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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南希北慶] 北宋小廚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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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2 00:29:03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兵敗如山倒

    在李奇的這一系列動作下,糧價終於降了下來,其餘物價也跟著降了下來,這讓東京百姓是歡欣雀躍,其實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這種漲價,所以,你不漲,那對他們而言,簡直就是上天的恩賜了。

    所以李奇常常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容易就滿足的百姓,宋王朝卻無法滿足他們。

    但是為了避免百姓搶購糧食,導致讓一些人有機可乘,商務局與一乾糧商討論之後,決定採取限人限購的方針,這也是李奇為了避免萬一戰火燃燒到京城,手中無糧食可用。

    相信這次事件後,除非李奇在政治方面面臨巨大的考驗,否則,這些商人是不敢再在老虎頭上拔毛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李奇開始組織軍民收割糧食,這可是在跟時間賽跑呀,他必須要在趕在金軍打來之前,不然一粒米流入在外。

    然而,還沒有等東京百姓高興起來,北方的戰報是一封接著一封,但全是壞消息,金軍宛如出籠老虎,勢如破竹,這才兩個月功夫,金軍便掃平了燕山府西南方個個州縣,幾乎隔斷了救援燕山府的路線,形成一個半包圍圈。

    燕山府岌岌可危。

    宋徽宗這幾日簡直就是度日如年,但是即便如此,他兀自沒有想著去怎麼破敵,反而將希望全部寄託在了那個給事中李鄴身上。

    而蔡攸這個樞密使更是無所作為,天天在家做法。祈求神明的保佑。

    不自不覺中,年關將至。但是整個京城卻沒有一家張燈結綵,更加沒有心情過年,百姓們是人心惶惶,在局勢的左右下,註定整個年節將會變得十分特別。

    好在該談的,去年已經談完了,今年也不會有太多外國使節來,就算已經在路上的了。恐怕聽到這消息,也會打道回府,畢竟誰也不想為了一點賀禮,連性命都丟了。

    但是相比起北方的百姓,東京百姓無疑是幸福的。

    就在完顏宗望準備進攻燕山府時,在燕山府以南,黃河以北的這一塊區域。是謠言四起,金兵雖然還沒有打過來,但是人心已經亂了。

    四處散播著謠言,說什麼金軍馬上就要打來了,又將金軍塑造成惡魔的化身,若被金軍抓住。那結果是慘目忍睹!

    在這一系列有預謀的謠言下,結果只有一個,那就百姓們開始了大規模的遷徒。

    這種大規模的遷徒在北宋歷史上,還是頭一次見到,如今在北方隨處可見成群結隊的百姓背著行李。行走在背井離鄉的道路上。

    其實不僅僅是百姓,還有那些大地主們。甚至還有不少小官吏都混在百姓當中,他們當然不想走,但是不走就會沒命的呀。

    眼見金軍就要打過來了,這些大地主們看著滿滿的糧倉都快哭了,多年的心血呀,這可如何是好,要是帶著這麼多糧食走,那鐵定走不了了。當然,他們也想盡辦法賣給百姓,但是百姓們也要逃命呀,他們還是靠雙腿,連驢都沒有,哪裡敢賣太多糧食啊!

    就在此時,北方各州縣突然冒出一批商人來,低價大量的收購糧食,可把這些大地主們給高興壞了,也甭管價格有多低,只要你給錢就行。

    於是,這一批商人幾乎在一瞬間掃光了北方的糧食。

    在這一批遷徒的百姓當中,還有著一些十分特別的人士,這些人個個都是能說會道,不一會兒,就取得了百姓們的信任,成為了百姓們的領導者。他們將這些百姓分成兩撥,臨近東京的,就全部逃亡汴梁,至於其餘大部分人,則是往登、萊州那邊走,也就是後世的膠東半島。

    所以,雖然局勢上看著挺亂的,但是因為有這批人的存在,其實還是非常有秩序的。

    令這些百姓驚喜不已的是,當他們來到黃河邊上,也就是後世濟南這塊地界時,只見河邊上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支。東京東路經略使宗澤,親自在黃河邊上指揮,讓船夫引渡他們渡河。

    由於這都是早就準備好的,船隻足夠充裕,所以,大家都是從容不迫的過河,而後,宗澤又吩咐當地的居民採取一對一的方式,將他們這些百姓快速的安定下來,在宗澤的領導下,雖然人多,但是卻沒有絲毫的動亂,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足見他的辦事能力是多麼的強。

    就在和年尾這兩三個月間,宋朝的黃河以北地區,基本上已經是空空如也,除了一些重要城市以外,很多縣、鎮都是空無一人,宛如死城一般。

    這一切當然都是李奇安排的,他早就派人滲入各州府,就等著這一刻來臨。原因在於這北方根本就沒有設防,連軍隊都少的可憐,而且僅存的絕大部分軍隊都集中在了燕雲地區,一旦燕山府失守,那麼可以說整個北方都失守了,而且,李奇從種師道那裡瞭解到,這金軍是以戰養戰,他們行軍快的原因在於,他們的軍糧有一部分是靠著搶來的,李奇為了破壞金軍的這種策略,故此才讓百姓將各種能吃的東西,全部帶走,城池你就拿去吧,反正我也守不住,還免得多死人。

    轉眼間,年三十緩緩而至,完顏宗望在殲滅平燕山府週邊的宋軍後,於1125年最後一日,親自坐鎮三河,從西南對燕山府發起了總攻。

    完顏宗望很清楚,若要攻宋,必須吃下這燕山府,其一,是因為你若繞開燕山府,那麼在深入腹地的時候,就有可能遭遇到兩面夾擊,燕山府的兵力十分可觀,由於他們的前身是遼軍,故此,還是有一點戰鬥力的,不容忽視。其二,燕山府可還是一個寶庫呀,裡面的兵械器甲是數之不盡啊,這也是金軍急需的裝備物資。

    所以,原本完顏宗望早就可以進攻了,但是,他為了以防萬一,還在戰前做足了準備,將一切潛在的因素,全部解決後,再來打你燕山府。

    在歷史上,此時燕山府的防衛應該都是郭藥師一手掌控,但是由於李奇到來,情況發生了改變,如今燕山府的防衛工作是由甄五臣當任,雖然郭藥師回到了燕山府,但他還是屈居甄五臣之下。

    這甄五臣以前就是完顏宗望的手下敗將,如今就更加不用說了,完顏宗望與遼國舊將劉彥宗各統帥一萬兵馬,兩面夾擊,在白河以摧枯拉朽之勢,大敗甄五臣的五萬宋軍,這一戰打的簡直就是秋風掃落葉。

    這甄五臣一敗,宣告燕山府的防禦已經塌陷,有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甄五臣被完顏宗望完爆後的第三天,擔任燕山府北邊防衛的另一員大將郭藥師打開城門,宣佈投降。

    雖然歷史上郭藥師也投降了,但是原因卻是大不一樣。這郭藥師一直記恨李奇當初對他明升暗降,欲將其軟禁在東京,若非他機靈,恐怕是一輩子也甭想回來了,他當時就已經隱隱察覺,李奇將他視作反骨,才不要他擔任燕山府這個重要地區的統帥,這讓他是傷透了心。

    但是這還不僅僅如此,在他回到燕山府後,又一直受到甄五臣排擠,要知道,以前他可是在甄五臣之上的,如今倒還要聽從甄五臣的,這讓他如何接受的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甄五臣也真是不會做人,他非常害怕郭藥師的到來,會搶了自己的位子,於是就安排郭藥師率領他自己的那些親兵去北方鎮守,就是守邊疆,因為他知道,一旦開戰,金軍一定是從北邊打過來,等於就是讓郭藥師身先士卒。

    可是甄五臣哪裡料得到,這完顏宗望繞過北邊,斜插南下,從西南面進攻,剛好對準他,這還真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郭藥師心如明鏡,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呀,但是心裡這股怨氣越積越多,如今一瞧甄五臣被打的打敗,他眼見宋王朝大勢已去,果斷的再一次選擇了投誠。

    這郭藥師叛變,那麼就正是宣告燕山府徹底失去了抵擋的資本,甄五臣眼見情況不妙,幾番帶領殘餘部隊試圖突圍,但均被金軍給打的大敗,最後一次,甄五臣也陣亡了。

    對於郭藥師的投誠,完顏宗望是欣喜不已呀,因為在他制定的戰略上,此番戰爭一定要速戰速決,直取開封,這就叫做擒賊先擒王,打宋王朝一個措手不及,若是宋朝各路援軍都以到位,那他即便是勝,恐怕也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所以,完顏宗望對於郭藥師,那是以禮相待,當晚就與郭藥師秉燭夜談,一直談到天明。郭藥師見完顏宗望恁地器重他,自以為遇到了明主,那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由於他在禁軍待過很長一段日子,對於東京禁軍的情況很是瞭解,對完顏宗望是全盤托出,毫無任何保留。

    這對於完顏宗望而言,簡直就是如虎添翼呀,雖然他已經安排了許多細作在東京,但那只能探到表面上一些東西,不能得到像郭藥師這般詳細的消息,開心的不得了啊。

    郭藥師為了表現自己,還替完顏宗望出謀獻策,告訴完顏宗望,燕山府宋軍兵力的部署情況,以及進攻的最佳路線。

    雖然只是一夜,但是對於完顏宗望而言,那真是一筆寶貴的財富,趕緊根據郭藥師的提供的情報,調整計畫,務必要儘快拿下燕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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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十章 六如給事

    東京汴梁。

    今日已經是年初十了,以往要是這時候,這汴梁城恐怕是全世界全熱鬧的地方了,但是今年可大不相同了,就連元旦朝會都簡單化了,至於街上,不要說張燈結綵了,不要說車水馬龍了,哪怕是一點喜悅的氣氛都沒有,反倒是有點像是貧民窟。

    “駕---讓讓,讓讓。”

    一輛馬車緩緩沖汴河大街西面行來,但是原本寬闊的道路在如今看來,卻是異常的狹隘,只見街道兩邊全都是人,三三兩兩抱成一團相互取暖,在寒風的襯托下,很是淒涼!

    這些難民都是從北方來的,背井離鄉,沒有落腳地,只能睡在大街上。

    李奇坐在車內,聽到外面的乞討聲,都不敢往外面看,可是餘光卻在車窗簾波動的那瞬間,偷偷溜出了車外,讓他輕歎一聲,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這世上還真是不公平,種下禍根的人,卻不是受苦的人。”

    其實這比剛開始要好多了,因為這些人是李奇暗中引渡過來的,他當然有準備,他很早就命人在城內一些荒地上搭建木屋,雖然簡陋,但也能遮風避雨,另外,他還將自己的莊園給貢獻出來了,還有太師學院也分擔過去一部分,但是他一個人的能力也很有限,所以,他只能先將老弱婦孺安排好,還是有許多人沒有著落。

    這短短的一段路,硬是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來到醉仙居。世道大亂,酒樓界自然會受到一些波及。這幾日醉仙居的生意,是持續下滑,李奇雖然屢屢創造奇跡,但是戰爭引起的生意下滑,他也是無可奈何。

    李奇到醉仙居隨便吃了飯菜,就又趕回三衙辦公了。

    這個年節可以說是他這兩輩子度過最繁忙的一個年節,從年尾到如今,他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甚至常常不回家,又要佈防京師,又要疏導難民,幸虧他早就計畫好了,否則,縱使他不眠不休,恐怕也是力不從心啊!

    然而。沒過幾日,又有一個驚天噩耗從北方傳來。

    燕山府淪陷了。

    快!真是太快了!

    東京百姓是萬萬沒有想到,這燕山府竟然這麼快就淪陷了,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甚至還質疑這消息的真假。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甄五臣的戰死。郭藥師的變節,導致燕山府的防衛在三日之間,瞬間崩塌,完顏宗望聽從了郭藥師的建議,從燕山府最薄弱的地方。發起了致命的攻擊,很快就攻陷了燕山府。當場就將那王安中給斬殺了,以表示攻宋的決心。

    得到燕山府的完顏宗望,就如得到了一個寶庫一般,收繳兵械無數,以及戰馬上萬匹、鎧甲五萬副、兵卒七萬人,對於宋朝而言,那些兵甲就不說了,光這上萬匹戰馬,那也夠宋朝哭了好幾年的。而後完顏宗望又趁勢平定燕山府各個州府,幾乎都沒有怎麼死人,燕山府就完完全全的落在了他手中。

    這對於宋朝而言,真是一個極具諷刺性的消息啊!

    想當初,宋王朝為了得到這燕山府,是花了百餘年,最終還是忍氣吞聲,送人,送錢,送尊嚴,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燕山府弄到手,其中艱辛,說起來,都是一把子辛酸淚啊!

    可這都還沒有捂熱,轉眼間功夫,就又沒有了,等於以前的付出都白費了,氣的百姓們就差沒有吐血了,都將怨氣發洩在郭藥師身上,為了不讓他侮辱了黃藥師,還給他取了一個別號,叫做郭三朝,人家是三代侍一主,你丫倒好,一人侍奉三主,這種人簡直就是人神共憤啊。

    宋徽宗聽後又暈了過去。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暈倒了。

    朝中也是亂成一團,主意倒是出了不少,但盡是一些餿主意。他們如今都把希望寄託在了那李鄴身上,希望李鄴能夠勸退金軍。可是朝中但凡有些見識的人,都知道李鄴是靠不住的,若是金軍只想要些錢財,那不大可能會斬殺王安中,可見金軍的目的遠不止如此,但苦於朝政是被奸臣掌控,他們這些人也就私下裡說說,滿滿的無奈啊!

    緊接著又傳來一個壞消息傳來,完顏宗望派兩位先鋒率領三百騎兵,半路截斷從中山派來援助燕山府的三萬人馬,雖然金軍兩位先鋒都戰死,但是他們的奮力也拼搏,也拖延了宋軍不少時間,前來支援金軍,直接大敗宋軍,斬殺二萬餘人,幾乎就是把這三萬援軍打的全軍覆沒。

    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過幾日,完顏宗望率軍奇襲真定府,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攻下了真定府,當然,真定府裡面也就剩下了五千兵馬,該走的都走了,等於就是一座空城,連一粒糧食都沒有給完顏宗望,據說,是有人在真定府被破的那一刻,引爆了軍糧倉,要知道城中百姓就都已經轉移了,如今連這軍糧都給大火燒的一乾二淨,可把完顏宗望給氣死了,勢要抓住那放火之人。

    因為他從燕山府一路打過來,都碰到這種情況,每每攻下一個縣,或者是一個州,都是城破之前,糧倉著火,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做的。

    完顏宗望耗費了三日,可惜,兀自是徒勞無功,這些人就好像幽魂一般,神出鬼沒。

    這一個接著一個的壞消息傳到東京,宋王朝君臣心中的那一點僅存的精氣神都被打沒了,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了,如今,尚未歸來的李鄴就是他們的唯一精神支柱。

    忽忽數日,李鄴終於回來了。

    宋徽宗精神大振,趕緊宣他入宮,蔡京、李奇等人也趕來了。

    哇---!這才幾日沒見呀,你丫就這般模樣了。李奇見李鄴面色蠟黃,骨瘦如柴,雙目凹陷,佈滿血絲,這絕不是被餓的,只怕是被嚇的。

    宋徽宗也沒有注意李鄴的精神面貌,趕緊問道:“愛卿,此番前去,可有收穫?”

    李鄴突然匍匐在地,失聲痛哭道:“皇上,臣有負聖恩啊,還請皇上賜臣死罪。”

    “什麼?”

    宋徽宗一聽,整個人都欲崩潰,強頂著一口氣,問道:“這---那---他---是如何說的?”

    李鄴泣不成聲,一個勁的搖頭。

    宋徽宗一拍桌子,氣急道:“你先莫哭,快些道來!”

    李鄴哭泣道:“臣根本就沒有見著那完顏宗望,臣去到邯鄲,在金營前跪了三天三夜,可是那完顏宗望就是不肯見臣。”

    哇!真的假的,跪了三天三夜,這不是只有電視裡面才有的狗血情節麼,可是,觀你面相,好像並未說謊啊!李奇半信半疑的望著李鄴,心中是哭笑不得,這種時候,你跑去求人家,會見你就鬼來了。

    “不---不肯見你?”

    宋徽宗見金軍連一個談判的機會都不給,這會終於明白了,金軍不是為了敲詐些錢財來的,而是要像對待遼國一樣,對待他的大宋,是要把大宋往絕路上趕啊!整個人仿佛三魂失了氣魄,癱倒在椅子上。

    李鄴又道:“皇上,咱們還是快跑吧,那---那金兵簡直就是不是人,咱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廝若是唐太宗的臣子,估計憑這一句話,唐太宗就得將他滿門抄斬。

    宋徽宗微微一怔,驚詫道:“不是人?”

    李鄴道:“臣此去,雖未見著完顏宗望,可是卻目睹了金軍攻下信德府,只見那金軍是人如虎,馬如龍,上山如猿,入水如獺,其勢如泰山,中國如累卵。”

    哇操!好口才呀!以前咋就沒有看出來了。李奇聽得都不禁豎起了大拇指,就光這幾句,堪比諸葛聖人的出師表呀,只可惜,他娘的是說反了,應該倒過來說才是啊。

    不少大臣聽到這話,個個臉上露出憤怒之色,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你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麼,雖然事實如此,但是也不能說出來了,特別是最後一句,簡直就是打宋朝的臉呀。

    中國如累卵!

    這還真是一個非常貼切的比喻啊!

    宋徽宗一聽這話,膽子都嚇破了,連責怪李鄴的勇氣都沒有了,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一聲充滿著恐懼的哀歎,揮揮手道:“爾等先下去吧。”

    “臣等告退。”

    大臣們見宋徽宗已經這模樣了,知道再多說什麼,他也不一定聽得進去,齊齊行禮,退出殿去。李奇在臨出門的那一刻,回眸快速瞥了眼宋徽宗,嘴角若隱若現的露出了一絲邪魅的笑意。

    然而,李鄴憑藉著“人如虎,馬如龍,上山如猿,入水如獺,其勢如泰山,中國如累卵。”這一句經典名句,名氣的大漲,在東京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瞬間超過了李奇,成為了當日最佳明星,甚至還上了大宋時代週刊,成功引起了開封軍民的一致聲討,真是見過沒用的,還沒有見過像你這般沒用的,百姓們還給他們取了一個外號,喚作六如給事。

    如果他是故意的,那只能說他是一個炒作高手,可惜,他是一個實誠的人,實誠到讓別人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讓人不得不感慨一句,天下間怎還會有如此實誠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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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欲逃

    在完顏宗望攻下真定府時,由完顏宗翰統帥的西路大軍也是勢如破竹,他先是取下代州,又趁著中山派出援兵後,趁虛而入,拿下了中山,可是,當完顏宗翰準備一鼓作氣拿下太原時,卻遭遇到了太原軍民頑強抵抗,原本打算三天攻下太原的完顏宗翰,不得不重新部署戰術。

    然而,完顏宗望的東路大軍也突然停滯在了邯鄲,但是他並非因為遭受到了頑強抵抗,而是眼見這條黃河就在面前,苦於沒有渡船呀,而且前面是宋軍黃河以北最後一條防線,可謂是重兵把守,他希望能夠繞過這道防線渡河,以最小的代價獲取直接進攻東京的資格,先把這皇帝給抓了,那麼大宋就氣數已盡。

    郭藥師又獻策,說何不從齊魯那邊渡河,他並且還告訴了完顏宗望,這齊魯之地,曾遭受過兩次大叛亂,他說的兩次叛亂,就是宋江和陶氏兄弟,齊魯的軍隊早已經是名存實亡,但是船隻卻非常充足,可以以最小代價渡河。

    完顏宗望聽著覺得還挺不錯的,雖然繞了些路,但是只要在陸地上,他就自認宋朝是無法擋住他的鐵蹄,而且,他這一路打來,都是採取這種政策,但凡超過兩天攻不下的城池,他立刻繞過去,不跟你纏綿,打得下就打,打不下就繼續前進,你若敢追,我就讓你們有來無回,這也是為什麼他能這麼快都打到邯鄲來的原因,而且,他要儘量避免損失,保存實力進攻開封。於是立刻派出三千先鋒軍,務必要拿下齊州,若非有黃河擋著,就憑宋軍那尿性,三千他都嫌多了。

    可是沒曾想到。這三千先鋒軍到黃河邊上溜達一圈就回來了。這讓完顏宗望有些摸不著頭腦,這麼快就回來了,又沒有損兵折將。

    待一詢問,完顏宗望才明白了,原來齊魯的宋軍早已經在黃河對岸擺開了一字長蛇陣,儼然一副拼命的架勢,你若敢進入黃河,那我就讓你們葬身於此。那三千先鋒軍看著這鐵桶陣,心裡是拔涼拔涼的,就這陣勢。別說船了,連根毛恐怕都撈不到,說不定,還得交代在這裡,於是他們什麼也不想了,灰溜溜的回去了。

    這讓完顏宗望很是驚訝呀,不是說南朝無人矣嗎,怎地還有這等將才,因為在這一個月內。他所遇到的宋將,那都是只看到背影,還沒有人敢與他剛正面的。又一詢問,才知道這都是一個名叫宗澤的人做的。不僅如此,當初就是這個宗澤將北方百姓以及這些州縣的錢財全都運往齊魯之地。

    完顏宗望一聽,惱羞成怒呀,敢情就是你讓我的戰利品大打折扣呀。打了半天,就是在燕山府賺了一筆,其餘的都是一堆屋子放在那裡。連個奴隸都找不到,你難道就不知道我靠著些吃飯的麼,你這是要斷我生計呀,揚言就要殺了宗澤。

    但是這只不過是氣話,他轉念一想,知道這個宗澤恐怕對他們金軍作戰方式肯定有過研究,而且還早準備,若是貿然前去,恐怕會因小失大。

    這郭藥師也不知道宗澤是何方神聖,不好提意見,但是他也覺得還是別往那邊走,於是又獻策,讓完顏宗望先攻取大名府,大名府可以說是北宋的第二京都,等於就是副都城,而且就在黃河邊上,有充足的船隻,最重要的是,大名府乃是由皇親國戚掌權的,那比東京還要**一些,這樣的話,就比直接攻擊黃河附近的宋軍要容易的多,而且有大名府作為支點,那麼渡河也就可以從容不迫了。

    完顏宗望採納了郭藥師的建議,當日就是直接出兵大名府。

    ......

    快!太快了!

    完顏宗望統領的東路大軍,轉眼間就打到邯鄲了,面前就是大名府,再下來就是開封了,宋人是砸破腦袋都想不到,金軍怎會就打到這裡來了,他們是不是飛過來的?

    宋徽宗見這金軍這麼快就打這裡來了,對於那位六如給事的話,是深信不疑,這金軍還真是那人如虎,馬如龍啊,這仗鐵定打不贏了,得逃跑,於是他悄悄的將蔡京、蔡攸、李邦彥、李奇、趙桓、這一干中樞大臣給叫到宮裡來商議。但是,他也不好明說自己要逃跑,於是就道:“諸位愛卿,朕不想置身於戰火之中呀!”

    此話一出,大臣們就都明白了,這皇帝已經做好打算,要逃跑了。

    令人好笑的是,很多人都覺得皇上與自己是英雄所見略同呀,這蔡絛就是其中之一,道:“皇上,何不暫且退避三舍,先去往江南,整頓兵馬,再北上收拾舊山河。”

    李奇聽得好笑,什麼收拾舊山河,你們只管自己享福享樂,若去了江南,鬼還會記得東京是個啥模樣。

    宋徽宗就等他們說這句話了,道:“愛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朕也是這般想的。”

    蔡攸雖然是不學無術之輩,但是此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腦瓜子開竅了,急忙道:“皇上,你可不能走呀,你堂堂一國之君,若是走了,百姓失去了主心骨,那這仗可就沒法打了。”

    有蔡攸開頭,立刻有不少大臣都站了出來,趕緊斷絕宋徽宗這個念頭,你皇帝都跑了,你還能指望誰保衛開封呀。

    言詞都是相當犀利,仿佛就是告訴宋徽宗,你若要走,我們就算拉也要拉住你,絕對不准你離開京城。

    宋徽宗聽得是老鬱悶了,但是大臣們的忠言,並沒有動搖他逃跑的決心,沉吟片刻,忽然望向蔡京道:“若是如此的話,那就由太宰統兵,組織軍民,保衛開封。”

    蔡京一聽,汗都冒出來了,我都多大數歲的人了,若能逃的話,我早就逃了,你讓我統兵,你是想讓我死,還是想把開封拱手送給金人。我可不當這千古罪人,拱手道:“皇上,老臣年事已高,老目昏花,恐難堪重任啊!”

    他反正打定主意,堅決不幹這事。

    宋徽宗瞧蔡京一把年紀了,讓他統兵,的確是難為他了,於是又轉向蔡攸,道:“這樣吧。由樞密使統兵,抵禦金軍。”

    蔡攸方才說那句話,還就是防著宋徽宗這一招的,樞密使這個職位,可就是為打仗而準備的,你若逃跑,那很有可能就是我頂上呀,搖頭道:“皇上,微臣進樞密院不過二三年。威望不足以號令三軍,不過,廣陽郡王可是身經百戰,由他當任此職。那真是在適合不過了。”

    童貫一聽,這還得了,他可是見識過金軍的厲害,這仗根本沒法打啊。心中大罵,好呀,你個鳥人。當樞密使的時候,就千方百計阻止我領兵,現在見金軍打來了,就把這爛攤子扔給我了,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把頭甩的跟個撥浪鼓似得,道:“我得擔任起保護皇上的職責,皇上去到哪裡,我就必須跟到哪裡。”

    操!你丫忒無恥了吧。這話都說的出口?不就是想跟著皇帝一起逃跑麼,直說就是了,我又不會怪你的。李奇對童貫的臉皮,那是佩服的五服投地啊!

    宋徽宗心想也是哦,出門在外的,總得找個保鏢啥的,童貫可是朕最信得過的人,不能讓他留守。他想了半天,又道:“那就讓開封府知府擔任保衛京師的職責吧。”

    這話一出,立刻遭受到了不少大臣的反對,就連宰相、樞密使都不足以堪當此重任,你讓開封知府去領兵,那就更無從說起了,純屬打醬油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可如何是好啊!宋徽宗現在只想逃,急著卸去身上這副擔子,是心急如焚呀。

    蔡攸忽然道:“皇上,何不讓侍衛步都指揮使統兵。”

    侍衛步都指揮使?那可不就是我了。李奇還愣下了,才反應過來,連忙道:“樞密使,瞧你這話說的,你都不統兵,讓我來統兵,這適合麼,我在三衙幹的年數,也不比你長幾日,再說,我還得為皇上做菜了,除非你統兵,派我做你的副手,這還差不多。”

    童貫聽得不禁在心中豎起了一根大拇指,這還真是一山還有一高啊!我這個保鏢那是必備的,可你以廚子為由,這個未免也太無恥了吧。

    蔡攸一聽,勃然大怒,你掃大街拉上我倒也罷了,送死你也要拉上我墊背,這太欺負人了,我不跟你玩了。他還真怕弄到最後,李奇要與他同歸於盡,再也不敢多說。

    小樣!想陰我,回家再學幾年吧。李奇心中暗笑幾聲。

    宋徽宗瞧李奇太年輕了,不足以令人信服,思來想去,他最終將目光轉到了趙桓身上,道:“就讓太子擔任開封牧,監國攝政,這總可以了吧。”

    畢竟人家是太子,威望、地位自然有別於宰相、樞密使。

    趙桓方才就一直在祈禱,千萬別點自己的名,他甚至還用眼神阻止了李邦彥、白時中,緊張的都在發抖,一聽宋徽宗點到自己的名字,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坐在地上,整個人都嚇傻了。

    一旁的白時中趕緊扶起他來,但是此時的趙桓已經嚇的不能言語了。

    大臣們見這太子都嚇趴下了,暗自搖頭歎息,這太子恁地軟弱,將來還如何領兵保衛開封啊!

    李邦彥很瞭解宋徽宗,知道宋徽宗是要走的緊了,攔也攔不住了,而如今可以名正言須託付的物件,也只有趙桓了,既然如此,他心想,何不幫太子多爭取一點,就道:“皇上,若是讓太子監國攝政,何不傳位給太子。”

    殿中一片譁然。

    李奇雙眼一睜,又微微皺了下眉頭,幾欲張口,還是忍住了。

    這傳位可不是小事呀,宋徽宗一時間也拿不定注意,道:“容朕再三思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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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太子的咆哮

    局勢進展到這一步,宋朝廷是徹底陷入了一片混亂,這皇上都鐵了心想逃跑了,做臣子的就更加沒有任何想法,不禁人人自危,都在想自己如何脫身。

    “殿下,殿下。”

    ......

    這宋徽宗剛一離開,趙桓突然猛地驚醒過來,轉身就朝著外面走去,任憑白時中、李邦彥等人如何叫喊,都是置若罔聞,怒氣衝衝的離開了大殿。

    “唉!”

    李邦彥、白時中二人面面相覷,均是搖頭苦歎。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蔡京忽然來到童貫邊上,小聲詢問道:“廣陽郡王,你與金軍也算是知根知底,你不妨跟老夫說,這一戰我們有多少勝算?”

    蔡絛、白時中等人也圍了過來。

    童貫掃視他們一眼,搖頭一歎,低聲道:“實不相瞞,如今金軍已經打到這裡來了,我想是很難保住京師了。”

    蔡攸道:“金人兇悍,非我漢人可以比擬的。”

    白時中聽得真是肝腸寸斷,向李奇問道:“李奇,你素來注意就多,可有什麼辦法能夠阻擋金軍?”

    李奇搖搖頭道:“老丈人,小婿強在一張嘴上,這若是打嘴仗,那小婿可以拍胸脯保證,這一戰是必勝無疑,可惜現在拼的是真實力,這種實力上的差距,非一日可以彌補的,想當初遼軍比我軍還要高上一籌,可是碰到金軍,那就是兒子見到爸爸。連迎戰的勇氣都沒有。”

    蔡絛聽得愁眉緊鎖,道:“如此說來。遷都是必然的了。”

    蔡京搖搖頭道:“若是能夠遷都,那皇上恐怕早就遷了,我大宋自開國以來,就一直定都在東京,若貿然遷都,恐失民心,到時內憂外患,那後果真的無法估量。”

    蔡攸道:“可是皇上好像鐵了心要走。”

    吳敏道:“我看皇上好像也動心。如今只能讓太子即位了。”

    白時中眼眸一轉,暗想,若太子即位,那我肯定走不了了。道:“可是殿下似乎不願意在此時即位啊!”

    蔡京哪裡不知道白時中打的是什麼主意,可是他要逃跑呀,宋徽宗不走,他就走不了。堅決道:“國難當頭,殿下身為太子,自然得擔起重任,就算背,也要將他背到龍椅上去。”

    童貫道:“太師言之有理,此時只能讓太子即位了。”

    蔡攸聽著眉宇間閃過一絲憂愁。不禁瞥了眼李奇,道:“李奇,你今日話好像特別少啊!”

    李奇眼中閃過一抹慌張,但也就是一閃即過,無人看出來。道:“我官就這麼點大,此等大事。我有沒有做主的權力,不過我支持太師的看法。”

    蔡京眼皮稍稍拉下來,道:“我們在這多說無益,現在就看皇上是如何決定的,散了吧。”

    “是。”

    蔡京又小聲朝著童貫道:“廣陽郡王,請府中一敘。”

    童貫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這個小動作並沒有逃過眾人的雙目,心裡哪裡不明白,這兩個老傢伙是急著逃跑,看來太子即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一場政變已經悄然來襲。

    出了大殿,李奇獨自一人走一道,面色也是很是憂鬱,似乎一直在盤算著什麼,連後面有人叫他都沒有聽見。

    “經濟使請留步,經濟使。”

    直到那人跑到李奇身後,李奇才驚醒過來,轉頭一瞧,見是東宮的太監,眼中閃過一抹精芒,道:“什麼事?”

    那小太監道:“經濟使,殿下讓他速速去一趟東宮。”

    “殿下?我剛剛才見過殿下啊!”李奇故作驚訝道。

    那小太監道:“殿下剛剛回到東宮,就大發雷霆,經濟使,你快去看看吧。”

    李奇歎了口氣,道:“走吧。”

    .......

    咣當---砰---啪!

    李奇還剛走到東宮門外,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他心中一歎,朝著那小太監道:“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你去把下人全部叫出去,沒有命令,誰也不能靠近。”

    那小太監可也知道一些事情,不敢多問,急忙點頭,而後迅速的將那些下人給叫了出去。

    “我不當皇帝,我死也不當這皇帝。”

    李奇來到寢宮門前,就聽見趙桓在裡面咆哮,幾乎每一句話中都帶著幾分大不敬之罪。他心想,這還真是稀奇了,自古以來,恐怕也就他這一個不想皇帝的太子。

    “殿下,要不---要不咱們逃吧。”又有一人弱弱的說道,這人不用說,一定是耿南仲。

    什麼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李奇聽著苦笑的搖搖頭,輕輕敲了幾下門。

    “什麼人?”

    裡面傳來耿南仲的聲音,語音中還透著一絲慌張。

    “是我。”

    話音剛落,就聽得吱呀一聲,門就從裡面打開了,只見耿南仲站在門內,見到李奇,仿佛見到救星一般,道:“經濟使,你總算來了。”

    說著他又往外面瞥了兩眼。

    李奇道:“別看了,我讓下人都下去了。”

    “還是經濟使你想得周到。”耿南仲說著忙側過身來,道:“經濟使快快請進。”

    李奇來到裡面,眼前的一切都把他嚇壞了,滿屋子的碎片,除了人以外,幾乎再也找不出一件完善的物品來,而趙桓則是一聲不吭的坐在椅子上,那眼淚唰唰直落下來,這比嚎啕大哭,更加令人感到淒慘。

    李奇踮著腳尖,踏著芭蕾舞步,來到趙桓面前,行禮道:“下官李奇見過太子殿下。”

    趙桓似乎才反應過來,猛地一怔。憤慨道:“李奇,你且評評理。這事究竟是誰對誰錯。”

    “啊?”

    李奇當即懵了。

    趙桓霍然起身,用盡全身的李奇咆哮道:“當初他弄花崗石時,我就曾三番勸住,卻換來了長達幾年的冷落,我受盡白眼,受盡非議,還險些連太子之位都不保,結果怎麼樣。方臘起義,險些動搖我大宋王朝,然而,他又不聽大臣的勸住,執意要與金聯手滅遼,這無異於與虎謀皮,現在遼國滅了。金國立刻就來攻打我大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造的孽,憑什麼讓我來承受,就因為我是太子麼,他就想逃跑,讓我這個兒子代他一死。既然他不仁,休怪我不孝,這皇帝說什麼我也不會做的。耿詹事,你說的對,咱們今夜就逃。”

    雖然他已經失去了冷靜。但這絕非氣話,因為這些話在他心裡。已經憋了很多年了,如今終於爆發出來了。他生性節儉,而宋徽宗卻奢靡成性,父子關係一度因此性格不合惡化到了極致,若非王黼落馬,又有李奇相助,指不定現在誰是太子了,然而,如今宋徽宗眼見金軍打到家門口了,就一味的想要逃跑,甚至不惜讓自己的兒子頂上去。

    是誰將宋朝弄成這樣的?大家都知道,這都是宋徽宗資格造的孽,若沒有這樣的皇帝,梁師成、童貫等人都如何能夠把持朝政。

    好了,現在報應來了,你卻想要開溜,讓別人來承當這份責任。

    趙桓可也不傻,他早就這個父親頗有怨言,哪裡會上這當,擺出一副死也不當這皇帝的架勢。

    李奇聽後,心中雖是很震驚,但是臉上卻不帶半分色彩,提醒道:“殿下,小心隔牆有耳。”

    趙桓已經快瘋了,在他心中,做這皇帝,就是等於是在等死,大聲嚷道:“我已經豁出去了,我也不怕讓人知道,大不了就是一死,那也比死在金人手裡,成這千古罪人要好的多。”

    他一邊嚷嚷著,是一邊大哭,顯然,他的情緒已經崩潰了。

    操!現在恐怕你指著你老子的鼻子罵,你老子也不敢得罪你,因為你可是最佳的替身呀。但是我不同呀,萬一別人以為是我在從中作梗,那我真是死得冤枉了。李奇暗自嘀咕了一句,道:“殿下稍安勿躁,且聽我一言。”

    趙桓如今也就信任李奇了,要不然也不會第一時間叫他來,瞧了李奇一眼,雖然還在大口喘氣,但也不沒有再開口了。

    李奇雙目低垂,語氣平緩道:“殿下,你何不反過來想,這也是一個機會呀。”

    “機會?”

    趙桓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怒道:“可是金軍已經快打到黃河邊上了,我若答應下來,那金軍焉能放過我。”

    耿南仲道:“是啊,是啊,這開封是定收不住了。”

    趙桓斜眼瞧向李奇,道:“難道你有辦法擊退金軍?”

    李奇歎了口氣,搖頭道:“我若是有辦法的話,早就站出來領功了,豈會等到現在。”

    “那你說這些是何意?”趙桓沒好氣道。

    李奇道:“我只是希望殿下你能清楚的判斷眼前的局勢。如今擺在殿下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趙桓忙問道:“哪兩條路?”

    李奇道:“其一,我瞧皇上已經動了退位之心,而且太師他們也似乎擁護殿下即位,殿下若是願意的話,這皇位十有八九是殿下的了,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趙桓當然也想當皇帝,可是他不想在這種時候當皇帝呀,眸子左右晃動了幾下,道:“那你以為這一場戰,我們的有幾成勝算。”

    李奇道:“九死一生,畢竟世事無絕對,我也不敢貿然下判斷。”

    趙桓又沉吟片刻,道:“那你可願助我?”

    李奇登時露出了一副猶豫不決的表情。

    趙桓這只不過是試探之語,一瞧李奇這表情,心裡明白了,暗想,方才在大殿上,你也起了逃跑之心麼,顯然,你也知道這開封是很難守得住,不禁有些惱怒。

    李奇瞧趙桓一臉怒容,忙解釋道:“殿下,在下絕非忘恩負義之輩,我前面就說過,我只是在幫殿下分析目前的局勢,絕非是帶有一己私欲的勸說,一切決定權還是在殿下手中,一旦殿下選擇了,在下也願意説明殿下達成目的,但是,我所能幫的也僅此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我幫了你以後,我還是得走。

    趙桓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道:“那你說說第二條路又是什麼。”

    李奇猶豫了一會,道:“這第二條路自然就是不做這皇帝,但是這樣會讓殿下你失去一個登基的大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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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鄆王歸來

    不做皇帝!

    這四個字可不簡單啊!雖然在後世,常常有人張口就說什麼,不愛江山,愛美人。這話說的多麼的霸氣,讓人肅然起敬,但這都是狗屁,當真有個皇帝讓你當,那你還不屁顛屁顛的坐了下去,當了皇帝,什麼樣的美人沒有,哪怕就是當下沒有,過個十幾年,總會有女初長成的。

    但是,這句話放到現在,卻是一種很實在的說法。

    誰人都知道,宋王朝已經岌岌可危了,你不當皇帝,你就可以毫無忌憚的逃跑,不用顧忌什麼,也沒有人會責怪你,但是你若做了這皇帝,那麼想跑,可就難了,因為全天下人都在看著你的。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若不逃跑的話,那不就是與等死無異,金軍才花一個月左右,就打到了黃河邊上,要知道,這還只是金軍的一半主力,西邊還有一支大軍,而且目標也是直至東京,要是這兩路大軍匯合一起,那就是神仙都擋不住了。

    “若能不做這皇帝,我當然不願意做。”

    趙桓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但話說到此,他忽然抬頭望向李奇,道:“聽你之言,似乎有法子阻止父皇傳位給我?”

    李奇點了點頭。

    趙桓倏然起身,慍道:“那你為何方才不說?”

    李奇解釋道:“因為我不知道殿下的意思,倘若我出言阻止,殿下怪罪於我,那我豈不是辜負了殿下,如今天下大亂,一語之失。可能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趙桓被李奇急的都快蹦了起來,道:“你要我說多少遍,我是死也不會做這皇帝的,誰要做誰做就是了。”

    李奇搖搖頭道:“那也不至於,我只是說殿下失去了一個即位的好機會。並非是失去了太子之位。”

    趙桓一聽,這就更加好了,忙詢問道:“若是如此,那你還猶豫甚麼,快快說來。”

    李奇正色道:“殿下,你真的願意放棄這個機會。要不要再冷靜冷靜,好好考慮下。”

    趙桓深吸一口氣,一本正經道:“我現在很冷靜的告訴你,我此時真不想做這皇帝。”

    “殿下,這可是你自己決定的,下官可沒有任何勸說。到時你可別怨我啊!”

    趙桓都快瘋了,眼淚又出來了,但是這一次是被李奇給氣出來的,道:“你就快說吧。”

    李奇歎了口氣,道:“若是殿下執意如此的話,那麼只有另找人來代替了。”說著他頭微微前傾,趙桓這下子反應不知道多靈敏。趕緊伸過頭來,差點沒有把李奇給逗笑了。

    李奇在趙桓耳邊言語了一番。

    趙桓聽著聽著,臉上漸漸是由陰轉晴,難得露出一絲笑容來,等到李奇說罷,他連聲道:“好好好,這說法好,相信父皇到時也一定會答應的,哈哈,李奇。你不愧是本王身邊的第一智囊。”

    說到這裡,他突然又鬱悶了,道:“可是究竟選誰頂上去了?”

    李奇翻著白眼道:“這我真是愛莫能助了。”

    趙桓沉吟起來,道:“我二弟英年早逝,四弟同樣也是如此。五弟,六弟雖在,但是年輕尚輕,而且少有建樹,在朝中也一直是籍籍無名,若是推舉他們二人,恐怕難以服眾,到時太師他們一定還是會強行讓我坐上龍椅的。”

    說著說著,他又歎了口氣,道:“要是三弟在此,就好了。”

    李奇不自覺的眨了下眼睛,道:“三王子與殿下有諸多過節,這---這不太合適吧。”

    趙桓擺擺手道:“哎,兄弟之間,豈有隔夜仇,當初三弟他遠走西陲,什麼恩怨也都煙消雲散了,況且,如今他也不再這裡,說這些也無用。”

    切!若非金軍打來,你還會這麼說麼?李奇不以為然。

    可就在這時,門前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趙桓嚇得一抖,他生怕宋徽宗派人來宣旨傳位,這要是聖旨一下,那可什麼都遲了,忙問道:“什麼事?”

    外面一人道:“殿下,三王子方才回京了。”

    “什麼?”

    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呀!

    屋內三人都懵了,你看我,我看他,他看你,個個都一臉錯愕之色。

    外面那人見裡面忽然沒有動靜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於是小聲喊道:“殿下,殿下。”

    趙桓微微一怔,道:“哦,我三弟現在在何處?”

    那人道:“據說三王子到禦街的時候,忽然從馬上跌落下來,暈厥了過去,如今正在德和宮接受御醫的治療。”

    “暈倒呢?怎麼回事?”

    “這小人也不是很清楚,聽宮內的人說,三王子是因為過勞而暈倒的。”

    “你先下去吧。”

    “是。”

    趙桓眉頭深鎖,向李奇道:“李奇,三弟他怎麼突然來了?”

    “殿下,三王子怎麼突然來了?”

    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又對視了一眼,李奇搖搖頭道:“這我也不知道,殿下何不去瞧瞧。”

    趙桓點點頭道:“不錯,現在就去。”

    “呃...這個,我不太方便,就先回去了。”

    “哎,你這幾日就別回去了,你若走了,我是坐立不安,走走走,一起去,我都放得下,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可是殿下,我真不想去---殿下,你別拉我呀。---靠,耿詹事,你也來?人多欺負人少呀,馬橋,馬橋!該死的,忘記這混蛋還在宮外。”

    趙桓任憑李奇如何嚷嚷,拉著他就朝著門外行去。

    ......

    這趙楷可是被貶去鳳翔的,這王子被貶,可不同其他的人,那沒有皇上的答允,你離開了鳳翔。那就可能招來殺身之禍,然而,趙楷選在這個時間回來,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如今人人都想往外面跑。你倒好,還跑來受死。

    趙桓揣著一肚子的疑惑,快步來到了德和宮,不等門前的下人通報、甚至是行禮,他就直接抬腿走了進去。

    如今大臣勸宋徽宗退位的消息,也在宮中傳開了。誰人都知道面前這一位可能下一刻就是皇帝,故此,都不敢上前阻攔。

    來到門前,趙桓突然手一抬,李奇立刻一個緊急剎車,隱隱聽得裡面有人說道:“父皇。兒臣在得知金軍南下,心中惦記著父皇、大哥,還有嬛嬛他們的安危,故此冒死回京,兒臣有罪,還請父皇懲罰。”

    說話的正是趙楷。

    又聽宋徽宗說道:“楷兒,你快快起來。朕知你孝順,快躺倒床上,可莫要著涼了,御醫說了,你三天三夜沒有合過眼,快點休息吧。”

    趙桓一聽,心中稍有動容,想不到三弟此時還惦記著我這個大哥,可是我卻是在危難時刻才想到他。想到此處,他感到臉上有些發燙。

    又聽趙楷道:“父皇。先且聽兒臣一言,兒臣在鳳翔這些日子,每每念及對父皇和大哥造成的傷害,總是追悔莫及,一直都希望能彌補兒臣曾犯下的過錯。還請父皇准許兒臣作為先鋒軍迎戰金軍,兒臣若能戰死沙場,也算是報答父皇的養育之恩,以及大哥的恩情。”

    趙桓一聽,更是無地汗顏呀,但也十分感動。

    宋徽宗道:“楷兒,你這番心意,父皇怎能不知道。只是---只是父皇已經決定,傳位給你大哥。”

    趙桓聽得渾身一震,驚恐的望著李奇,好似再說,父皇已經決定了,這可如何是好呀!

    李奇輕輕點點頭,示意他先別著急。

    “啊?那父皇你---?”

    “唉,此事一言難盡,你若願意的話,可隨朕一同去往江南。”

    “這---父皇,你要去江南啊?”

    “是啊!父皇真不想置身於戰火之中。”

    “可是大哥怎麼辦?”

    “這---。”

    裡面陷入了一陣沉默。

    過了片刻,又聽趙楷道:“父皇,你若要走,兒臣也無話可說,但是兒臣希望留下來輔助大哥,當初大哥不計前嫌,在兒臣放下恁地大錯的時候,也饒恕了兒臣,縱使一死,兒臣也不會後悔。”

    趙桓雖然被趙楷感動的是稀裡嘩啦,但是更多的是害怕呀,你一個人怎能阻止金軍,咱們兄弟這是要抱著一塊死的節奏呀,急的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桓兒!”

    “大哥?”

    只見裡面就宋徽宗坐在椅上,而趙楷站在他身邊。

    李奇瞧了眼趙楷,只見他如今身著一件白色絲綢的內衣,以前那張白皙、細皮嫩肉的臉龐,如今變得有些黑,有些粗糙,但是卻更顯得棱角分明,面容剛毅,劍眉兩邊張開,鳳眼生威,只是臉色蒼白,頗顯憔悴,但更顯男兒氣概。

    兀自帥得的是一塌糊塗,甚至更勝往昔。

    畢竟是趙家的種呀,長成這模樣,那也是有理可循的。

    李奇心中好生嫉妒,這才當了多久的東京第一帥,如今又該退位讓賢了。

    宋徽宗愣了一下,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沉聲道:“桓兒,你怎地變得連禮數都不守了。”

    言下之意,就是責怪趙桓不敲門就闖了進來。

    趙桓此時哪裡顧得那麼多,你都打算將我推向斬頭台了,你見過那個死囚講禮數麼,忙道:“父皇---。”

    宋徽宗一瞧他這臉色,就知道他想說什麼,手一抬,阻止了他,道:“好了,有些話就別說了,朕意已決,你來陪陪楷兒吧,父皇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他說著抬腿趕緊往外面走。

    趙楷還愣下,才行禮道:“兒臣恭送父皇。”

    你哪是有事要忙,分明就是趕著準備行李逃跑呀!趙桓還欲再說,可是宋徽宗根本就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片刻,他就走到了門前,突然小聲向李奇道:“你勸勸他。”

    靠!這個任務還真有難度呀,我只聽過有人勸皇帝下臺的,可還從未見過勸人當皇帝的,古代電視也沒有演過,我沒有經驗啊!可是還未等李奇反應過來,宋徽宗已經走的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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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3 16:03:34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忽悠的最高境界

    趙桓見宋徽宗恁地絕情,竟然連他開口的機會都不給,心中又恨又怒,氣的險些破口大駡,幸得李奇眼神阻止了他,這可不是你東宮,你要在像方才那般咆哮,啥忠孝不忠孝的,暫且不說,不過絕對是讓人看笑話的。

    這時候,趙楷走了過來,行禮道:“大哥,一年不見,身體可還安好?咳咳咳---!”

    趙桓微微一怔,連忙扶起趙楷,道:“三弟,你身體恁地虛弱,快些回床上休息。”

    耿南仲也趕緊過來扶著趙楷,來到床邊,讓趙楷先躺下。

    趙楷輕歎一聲,道:“大哥,三弟此番回來,別---。”

    他話還沒有說完,趙桓就道:“三弟,你什麼都不要說了,大哥都明白。如今人人都逃離京城,而你卻惦記著我和父皇,光就這份赤子之心,大哥若再不明白,那就真是不該了。大哥要怪,也只是怪你太傻了。”

    趙楷搖搖頭,道:“若是不能彌補當初弟曾犯下的過錯,即便苟且於世上,那弟也覺得毫無意義。弟寧可戰死沙場,也絕不想帶著這一份愧疚活著。”

    他越是這樣說,趙桓就越覺尷尬,佯裝責怪道:“三弟,你我可是親兄弟,說這些可就見外了。”

    趙楷微微一笑,道:“大哥說的不錯,弟的確有些見外了。”頓了頓,他忽然瞧向趙桓,道:“大哥,我方才聽父皇說---說---。”

    趙桓慍道:“說要傳位於我。我方才在門外都聽見了。”

    “原來大哥都聽見了。”趙楷輕歎一聲,道:“不瞞大哥,弟始終覺得父皇此舉有些草率,當然,弟絕非是說大哥的不是,也非其它用意,只是這臨陣換帥。尚且都是兵之大忌,更別提---。”

    趙桓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歎道:“若換帥能贏,那也就罷了,可是,那金軍勇猛如虎,從燕山府打到邯鄲,才用了不到一個月,我們根本就不是對手,留與走。根本是毫無分別。”

    趙楷聽得一愣,趕緊握住趙桓的手,道:“大哥,你可別再跟父皇一樣,你若也走了,那我大宋可就真的危矣了。弟願為大哥衝鋒陷陣,金軍若要入開封,那必須從弟的屍體上踏過去。”

    趙桓聽得心中好生糾結,他其實已經拿定主意。絕不當這個皇帝,可是趙楷又是這般強硬,讓他怎麼也說不出口來,只是敷衍道:“你讓大哥好好考慮考慮。這事再說,再說吧。”

    “大哥---。”

    趙桓不等他把話說完,就道:“你身體尚未痊癒,應當多多歇息。少說話才是。大哥晚些再來看你。”他只覺無顏再留在此處,言罷,起身就朝著外面走去。

    李奇面無表情的瞥了眼趙楷。而後跟著趙桓走了出去。

    來到外面,趙桓輕歎一聲,面色顯得十分糾結。

    李奇偷偷瞧了趙桓,小聲道:“殿下,你毋庸煩惱,雖然三王子回來了,但是如今他毫無勢力,對殿下沒有任何威脅。”

    趙桓嘖了一聲,不滿道:“你怎地到這時候,還擔心這些。”

    李奇錯愕的眨了眨眼睛,詫異道:“呃...,殿下,你難道不是為這個而歎氣麼?”

    趙桓沒好氣道:“當然不是,我只是---唉,我現在寧願三弟做回原來那個三弟,那樣的話,我也用不著恁地愧疚了。”

    “啊?殿下,你此話何意?”李奇茫然道。

    趙桓道:“我已經決定了,就讓三弟代我。”

    “甚麼?”

    李奇驚呼一聲,而後壓低聲音道:“殿下,你是不是氣糊塗了?”

    趙桓堅決道:“我現在冷靜的很。”

    李奇皺眉道:“可是殿下,你難道忘記了,當初三王子可是有取代你的意思呀!你難道就一點也不擔心麼?”

    趙桓歎了口氣,道:“你方才沒有見著麼,三弟早已改過,退一萬步說,若是如今他有這個心,那我心裡還好過一些,這個皇帝誰若願意當,我是一點也不介意。”

    李奇哀其不爭道:“殿下,話可不能這麼說,萬一這都是三王子的障眼法,那麼,極有可能這一切就都是他的陰謀,那麼,他肯定還對殿下懷恨在心,倘若他真的當上了皇帝,又擊退金軍,定會對殿下報復的,而且---而且我肯定也難逃一死。”

    你分明就是在擔心三弟報復你。趙桓微微瞧了李奇一眼,目光中帶有一絲責怪之意,道:“你這叫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奇道:“若是如此,我也要度一度,這事就怕萬一。”

    耿南仲也道:“殿下,我也覺得經濟使此言在理,咱們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呀!”

    趙桓畢竟耳根子軟,聽著又有些猶豫起來,沉吟片刻,倒還真有些擔憂,道:“可是,若按你的計畫,三弟他也當不了皇上。”

    李奇搖搖頭道:“即便如此,我還是不放心。”

    趙桓皺眉道:“那你說該怎麼辦?總而言之,這皇帝我現在是如何也不想當。”

    “既然如此的話---。”李奇沉吟片刻,小聲道:“殿下,如果我的計畫成功了,那麼皇上一定會帶著太師他們南下,也就是說,殿下在朝中勢力,不會因此發生任何改變,而且,殿下一直侍奉在皇上身邊,哪怕三王子僥倖擊退了金軍,那麼皇上對殿下的感情也不會有任何動搖,所以,殿下只需再鞏固一方勢力,那就可保萬全了。”

    趙桓忙問道:“哪一方勢力?”

    李奇雙眼精芒一閃,道:“就是兵權。”

    “兵權?”

    趙桓雙眉一抬。

    李奇點頭道:“殿下,你想想看,皇上已經打算去江南了,不管是由誰來擔當此重任,皇上必須要將兵權留在開封,否則,若是連兵都無法調動。那這仗還如何打?這若是換做別人,我倒也不擔心了,只是三王子,我兀自不是很放心。”

    趙桓雖然已經認為,這開封是如何也守不住,但是他也覺得李奇說的有些道理,這事就怕萬一,稍稍點了下頭,道:“那依你所言,又該當如何呢?”

    李奇思索了一會兒。道:“殿下可推薦一心腹幫助三王子守城,微臣再說服皇上將兵權交由此人,如此一來,可確保萬一了。倘若三王子若無歹心,那就再好也沒有了,可是,他若生了歹心,他一無兵權,二無勢力。也不足為慮了。”

    趙桓嗯了一聲,道:“這法子倒是可行。可是,該讓誰去呢?”

    李奇又再沉吟少許,道:“原本廣陽郡王是一個好人選。但是我瞧皇上一定會將他帶在身邊,所以---。”他說到這裡,目光忽然瞥向旁邊。

    趙桓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不禁還愣了愣。

    他們看著我作甚?難道---?耿南仲見他們二人望來。臉登時就變成綠色了,他方才一直還在勸趙桓逃跑,明顯就是自己也想逃跑呀。因為趙桓若做皇帝,那麼他肯定要留在京城了,可是如今的情況,似乎與他想的不一樣,趙桓要走,他得留下,這真是太坑爹了呀!

    李奇繼續道:“耿詹事跟在太子身邊最久,乃是太子最信任之人,此重任是非他莫屬。我們可推薦耿詹事做開封知府,組織軍民保衛開封府,讓三王子在後面壓陣,那麼一切就無懈可擊,不管能否守住,殿下你的地位,兀自無可動搖。”

    耿南仲急的都快哭了,他這輩子別說人了,恐怕連雞都沒有殺過,說不定還暈血了,組織軍民保衛開封府,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呀!急忙道:“經濟使,你不是在跟下官說笑吧。”

    李奇雙眉一沉,道:“耿詹事,我李某人平時雖然比較混,但也不可能拿這事來開玩笑呀。”說著,他一掌拍到耿南仲的肩膀上,差點沒把這貪生怕死的小人給拍趴下了,語重心長道:“有道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今該是你上場的時候了,我想耿詹事一定不會辜負殿下對你的一番栽培之恩的。”

    語氣何其悲壯,仿佛在跟一個垂死之人述說一般。

    耿南仲想死的心都有了,心裡把李奇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搖頭道:“這如何使得,我---我可是從未帶過兵呀。”

    李奇道:“哎,耿詹事勿要謙讓,我大宋自開國以來,但凡領兵之人,皆是文人,他們又哪裡打過仗,況且,你只負責掌控兵權,打仗的事,當然是交給那些武將去衝鋒陷陣啊。”

    你說的這麼輕鬆,那你怎地---。耿南仲忽然眨巴了幾下眼睛,話鋒一轉,道:“能為殿下分憂,那下官自是義不容辭,可是,下官能力有限,怕有誤殿下的大事,我倒是有一個更好的人選。”

    趙桓問道:“誰?”

    耿南仲又把目光轉向李奇。

    李奇立刻道:“耿詹事,你可別亂說話呀,這事可不能開玩笑的。”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耿南仲道:“經濟使謙虛了,你方才說我都行,那經濟使更是強我百倍。經濟使,你本就還擔任侍衛步都指揮使司和侍衛馬副帥,你若走了的話,那誰人統領禁軍啊?而且,經濟使你還帶過兵,並且無敗績---。”

    “我只打過一次仗好不。”

    “那也比下官強呀!下官可是連校場都沒有去過。”耿南仲心懷怨氣道:“還有,當初三王子的事,可也與經濟使有莫大的干係,有經濟使在此,必定能夠確保萬一。經濟使方才的話說的很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李奇忙道:“若是如此的話,那當我什麼也沒有說。”說著他又嘀咕道:“我這還真是自找麻煩。”

    趙桓微微一笑,道:“李奇,其實在聽完你那番話後,我心中就已經有了人選,那個人就是你。如今在我身邊,就剩下你和耿詹事是最信得過的人了,要論能力,耿詹事他遠不及你,說不定還真會壞了大事,留他在此,我也不會放心,而你文武雙全,有勇有謀,才智過人,而且,若推薦你的話,其餘大臣也無言反對。”

    他心想,若是趙楷真有些異心的話,那耿南仲也不是趙楷的對手,留他在這裡,還不如不留了。

    耿南仲一聽,知道自己安全了,是徹徹底底的松了口氣,瞥了眼李奇,倒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李奇哭喪著臉道:“殿下,我非怕死之輩,只是,我上有不知所蹤的高堂,下有剛剛出生的兒子,我---。”

    趙桓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道:“李奇,你是唯一能夠讓我放心的人,這樣吧,你的妻兒可以與我一同去江南,而且,若是到時真的守不住,你也不要勉強,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現在更擔心的是我那三弟,他恐怕真的會與汴梁城共存亡,希望你到時也能夠阻止他。”

    李奇苦歎道:“殿下,實不相瞞,我早幾日就勸我那幾位妻子去江南,可是她們都不肯,還說我在哪裡,她們就在哪裡。”

    原來你早就在安排後路了。趙桓暗自嘀咕了一句,嘴上卻道:“李奇,就當本王求你了,你一定要幫本王這一回,這份恩情,本王也一定會銘記於心的。”

    “要不,再容我考慮考慮。”李奇極其不願道。

    趙桓道:“現在的局勢,你應該清楚,根本就沒有讓你考慮的功夫了。”

    李奇掙扎了許久,閉了閉眼,抹了下眼角,道:“既然殿下都這般說,那我也只能從命了。只是希望殿下能夠答允我一件事。”

    趙桓見李奇答應了下來,興奮不已,連忙道:“你儘管說。”

    李奇歎道:“不管結果如何,我一定會想盡辦法保住我的妻兒,送她們去江南,倘若我遭遇不測,還請殿下幫忙照顧下我的妻兒,莫要讓他們受到欺負了。”

    語氣真摯,顯然,他這一句話絕對是發自肺腑的。

    趙桓心中深有愧疚,覺得有些對不住李奇,但是李奇的確是唯一的人選,點頭道:“我答應你,無論如何,我一定不會讓她們受到半點傷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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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大難臨頭各自飛

    如今趙桓對李奇的信任那真是大過天呀,這李奇不在身邊,他就沒有安全感,沒有辦法,李奇只好答應趙桓,在東宮住兩日,但是他必須得回家說一聲。

    這一出宮門,李奇臉上的鬱悶之色,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嘴角掛著一絲陰冷的笑意,事情遠比他想像中的,要順利的多啊。

    “步帥,現在去哪裡?”

    “先去醉仙居吧。”

    馬橋駕著馬車,載著李奇緩緩朝醉仙居行去。

    行了約莫一會兒,車外馬橋忽然驚訝道:“咦?那---那不是衙內麼?”

    衙內?那俅哥---?

    李奇忙掀開車簾,朝外面瞧去,只見一夥人正在拿著大白饅頭分給路邊的流民,一個戴著紅花的流氓站在後面一個勁的瞎指揮,搞得別人都是手忙腳亂。

    “記住,記住,這可是高青天給你們的。”

    “多謝青天大老爺,多謝青天大老爺。”

    “謝謝.。”

    “哇哈哈---!哎,李奇。”

    高衙內忽然瞧見迎面而來的李奇,急忙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

    李奇剛想下車,高衙內一躍直接跳上了車,鑽進車內,全然不把自己當外人,這讓李奇冒了一頭冷汗,這二貨還是那麼的“活潑”啊!

    “李奇,你好歹是三品大員,咋車內連杯茶水都沒有啊!”高衙內一上車,見車內空空無也,好生不滿。

    這都什麼時候,你丫還惦記著享受。李奇道:“衙內,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高衙內嘿嘿道:“想我不?”

    李奇頂著一頭冷汗,憤怒道:“不想。”

    高衙內自討了個沒趣,撇了撇嘴,賭氣不做聲。

    李奇無奈呀。笑了笑,試探道:“太尉也回來了?”

    高衙內搖搖頭道:“沒有,我爹爹還在應天府了。”

    看來俅哥也知道東京的近況,金軍不退,他是絕對不會回來的,可是為什麼這二貨會出現在這裡了?李奇好奇道:“那你---。”

    “我偷偷溜回來的。”

    “呃.。”

    就知道是這樣!李奇道:“衙內,你還真是勇猛呀,如今東京的百姓都急著往外面走,你倒好,還偏偏趕回來。”

    高衙內興奮道:“李奇。是不是要打仗呢?”

    李奇好奇道:“這有什麼值得興奮的嗎?”

    高衙內激動道:“當然值得興奮呀,本衙內此番回來,就是要幹死那些金狗的。”

    幹死?李奇抹了一把冷汗,道:“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高衙內道:“當然不是,別人怕那金狗,本衙內可不懼,而且,小九他們都在京城,本衙內義薄雲天。當然不能撇下他們,咱們四小公子向來就是同生共死,打架都是一塊上的。”

    這二貨還真是---。李奇哭笑不得道:“衙內,這可不是打架。弄不好就要出人命的。”

    高衙內很單純道:“這不簡單,弄好就不會出了人命了啊!還有,李奇,問你個事?”

    李奇愣道:“什麼事?”

    高衙內嘿嘿道:“我在應天府聽人。那遼國的啥公主、王妃就被金人給俘虜去了是不?”

    李奇茫然的眨了眨眼,道:“呃.好像是有這事。”

    高衙內淫笑道:“那到時咱們打到金國去的時候,你能不能分幾個女真婦人給我啊!”

    李奇徹底敗了。道:“衙內,你是不是沒有弄清楚情況,咱們現在是被打呀。”

    高衙內道:“這我知道呀,但是打仗不就是你打我,我打你麼,今日他們來打咱們,總有一天,咱們會跑去打他們的,不然多吃虧啊,這跟打架是一個道理!”

    這能是一個道理麼。李奇被這廝的話給逗樂,多日來沉悶的心情,在這一刻倒是得到了一絲緩解,呵呵道:“好!我答應你。”

    “吶,這可是你說的,我可記住了。要不要簽個啥合約的?”

    “滾!”李奇白了這二貨一眼,簽合約,你是在搞笑麼。又問道:“對了,你爹爹好久回來?”

    高衙內一聽俅哥,渾身就不自在,生怕李奇為了怕俅哥的馬屁,把他給賣了,道:“我也不知道,興許這一會還回不了吧。好了,我走了。”言罷,他就立刻鑽出車外。

    “這傢伙。”

    李奇笑著搖搖頭。

    來到醉仙居,小玉、吳福榮都在裡面,畢竟如今世道不太平,所以,他們也儘量呆在店裡面。

    李奇將他們叫到後院,一本正經的問道:“吳大叔,小玉,糧食收的怎麼樣呢?”

    小玉道:“所有的錢已經都換成糧食了,也全遵照大哥的吩咐,放在那幾個指定的糧倉內。”

    吳福榮忽然道:“李奇,老朽聽聞金軍已經快打到黃河邊上了,你那些糧倉全都在京師的邊緣之地,那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士兵駐守,如今應當趕緊運送到城內來呀,要不,金軍一來,可就全沒了。”

    李奇笑道:“不急,不急,再等等吧。”頓了頓,他又道:“吳大叔,你立刻去貼出告示,從明天開始,醉仙居咱先關門。”

    吳福榮一愣,道:“這是為何?”

    李奇道:“吳大叔,這年頭你認為酒樓生意還有做的必要麼,誰能保證外面那些流民不會沖進店裡來搶食物。而且,這醉仙居留著我另有作用,你快去準備吧。”

    吳福榮想想也是,最近生意是一落千丈,開不開門差別也不是很大,點了下頭,然後就出去了。

    李奇又朝著小玉道:“小玉,你現在立刻去清查下,我們醉仙居還有多少罐頭、泡面、餅乾等食物,不管是不是要運送給客戶的,都不用去管了,反正現在那型戶也不可能急著來取,全部留下來,先將這些食物集中起來。到時我另有他用。”

    “是。我現在就去辦。”

    從醉仙居出來後,李奇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白府,這剛一入門,面前忽然跳出一人來,還嚇了李奇一跳,定眼一瞧,來人正是他的老丈人白時中。登時沒好氣道:“老丈人,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呀!”

    白時中似乎有急事要與他商量,也沒有去在意。道:“你先跟老夫過來下。”

    他說著直接拉著李奇來到邊上的一個角落裡,而後緊張兮兮的問道:“李奇,你方才去哪裡呢?”

    李奇微微一愣,道:“醉仙居。”

    白時中嘖了一聲,道:“什麼醉仙居,誰問你這個了,老夫問的是你方才從大殿出來後,又去哪裡呢?”

    李奇遲疑了下,道:“東宮。”

    果然如此。白時中道:“可是殿下喚你去的?”

    李奇翻著白眼道:“如若不是。我去哪裡作甚。”

    白時中急道:“那殿下說了些什麼?”

    李奇笑道:“老丈人希望殿下說些什麼呢?”

    白時中一愣,老臉不禁一紅,顯得十分尷尬。

    李奇瞥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你是我老丈人,這事我也就不瞞你了。想必你也知道,皇上傳位太子的可能性是非常大,若是殿下即位的話。老丈人你鐵定要留守東京,但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殿下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即位的。”

    白時中聽得臉色一喜,道:“此話當真?”

    李奇點了點頭道:“殿下還拜託了我,我也有把握阻止皇上傳位太子,但是,皇上和太子是一定不會留在東京了,如果老丈人你想與他們一起走的話,就趕緊去準備吧。”

    白時中早就想開溜了,趕緊點了點頭,忽然又問道:“那你呢?”

    李奇搖搖頭道:“我暫時還走不了,殿下還有別的任務給我,紅奴她們也會跟我在一起。”

    白時中略顯一絲的擔憂的望著李奇,道:“都這時候,殿下留你在此,是何用意?”

    李奇苦笑道:“這個---一言難盡呀!老丈人,此事未下定論前,你千萬別跟任何人說,否則,可能大家都走不了了。”

    有了這話,白時中哪裡還會多說甚麼,連連點頭,想對李奇說些什麼吧,可是他又感到羞愧,畢竟他可是要逃跑的。

    李奇哪裡不知他在想什麼,笑呵呵道:“老丈人,一路順風。若去到了杭州,就幫我給七娘帶一句好。”

    白時中見李奇都這般說了,輕歎一聲,道:“你放心,老夫一定會幫你帶到的,你留在這裡,凡是都要謹慎小心啊!”

    他雖然希望李奇跟他一塊逃,但是目前的局勢根本不是他能夠掌控的,他自己能逃,都已經是萬幸了。

    李奇笑著點點頭,道了一聲“失陪”,然後就離開了。而白時中則是趕緊去準備行李,時刻待命,隨時下江南。

    時間緊迫,根本不容宋徽宗再多想了,而且他已經下定決心逃跑,自然希望加快進程,他先是著急了蔡京、李邦彥、李奇、趙桓、吳敏這些心腹大臣叫來,開一個嗅,準備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他們,而後再到朝堂上宣佈。

    這一干大臣站在殿內,面色各異,有些帶著一絲喜悅,有些則是一臉悲哀,還有的則是一臉憤怒。

    顯然,他們已經料到了宋徽宗的決定。

    其實,這都是已經註定的,因為以宋徽宗的性格,他不可能會選擇與金軍拼死一搏。

    喜悅的自然似乎那些可以與宋徽宗一塊逃跑的,悲哀就是想逃不能逃的,而憤怒的則是反對逃跑的。

    宋徽宗此時哪裡還有以前那般風光,雙目黯淡無神,透著一絲羞愧,略顯躲避的說道:“各位愛卿,朕絕無留戀皇位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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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戰略性撤退

    不得不說,這絕對是一句大實話。

    他的確不留戀皇位,他喜歡的是藝術,是美酒美女。當初宋哲宗駕崩後,他根本就沒有料到自己能當上皇帝,他也沒有為此付出任何努力,他之所以能夠當上這皇上,還全靠當時的宰相章惇歪打正著,從某種角度看,他這皇帝還是選舉出來的。

    實際上,他並非覺得當皇帝比當王爺就好的多,至少去青樓**,不會被人彈劾吧,至少蹴鞠不會被人彈劾吧,至少飲酒作樂泡妹子,不會被人彈劾吧。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當然不會因為一個自己並不留戀的位子,還去冒生命危險。

    所以,這皇帝他當不當,都無所謂,這句話也是發自肺腑。

    群臣皆是不語。

    宋徽宗又道:“朕已經決定了,明日早朝時,傳位給太子。”

    這句話說的是風輕雲淡,還帶著一絲解脫的意味。

    眾人正準備象徵似的說上一句“請皇上三思”,虛偽的表示對這位即將退位的皇上的留戀之情。

    哪知一人突然站出來道:“皇上,此舉萬萬不可。”

    眾人面色一驚,轉目瞧出,說話的正是李奇。

    都這時候,你還要揪著朕不放。宋徽宗沉眉道:“朕意已決,李奇,你速速退下。”

    李奇兀自不肯退下,拱手道:“皇上,微臣一直覺得皇上在這之前的決定都十分明知,可是,為何這臨門一腳,卻做出如此糊塗的決定。”

    “大膽李奇,竟敢冒犯皇上。”蔡絛當即站出來喝道,如今大勢已定,他自然不想在節外生枝。

    李奇目光直視宋徽宗,強硬道:“若是皇上要治微臣的罪。微臣也無話可說,微臣以為,皇上若是傳位給太子,那還不如遷都了。”

    宋徽宗聽他話裡有話,心中十分好奇,道:“你說朕之前的決定都非常明智,此話何意?”

    李奇道:“蔣禦史曾說大宋自開國以來,就定都開封,若是遷都,恐失民心。這話很有道理,但是諸位有沒有想過,這遷都會失民心,那麼改天換日呢?兩軍交戰,臨陣換帥,都是兵家大忌,更何況是皇上退位?微臣此言非否決太子殿下的能力,只是殿下剛剛即位,一切都要重頭開始。然而,就面臨敵軍大軍壓境,這內憂外患,開封危矣啊!”

    宋徽宗聽他這話的意思。好像是準備強行留住自己,心裡惱怒不已,我皇帝都不當了,你還不讓我跑。你這是要把我往死裡逼呀,正欲叫人將李奇轟出殿外,哪知李奇話鋒一轉。又道:“但是,微臣以為,無論是出於何種道理,皇上絕對絕對不應該留在京城,應當馬上出城。”

    這話轉的,簡直就是精髓!

    這都到嘴邊的話了,宋徽宗硬生生的吞了下去,轉怒為喜,連連點頭,心裡就是有一點埋怨李奇,你小子什麼時候能夠一口氣把話說完呀!趕緊問道:“愛卿此話怎說?”

    李奇語氣平緩道:“不少人都說,這誰都能走,唯獨皇上你不能走,微臣任何此乃狗屁不通。”

    蔣道言站了出來,極其不爽道:“經濟使,你這話似乎若有所指呀!”

    “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明確了。”李奇微微一笑,道:“敢問蔣禦史,倘若皇上留下,你有幾成把握能夠守住東京?”

    蔣道言道:“戰局千變萬化,我怎知道,可是,皇上若走,那麼民心盡失,百姓會以為皇上拋棄了他們,誰還替我大宋賣命,無論輸贏,這對我大宋都極為不利。”

    吳敏也站出來,道:“不錯,蔣禦史言之有理,國不可一日無君,而君當在都城,君不在,士氣必定一落千丈,於戰不利。”

    蔡攸此時恨不得宋徽宗立刻退位,但是這僅僅是基於金軍打來的前提之下,倘若天下太平,他當然不希望宋徽宗退位,他聽李奇之言,仿佛可以找出第三條路來,於是選擇了沉默。

    李奇擺擺手道:“這個問題,我待會自會有辦法解決,我現在只想問問你們,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皇上留了下來,而開封城又被金軍攻破,那麼,我大宋王朝豈不是就這樣亡了。你們也不想想,為何金軍會這麼快打到黃河邊上來,如今北方其實根本就沒有完全落于金人手裡,他們幾乎是繞開了一切防禦,一路跑過來的,這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他們這在跟咱們玩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們知道,一旦攻破了開封府,那麼我大宋必亡,所以,他們才會不惜冒著深入腹地的危險,也要強取開封。這不僅僅是戰略上的博弈,更是全域的博弈,我們輸不起的。”

    這些大臣們覺得李奇說的非常有理,紛紛點頭。

    蔣道言也覺得李奇這話在理,不得不防呀,這種時候,他也絕不是有意刁難,於是問道:“那依經濟使之言,該當如何?”

    李奇不答反問道:“蔣禦史,你以為為人臣子的本分又是什麼呢?”

    蔣道言道:“自然是盡忠皇上,報效朝廷。”

    “好一個盡忠皇上。”李奇手一揚,道:“皇上貴為九五之尊,哪怕他想,我們為人臣子的,也絕不應該讓皇上置身於戰火之中,若是出現這種情況,那就是我們做臣子的不是,哪怕是全斬了,亦不為過。”

    知己!這才是真正的知己啊!

    宋徽宗感動的是稀裡嘩啦呀,恨不得抱著李奇狠狠的親上幾口。

    李奇又道:“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儘快護送皇上去往安全的地方,有道是,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倘若不這樣做,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那麼整個皇宮將會落入金軍的手裡,龍無頭不走呀,到時我大宋再無翻身之日,各位難道希望這種情況出現嗎?”

    宋徽宗點頭道:“不錯,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李奇與朕的想法真是不謀而合。”

    蔣道言道:“經濟使的意思,莫不是要放棄東京。”

    李奇搖搖頭道:“當然不是,東京乃是我大宋京都,怎麼可能放棄,除非在下身體裡的最後一滴血流幹,否則,在下是絕對不會讓京城淪陷的。”

    吳敏是越聽越糊塗了,道:“可是皇上的離京,又會對我開封士氣產生極大的負面影響。”

    李奇笑道:“我可沒有說讓皇上大張旗鼓的離開。”

    眾人為之一怔。宋徽宗也是驚訝的望著李奇。

    吳敏似乎已經猜到了李奇要說什麼,道:“經濟使的意思莫不是讓皇上悄悄離京?”

    李奇點頭道:“正是如此。皇上可以對外宣告龍體有恙,命一人代為監管朝政,而後趁夜色偷偷離京,只要我等不走漏風聲,開封軍民根本不可能知道,而且,一旦皇上去到江南,還可以根據戰事的變化,在外面調兵遣將,這樣開封就不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好!”

    宋徽宗聽得大悅,一拍桌子,起身道:“愛卿說的真是太好了。”

    如此一來,他就既不用退位,又可以逃去江南,最重要的是,經過李奇這麼一說,他這就不叫做逃跑,而是戰略需要,戰略性撤退,這簡直就是天地之別啊。

    “多謝皇上誇獎。”

    宋徽宗又掃視其餘人一眼,道:“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這些大鱷們三三兩兩圍在一起,竊竊私語,針對李奇這說法,彼此交換自己的意見,其實李奇說的道理很簡單,就是你不能將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已經殘破不堪的籃子裡,萬一籃子破了,那這一籃子雞蛋可全就完了。

    這些大臣們商量了一會兒,均覺得李奇說的很有道理,齊聲道:“回稟皇上,臣等同意經濟使之策。”

    宋徽宗整顆心都落了下來,他終於可以走了,說起來也挺好笑的,他原本是打算光明正大的逃,如今卻是悄悄的戰略性撤退,兩者相比,自然是後者更憂。

    可問題又來了,你讓何人代替你保衛開封府了。

    眾人又將目光裝向了趙桓。

    此時趙桓真的很討厭這些目光,因為這些目光讓他覺得自己唯一的作用就是替死鬼。

    然而,李奇又站出來道:“皇上,如今世道大亂,誰也無法預料到明天將會發生些什麼,然而,此事關係我大宋命運,不得不慎重處理,故此,微臣以為當設有雙重保險,那才能以防萬一。”

    “雙重保險?”

    宋徽宗錯愕道。

    李奇點頭道:“雙重保險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讓太子殿下與皇上同去江南,但分兩路去。說句大不敬的話,即便一路發生了意外,還有一路可是保證我大宋屹立不倒。”

    雖然他說的很委婉,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假如你遇到什麼不測,那麼太子也可以登基,繼續將趙氏血脈傳承下去。

    宋徽宗聽得也覺得有理,但又十分為難,道:“可是太子也走了,那誰還有資格擔任這保衛開封府的責任了?”

    李奇道:“回稟皇上,其實這人並不難找,只需要有名分即可,皇上可以從膝下的幾位王子當中,挑選一位王子代替皇上處理國事,但這只是表現上的,皇上還可以安排一人,輔助這位王子一同保衛開封府。”

    他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隔了少許,才道:“微臣不才,若是皇上看得起微臣,微臣願擔任此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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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3 16:04:26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終於走了!

    李奇此言一出,除了趙桓、白時中以外,其餘人臉上都佈滿了震驚之色。

    如今可是人人想走,而且李奇早先也表露出了逃跑的意思,但無人能想到,這才過了一日,他的想法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

    宋徽宗驚訝道:“你---你說什麼?”

    李奇語氣堅決道:“微臣願與開封共存亡。”

    蔡京好心提醒道:“李奇,此事可不能開玩笑。”

    “太師的好意,下官心領了,即便皇上看不上微臣,微臣也不打算走了。”李奇說著嘴角露出一絲淒然的笑意,讓人看著動容,他又掃視一眼這一張張面孔,道:“皇上,各位,說來也慚愧,我在剛剛聽到金軍快打到黃河邊上的時候,這第一反應就是逃跑,幸虧昨日殿下的一番痛駡,將微臣給罵醒過來。

    在四年前,我只不過是街邊的一個醉漢,蒙醉仙居吳福榮收留,才得以在東京苟延殘喘,但是即便是那時候,我也只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廚子,說得好聽一點,就一見利忘義的商人罷了,這還只是相對於廚子而言。但是,如今我已經是三品大員,地位非凡,家中四位嬌妻,走在路上,百姓都得向我行禮,天下商人更是以我馬首是瞻,當然,最令我開心的,莫過於我還是白相的女婿。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誰給我的?都是皇上給我的,當然,在這其中,太子殿下,太師、高太尉、梁太尉,等等,都給了我很大的幫助,可是這麼說。若是沒有他們,就沒有今日的李奇,我也從未想過,我李奇能有今日,這都是皇上的恩賜啊!就憑這份莫大的恩賜,我李奇這一條賤命又何足掛齒。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微臣此時若不挺身而出,那還有何面目苟且於世上,更加無顏呆在皇上身邊。皇上一直都說微臣是皇上的福將,那麼,微臣也希望再當一次皇上的福將。”

    感人!

    太感人了。

    真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呀!

    李奇這一番長篇大論,讓眾人黯然涕下,宛如生死別離,特別那一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又讓人肅然起敬,唯一令人不明白的就是,李奇啥時候文采變得這麼好了,很難想像這句詩詞是從一個商人嘴中說出,讓無數大臣汗顏呀!

    白時中、太師二人紛紛抹了抹眼角。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愧疚,因為不管李奇說的再怎麼好,他們還是一樣會離開的。

    宋徽宗雖然是個昏君。但是也算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感動的無以復加,話都說不出來了,走上前。緊緊握住李奇的雙手,道:“愛卿啊,朕有你這樣的臣子。是朕的福氣,也是我大宋的福氣。”

    靠!你丫難道不知道,我的座右銘是,男人勿近麼?你說歸說呀,別摸我的手呀,這年頭可沒有婦炎潔--哦不,舒膚佳的,都不知拿啥來消毒。李奇一陣噁心,但是嘴上卻還深情款款的說道:“皇上,微臣不在皇上身邊的時候,皇上自個要保重啊!”

    說得他自己都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可是宋徽宗卻沉醉其中,似乎他還挺愛這種氣氛,感動道:“愛卿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李奇實在是忍受不住了,抽出手來,趕緊一揖到地,道:“微臣遵命。”

    蔡攸也有些受不了了,他感覺李奇搶了自己的愛人一般,很是吃醋,站出來道:“皇上,經濟使之策可謂之上策,但是即便經濟使願意以身報國,但還缺一人呀,這人該由誰來擔當了。”

    李奇再有能耐,他也不是皇室眾人,這監國攝政,必須得是皇室中人才能有這資格。

    宋徽宗微微皺眉,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道:“諸位愛卿有何建議?”

    這些大鱷們又開始低語商量起來,隱隱聽得有人說到“鄆王”二字,如今局勢緊張,他們對外界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非常敏感,昨日趙楷回京,自然也逃不過他們的耳目,縱觀宋徽宗的兒子們,也就趙楷還能拿得出手,這並非說其餘的兒子就不行,只是他們並沒有展露出令人信服的才能來,但是他們誰也不敢明說。

    因為若照李奇的計畫而言,皇上還是皇上,太子還是太子,而鄆王和太子的過節,大家都知道,所以,他們還是心有忌憚。

    就在這時,一人忽然說道:“啟稟皇上,微臣以為鄆王殿下乃不二人選。”

    這人還是蔡攸。

    他推薦趙楷,其實還有一個用意,因為趙桓至始至終都在疏遠他,這讓他極度缺乏安全感,若是有一個人能夠牽制趙桓,對他而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要是開封城破了,那麼李奇很難倖免,這是蔡攸樂於見到的,若是開封沒有被攻破,那麼趙楷的地位一定會得到質的提升,而李奇與趙楷可以說是仇深似海,趙楷同樣可以牽涉趙桓和李奇,所以,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會虧。

    這就是一名合格的政客呀,不管在什麼時候,他都能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雖然他們的選擇都是那麼的自私自利。李奇也是如此,只不過每個人心中的核心利益都不相同。

    不少大臣見有人帶頭了,也沒有了顧慮,紛紛站了出來,推薦趙楷監國攝政。

    趙桓一聽,登時樂了,原本他的計畫,是讓白時中開這口的,替自己表態,哪知蔡攸還搶到了前面,這倒是幫他省下不少事來,一顆懸浮的心,總算是穩穩的落了下來。

    宋徽宗見他們都推薦趙楷,又想起昨日趙楷說的那番話,知道趙楷一定不會反對的,心想,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決定。其實他對趙楷還是非常喜愛的,而且,他又急著脫身,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此事談妥後,眾人同時長出一口氣。

    ......

    ......

    翌日。

    宋徽宗召開了臨走前的。最後一次朝臣集會,但是,他並沒有參與其中,而是由梁師成代為主持,畢竟你丫要裝病,那就得裝的像一些,要是紅光滿面的跑到滿朝文武面前,說自己的身懷絕症,那鬼會信你呀。

    梁師成站在臺階上,宣讀聖旨。其內容無非就是什麼,朕抱恙在身,對於當前局勢力不從心,甚感愧疚,又怕耽誤軍情,原本當初打算讓太子監國攝政,但鑒於鄆王曾與金軍有過接觸,對金軍的情況更加瞭解,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不能拘於一格,故此,決定暫且由鄆王趙楷監國攝政。幫朕一塊打理國事,鄭太后從旁輔助。

    說了一大堆的理由,讓蔡京等知情人士聽得是昏昏欲睡啊!

    另外,還破例擢升李奇為開封知府。掌管開封府,授予兵符,組織軍民抵禦金軍。

    那些不知內情的大臣們聽罷。心中是又驚又奇,你丫這病未免來的忒也突然了,可又見蔡京他們這些大佬們,都沒有任何反應,知道其中定有貓膩,一時間心中諸般猜測,但是,他們誰也不敢多說甚麼,這種時期,還是少說為妙啊!

    此事發生後,不少人就跑去找趙桓,這不對呀,按理來說,要監國攝政,也應該是太子,怎麼又輪到鄆王頭上去了,但是他們都沒有見著趙桓,東宮方面也沒有給他們任何理由。

    這樣一來,不少大臣都猜測,一定趙桓對宋徽宗這番決定有意見,生氣,鬧脾氣,故此閉門不出。

    這倒是讓趙桓省了一番口舌解釋,索性也就不解釋,任由你們去猜,只要能夠遠離京城,這點點誤解又算得了甚麼。

    眼見金軍馬上就要打到黃河邊上了,這群昏君奸臣迫切的想要逃跑,這京城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決定就在宣讀完聖旨的當晚,連夜出城。

    中午,李奇回到了白府送別白時中和白夫人,這幾日他其實一直都在避開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白夫人,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他才敢與白夫人見上一面。

    不過,他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了,白夫人雖然聰明絕頂,智近乎於妖,但畢竟是一個女人,而且她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在了朋黨之爭上面,因為白時中每天都要面對這些勾心鬥角的事,但是對於天下大事,她是不敢妄自揣測,她也不懂,如今她唯一的選擇就是相信白時中的決定。

    白夫人含淚一一與李奇、季紅奴他們告別,語重心長的囑咐了他們幾句,但是在與李奇告別的時候,他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麼,狐疑的瞧了李奇兩眼,這讓李奇心中一跳,雖然他知道大勢已定,再也無可挽回,但他對白夫人就是有著那麼一絲懼意。但是李奇也不是白給的,臉上沒有透出一絲破綻。

    好在白夫人也沒有多說甚麼,這讓李奇安心了不少。

    當晚,宋徽宗、趙桓就帶著梁師成、童貫、蔡京三父子、蔡攸、白時中這些心腹們,以及他們的家屬,喬裝成商人,在禁軍的掩護下,連夜乘船就出了京城,因為金軍你的馬再快,你總不可能在河面上跑吧,水路無疑最安全的,兵分兩路,急急忙忙的南下了。

    另外,童貫還從西北叫來了他的三萬親軍,也就是勝捷軍,充當宋徽宗的保鏢。

    在南邊城樓上的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兩道人影背向月光,遠遠望著河面上那一艘艘漸漸離去的船隻。

    這二人正是李奇和馬橋。

    李奇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樂呵呵的直笑,自言自語道:“終於走了,你們再不走的話,我就要走了,哈哈,走了的好,走了的好呀!”

    這時,忽聽邊上一人小聲說道:“都走了嗎?”

    李奇轉頭一瞧,陰陽怪氣道:“喲,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鄆王殿下---哦不,現在應該叫你攝政王才是。有禮,有禮。”

    只見一人從暗處走了出來,正是新晉的攝政王,趙楷!

    趙楷聽李奇這語氣沖的很,絲毫不鬧,反而帶著一絲愧疚的苦笑道:“難道你還在為那晚的事情生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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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3 16:04:43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逆天改命

    “難道我不應該生氣嗎?”

    李奇轉過身來,面對著趙楷,道:“你有沒有想過,若是那天晚上有絲毫偏差,我可就性命不保了,你竟然還想著將計就計,你認為這做法有任何可取的地方嗎?”

    趙楷搖頭否認道:“我絕非是這麼想,但是我能怎麼做?王黼並非是事先告訴我的,而是在事情發生的當晚才派人來送的信,倘若我不稟告父皇,以王黼的能力,他很快就察覺出其中有貓膩,而且他在朝中還是有勢力的,到時你我都將會陷入險境,很可能再無翻身的餘地。”

    李奇道:“那你就把我給賣呢?”

    趙楷無奈道:“你講點道理好不,若是我想出賣你,我當時還會冒危險派人去找封宜奴嗎?我甚至還故意拖延了好一會才去找父皇的,你應該明白,這是我們當時唯一的選擇,否則,我們今日還能站在這裡嗎?”

    李奇瞧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要不是當時封宜奴來了,我們的友情在那一晚就已經結束了。”

    趙楷其實知道李奇早就不生氣,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站在這裡,微微一笑,道:“對了,那晚你和李---。”

    “沒有。”

    李奇不等他把話說完,就道:“你可別給我亂猜。”

    趙楷一臉促狹之色,道:“不是吧,天下第一淫藥顫聲嬌,可不是浪得虛名呀。”

    李奇反問道:“你吃過?”

    “我吃那玩意作甚。”

    “沒有就別在這裝高深,說的自己個跟高衙內似得,你若不信,吃一點,再捅自己一刀試試,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李奇沒好氣道。

    趙楷撇了下嘴,表示很是懷疑,但是他也不會傻到真去嘗試一下。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反駁李奇,於是轉而向馬橋笑道:“馬橋,好久不見了。”看的出,他今日心情很好,還與馬橋打了聲招呼。

    這若是旁人,攝政王主動打招呼,那必定是誠惶誠恐呀,但馬橋可不是一般的人,情商幾乎為零,點頭笑道:“殿下。別來無恙了。”

    行禮?

    馬橋還真沒有這習慣。

    趙楷絲毫不以為意,笑著點點頭,道:“對了,你和你師妹成婚沒有?若是沒有喝到你這一杯喜酒,那本王真的會覺得遺憾。”

    馬橋一聽,大喜不已,這可是他最愛的話題,樂呵呵道:“還---還沒有,不過。到時一定會發封喜帖給殿下的。”

    “本王定當前去祝賀。”

    不過,這可是李奇最不喜歡的話題啊,哇了一聲,道:“我說殿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什麼時候學會和下人套近乎了。”

    趙楷嘴角一揚,道:“你怎麼說話的,我與馬橋可也是算是共患難過。問候幾句,有何不可?”

    馬橋連連點頭道:“殿下說的是,步帥。你這未免管的忒也寬了吧。”

    “你---。罷了,罷了,我今日心情還不錯,就不跟你們爭論了。”李奇斜瞪了馬橋一眼,靠在城牆上,朝著趙楷玩味的笑道:“哎,殿下,鳳翔好玩不?”

    趙楷認真道:“還不錯吧,遠離了錦衣玉食,世間紛擾,勾心鬥角,過著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的日子,倒也別有一番滋味。不是我吹牛,如今田間裡面的農活,我可是全都會做了,獨自一人種兩三畝地,那還是不在話下,另外,我自己還會做幾道小菜,當然,比不上你金刀廚王的手藝。”

    “真的假的,你還會做農活?蒙人的吧。”李奇一臉不通道。

    趙楷嘖了一聲,道:“騙你作甚,再說,這也沒有什麼值得吹噓的,我現在才明白那‘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心境。”

    李奇不屑道:“不就是上山下鄉麼,說的這麼詩情畫意,要是那裡這麼舒服,你還跑回來幹什麼?”

    趙楷笑道:“我若不跑回來,估計你肯定會天天詛咒我。不過,不瞞你說,我在鳳翔的這一年多,有時候倒是真的想過不回來了,在那裡待一輩子得了。”

    “你捨得麼?”

    “不捨得,所以,我還是回來了。”

    “你這不是說廢話嗎。”李奇一翻白眼,打趣道:“不過你回來也好,你不在的時候,我這個東京第一帥只能孤芳自賞,好生寂寞,你知道的,無敵就是一種寂寞。不過---。”

    他說到這裡,目光上下打量了下趙楷。

    趙楷被他看的怪慎得慌,道:“你有話說話,別瞄來瞄去行不,成何體統啊!”

    李奇言不由衷的說道:“我只是想很委婉的告訴你,你變醜了,與我差距又進一步拉大了。”

    趙楷一陣無語,道:“你還真是夠委婉的。”頓了頓,他一本正經道:“這些日子,你在京城過的怎麼樣?”

    李奇聳聳肩,道:“還不錯呀,整日錦衣玉食,美酒佳餚,而且,還抱得四位大美人,真是只羨鴛鴦不羨仙啊。”

    趙楷道:“還有呢?”

    李奇道:“你都能夠站在這裡,還有的那些,你應該知道了。”

    “是啊!我應該能夠猜到。”趙楷點了點頭,微笑的望著李奇,道:“李奇,說真的,此時此刻,我真的很佩服你。”

    李奇好奇道:“難道你以前就不佩服我的帥氣麼?”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趙楷頗感無奈的說道。

    李奇錯愕道:“那你說的是什麼?”

    趙楷愣了愣,道:“我們三哥男人在這裡,你為何老想著比美,這---。”他越說越無語。

    李奇撓撓腮幫,道:“好像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騷類,騷類,習慣性思維。那你說佩服我什麼?”

    趙楷閉了閉雙目,忍著跳下去的衝動,道:“我想說的是,你這盤棋下的真是漂亮。你可還記得兩年前。你曾問過我的一個問題麼?”

    “當然記得,我問你,你是想當曹丕,還是想當曹植。”李奇回想以前,心中是感慨萬千,笑道:“可是你卻回答我,你誰也不想當,你只想當趙楷。”

    趙楷點點頭道:“不錯,我只想做我自己,現在同樣也是如此。”

    李奇笑道:“你當時希望我能幫你。”

    趙楷道:“可是你拒絕了。”

    李奇道:“我只是不想兩個抱著一塊死。因為你當時就是一個災星,誰碰誰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就是將你一腳踹開,免得害人害己。”

    趙楷呵呵道:“你還真是敢說啊。”

    “我打都打了,還有什麼不敢說的。”李奇不屑道。

    趙楷雙目一睜,道:“那是我讓你的好不,否則,就憑你一個兩三下。怎能傷到我,真是好不知恥。”

    李奇哼道:“你就吹吧,倒是我,因為你是王子的身份。有意讓你先出手。你且去外面問問,但凡與李奇交手過的,哪一位仁兄的第五肢沒有被廢。”

    “什麼第五肢?算了,算了。這又不是什麼光彩事,還說來作甚。”趙楷聽不懂李奇的暗語,但是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揮了揮手,隨即又道:“不過你這一腳踹的還真是恰到好處,也將我給踹醒了。就想好像你說的那樣,王黼就好像猛虎嘴中的蟲牙,這顆牙的存在或許能夠震懾住敵人,但是不能掩蓋這是頭病虎的事實,唯有除之,方能永絕後患,可是沒有牙齒的有猛虎,那還能叫猛虎麼,與其做一隻沒有牙的老虎,那還不如做一條毒蛇,至少它還能將自己隱藏起來,保性命無憂,等到機會來了,再出來一擊致命。”

    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道:“是你這一番話點醒了我,讓我能夠自我審視,王黼即便不被你整倒,以他的性格和行事風格,遲早也會被人趕出朝野的,這事越發生在後面,反而對我越不利。不過,最令我佩服的,還是你的遠見、細心、以及膽識。當時你就為了今日布下這個局,其中每一步你都計算在非常精准,沒有絲毫的偏差,說是瞞天過海,亦不為過,滿朝文武,雖不缺乏奸惡之輩,但也不缺乏有見識,有遠見之人,但是卻無人能夠識穿你的計謀,你幾乎是騙到了天下所有的人。”

    李奇笑著搖了搖頭。

    趙楷眉頭一皺,道:“難道我說錯了嗎?”

    “錯了,而且錯的很徹底。”

    李奇笑道:“其實我沒有騙任何人,我很早以前就把這一切擺在了他們面前,任他們自己選擇,只不過他們選擇了一條能夠讓你站在這裡的路。”

    趙楷微微一愣,送去兩道詢問的目光。

    李奇轉過身去,趴在城牆上,注視遠方那一片漆黑,道:“記得當時我就跟你說過,我不會為某一個人做事,我做的一切,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希望我大宋能夠越來越好,什麼對大宋有利,我就做什麼,而非為了你趙楷一個人,或者是其他人。你說這一切都是我布下的局,其實不然,天下之間豈有毫無破綻的計畫,但凡是人設計的,就必定有破綻,除非---。”

    趙楷道:“除非是老天安排的。”

    李奇點頭道:“不錯,該發生的,它還是會發生,不是我能安排的,也不是你能夠安排的,甚至是皇上也不能夠,這都是早就註定的了,我能做的只是根據每一件事,做出自己應對。你想想看,若是金國不打來,又或者,皇上他不願逃跑,那麼你真的恐怕得一輩子呆在鳳翔,我也一定會全力幫助皇上或者太子,因為我沒有選擇。在金國出兵的時候,我已經做了一切準備,但是我並沒有多說一句所謂設計過的話,我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他們做出選擇,只不過他們選擇了一條不適合我與他們一起走的路,那麼我就理所當然就得選擇了另一條路。”

    趙楷一愣,片刻,方歎道:“是啊!天下間怎麼可能有無懈可擊的謊言,你可以說是做了一切,也可以說是什麼都沒有做。不過對於我,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一切,其實當時我對於你而言,只不過是眾多選擇的其中一個,而你對於我而言,卻是唯一的選擇,我知道這其中還還有份友情的存在,雖然你不見得會承認,但是我還是想對你說聲謝謝。”

    李奇連忙道:“誰說我不承認了,這是欠我的,又不是我欠你,我死都不會忘記,你也一定要還的,親兄弟都還得明算帳啊。不過,這謝謝就沒有必要的,我喜歡聽一些實在點的話。”

    趙楷哈哈一笑,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想聽實在點的話?”

    李奇雙手一張,道:“為什麼不,即便你跟我說一萬句謝謝,那又能給我帶來什麼?”

    “那好!”趙楷當真還正兒八經的說道:“如果說在這之前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我們只不過是順其自然,那麼從這一刻開始,我趙楷絕不會再屈服在任何人之下,包括老天,我要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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