓輕輕吸了一口氣,到了這個時候,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陳徒步明明擁有一顆赤子之心,可以為了救他,不惜以身犯險,卻會為了得到教官更多的關注,不惜踏著他的肩膀向上爬了。

    也許,她的丈夫,曾經在軍隊裡風光一時,也許她的兒子,也同樣在軍隊裡嶄露頭角,但是他們都因為各自的原因,消失了,死亡了。讓她感到光榮的權力與地位不再。但是她卻依然頑固的死守著曾經的尊嚴,不願意放低身段,去面對現實。

    就是因為渴望重新獲得被人尊重的快感,就是因為想再次抬起自己已經被現實壓迫得,只能在這個家裡,還能昂起來的頭,她把太多太多的希望,強行施加到了孫子一代的身上,希望他們能在第五特殊部隊嶄露頭角,重新成為中國軍隊新一代的將星。

    這樣的女人,在人生的路上幾經波折,沒有學會海水般的從容平淡。卻愈發的尖銳辛辣起來。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陳徒步連自己結交什麼朋友都沒有辦法去選擇,只能按照奶奶為他設定的人生路線,一步步的向前走。

    而客廳裡,那一張張寫著陳徒步名字的獎狀,獎盃,更在無聲的提醒著風影樓,那個比他大了兩歲。卻同一期進入第五特殊部隊的大男孩。究竟經歷了一個什麼樣的童年。面對這樣的人生壓力與不屬於自己的希望,他又怎麼快樂得起來。他又怎麼可能,不為了向上爬,而拼工書,甚至不擇手段?!聽著自己婆婆毫不客氣下達的驅客令,婉玫的眼睛裡,對著風影樓流露出了幾分清求原諒的意味,但是她的心裡卻發出了一聲輕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在擔心風影樓會觸怒自己婆婆的同時,心裡卻又有著淡淡的,不容為外人道的歡喜。

    因為她看到,風影樓抿起了嘴唇。

    「不!」風影樓終於開口了,他的態度依然恭敬,但是他的聲音中,卻透出了絕不容動搖的堅定:「我不但是陳徒步的朋友,更是和在戰場上並肩作戰,被他救了一條命的兄弟!要我放棄這樣的朋友,這樣的兄弟,這樣的戰友,不可能!」

    無論是風影樓,還是陳徒步的母親婉玫,都以為站在樓梯上的女人。會因為風影樓絕不容妥協的頂撞而勃然大怒。但是她卻微微一怔。喃喃自語著道:「原來你們一起上過戰場啊!」

    自己的丈夫是軍人,自己的兒子是軍人,自己的孫子也成了軍人,她的一生都在和職業軍人為伍,她早已經明白,一起上過戰場上,對男人。對軍人之間所代表的含義。她最後,竟然對著風影樓,露出了一個有點枯澀的笑容︰「我們家裡的電話線都在拆樓的時候,被別人弄斷了。今年十月份,也沒有接到徒步往家裡打的電話,現在他在哪裡?托你過來,又有什麼事?」

    迎著兩雙同樣關切的眼睛,風影樓抱著背包的雙手,不能自抑的微微顫抖起來,看著他的動作,婉玫的身體突然狠狠一顫,而她捧在手裡的茶碗,更是墜落到大理石雕成的茶幾上,摔成了幾塊碎片。

    到了這個時候,嚴厲的奶奶,依然沒有看出什麼,她瞪了一眼「笨手笨腳」的兒媳,又將目光落到了風影樓的臉上,帶著一臉不能掩飾的關切與希望,等待著風影樓的回答。她甚至還問了一句:「你們既然一起上過了戰場,徒步的表現怎麼樣,有沒有立功,有沒有得到教官的誇講,有沒有得到軍功章?」

    她真的是太渴望聽到孫子成功的消息了,她甚至沒有注意,兒媳婦已經放下手裡的茶具,走到了她的身邊。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想要甩開兒媳婦緊緊攙住她的手,但是最終卻因為兒媳婦罕見的堅持和用力。又不想在風影樓這樣一個外人面前失了面子,而暫時放棄了這方面的爭執。

    「陳徒集,他………和我一起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母親的臉色在瞬間變得一片蒼白,她看著風影樓視若珍寶,一直緊緊抱在懷裡的包,眼淚已經靜靜的從她的眼睛裡,一點一滴的滲出。可是陳徒步的奶奶,卻把目光投到了大門的方向︰「一起回來了,那他人呢?」

    突然目光一凜,她瞪著風影樓︰「徒步不會是和你一起被學換開除了,不敢見我了,所以才讓你先回來向我們報告?!」

    風影樓輕輕的搖頭,他用就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聲音,低聲道:「不,他沒有被開除。他這麼優秀,永遠,也不會被學校開除的!」

    「嗯,這就好!」奶奶連連點頭︰「徒步可是我一手教導起來的乖孫子,他要是能被開除,那…………」

    突然間,奶奶徹底呆住了。而到了這個時候,痛失愛子,卻依然能在第一時間走到她身邊,死死攙住自己的婆婆,防止她因為心情過度激蕩,失足摔下樓梯的兒媳,再也無法控制的痛哭失聲。

    就是在她們的注視下,風影樓終於打開了他一直緊緊抱在懷裡的包

    雖然這幢三層高的別墅,早已經被人切斷了電源長達半年,房間裡一盞燈也沒有,到了晚上她們只能點上蠟燭來照亮,但是現在只是下午四點鐘,大扇的落地窗,將陽光大大方方的迎進來,照亮了大廳的每一個角落。而那只摔掉了一個角落,表面還帶著裂紋的黑色骨灰盒,在陽光的照耀與反射下,在瞬間就刺痛了兩個女人的雙眼。

    相隔著這麼遠,但是血脈的親密牽絆,讓她們根本不需要撲過來仔細看,就可以知道,那個貼在骨灰盒的正面,笑得燦爛而開懷的大男孩。就是她們這一輩子,最親近的孩子!

    奶奶突然拼命掙紮,她用的力量是那樣的大,大得如果再不鬆開她。就會弄傷了她的手臂,婉玫網一鬆手,奶奶就飛撲了過來。

    沒有人接想像得到,已經頭髮花白的她,竟然能跑得這麼快。

    搶過孫子的骨灰盒,嘴唇足足哆嗦了十幾下,才終於回過味來放聲大哭。

    「對不起」面對失去了孫子。在同時也失去了所有希望的女人,風影樓低下了自己的頭︰「徒步,他…………他…………沒有軍功章。」

    陳徒步是一個英雄,是一個為了救風影樓,戰死沙場,死在風影樓懷裡的英雄。但他畢竟是沒有得到命令,就私自行動,雖然包括校長在內,每一個人都認可他的行動。都尊敬他的決定,但是,第五特殊部隊畢竟是軍隊,沒有姓巨不成方圓。院方高層絕不能用一枚軍功章,去肯定一個學員違反命令,帶領同學越境作戰,這樣一個產重違紀的事實!

    所以,陳徒步功過相抵,在學校的校冊中,他沒有大功,也沒有大過。雖然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做得無愧於心,他做得功夫於過!

    世事無常,又豈能樣樣順心?

    「不!!!」

    失去了孫子,在同時也失去了所有希望的女人,在這個時候,她的身上再也沒有了一貫的堅強,否也沒有了高高在上的態度,她拼盡全力抱著那只骨灰盒,任由眼淚象下雨一樣,不停滴落到骨灰盒的表面,她猛然發出了一聲悲痛到極點的哭叫:「我不要軍功章,我不要他出人頭地,我不要他再光宗耀祖,我只要他回來,我只要我的,孫子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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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0 16:53:55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十一章    請讓我為你在風中立 上

    如果你是風影樓,面對這一切。你會怎麼做?當場跪倒在兩個痛哭失聲的女人面前,告訴她們,從此以後,他就是她們的兒子與孫子,會代替陳徒步照顧她們?

    風影樓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他只是靜靜的走出了這間已經陳舊的別墅,輕輕拉上了大門,把她們的哭聲與再無可掩飾的軟弱,全部隔絕在了只屬於她們的世界當中。

    兩夭後,突然從電話裡得到噩耗的陳燕,匆匆從自己上學的地方。趕回了家裡。

    不放心她一個人,陪著陳燕一起回來的,還有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兼她們班的班長許婷婷。兩個女孩子徒步穿過幾百米的亂石帶。還沒有走進門框上已經掛起白色帷布的別墅,她們先看到的,就是在別墅不遠處,一堆廢墟中,支起一個單兵帳篷,就算是暫時安了家的風影樓。

    風影樓盤膝坐在地匕,以半堵平躺下來的斷牆為桌子,不知道在一堆草稿紙上,寫寫畫畫著些什麼。看清楚他的樣子,兩個女孩齊齊發出了一聲低呼。許婷婷附在陳燕的耳邊,低聲道:「我給你說的在汽車站附近,遇到一夥騙子,不動聲色把他們玩弄於掌股之間,更下手狠辣的傢夥,就是他。」

    陳燕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驚愕。她再次仔細打量了風影樓一眼,最後才低聲回了一句:「我給你說的。一口氣就在大街上捐了三十四萬的那行小大男孩,也是他。」

    說到這裡,兩個女孩子彼此對視一眼,心有靈犀的一起低聲道:「不會吧?!」

    許婷婷適逢其會,看到了風影樓在汽車站附近的「表演」她對風影樓下的判斷就是那個人很帥,但絕對不是徒有虛表的銀樣蠟槍頭。誰敢惹他,百分之百壽星公上吊,嫌命太長了。

    而當場募到三十四萬钜款,心情過於激動,兩腿都軟得幾乎走不動路。最後還多虧有好心人,直接撥打報警,替她喊來了員警開道保護,才將募到的钜款一分不少送到基金會的陳燕,對風影樓的評價卻是:「那個傢夥,看起來是挺帥的,甚至稱得上「花美男」但是腦袋明顯不夠數。有點呆呆的,傻傻的,誰要當了他的女朋友,偶爾把他牽出來溜溜。也許還能混個滿街羨慕的眼神。但是如果把他帶到朋友聚會上,百分之百最終會被大家笑得灰頭土臉。」

    風影樓很帥,這是兩個女孩的共識。但是在其它方面,她們兩個人做出來的判斷,相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兩個女孩,就那樣一路偷偷打量著風影樓,爬到了臺階上,最終進入了別墅。大概過了幾個小時,陳燕和許婷婷又相攜。來到了風影樓的面前。

    陳徒步十一歲時參軍入伍,而那個時候,陳燕才六歲,這一分別就是毒整九年,幾乎中斷了聯絡,在這種情況下,聽到陳徒步的噩耗!她雖然也當場掉下了眼淚,但是說到悲傷程度,卻遠遠沒有自己的媽媽和奶奶高。

    至於陳徒步這些年究竟到了哪裡。為什麼突然成了軍人,甚至戰死沙場,家裡人一直沒有告訴她,而陳徒步和風影樓是戰友,是為了保護風影樓才陣亡,對陳燕來說,更是一件絕對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個被奶奶精心培養,才十一歲,就老氣橫秋得令人頭皮發麻不說。每年都是三好學生,參加運動會。每能捧回七八個第一名,驕傲得眼睛都長到了頭頂上,仿佛天是老大,他就是老二的傢夥,也會為了救人。也會交下知心的朋友,也會為了朋友,而戰死沙場?!

    要資質中等偏上,從小沒少受二哥陳徒步鄙視,不知道多少次恨得牙癢癢的陳燕相信這些,還不如要她相信母豬也會上樹,唐僧已經和女兒國的女王殿下,一起萌出了姦情。彼此情定三生,更容易一點點。

    本來兄妹間的感情就不怎麼樣,再加上彼此中斷聯繫的時間實在太長。感情理所當然得淡得可憐,所以哭過幾回,再也擠不出來新的眼淚後。她索性拉著許婷婷偷偷溜出了那幢平時就夠壓抑,現在更能把人活活憋死的別墅,來探索她們眼裡奇異與矛盾並存的傢夥了。

    能成為一班之長,許婷婷明顯要比陳燕更老到,更擅長與陌生人交往。她一臉從容的拿起風影樓放在斷牆上的兩本印刷精美的書籍,想要看看這位心狠手辣,智比天高的帥哥,平時究竟有什麼愛好。可是隨手一翻,許婷婷就氣餒的發現,這竟然是兩本電腦專業書籍,一本是平面設計用的,一本是做三維製圖的。教程。而風影樓手邊,那些只用鉛筆畫了一些輪廓的東西,看起來,大概就是什麼平面設計,三維製版之類的草圖了。

    能被陳燕形容為怪胎,據說同齡男孩喜歡的東西,一概不沾的帥哥,愛好果然是與眾不同!

    陳燕卻從走到風影樓面前開始,就一直呆呆的望著這個那天給了她太多的驚訝,最終連名字都沒有留下的大男孩,過了好半晌,才試探著叫了一聲:「風影樓?」

    「嗯!」

    風影樓現在已經知道眼前這個曾經在另外一個城市裡,和他有過一段小小交集的女孩,是陳徒步的妹妹,甚至就連陳燕身邊,那個比她高出四五公分,大大咧咧,拿起他的書隨手翻看的女孩子,風影樓都記的,當天在汽車站外,被幾個騙子聯手煽動,表現出相當大的憤怒,差一點就從地上拾起一塊磚頭直接對準風影樓砸過來,當真有幾分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女孩子,就是她了。

    面對這兩張熟悉的面孔,就連風影樓都必須承認,無巧不成書這句古話,還真是有幾分道理。

    「你進去吧。」不知道為什麼陳燕的臉紅了︰「媽媽說,現在是冬天。外面風大,晚上太冷,你一個人已經在住在帳篷裡兩天了,會受不了的。至於奶奶那邊,她是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雖然還對你有氣,但是只要你乖巧一點,嘴巴甜一點。時間長了,她也不會多說什麼了。」

    許婷婷在一旁,臉上揚起了一個「你根本就是重色輕哥哥」的表情。沒有陳燕死纏濫打,樓說足了好話。在家裡根本沒有多少發言權的婉玫。一開始就喜歡風影樓這個大男孩,又怎麼會在婆婆點頭前,就敢自作主張。應允了陳燕的「無禮要求」?!

    「謝謝!」

    風影樓在向陳燕道謝,但是他卻在輕輕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現在的我,還沒有資格再走進那幢房子。」

    雖然許婷婷的家,就在同一個城市裡,雖然她知道陳燕雖然有些悲傷,但是以她開朗的性格,根本不會有什麼問題,她仍然在陳燕的家裡,留宿了一晚。兩個女孩子趴在三樓臥室的床上,透過窗簾的縫隙,悄悄打量著不遠處,那縷在黑沉沉的夜晚,猶如星星般不斷跳動的燈光。

    她們不知道風影樓究竟在忙些什麼,就算在氣溫已經到了零下二十五度的夜晚,仍然沒有回到其實也並不溫暖的帳篷裡睡覺,而是點著一盞到了現在,在電視劇裡才會出現的馬燈,在那裡翻看著書籍和一堆資料,還時不時在圖紙上寫著什麼,畫著什麼。

    「天這麼冷,要不,我們給他送一床棉被過去吧!」

    聽到陳燕小心翼翼的提議,許婷婷伸出右手,輕輕在陳燕的腦袋上。了一下,低笑道:「呀,我算看明白。什麼叫胳膊肘兒往外拐了。」

    許婷婷果然在陳燕的臉上,看到了一股猛然升騰而起的紅雲,許婷婷按住陳燕下意識伸過來,想要呵她癢癢的手,面對她最害怕的「酷刑」,許婷婷總算是擺正了臉上的表情︰「相信我,這個風影樓和我們以前見過的任何一個男孩都不同。我們身邊的男孩,一個個拼命在女生面前表現自己的強壯和與眾不同,但是在我眼裡看來,他們和還沒有學會打鳴的小公雞差不了多少。 而這個風影樓,他身上有太多的神秘不說,僅僅是他表現出來的東西,就足以讓我確信。他太強了,強得根本不能用我們能夠理解的範疇去解釋他,強得我們還沒有辦法,用最合適的態度去和他接觸。」

    「所以,現在你應該多觀查他。瞭解他,而不是傻傻的亂碰亂撞。」許婷婷伸手勾了一下陳燕小巧可愛的鼻子,微笑道:「懂了嗎。我的小傻瓜?」

    陳燕究竟有沒有聽懂,沒有人知道,她只是輕輕的點頭,而她的目光。始終透過窗簾的縫隙,看著不遠處,那盞星星點燈般的燭火,看著它在一片黑暗中,跳躍不息,悄悄照亮了一個男孩,如此專注如此認真的面孔。

    雖然她和許婷婷是最親密的閨友,但是有一些話,她畢竟還是沒有對許婷婷說。在那一天,風影樓一疊接著一疊往她捧的捐款箱裡投錢時,她用一個女孩子特有的細膩與敏感,在短短的刹那間,看到了風影樓的靈魂。

    當時,他雖然在笑,但是她真的看到,他的內心在哭!而他投出的那一疊疊錢,與其說是在捐款,不如說。他是在用這種方法,在和往日一些不能割捨的東西,在道別。

    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是那一瞬間的悲傷與憂鬱,卻已經深深刺中了一個少女的心。

    就這樣看著,想著,不知道什各時候,陳燕睡著了,只剩下窗外那一盞馬燈,依然在癡癡的跳動,在黑暗中照亮了一片小小的天。

    第二天當陳燕被清晨的陽光催醒後,她撐起身體,下意識的往窗外看,她正好看到了拎著兩隻水桶,踏著滿地的廢墟,正往她們這個方向走的風影樓。

    「你看出他有什麼奇怪了嗎?」

    看到陳燕下意識的搖頭,許婷婷附在陳薦的耳邊,低聲道:「你仔細看他拎兩隻水桶的手。」

    兩隻碩大的水桶,每只盛滿了水。少說也有五十斤重,就算是一個成年男人,想帶著它們走過幾百長。到處都殘敗不堪幾乎不能落足的廢墟。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扁擔去挑。

    風影樓就是用兩隻手,輕描淡寫的拎起了這兩隻水桶不說,陳燕得到許婷婷的提醒,仔細去看時,她才驚訝的發現,風影樓雖然看似用整個手掌提住了水桶,實際上,他只是虛虛把拳頭握了起來,真正支撐住整桶水重量的,只是他左右兩隻手的食指!

    他兩隻手的食指,究竟蘊藏了多麼可怕的力量?!

    許婷婷曾經匯聲匯色的向陳燕講述。她在長途汽車站附近看到的那個大男孩,如何不動聲色的把一群騙子玩弄於股掌之間,如何心狠手辣。如何在幾秒鐘時間內,就把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當場弄出了幾處骨折終於殘廢。

    陳燕一直覺得,許婷婷是看多了言情和武俠,想路見不平的大俠和白馬王子想瘋了,好不容易看到個像樣點的,就吹得天花亂墜。唯恐別人不會跟著她一起驚歎。可是看到這一幕,陳燕終於信了。

    風影樓並不知道兩個女孩子。正躲在三樓的閣樓裡,悄悄打量他,甚至發現了他的一點小秘密,他只是在拎水桶時,自然而然的使用了在學校接受練時,已經習慣了的方式。

    把水桶輕輕放到了房門前,按了一下門鈴後,風影樓就頭也不回的走掉了。他拿走了自己看了半晚上的書,然後整整消失了四個x蔔時,直到中午一點鐘,他又回到了自己那個臨時的小窩,然後繼續看書,繼續在圖紙上寫寫畫畫。

    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而且距離學校放寒假,只剩下一個多月了,陳燕索性托幾天後返回學校的許婷婷。請了一個多月的長假。

    其實,她真的並不需要請假,家裡並沒有為陳徒步舉辦什麼隆重的追悼會,只是由奶奶領頭,珍而重之的把他的骨灰,放到了爺爺和父親的身邊。雖然白髮人送黑髮人是悲痛的,但是對一個軍人世家來說。這樣的畫面,可以說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在把陳徒步的骨灰,放到祖輩身邊的那一天,風影樓仍然沒有走進別墅。他只是不停的忙著,雖然,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忙著些什麼。只是一個月後,陳燕發現,他似乎更忙碌,每天更加早出晚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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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0 16:54:20
第六卷   誰主浮沉第   十二章   請讓我為你在風中立 中

    個半月後,學校放寒假了,許婷婷來到陳燕的家,她驚訝的發現。本書轉載k風影樓竟然還沒有走,幾天前這個城市裡,下了一場近幾年來最大的雪,在被積雪徹底覆蓋的銀白世界裡,他那只軍用單兵帳篷。依然靜靜的屹立在兩堵斷牆支撐起來的角落裡,醒目的支撐一片小小的綠色。

    那個實在給了她太多驚訝的大男孩,依然坐在斷牆前,不知道在寫寫畫畫些什麼,而他手邊,已經明顯積累出厚厚一疊草圖。

    「他一個半同時間,都這樣在你家對面住著?這幾天下雪了,夜間最低氣溫超過了零下三十度,他就一直留在那裡沒有動窩?」

    得到陳燕肯定的答覆後,許婷婷對風影樓做出了一個相當公正的評價:「他就是個非人類!」

    當第二天早晨第一縷初晨的陽光。傾灑到閣樓的臥室裡時,兩個女孩子不約而同的透過窗簾的縫隙。想要尋找那個孤獨的身影。可是今天。她們失望了,風影樓並沒有象往常一樣,出去打水。

    風影樓抓著莫天親手送給他的格鬥軍刀,輕輕在刀鞘上嵌的磨刀石上來回拖動,直到刀鋒泛出藍青色的光芒,幾乎已經可以說是吹毛斷發。他才對著一塊從廢墟裡找出來的鏡子,把格鬥軍刀送到了自己的臉龐上,慢慢的,細細的,將他這一個多同時間,臉上長出來的鬍鬚,全部剃了個乾乾淨淨。

    風影樓最後脫掉了他早已經穿習慣的迷彩服,將一套西裝,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西裝並不是名牌,只是裁剪還算合體,手工還算細緻罷了。但是風影樓更接近於西方人的寬闊肩膀,自然賁起的胸肌,還有他無論什麼時候,都挺拔如松的站姿,卻讓西裝這種服飾的優點,得到最淋漓盡致的展現。而一條銀灰色,帶著斜紋的領帶,更畫龍點睛般的彰顯出風影樓獨一無二的氣質。

    黑色皮鞋,和西裝一樣,用料考究,絕對和名牌無緣,但是它們穿到了風影樓的腳上,所有人第一眼看到他,所有人最關注的,就是他的英氣,他的挺拔,還有他身上那股仿佛天塌下來,都能撐住的自信神彩。又有誰會再有多餘的精力,去看他腳上那雙因為嶄新,所以鋥亮而得體的皮鞋,究竟是不是來自義大利手工皮具作坊?

    風影樓用一隻公事包,將他這一個多月來,收集到的資料,還有自己做出來的圖紙。一頁頁的收集起來。由於現在還不到早晨七點鐘,時間還很寬裕,所以風影樓的動作很從容,他仔細檢查每一張草圖,每一頁材料,直到確信自己沒有半絲遺漏。才終於將公事包上的搭扣按緊上。

    當風影樓終於鑽出了那個小小的行軍帳篷,迎著裡面吹來的寒風,感受著春寒料峭,他輕輕籲出了一口長氣,然後踏著滿地厚達一尺的積雪,迎著朝陽升起的方向,大踏步走向了這個繁華大都市的彼端。

    風影樓不知道,兩個躲在閣樓上。偷偷打量他的女孩子,已經看癡了。並不是因為她們第一次看到換上西裝的風影樓,而是在這個時候,她們的內心,突然被一種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給填滿了。

    陳燕拼命捏緊了自己的拳頭,不知道為什麼,她真的想哭。而許婷婷,卻臉色潮紅,足足沉默了幾分鐘。她這位從幼稚園並始,就是班長。一路當到高一,從來沒有落選,從來沒有人敢和她競爭的班長,突然輕聲道:「陳燕,你看到了嗎,他要去戰鬥。」

    沒錯,就是戰鬥!

    當年,風影樓就是這樣微微昂起自己的頭,背著滿身的武器,大踏步。走向了淘汰學員,想要繼續留在學校,必須掙紮出來的試練場;在幾個月前,風影樓也是用這樣的姿態。以「松本原」的身份,大踏步走向了充滿未知變數與死亡的阿富汗;在那個眼淚只能在心裡默默流倘的早晨,風影樓也是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視下,頂著這樣的背影,再也不回頭的離開了他生活了九年,再也不可能從生命中磨滅的學校。

    當風影樓露出了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姿態的時候,那就說明,他正在面對的,已經是一場不能輸,不能敗,更不能逃的戰鬥!要麼破釜沉舟直破中軍,要不全覆沒馬革裹屍。再無第三個選擇!

    碗一塊錢的豆腐腦,兩根五毛錢的熱油條,坐在一個路邊攤裡,風影樓慢慢的咀嚼著,適當的食物攝入,足夠的熱量,會讓一個人的心情更好,鬥志也更高。雖然身為一個受過最嚴格練的職業軍人,他早已經學會了自我控制情緒,但是用盡一切可能,增加哪怕是萬之一的成功率,盡可能做到最好,是風影樓從莫天教卑那裡得到的最寶貴財富!

    盡力了,無論是非成敗,風影樓從不後悔,因為就北父計重新去做,他也不可能做的比現在更好。

    旱晨九點三十分,風影樓帶著他塞滿各種檔和圖紙的公事包,大踏步走進了這個城市最繁華商業街裡。那幢最高、最氣派、最耀眼的摩天大樓,最終站到了楚氏房地產公司的接待員面前。

    「我找楚方華!」

    接待員的臉上露出了異色,楚方華就是這間楚氏房地產公司的老闆。他更是楚氏集團公司的一哥。在楚方華的轄下,不但有一間已經把生意做到全國的房地產公司,更有一間全華北最大的汽車貿易園。和已經形成規模的超市聯鎖系統。

    攜著商場上的驚人成就,再塞上點錢,上下打點一番,他順理成章的就成為了這個城市的市人大代表,算是正式和政界拉上了關係。只要沒有犯下大案,就算是公檢司法部門。都不能用一紙傳票,就能把他請來協助案件調查。

    雖然是以混社會起家,靠開遊戲廳和桌球場,賣色情光碟賺了自己的事業第一桶金,也曾經在公安,哪怕是城管的面前小心翼翼賠盡笑臉。但走到了今時今日,大家都尊敬的稱呼他為楚總、楚董,就算是熟悉而地位相當的人,也會親昵的稱他一聲「方華」見慣了來訪者,謙虛的笑臉,就連這位接待員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再聽到人,用如此不客氣的語氣,喊他們的老總名字了。

    但是能在楚氏集團,坐到接待員的位置上,拿著比其他公司同等職位員工,高出幾倍的工資,這位接待員當然是經過千挑萬選和後期反復培,甚至已經擁有了大堂值班經理的職業素養。

    她一眼就可以斷定,眼前這今年輕的大男孩,絕對不是一個平庸的人。

    面對佔據整整一層大摩的楚氏房地產公司。透過玻璃門,看到幾百平米大小的現代化工作大廳裡,上百名員工猶如蜂巢般,分佈在各個隔斷裡,埋頭做著自己的事情,再加上知道這整幢大樓,都是楚氏集團的產業,如果他只是一個平庸的人,在初次到訪時,面對這種用天文數字的資金堆砌起來,當真可以說是富麗堂皇的金融世界,他又怎麼可能一臉平靜,依然微微昂起了他的頭?!

    「對不起,楚總正在主持晨會」接待員帶著一臉讓人看了就會覺得賞心悅目的微笑,柔聲道:「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有,不過我想,我應該比他的晨會更重要。 麻煩,請立刻轉交給你們的楚總。」

    風影樓打開公事包,將一隻粘好。表面卻沒有寫一個字的信封,遞到了接待員的手中,然後直接進入接待廳右側的休室區,順手拿起了一本雜誌,慢慢的翻閱著。幾分鐘後。一名年齡在二十五歲左右,長的熱情如火,豐滿的雙峰幾欲裂衣而出。眼睛裡卻又帶著智慧與洞查的女人,快步走出來,她仔細打量了風影樓一番,似乎想要判斷風影樓這個意外來客的份量和意圖。

    她出眾的美貌,和比服裝模特更標準,也更具「內涵」的傲人身材。讓她無論走哪裡,都可以成為眾人的焦點,而足夠的智慧和歷練,換來事業上的成功,更讓她擁有了相當的驕傲與壓迫感,被她這樣的女人盯著。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都會不由自主的向她點頭示意,甚至笑的一塌糊塗。

    只可惜,風影樓根本就沒有理會她,更沒有理會她那雙即可以勾魂奪魄,又可以氣勢逼人的眼睛。風影樓就那樣靜靜的翻閱著手裡的雜質。可能是看到默契的情節,他甚至還展顏輕輕一笑。

    女人站在距離風影樓不足四米的個置上,足足站了兩三分鐘,她最後輕輕一咬嘴唇,最後還是主動坐到了風影樓的面前。

    「現在楚總正在召開的會例,不是普通的例行晨會,而是重要的決策性會議,我叫雨旋,是楚總的私人助理,也是這間房地產公司的副董。如果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協薦解決的話,我可以代表楚總全權處理。」

    聽到雨旋的自我介紹,風影樓的目光,終於從雜誌,挪到了對方的身上。他和普通的男人一樣,先把目光落到了雨旋那幾欲裂衣而出。在灰色職業裝的映襯下,更加顯的驚人動魄的誘人雙峰,然後順著女人白析而細膩,猶如天鵝般美麗的脖子一路向上緩緩移動,最後又落到了她吹彈可破,當真是熱情如火的讓人幾乎要為之融化的臉龐上。

    般的男人,最後的目光,總是會在她的胸部,大腿和不用塗抹口紅,也會豔麗無方的嘴唇上來回移動,他們一邊貪婪的看,一邊還要小心的掩飾起自己內心深處正在不斷騰升的欲望,而雨旋,最喜歡看的。就是男人在她面前,這種欲蓋彌彰的矛盾,更喜歡看他們在自己面前,笑容尷尬得一塌糊塗。

    可是眼前這個大男孩卻絕對不同,因為他的目光最終竟然落到了自己的眼睛上。當兩個同樣驕傲的人。目光在空中相遇,雖然只是輕輕一觸。她就覺得眼睛被時方刺得發痛。

    看到風影樓淡淡的點頭,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雨旋的心裡突然不能自抑的湧起了,一股怒意。

    她當然有能力,否則的話,楚方華絕不可能把她提拔到分公司副董的位置上,但是她只有二十五歲,卻能得到上峰的賞識委以重任,又和她是楚方華的情人,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所以,她一直以自己的工作能力出眾自豪,以自己的年齡和職務上的巨大反差而驕傲,但在同時。她卻又無法擺脫,靠出賣自己的肉體,換取利益而帶來的自卑感,雖然,楚方華也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而風影樓,似乎已經把她看穿了。

    「麻煩。」風影樓的聲音很輕。很客氣,但是卻讓雨旋的臉上猛然揚起了一片血紅:「麻煩給我倒杯茶。」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再用對待最低級文員的方式,對她下達命令了?

    迎著風影樓那雙黑得幽然,黑得深隘,卻又隱隱散發著不容置疑熾熱火焰的眼睛,雨旋捏緊了自毛的雙拳,又一點點的放鬆。在他的眼裡,什麼公司副董,大概根本一錢不值,她再出眾,再漂亮,也不過就是他要拜訪的一個人身邊的私人助理罷了。

    在接待員驚訝的注視下,雨旋竟然真的站起來,走到飲水機旁,取出一隻一次性紙杯,放了茶葉後,先是注入了大半杯開水,等到茶葉化開後,又注入了少量的涼水,最終把它端到了風影樓的面前。

    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她竟然是雙手捧著那只紙杯,把它放到了風影樓的面前。

    在雨旋神色不善的注視下,風影樓不動聲色的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旋即點了點頭︰「喝茶。口感最佳的溫度是五十五度至六十度。雖然你又是熱水又是涼水的前後搭配,有賣速食之嫌,對我這個客人。遠遠沒有對自己老闆的細心,但是從溫度和時間的把握程度上來,的確是一把好手。」

    雨旋雖然聽得不動聲色,但是熟悉她的人,卻能從她細微的動作中看出,她內心的震驚。她能泡出楚總最喜歡喝的咖啡,是因為她知道。熱咖啡在六十度時口感最佳,冷咖啡在六攝氏度時,口味最好。楚總喜歡吃油炸食品,她總會用可樂加冰塊,來為他配餐,因為吃油炸食品,用一杯可樂,加四塊冰,溫度基本上能達到四攝氏度,而這種溫度的可樂,和油炸食品,是絕配!

    就是因為她有足夠的頭腦和智慧。把任何工作都做到極致,所以楚方華才會對她另眼相看,縱然她已經成為分公司副董,替他鎮守一方。楚方華仍然會時不時用盡理由。把她叫到自己的身邊。

    雨旋出現在風影樓面前,當然是替楚方華來摸風影樓的底子,在她看來,對付一個可能年齡連二十歲都不到的小毛孩,還不手到擒來,結果。她真的沒有想到,兩個回合下來,風影樓在她的眼裡,依然是莫測高深,但是她的秘密,卻似乎已經被風影樓都看破了!

    葉就可以知秋,擁有雨旋這種智慧與閱歷的人,根本不需要再三糾纏,已經可以清楚的明白,她和眼前的這個大男孩,竟然,根本不在同一個層次!

    「我再去催催楚總」再也沒有了勾心鬥角試探對方底細的心思,雨旋站起來,對著風影樓微笑道:「我一直為楚總備著餅乾,以免他工作忙得都無暇吃飯,我親手做的,要不要試試看?」

    這一次雨旋問愕誠心誠意,眼前這個大男孩,已經不是她能去試探抗衡的對象,那麼,她就應該想辦法在對方的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再和這個大男孩有任何交集,但是,絕不放過任何機會,給彼此一個再次見面後,良好的開始,也是她的成功之道。

    風影樓笑了,他一抬頭,微笑道:「好啊!」

    目送著雨旋走回辦公區,風影樓突然舉起手中的茶杯,對著接待室。一個看似和周圍沒有任何區別的角落,做了一個「敬你」的手勢。

    而坐在董事長辦公室裡,通過內部監控系統,看著風影樓的一舉一動,聽著他和雨旋不動聲色的幾次交鋒,最終看著風影樓對著隱藏得無懈可擊的監視鏡頭,舉起了茶杯。楚方華不由深深皺起了眉頭。

    辦公室的門被推並了。

    能不敲門,不得到應允就這樣大刺刺直接進來的,當然就是楚方華在床上最寵愛,在公司裡也最器重的私人助理兼公司副董雨旋。

    「你怎麼看這個人?」

    聽到楚方華的詢問,雨旋先看了一眼楚方華手裡那張已經被他反復揉捏了幾次的信紙,她不知道上面究竟寫了什麼,竟然能讓一向淡定從容的楚方華都當場失色,匆匆結束了今天重要的會議,甚至要派出她去當開路先鋒。

    看著閉路電視裡的風影樓,用好整以瑕的動作,伸出兩根手指,夾起一塊餅乾,慢慢的品嘗著,雨旋低聲道:「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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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0 16:54:53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十三章    請讓我為你在風中立 下

    風影樓終於坐到了楚方華的面前,雨旋在走出董事長辦公室時,心中拉緊了房門。當紅木做成的門被拉上後,這個絕不算狹小的空間中。只剩下了風影樓和楚方華。

    沒有任何掩飾,兩個男人隔著一張寬大的辦公桌,毫不客氣的彼此對視,上上下下打量對方那無懈可擊的神情氣度,暗中猜測著對方自信的笑容下,所隱藏的力量。

    在風影樓收集到的資料中,楚方華今年已經有四十五歲了,但是單從外表看起來,相信絕夫多數不認識他的人,都會以為,他還不到三十歲。

    和一般的億萬富翁不同,從小在貧民窟裡長大的楚方華,沒有大腹便便的臃腫,每天在健身房呆上一個半小時,使他看起來反而更像是一個體操運動員。短短的頭髮,黑亮的可以去拍洗髮水廣告,即不用每天花大量時間去梳理定型,又顯得精幹利索。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

    擁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又擁有雨旋如此出色的女人為伴,但是在楚方華的眼睛裡,風影樓卻找不到紙醉金迷的暈黃,看著他的眼睛,風影樓竟然想到了雪山上的狼,永遠不知道疲倦,永遠不知道滿足,永遠為了生存而奔波,更永遠處於戰備狀態!

    這是一個想要看到遠方更廣闊天空,所以永遠不知道滿足,永滿咄咄逼人,永遠精力充沛,永遠拼命向前沖的人。風影樓可以想像,任何一個敢於擋在他面前,成為障礙物的人,都會被他用最霹靂手段毫不留情的直接肅清!

    風影樓的心裡在為眼前這個男人而驚訝,但是在楚方華的心裡,揚起的,卻是絕對的驚濤駭浪。

    楚方華自詡為人傑,他從不折不扣的貧民窟裡一天天長大。他的大姐,十六歲時響應祖國號召,下鄉接受貧苦大眾的再教育,為了能夠早點回到城裡,擺脫那片四面是單調得另人發瘋的世界,大姐只能選擇了用自己的身體,去迎合那些大家不識一個,卻掌握著她們那批下鄉知青命運的村鄉幹部。

    沒有避孕措施,不知道和多少個男人有過接觸後,她終於懷孕了,她慌了,想著用土辦法打胎,最終引起血崩,永遠埋葬在了那片貧窮而荒脊的土地裡。

    這樣的故事,在那個時代,很多,很多。多得甚至已經沒有人願意再提起,但是楚方華不會忘記。他不會忘記大姐臨死前給自己寫的信中透出來的絕望與悲傷,他不會忘記。他到了大姐死的村子裡時,周圍的人,看他的眼光。他更不會忘記,那一坐連墓碑都沒有的墳上,那片雜亂的草,因為吸收了他大姐身體的營份,長得是如何的茁壯。

    就是在那個時候,站在大姐的墳前。他給自己立下了一生的誓言,他要富甲一方,他要站在社會最頂端,他再也不要品嘗貧窮和困苦的滋味。

    所以他在生意場上,就是一個純粹的賭徒!他比任何人都敢拼,只要有人敢試圖向他發起挑戰,他就會拉著對方,一起進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當真稱得上孤注一擲的生死豪賭。幾番廝殺下來,已經沒有人敢再和他兩軍對壘,只能看著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狠,而他身上的氣勢,也越來越拜

    可是眼前這個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的大男孩,靜靜往他對面一坐。仿佛沉靜如水,但是楚方華卻驚訝,驚愕,直至驚駭的發現,說到賭徒式的氣勢,說到破釜沉舟,說到孤注一擲,風影樓內心深處那縷只有同類才能看到的火焰,比起他來,又狂野彪悍了何止十倍?!

    他怒了,只是想著在生意場上把對手擊敗,可是眼前這個男孩一旦真的怒了,狂了,要的就是直接讓對手死!否則的話,為什麼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開天眼觀凡塵的楚方華,已經隱隱在對方的身上,噢到了血的味道?!

    「危險,眼前的這個傢夥,絕對危險!」

    近乎野獸般的直覺,在不停的向楚方華髮出最嚴厲的警告,多少次。在生死集賭中,楚方華就是依靠自己這種過人的直覺,避開了大難。轉手將對手逼入絕境。可是這一次,他卻沒有理會自己的直覺。

    事實上,楚方華的眼睛裡,已經忍不住揚起了興奮的火焰。他生意扶搖直上,成了省裡名列前茅的重點企業,他成為市人大代表,更是身接鐵甲,一路上的荊棘,再也無法輕易劃傷他。一切的一切,已經開始順理成章,錢在他的眼裡,已經變成了數字的遊戲,而缺乏了創業時的漏點。

    面對眼前這個大男孩,他卻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不是來自生意場上。卻讓他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倒豎而起的絕對涼意。但是隨著血液的幾番輪回,隨著心臟的有力跳動。這種生物面對死亡,自然而然湧起的涼意,卻轉化成了最熾熱的興奮。

    不再拐彎摸角,楚方華帶著一個職業賭徒特有的乾脆,把風影樓讓人帶給他的信,放到了桌面上,道:「說吧,你究竟想要什麼?」

    風影樓給楚方華的信裡,只是寫了幾個人的名字。這些名字的主人。有一半已經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們有些,是為了逃避警方追捕,改頭換面,有些人,是死在了這個城市治安最差最亂的九十年代。還有些人,是被警方抓到後。最終被送到了刑場上,執行槍決。

    簡單的說,上面的名字,全部都是這個城市裡,曾經「名動一時」為了錢什麼都敢幹的狠角色。

    楚方華是靠開電子遊戲廳和檯球廳。賺了他事業的第一桶金。在九十年代初期,公安部門還沒有正式管理通過電子遊戲賭博時,開電子遊戲廳,往裡面放上幾個台老虎機,這百分之百,是一本萬利的爆利行業。而楚方個就是,步,個腳耳的累積資用了短短兩年時間。盾舊開始只有六台機子的小遊戲廳,開成了擁有兩百多台機子的超大電子娛樂  。

    些自己服務態度不好,天天想著如何坑蒙拐騙,自己把客人逼到楚方華那裡,錯失了發展良機的遊戲廳老闆,齊齊把仇視的目光,落到了楚方華的頭上。而花錢請「道上」的人,跑到楚方華那裡搗亂,就成了他們手中最常使用的一張王牌。

    楚方華憑一己之力,和或明或暗的敵人明爭暗鬥不休,沒有人知道他們暗中究竟交過多少次手,使用了多少彼此見不得光的手段。但是不管怎麼樣,楚方華硬是在這個城市裡站穩了腳跟,到了公安部門痛下決心,整頓電子博賭行業時,他提前把自己的遊戲廳全部轉讓,然後一頭撲進了正當行業,翻通銀行上下關節,建立了全華北地區最大的汽車銷售中心。從此成為了一個引導全省貿易發展驅勢,更為當界省領導增加了不少政跡的商界明星。

    而風影樓在信紙上寫的名字,一個沒少,一個沒錯,集中了楚方華在開辦電子遊戲廳時,為了和其他競爭者對抗,陸陸續續請到的江湖人物!

    雖然現在已經時過境遷,再把這些陳年舊事掀出來,也無法再動搖今時今日的楚方華,但是封塵多年的秘密,突然被人就這麼一絲不漏的全部揪了出來,自己竟然再無半點隱私,就那麼赤裸裸的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中,楚方華再鎮定自若,又怎麼可能不驚?!

    要知道,這些名字,本身就代表了風影樓背後,有著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和權勢,依然無法對抗的龐大力量!

    風影樓也沒有廢話:「我想和你談一宗生意!」

    楚方華揚了揚手裡的信紙︰「還沒有接觸,就先給來上一記下馬威。有你這麼談生意的嗎?」

    「有!」風影樓沉聲道:「你現在的眼睛走向上抬的,我只是想請你把眼睛放平罷了。」

    楚方華思索了片刻,竟然認同的點了點頭。

    正所謂光棍眼裡揉不進沙子。大家也沒有必要玩虛的、假的、花的。如果沒有這封信,風影樓今天能不能過了接待員那一關,都難說。更不要說,楚方華根不會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一個不相干的路人甲身上。

    楚方華從居高臨下的老闆椅上站起來,指著辦公室角落裡,那一套相對等的皮沙發,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能笑指河山,寫盡從容大度:「請,請坐,請上坐!」

    兩個人坐到沙發上,隔著玻璃茶幾彼此平等對視,風影樓剛坐下,突然又站了起來,他徑直走到飲水機前。從下面的儲藏櫃裡,找到了兩個一次性紙杯和茶葉桶。

    把一杯清茶放到了楚方華的面前,風影樓也在微笑:「茶,敬茶,敬香茶!」

    面對風影樓借自己的花,敬自己這尊佛的行為,楚方華淡然搖頭,可是當他客氣的拿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後,他的臉色卻微微變了。

    風影樓泡出來的茶,竟然和雨旋泡出來的茶,味道幾乎一模一樣!是因為他只喝了一遍,就掌握了雨旋的秘密,還是因為,他對冷熱水彼此調和後溫度精確控制能力,竟然比為了職業發展,下過苦功夫練習的雨旋更強,亦或者是………兼而有之?!

    楚方華突然問道:「你會做餅乾嘩。」

    風影樓淡淡搖頭,楚方華釋然一笑,當著風影樓的面,伸手從茶幾的盤子裡,捏出一片雨旋親手做的餅乾,微笑道:「還好你沒把我最喜歡的女人,幾手絕活都偷跑了。 她沒有告訴我,但是我知道。她為了我,可是花了整整幾個同時間來學這些,如果讓你幾分鐘就全部複製拷貝,她不得氣哭了?」

    風影樓也笑了,他們兩個年齡相差超過一倍的男人,一人手裡一杯清茶,品嘗著一個漂亮的女人,親手做的餅乾,看他們的樣子,就好象是一對最要好的忘年交般親密。但是他們個人都清楚,在剛才的彼此心理交鋒中,他們算是打了一個平手。

    風影樓表現出了他無以倫比的控制力,而楚方華,卻展現出了一斤男人想要獲得成功,必備的霍達與從容。他們兩個人都必須承認,對方的確有和自己平等談判的資格。

    風影樓再一次打開了那只公事包,將一疊圖紙,遞到了楚方華的面前。楚方華只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就變得嚴肅起來,足足看了半個多小時,他才抬起頭來,問了一句:「這是誰弄的?」

    風聳樓回答得輕描淡寫:「我!」

    風影樓交到楚方華手上的,赫然是一套重新調整後的社區及商業區規劃設計圖。

    風影樓每天用一個小時,通過書本學習如何操作和加設計軟體,用三個小時,到附近的網吧進行實踐操作,一個月後,他已經把這兩款軟體的基本功能摸透。而他每天更多的時間,卻是在重新為這一片已經拆得只剩下一個釘子戶的區域,設計新的規劃圖。

    其實楚方華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些圖紙一定來自一個外行人的手筆,否則的話,絕對不會出現如此多有違專業知識的錯誤。

    但是楚方華卻繼續看了下去。因為。他花了相當代價,請人設計出來的規劃圖,是死的,說難聽點,設計人員根本就是拿工資辦事,機械的操作。機械的修改,而風影樓遞給他的圖紙中,卻被賦予了一種猶如花崗岩石般粗擴而悠遠的生命力,在其中,更到處閃爍著看似外行,卻散發著夭才般的想像力與跳躍性思維的智慧閃光點。

    就是因為設計它的人是外行,所以沒有了內行人的固定思維,沒有了一大堆條條框框,更沒有在腦袋裡記了一大堆案例、實例,做著弄著。就信手把別人的成果,生搬硬套的塞了進來。最重要的風,甄影樓吊然是外行。卑是一個做沙盤講行戰略推演的高呼。…井地形微妙變化的應用,對如何把建築物與環境融合的領悟,絕對不是一般的。製圖人員可以比擬。

    看到一半時,楚方華就可以確定,如果把這樣一份設計圖交到專業人員手裡,以它為藍本,由專業人員去潤色,去改良,最終一定會成為他手中最出色的方案。

    而這樣一套方案,當然保留了那一套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被拆除的別墅。甚至以它為核心,形成了眾星拱月般的結構。而到了這個時候,風影樓的意圖,也聳是徹底顯露了出來。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花了這麼多的心血,他就是要用自己的方法。保護那幢對陳徒步一家人來說。擁有太多回們,絕不能轉讓,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它被推土機鏟倒的別墅!

    「我的花園式社區,與及周圍的商業街,早已經起定了名字,叫天使雲端,可是你不但想讓我更改規則設計,竟然連名字都想幫我重起。」楚方華指著設計圖上的名字。道:「將軍府,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太另類了嗎?」

    「另類,不一定就代表了不好。」

    「將軍府」這樣一個名字,當然不是風影樓拍拍腦袋,就那麼猶如吃了燈芯草般,輕飄飄的胡起了一個。

    他伸手指著地圖上,那幢現在依然沒有被拆除的別墅,淡然道:「首先,在新的社區核心,本來就有一座曾經名將輩出的府地,將軍府算是實致名歸。最重要的是,你的這社區,大部分都是別墅或者複式結構住宅,你的目標,大都是非富則貴的客人,而他們最關注的,除了房子的品質是否上乘之外,更多要考慮的,大概就是風水啦,是否會鬧鬼啦,之類飄渺的東西了。」

    楚方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風影接的這些話,的確是一針見血,直接說穿了那些富人們,在選購房子時的心態。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楚方華的膽氣。平時為了賺錢,見不得光的事情做多了,走夜路時就怕撞鬼。就算房子風水好得出奇,也會在房間里弄個什麼鎮宅之寶,希望這些價格不菲的古物可以鎮鬼驅邪。

    「很多富人願意高價買曾經在戰場上沾過人血的冷兵器,認為它們有煞氣,可以讓百邪易僻,但是你想想看,除非是幹將莫邪那樣的天地神兵,否則的話,在戰場上殺了幾個人的冷兵器,所具備的煞氣,又怎麼有名將輩出的將軍府重?有這樣一座擁有一百五十年歷史的將軍府居中坐鎮,又有什麼不開眼的鬼,腦袋進水的邪,敢進來耀武揚威?那些天天覺得自己被鬼纏身的傢夥。聽到有這麼一處寶地,說不定不用你們四處推銷,他們已經想方設法,削尖腦袋的往裡鑽了。」

    楚方華笑了,他做這個行業這麼多年,當然明白風影樓的所言不虛。而且做為一個出色的商人,在玩概念炒作方面,他當然比風影樓這樣一個中路出家的人物強得多。他甚至已經想到」越靠近那座將軍府的房子,就可以賣得越貴,而且越貴,想買的人就越多。

    這個「將軍府」的概念,還真能讓他多賺不少錢!

    「不錯,不錯,真是不錯!」  楚方華微笑著點頭,他看著臉上同樣揚起一個在大笑容的風影樓,突然道:「不行。」

    終於看到風影樓臉上一閃而逝的驚訝,楚方華淡然道:「你能把我過去的底子都掀出來,難道現在還不知道嗎,我楚方華就是屬驢的。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讓人先來一棒子,再往我嘴裡塞顆大紅棗的事。你的設計是很好,概念也相當精彩,的確比現在大家不死不活的拖著強得多,但是你選錯了見我的方法,現在對我來說,這件事情,已經不是錢的問題,我已經開始和你鬥氣了!」

    風影樓點了點頭,他早知道楚方華是這樣的性格。看起來他這樣做。是衝動戰勝了理智,純屬犯傻,但是,就因為有這種一貝發起火來。就損人不利己的「缺點」。再加上他動輒就要和對手賭上整個身家。拉著對方一起在火山口上走鋼絲繩的賭徒特質,對他知根知底的人。才不敢輕易向他尋釁,讓楚方華省了很多麻煩。

    風影樓認真的問道:「既然我先給了你一棒子,再給你嘴裡塞個大紅棗,這種戰術不行,那我如果狠狠給你一棒子,徹底把你打暈,能不能讓你接受這個方案?」

    想要對付別人,竟然還這樣當面詢問,風影樓已經可以稱得上絕對另類,但是楚方華卻認真思考了片刻,最終認認真真的回答道:「我是一個超級賭徒,我每一次下注,都是為了贏得更大的利益而甘於冒險。如果你真能讓我發現,我面前的根本就是一個必輸無贏的死局,我又不是白癡,也許真的會低頭。」

    說完了這些話,安方華瞪大了眼睛。看著風影樓手裡那行,裡面明顯。還塞著些什麼的公事包。

    他明明知道,風影樓背後一定有一股龐大的力量支撐,明明知道對右手裡還有底牌,如果在這個時候。能夠點頭同意風影樓明顯投入了相當時間與心血的設計圖,他們就會雙贏。就會皆大歡喜,但是,他真的想知道,風影樓還有什麼沒有拿出來的底牌,所以他就以身犯險了!

    對於自己這種太過於率性而為的惡趣味,就連楚方華都要揉著鼻子搖頭失笑。

    楚方華根本沒有掩藏自己的心思。風影樓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得是清清楚楚,楚方華的意思很明顯,你有本事讓我再吃一回憋,我就考慮同意你的提議,否則的話,你老人家,就該回哪回哪去吧!

    迎著楚方華那雙充滿好奇,瞪著自己公事包,就等著自己再拿出什麼殺手餉的眼睛,現在就連風影樓都要搖頭苦笑了。這些上,怎麼還有這種人啊?!

    風影樓終於拿出了他藏在公事包裡的所有武器。

    楚方華只看了幾眼,臉色就徹底沉了下來,他陰沉沉的掃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風影樓。已經占盡上風,當真是一棒子把對方敲暈了的風影樓,低著頭,在輕輕品嘗著自己泡出來的茶,根本就不和楚方華的目光對視,免愕眼前這個脾氣太過於怪異。太過於「非我類」的傢夥,自尊心受損嚴重,兩個人再四目相對,讓他突然間徹底抽了瘋。

    「你是怎麼找到這些材料的?」楚方華瞪著風影樓,舉起手中那幾張並不太厚的紙,臉色有些猙獰的問道:「用駭客攻進了銀行的伺服器網路?還是你老人家根本就是一尊超級大神,有能力直接獵助了國家安全局的力量?!」

    風影樓在這個時候,竟然是目不斜視,仿佛和手裡的茶杯較上勁了。

    楚方華他們這些房地產商,內都有一個潛規則。他們做項目時,為了融資,往往會盜用自己旗下員工的身份證,向銀行申請購房貸款,然後分期償還。在這種情況下,很多曾經在房地產公司任職的員工,就算是已經離職,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銀行裡,竟然有一筆幾個萬的貸款。而他原來服務的公司,每個月都會按時償還,直至付完所有的尾款,大家把帳目銷乾淨。

    在兩千零一年,中國還沒有開設人民銀行,一般的普通民眾,根本沒有辦法知道,自己的身份證下面。究竟有沒有貸款款項。

    在兩千零一年。房地產商用這種方法融資,是在鑽中國法律的空子。因為就算他們的行為爆光了,沒有相關的法律依據,也很難定罪。

    事實上,想想看吧,一個普通的工薪階層,發現這種事情後,在沒有法律條文可以依憑的情況下,又怎麼可能和一個有幾個億身家,又有市人大代表這樣一個名號護身的商人對手?幾番較量下來,能讓公司立刻償還清楚銀行裡的貸款,就已經不錯了。

    大家都這麼幹,楚方華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當然也沒有例外。而且以他賭徒式的性格,在這方面甚至比別人做得更狠。他旗下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行業,員工總數超過一萬,其中有將近一半當地戶口的員工,被他旗下的房地產公司盜用身份,買了一套子虛烏有的住宅。向銀行借了或多或少,但是怎麼說,也有十幾萬的購房貸款。

    少算點,就算楚方華借用了三千個員工的身份證件,分開了,向幾個銀行貸款,一個人平均二十萬的話,你算算,他用這種雖然已經違法。但是卻沒有相關法律條文來處罰的方式,從銀行融了多少資?!

    不必算了,六億,楚方華光在這方面,就融資了六億!

    而風影樓交給楚方華的,就是所有被公司盜用身份證,向銀行貸款的員工名單。這些員工,有些已經離職,但還有相當一部分人,仍然在公司任職,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在公司,佔有了一席之地。

    如果風影樓真的把這份名單。通過各種方法,散發出去,楚方華要面對的是什麼?

    群情洶湧,就算法律制裁不了他。他也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填平所有人在銀行的貸款。而楚方華雖然有幾個億的身家,但是有相當一部分都是不動產,他在短時間內。就算是瘋了,就算是拼著公司資金鏈斷裂,也不可能拿出六億。

    就算他真的能一口氣拿出六億人民幣填平一切又能怎麼樣?那麼多公司在職員工,發現他們努力工作,為公司創造利益,結果竟然被公司耍了,竟然不知不覺就背上了幾個萬的債務,他們會怎麼想?楚方華,又要用多大的代價,才能穩定人心,以避免造成公司毀滅性的跳槽行為?

    再次看了一眼風影樓,楚方華可以用自己的腦袋和人打賭。一旦他真和風影樓翻臉翻到了那種程度,眼前這個實在給了他太多震撼的大男孩,絕不會冷眼旁觀,而是會在最適當的時候,最適當的場合,給予他的事業王國最後一記重擊!

    突然間,楚方華的身體輕輕一顫。

    如果他的公司倒閉了,他們公司接手的房地產工程,就會成為爛尾。那片已經變成廢墟的區域,就可能被無限制的擱置下去,直到有第:家房地產公司接手,而那幢風影樓要全力保護的別墅就可以繼續存在下去。如果第二家房地產公司,仍然不肯放過那幢別墅,他們和楚方華一樣,擁有相同的致命弱點,風影樓會毫不猶豫的,再對他們實施 。

    真的,楚方華絕對相信,為了保護那一幢別墅,眼睛裡透著血腥的味道,比他更象一個徒步的風影樓絕對不會手軟,他真的會一個接著一個的擊到繼任者,直到有人肯放下身段,接受他的提議為止!

    楚方華是把風影樓所有的殺手銅逼出來了,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記殺手餉,竟然會這麼狠,這麼猛,這麼毒!

    風影樓再一次把自己的設計圖,推到了楚方華的面前︰「你憑心靜氣的說,我這份規劃,有沒有可取之處?」

    楚方華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輕哼:「還算不錯!」

    所有的底牌都掀出來,對楚方華來說,風影樓已經是一個手裡拿著黑色叉子,背後長著兩個黑色翅膀,頭頂上還飄著一個黑色小圓圈的傢夥了,他顯然也有了破罐子破摔的覺悟:「既然這樣,我向你這位大老闆,要點設計費,也不算過份吧?」

    風影樓對著楚方華伸出了一個巴掌。就在楚方華還在思考,這個傢夥。究竟是獅子大開的口向他勒索五千萬,還是比較公道,比道仗義的只要五百萬時,風影樓淡然道:「五千塊,老闆,付錢吧。不要支票。不要假幣,不要殘幣,謝謝!」

    楚方華眨巴了半天眼睛,才終於反應過來。這個優秀得已經接近於非人類,背後更隱藏著不可預測力量的超級人物,幾番力量角逐,終於把他這位有幾個億身家的說的毫無反抗之力後,竟然伸出手,在他臉前伸手向他要,五千塊?!

    當財務室的會計,送來五千塊現金,風影樓當面點清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他伸享用力握住楚方華的右手,根本不理會對方在一直到翻著白眼,只是在那裡自說自話的連念叨了幾遍:「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哈哈哈,合作愉快!」

    愉快個屁,就他風影樓一個人愉快了!

    看著那個掏空了公事包裡的所有法寶,帶著五千塊錢,外加一臉微笑。終於走出自己辦公室的瘟神。楚方華略一思索,按下了辦蹙桌上的通話鍵。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再想和風影樓為敵,但是他就是好奇心旺盛的要命,還是想知道,這個傢夥專門向自己「敲詐」區區五千塊錢,究竟想幹什麼。事實上,他派出去的人剛剛看到風影樓,就直接給他傳送回一個資訊:「那小子我們認識,在這一個半同時間裡,他天天就住在那幢別墅前面的廢墟裡,就跟個叫花子似的,今天打扮得倒是敞亮。」

    聽到兩個小跑腿的報告,楚方華輕輕撇了撇嘴,能把風影樓那樣的人物,列入叫花子一類,註定他們這一輩子,也只能是小跑腿。

    在當天下午,楚方華終於知道風影樓要那筆錢幹什麼了。

    「那小子直接拉了一根電線,從幾百米外,把電引進了那兩個女人的家裡,又買了幾根軟水管,用了四五個小時時間,硬是把水也引進了上去。老闆,我們要不要派人想辦法。在夜裡把他弄的這些玩藝搞掉?」

    電話彼端的小跑腿當然看不到楚方華在輕輕搖頭,他繼續報告道:「對了,那小子還買了鏟子、鋤頭和工地上用的那種小推車,不知道想要幹什麼。」

    「鏟子,鋤頭小推車………」

    在嘴裡喃喃重複著這幾個詞,楚方華輕輕中斷了這次通話,他失神了好久,才霍然扭頭,望著一直靜靜陪在自己身邊的雨旋,道:「你說。他買這些東西幹什麼?」

    雨旋輕歎了一聲,道:「你知道的。又何必問我?」

    是的,楚方華知道。

    他接受了風影樓新的規則圖。從重新修改,到開始施工,到工程峻工。前前後後至少需要一兩年時間,風影樓除了要把水和電引進那幢房子,他更要用自己的雙手,為那幢房子裡的人,臨時開出一條通往外界的路!

    「雨旋,你說………」楚方華低聲道:「我能和他成為朋友嗎?」

    雨旋這一次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回答道:「以你和他的性格,如果還有相會的機會,能夠真正的彼此瞭解,你們會成為最好的朋友。但是,這需要自然而然的機遇,而不是什麼三顧茅廬的反復拜訪。」

    就是在這一天晚上,久違的電燈亮光,終於在整幢別墅裡揮灑開來。無論是陳燕還是許婷婷,都為之發出了一陣快樂的歡呼。就連陳徒步的奶奶,臉上都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也就是在這一天晚上,風影樓終於再一次走進了這幢別墅,就象他自己說過的那樣,他只有具備資格時,才會再走進這裡,而現在,他終於為這個家做出了自己的奉獻,也終於可以挺起自己的胸膛,再次面對陳徒步的家人了。

    風影樓直接走到了娩玫的面前。他張開雙臂,叉開雙腿,擺出了一個「大」字型,然後對婉玫柔聲道:「阿姨,照我這樣做行嗎?」

    婉玫疑惑的看著笑容猶如春風拂面的風影樓,而許婷婷在一旁,更唯恐天下不亂的叫道:「看他一臉神秘的樣子,阿姨你就照做,看看他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嘛!」

    看到自己的婆婆也微微頜首點頭,婉玫最終還是學風影樓的樣子,用自己的身體,擺出了一個「大」字型,就在這個時候,風影樓突然身體一沉,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從婉玫的跨下直接鑽過,又重新站了起來。

    婉玫真的驚呆了,這個孩子,在幹什麼?他難道不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而從一個女人的跨下爬過。更是對一個男人尊嚴最大的污辱嗎?

    每一個人都是在母親的跨下出生。

    當著所有人的面,重新走到婉玫面前的風影樓曲下了自己的雙膝,認認真真的在她面前連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他就跪在地上,揚起頭,望著手足無措起來的婉玫,揚聲喊了一聲:「媽!」

    叩完三個響頭,喊完人,風影樓又調轉方向,對著另外一個女人的方向,重新彎下了自己的腰,低下了自己的頭,他揚聲叫道:「奶奶!」

    奶奶望著眼前這個直挺挺跪在地上,額頭上還帶著血花的大男孩,在她久經世事炎涼,日益冰冷的心房的一個角落,某一種溫暖的東西,竟然就這麼復蘇了。她忙不迭的走過去,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為風影樓擦拭著額頭上的傷口,她一邊擦。一邊抱怨著:「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怎麼做事還象個孩子似的淘氣?」

    「奶奶!」

    聽到風影樓的第二次呼喚,真的心疼了,真的急著想要為風影樓擦拭傷口的奶奶,下意識的回應了一聲:「嗯!」

    當奶奶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手上的動作猛然停頓了,她想要控制。她想要努力板起臉,但是晶瑩的淚花,喜悅的淚花,悲傷的淚花,已經再無可挽回的從她的眼眶裡奔湧而出。

    她失去了一個孫子,但是,在同時。她也重新得到了一個孫子。

    沒有故作姿態慷慨激昂的宣言。但是風影樓已經用他最真實的行動。證明瞭他的決心,更用他們的實際行動,獲得了每一個人的認可,真正融入了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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