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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南希北慶] 北宋小廚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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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23 00:38:07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挨打要立正

    大宋振興元年,十二月初十。

    趙楷即位後,為表示對父親趙佶的尊敬,在1126年沿用宣和年號一年,在今年,也就是1127年,便改為振興年號,其用意已經非常明顯了。

    靖康一詞從此在歷史的文案上徹底消失了!

    宋軍終於抵達了富良江北岸,這其實都談不上什麼突破,因為熙寧年間同樣也打到這裡來了,但是並沒有攻破升龍府就退兵了。

    其實當初宋朝廷也不想退兵的,神宗皇帝希望能夠消滅李朝,徹底收復交趾,但是當時的條件還真不允許宋軍這麼做。

    當時宋朝廷為了討伐交趾,是從中央直接調派十萬禁軍來此,畢竟宋朝的精銳都在北方抗擊遼國或者西夏,沒空來這裡,只能從中央調派軍隊來此,正規軍雖然只有十萬,但是押送糧草的役夫總共二十萬人。

    他們同樣也是連戰連捷,高歌猛進,可是卻敗給了交趾這該死的環境,二十萬役夫因為冒暑過瘴,死傷過半,補給跟不上來,糧餉又沒有了,只能被迫退兵。

    當時宋神宗聽到都打到富良江了,卻突然退兵,還頗為不滿,但那時候卻的確是不退不行了。

    李奇這一次比上一次要順利的多,但是話說回來,沒有上一次的征伐,李奇此行絕不可能這麼容易,他們還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在李奇與趙楷商量此番出征時,就對於熙寧年間那一出兵做過非常深入的研究,其實交趾兵力不強,人口稀少,國家也不大,關鍵還是氣候、地勢、疾病的問題。

    只要處理好這三個問題,那麼交趾必亡。

    上一次是因為先被交趾侵略,無奈之下。才出兵反擊,其中過於著急,準備相當不足,而且又是從中原地帶調兵來這裡,而且當時邑州、欽州等地都在打仗,所以當時宋軍一過潭州,也就是長沙,就開始作戰了,在這過程中就死了很多人,也發生了很多疫病。

    李奇這一次就好多了。準備也相當充足,邑州、欽州都相對穩定,李奇雖然也是調派禁軍來此,但是他早一年就安排禁軍來南邊適應當地的氣候,該生病的你早點生。

    而且,因為上一次征伐失敗,讓大宋的那些御醫對這瘴瘧有過研究,所以岳飛他們前面南下的時候,就帶來不少藥材來。這是第一次沒有的。

    等到李奇南下的時候,士兵們在這裡都待了快兩年了,也適應了當地的氣候,當然。也有少數人因為水土不服而喪生,但是這損失是李奇早就考慮在內的,也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還有,當年宋朝廷出兵。沒有當地部族的輔助,因為當時這裡都亂成一團,一時半會根本處理不好。而李奇這一回一到這裡,就憑藉著恩威並施取得了十八大部族的支持,又在廣源州收復儂氏,有了這些部族支持,宋軍得到了很強的補充,這些部族人常年生活在當地,在這裡作戰的經驗非常豐富,與禁軍產生了非常好的互補。

    最後,李奇挑選了一個非常好的時段進兵,因為此番出征可是主動出擊,而非被動還擊,什麼時候出兵是李奇說了算,他們沒有冒暑過瘴,等到秋末才開始集結兵力進攻的,而且他也沒有徵集十幾二十萬役夫押送糧食。

    岳飛他們帶的糧草其實非常有限,輕裝上陣,到處再搶一點補充下,這樣有一個好處,就是如果你打的越快,所帶糧食就越少,當初完顏宗望他們就是這般做的。

    不過這種做法也有一個致命點,那就是如果對方採取堅清壁野的戰術,那麼你就難以在行軍的路途中得到補給,交趾也是這麼想的,故此採取堅清壁野的戰術,殊不知李奇壓根就沒有打算在路途中得到了太多的補給,畢竟交趾這國家窮的很,人口又稀少,哪裡來的糧食支撐這數萬大軍,於是李奇就偷偷將一半的軍糧放在韓世忠的船隊上,李奇相信這瘴氣總不可能還能漂洋過海吧。

    其實此舉也非常冒險,如果福州水師有什麼損失,那岳飛大軍就不會再有任何念頭,直接退兵得了,但是李奇之所以敢這麼做,完全是因為他覺得當今世上,大宋水師是天下無敵的,這才敢將幾萬人的糧草放在船上運送過來。

    大帳內。

    岳飛道:“啟稟樞密使,據探子來報,交趾在富良江南岸囤聚了二十萬大軍,六百餘艘戰船,準備與我軍決一死戰。”

    牛皋大咧咧道:“什麼二十萬,就升龍府這彈丸大的地方,鳥都恐怕沒有二十萬,更何況人了,俺估摸最多十萬,估計還得用百姓去充數,船恐怕是有好幾百艘,俺前面去河邊巡視了一番,發現對岸還真不少船,但是那船在咱們大宋連漁夫都會嫌棄,戰船壓根就談不上,等到韓將軍的戰船來了,就讓他們開開眼界。”

    真是囂張的一塌糊塗。

    但是人家有囂張的資本。

    岳飛瞥了眼牛皋,心中是好氣又好笑,點頭道:“其實其實牛皋說的不錯,我也認為對方最多不過十萬人馬,其中可能還一部分百姓。不過我看交趾還是想故技重施,希望拖到我們糧草用盡,到時天氣轉熱,根本無法補給上來,只能退兵。”

    王貴呵呵道:“交趾小兒此雕蟲小技,焉能瞞過樞密使,真是期待當他們看到咱們的士兵從韓將軍的船上搬運糧食下來,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

    一干將士哈哈大笑起來。

    坐在一旁趙菁燕突然問道:“那對方的統帥是誰?”

    岳飛道:“據說是一位名叫李全聖的老將軍,此人正是當初交趾大將軍李常傑的孫子,還被封為保國公,至於副統帥是一位名叫張伯玉的文臣。”

    “李常傑?”

    李奇皺眉道:“你忽悠我的吧,我聽說這李常傑是一個大太監呀,他何來的後人啊?”

    儂雲青忙補充道:“樞密使有所不知,這李常傑出生在武將世家,年輕的時候就被委任騎馬校尉。其後才淨身為太監,但是當時他已經後代了。”

    這李常傑在交趾的地位,就好像完顏宗望在金國的地位一樣,乃是交趾軍的化身,當初就是他主導那一場大屠殺的。

    李奇愣了下,罵道:“這狗日的果然是一個神經病,好好的男人不當,偏生要當太監,真是一朵奇葩,難怪當初他大發神經。屠我百姓。”

    趙菁燕眯著眼道:“可惜那李常傑已死,不然我們還能找他血債血償。”

    “找他後人算帳也一樣。”李奇冷哼一聲,道:“還保國公,用不了多久我就要這個稱號成為交趾最大的笑話。”

    這時候,一名護衛走進來,抱拳道:“啟稟樞密使,交趾使臣求見。”

    李奇一愣,笑道:“我才剛到兩日,他們就派人來了。看來他們也真是嚇壞了。那使臣在哪裡?”

    “如今還在岸邊。”

    “帶他到這來吧。”

    “是。”

    護衛出去後,岳飛道:“他們一定是來求和的。”

    李奇笑吟吟道:“要是求和能夠解決問題,那還打什麼仗。我看呀,他們是來這裡向我問罪的。”

    一干將士都詫異的望著李奇。咱們都兵臨城下了,對方豈敢來此問罪,這不是嫌活的太長了麼。

    由於宋軍駐紮在富良江北岸二十裡外,故此等了將近一個時辰。交趾使臣才姍姍來遲。

    一共三人,左右兩人李奇都認識,這兩人也算是大宋的老朋友了。一般都是他們二人入汴京進貢。左邊一人叫蘇清原,右邊那人叫杜雲河。

    李奇知道他們二人只是一個引路人,關鍵談判的還是中間這位雄赳赳氣昂昂的老者,此人四五十歲,身穿官府,還帶一點儒生氣質。

    蘇、杜二人向李奇拱手行了一禮。但是中間那人並沒有太多的表示。

    李奇就更加沒有什麼表示了,連身都沒有起,也沒有請他們坐下,坐在位子上拱手道:“原來是蘇兄和杜兄,真是好久不見了,近來可還好?”

    他有一個非常好的習慣,不管來人是敵是友,他都是笑臉迎人,而且還喜歡與人稱兄道弟,這些習慣都是當商人時養成的。

    蘇清原露出一個非常僵硬的笑容,道:“蒙樞密使記掛,在下一切還好。”說著他趕緊引見道:“這位乃是我國太傅楊英珥。”

    “原來是楊太傅。”

    李奇裝模作樣的拱拱手道:“久仰,久仰。”

    楊英珥拱手回了一禮,道:“樞密使威名遠播,楊某敬佩已久,望有生之年能與樞密使見上一面,如今夙願以嘗,只是樞密使遠道而來,我們卻只能以刀槍相迎,招待不周,還請樞密使多多見諒。”

    這話是夾槍帶棒的。

    但這可是李奇的專長啊!

    呵呵,果然是一個硬骨頭呀,也好,我這人吃軟不吃硬,要是來個軟骨頭,說不聽我一心軟,還真的會同情心氾濫,放過他們一馬。李奇哈哈一笑,道:“無妨,無妨,我們大宋有句話叫做客隨主便,你們既然喜歡這個調調,我們自然不會拿著饅頭來,都一樣,都一樣。”

    楊英珥突然哼了一聲,道:“天下間除強盜以外,誰還會拿著刀槍來鄰居家作客。”

    岳飛等人一愣,暗想這樞密使還真是料事如神呀,此人果然是來問罪的。

    李奇笑呵呵道:“也沒有哪個主人拿著刀槍去迎接客人啊。”

    楊英珥拂袖震怒道:“此乃強詞奪理,明明是你們不義在先,難道這強盜進家門了,我們還得伸過頭去讓強盜殺麼?昭勝年後,我們每年都如約進貢,兩國交往甚密,情同手足,而貴國突然對我國用兵,奪我土地,殺我百姓,此與那些強盜又有何區別,貴國真是妄稱君子之國。”

    李奇輕蔑一笑,喝了一口茶水,道:“我常常告誡自己的部下,在要責怪別人時,首先一定要先照照鏡子,看看是不是自己做錯了,這有錯就要認。”

    岳飛等一干將士齊聲道:“挨打就要立正。”

    這群傢伙真是太壞了,不過我喜歡。李奇雙手一張,道:“你看,我沒有騙你吧,我的確是這樣教訓部下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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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趁你病,要你命

    “這這簡直就是歪理!”

    楊英珥面對李奇和一干宋將的嘲笑,這老臉哪裡還掛的住,原本就想拂袖走人,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爭執道:“好!就算如此,可是這錯也不在我們,而是在你們,你們罔顧天下道義,無緣無故闖入鄰居家燒殺搶掠,此也可謂之道理?”

    “無緣無故?”

    李奇哈哈一笑,道:“牛皋。”

    “末將在。”

    李奇揮揮手,道:“快點將那些罪狀拿給楊太傅看看,看看究竟誰才是那個強盜。”

    “是。”

    牛皋拍拍手,立刻就有人捧著一堆罪狀走了上來。

    “這些就是你們交趾近十年來在邑州、欽州的所犯下的罪行。”李奇手一伸,微微笑道:“你慢慢看,我不著急的。”

    “這老夫倒是真要好好瞧瞧。”楊英珥怒哼一聲,隨手取過一遝來,目光快速的在上面掃過。

    他貴為太傅,不僅會說漢語,而且這漢子他也非常精通,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將那些罪狀扔在地上,隨即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且不論這些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上面那些人乃是我交趾的強盜,他們的種種行為,與我交趾無關,對此我們自是深感抱歉,但是此罪不至死,你們也不用著恁地興師動眾吧。”

    李奇一拍桌子,道:“好一個罪不至死,那麼在這些案件中,我們那些大宋百姓就是死得其所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強盜當中多半都是你們交趾的士兵。”

    楊英珥昂首道:“那你就拿出證據來。”

    “證據我是沒有。”李奇道:“但是你們縱容這些強盜,搶了一次又一次,他們雙手沾滿了我大宋百姓的鮮血,有道是血債血償,我今日就是來找你們還債的。”

    楊英珥道:“你此乃強詞奪理。我們何時縱容這些強盜了,這些強盜在我交趾國內也是屢屢破壞地方安定,我們也想將他們繩之於法。”

    “是嗎?”

    李奇笑道:“可是十年了,你們可曾將其中任何一人繩之於法?”

    “這你有所不知,這些強盜都太狡猾了,非我們不想將他們繩之於法,只是此事非一朝一夕就可完成的,況且此乃我們的家事,也輪不到你們來這說三道四。”楊英珥據理以爭道。

    “狡猾?與其說他們狡猾,還不如說你們無能。”李奇冷哼一聲。道:“這的確是你們的家事,但是這已經危害到了我們的大宋,這我們就絕不能坐視不管,既然你們無能,那我就來幫你們抓。岳飛,拿出來給楊太傅好好看看。”

    “遵命。”

    岳飛站起身來,一揮手道:“拿出來。”

    “是。”

    只見七八個士兵走了進來,楊英珥以為李奇要動武,不禁還嚇了一跳。可見那些士兵人手提著一個人頭。

    李奇走上前笑道:“這些人你們應該沒有見過吧,那我就告訴你們,這些頭顱的主人就是罪狀上面那些強盜首領,我們是來此幫你們清理門戶的。”

    楊英珥瞥了眼那些人頭。哼道:“荒謬,荒謬,這只不過是你們的藉口罷了,此事你們可以與我們交涉。就算你們想要親自來捉拿他們,按規矩也應該先派人通報一聲,但是你們卻一聲不吭。就出兵我交趾,這難道還是我們的不對?”

    李奇呵呵道:“我原本來此就是準備和你們交涉的,打算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若是一個月後你們還交不出人來,我們再出兵。但是,沒有想到,真是沒有想到,本官一來到邑州,就遇到一件驚天大案,這也讓我惱羞成怒,臨時改變了主意。”

    楊英珥略顯心虛道:“什什麼驚天大案。”

    李奇瞥了楊英珥,冷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暗中支持白虎寨的羅虎反叛我大宋,以為我不知道麼?還有,在我殺掉羅虎後,你們又暗中授意那狼峒族冼平來暗殺我,你用不著否認,我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現在冼平就藏在你們升龍府,回去告訴他,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找他出來,並且要讓他全家大小不得好死。”

    說著他直接從桌下拿出一簿子甩向楊英珥,那簿子直接砸在楊英珥胸口,又落在了地上,道:“這就是從羅虎家搜出來的證據,你自己看看吧。”

    楊英珥被李奇砸的一愣,他何曾見過這麼強勢的大宋官員,不禁惱羞成怒的望著李奇。

    李奇雙目一瞪,道:“你看什麼?告訴你,我已經很克制了,否則的話,我就一刀宰了你,什麼不斬來使,在我這裡行不通。”

    楊英珥餘光瞥了眼腳下的簿子,並沒有去撿,點著頭道:“好啊,好啊,老夫算是明白,你們是狼子野心,妄圖屯兵我交趾,但是你們未免也太小覷人了,我二十萬大軍已經在對岸恭候大駕,望樞密使莫要讓我久等才是。”

    嘿!這老頭還真是有點骨氣哦,但願不是繡花枕頭,一碰即軟。李奇笑呵呵道:“一定,一定,誰都知道我還想趕回去陪妻兒共度元宵佳節。”

    “哼!看來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老夫告辭。”

    楊英珥一震長袖,轉身就準備離開。

    “等下。”

    李奇突然一抬手。

    楊英珥心中一跳,轉過身來鼓起勇氣道:“怎麼?樞密使難道還想留老夫在這吃飯麼?”

    李奇呵呵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你真當我大宋糧食是天上掉下來的麼。”

    “哈哈!”

    牛皋等將士登時哈哈大笑起來。

    李奇話鋒一轉,道:“不過我與蘇兄和杜兄還有些交情,我這人公私分的很清楚,這老朋友來看我了,我怎麼也得送送吧。”

    你這事情都鬧成這樣了,你還跟我們套什麼交情,這不是害我們麼。杜雲河忙道:“不敢勞樞密使大駕。”

    此時必須得劃清界限。

    “杜兄誤會了。”

    李奇手又是一抬,笑道:“我只是想去岸邊觀察下你們的排兵佈陣。看看如何打敗你們,順便送送你們而已,別怕,別怕,我若要動你們,也絕不是在今日。”

    這一句話差點沒有將杜雲河給噎死。

    趙菁燕聽到李奇要去河邊,而且還是在敵人的眼皮底下去,心中有些擔心,道:“樞密使,這。”

    李奇手一揚。道:“無妨,無妨,烏龜是一個非常膽小的動物,這王八一旦縮進去了,不過個百八十年,怎敢伸出來了,當然,它若敢伸出來,我就敢宰了它。不要忘記,我可是金刀廚王。”說著他走上前,手往前一伸,道:“三位。清。”

    “哼。”

    楊英珥這一趟是受盡侮辱,大步走了出去。

    李奇與岳飛等一干將士隨著他們三人來到富良江北岸,目送楊英珥幾人乘船離開。

    他們一走,牛皋等人圍了過來。好奇道:“樞密使,你是怎麼料到他們是來問罪的?”

    李奇笑道:“人都是貪婪的,若是他們一開始就下跪求饒。那不是給我們獅子大開口的機會嗎,他們自然希望能夠以最小的代價來換取我們退兵,楊英珥此趟來主要是了討一個說法和展現他們的決心,為今後談判做鋪墊,還有,我們都打到這裡來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豈會輕易的退兵,所以他們此時更加需要強硬,以免傷了士氣,當然,這還要他們將我們擋在北岸,那時候他們再將口風稍微鬆點,對我們進行勸退,可是一旦我們包圍了聖龍府,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其實這一招我都用爛了,當初上燕山府與那完顏阿骨打談判,我也是用這招數,區別就在於,當時的金太祖並不想違背宋金之約,而且當時的金國也的確需要我們幫主,而我是下定決心要消滅交趾。你們也要記住,在談判桌上,沒有道義,沒有公平,也沒有天理,雙方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自己這邊爭取更多的利益,不管是他是強硬,還是軟弱,都是圍繞著利益進行的,這只不過是一種招數而已,只要你們記住這一點,就能夠預判到對方會這麼說。”

    一干將士紛紛點頭。牛皋又問道:“樞密使,你那簿子是從哪裡來的?為何俺們不知道還有這事。”

    楊再興突然道:“我記得當時沒有搜到這簿子。”

    李奇呵呵道:“那羅虎估計是大字不識一個,他家中怎麼會有這玩意,那是廣源州的帳簿,我拿來唬他的。”

    敢情是唬人的啊!牛皋更加好奇道:“那樞密使你怎麼知道,對方不會拿起來看。”

    李奇笑道:“做賊心虛嗎,我先將前面的那一遝真正的罪狀拿給他看,他們當然下意識認為這也一定是真的,況且,我表現的這麼堅決,他們哪裡還會有什麼懷疑,與其彎下腰撿起那簿子讓自己難堪,那還不如不看,不然你以為我這麼高素質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麼不禮貌的事來,不過由此可見,他們也的確幹過這事。”

    就在這時候,馬橋突然走了過來,在李奇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李奇點了下頭,又朝著岳飛他們道:“回去吧,就交趾這點點小舟小船還真是不夠咱們看的。”

    回到營內,岳飛他們就各自回到自己崗位上去了,而李奇、趙菁燕則是來到李奇的大帳內。不一會兒,馬橋就帶了一人進來。

    此人肥頭大耳,光頭造型,頂著一大肚子,整一個大宋版的彌勒佛。

    “小人參見樞密使。”

    此人一見到李奇急忙下跪行禮。

    “這些就免了吧。”

    李奇手一抬,笑道:“這一年內你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那人忙道:“小人倒也沒有受到什麼委屈,這交趾國近十年來都在推行佛教,小人當初跟隨玉公子來此,生活上倒也過得去。”

    此人便是李奇暗中派來交趾打探的狗仔,這升龍府可是交趾國度,李奇既然早就打算消滅交趾,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地方。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李奇呵呵一笑,道:“那你一定是頗有斬獲吧,快說來聽聽。”

    那人道:“自從咱們大軍攻破決里隘後,這交趾就立刻採取了堅清壁野的戰略,將富良江以北的士兵、百姓調回了升龍府,再加上升龍府六軍。”

    李奇皺眉道:“六軍?”

    “哦,這六軍就是跟咱們汴梁的禁軍是一個意思。”

    “你繼續說。”

    “升龍府一共有八萬士兵,後來徵調了五萬百姓,一共十三萬萬,具體小人不清楚,但是這南岸最多也就是十萬人馬。”

    李奇點點頭,道:“這與我們預計的也差不多。”

    那人道:“另外,小人還探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

    李奇道:“什麼消息?”

    “這交趾國王可能已經殯天了。”

    “什麼?”

    李奇霍然站起,趙菁燕也是大驚失色。

    李奇眯著眼道:“此話當真?”

    那人道:“小人不敢肯定,但是十有八九會錯了,其實在半年前,交趾國王就因為身體抱恙,鮮有上朝了,當時小人還入宮做過兩場法事,雖然我沒有見到那交趾國王,但是聽一些人說,這交趾國王的病情比較嚴重,那些大臣有什麼事都是跑去交趾國王的寢宮商議。

    可是自從兩個月前,這交趾國王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一直都是幾位大臣在處理朝政,小人想盡辦法去打探,可是即便是宮廷內,也沒有人再見過交趾國王了,哪怕是後來我大軍已經到打到了這裡,交趾國王都沒有露面,還有那些大臣都沒有去過交趾國王的寢宮,倒是時常往後宮跑,所以小人才猜測這交趾國王可能是已經去世了。”

    李奇搓了幾下下巴,又瞧向趙菁燕道:“你怎麼看?”

    趙菁燕笑道:“我想不會有錯了,兩個月前我們已經攻破了廣源州,這時候若是宣佈皇帝殯天,可能會導致民心大亂,通常這種情況,皇室都會選擇秘不發喪,而且我聽說這交趾國王李乾德已經過了花甲之年,所以我想此事肯定錯不了。哼,這李乾德在位五十年餘年,在交趾歷任皇帝中,算得上非常有本事的一位皇帝,若是他死了,對我們可是非常有利的。”

    “真是天助我也。”李奇哈哈大笑幾聲,道:“我想我已經明白了上天的指示。”

    趙菁燕好奇道:“什麼指示?”

    李奇奸笑道:“趁你病,要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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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燙手山芋

    如果李奇熟知交趾歷史的話,或許就不會為此感到任何驚訝,因為根據歷史上記載,李乾德這位交趾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正是在1127年年病逝的。

    話說回來,要是李奇事先就知道這事,估計他能做很多事。

    這兩軍交戰,臨陣換帥可都是兵家大忌,更何況是皇帝在這節骨眼上嘎嘣一下殯天了,這簡直就是精神原子彈,但是炸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人。

    李奇真的笑了,他都不知道該什麼何種詞語來形容自己的運氣了。

    雖然還只是猜測,但是李奇管不了這麼多了,偷偷讓人去聖龍府散播這個消息,如果李乾德沒有死,那李奇也將他給逼出來

    大帳內。

    岳飛剛從河岸巡視回來,向李奇道:“樞密使,這周邊的橋樑已經盡數被敵人毀壞了,而敵軍死守河岸,若是沒有韓將軍的船隊,我們將很難度過富良江。”

    這一說到韓世忠,李奇有些納悶了,道:“對了,這韓將軍怎麼還沒有來?”

    岳飛道:“我已經叫人去打探了。”

    李奇又問道:“我們的糧食還剩多少?”

    岳飛道:“還能支撐四五天。”

    “報!啟稟樞密使,韓將軍命人送來一封信函。”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李奇趕緊道:“快快拿來。”

    “是。”

    李奇接過信來,立刻拆開看了起來,先是眉頭一皺,隨即又漸漸舒展開來,呵呵道:“好!韓將軍這一來就要給我送上一份厚禮啊!”

    岳飛聽得好奇不已,忙道:“樞密使何出此言?”

    李奇將信函遞了過去,“你自己看吧。”

    岳飛見過來一看,頻頻點頭道:“韓將軍真是厲害。我都差點疏忽了這一點。”

    李奇笑道:“岳飛,你讓楊再興領一萬士兵前去搬運糧食吧。”

    “遵命。”

    在李奇大帳東面五十里處有一個港口名叫東日港,此時東日港邊上停滿了船隻,大大小小的足足有三百多艘,相比起交趾那些所為的戰船,這些船隻真的可以稱呼為航空母艦了。

    這正是韓世忠的船隊,要知道大宋真正的航空母艦還沒有來,這只不過一些中型戰船罷了。

    只見不少船夫下得船來,開始從船上搬運一袋袋糧食下來,岸邊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少說也有一兩萬人。

    船艙內,韓世忠與妻子梁紅玉對席而坐,中間是黑白分明。

    梁紅玉將一枚白子落下後,道:“夫君,方才樞密使派來的那一位將軍好生高大啊!”

    韓世忠望著棋盤,道:“那人就是楊再興,樞密使還給了他一個綽號,喚作殺人狂魔,不過那小子一打起仗來。也真是不要命。”

    言罷,一粒黑子落下。

    “原來他就是楊再興。”

    梁紅玉笑了笑,稍稍點了幾下頭,又問道:“夫君。你真有把握交趾軍會來此偷襲我們?”

    韓世忠風輕雲淡的一笑,道:“一定會來的,將心比心,換做是我。我同樣也會派人來此偷襲,這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梁紅玉道:“那你說他們何時會來?”

    韓世忠搖頭道:“這為夫可就猜不准了,但也就這一兩日吧。總不可能等糧食都卸下後再來吧。”

    梁紅玉瞧了眼丈夫,見他說話時雙目一直盯在棋盤上,突然道:“夫君,你是不是有什麼心思?”

    韓世忠一愣,抬起頭來,道:“你為何這般說?”

    梁紅玉道:“以前一有戰事,夫君你總是顯得非常興奮,但是這一路行來,夫君你好像有些鬱鬱寡歡,即便已經料到對方會來偷襲,你似乎也不太在意。”

    韓世忠聽得苦笑一聲,道:“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你呀。”說著他又是一聲輕歎,道:“區區交趾而已,怎能提起為夫的興趣。”

    梁紅玉笑著搖搖頭。

    韓世忠道:“你為何搖頭?”

    梁紅玉道:“夫君並非為交趾弱小而感到興致闌珊,而是因為樞密使的安排。”

    “願聞其詳。”

    “我們此趟前來幾乎沒有任何阻擋,而且在這江面上,也沒有人是咱們的對手,倒是這十幾萬石糧食非常重要,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夫君是不甘心當著押糧官。”

    韓世忠遲疑了一會,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原本無仗可打,就預示著天下太平,這我倒也希望見到,但是這明明就是爭雄之時,為夫自然也想一顯身手,可是偏偏沒有為夫的份,吳玠在大理打的是風生水起,常勝將軍的稱號都已經傳到了你我的耳裡,可見一斑,岳飛、牛皋在交趾也是連戰連捷,在軍中的聲望與日俱增。

    可是我卻無所事事,直到現在唯一能夠值得提上一句的,也就是將糧草送到了。唉,早知如此,我當初不去福州,留在禁軍就好了,要是調我去大理或者交趾的話,我同樣也夠能打大勝仗,而現在我都快忘了自己還是一員武將。”

    梁紅玉咯咯笑道:“原來夫君是嫉妒岳飛他們啊!”

    韓世忠歎道:“他們可都比我小,入朝也比我晚,可是他們的功勞卻遠勝我,若是我實在是實力不如他們,那我倒也認了,可事實並非如此,這談不上嫉妒,只是覺得有些無用武之地。”

    梁紅玉長長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原來夫君也覬覦那鎮南王啊!”

    韓世忠似乎被妻子說中了心思,老臉一紅,可嘴上也不否認,“試問這鎮南王誰不想要?”

    梁紅玉搖搖頭道:“夫君,這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其實我以為這鎮南王不要也罷。”

    韓世忠好奇道:“此話怎說?”

    梁紅玉道:“我朝自開國以來,鮮有武將在生前封王。即便是那狄公,亦不例外。雖然皇上即位後,武將的地位提高了許多,但是生為帝王,一定還是會防止這一點的,此番南征除了樞密使以外,全都是武將,樞密使已經封燕雲王,這鎮南王對於他而言,不值一提。那麼剩下的就是底下那些大將了,其中岳飛、吳玠最有希望能夠獲得此榮譽,但是不管是誰獲得,都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我估摸著誰若獲得鎮南王,不久就可能會調離南方。”

    韓世忠哦了一聲,道:“這如何可能?”

    梁紅玉道:“朝廷此番南征,意在收復交趾和大理,其中一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朝廷要掌控這裡。而吳玠、岳飛在南邊已經是威名遠播,如果再讓他們駐守南邊的話,那麼他們在這南邊的權力就能呼風喚雨,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起異心了。這武將一旦受到猜忌,那麼離倒楣也就不遠了,皇上當初拋出這個誘惑,目的是為了鼓勵將士奮勇殺敵。但是等到塵埃落定後,皇上又會怎麼想,誰也不知道。

    但是樞密使肯定明瞭這一點。那麼為保這些武將性命,樞密使一定會將鎮南王調離這裡,所以這鎮南王只不過是一個虛銜罷了,而且一旦被冊封鎮南王,那麼以後很難再晉升了,武將要為統帥,必須得入樞密院,夫君應該看重的是樞密院這一條路,而非貪圖那些虛名。”

    韓世忠聽得沉思起來,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連連點頭道:“你說的很對,這鎮南王還真是一個燙手山芋,那你可否猜出這鎮南王究竟會花落誰家?”

    梁紅玉搖搖頭道:“這一點我也想不到樞密使會怎麼做,對於樞密使而言,我想他也不會希望自己手下的大將貪圖這虛榮,可是君無戲言,要是吳玠、岳飛都想要的話,那麼樞密使也只能二選一,可若是吳玠、岳飛稍微聰明一點,都不會貪這榮譽,如果他們主動推辭的話,那麼樞密使就可以另選他人。”

    “還是夫人你看得更加細緻呀。”

    韓世忠笑著捋了捋鬍鬚,可又歎道:“但是想要進樞密使這談何容易,岳飛、吳玠倒是有可能,我的話,那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梁紅玉道:“夫君勿用洩氣,如果反過來看,夫君你倒是希望最大的一個。”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韓世忠詫異道。

    梁紅玉道:“我大宋如今人才濟濟,北有宗澤、張叔夜、種師中等老將軍,西有折府,禁軍中又有岳飛、牛皋、吳玠等大將,雖然他們都能征善戰之輩,但是僅限於陸上,所以這立功的機會無疑就分散開來了,但是夫君的話,你擁有我大宋最強大的水師,而且獨樹一幟,一旦需要水師,所有人包括皇上都會想起夫君你來,夫君你就是不二人選,比起岳飛他們來,夫君你更能讓人記住。

    近年來樞密使一直提倡一支水師的重要性,足見將來水師一定會發揮巨大的作用,而夫君你貴為福州知府,不僅掌控水師,還監管我大宋最大的船廠,政、軍、財三者兼顧,文武並行,這與樞密院的性質不謀而合。

    而且夫君想要進樞密院,必須得受到樞密使的提拔,而樞密使這人推崇的是能者居之,當初夫君你和岳飛他們都只不過是無名之卒,但是樞密使卻破格提拔了你們,足見一斑,夫君你只要做好本職的工作,完成樞密使交給你的任務,將來在這批大將當中,你是最有希望能先入樞密院,所以夫君不用為此感到任何煩惱,完成眼下的任務才是最重要的。”

    韓世忠哈哈一笑,心中陰霾一掃而空,道:“為夫出身市井,身上沾染了許多惡習,實難盡除,幸得紅玉你在旁時時刻刻提醒為夫,我能娶得你,真是上天的恩賜。”

    梁紅玉搖頭一笑道:“你我夫婦間若還要說這些,那就真是見外了。對了,夫君可以有禦敵之策?”

    韓世忠笑道:“論戰船,交趾小兒豈是對手,論水軍,我們更是強上一籌,他們若要在這水上偷襲成功,並且摧毀這些軍糧,那麼就只有一個辦法。”

    梁紅玉思索片刻,道:“火攻。”

    韓世忠呵呵笑道:“三國演義裡面提到周瑜火燒赤壁,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但是這火可非人人都能玩得轉,弄不好就得玩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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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夜火燒天

    皎月當空,周邊點點星光,不足以照亮這片大地,幾縷薄雲宛如銀紗一般,透著一絲神秘感,讓皎月顯得非常性感。

    在東知港與宋軍主力駐紮的營地中間有一處蘆葦地,此地名為蘆紅渡,水中魚蝦眾多,是周邊漁民賴以生存的地方。

    今夜無風,蘆葦和水面相對而言都顯得非常平靜。

    突然,一絲水紋推將過來。

    黑夜中,隱隱聽聽輕輕的劃水聲。

    縱使這裡的漁民再如何勤勞,相信誰也不會在這大夜裡來此捕魚,況且李奇大軍還在對岸了。

    過了一會兒,劃水聲變得密集起來,咋一聽,至少也有上百艘船。

    只船上聽一人用交趾語道:“將軍,前方二十里就是東知港了。”

    又聽一人道:“吩咐弟兄們小心一點,若是讓敵軍發現了,那我們可就功虧一簣了。”

    又有一人哼了一聲,道:“這宋軍也未免太不把我們放在眼睛了,竟敢大張旗鼓的將船隊停靠在這裡,還在我們眼皮底下卸下糧食來,今夜我們便要讓他們瞧瞧厲害,只要我們能夠火燒宋軍船隊,並且燒盡他們的糧食,那麼宋軍將會欲站不得,欲退不能,到時便是我們大舉反攻的時候了。”

    他們以為在夜色的掩護下,自己的行動是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夜色怎能掩蓋住人的貪婪,韓世忠早就算到這兩日內交趾水軍必定會來偷襲。

    因為這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可以這麼說,這一隻船隊就是宋軍攻取升龍府的鑰匙,沒有了這把鑰匙,李奇大軍將會陷入進退兩難之地。

    首先交趾已經在南岸囤積了數百艘船隻,嚴陣以待,若不能先擊敗交趾水軍,宋軍很難過江,船隊一毀。宋軍就不得前進半步。

    其次,要知道這只船隊上面還有囤放著宋軍主力的糧草,要是能夠將這些糧草盡數燒毀,那麼李奇大軍沒有了補給,可能會活活餓死在這裡,想退也退不了,畢竟從這裡退回廣源州可非一日就可以趕到的。

    所以,只要交趾能夠燒毀這只船隊,那麼不但升龍府無憂,還能徹底扭轉整個戰局。反敗為勝。

    這也就是李奇讓韓世忠運送糧草的弊端,他等於就是在走鋼絲,雖然這樣能讓他們的補給隊伍避開瘴氣之地,所以說凡事有利必有弊。

    在茂盛的蘆葦叢中,只見四處散落著不少黑點,這些黑點顯然是蘆葦叢中比較低的地方,因為長長的蘆葦遮蓋住了那僅有的一絲月光,故此看上去是一個個黑點。

    然而這些黑點正是一艘艘氣墊伐,只有一兩艘小型的沒有楊帆的帆船。

    在其中一艘帆船上站著兩人。其中一人用一絲懷疑的語氣道:“酋長,你說這敵人真的會來偷襲嗎?”。

    另一人道:“韓將軍讓我們埋伏于此,必定不會讓我們空手而歸,我也相信韓將軍沒有預計錯。”

    前一人道:“我卻不信那韓將軍有這般厲害。竟然還能未卜先知,若是真的話,那他為何不親自來,這功勞可也不小呀。”

    後一人道:“你一直跟在我身邊。不懂這官場之道,我們跟隨韓將軍一路行來,算是順風順水。但也因此,我們顆粒無收,像羅龍、韋平他們都立下了不少功勞,韓將軍這是有意讓我等立功,而且我們立功了,韓將軍自然也是功不可沒,他根本不需要來。”

    此二人正是欽州寧武和他的隨從伊森。

    寧武奉韓世忠軍令埋伏於此,準備半路攔截交趾偷襲的船隊。

    正如寧武所言,韓世忠讓他前來,就是要讓他立下軍功,畢竟寧武入禁軍不久,迫切的需要軍功來證明自己,這份功勞雖不大,但卻是寧武目前最需要的。

    其實韓世忠這人較為謹慎,他原本不打算讓寧武來,但是梁紅玉卻勸說他讓寧武前去,拋開別的說,寧氏在欽州可是非常有名望的,而欽州又與福州相鄰,這韓世忠又是福州的頭把交椅,賣這個人情給寧武,對韓世忠可謂是百利而無一害。

    韓世忠心想妻子說的也沒有錯,但是他對寧武不是很瞭解,害怕寧武誤了大事,故此當時並沒有決定下來,而是召集眾將士,詢問他們誰願前去。

    眾將士多半都願領兵前往,這寧武也是其中之一。

    這韓世忠又學著三國演義裡面的諸葛孔明,用以激將法,寧武自覺以前無用武之地,深感愁悶,如今大好機會擺在面前,如何願意放過,故此當眾立下軍令狀。

    韓世忠這才讓寧武前去。

    當然,這也引起了伊森的不滿。

    正當這主僕二人交談時,突然一艘氣墊伐遊了過來,筏上一人小聲道:“酋長,敵人果真來偷襲了。”

    伊森聽得心中一驚,哪裡還敢質疑韓世忠,心想,這韓將軍還真有這未卜先知的本事啊!

    寧武大喜,忙道:“吩咐士兵準備,等到敵軍全部進入這蘆葦水域後,立刻施放信號箭。”

    “遵命。”

    半響過後,交趾水軍已經全部進入蘆紅渡這片蘆葦水域。

    嗖!

    只見一支閃爍紅光的箭矢從蘆葦叢中射出,在黑夜中顯得更是絢麗奪目。

    “誰家在放煙花呀!”

    交趾士兵看得都是一愣一愣的。

    嗖嗖嗖!

    還未等交趾士兵從“煙花”中反應過來,突然,無數火箭從四周的蘆葦中射出,滿天火箭在空中織起了一片火網,霎時間,將這蘆紅渡給照了一個通亮。

    這光一來,交趾船隊終於露出他的廬山真面目,沒有兩百也有一百五六十艘船,而且不少船上還站滿了士兵,約莫有兩千餘人。

    寧武舉目望去,心中更是歡喜不已,這份大禮可真也不小啊!

    交趾士兵一看這火箭,臉都嚇綠了,各個呆若木雞。

    呼呼呼!

    轟轟轟!

    但見這火箭一沾船。立刻登時竄出好幾丈高的火苗來,整艘船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殺啊!”

    驟然間,蘆葦草中是殺聲震天。

    “不好,此處有埋伏。”

    交趾士兵幡然醒悟,那蓄積的一口氣當即就泄了,既然敵人早就預料到了,那麼此番偷襲已經提前宣告失敗了。

    不僅如此,從他們一開始就發射火箭來看,宋軍是不但料到了他們會來此偷襲,而且還算到了他們會用火攻。

    此時船上的交趾士兵真是哭死的心都有了。他們既然是打算用火攻。那麼這些船隻上面肯定堆放了不少乾草、燃油,這玩意那真是一點即燃,原本這些也是要點燃的,只不過宋軍幫他們提前點著了。

    只見一艘艘船全部燃燒起來。

    火光沖天,漫天徹地。

    撲通,撲通!

    只聽得一聲接著一聲的落水聲。

    這船起火了,那只能往水裡鑽,可就當交趾士兵落入水中,還沒有吐出第一口氣。就被埋伏在水中的好手一刀刺入了心臟。

    鮮血漸漸的浮上水面來,先火光的照耀下,這一片腥紅讓人毛骨悚然。

    這時候,寧武領著士兵們乘著氣墊伐從蘆葦沖出來。將敵軍團團圍住,用長槍、弓箭擊殺敵人,這箭是火箭,這槍同樣也是火槍。這真是要趕盡殺絕的節奏呀,從長槍噴出的那數丈遠的火焰,一點一個著。真是要了親命啊。還有不少人拿著魚槍,攻擊跳入水中的敵人。

    只見交趾船隊上是火人狂舞,大呼大叫,讓人毛骨悚然。

    轉瞬即逝間,交趾整支船隊都沉浸在一片火海當中。

    宋軍以極小的代價都化解了交趾軍的偷襲。

    正如韓世忠所言,這火不是每個人都能玩得轉,要不是玩不好,就可能玩火自焚。原本打算用火攻去對付宋軍的交趾士兵,可是這敵人沒有燒著,自己卻被燒的連媽媽都不認識了。

    而且這不是在陸地上,想逃只需要一個轉身,這可是在水裡,宋軍的氣墊伐十分輕巧,又非常的結實,夠快,夠穩,當然,筏上的宋兵也是相當夠狠的,火光照得交趾士兵是無處遁逃,水上水下,天羅地網,是一個也不想走。

    東知港。

    韓世忠夫婦與眾將士來到了那唯一一艘巨艦的最上層,目光眺望西邊,雖然他們看不到蘆紅渡,但是他們能看到那一片火紅火紅的天。

    韓世忠得意洋洋道:“有此教訓,相信交趾小兒再也不敢螳臂當車,妄自稱大了,乖乖留在前面,等著本將軍去消滅他們,哼,我韓五千里迢迢來此可不是只為送糧食來的。”

    火光透過天際照來,一干將士縱聲大笑起來

    而蘆紅渡北岸,也有著一隊人馬。

    其實若是交趾軍命人來偷襲這一隊人馬,相信比去東知港要有料的多啊!

    這一隊人馬正是李奇、趙菁燕、岳飛、牛皋等人。

    牛皋哈哈大笑道:“好!燒的好!燒死這群小兒們。娘的,還想偷襲咱們大宋水師,真是自取滅亡。”

    岳飛望著遠處的火海,感歎道:“韓將軍真是用兵如神,我不如他。”

    李奇笑吟吟道:“看來交趾人對於佛教的理解遠勝與我大宋人啊!”

    趙菁燕聽得好奇道:“你這話是從何說起?”

    李奇單掌立於胸前,道:“佛家不是有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趙菁燕笑道:“照此說來,我大宋士兵還是不懂佛教的好啊!”

    李奇哈哈一笑,道:“好了,這齣戲就到這裡為止了,牛皋,你待會告訴楊再興,讓他們早點將糧食卸下來,岳飛,你立刻回去整頓兵馬,待韓將軍船隊一到,我們就準備過江,然後直取升龍府。”

    眾將士齊聲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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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東風起,戰鼓擂

    蘆紅渡一戰,前來偷襲的交趾軍隊是全軍覆沒,而交趾水軍也因此遭受重創。

    這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有道是禍不單行,升龍府突然又是謠言四起,說李乾德已經殯天了,此消息一出,登時民心惶惶,迫切的希望朝廷能給一個說法。

    在這古時候,皇帝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受萬人敬仰,而李乾德又統治了交趾五十年,更是深入民心,他若死了,恐怕很多百姓可能都無法接受,更何況是在這緊要關頭。

    然而,李乾德並未親自上朝澄清謠言,朝廷只是下一告示,說皇上龍體抱恙,此乃宋軍製造的謠言,不可輕信。

    但是你這皇帝不露面,僅憑這一紙告示,怎能讓百姓信服,此消息是越傳越盛,很快就傳到了富良江南岸的軍中,軍心也隨之動搖,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詢問,但是士兵們暗地裡還是在議論此事。

    那些大將們迫于無奈,只能下命,但凡議論皇上者,殺無赦。

    這雖然止住了傳言,但是也止不住士兵們心中所想。

    李奇在得知這一消息後,更加確定李乾德肯定早已經掛了,只不過那些大臣為了顧全大局故秘不發喪,這可讓他撿了一個大便宜呀,開始著手渡江事宜。

    十二月十九日夜。

    交趾大帳。

    一位面容消瘦的老將軍坐于帳中,黑白摻雜的濃眉緊蹙在一起,非常好的詮釋了什麼叫做愁眉難展。

    這位老將軍就是交趾軍的統帥,那李常傑的後人李全聖。

    當初也就是他親自謀劃的那場偷襲,可惜的是,不但沒有得逞,反而所有船隊、士兵無一歸來,這讓他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但是戰爭還在繼續,他必須得挺下去,在打探宋軍船隊後,他發現自己的船隊可能很難抵擋住對方的戰船,於是他改變了防守策略,部署重兵在岸邊,修建連珠寨,希望能夠給掩護自己的船隊共同阻擊對方渡江。

    “呼呼——!”

    突然,外面風聲大作。

    李全聖面色一緊,突然站起身來。快步往外面走去,這第一眼就望向火苗,忽然眉頭緊鎖,喃喃道:“看來敵軍快要進攻了。”

    隨後,他又連夜叫來眾將士,讓他們去吩咐士兵做好準備,宋軍這兩日應該就要渡江了。

    為什麼他敢下次肯定,因為韓世忠的船是東往西而來,多數又是帆船。船型很大,在有風的天氣是最好的作戰時機。

    當初他派兵去偷襲宋軍船隊時,正好是無風日,因為這水流是自西往東去。再入南海,而如今又是冬季,這東南亞的冬季風吹得是東北風,如果東北風起。他們行船就非常困難,無風便是順流而下。

    可是對於韓世忠而言,無風就是逆流而上。這肯定是非常困難的,但是有風的話,那就是順風而上。

    所以交趾進攻通常會選擇無風日,如果是夏季那就另說了,而宋軍進攻一定會選擇在有風日,風不來,則船不動。

    這古代打仗非常講究天時地利的,天氣的轉變可能還會直接影響到整個戰局。

    果不其然,這第二日拂曉之際,一名士兵匆忙忙的來到了李全聖的大帳,語氣急促道:“報——,啟稟大將軍,敵軍已經在北岸列陣,看似要準備渡河了。”

    “終於要來了。”

    李全聖昨夜已經都安排好了,於是直接趕去了岸邊,遠遠望去,那真是黑雲壓城城欲摧啊!

    只見這宋軍主力在這北岸是一字排開,數十面日不落旗迎風招展,抖動呼呼作響,不知是由觀生音,還是真的有這麼響,竟然能傳到對岸來。

    看這氣勢就是要渡江啊!

    李全聖看著宋軍兵強馬壯,眉宇間愁緒越發濃烈,他們已經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因為後面就是升龍府,一旦被宋軍突破這裡,那麼宋軍將會直接包圍升龍府,到那時候交趾將會陷入絕境。

    可是面對強大的敵人,他又實在是沒有把握守住最後一道天險,心中自是非常焦急,但是答案很快就會揭曉了。

    北岸。

    李奇騎馬上立於步兵和騎兵的中間,望著那寬廣的江面,至少也有七八百米寬,東北風呼嘯,與他的心情是相得益彰,其實在擋住敵人偷襲後,他原本就可以渡江,可惜這東北風遲遲未來,他也只能耐心的等待。

    昨夜東北風忽起,李奇不想讓機會白白錯失掉,於是打算今日就渡江,反正整個戰術已經經過了研究在研究,可謂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交趾小兒,老子可沒有你們那麼卑鄙,還搞什麼偷襲,老子要打你就算事先告訴你,你丫也擋不住。李奇放下千里眼來,笑道:“區區小船焉能擋住我大宋的巨艦,真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岳飛,牛皋。”

    “末將在。”

    “今日之內,我大軍一定要渡過這富良江。”

    岳飛抱拳道:“樞密使且放心,飛就算拼掉這條性命,今日也要將日不落旗插到對岸去。”

    “很好,很好。”

    李奇連連點頭,道:“待韓將軍的水師一到,就準備進攻。”

    辰時三刻。

    東方一簇船影忽隱忽現。

    “來了,來了。”

    牛皋等一干將士望著船影顯得非常興奮。

    李奇拿著千里眼望去,只見數百艘大小不一的戰船成一個箭頭型順風逆水飛梭過來,道道白帆猶如掀起了一片白色的巨浪,氣勢洶洶。

    漸漸地,船的影像開始變得清晰。

    交趾水軍望著那艨艟巨艦,心生懼意,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下的“戰船”,均想,這——這能打贏嗎?他們待在這山溝裡面哪裡見過這麼大的船,今日總算是讓他們見了一番世面。

    但是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李全聖下令船隊出擊,雖然他們的船隻小,但是貴在多。李全聖希望能夠靠著數量優勢纏繞住對方,只要不讓對岸的大軍渡河,他們就是贏。

    李奇他們現在只能觀戰,要等到消滅對方的船隻後,他們才能渡江,只見對方四百余艘戰船同時出動,迎著韓世忠的船隊而去。

    咚咚咚!

    只見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站在巨艦的高臺上,一目望去,江面所有的情況都盡收眼底,這就是站得高的好處啊。女子雙手握著鼓杵奮力的擊打著面前那面打鼓。

    鼓聲傳來時,意味著韓世忠的船隊已經馬上就要來了。

    韓世忠拿著千里眼望著前面,見敵船陣型較為集中,心知對方一定害怕若是分散開來,被這大船一撞就變得支離破碎,故此集中在一起。哈哈一笑,道:“今日我便要一舉擊潰你們。”

    他從腰間取出一面緑旗不斷的搖擺。

    鼓聲立刻變得急促起來。

    突然,左右兩邊同時也響起了鼓聲。

    只見宋軍水師的陣型突然改變,由整化零。由一個縱隊變化成三個縱隊,一個箭頭化成了三個箭頭,射向敵人的心臟。

    這水上行軍,一定要一個領頭的。不然打著打著就散亂了,以前一直就一個領頭的,但是韓世忠琢磨著,這一個縱隊。陣型變化太少了,於是他增加兩個小縱隊,還是中間這艘巨艦為主。左右兩艘艨艟看巨艦的指示調整陣型,至於後面的船隻都是跟著前面這三艘艨艟巨艦走。

    “好生厲害!”

    牛皋興奮的一拍手,看得是非常激動,只見兩隻船隊馬上就要相遇了。

    這岸邊上的士兵比船上的士兵還要緊張一些。

    韓世忠拿著千里眼看了一會,嘴上是笑個不停,差距真是太大了,他都覺得自己有些以大欺小,但是沒有辦法,這就是一個以大欺小的年代,揮出紅旗。

    聽得甲板上傳來一陣震動。

    三艘巨艦艨艟前面各推出十輛暴雨梨花箭車來。

    這一輛暴雨梨花箭就能發射數百枚箭頭,每船個十輛,一共三十輛,這是一個什麼概念。

    其實虞允文研究出這暴雨梨花箭時,李奇第一反應就是安置在船上,因為水戰跟陸戰不一樣,當今水戰只有大宋有超遠端攻擊對方的能力,別的國家沒有,而且準備的時間是非常充分,可以很從容的攻擊對方。

    但是陸戰的話,除非攻堅戰,一般都是野戰,兩軍突然相遇,就是電光火石間,在那種情況下床子弩就是累贅,暴雨梨花箭也鮮有機會出手。

    所以此等大型火器出來後,李奇立刻讓人讓戰車運送到福州去,安置在戰船上。

    韓世忠心裡也是非常期待,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站在這岸邊看,這兩邊船隊好像離的很近了,其實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至少也有五六百步。

    交趾士兵還是蓄勢,什麼弓箭、繩索都還沒有舉起來,弓箭至少要到一百步以內才能施放,繩索是用來爬上對方的巨艦的,沒辦法,真是天生的劣勢。

    可惜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已經漸漸進入了宋軍的射程範圍內了。

    韓世忠緑旗已經高高舉起了。

    火把準備就緒。

    梁紅玉見罷,雙手搖擺的頻率越發快速,鼓聲急促,仿佛在為這暴雨梨花箭造勢。

    呼!

    緑旗猛然揮下。

    “放。”

    “放。”

    “放。”

    一邊待命的士兵同時點燃引線。

    嗖。

    嗖嗖。

    嗖嗖嗖。

    先是一支火箭射出,緊接著第二支,接下來只看到無數火光閃爍。

    上千枚箭頭乘著火光飛向了交趾的船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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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不堪一擊

    “哇!好壯觀啊!”

    站在北岸觀戰的宋軍士兵們,看到正是一個橫切面,只見密集且噴射出火焰的箭頭從眼前飛過,這看上去就好像對方的船有吸引力,將一切箭頭都吸引了過去,這真是太神奇了。

    “吼!”

    “吼!”

    宋軍士兵異常興奮,高舉自己手中的兵器,為韓世忠的水師助威。

    而站在南岸邊上的交趾士兵卻是個個目瞪口呆,有些人害怕的都捂住了臉。雖然這暴雨梨花箭在廣源州已經亮相過了,但那只是首次亮相,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船上同樣也安裝著這令人膽寒的武器。

    而船上的交趾士兵就更加是不知所措了,這可不是陸地上,可以躲閃的,望著密集的箭頭,他們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睜著眼睛看著無數的箭頭將自己吞噬!

    轟轟轟!

    轟轟轟轟!

    這暴雨梨花箭真是箭如其名,疾風驟雨一般,幾乎覆蓋住了所有敵船,爆炸聲那都是一陣一陣的。

    原本交趾軍還想集中一起阻止宋軍那艨艟巨艦,但是沒有想到,這正好是宋軍希望見到的,你集中在一起,這一輪暴雨梨花箭的殺傷將會成倍增加。

    比起上次攻城而言,這一次顯然更能體現出暴雨梨花箭的威力,畢竟上回進攻廣源州時,距離比較近,箭頭無法很好的展開,而這一次是完美距離,箭頭發射後在空中有一個非常寬敞的空間展開,很是壯觀。

    霎時間,火光閃耀,硝煙彌漫,慘叫聲不絕於耳。

    只見交趾水軍那數百艘船隊都受到了大大小小的傷害,沉浸在一片灰白色的硝煙當中。

    還有不少人落入水中。

    得虧這**威力有限。否則的話,這一輪轟炸,交趾水軍基本上就得全掛了。

    “殺啊!”

    宋軍士氣大振,不得不說這暴雨梨花箭還有著很好鼓舞士氣的作用。

    宋軍船隊再度變陣,後面的小型戰船沖上前來,護住前面的艨艟巨艦,呈現出三個半月形,朝著敵軍戰船沖去。

    戰船宋軍士兵們手握或長槍,或大刀,而那艨艟巨艦上則是站滿了弓箭手。

    交趾士兵已經被炸的找不到北了。到處都是硝煙,即便沒有受傷的士兵,也被這硝煙嗆得是鼻涕、眼淚橫流,亂成一片。

    兩邊船隊剛一靠近,就是箭雨直下。

    小船上面的士兵先是用長竹抵住那些已經燃燒的船隻,避免傷害到中間的艨艟巨艦,亦或者用鉤繩拉住那些船往前撞去。

    砰砰砰!

    雙方船隊兩兩相接,宋軍士兵揮起大刀就跳了過去,斬殺敵人。雙方將水戰從後世的戰爭模式演化到了古代的水戰模式,開始了最原始的近身肉搏。

    韓世忠站在巨艦之上,觀察戰況,突然喊道:“投石車準備。”

    “喏!”

    回應他的是一陣齊響。

    三艘艨艟巨艦上立刻撤下了暴雨梨花箭車。推上了投石車,巨大的石頭已經準備就緒。

    韓世忠一聲令下,大石頭飛出,朝著交趾軍後方的船隻飛去。

    啪啪啪!砰砰砰!

    只聽的一陣亂響。但凡被這些石頭砸中的,全部直接擊沉。

    這交趾水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們的船小。根本不可能安置投石車,唯一的遠端武器就是士兵手中的弓箭,可是方才那一輪轟炸,前面的弓箭手已經死傷過半,而且對方又是居高臨下,陣陣箭雨射的他們都抬不起頭來。

    交趾水軍的指揮將軍見狀,知道打肯定是打不過,唯有拼死一搏,他早就發現是中間那艘巨艦在發號司令,於是就想擒賊先擒王,這也是他們唯一能反敗為勝的機會了,於是大聲嘶吼著,好不容易集中了五六十艘戰船,直接沖向韓世忠所在的船隻。

    可是韓世忠四周全是小型戰船,想要近身,這談何容易呀!

    韓世忠也差距到了對方的用意,立刻打出旗子來,三個縱隊再度合一,不斷的戰船靠攏過來,利用弓箭射傷交趾士兵。

    這擒賊先擒王的戰術再度宣告破滅。

    李全聖站在岸邊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左臉頰一個勁的抽搐,雖然在還沒有開戰之前,他似乎就已經預料到了結果,但是他心中兀自抱有一絲僥倖,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隻好歹也有數百艘船隻的水軍,在宋軍水師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頃刻間,就快要全軍覆沒了。

    知道江面上是肯定守不住了,於是李全聖立刻命令士兵在岸邊做好準備,防止對面宋軍渡江。

    反觀宋軍那邊,助威聲壓根就沒有斷過,這看得真是太爽了。

    嗖!

    嗖!

    突然眾人發現這岸邊也有人對著靠近北岸的交趾士兵施放箭矢,而且一射一個准,箭術真是出神入化。不禁尋箭望去,只見岸邊站著一位黑將軍,手裡拿著一把巨弓,腳邊上放著一籮筐箭。

    這人不是楊再興是誰。

    他這人看到江面殺的這麼熱鬧,心裡難受呀,只能施以弓箭,以解寂寞。

    不愧是殺人狂魔。

    宋軍士兵同時抹了一把冷汗。

    這傢伙。

    李奇也是無奈的直搖頭,又將目光方向江面,只見韓世忠的船隊已經將交趾的船隊沖的支離破碎,剩下的就是圍殺了。

    其實宋軍水師原本就已經是無敵的存在了,至少在歐洲還沒有掀起工業革命前是這樣的,再加上如今李奇的推波助瀾,大宋水師有了根本的變化,區區交趾水軍,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只要風起,成敗就已經是定數了。

    “讓士兵們別盡在這看熱鬧,準備好,馬上就要渡江了。”

    李奇見戰況也差不多了,於是命令岳飛他們準備渡江。

    岳飛等一干將士唱喏

    ----------------------------------------------

    江面上,交趾士兵死傷是不計其數。船隻飄蕩在江面上,一個個方才還活生生的人如今全部趴在了船沿上,喧鬧聲也漸漸沉寂下來,只有零星的船隻還在繼續戰鬥,當然,也有不少船隻在奮力的往岸邊靠去,反正都已經潰敗了,這若不逃那也是送死,他們相信李全聖不會因此怪罪他們的,況且李全聖也沒有這個功夫去怪罪他們。

    此時李全聖也看出對方是要渡江了。問題就在於他不知道李奇他們打算如何渡江,是直接乘船渡江,還是架浮橋渡江。

    巨艦上的韓世忠見江面上處理的差不多,用腰間抽出藍旗揮動起來。

    藍旗一出。

    就聽得嘩啦嘩啦的聲音。

    只見巨艦的兩邊中間部分的木板突然往外張開,一艘艘竹筏落水,竹筏上面用一根麻繩牽引著,不然竹筏飄走了,一個個宋軍士兵順著麻繩劃落到竹筏上面。

    與此同時,那些小戰船上面紛紛扔下竹筏來。

    還有一些船隻就開始收集交趾船隊遺留下了船隻。宋軍士兵們將船上屍體全部扔入江中,然後將那些船隊全部集合。

    交趾士兵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宋軍在江面作業,心中沒有任何想法,這只船隊真是太恐怖了。

    李全聖望著宋軍士兵們有條不紊。不管是放下竹筏,還是從從船上滑到竹筏上,每一個動作都是非常熟悉,顯然是經過無數遍訓練。而他的水軍多半都是一些漁民組成的,這一對比,完全就是專業也業餘的分別。幸好大宋水師沒有後世國足那麼不堪,連業餘隊都踢不過。

    我們輸的不冤啊!

    李全聖心中感慨一聲。

    他身邊的一位將軍焦慮道:“大將軍,他們準備做甚麼?”

    李全聖皺眉道:“他們是要架浮橋渡江。”

    果不其然,只見宋軍水師將木筏劃向北岸,而岸邊上的工兵立刻開始作業,他們先是將一條粗大的鐵鍊固定在岸邊的木樁上,然後將木筏連在一起。

    只見一艘艘木筏靠攏過來,不一會兒浮橋已經有十餘米長了,於此同時,兩邊還有兩座浮橋正在搭建的過程中。

    李奇之所以選擇搭浮橋過江,而非乘船渡江,其一,如果乘船過江,那麼船隊就必須要靠近南岸碼頭,且不說對方是否在南岸岸邊設有暗樁,至少他們的渡江戰就必須圍繞這這些船隻而進行,這船隻在江面上是無敵的,但是一旦靠岸,就給了對方可乘之機,李奇不想冒這險。

    其二,乘船渡江非常麻煩,這可是近十萬的大軍呀,若不搭浮橋,那就必須完全依靠船隊,後續的銜接非常麻煩。

    基於上面兩點,在幾天前,李奇就決定還是依靠搭建浮橋過河。

    這搭建浮橋的技術,可是日常訓練的重點,而且他們還有充足的人手和工具。不僅如此,敵軍還貢獻出不少船隻來。

    咚咚咚!

    砰砰砰!

    宋軍工兵們奮力搶修浮橋,因為李奇已經下達了命令,一定要趕在傍晚前將浮橋搭建好,嘩啦啦作響的鐵鍊在江面之上抖動著,宛如一條巨龍,似乎在預示著這猛龍即將要過江了。

    李全聖看著三座浮橋已經初見崢嶸,苦於有心無力,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敵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搭建浮橋,這富良江是自己的江,如今卻輪到宋人在這上面當家做主,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突然,他身邊的將軍又指著河面上道:“大將軍,你快看。”

    李全聖一怔,舉目望去,只見韓世忠的船隊突然靠著北岸靠去,只留下一部分小型戰船在江面輔助拉運船隻幫助路上的工兵搭建浮橋。

    看了一會兒,李全聖突然醒悟過來,道:“難道他們是在補充武器,待會要用船隊掩護他們過江?”

    話說至此,他又想起方才那無數噴火的箭頭,一顆心都是拔涼拔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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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富良江大戰(一)

    怎麼辦?

    對方就在自己眼下搭建浮橋、補給船隻,這真是太欺負人了。

    李全聖雖然全部看在眼裡,但是卻無可奈何,如今他們唯一的一支水軍已經被宋軍消滅了,此時根本無能為力阻止宋軍搭建浮橋。

    南岸是一片沉寂,交趾士兵們望著江面,心中是萬分恐懼。

    沒有辦法,李全聖只能選擇守株待兔,他誓死要守住南岸,看准位置,立刻命士兵守住浮橋搭建的過來的位置。

    反觀北岸,卻是一片喜氣洋洋,好不熱鬧。

    等到韓世忠的船隊靠岸,早就準備好的士兵們抬著火藥就趕緊運送上去,雖然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工程,但是平日裡的訓練讓宋軍士兵們進行的有條不紊。

    李全聖猜測不錯,韓世忠的船隊果然是來岸邊補給的,因為一艘船載重是有限制的,方才消滅敵軍水軍時,耗費了大量的箭矢和火藥,必須要補充。

    但除此之外,只見一列列拿著大刀的步兵登上那些小型戰船,顯然李奇不打算自從浮橋上渡江,而且船橋同渡。

    “樞密使,各位將軍。”

    韓世忠站在船上朝著李奇等人拱手打了一聲招呼,這戰爭還在繼續,韓世忠身為統帥,自然不便下船來,要不然也太不把交趾當回事了。

    “韓將軍,你們方才打的真是太漂亮了。”

    牛皋揮舞著雙手興奮的吼道。

    韓世忠哈哈笑道:“倒是讓牛將軍見笑了。”

    牛皋回應道:“俺可沒有這本事。”

    李奇笑道:“韓將軍,你的風頭又被韓夫人壓下去了。”

    韓世忠擺擺手道:“樞密使一言真是道出韓某心中之苦呀,不過韓某倒也習慣了。”

    一干大老爺們紛紛大笑起來。

    那些士兵見這戰爭還是剛剛開始,這些大佬們竟然在此談笑風生,登時被感染了,只覺全身輕鬆了許多。

    梁紅玉略帶一絲羞澀道:“紅玉見過樞密使。”

    “韓夫人無須多禮。”

    李奇手一抬,道:“等到回去之後,我一定將此事告訴皇上。請求皇上封你為海上將軍。”

    “不敢,不敢,紅玉何德何能。”

    梁紅玉誠惶誠恐。

    趙菁燕突然道:“應當是海上夫人,韓將軍才是海上將軍。”

    李奇等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候楊再興、王貴等人來到李奇身前,抱拳道:“樞密使,我們要登船了。”

    李奇點點頭道:“注意一點。”

    “遵命。”

    敵軍很明顯在在北岸駐守重兵把守,自然得有先鋒軍先頂上去,掩護大部隊從浮橋上渡江,於是李奇將讓楊再興這些猛將領突擊隊先乘船渡江,岳飛、牛皋再率領大軍從浮橋上渡江。至於他自己的話,畢竟是統帥,不能以身犯險,所以他和趙菁燕,還有嶽翻將會領一萬士兵駐紮南岸,守住這後方,直到清除北岸敵人後,他才會渡江。

    楊再興、王貴、董先等先鋒將紛紛上船,但是他們都沒有上韓世忠的巨艦。因為韓世忠的巨艦在衝鋒的時候是不會靠岸的。

    “啟稟樞密使,五千先鋒軍已經全部上船。”

    一名士兵跑過來稟報。

    李奇一目望去,只見那些小型戰場和一些小舟上面全部站滿了士兵,點了點頭。

    這時候三艘巨艦艨艟以及一些中型戰船都已經補充完畢。

    李奇看了眼時辰。原來不自不覺中已經到了正午,又望向遠處的浮橋,江面上三座浮橋都已經鋪過半了。

    巨艦上面的韓世忠再度抱拳道:“樞密使,韓某先失陪了。待到對岸咱們再敘。”

    李奇點了幾下頭,又招了招手。

    “嗡---!”

    號角長鳴,戰鼓再起。

    大宋水師再度揚帆。駛向了彼岸。

    這連綿不斷的號角聲傳到對岸交趾士兵的耳朵裡,猶如死神降臨的前兆。

    搭建浮橋的士兵聽得號角聲,知道進攻在即,都開始拼了命的幹活,大家同心協力,這速度看著就上去了,因為他們這些工兵是新兵種,以前沒有工兵一分,一般都是士兵做,這個新兵種平時打仗的時候,他們不會去衝鋒陷陣,一般都是攻城渡江或者防守時,他們才會沖到最前線,所以他們個個都是養精蓄銳的好些天,體力充沛,而且他們都是經過特別訓練的。

    眨眼間,就已經到了下午。

    三架浮橋離南岸也就是兩百左右遠了,但是他們不敢再往前鋪了,因為再往前走,就要進入對方的射程範圍了。

    但很快,韓世忠的船隊就兵分三路,護住三架浮橋趕了上來。

    站在岸邊的交趾士兵看著大大小小數百隻戰船迎面而來,非常具有視覺衝擊感,不禁都露出怯意。

    韓世忠高舉紅旗搖擺。

    暴雨梨花箭再度在船頭露出了那陰森的馬蜂窩形狀的面孔。

    李全聖看著情況有些不太對,知道對方可能要用這恐怖的火器掩護自己的士兵登陸,趕緊命令士兵後側數撤百步。

    韓世忠見前面的弓箭手全部在往後撤,猛地搖擺紅旗,那些準備點火的士兵們,見到指示,立刻舉起火把,同時退後五步。

    這點火可是非常有講究的,準備就緒和施放火箭中間還有很多內容的。

    韓世忠笑呵呵道:“小兒,你若不送點人頭來,我這秘密武器豈會輕易放射。”隨即又下達命令,讓船隊步步逼近。

    工兵們見對方的弓箭手突然撤走了,立刻又忙碌起來,浮橋與船隊是齊頭並進。

    李全聖見對方又不放了,心中大罵韓世忠太狡猾了。又見對方船隊步步為營,行走的非常謹慎,一時間還真拿這只船隊沒有什麼辦法,此時若沖上去,那不是白白讓人當靶子射嗎。

    旁邊的一員大將上前焦急道:“大將軍。敵軍馬上就要上岸了,我們應該如何應對?”

    李全聖沉吟半響,道:“若是我們此時殺上去,也只能靠弓箭去射殺敵人,但是敵人的弓弩要強於我們,上前也就等於白白送死,看來是不能阻止敵人上岸了。”

    “哎呦,那---那可如何是好。”

    李全聖眯著雙眼道:“只能等敵人上岸時再出擊圍殲敵人。”

    他心想一旦兩軍交戰,宋軍的船隊就不敢亂施放箭矢。於是他集中所有的騎兵仿佛兩邊,又命令步兵在前面待命。等到敵軍的突擊隊上岸就三路夾擊。

    只要擋住這只船隊,李全聖就有把握守住三架浮橋的路口,畢竟浮橋只有這麼寬,你一下只能沖這麼多人過來,那不就是見一個殺一個,易守難攻。

    船上的韓世忠看到敵軍沒有動靜,心中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又下達命令將船推進到離北岸只有一百步的距離,又將船隊展開來。數百隻戰船橫臥在富良江之上,氣勢磅礡。

    雙方統帥鬥智鬥勇,但是誰輸誰贏還得看最後的結果。

    由於交趾士兵的退守,給了工兵很大的空間。這浮橋離北岸也就是五十步左右了。

    韓世忠知道在等下去,敵軍也不是出來送死的,下達命令突擊隊登陸。

    北岸數十面戰鼓齊鳴,為前線戰士鼓舞士氣。

    “殺啊!”

    這人還在船上。突擊隊的士兵就發出整耳欲聾的士兵,這氣勢上必須得壓倒對方。

    李全聖兀自按兵不動。

    只有八十艘中大型戰場停泊在離南岸還有一百步左右的距離,其餘的戰船如同馬蜂窩一樣沖向了南岸。

    工兵們也趁勢將浮橋鋪向了南岸。

    “殺啊!”

    只見北岸密密麻麻的宋軍士兵紛紛踏上了浮橋。朝著南岸沖去。

    砰砰砰!

    戰船靠岸的瞬間,宋軍士兵就有條不紊的跳上了岸邊。

    李全聖等到宋軍突擊隊下到一半時,立刻命令士兵衝鋒。

    “啊----!”

    南、東、西三面突然湧出不少敵人來。

    韓世忠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紅旗揮下。

    嗖嗖嗖嗖!

    千餘枚箭頭噴射著火光飛向岸邊,在空中完美展開,同時覆蓋住了三架浮橋方圓兩百步以內。

    與此同時,那些中型戰船的經過改良過的小型床子弩射向從兩邊沖上來的騎兵。只見一支箭矢將穿過馬肚連人帶馬撞出數米遠,可見這床子弩的威力。

    正前方那些交趾士兵沖到一半,就見滿天箭頭落了下來,密密麻麻,這躲都沒有地方躲,沒有辦法,只能埋頭往前沖。

    轟轟轟!

    一陣陣爆炸聲響起來。

    霎時間,白煙迷茫。

    原來這一輪射擊多半都是煙霧箭,這麼多煙霧箭齊發,哪裡還看得清人啊!

    李全聖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有想到原來敵軍的箭頭還是多品種的,但是此時不容他多想,對方的秘密武器已經用了一次,這第二次應該沒有這麼快,隨即又命一萬人沖上去,只要擋住對方的第一波突擊,那麼接下來就好辦了。

    “殺啊!”

    這一萬精銳頂著白煙沖了過去,可是剛剛進入煙霧裡面,突然聽到上空有異響,但是到處都是白煙,根本看不見。

    頃刻間,白煙中的士兵透過白煙隱隱看到一個類似於鳥類的不明物體墜落下來。

    這又是什麼妖魔鬼怪?

    還沒有等交趾士兵醒悟過來,轟的一聲巨響,塵土飛揚,突然白煙中閃現出很多黑點來。

    只見人影在白煙中飛舞。

    “啊---!”

    恐怖叫聲告訴其他人,這妖魔鬼怪不是那麼的簡單,只見一人蹦躂了幾下,隨即半身撲倒在煙霧外面,只見這人滿臉的鐵屑,已經是面目全非。

    原來韓世忠這第一輪暴雨梨花箭是意在掩護突擊隊登岸,真正的殺招是隨後放出的神火飛鴉,這樣一個交替間,第二輪暴雨梨花箭已經裝備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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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富良江大戰(二)

    在當今世上這最強大的軍隊還是得屬金軍,可即便是不可一世的金軍,在面對這宋軍的火器時,也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更別提這交趾軍了。

    可是這火器真的就有這麼厲害嗎?

    其實就當下而言,也還只能說是火器初長成的年代,不至於說能夠取代冷兵器,最大的作用,也就是豐富戰術。

    之所以這火器卻能夠屢屢重創敵人,關鍵還就是上面提到的這是火器初長成的年代,因為是初長成,故此鮮有人見過,對宋軍的火器是一無所知,交趾士兵久居南邊,而宋朝的戰爭基本上是圍繞北方展開的,故此交趾士兵對火器更是一無所知,更加令他們恐懼的是,他們不知道宋軍手中還有什麼秘密武器,可惜的是他們也只能在戰爭中去摸索,用一條條性命去體驗。

    都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但是交趾軍打了這麼久,連對方武器都沒有搞清楚,這戰還怎麼繼續打下去啊!

    難啊!

    白霧未散,灰霧又起。

    交趾士兵還未從暴雨梨花箭的恐懼當中走出來,這神火烏鴉就跑來臨幸他們了。

    真是高潮迭起啊!

    這神火飛鴉雖然沒有暴雨梨花箭那麼密集,讓人打心裡的膽寒,但是神火飛鴉的威力卻非常大,畢竟體積大些,裝的火藥也多一些。

    關鍵還是在於這交趾士兵在白煙之中,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況,這白煙就很好的掩蓋住了神火飛鴉的劣勢,讓交趾士兵無從躲閃。

    這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真是將交趾士兵的魂都給炸沒了,其實這爆炸力還不足以大規模殺傷,關鍵是裡面還有暗器,這一爆炸。裡面的鐵屑就擁有了擊穿人身體的威力。

    只見很多交趾士兵,人未倒下,但是身上卻有著幾個流血不止的小孔,看得都讓人毛骨悚然。

    一個個大坑邊上都淌滿了屍體。

    在船隊火力的掩護下,突擊隊也已經全部登岸,他們沒有往前沖,畢竟人數太少了,而是護住浮橋四周,與沖上前來的敵人近身肉搏。

    中路的交趾士兵幾乎被火器弄得是死傷過半,但是從兩邊沖上來的騎兵卻給突擊隊造成了一些的麻煩。

    因為兩邊一旦近身。韓世忠也不敢亂用火器了,害怕誤傷到自己人。

    但是宋軍最強的本事就是對付騎兵,倒不是說他們是騎兵的剋星,只是他們實在是被騎兵坑苦了,那都是血的教訓,就好像現在交趾士兵體驗火器一樣。

    個個都是經驗豐富,董先、楊再興、王貴各自領一隊兵結成方陣,前面盾牌兵,擋去敵人的騎射射來的箭矢。又硬抗敵軍騎兵的衝鋒,後面是弓箭手,兩翼是刀斧手,鐮鉤槍兵。

    弓箭手隱藏與盾兵後。弓弩朝上用密集的箭矢去殺傷對方的騎兵。

    待敵軍騎兵靠近時,兩翼突然張開,刀斧手和鐮鉤槍兵掩上,刀斧手揮起大刀大斧專砍馬腳。而鐮鉤槍兵則是處在週邊,鉤住馬腿,騎兵落下時。刀斧手立刻沖上去斬殺。

    四個不同的兵種配合的完美無間。

    要知道這交趾的騎兵相對于金軍的騎兵,那真是全方位落後,而且不是一點半點,而宋軍又與金軍交過無數次手,所以宋軍的重步兵一跟騎兵對戰時,習慣性的拿出打金軍那種心態來了,可這一打起來,宋軍登時感覺輕鬆許多,好像對方就是不堪一擊。

    這時候,宋軍在北岸的主力也陸續通過俘虜來到了南岸,這些士兵一下浮橋就立刻投入了戰鬥。

    這這宋軍何時變得這麼強了。

    李全聖睜大雙眼看著三架浮橋上的那一條條長龍,不禁又驚又怒,腦子也是飛速運轉,幾乎是咆哮道:“升龍軍聽令。”

    “在。”

    “立刻兩翼包抄敵軍,無比要將敵軍擊退到北岸。”

    “喏。”

    這升龍軍可是交趾軍的王牌,就跟上四軍是一個概念。

    這人的思維都是在壓力下爆發的,爆發不了的通常都是死。

    李全聖經過觀察後,發現中路大軍全部宋軍的水師給擊退了,反倒是兩翼的騎兵近身,雖然不致命,但是也給宋軍造成非常大的麻煩,於是他讓士兵繞開宋軍火器的攻擊範圍,兩翼包抄。

    擁有千里眼的韓世忠立刻洞曉敵軍的用意,這暴雨梨花箭雖然可以調整角度,但是敵軍是走了弧線過來,那麼對於他們而言,這距離就遠了,等到敵軍進入射程範圍內,又與宋軍很近了,這時候若發射暴雨梨花箭的話,可能會對自己士兵造成很大的傷害,於是韓世忠立刻下令其餘戰船再度前進五十步,依靠弓箭射擊兩翼包抄過來的敵人。

    既然敵人是走弧線,那麼肯定就要靠近岸邊。

    戰船上面的弓箭手得令後,立刻彎弓拉箭,或用連環弩擊殺敵人。

    交趾軍也不敢示弱,在盾兵的掩護下,來到岸邊,利用弓箭手射殺敵人。這戰船上的士兵躲藏的地方很少,漸漸開始死傷起來。

    場面也開始變得焦灼起來。

    李全聖見這一招果真有效,立刻又派出五千長槍兵和五千標槍兵從兩翼掩上。

    畢竟宋軍的突擊隊只有五千人,雖然南岸的主力已經陸陸續續的趕了過來,但是浮橋就這麼寬,而且還有好幾百米長,這一時半會大軍不可能一湧而至,而交趾兵卻連綿不斷的殺了上來,饒是有楊再興這等殺人狂魔,宋軍也開始有些抵擋不住了。

    如果突擊隊全軍覆沒,敵人燒毀浮橋,那麼前面的一切都將會成為徒勞,勝敗就在旦夕之間。

    但是天平似乎又再向交趾那邊傾斜了。

    李奇一直拿著千里眼觀察南岸的戰況,心裡也是非常著急,皺眉道:“南岸地形開闊,可惜我騎兵不能同時到達,否則的話,定能重創敵軍,豈容對方騎兵在那耀武揚威。”

    這本是李奇一句發洩之言。卻讓岳飛心中一亮,又拿起千里眼看了一會,隨即放下,道:“樞密使,敵軍是從兩翼包抄過來,左右兩邊的浮橋受到了猛烈的攻擊,唯獨這中路浮橋的敵兵最少,想來也是敵軍忌憚我方的火器,我們可趁敵軍未包抄到中路來時,先讓騎兵從中路渡江。然後以攻代守,直取對方的大本營。”

    趙菁燕卻謹慎道:“可是主力未過,騎兵就貿然渡江,可能會遭受很大的損失。”

    這騎兵從浮橋走,前面必須要有步兵的掩護,要是沖不起來,騎兵就等於自廢武功。

    李奇當機立斷道:“管不了這麼多了,今日我必須過江。岳飛、牛皋你們立刻率領騎兵從中路渡江。”

    “遵命。”

    命令一下,騎兵衝鋒的號角立刻吹響。

    韓世忠一聽這號角聲。就知道李奇他們要出動騎兵了,心想這岸邊我們與敵人已經戰成一團了,而且還是被敵人壓著打,騎兵根本無法展開。要是這來回一沖,豈不是把自己人給沖散了嗎?為何樞密使要在這時候出動騎兵了?難道?

    念及至此,他目光眺望正前方,又轉頭瞧了眼中間那架浮橋。登時恍然大悟,立刻下達死命令,讓兩邊浮橋周圍的士兵一定要擋住敵人。決不能讓敵人靠近中間浮橋。

    隨即又讓中路的船隊全部靠上去,集中火力,儘快解決中路那為數不多的敵人,又讓中路的楊再興迎上去打,給予騎兵足夠的登陸空間。

    咚咚咚!

    不消片刻,岳飛、牛皋二人親率五千騎兵浩浩蕩蕩奔赴南岸。

    兩邊士兵得到命令後,個個都是奮不顧身,拼死不讓敵人兩翼的敵人往中間靠攏。

    三架浮橋間的小型戰船幾乎都是貼到靠邊了,瘋狂的射擊,即便是中型戰船也都來到了一個極限的位子,實在是再往前就水深度就不夠了。

    李全聖見宋軍騎兵開始渡江了,又見江面那兩艘艨艟都在都由縱向變成了橫向,往中間的巨艦靠攏,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麼,可是他實在是不敢往中路增兵,很明顯宋軍船隊已經將火力集中在中路,而且又前進了不少,這往上沖,那後果根本無法預計,但是此時不容他多想,語氣急促道:“匡雷,王軍。”

    “末將在。”

    “你們二人立刻各率五千兵馬前去支援兩翼,一定要趕在敵軍騎兵成形前,包圍中路的敵人。”

    這無疑是破釜沉舟。

    “遵命。”

    “殺啊!”

    雙方都殺紅了眼,殺聲震天。這戰爭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交趾士兵也都豁出去了,匡雷、王軍領著士兵們張牙舞爪的殺了上去,左右兩邊的宋軍活動範圍開始漸漸在縮小。

    雙方統帥都是異常緊張,這已經到了千鈞一髮之際。

    韓世忠見敵軍又在增兵兩翼,知道敵軍也已經洞曉岳飛的用意,暗自嘀咕一句,這交趾小兒倒也非草包。但是他現在已經只能祈禱岳飛他們快點渡江,因為他已經用盡了手段。

    梁紅玉拼盡全力擊鼓,鼓聲急促,似在催促浮橋上的士兵再跑快一點,又似在給那些與敵軍廝殺的士兵打氣。

    左右兩邊浮橋上奔走的士兵見到前面的弟兄們是一個個倒下,胸口是怒火中燒,拼了命的往前趕,就是依靠這連綿不斷的士兵補上,硬是將敵人擋在了左右兩邊。

    交趾士兵始終還是差了那麼一口氣。

    “再興上馬。”

    “好!”

    說時遲,那時快,岳飛、牛皋已經來到了南岸。

    一名士兵從楊再興的戰馬躍下,一身鮮紅的楊再興一個縱躍跳上戰馬,將手中的兩柄大鐵斧扔在地上,這鐵斧扔在地上,都沒有人去拿,太重了,一般士兵哪裡舞得動。

    “將軍。”

    兩名士兵扛著楊再興的巨槍走了過來。

    楊再興一手拿過來,就準備沖了。

    岳飛忙道:“且慢。”言罷,回頭望向韓世忠。

    韓世忠揮動著緑旗。

    不消片刻,五千騎兵已經全部渡過富良江來。

    但凡裝有床子弩的戰船全部已經是箭在弦上。

    岳飛朗聲道:“各位弟兄,擒賊先擒王,我們直取中路,先破敵軍的大本營。”

    “吼。”

    “殺啊!”

    岳飛、牛皋、楊再興兵分三路縱馬直奔交趾軍在南岸的大本營而去。

    “可惡。”

    李全聖見對方的騎兵衝殺過來,懊惱猛地揮下手,終究還是沒有阻止他們,急促道:“快快攔住他們。”

    他手下的士兵紛紛沖上前去。

    嗖嗖嗖嗖!

    突然間,一陣箭雨如雷電一般的從岳飛他們頭上越過,落在了前方數百步外,只見洞穿了第一排出擊的交趾士兵。

    白煙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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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富良江大戰(終)

    原來韓世忠這一輪發射的乃是床子弩,而非那恐怖的暴雨梨花箭,畢竟暴雨梨花箭的射程比較短,而且船隊離岸邊尚且有百步之遠,若是強行發射,不但不能掩護自己的騎兵衝鋒,而且還可能會誤傷到自己人,但是床子弩的射程是暴雨梨花箭的好幾倍,不禁能夠掩護到騎兵衝鋒,還能夠射殺敵人。

    可是有一點,床子弩不夠密集,施放的箭矢又比較少,殺傷力不夠,白煙也不足夠濃。

    但是這已經足夠了,而且岳飛他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如果白煙太濃了,對於他們衝鋒也是極為不利。

    “呼!”

    楊再興永遠是最前面一個,人馬未至,勁風先到,只見白煙牆突然裂開一道縫隙來。

    裡面的一個交趾士兵見白煙突然散開,不禁還大喜,可這一轉頭,就見一個碩大的槍頭刺來,能把長槍用的這麼勢大力沉,縱觀天下,恐怕也就楊再興一人。

    哧!

    他連聲都沒有出,就被這一杆巨槍洞穿了胸膛。

    楊再興大吼一聲,雙手握槍挑著這名已經半死不活的士兵橫掃過去,又聽得一陣驚叫聲,長槍所至之處,無不躺下。

    白霧黑甲,勇不可擋。

    此時岳飛、牛皋也沖了上來,不斷的擊殺敵人,這二人自從當了這南征統帥後,就沒有怎麼親自上過戰場,如今二人皆是血液沸騰,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由於這白煙不多,這一陣衝鋒,白煙盡數散去,留下的只是一地的屍體。

    五千騎兵沒有任何停留,朝著交趾的中軍大帳沖去。

    面對宋軍騎兵的來勢洶洶,交趾士兵登時慌神了。他們的精銳盡在兩翼,中路的兵力是最為空虛的,而且他們原本呈現的是一個進攻的陣勢,頃刻間,岳飛、楊再興、牛皋與五千騎兵已經沖至跟前,連給他們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李全聖大驚失色,立刻組織自己的親衛兵前去迎敵,但為時已晚,這騎兵一旦沖起來,區區步兵怎能抵擋的住。而且交趾步兵並無盔甲,這才剛剛結陣完畢,就別岳飛他們沖的支離破碎。

    雖然李全聖身邊的兵力還是占優,但是岳飛他們來勢迅猛,殺的交趾士兵是節節敗退。

    岳飛、牛皋、楊再興就如同三把利刃,在交趾大軍陣中左沖右突,猶如無人之境。

    北岸的交趾主力立刻潰敗,別說抵擋住岳飛他們了,如今李全聖可都是危在旦夕。他萬萬沒有想到,宋軍在兩架浮橋告急的情況下,竟然敢冒險讓騎兵渡江,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這騎兵不走兩翼,而且是直接沖中路,一念之差,這一口氣沒有頂過來。導致全盤失敗。

    倘若兩翼早一步攻陷兩架浮橋,佔領了中路,別說宋軍騎兵無法渡江。可能整個渡江戰役都將會失敗,但是戰爭就是微妙的,一秒之差都有可能改變整個戰局。

    “快快保護大將軍。”

    李全聖身邊的大將們眼見中路已經失守,軍心大亂,士兵們紛紛潰敗而逃,知道這場大戰失敗了,趕緊保護李全聖撤退。

    李全聖還想堅持,因為他明白如果能夠抵擋住這一輪進攻,那麼還有可能扭轉戰局,可是己方士兵是兵敗如山倒,已經不受控制了。

    而此時交趾在兩翼的精銳突然見到中軍大帳被敵軍攻陷,一時間軍心大亂,這一亂,氣勢就弱了下來,宋軍這一口氣緩了過來,立刻開始了猛烈的反撲,哪裡還敢念戰,紛紛棄甲奔逃。

    韓世忠見敵軍潰敗,此時不趁勝追擊更待何時,立刻命令士兵吹響反攻的號角。

    號角長鳴。

    激起士氣,宋軍士兵開始大舉反攻,以三座浮橋為集兵點,兵分三路追殺敵人。

    “殺啊!”

    一時間,殺聲震天。

    岳飛領著五千騎兵一路追擊,殺敵無數,這騎兵可是最能擴大戰果的,整個江邊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連綿十餘里。

    “誰若能抓住李老賊,重重有賞。”

    岳飛望著李全聖的大旗,雙目透著殺氣,不斷的揮舞著鞭子,催促戰馬追擊,嘴上還大吼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身後的士兵聽得此話,都爭先恐後,這幾千人追著好幾萬人跑。

    一連追了十里路,地形漸漸變得狹隘起來,岳飛看著交趾奔走在狹隘的山路,自相踐踏,死傷無數,心中大喜,此時我等若沖上去,必定能全殲敵軍主力,不禁激動不已,又開始催促戰馬。

    倉皇逃竄的李全聖,突然聽到後面慘叫聲不斷,心中一驚,難道對方的騎兵已經追上來了?不禁轉頭望去,只見宋軍的殺聲還在後面,並未追上,又再仔細一看,發現原本是自己的士兵都爭著逃命,踩死自己的同伴,登時悲從中來,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又聽後面殺聲傳來,他本也是一名鐵錚錚的漢子,頓時惱羞成怒,咬牙切齒道:“爾等宋兒,欺人太甚。”左右張望,見自己正處在一山谷前,突然一拉韁繩,連聲吼道:“停!停!停!”

    帥旗立刻停止了移動。

    那些士兵原本也是看著帥旗跑的,如今見帥旗停了下來,也紛紛停了下來。

    李全聖騎在馬上,站在士兵中間,眼中含淚,掃視士兵們一眼,朗聲道:“這後面就是咱們的升龍府了,老夫本是奉皇命來此阻擊敵人,可是天不佑我,一時之差,導致我們受此慘白,老夫實乃無顏回去,只求能戰死沙場,但這只是老夫一人之過,與你們無關,你們都是我交趾的好男兒,你們若想走,那便快些回去吧,老夫來掩護你們。”

    此話一出,四周登時安靜了下來,士兵們怔怔望著面前這老將軍。

    忽然一位將領振臂高呼道:“我等願誓死追隨大將軍。”

    其餘士兵一聽,紛紛高呼道:“誓死追隨大將軍。”

    “好!”

    李全聖聲若洪鐘,道:“哪怕是死,我們也要我們的屍體填滿整個山谷,絕不能讓敵人輕易越過去。”

    原本交趾士兵已經是呈現潰敗之勢,但是李全聖以身作則,抱以必死的決心來激勵士兵,這才穩定住了軍心。

    隨即他立刻下令,後軍轉為前軍,前軍轉為後軍,結成人陣,盾牌兵在前,標槍兵、弓箭手在後,步兵在左右兩翼伺機而動,一層一層緊緊相挨,擺出一副誓死一戰的決心,就是要身軀擋住宋軍的馬蹄。而他自己也下馬來,就站在中間,與士兵們手臂相挽。

    其餘士兵們見統帥都是如此,更是視死如歸。

    “籲!”

    不消多時,岳飛他們趕到山谷前,突然,岳飛一拉韁繩,停了下來。

    楊再興見前面一群待宰的羔羊,心裡是各種興奮呀,忽見岳飛停了下來,不禁好奇道:“殿帥,敵人就在眼前,為何停下?”

    岳飛手指前方,道:“你們看。”

    楊再興看了看,道:“沒有什麼不妥呀。”

    這傢伙哪怕是一個人面對一萬人,也肯定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岳飛道:“這裡地形狹隘,不宜於騎兵衝鋒,若是敵軍繼續倉皇逃竄,那就給我們可趁之機,可是現在的話,敵軍已經嚴正以待,並沒有給我們太多的機會,這薑還是老的辣啊,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辰內,就穩定住軍心。”

    牛皋點點頭道:“我贊成岳飛之言,這個地方不利衝鋒,而且敵人還有一部分精銳在後面,我想他們此時應該也是潰敗而逃,若是我們強行殺上,萬一敵方那幾萬精銳從後面掩上,那我們可能會全軍覆沒。”

    楊再興納悶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岳飛呵呵道:“牛皋說的很對,但是我想我們的士兵此時也一定在追殺敵人,我們若此時領軍殺回去,必能全殲敵人。”

    三人稍作商議後,立刻統一了意見,調轉馬頭,不管前面的李全聖,往後面殺去。

    山谷的士兵見宋軍突然折返回去了,心中同時鬆了一口氣。

    但是李全聖卻是黯然一歎,他已經明白宋軍的用意,其實他方才想的就是在這裡全殲宋軍的騎兵,哪知岳飛並未上當,還立刻殺了回去,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傷湧上心來。

    但是他也現在可不敢在反撲回去,因為他知道此時宋軍主力可能已經全部渡過江來,而且士氣高昂,這殺回去,可能還會全軍覆沒,見宋軍走遠了,才命令士兵撤退,但是這一次,他害怕再發生踐踏事件,於是名手下大將軍將前中後三軍撤退,這才避免了全軍覆沒的慘境。

    但是這也就是預示著他放棄了前面的士兵。

    果然不出岳飛所料,他與牛皋兵分兩路在半道上果真遇到了敵軍兩翼撤回來的精銳,這交趾兩翼的精銳見前有攔截,後又有追兵,膽都嚇破了,這還怎麼打嗎,紛紛跪地投降。

    也有此宣告,這一場渡江戰役,以大宋全勝而告終。

    大宋主力也全部過得江來,李奇只是留下五千士兵駐守北岸,其餘的全部過江。可是因為此事已經到了夜晚,不方便進軍,於是李奇決定留在這裡休息一夜,順便清理一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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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不死一人
  
    富良江一戰,宋軍重創敵軍主力,斬殺三萬餘人,降服一萬餘人,敵軍精銳在這一戰損失過半,那水軍更是全軍覆沒。

    當然,宋軍在渡江之時也有八千左右的傷亡,但是八千人換取對方數萬人,誰輸誰贏,這是一目了然。

    更為關鍵的是,宋軍完成了戰略目的,全部主力渡過富良江來。

    可以說是以完勝告終。

    大帳內,燈火通明,李奇坐在上座,岳飛、韓世忠等一干將士坐在左右兩旁,當岳飛說出這一串數據時,一干將士紛紛開懷大笑。

    唯有一人沉吟不語。

    此人便是李奇。

    岳飛他們都是大老爺們,並沒有注意這一點,還在與其餘將軍相互恭維,韓世忠這一戰自然是居功至偉,是他完美擊敗交趾水軍,又很好的掩護主力過河,才能換得此番大勝,岳飛等人也紛紛向韓世忠、寧武敬酒。

    韓世忠憋了好幾個月,如今終於揚眉吐氣,心情大好,也是來者不拒,但這是李奇的大帳,酒這玩意可是非常敏感,喝幾碗就行了,多喝也沒有。

    梁紅玉是女人,她注意到了李奇的異樣,但是她並沒有多嘴詢問,她心裡清楚一點,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李奇要考慮的問題多了去,如果他要說,自然會說,因為這裡就他最大,如果他不想說,你卻去問他,這可不是一個聰明人該做的事。

    過了一會兒,李奇突然端杯站了起來,道:“今日一戰,各位將軍辛苦了,我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但這也是今日最後一杯,戰爭還沒有結束。現在可不是慶祝的時候。”

    這後半句才是重點。

    岳飛、牛皋他們還是剛剛才喝開,李奇就是一潑冷水倒了下來,連煙都沒有冒。

    但是他們誰都知道,李奇說不能喝了,那誰要再沾滴酒,必定會招受軍法的處置,沒有人表現出不滿來,倒是牛皋這傢伙,立刻將杯中灌滿酒,動作非常小心翼翼。一對牛眼睜的是圓圓的,似乎在追求酒平杯口。

    李奇舉了一會兒,目光往牛皋那邊一瞥,見這大老粗輕手輕腳的模樣,心中是好氣又好笑,道:“牛皋,其實你真的想喝的話,可以一個人拿著酒罈子去外面喝,今後你就負責後勤吧。”

    後勤?這是明降暗也降啊!牛皋面色一緊。下意識的舉起杯子來,結果灑出一大半來,眼中閃過一抹心疼,訕訕笑道:“末將敬樞密使一杯。”

    岳飛等人也是忍住笑意。齊聲道:“我等敬樞密使。”

    眾人皆是一飲而盡。

    痛快啊!

    但這痛快之後,他們都很自覺的將酒杯放在了一邊。

    李奇目光一掃,問道:“如今升龍府已經近在咫尺,各位可有破城之策?”

    岳飛立刻道:“如今敵軍精銳損傷過半。末將以為應當趁勝追擊,立即出兵圍攻升龍府,末將願做這先鋒官。”

    他話音剛落。牛皋就連連擺手道:“不妥,不妥。”

    岳飛好奇道:“有何不妥?”

    牛皋道:“你可是統帥,怎能以身冒險,你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可就糟糕了。”

    岳飛笑駡道:“你這廝真是好生氣人,你想當這先鋒軍直說便是,為何要詛咒我。”

    牛皋嘿嘿一笑,道:“樞密使,各位,倒非俺老牛自誇,這先鋒官俺可是不二人選。”

    王貴、董先等人雖然也躍躍欲試,畢竟誰都想做第一個攻入升龍府的人,但是牛皋高他們高好幾個等級,他們自然不敢跟牛皋爭。但是有一人除外,他便是楊再興,只聽他說道:“馬帥,你可也是副統帥,此等小事還是交給我去吧。”

    他可是殺人狂魔,而且一直都是宋軍的箭頭,似乎永遠都是他第一個沖入敵陣的。

    這小子真是可惡,竟然敢與俺搶這先鋒官。牛皋又道:“不妥,不妥,這誰人去都合適,唯獨你楊再興不行。”

    楊再興兩道粗眉一皺,道:“這又是為何?”

    牛皋道:“你想想看,如今敵軍肯定是死守城牆,你小子性子比較急,見著敵人就往上沖,這不是送上門去讓敵人用石頭砸你麼,這攻城戰非你所擅長,要不,你就跟著俺,待破城門時,俺讓你第一個沖進去。”

    原本他這樣安排,楊再興是沒有什麼意見,但是他覺得牛皋這話有些看不起他了,心中有些不爽,道:“我。”

    可是他剛剛開口,就被李奇給打斷了,“你們幾個不要爭了,這先鋒官我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了。”

    “就知道一定是俺。”

    牛皋極其不要臉的說道。

    楊再興不滿的哼了一聲。

    李奇望著牛皋笑著道:“你這廝知道的太多了,但很遺憾,我心中的最佳人選並非你。”

    牛皋大驚道:“還有誰比俺更加合適?”

    李奇指著自己道:“就是我。”

    “你。”

    牛皋下意識的指著李奇,但是到嘴邊的話戈然而止,只是用眼神告訴李奇,您老這是在開玩笑嗎?

    且別說他了,就連趙菁燕、岳飛他們也都是個個目瞪口呆。

    這玩笑開得有些大。

    李奇佯怒道:“怎麼?你看不起本帥?”

    “不敢,不敢。”

    牛皋忙揮舞著一雙大手,拍著馬匹道:“樞密使的手段,俺們誰沒有見過,不瞞樞密使,俺老牛一直都堅信這世上就沒有能夠難倒樞密使的事,只是區區交趾而已,交給俺們這些下人就行了,樞密使你出手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嗎?”

    “牛刀?”李奇笑道:“你指的是專門殺你這頭牛的刀?”

    牛皋嘿嘿道:“俺在那些交趾小兒面前,可以算是一隻牛,但是在樞密使你面前,俺就是一隻雞。”

    “!”

    李奇一陣無語。

    這牛皋跟在李奇身邊最久,還真是深得其精髓呀。趙菁燕苦笑得直搖頭,隨後又對李奇道:“樞密使,軍中無戲言,你身為樞密使怎能去當這先鋒官了?”

    其餘將士紛紛點頭。這簡直就是無理取鬧嗎。

    李奇一笑,道:“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以為我不會打仗,此番不給你們露一手,你們還真會忘記本帥可也是武將出身。這樣吧,只要你們誰能做到一點,我就讓他做這先鋒官。”

    “啥?”

    一干將士紛紛好奇的望著李奇。

    李奇道:“在不死一人的前提下,攻破升龍府。”

    “這有何。”

    牛皋一拍胸脯,可這“難”字還未出口,他便呆住了。震驚道:“樞密使,你你說啥?俺沒有聽錯吧,不死一人?”

    “你沒有聽錯。”李奇笑呵呵道:“這升龍府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我相信在坐的各位都能破城,但是殺人誰都會殺,再興還是殺人狂魔了,破城誰也會破,這戰爭打到這裡,關鍵不在於破城和殺敵。而是要想辦法用最小的代價攻破升龍府,你們說我可有說錯?”

    岳飛點頭道:“樞密使此言極有道理。”

    韓世忠沉眉道:“可是不死一人,我看這沒有人可以做到。”

    “就是,就是。”

    牛皋一臉不通道:“這升龍府好歹也是交趾的國都呀。這個就不說了,就算咱們一萬人打一百人,也沒有水敢保證不死一人,這怎麼可能?”

    李奇笑道:“牛皋。你若不信,咱們賭一把如何?如果我做到了,你就跟我一樣。自此之後滴酒不沾,如果我沒有做到,這位子你來坐,算了,給你坐你也不敢坐,我賞你一百桶絕世無雙。”

    這若換做旁人,牛皋還真就賭了,可是對方是李奇呀,他還真不敢應承下來。

    這時候一人突然道:“樞密使可是想勸降?”

    此人正是梁紅玉。

    趙菁燕原本也想到了這一點,只是被梁紅玉搶先一步,不禁瞧向梁紅玉,暗想,這韓夫人不愧為忠勇夫人,果真是文武雙全。

    李奇笑著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大家也都知道,我這人不太崇尚武力,喜歡以德服人。”

    一干將士幡然醒悟。

    牛皋更是暗自慶倖方才沒有答應李奇的賭約,若是李奇真的親自領兵去攻升龍府,不說死不死人了,就是能否大勝,這還得打一個大大滴問號,可是若論以“德”服人,他牛皋還真不敢賭,畢竟李奇這一張嘴實在是太能說了,天下間在他這張嘴吃過苦頭的人真是不計取數,而且個個都是大有來頭,什麼完顏阿骨打,宋徽宗,王黼、蔡攸等等。

    就算李奇說天會下金幣,也一定會有人相信的。

    趙菁燕道:“你可有把握?”

    “若無把握,我怎敢開下海口。”李奇點頭笑道:“你們也都知道,經過的幾番試探,幾乎可以肯定那李乾德已經死翹翹了,就現在的情況,交趾已經沒有任何勝算了,但是話說回來,若是他們選擇投降的話,那麼誰是最大的受害者。”

    趙菁燕道:“李乾德。”

    李奇點頭道:“正是如此,李乾德貴為交趾皇帝,升龍府一破,就宣告李朝政權的滅亡,李乾德自然就是最大受害者,問題是這最大的受害者已經死了,那麼我又問你們,誰是最大的受益者?”

    趙菁燕似乎明白了什麼,道:“就是交趾那些大臣們?”

    李奇笑道:“在誰手下當臣子不是臣子了,這種情況下,那些文臣們只會想著自己的榮華富貴,咳咳咳,我這是特指交趾的文臣。”

    “我等明白。”

    “明白就好。”李奇繼續說道:“他們犯不著用性命去拼,而且他們有錢呀,若是被我們攻破,他們全部是階下囚,家長財產將會盡數歸於我們,這幾十年的富貴權力將會成為過眼雲煙,甚至有可能連性命都保不住,所以只要我稍微放出一些誘惑,他們必然會選擇投誠,如今交趾朝政都是這些大臣們在把持,此番勸降,必定馬到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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