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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南希北慶] 北宋小廚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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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19 07:20:16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廣源城大戰(二)

    原來牛皋在最開始一直隱忍沒有動用火器,就是為了這一刻,他深知若想要攻破廣源城,其關鍵就在於這鵝車能否過得了護城河,所以在沒有靠近護城河時,宋軍只是用普通的弓箭掩護大軍推進,畢竟在剛進入弓弩射程時,由於重步兵外面那層無堅不摧的盔甲,敵人想僅憑弓箭阻擋宋軍,是根本不可能的,唯有巨石檑木才能對宋軍造成致命的打擊。浮水印廣告測試   浮水印廣告測試

    等到宋軍了護城河前,牛皋再用火球或者裝有的火藥的床子弩猛烈攻擊城牆上的敵人,其目的就是要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掩護自己的士兵架橋。

    後方將士見到那鐵橋已經初見崢嶸,不禁士氣大振,齊聲高喊,而那一個個戰鼓手更是卯足了力氣敲打著戰鼓。

    咚咚咚!

    鼓聲震天!

    前方將士聽到這一波強過一波的鼓聲滾滾而來,仿佛全身充滿了力量,拼了命的架橋。

    反觀交趾軍那邊,被這一連番的轟炸,炸的是嗚呼歪哉,死傷無數,又聽到對方的戰鼓聲越發急促,已經掩蓋住了自己這邊的戰鼓,不禁心神大亂,不知如何是好。

    “將軍危險。”

    “快投放巨石,快投放巨石。”

    心急如焚的李將顧不得那麼多了,奮不顧身的沖到前面,大聲嚷嚷著,可又見士兵們都慌了,他乾脆親自來到一架投石車上面,雙手握起一柄大鐵錘猛地敲響扳機。

    砰!

    一聲巨響。

    只見兩三面正在河內加緊搭橋的宋兵兵直接被砸入水中,再也沒有站起來過。

    這一滾石落下,也驚擾到了河內的宋兵,他們見城牆上的白煙已經開始消散了,不禁又加快了速度。

    原本城牆上白煙彌漫,那些交趾兵連下面是一個什麼情況都不清楚,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忽見李將親自上前迎敵。軍心一下就穩定住了,都奮不顧身的沖上自己的崗位,透過濃煙隱隱河內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皆是大驚失色。

    李將已經看出來這弓箭對敵方的殺傷有限,於是讓士兵全力用投石車轟擊敵人。

    飛石落下,水花四濺,宋軍被砸的也是嗷嗷直叫。

    但在河邊的宋軍也不甘示弱,憑藉著床子弩的射程優勢遠程打擊敵人,排排長箭無情的擊殺的城牆上的敵人,掩護自己的士兵架橋。這床子弩的劣勢就是準備功夫比較久。所以在面對金兵的時候,除非特定的時間,特定的環境,才能發揮其最大的殺傷力,一般情況下還是**,但是對方的投石車同樣需要很多的準備時間,而交趾軍在李將的激發下,也都是個個奮不顧身,一人倒下。另一人抬著石頭上前,用弓箭射傷敵人的車兵,用石頭猛攻護城河的步兵。

    不斷有人從城牆上落下,不斷有人沉入河底。

    戰況愈發慘烈。

    李將是豁出去了。親自上前指導,不斷的催促著士兵,一定不能讓宋軍將著鐵橋架好。

    “營長,敵人的巨石太猛烈了。發射暴雨梨花箭吧。”

    一人來到鵝車後面朝著長官急切道。

    那營長果斷道:“不行,這暴雨梨花箭是掩護咱們架雲梯的,不能輕易發射。吩咐弟兄們快點架好鐵橋。”

    暴雨梨花箭的瞬間爆發力雖然強。但是持續打擊能力差,一炮打完,很難在裝第二輪彈藥,所以不能輕易使用,必須得按計劃行事。

    嗖嗖嗖嗖!

    忽然,空中大亮,李將舉目望去,又見十餘火球飛來,心中是叫苦不迭。

    原來牛皋那邊第二輪拋石車已經發射了過來。

    轟轟轟!

    只可惜這遠程攻擊准心還是不太夠,十餘枚只有四個火球集中了關鍵位置,其餘得要麼就被城牆擋了下來,要麼就飛過頭了,沒有打擊到對方的陣地勢力,但是因為火球的突然飛來,導致城牆上的交趾兵四處躲閃,這也為河內的士兵爭取到了不少時間。

    “放放放!”

    火光還未消失,新的一輪床子弩又籠罩過來,城牆上面到處都掛著屍體,場面非常血腥。

    啪啪啪!

    啪啪啪!

    在輪番的轟擊下,為城內的宋軍爭取了不少的寶貴時間,三座鐵板橋終於搭建完畢了。

    “吼吼!”

    殺聲震天。

    這橋一搭好,宋軍上下是振奮不已,數千人推著鵝車,聽得轟隆一聲金屬碰撞發出的巨響,三輛鵝車終於上得鐵板橋,在鵝車上隱藏的弓箭手拼命的射擊跌人,掩護自己的步兵推進。

    這橋都已經架好了,李將也無力阻擋宋軍的推進,眼見宋軍兵分三路同時渡河,密密麻麻的人影踩著鐵板發出嗒嗒嗒的聲音,讓人心生畏懼。李將雙目已經殺的通紅,眼見那龐然大物漸漸**近,歇斯底里的吼道:“快給我摧毀那該死的巨車。”

    不過這巨型戰車可是李奇接手後的軍器監打造出來的,品質過硬,車身皆是鐵皮包制,這點火力就跟撓癢癢似得,倒是石頭撞擊在鵝車上落下來時,砸傷了不少士兵,但是由於中間是經過一次反彈的,而宋軍又全是重盔甲,不能致命。

    眼看就要靠近城牆了,每輛鵝車上已經匍匐百名士兵,準備駕雲梯了。

    藏于鵝車後面的三位營長見了,紛紛高舉起綠旗。

    只見鵝車脛下一塊木板突然落下,百枚箭頭露出他那崢嶸的面貌,一股濃濃的寒意籠罩著城牆之上。

    綠旗揮下。

    嗖嗖嗖嗖嗖嗖!

    成百上千枚箭頭突然從鵝車中射出,帶著火焰火箭直沖城牆之上。

    這可不是數十枚,而是數百枚,上千枚啊!而且是同一時間發出的。

    暴雨梨花箭終於在戰場中亮相了。

    牛皋也是非常期待,那望遠鏡幾乎都沒有放下來過,遠遠望去,就好像數百條火線連接到城牆上,場面非常壯觀。

    交趾士兵見到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火箭飛來。嚇都嚇死了,都不知道往哪裡躲,幾乎全都是呆呆的站在那裡,等著被吞噬。

    “將軍小心。”

    李將身旁一護衛臉都嚇綠了,不容多想,猛地將李將撲向後方。

    轟轟轟轟轟!

    這一輪轟炸,只見城牆上火光四濺,爆炸聲震耳欲聾,無情的火箭吞噬著一條條性命。

    但見那交趾士兵都是成片的往下掉,而且這暴雨梨花箭裡面用火油箭。煙霧箭,炸藥箭,而且比例都是用研究的。

    “啊啊!”

    白煙之中,只見十餘個火人在城牆上狂奔,最後他們還是選擇的跳下城牆。

    嗒嗒嗒!

    趁著敵軍陣營大亂之際,鵝車上的工兵開始搭界雲梯,每輛鵝車裝有三道雲梯,因為這鵝車本身就差不多能與城牆齊平了,故此那雲梯差不多就是傾斜三十度左右。

    不消多時。九道雲梯就搭建好了。

    “殺啊!”

    宋軍開始沿著雲梯朝著城牆爬去。

    而在雲梯兩邊有兩個月臺,兩邊各站著五十名弓箭手,不斷的釋放箭矢,掩護雲梯上面的士兵前進。

    此時李將早已經推開身上那屍體。站了起來,看著雲梯上密密麻麻的身影,只覺頭皮發麻,但他還是冷靜的下達命令。道:“敵至跟前,射箭無用,皆用石砸。”

    因為宋軍本就是重步兵。又是匍匐前進,你射箭幾乎都被盔甲擋去,故此沒有大用,唯有用石頭將他們砸死,或者砸下去。

    李將能在這生死存亡之間,還能保持頭腦恁地清醒,此人本事,可見一斑。

    由於方才那一輪轟炸,頂在最前面的將士已經死的七七八八了,後面補上來的幾乎都是百姓,他們身手雖然不行,但是扔石頭他們還是會的。

    舉起大大小小的石頭將朝著雲梯上的宋軍砸去。

    那大大小小的石塊象雨點般砸向雲梯上的宋軍,宋軍的士兵趴在雲梯上無處藏身,只能活生生的被砸的頭破血流,或者被砸下雲梯。

    雲梯兩旁的弓箭手見狀,拼了命的射殺那些準備扔石頭的敵人,每一個爬上的雲梯的士兵,可以說已經將性命交給了他們。

    而他們離城牆最近,可以非常準確的射殺敵人。

    如今鵝車已經不需要再推進了,弓箭手紛紛爬上鵝車找好位子,瘋了似的射殺城牆上的敵人。

    城牆之上,因為那些百姓都沒有護甲的,中箭者很難爬起來再戰,損失也是巨大。

    戰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就看這口氣誰能頂得住了。

    李將見自己這邊已經漸漸被對方的火力壓制了,又見對方將主力盡數安排在北面,立刻從吩咐人去其它城門調人,另一方面,他連自己的親兵都派上了,勢必要阻擋敵人。

    宋軍也是前赴後繼,從自己兄弟的屍體上爬了過去,九道雲梯均有人跳上了城牆,抽出大刀與敵人近身肉搏。

    可惜的是在李將的指揮下,宋軍的幾番猛攻,均被擋了下來。

    “這李將果真有些本事。”

    牛皋放下千里眼,不禁感慨一聲。

    一旁的韋平伸手道:“將軍,能否給我瞧瞧。”

    在行軍的路上,韋平已經見識過這千里眼的神奇之處。

    牛皋遞了過去,韋平接過來一看,見自己這邊將士始終無法越雷池一步,心中自是焦急萬分,這麼打下去可不是辦法啊!忽然哎呦一聲。

    牛皋忙問道:“出什麼事呢?”

    韋平道:“敵人的援軍趕來呢?”

    牛皋一手奪過千里眼,舉目望去,只見城牆上面多出不少士兵,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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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19 07:20:34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廣源城大戰(三)

    這人腦袋是不是壞呢?

    韋平看著哈哈大笑的牛皋,心中甚是彷徨,如今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一刻,雖然前面幾番進攻,都被擋了下來,但優勢還在咱們這一邊,而且還依靠武器優勢,用火力覆蓋住了整個北門。

    可是敵人的援軍已經趕到了北門,形勢可能將要逆轉啊!你這時候反而大笑起來,這不是腦子摔壞了,又是什麼?

    李將幾乎東西兩面的兵力全部調集來了北門,至於南門那邊,他本來就沒有安排多少人防守。

    不得不說,這李將的本事還真不是吹噓出來,親自上陣指揮將士迎敵,數千人前赴後繼,舉起檑木滾石砸向宋軍,再度將宋軍一波強有力的進攻給擊退了,並且重新又佔領住每一個關鍵位置。

    可就在這時候,鵝車後面的三位營長突然抽出了紅旗搖晃了起來。

    這紅旗一出,宋軍的攻勢立刻緩了下來,沒有繼續在強行往城牆上攻了,而是靠著弓弩不斷的射傷敵人,依靠遠端武器來維持自己的進攻。

    可是這已經到了最後的決戰時刻,宋軍的進攻一旦遲滯下來,城牆上的交趾士兵的士氣立刻漲了上去,飛石亂舞,檑木順著雲梯滾了下來,打宋軍是節節敗退,九道雲梯上的攻勢全部停滯不前,雲梯上趴在的沒有活人,只有屍體。

    李將見已經將敵人打下雲梯,不禁大喜過望,勝利仿佛已經在面前了,要知道這第一戰的勝利可是非常重要的,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要是宋軍首次攻城被他們擊退了,那麼接下來的的進攻,就對他們極為有利了。催促士兵堅持住,給予敵人最為猛烈回擊。

    但是面對這三個龐然大物,李將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宋軍隱藏在這三個龐然大物之中,再加上那厚厚的盔甲,你的弓箭很難對宋軍造成致命的打擊,只有靠滾石檑木。但是對方的弓弩那可是非常的犀利,對己方造成了非常打的傷害,只見城牆上掛著的屍體,幾乎都是插滿了箭矢。

    但是李將知道,只要宋軍無法攻上城牆,下午時分必定會退去。因為他們還得把這龐然大物給撤走,不可能挨到傍晚去,他甚至已經在思考,等到宋軍撤退時,是否要出城追擊,因為他觀察到了,宋軍並沒有多少騎兵掩護兩翼。這是他的一個機會。嘴上又叫嚷道:“各位弟兄們,勝利已在眼前,只要我們再堅持一會,敵軍必然退去。”

    “吼---!”

    如今交趾士兵見宋軍已經被他們擊退到了雲梯之下,知道這燃眉之急已經解除了,又聽得李將此話,不禁士氣大振,更加奮力殺敵。

    後方韋平見自己這邊的進攻已經停滯了。想要再攻上去,那真是太難了,而且必須得耗費巨大的代價,於是向牛皋道:“將軍,今日想要奪下廣源城,恐怕是很難了,不如鳴金收兵吧。”

    牛皋卻是怒道:“豈有此理。如今我軍勝利在望,你身為副將竟然說出此等傷士氣的話,是何用意,望你且莫要再說。否則休怪我軍法處置。”

    勝利在望?

    韋平此時才發現自己壓根就沒有融入到這支禁軍裡面,這些漢人打仗忒奇怪了,如今明明就是已經處於被動了,這是哪門子的勝利在望啊!心中非常懊惱,賭氣想到,行,我就等著看你是怎麼取勝的。

    李將同樣也認為自己勝利在望,都快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之情,不禁喜上眉梢,但同時也變得更加的沉著冷靜起來,有條不紊的指揮士兵擊殺敵人。

    可就在此時,後面突然動靜大作。

    李將猛地一驚,這時候要是再出個什麼亂子,那可就功歸一簣了,忙問道:“出什麼事呢?”

    他身旁一人也是一臉茫然,道:“末將且去看看。”

    可他話剛落音,一士兵跌跌撞撞的跑了上來,道:“不---不好了,將軍,城內突然出現大量的敵軍。”

    “什麼?”

    李將一愣之下,飛起一腳將那士兵踹倒在地,道:“你胡說甚麼,這敵軍怎麼會出現在城內。”

    那士兵被踹到在地,不禁嚎啕大哭起來,道:“將軍---。”

    “住口!”李將突然抽出佩刀,不等那名士兵說完,就是一刀刺死了那名士兵,怒哼道:“此人必定是敵軍派來的細作,來此妖言惑眾,擾我軍心。”

    話雖如此,他心裡如何不明白,這名士兵口中說的絕非是空穴來風,只是如今這城牆上的戰況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要是讓城牆上的士兵得知這後方亂了,只怕會軍心潰散,到時可就全完了,所以他不得不這麼做。

    這時候,又有一名將官急忙忙的跑了上來,李將忙上前,低聲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

    這名將官見李將語音低沉,立刻反應過來,小聲稟告道:“將士,大事不好了,城內突然冒出一千餘名宋軍。”

    “他們是從哪裡來的?”

    “末將也不是很清楚。”

    李將眉頭緊鎖,難道這宋軍真會上天入地,但是此時不容他去想這些,急切道:“你立刻領兵去阻擋他們,不可讓他們殺到城牆上來。”

    那人道:“他們沒有往這邊進攻。”

    “那他們現在在哪裡?”

    “他們直接殺向了東城門。”

    “東---東城門?”

    李將呆愣的眨了眨眼,對方的主力都在北城門,他們殺向東城門是為何意?想到這裡,他忽然大驚失色,道:“不---不好,東城門前必有埋伏,你速速集結所有騎兵前去阻擋他們,一定不能讓他們打開東城門。”

    “是。”

    .......

    東城們。

    “弟兄們,給我殺呀!”

    只見一群手持大刀,身著各式各樣服飾的大漢,沖向東城門,為首一人,正是那徐偉。

    因為這東城門的士兵剛剛調去了北城門作戰了,這裡的防守非常空虛。門前就三十餘人,別說上去迎戰了,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宋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啊---!”

    “啊---!”

    這些刀斧手一上來,就將門前那三十餘人全部砍翻。

    徐偉急吼道:“先開城門,再放吊橋。”

    “是!”

    “起---!”

    十餘人不顧一切沖向城門,齊齊用力。將那粗重的門栓給抬開來。

    就在這時,後方突然有人聲嘶力竭的吼道:“快點阻擋他們。”

    徐偉轉頭一看,只見一隊騎兵沖著他們疾馳而來,朝身邊一人當機立斷道:“付奔,你速速放下吊橋讓楊將軍入城,我去阻擋他們。”

    他又是振臂一呼。道:“弟兄們,跟我沖啊!”領著五百人手持大刀大斧就迎了上去。

    “啊---!”

    聽得徐偉大吼一聲,身子一矮,大刀飛起,將馬前腿齊齊削斷,馬上騎兵直接飛了出去,硬生生的給摔死了。

    這可不是狗仔呀。這是真正的禁軍呀,而且當初都參與了開封保衛戰,面對金軍的鐵蹄他們尚且無所懼怕,更何況是這交趾的騎兵,而且他們最厲害的本事,就是砍馬腿了,一刀一個准,不少騎兵紛紛落馬。

    只可惜他們沒有身著重甲。對方也是一刀一個,片刻間,就有百餘名弟兄倒在了血泊裡。

    但即便如此,他們兀自不退讓半步,不顧性命,專砍馬腿,就靠著這血肉之軀。硬生生的擋住了對方的騎兵。

    此時城門已經大開,吊橋也已經緩緩落下。

    “不好,有埋伏。”

    城牆上的士兵突然望著前方大呼道。

    東面小道上,一支黑漆漆的騎兵飛馳而來。滾滾塵霧,轉眼將近,密密麻麻的一片,至少也有兩千人。

    “呵喲,是那黑面煞。”

    一名士兵望著那白馬黑甲和那一杆粗大的長槍,臉色都嚇得蒼白,此人正是從太平寨附近死裡逃生回來的,對於這位黑甲將軍至今兀自是歷歷在目。

    只見楊再興一馬當先,手持長槍,吊橋都還沒有完全落下,他就縱馬躍上,面具下一對漆黑的眸子,十分陰沉。

    “殺啊!”

    徐偉聞後面馬蹄聲大作,心中大喜,這一時愣神,忽覺頭上刀風卷來,餘光一瞥,但見對方主將一刀橫掃過來,心中疾呼不妙,想要躲避,已然來不及了,心中難免一涼。

    正當這危在旦夕只見,一柄長槍橫空而至,洞穿敵軍主將的胸膛,留下一個碩大的窟窿。

    說時遲,那時快,一匹白馬不知何時停在了徐偉身旁。

    徐偉轉頭仰視著,見來人正是楊再興,忙道:“多謝楊將軍救命之恩。”

    楊再興點頭笑道:“沒事,徐先鋒見外了,這裡就交給我了,你快領人去守糧倉。”

    “是。”

    徐偉立刻領本部人馬離開了。

    楊再興言罷,再度縱馬殺上,又連斬三人,掩護徐偉撤退,嘴上又吩咐道:“快放信號箭。”

    命令一下。

    他身後的百名騎射兵,取出信號箭,射向天際。

    百箭升空,在蔚藍的天空上綻放出朵朵煙花,將天空照成了紅色。

    ......

    城外牛皋見到上空的煙花,不禁大喜不已,立刻吩咐道:“速速吹響決戰號角。”

    數十名號角手,立刻吹響了急促的號角。

    嗡嗡嗡!

    如浪潮一般滾滾而來的號角聲,仿佛給前方正在浴血奮戰的士兵們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殺啊!”

    沉寂許久的宋軍,又開始活躍了起來,伴隨著一陣煙霧箭射出,一個又一個是士兵再度爬上了雲梯,密密麻麻的箭雨覆蓋牆頭,掩護著他們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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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21 00:26:01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廣源城大戰(完)

    只見這城牆底下人頭攢動,密密麻麻的宋兵連綿不斷的攀上鵝車,仿佛剛才那一會只是時間休息了片刻,如今才開始動了起來。

    原本交趾士兵見宋軍似乎已經偃旗息鼓,勝利是指日可待,可沒曾想到這才過了一會兒,這節奏突然變得急促起來,還真有些適應不了。

    “啊!”

    只見一名宋兵趟過弟兄們的屍體終於來到城牆邊,他飛身一躍,奮不顧身的將前面幾名舉起石頭的敵人撲倒在地,後來面跟來的士兵相繼撲了過去,揮起大刀與敵人拼殺。

    上得城牆的宋兵沒有太大的理想,沒有想過勝利,沒有想過自己身處何地,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多支撐一會,讓後面的弟兄能夠順利爬過來,就算是死,也得在雲梯前面,讓自己的屍體去擋在雲梯前面。

    他們做到了。

    源源不斷的宋軍已經通過雲梯跳上城牆與敵人拼殺。

    戰爭再度進入了白熱化。

    在這種時刻,任何一個小偏差,都可能影響導致整個戰局的改變。

    “殺!”

    城內忽然殺聲四起。

    李將心神一晃,忙走到另一邊,俯身一看,只見一隻黑甲騎兵朝著北門沖了過來。

    這下就算他想瞞也瞞不住了,城牆上的士兵也被這殺聲給驚擾住了。

    “敵軍已經攻進來了。”

    “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

    這就像似瘟疫一般迅速的在交趾軍隊裡面擴散,軍心大亂,交趾兵就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奔走在城牆之上,不知該防守哪一邊。

    這其中多數還都是百姓,是臨時徵召來的,能夠抵抗到如今,已經非常不容易了。而楊再興這兩千騎兵就如同一個巨石徹底將他們的脊樑骨給輾壓碎了。

    反觀宋軍這邊卻是更加勇猛,趁著敵軍大亂,不斷湧入城牆之上,九道雲梯與城牆銜接處已經有四處在宋軍的控制當中,宋軍就如同螞蟻一般爬上城牆。

    “不要驚慌,不要驚慌。”

    李將還欲垂死掙扎,可是此時已經大勢已去,不可能再挽回了。

    “將軍,將軍,這城已經守不住了。咱們還是快撤吧。”

    “不行,若廣源州丟了,那我們交趾就可能面臨大患。”

    “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快點走吧,末將求你了。”

    情急之下,一干將士紛紛跪下,懇求李將儘快離開。

    李將怔怔望著一干兄弟,流下兩行男兒淚,仰面長歎道:“天不佑我交趾啊!罷了。罷了,待我回去重整旗鼓,他日定要一雪今恥。快快命人去燒糧倉,我們不能給宋軍留下一粒糧食。”

    “遵命。”

    “啟稟將軍。城門已經快守不住了。”

    一名士兵幾乎爬了上來,朝著李將稟告。

    一名副將急忙去到城牆裡邊低頭一看,只見那下面黑亮亮的一片,輪番的衝鋒。城門前的交趾兵已經節節敗退,潰敗只是眼前的事了。趕緊向李將道:“將軍,北門已經快失守了。不能往下面走了,只能從城牆繞去南門了。”

    一干將領不再多言,簇擁著李將沿著城牆就往南門那邊跑去。

    那楊再興似乎已經入魔了,帶領著士兵一路斬殺到城門下,這馬匹無法前行了,他乾脆下馬來,甩出長槍,一連刺穿三人,又拾起兩柄大斧頭,沖過去就是一陣亂砍,他身材奇高,鶴立雞群,又是天生神力,這一斧頭掃去,就見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體,一人之力殺到城門前,一肩扛起沉重的門栓,大吼一聲,“起!”

    哢哢哢幾聲,門栓已經被他扛開來了。

    那些交趾士兵見罷,恨不得伏地膜拜,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我投降!我投降!”

    不少人登時棄械投降

    .

    城牆之上,自從李將走後,也都相繼淪陷了,交趾士兵紛紛潰散往兩邊奔逃,但是無情的箭矢並沒有因為他們的放棄而停止,兀自在奪取他們的性命,不斷的有人倒下。

    後方的韋平已經看傻了,這戰局還真是千變萬化呀,方才還見到宋軍似乎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可這就一會兒的事,怎地交趾軍就潰敗而逃了。

    “將軍,城門已經攻破了。”

    牛皋聽得趕緊拿著望遠鏡望去,只見城門已經打開,一身血紅的楊再興手持大斧站在門前,那真是帥的jj都發疼啊。

    “這小子。”

    牛皋笑駡一句,大手一揮,縱馬上前,領著三軍將士帶著震天的殺聲往城門沖去。

    雖然牛皋身邊沒有多少人了,但是氣勢夠足啊,殺聲震天,這一衝鋒,立刻將交趾士兵心裡僅存那一丁點精氣神也給嚇的沒有了,連煙都沒有冒。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牛皋早就安排好了,他先是將主力全部囤積在北邊,同時又命楊再興瞧瞧率領僅有的兩千騎兵繞道去東門埋伏。

    一開戰後,他命士兵們就猛攻北門,其目的就是要逼迫李將將東西二門的士兵調到北門來。

    隨著戰事愈演愈烈,交趾士兵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城牆上,導致城內的戒備就鬆懈了下來,這就給了徐偉他們趁虛而入的機會。

    後來李將果真將東西兩門的兵力調兵來了北門,東門的防守自然也就變得形同虛設,關鍵是李將萬萬沒有想到,這城內還有一支宋軍,這一個沒有想到,就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雖然徐偉的人數不多,但還是順利的佔領了東門,再放一直埋伏在城外的楊再興進城。

    這一切都計算的絲毫不差。

    其實牛皋是非常有軍事才能的,甚至可以說是有統帥之才,可惜的是岳飛、韓世忠、吳玠這三人的光芒太耀眼了,將牛皋的光芒給掩蓋過去,導致牛皋在軍中一直就是不溫不火。

    這廣源一戰總算是讓牛皋露了一回臉,這第一輪進攻就攻破了廣源城。這是何等的厲害啊!

    牛皋一入城,就徹底宣告廣源州失守。

    宋軍如同洪水一般湧入了城內。

    “但凡門前掛有大紅燈籠的,不留屋主。”

    進城後,宋軍的士官紛紛嚷嚷道。

    這宋軍的春天終於到來了。

    因為平時總是別人跑到大宋的地盤來搶東西,宋軍一直都處於被搶的狀態,今天終於輪到他們當一回土匪了,那個興奮勁,根本就停不下來啊!

    不免高唱一句,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日。

    殺富濟貧!

    這就是李奇給這場戰爭的定義。

    他還特地吩咐了。一定要在戰爭進行的過程中,將這些地主土豪官員給殺了,不要給他們投降的機會。

    因為宋軍要將自己塑造成一支正義之師,雖然這些人都是富豪,但同時也是百姓,別人都投降了,你還殺了他們,那其餘百姓見了,肯定會心生害怕。也會更加激發交趾百姓內心的抵觸心理。

    所以李奇就讓士兵們趁亂先將他們殺了,這樣就有理由可以找了。

    說的難聽一點,這就是既當婊子,又立牌坊。

    “殺啊!”

    廣源州內的大街小巷全都是宋軍。這些宋軍那一見到有燈籠的大屋,就往裡面沖,但是他們不跟金軍一樣,見人就殺。轉挑屋主殺,下人若不抵抗就抓起來,至於什麼錢財珠寶。全部一掃而空,雖然這是要上繳的,但是不代表他們不可以暗藏一點。

    關於這一點,李奇還偷偷吩咐過牛皋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金錢的誘惑,能夠讓士兵們更加期待戰爭,更加投入到戰爭裡面去,這是宋兵目前最需要的激情,畢竟如今不是一個太平盛世,一顆求戰的心是大宋迫切需要的。

    當牛皋入城的同時,李將也去到了南門。

    城門都已經打開了,但是李將不肯走呀,目光始終盯著東南面的糧倉方向,心急如焚,嘴裡還喃喃自語,“怎麼還不燒,怎麼還不燒。”

    “報!啟稟將軍,宋軍已經控制住了糧倉,我軍根本沒有機會下手。”

    為什麼牛皋回選擇東門,而非西門了,那就是因為糧倉離東門近,他早就吩咐好了,一旦奪下東門,就立刻去佔領糧倉,決不能讓他們將糧倉給燒了,因為李奇此番南下沒有帶足夠多的糧食,還得以戰養戰,所以糧草對於宋軍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李將身子一晃,險些暈倒過去,十萬石糧食呀,這一會的功夫,就全部落入了宋軍的手裡。這要是換一個稍微老一點的,估計直接給氣死了。

    “將軍,快逃吧,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一干將士也顧不得其它了,七手八腳的將李將抬上馬。

    可正當他們欲奪路而逃時,忽然四面八方湧出不少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這些人身著的不是大宋軍服,而是當地土著服飾。

    “哈哈!李將老弟,別來無恙了。”

    但見一五十歲左右的魁梧男人走了出來。

    “儂雲青。”

    李將見到此人,雙目噴火,這三個字幾乎都是從牙縫裡面擠了出來。

    此人正是廣源州勢力最龐大的青山峒峒主,儂雲青。

    李將身旁一人指著儂雲青質問道:“儂雲青你想作甚?”

    “你們是不是被打傻了,我來此當然是抓你們去邀功啊!”

    儂雲青哈哈大笑道。

    李將怒不可遏道:“你這卑鄙無恥之人,不助我抗敵倒也罷了,竟然投敵叛國,我李將饒不了你。”

    儂雲青怒哼一聲,道:“我本就是大宋百姓,這投敵叛國從何說起。”

    李將又道:“難道你忘記你的先祖是怎麼死的嗎?”

    他口中的先祖,自然就是那儂智高。

    儂雲青道:“自然不敢忘,但是這裡面你交趾也是功不可沒,若非你們苦苦相逼,先祖又怎會走上那條不歸路,而且如今朝廷已經為我先祖平反,並且封先祖為鎮南大將軍,還恢復了我儂氏,那欽州甯武也給我來信,說只要我等願意歸降大宋,以前的一切都既往不咎,並且賞與官職,先祖身前一心報效朝廷,我等這麼做,也是為了了卻先祖的一番心願。”

    “此等謊言,豈能盡信。”

    儂雲青冷笑一聲道:“至少要比你們交趾要好,休欺我無知,自從先祖起兵後,你們交趾一直視我們儂氏為眼中釘,肉中刺,處處壓制我們,恨不得除之後快。你們自己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

    “且慢。”

    李將手一抬,怨毒的望著儂雲青道:“不勞煩你們動手,我李將深得皇上器重,命我駐守廣源州,如今廣源州已失,我李將還有何顏面回去面對皇上。”

    言罷,唰地一聲,抽出寶劍,放在脖子上。

    “將軍不要啊!將軍。”

    一干將士紛紛搶上前面,但是為時已晚,李將手腕一用力,鮮血迸出,墜落馬下。

    “你這叛徒,我與你們拼了。”

    李將手下那一干親信見李將死了,萬分悲痛,抽出佩刀自殺死的沖向儂雲青,可惜他們寡不敵眾,紛紛被當場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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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一切重組

    在這不到一日功夫內,宋軍在牛皋的指揮下,就啃下了這塊硬骨頭,這在一開始的時候,除了牛皋,沒有人想的到,甚至都不敢去想。

    這也讓那些新加入的部族明白了一點,當今這支宋軍絕不是曾近的那群酒囊飯袋,他們心中都非常慶倖當初沒有跟朝廷對著幹,不然這李將就是他們的下場。

    但是話說回來,這其實又在情理之中,畢竟李奇為了走這一步棋,布了整整一年的局,這一日不過是這一年努力得來的結果而已,這應該說是水到渠成。

    牛皋入駐廣源州後,只是將少量的富豪和那些官員全部給殺了,對於那些投降的士兵或者百姓,並沒有趕盡殺絕。

    雖然在李奇的經濟理念裡面,是要籠絡富豪,先讓少量的人掌控大量的錢財,便於自己方便控制和調度,這殺富豪與李奇的理念是背道而馳,但是李奇對於南方的政策是打算重新洗牌,讓朝廷完全控制這裡,故此這裡的富豪對於他而言,只會礙手礙腳,必須的清除,因為這些富豪存在下去,勢力只會越來越大,不利於朝廷接管這裡,更為重要的是,李奇要他們的財產。

    因為廣源州是交趾一個駐兵點,而且又是對宋貿易的經濟區,廣源州的首領又常常從邑州、欽州等地搶奪糧食、錢財,故此裡面的儲備是非常充足,光糧食就有十萬石,刀劍器甲不計其數,金銀財寶也是數以萬計,就連戰馬也有五百與匹,這在南方而言,可算是多的了。

    這廣源州在南方這窮地方而言,簡直就是一個寶庫啊!

    收穫相當可觀。

    那李將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會被宋軍攻破。以至於等到他醒悟過來,想要去燒糧倉,已經為時已晚。

    至於損失的話,宋軍這邊是傷亡兩千餘人,交趾那邊就更加慘重了,足足死傷四千餘人,是宋軍的一倍多,這廣源軍幾乎是全軍覆沒,但是廣源州城內本來就沒有多少人,加上士兵才兩萬多人。如今死了這麼多,還剩下一萬人左右。

    但是宋軍很快就得到了補充,那就是以濃雲青為首的諸峒峒主皆已經歸降,一共四千餘人,牛皋雖然沒有封賞的資格,但是李奇對此早有準備,連聖旨都給他備好了。

    李奇在寧武的告知下,知道這儂雲青是目前儂氏的首領,而廣源州又是儂氏起源地。於是希望能夠借助儂雲青的威望,幫助他安撫廣源州的百姓,所以封賞他為廣源州團練使,其餘峒主皆歸禁軍。擔任一些小頭目。

    在嚴刑拷打下,牛皋撬開李將身邊一名幕僚的嘴,得知約莫有兩萬交趾軍正趕來廣源州救援。

    這也是給牛皋扔下了一個難題,是該主動出擊。還是堅守這得來不易的成果?

    好在這一場大勝並沒有將牛皋的頭腦給沖昏,他在一番詢問後,得知這越往南走。環境就越發惡劣,山路崎嶇,地形複雜,而且他的兵力還不佔優勢,若是主動出擊,可能會被敵人給圍殲,到時敵人又可以順勢奪回廣源州,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牛皋還是選擇了保守的策略,在安撫廣源州百姓的同時,又加緊部署防禦,雖然進攻沒有把握,但是防守的話,他還是有著十分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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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邑州。

    李奇此時可沒有心情去關心前線戰事,因為這後方都還沒有穩固下來,他仔細的將杜明統計出來的戶口資料看了一遍,不禁眉頭緊鎖,一個勁的搖頭道:“不行,不行,這地名都快跟人名一樣多了,這如何發展?”

    杜明好奇道:“不知樞密使指的是什麼?”

    “人口分佈。”李奇簡單的說道。

    “人口分佈?”

    李奇嗯了一聲,道:“經濟結構雖然很複雜,但是經濟基礎卻非常簡單,那就是人口,沒有足夠的人口,就算請神仙來幫忙,這經濟也起不來。”

    杜明鬱悶道:“可是這廣西就只有百餘萬人口。”

    趙菁燕若有所思道:“若能將這百餘萬人口集中起來,那可也不少啊!”

    李奇點點頭道:“正是如此,雖然對於整個廣西路而言,這百餘萬人口的確是非常少了,但這是基於廣西這片遼闊的土地上,要是一個縣有一百萬人口,你還會說稀少嗎?”

    “那那自然不會。”杜明說著似乎明白了過來,道:“樞密使的意思是想將人集中起來?”

    李奇嗯了一聲,道:“根據這資料上來看,這廣西的百姓都是以族群而居,東一處,西一處,而且有不少人居住在山裡面,造成城鎮人口極少,這對我們發展廣西是極為不利的,因為沒有足夠的人口流動,是無法帶動經濟的。”

    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道:“廣西之地人口稀少,若是想要全面進行開發,是很難做到的,有錢那也得有人去花呀,既然如此,我們就應該退而求其次,先將人口集中起來,著重發展幾個大城市,利用這些個大城市吸引外來人口,等到人口多了起來,再以這些個大城市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逐步開發,帶動整片地區的經濟。”

    他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奠定了廣西今後的發展策略。

    趙菁燕笑著點頭道:“你說的很對,百姓若集中了起來,也方便朝廷管理。”

    杜明卻皺眉道:“樞密使此策雖好,但不一定能夠行得通,二位有所不知,這當地的百姓非常信奉神明,他們不見得會願意離開自己的族地,搬到這城鎮鬧市來居住。”

    李奇搖搖頭道:“杜知府,你要明白,這不願意不代表不能,不願意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價碼不夠,他們不願意是吧,那我就用錢砸到他們願意為止。”

    “用錢?”

    趙菁燕好奇道:“你哪來的錢?”

    “錢我是沒有,但是我有土地。既然人口要重組,那麼土地自然也得重組。”李奇哼了一聲,道:“只要誰人願意搬到這城鎮來居住,我就給你們土地讓他們耕種,並且是永久性的,我還就不信沒有人願意來。”

    趙菁燕眼中一亮道:“若是如此的話,那倒是可以試試。”

    李奇面色堅決道:“不是試試,是勢在必行。”

    杜明似乎還是覺得有些不妥,道:“可是這裡的百姓對於官府還是缺乏信任,他們不一定會相信啊。”

    李奇嘖了一聲。道:“我說杜知府呀,你真是枉讀聖賢之書啊!難道你就沒有聽過商鞅變法嗎?”

    “商鞅變法?”杜明錯愕道:“這下官自然知道。”

    趙菁燕雙眉一抬,道:“你是想效仿商鞅的立木為信?”

    杜明恍然大悟,卻又猶豫道:“這...這能行嗎?”

    “當然可行,古人做事是非常有道理的,好招就不怕使第二遍。”李奇說著又是搖搖頭道:“不過這立木為信有些過時了,黃金這東西忒俗氣了,不適合我這麼高雅的人,關鍵咱們也沒有那麼多黃金。既然咱們是用地來吸引百姓,那麼得從地下手。

    這樣吧,杜知府,你立刻讓人去廣西南路的各州縣。告知當地知縣,讓他們找十幾畝上好的良田,並且貼出告示,告訴那裡的百姓。這地誰耕一遍,就屬於誰的。”

    趙菁燕呵呵笑道:“這招有趣,我看呀。或許還真產生奇效。哦,還有一點,戰國時期的黃金指的銅。”

    “呃我不是很想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你用不著告訴我。”李奇一臉尷尬道。

    杜明也覺得試試也無妨,於是道:“是,下官知道該怎麼做呢?”

    這時候,一護衛走了進來,道:“啟稟樞密使,岳將軍在屋外求見。”

    趙菁燕下意識道:“看來是廣源那邊有結果了。”

    “這麼快?”

    杜明驚訝道。

    “是不是,等會就知道了。”李奇道:“請岳將軍進來吧。”

    “是。”

    不一會兒,岳飛就走了進來,那一臉喜色,已經將結果告訴了李奇等人,“岳飛見過樞密使。”

    “免禮。”李奇忙問道:“可是牛皋那邊來信了。”

    “正是。”

    岳飛急忙道:“在三日前牛皋已經攻下廣源州了。”

    “當真?”

    趙菁燕倏然起身,欣喜若狂,能拿下廣源州就代表他們已經邁出這第一步了。

    岳飛肯定道:“此乃千真萬確,我軍僅用了不到一日的功夫,就奪取了廣源州,並且繳獲大量的糧草、武器,對方統帥李將因不甘受辱,當場自殺身亡。”

    李奇哈哈道:“好!幹的漂亮!這頭強牛總算是為本帥出了一口惡氣,這一戰真是打的解氣啊。”

    趙菁燕也是笑著直點頭,又道:“既然如此,大軍應該早日出發,否則的話,牛皋那點點人馬待在廣源州也是進退兩難,無法擴大的戰果。”

    “軍師說的是。”岳飛點頭道:“交趾恐怕也沒有想到我們會這麼輕鬆就奪取廣源州,他們一定是準備不足,我們應當趁勝追擊,趁敵人立足未穩,先發制人。”

    李奇點點頭道:“有道是擒賊先擒王,當初金國也是將目標鎖定開封府,我們可以效仿,將劍指向他們的升龍府。”說著他又朝著岳飛問道:“現在準備的怎麼樣?”

    岳飛道:“關於那些部族武裝已經收編的差不多了,福州水師也已經待命了,糧草也已經集結完畢,只是還有藥材沒有送到,若是不等那些藥材,最遲後天一早便可出兵了。”

    李奇思索了一番,道:“我們現在擁有的藥材已經足夠用上一段時日了,為了避免貽誤戰機,就不要等了。岳飛你立刻整頓大軍,爭取早日出發,我目前還走不了,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這些事,再去與你們會合。”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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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耕地為信

    雖然那些部族武裝還沒有完全融入禁軍,但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前線戰事又非常緊急,不能留給交趾太多準備的時間,李奇也不希望將這場戰爭拖上幾年,要是打個交趾小國,都得耗費好幾年,那還談什麼大國夢,必須得戰決,所以不能在等了,只能邊打邊融合。

    就在當日,岳飛命一萬士兵押送糧草先行。

    過了一日,岳飛再率領兩萬大軍出征了。

    同時,欽州的韓世忠也統領三萬福州水師沿著南海岸往交趾方向進軍。

    原本岳飛打算留五千在邑州,畢竟李奇這個統帥還在這裡,但是李奇沒有答應,他就是留了一千親兵在身邊,他此番南下只帶來了六萬禁軍,雖然如今又收編了兩萬,但一共也就八萬大軍。

    聽著好像挺多的,但是對於覆滅一個國家而言,那真不算多,交趾雖然人口不多,但是七七八八的加在一起,沒有二十萬也有十八萬軍隊,八萬去打十幾二十萬,本來就處於一個劣勢,再加上這天時地利都不占優,故此這一兵一卒都顯得非常寶貴,而邑州的地方武裝已經盡數調往前線,廣源州如今又收復回來了,交趾不可能有機會偷襲邑州,所以邑州是非常安全,留這五千人馬在這裡守著他一個人,這不是浪費嗎。

    李奇可是一個非常精打細算的男人,這種虧本的生意,他才不會做了。

    關於前線戰事,李奇已經全權交給岳飛了,而他則是開始著手廣西民生問題,他已經計畫好了,準備將廣西百余萬百姓著重集中在邑州、欽州、廉州、桂州、宜州五個州,將這個五個州作為重點先開的城市。

    先第一步自然是“立木為信”,不,如今應該成為“耕地為信”。無信不足以服眾,這個道理李奇還是明白的。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一切準備就緒,就看百姓的反應如何呢?

    這一日,在邑州西南面的一片土地上,只見周邊圍滿了人,紛紛指著那片土地切切私語。似乎在討論什麼。

    “哐哐哐!”

    一陣鑼鼓聲響後,只見那儂哥拿鑼鼓站在人群中間,抄著一口本地話嚷嚷道:“各位鄉親父老,大叔大嬸們,接下來可要聽仔細了,因為這可是天大好消息呀。”

    說到這裡。他手往邊上的五棵荔枝樹苗一指,道:“各位請看,這是甚麼?”

    一人道:“這不過就是普通的荔枝樹苗,有什麼好稀奇的。”

    儂哥一個勁的搖頭道:“大哥你若是這般想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這可是稀奇的緊呀。”

    “哪裡稀奇呢?”

    “且聽我慢慢道來。”儂哥扯著嗓門道:“我家老爺已經說了,誰若將這五棵荔枝樹苗種在這裡,這方圓五畝地就歸誰的了。哈哈,有點意思吧,是不是很稀奇呀。”

    全場人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冷氣,不禁面面相覷,仿佛都在詢問對方,方才我沒有聽錯吧?

    這已經不能用稀奇來形容了啊,這杜明一定是摔壞腦袋了。

    驚歸驚!但無一人上前。

    看來他們都沒有讀過漢書,還不知道那商鞅的立木為信。即便知道,因為形式大為不同了,可能也沒有往那方面去想。

    這些人是不是傻了,這等好事還猶豫什麼啊!儂哥原本以為大家都會爭先恐後,可如今見鄉親們都擺著一副看猴耍寶的表情,無一人上前,不禁有些呆愣。心想,難道他們都是嚇呆了。於是又提醒道:“各位,各位,可有誰想要這五畝地?”

    還是沒有人答話?

    無數事實已經告訴他們。這裡面一定有陰謀,這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圍觀的百姓是你望我,我望他,就是沒有人上前,這事是大有蹊蹺啊。

    站在遠處的一個草棚下的杜明見到這一切後,滿腔的無奈道:“看來他們都是被欺騙怕了。”

    他身邊的李奇苦笑道:“是啊,那些土司、地主,包括官府,平日裡都是在吸他們的血,這一回大放血,他們豈會輕易相信,他們肯定以為這又是官府新想出來的剝削他們的陰謀,這種信任危機對於朝廷接管這裡是非常不利的。”

    趙菁燕突然轉頭望向李奇,道:“這圍觀的人群中一定有你安排的人吧?”

    李奇搖了搖頭。

    “這可不想你作風啊!”

    趙菁燕略帶一絲驚訝道,根據她以往的經驗,李奇幹這種事,都會安排很多托在這裡。

    李奇道:“如今我們要向百姓展示的是朝廷的公信力、誠意,而非虛假的謊言,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被百姓知道,是我故意在中間動了手腳,這反而會弄巧成拙。”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但萬一真沒有人敢上去試呢?”

    “那只有等,第一天沒有,就等第二天,我相信總會有人敢去嘗試的,畢竟五畝上好的耕地對於他們而言,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正午時分,這圍觀的人是越來越多了,但就是沒有人敢上前,在他們心中,這很明顯是一個陷阱,誰去誰死啊!

    那儂哥嗓門都喊啞了,心想,這些人咋都這麼蠢呀,這擺明是送你們地,你們竟然不要,可惜我是在衙門當差,不然我第一個就上了。

    這小子想是這樣想,但是他若不事先知道實情,就憑他那膽小的性格,估計都不敢挨邊。

    這越沒有人敢上,圍觀的人就越覺得這是一個陰謀,心裡還暗自慶倖自己忍住了衝動。

    正當氣氛顯得十分沉悶時,一個嘶啞的聲音打破了這沉悶,“我來試試看。”

    這一聲就如同在平面的湖面投入一顆小石子,所有人都尋聲望去。

    “讓讓,讓讓。”

    只見見先擠入進來的是一根木棍,隨後走進來一個衣著非常寒磣的人,褲子爛的只有半截了,衣袖也是一邊有,一邊沒有。至於鞋麼,壓根就沒有鞋,一雙赤腳滿是污泥。

    這根本就是一個乞丐呀。

    這個乞丐四十來歲,十分消瘦,彎腰駝背,亂糟糟的鬍子吃飯都成困難。

    圍觀的人看著這乞丐指指點點的。

    可這乞丐壓根就不在乎,走到儂哥面前。笑呵呵道:“這位小兄弟,你---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只要種下這五個樹苗,這---這地就是我的了?”

    儂哥微微一怔,忙點頭道:“正是,正是。”

    那乞丐又道:“沒啥其它條件?”

    “沒有。只要你肯種,這地就是你的了。”

    “那我可不可以試試。”

    “可以,誰人都可以。”

    “那就我來吧。”

    “行行行。”

    儂哥等得都快無聊死了,見終於有人敢上前一試了,忙不迭點頭,又拾起腳下的鋤頭,給那乞丐遞了過去。

    那乞丐接過鋤頭來。一抹鬍子,突然哎呦一聲,又向儂哥諂媚道:“這位小兄弟啊,我兩日都沒有吃飯了,實在沒有力氣種樹,你能否先給我一點吃的。”

    儂哥聽得有些迷糊了,你到底是來種樹的,還是來討飯的。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如今只想儘快解決這樁事,道:“我這裡還有些粗糧,你要是不嫌棄---。”

    “不嫌棄,我一點也不嫌棄。”

    那乞丐聽得兩眼都光。

    儂哥擠出一絲笑容,從邊上的桌上拿起一些乾糧給遞了過去,說是粗糧。還真就是粗糧,圓圓的,灰灰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反正李奇是肯定吃不下這玩意。

    可是那乞丐卻一點也不嫌棄,抓著就往嘴裡塞,這眨眼功夫,他就塞的滿嘴都是了,忽然雙眼一鼓,抖動著手含糊不清道:“水---水---。”

    儂哥看著他都好像快要死了,趕緊拿來一壺水,那乞丐接過水壺來就直接往嘴裡灌。

    “咕嚕!呼---!”

    那乞丐喘著氣道:“差點沒把我噎死。”

    話雖如此,但他又立刻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功夫,那些乾糧就被他一掃而盡,打了一個飽嗝,真是舒坦啊!

    儂哥等了一會兒,道:“你---吃完呢?”

    “吃完了。多謝,多謝。”

    “謝就不必了。”儂哥揚了揚手中的鋤頭,道:“那這---。”

    “哦哦哦,我都差點忘記了,對不住,對不住。”

    那乞丐趕緊接過那鋤頭來。

    這乞丐一定會來混吃的,真是命好了,吃了還能有地送。儂哥心中好生嫉妒,這等好事怎麼就沒有讓他碰上。

    “小兄弟,這種哪裡?”

    “隨便。”

    “哦。”

    那乞丐左右看了看,隨便找了一塊地,就開始挖了起來,不得不說一句,這乞丐幹起農活來,還是非常熟練的,以前肯定是一個勤快的農夫。

    旁觀的人紛紛睜大眼睛,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

    不一會兒,已經有三棵樹苗種下,又過了一會兒,五棵樹苗全部種下。那乞丐擦了一把汗,又跑到儂哥身前來,笑呵呵道:“小兄弟呀,你看這樹都種完了,我肚子又餓了,你能否再給點吃的。”

    這傢伙怎麼就知道要吃的啊!儂哥還正準備為他鼓掌,調動下氣氛,可被這乞丐一句話,弄得鬱悶不已,道:“這位大叔,現在這方圓五畝地都是你的了,你還怕沒有吃麼。”

    那乞丐眨了眨眼睛,驚恐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方才不是說的很清楚麼。”

    “你方才那不是騙人的嗎?”

    儂哥被這句話噎了個半死不活,都快哭了出來,敢情你一直以為我是騙你的呀。

    就在這時候,邊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他當然不是騙你的,這地現在已經是你的了。”

    只見外面走來三人,正是杜明、李奇和趙菁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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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活出滋味,活出精彩

    “杜知府。”

    “你們快看,樞---樞密使也來。”

    “草民參見樞密使,杜知府。”

    李奇、杜明他們的突然到來,讓圍觀的群眾們是大吃一驚,紛紛下跪行禮。

    杜明忙道:“各位鄉親請起,快快請起。”

    待百姓們站了起來。杜明走到了那乞丐面前,非常和善的問道:“真是恭喜了,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那乞丐完全已經嚇的魂飛魄散,呆呆的望著杜明。

    一旁的儂哥悄悄戳了下那乞丐的腰,低聲道:“哎哎哎,大人問你話了。”

    那乞丐這才反應了過來,忙下跪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杜明也有些犯愣了,忙躬身扶起他來,詫異道:“你這是什麼話?”

    那乞丐唯唯若若道:“大---大人,小人實在是餓到不行了,見這裡站著許多人,便想來此討口飯吃,不曾想壞大人的好事,小人知罪,小人知罪,還望大人有大量,饒過小人這一回。”

    這裡的百姓常年在土司的欺壓下,已經形成一種潛在的意識,但凡話事人出現了,這一準沒有好事,所以這乞丐才會感到非常的恐懼。

    李奇聽得好氣又好笑,敢情你這是誤打誤撞呀,真是一個幸運兒啊!

    杜明笑呵呵道:“閣下誤會了,不管你來討口糧食的,還是沖著這地來的,只要你種下了這五棵樹苗,那麼這片地就是屬於你的。”

    “啊---?”

    那乞丐懵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些群眾也都傻了,敢情你丫是玩真的呀,不待這樣耍人的。

    杜明又道:“既然是官府的告示都已經貼出去了,那就是具有律法效用了,且不說本官,哪怕是樞密使也不能隨意改變。你瞧瞧,這地的地契我都給你帶來了。”他故意提高了聲量,明顯就是說給其他人聽的,又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契來遞了過去。

    那乞丐望著那地契,兩眼發直,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害怕,不敢去接。

    李奇笑呵呵道:“從今往後。你無須再討飯了,有了一塊這麼好的地,你下半輩子足以衣食無憂。”

    杜明又將地契往前送了送,道:“快收下吧。”

    那乞丐伸出顫抖的手接了過來,道:“這---這地就是我的了。”

    “是你的了。”

    “我有地了,哈哈。我有地了。”

    那乞丐拿著地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模樣非常滑稽,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和淚眼,卻代表著整個廣西人民的一種期望,一種對未來的期望。

    杜明又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那乞丐忙道:“小人姓黃。名金。”

    “黃金?”

    李奇哈哈一笑,道:“此真乃天意呀,你父母賜予你此名,註定你這一生窮不了,我就再在上面添一把火,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與我的醉仙居合作,不管你今後種多少荔枝。我們醉仙居全收了,價錢什麼的都好說,若是你缺少本錢,我們醉仙居同樣可以借給你。”

    那乞丐好奇道:“醉仙居是啥?”

    暴汗!醉仙居你都不知道?看來我的醉仙居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啊!李奇被他問的是哭笑不得,杜明立刻搶先道:“這醉仙居乃是我大宋第一酒樓,而且還是樞密使的開辦,你還不快快感謝樞密使。”

    這太不可思議了!黃金萬萬沒有想到就種了幾棵樹苗。結果還與這大大官成為了生意的夥伴,登時喜極而泣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李奇笑著點點頭,道:“謝就沒有必要了。種出好的荔枝就行了,不好的,我可不會要哦。”

    話已至此,旁觀的那些百姓這下是不得不信啊,個個悔的腸子都青了,這等於就是白送啊,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輕輕鬆松將這五棵樹苗種下,還不用乾糧,甚至比這乞丐種的要好一些,可是---可是這麼好的機會竟然從手中白白流走了。

    眼中含淚,心中是五味雜陳,有苦難言啊!

    我要種樹苗!我要種樹苗!

    這恐怕就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了。

    李奇突然又朝著在場的人道:“各位鄉親父老,你們犯不著羨慕,因為這只是一個開始,朝廷已經決定了,將會對這廣西的土地進行重組,務必做到人人有地可種,人人有飯吃,讓廣西所有的百姓做地的主人,而不是誰的僕人。”

    四周是譁然一片。

    這真是一個重磅消息啊!

    李奇又感慨道:“自從我來到邑州,我看到的是廣西百姓的淳樸、誠懇、勤勞,你們不比任何人差,但是過的卻比誰都差,這讓我很不是滋味,為什麼這麼好的百姓卻過著非人一般的生活?難道廣西這片土地是受到了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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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嗎?”

    這短短一句話,卻已經觸動了四周百姓的心弦,他們真的很苦,但是從未有人體諒過他們,甚至連一句噓寒問暖都沒有,而李奇這一句話卻道盡了他們心中的委屈,不少人已經流出了辛酸的淚水。

    李奇話鋒一轉,道:“我就當是受到老天的詛咒,老天他不愛我們,沒關係,我們不是為他而活,只要我們自己愛惜自己就行了,我們要活給老天看,讓老天明白什麼叫做逆天改命。其實你們一直以來都沒有向老天屈服,再苦再累,你們還是頑強的活著,但是這還不夠,我們還要活出滋味來,活出精彩來,活出咱們廣西人民的精神來,用我們那不屈不饒的背脊告訴老天,我們已經戰勝了他。”

    “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

    李奇這一番話,很好的引起了眾人的共鳴,因為他們活的實在是太辛苦了,這口氣一直堵在胸口,越積越多,如今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洩口,紛紛歇斯力竭的大喊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眾人才慢慢平靜下來。

    逆天改命喊著是痛快。那問題是怎麼去改寫命運,百姓們又有些彷徨了。

    李奇繼續說道:“人生匆匆數十載,轉眼即逝,我們必須要把握住每一個機會,不要在像今日一樣,讓大好的機會從手中流失了。相信各位也看到了最近發生的一些改變,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朝廷已經決心要振興廣西,各位也許不信,但是不要緊,這光腳的害怕穿鞋的麼,咱們何不跟著朝廷走走看,再窮的日子咱們又不是沒有過過。如今是時候該需求改變了,說句很喪氣的話,反正不會比現在再差了是吧。”

    大夥又都笑了起來。

    李奇也跟著笑了起來,道:“有句話說的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輪也該輪到咱們廣西人民過好日子了。大家說是不?”

    “是。”

    大夥齊聲回應道。

    “必須是啊!”李奇輕咳一聲,又正色道:“其實我在得知要來邑州的時候,曾好幾晚沒有睡著覺,我在想該送些什麼禮物給邑州的百姓們,這冥思苦想好幾日,終於想到了,不管什麼人,那都需要錢呀。這送錢一準沒錯。”

    不管這話是真是假,那些百姓聽得真心樂了,一人鼓起勇氣道:“大人當真要給咱們送錢麼?”

    “當然是真的。”李奇神乎其神的說道:“我要將廣西這好山好水變化成無窮無盡的財富送給你們。”

    “大人你還會做法啊?”

    “做法不太會,做菜倒是比較在行。”

    “哈哈!”

    大夥轟然大笑起來,這個樞密使真是太逗了,一點也不像官,倒是像說故事的。

    “大家別笑呀。我是認真的,我可是金刀廚王啊。”李奇鬱悶道。

    可是大夥反而笑得更大聲了。

    笑吧,笑吧,反正你們也很久沒有開懷大笑了了。李奇也沒有阻止他們。等到他們笑夠了,突然指了指山,又指了指地,嘴上說道:“好山,好水,好地,加在一起,絕對不等於窮,我就不說多了,就說那荔枝,就說那龍眼,你們都應該吃過吧。”

    眾人齊齊點頭,略帶一絲好奇的看著李奇。

    李奇笑道:“可是你們知道不,就汴梁那些大官們,想吃到一顆新鮮的荔枝,那是多麼的不容易啊,花錢花力,還不能吃到最新鮮的荔枝,而且這荔枝啊,一般百姓都吃不起,只有那些達官顯貴才有得吃,你們知道這又是為什麼嗎?”

    一人答道:“是不是因為汴梁種不出啊!”

    “正是如此,唯有這廣西的天地靈氣才能孕育出此等美味的果子來,我這一回來一定得吃夠本,讓他們好生羨慕羨慕,但是話說回來,既然這荔枝、龍眼唯有廣西種的出,那就是咱們的優勢呀,我說句大實話給你們聽,只要你們挑一擔荔枝去汴梁賣,就可以騎一頭驢回來了,這一點都不誇張。”

    誇不誇張不說,反正大家聽得是非常爽,這一擔荔枝就可以換回一頭驢,這對他們而言,簡直就是---白日做夢啊,既然是做夢,那肯定爽啊!

    又有人道:“就算大人你說的是真的,可是這荔枝挑到汴梁去,早已經壞了。”

    “這話也沒有錯,不然你們早發財了。”李奇說著又是一笑,道:“那我這份禮物也就顯得沒有什麼價值了,我給你們帶來的這份禮物,大作用是沒有,就是能夠讓你們挑著最新鮮的荔枝去汴梁去換驢。”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呆若木雞,這要是真的,要真是爽歪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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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危機乍現

    聽過搶錢的,搶飯的,搶女人的,還真沒有聽過搶砒霜的。

    李奇說完都把自己給說迷糊了,又道:“你---你說什麼,說清楚一點。”

    肖安慢不得道:“回大人的話,事情是這樣的,小人與玉公子押送那最後一批藥材在幾日前就趕到了邑州境內,可是今日拂曉時分,當我經過上林縣和武鳴縣的交界處時,突然冒出一夥強人來想搶我們的藥材,雖然我們的人也不少,但還是不敵,只能邊打邊車,如今已經被他們困在一座小樹林裡面,小人是拼死才跑了出來。”

    “強盜?”

    李奇腦袋有些反應不過來了,道:“這裡怎麼會有強盜,那些土司不都已經歸順了嗎,如今都已經跑到交趾去了,怎麼可能會有強盜?”

    “大人,此事千真萬確,你快派人去救吧,小人怕玉公子他們支撐不了多久了!”

    是啊,救人要緊。李奇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具體我也不清楚,但至少有好幾百人。”

    “這麼多?”

    李奇大罵道:“md,真是一刻也清靜不了。”

    趙菁燕道:“你打算怎麼辦?”

    李奇用力揉了揉臉道:“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馬上派兵去救呀,那可不是一般的藥材,多半都是砒霜啊,這若是落到歹徒手裡,那可就極為不妙了。你立刻讓岳飛---。”

    趙菁燕提醒道:“岳飛早已經走了。”

    “對對對,我都糊塗了。”李奇忽然問道:“那我這裡還有多少人?”

    “一千人左右。”

    李奇道:“你立刻讓酒鬼率五百,不,帶八百人去。”

    “讓酒鬼去?乾脆我去算了。”趙菁燕對於那個半醒半睡的糟大叔真不是很放心,要比起來,她寧可讓馬橋去。

    殊不知要是讓馬橋這廝領兵打仗,那真是兵之大忌,因為馬橋這人又追求帥,又追求公平,還不恃強淩弱,這還打什麼嗎?

    李奇不耐煩道:“這些打打殺殺的你去幹什麼,你可別小看酒鬼了,沒有醉的酒鬼腦子不比誰差,就這麼決定吧,快點,快點。”

    趙菁燕也知道李奇為什麼會這麼急切,因為此番運來的砒霜可不是一斤兩斤的事,若是沒有李奇的命令,誰買這麼多砒霜,那必須滿門抄斬的,而且要是對方是沖著這砒霜去的,那就更加不妙了,應了一聲,隨即與肖安出去了。

    半個時辰後,趙菁燕就回來了。

    李奇方才似乎在思考什麼,見趙菁燕來了,才抬起頭問道:“酒鬼他們去呢?”

    趙菁燕點了下頭,坐在李奇旁邊,見李奇滿面愁緒,道:“你且放心,玉公子有三百多人,而且其中有兩百名士兵,而且都帶有武器,雖然被困住了,但是防守一日應該還是可以的,我們的人都是騎兵,傍晚時分就應該能夠趕到那片樹林。”

    “如此便好。”李奇歎了口氣,道:“這要是一般的藥材,那倒也罷了,被搶了還可以再奪回來,或者再到各地去調集,但這是砒霜,而且數量太龐大了,若被心術不正的人奪取,後果不敢想像。”

    趙菁燕道:“我想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玉公子也應該明白,要是實在守不住了,他應該會選擇焚燒那些砒霜。”

    “希望如此吧。”

    李奇眉頭緊鎖,沉吟片刻,道:“可是你說這些人究竟是些什麼人呢?”

    趙菁燕想了一會兒,搖搖頭道:“這我一時半會也想不到,咱們到這裡也沒有得罪什麼人,就是殺了羅虎,可是羅虎已死,而白虎寨已經被羅龍接管,羅龍又帶著白虎寨的人跟隨岳飛南征去了,不僅如此,十八大部族也都歸順朝廷,不可能是他們所為,難道是那些小部族所為。”

    因為時間緊迫,李奇只負責搞定那些大部長,至於那些小部族,那還得慢慢來。

    李奇搖頭道:“這不可能,如今十八大部族皆已經歸順朝廷,整個邑州都在朝廷的掌控中,那些小部族除非是不想混了,否則不會傻到去搶朝廷的東西,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趙菁燕道:“難道真的遇上強盜呢?”

    “如果是強盜倒是有可能,他們可能不知道押送的是砒霜,以為是什麼金銀財寶,但問題是,對方可是有好幾百人啊,那就說明這支強盜非常強大,那樣的話,應該有人知曉。”

    “找杜知府來一問便知。”

    “我已經派人去了,應該就來了。”

    過了一會兒,杜明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向李奇行了一禮。

    李奇揮了揮手,道:“杜知府,事情你該已經知道了吧?”

    杜明點點頭道:“我已經聽聞了。”

    趙菁燕道:“事發地點在上林縣和武鳴縣的交界處,以前在那裡有沒有強盜出入。”

    “沒有。”

    杜明想都沒有想到就搖頭肯定道。

    李奇好奇道:“你為何會回答的如此篤定?”

    杜明道:“那裡以前可是羅虎的地盤,誰敢在哪裡搶劫,下官也從未聽說過。”

    “你說的也有道理。”李奇點點頭,又問道:“那除了羅虎以外,還有哪個部族居住在那片地區呢?”

    杜明想了一會兒,道:“好像還有一個狼峒族。”

    “狼峒族?”

    “對對對,就是狼峒族,這狼峒族不過只是一個小部落,整個部落也就五六百人。”

    趙菁燕突然道:“這狼峒族與白虎寨可有關係?”

    杜明搖頭道:“具體下官也不清楚,但是應該沒有,這狼峒族的族人都習慣居住在山裡,很少與外界打交道,但是他們非常團結,就跟狼群一樣,而且聽說他們的族人都非常兇狠一個,很少人去惹他們,下官也沒有聽說過他們與羅虎白虎寨有什麼來往。”

    李奇沉吟道:“我想應該也不會是他們,如果狼峒族一共才五六百人,他們總不可能傾巢而出去搶一批砒霜吧。杜知府,這邑州是不是還有什麼強人被我們遺忘呢?”

    杜明想了好一會兒,搖頭道:“沒有了,以前邑、欽二地都是十八大部族控制的,除了他們以外,其餘的都是一些小部族,他們勢力較為弱小,一般還都是依附著十八大部族。”

    趙菁燕沉眉道:“這夥人來的這麼神秘,我看這事不簡單啊!”

    李奇點點頭道:“我也是這般想的。”

    趙菁燕略帶一絲擔憂道:“李奇,要不要從前線調一些人回來。”

    李奇愁眉想了一會兒,道:“還是先等救出玉俊傑他們再看看吧。杜知府,這事就勞煩你去調查下。”

    “下官遵命。”

    .......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暗了下來。

    “請讓讓,請讓讓!謝謝!謝謝!”

    只見五六個人推著幾輛平板車快步往邑州府衙這邊行來。

    “讓讓!”

    這時候對面突然也有五六人推著平板車往邑州府衙這邊行來。

    “讓讓。”

    “讓讓。”

    “砰!”

    兩邊在經過府衙門前的時候,或許因為兩邊都走的太快了,一時間躲閃不及,突然有兩輛平板車撞在了一起,都翻倒在地。

    “哎哎哎,怎麼推車的,你有沒有長眼,連路都不看。”

    “嘿!我說你這廝是惡人先告狀吧,這明明就是你們錯。”

    “是我們先往這邊走的,分明就是你們的錯,快快賠錢。”

    “我陪你婆娘。”

    “你竟敢罵人?”

    “我罵你又怎麼呢。怎麼?想動手啊!”

    雙方一言不合,就相互推搡起來。

    門前的四個衙差見了,相互使了個眼色,其中兩個走了過來,一人喝道:“幹什麼,幹什麼,還不快快住手,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敢在這裡鬧事。”

    “差大爺,你可是親眼看見了,是他們先動手的。”

    “你放屁,明明就是你們先動手的。”

    “你才放屁了。”

    “你母親的又推我,老子和你拼了。”

    兩邊吵著吵著再度糾纏在一起。

    另外那兩名衙差見了,趕緊走了過來,“你們這些潑皮,真是給臉不要臉,要是再不離開,我全給你們抓進去。”

    “是嗎?”

    其中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忽然面色一變,陰冷的笑道:“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老子正想進去看看了。”

    四名衙差一聽這話,面露駭然之色,可還未等他們反映過來,只見這十名漢子突然從板車底下抽出彎刀來,沖上去就是一頓猛砍,手段極其殘忍。

    這四名衙當即倒在了血泊當中。

    “殺---殺人。”

    忽然門前響起了一個顫抖的聲音。

    幾名漢子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小子站在門前驚訝的望著他們,這小子正是儂哥,他聽得外面有人吵架,正想出來看熱鬧,哪知這門一打開,就見到四名衙差被砍翻在地,不禁嚇破膽了。

    “弟兄們給我殺啊!”

    那青年高舉彎刀大吼一聲。

    霎時間,聽得兩邊響起陣陣急促的腳步聲,黑壓壓的一片往這邊襲來。

    那儂哥猛地一怔,縮回身子來,雙手一合,將大門關上,隨即瘋狂的往裡面跑去,大聲喊道:“大人,老爺,不好了,不好了,有刺客,有刺客。”

    此時李奇正在屋內思考那砒霜的事,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大喊大叫,忙走了出來,正巧遇見馬橋,問道:“馬橋,出什麼事呢?”

    馬橋搖頭道:“我也不清楚。”

    這時候趙菁燕也從屋內走了出來。

    “走,去看看。”

    這才走到一半,就見一名護衛急匆匆的走了過來,道:“大人,大事不妙了,這府衙已經被人包圍了。”

    “什麼?”

    李奇大驚失色。

    趙菁燕也是驚駭道:“府衙被人包圍呢?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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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崩潰

    砰!砰!砰!

    此時府衙大門正呈現出一張一合的狀態,若非後面有十餘名護衛堵著,這大門恐怕早就被撞開了。

    “給我堵住,一定不能讓他們攻進來。弟兄們,再堅持一會,我們的援軍就會趕來了。”

    一名士官站在前院拼了命的嚷嚷著,滿臉大汗,他如今都不清楚外面究竟有多少敵人。

    忽聽得“嗖嗖”兩聲。

    “啊!”

    “啊!”

    只見兩名護衛突然慘叫一聲倒了下去。

    那名長官心中一驚,舉目望去,只見高高的圍牆上蹲在幾道黑影,不禁駭然,這哪裡是刺客,這分明就是一隻軍隊啊!而且他們連梯子都準備好了,看來是早有預謀。趕緊道:“快快攔他們。”

    不少護衛取出弓箭紛紛射向牆頭,可是那幾道黑影非常靈活,縱身躍下,在地上一個翻滾,從背後取出一支標槍甩了出去,又有幾名護衛應聲倒下。

    “暗箭傷人,好生卑鄙。”

    聽得一個憤怒的聲音,聲未落,只見一道人影閃現到牆角之下,兩道光芒交叉閃過,頃刻間,就見那幾道黑影已經全部倒下了。

    此人不是馬橋是誰。

    “馬護衛小心。”

    那名長官突然大聲叫道。

    馬橋頭也不回,猛地往前一撲,在地上連滾四五下,當當當,只見四五枝箭矢落在他滾過的地方。

    即便是馬橋也嚇出一聲冷汗來,反手一柄短刀飛去,再取一命。

    但是馬橋畢竟是一個人,在面對一支軍隊時,他還是顯得有些勢單力薄,只見大門兩邊的高牆上不斷有人跳下,燭光晃動間,箭影穿梭。

    “殺啊!”

    這些人跳下來就舉彎刀朝著那些門後面那些護衛沖去。

    “豈有此理。”

    馬橋剛一沖上去,又聞弓鳴之聲。只能被迫避開。

    眼見院內的敵人是越來越多,而李奇只留下一百名護衛在這裡,漸漸有些抵擋不住了。

    “砰!”

    “砰!”

    府衙大門已經是搖搖欲墜。

    “馬護衛,這裡怕是守不住了,你快帶大人先走。”

    “可是你們。”

    這種情況,馬橋這麼拉轟的男人,怎好意思先走。

    “你就別管我們了。大人要緊啊!”

    這些護衛可都是李奇的親信,他們的職責無他,就是保護李奇。

    馬橋重重嗨了一聲,轉身就朝著後堂跑去。

    他剛走片刻,聽得轟的一手,大門終於被敵人給撞開了。只見源源不斷的人從門外湧了進來。

    後堂內,李奇還不知道外面是個什麼情況,更是摸不著頭腦,這敵人究竟是哪裡冒出來的啊!

    趙菁燕突然道:“糟糕!李奇,我們可能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計呢?”

    李奇滿臉駭然道:“難道---。”

    “步帥,步帥。”

    這時候,馬橋匆匆跑了過來。道:“步帥,對方來了幾百人,外面怕死守不住了,咱們快走吧。”

    趙菁燕當機立斷道:“往後面走。”

    “該死的。”

    李奇猛地一跺腳,心裡想罵都不知道該罵誰,與趙菁燕幾人朝著後門跑去。

    等到他們來到後面,李奇的十名貼身護衛已經將戰馬牽了過來。李奇、趙菁燕他們翻身上馬,奪路而逃。

    “殺啊!”

    “休叫那狗官跑了。”

    一行人剛剛來到府衙的轉角處。突然側面又殺出五六十人來。

    李奇聽得心中一驚,難倒他們是沖著我來的。

    “步帥,趙姑娘你們先去,我去攔住他們。”

    “馬橋---。”

    馬橋不等李奇答應,就領著那十名護衛沖了上去。

    趙菁燕深知李奇的性格,但是此時任何人都沒有李奇的性命重要,哪怕是邑州所有的百姓。直接一鞭抽在李奇胯下的馬屁股上面,那馬嘶鳴一聲,飛躍出去。

    趙菁燕也緊隨其左右。

    跑了一會兒,後面的殺聲漸漸遠去。但忽然傳來陣陣馬蹄聲。

    趙菁燕回頭一看,只見十餘飛騎追了過來,又是猛地抽了兩鞭子。

    由於李奇和趙菁燕的戰馬是世界上最好的戰馬,爆發力相當強,幾鞭子下去,很快就與後面的追兵拉開了距離。

    趙菁燕聽得後面馬蹄聲漸遠,心中稍稍鬆了口氣,回眸一瞥,突然臉上變得蒼白,雙手緊握韁繩往右邊一拉,聽得一聲嘶鳴,只見她縱馬從李奇的左邊躍到了李奇的右邊。

    “啊---!”

    李奇正在埋頭奔逃,隱隱聽到趙菁燕一聲悶哼,轉過頭來道:“燕福,你---?”

    “我沒事,快走。”

    因為這是晚上,李奇也看不清楚,見趙菁燕沒有事,心中鬆了口氣,繼續埋頭逃命。

    二人一口氣跑了將近十餘里。

    李奇忽聽的“撲通一聲”,轉頭一看,只見趙菁燕栽倒在地,不禁大驚失色,一勒韁繩,停了下來,從馬上跳了下來,沖了過去,道:“燕福,燕福。”

    “啊---!”

    當李奇手觸碰到趙菁燕時,趙菁燕突然咬著呀悶哼一聲。

    李奇定眼一看,只見趙菁燕的左肩上插著一根長箭,又回想起方才那一幕,心裡全然明白過來。

    “你快走,不要管我。”

    李奇怎會獨自逃命,雙手抱起她來,朝著戰馬快步走去。

    “這箭有毒,我怕是不成了,你快點走---。”

    趙菁燕躺在李奇懷裡,氣息越來越弱,這話都沒有說完,就昏死了過去。

    “燕福,燕福......!”

    任憑李奇再聲嘶力竭,趙菁燕兀自沒有任何反應,李奇在這一刻徹底慌了,只覺天旋地轉,差點摔倒下去。他猛地搖了搖頭,喃喃道:“箭有毒,箭有毒,對了,她一定有辦法的。”

    他趕緊將趙菁燕放在馬背上,然後翻身上馬,一拉韁繩往邊上一條小道疾奔向南。奔跑間,只見不斷的淚光往後飄散。

    奔跑了約莫一頓飯功夫,李奇來到了南城角落裡一個由三間茅草屋組成的小院前。

    “籲---!”

    李奇從馬上下跳下來,又將趙菁燕抱了了下來,只覺她身體冰冷,一顆心仿佛被撕成了兩半。快步來到門前,大吼道:“快開門,快開門。”

    “誰啊?”

    又聽得一個嘶啞的聲音,“好像是樞密使的聲音。”

    “你們兩個混蛋,快點開門。”

    “真是樞密使。”

    從屋內走出的二人趕緊走了過來將門打開來,這二人正是霍南茜和胡北慶。

    因為劉雲熙不喜歡熱鬧,更加不喜歡人多。他可不會跟那些郎中住在一塊,當然,她也不喜歡跟李奇這話嘮待在一塊,在杭州的時候,那是因為李師師、秦夫人的關係,於是讓李奇另外給她找一間住所。

    李奇當時有求於她,別說這小院子了,哪怕弄座宅子給她住。也不在話下呀!不過劉雲熙不喜歡鬧市,於是李奇才幫她在這僻靜的地方找了一間小院。

    這門一開,霍南茜見李奇手中還抱著一人,驚詫道:“樞密使,出什麼事呢?”

    李奇忙問道:“十娘在嗎?”

    “在屋裡了。”

    話音剛落,聽得吱呀一聲,正屋門打開來。只見劉雲熙站在門前,慍色道:“三更半夜的,你跑這裡來吵甚麼!”

    “十娘!”

    李奇抱著趙菁燕沖了上去,語無倫次的說道:“十娘。你快幫我看看她,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這李奇一走近,屋內的光照在他臉上,那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珍珠不住的往下掉。

    劉雲熙看到李奇這模樣,還嚇了一大跳,愣了片刻,才將目光落在了李奇的懷裡,略帶一絲驚訝道:“趙姑娘。”

    “是是是,她中箭了,你快救救她,只要你能救活我,我可以把我全部的家財都給你,算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活她。”

    全部家產?

    霍南茜、胡北慶聽得大汗淋漓,劉雲熙其實是一個非常有錢的主,但是比起李奇來,那真是九牛一毛呀,毫不誇張的說,李奇的家財比國庫都沒有差啊!

    劉雲熙是一個非常單純的女人,一臉古怪的表情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哭成這樣。”

    李奇被這一句話弄瘋了,咆哮道:“你別管我了行不,救人要緊啊!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只要你救活她。”

    劉雲熙被李奇這一頓咆哮,還有點犯愣,原本依她的脾氣,這人是鐵定不會救但是見到李奇臉上的淚水,她臉上出現一絲動容,但隨即就板著臉道:“錢的事不用你說,我自會找你要,但是得先等我看了病人再說,你先抱她進去吧。”說話間,她已經讓開身子。

    李奇趕緊抱著趙菁燕走了進去,將她放在床上。

    劉雲熙目光一瞥,朝著外面喊道:“去燒壺水來。”

    “哦。”

    霍南茜應了一聲。

    劉雲熙又朝著李奇道:“你還站在這裡作甚,到外面去等。”

    “我---。”

    “那你來治吧。”

    “別別別,我出去,我出去。”

    李奇擔憂的看了趙菁燕一眼,邊退邊道:“十娘,你是神醫,你一定能救活她的哦。”

    劉雲熙皺眉瞧向李奇道:“你要想她快點死,可以繼續多待一會。”

    話音剛落,就聽得一聲關門聲。

    劉雲熙噗嗤一聲,走到床邊上坐了下來,仔細看了眼趙菁燕的傷口,忽然面色一緊,又伸手從傷口邊上抹了一點血放在鼻尖前聞了聞,脫口道:“糟糕!”

    -------------------------------

    李奇坐在門前的雙手捂住臉,自從他來北宋後,還從未如此狼狽過,不管是面對王黼、蔡攸,還是完顏宗望、完顏宗翰,正如他自己所言,對於現在的他而言,表面上的危險都不能算作是危險,真正的危險是來自未知。

    霍南茜和胡北慶從廚房走了出來,見到李奇這模樣,不禁面面相覷,李奇在他們的心中,一直以來都是非常自信的,不管是面對任何事,都顯得從容淡定,好像有他在,就沒有搞不定的事,走到哪裡都是閃閃發光,引人注目,今天的李奇倒像是一個普通人。

    “樞密使,喝口水吧。”

    霍南茜遞去一杯水。

    “不用了。”

    李奇搖了搖頭。

    胡北慶又問道:“對了,樞密使,發生什麼事呢?”

    李奇微微一怔,忙道:“哦,你們快去東城那邊,馬橋可能有危險。”

    胡北慶和霍南茜一聽,知道這事情大條了,因為李奇是這裡的老大,他都說有危險了,這能是小事嗎。

    胡北慶立刻向霍南茜道:“你在這裡看著,我去看看。”

    “嗯,你快去吧。”

    胡北慶二話不說,急忙跑了出去騎上李奇的馬,朝著東城那邊飛馳而去。

    不知不覺中,半個時辰過去了,別看李奇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其實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著他,他已經徹底崩潰,什麼敵人,什麼砒霜,什麼邑州府衙,一切的一切他都拋諸腦後,這很難在他身上見到,因為他不管面對任何事,都是一個非常冷靜的人,永遠能夠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即便是上次去營救秦夫人,雖然很冒險,但他還是非常冷靜,能夠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可是此時的他,腦子裡面好像裝滿了漿糊,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些什麼。

    忽然他背後響起了吱呀一聲,只見房門終於打開來,劉雲熙來到門前。

    李奇急忙站了起來,問道:“怎麼樣?”

    劉雲熙搖搖頭道:“她沒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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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生死兩茫茫

    劉雲熙這一句話對李奇的打擊真是太大了,就如同一道閃電劈了下來,腦袋裡面是一片空白。

    隔好半響,劉雲熙見李奇一聲不吭,雙目空洞,呆呆的望著自己,又道:“你…你沒事吧?”

    李奇猛地一怔,心裡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因為這一切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搖著頭道:“十娘,你一定是故意這麼說的,呵呵,你是在故意耍我的是不是,我知道一定是這樣的。”

    劉雲熙卻是一臉認真道:“我為何要耍你,就算我要耍你,也不會牽扯到無辜的人,趙姑娘的確是沒得救了,至少我是無能為力了。”

    “不可能。”

    李奇怒喝一聲,雙手抓著劉雲熙的雙臂,道:“這怎麼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你可是神醫啊,豈有救不活的道理。”

    劉雲熙瞥了眼李奇的雙手,微微皺眉,淡淡道:“就算我是神醫,可我不是神仙,要是人人我都能夠救得活,那世上的人就不會有人死了。趙姑娘是中了一種名為見血封喉的劇毒,若是在一刻鐘內,我還有把握救活她,可是現在的話,毒液已經跟著他的血液侵入了她五臟六腑,神仙也難治了。”

    “什麼見血封喉,你以為這是在拍電影啊!”李奇雙目赤紅,面目猙獰。

    劉雲熙兀自還是那冷淡的語氣,緩緩道:“這見血封喉是一種樹木,它的樹汁一旦沾血,就會變得劇毒無比,基本上是無藥可救,我現在已經用銀針護住了她的心脈,但最多也只有兩三天命,你可以另請高明,或者幫她準備後事。現在請你放開你的髒手。”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李奇鬆開了雙手,不斷的後退,淚水已經在眼眶裡面滾來滾去,道:“你一定有辦法的,你一定有辦法的,你要什麼藥材,儘管開口,我都給你找來,只求你能救救她。”說到後面。幾近哀求。

    這要是別的郎中跟他說這番話,他或許還不會絕望,但是這番話從劉雲熙口中說出,就好像一棒子將他打入地獄,再也不可能翻身了。

    劉雲熙望著李奇,過了一會兒,才道:“抱歉,我無能為力。”

    李奇雙目一閉,隔了片刻。他猛地睜開眼,抬腿就往裡面走去。

    等到李奇進去後,霍南茜才走上前,小聲問道:“十娘。真真沒救呢?”

    劉雲熙冷眼一瞥道:“你也以為我是騙他的?”

    “不敢,不敢。”

    霍南茜忙擠出一絲笑容,又瞧了眼屋內,不禁哀歎一聲。

    李奇來到屋內。先是站在門前遲疑了一會兒,才略帶一絲恐懼的來到床邊,不忍的往床上望去。只見那張傾世容顏已經失去了往昔的光彩,那原本紅豔的雙唇也是變的蒼白,雙目微合,眼眶四周顯暗青色,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李奇見趙菁燕已經是危在旦夕,卻束手無策,實是傷痛難禁,驀地想起,當初我曾三番四次想要殺她,如今她已經快要死了,為何我又會這般傷心,其實她若是死了,我應該會少了許多負擔。

    念及至此,他突然又非常惱怒自己,李奇啊李奇,虧你還是你當朝一品,虧你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這又什麼用,你連一個女人都救不活,你這官當著幹什麼,還不如去當個百姓,那樣至少不會有這麼多煩心事。

    “呃!”

    忽聽趙菁燕一伸輕吟,將李奇的思緒拉了回來,見到趙菁燕黛眉緊蹙,似乎非常痛苦,忙走過去,坐在床邊,輕聲喊道:“燕福,燕福。”

    過了片刻,趙菁燕才緩緩睜開眼來,見到李奇,心中一口氣鬆了下來,下意識想到,他還好。

    李奇見趙菁燕睜開眼了,關切道:“燕福,你覺得怎麼樣?”

    趙菁燕似乎連擺動瑧首的力氣都沒有,只是眼眸晃動了幾下,問道:“這是哪裡?”

    “這是劉十娘的屋子。”

    趙菁燕道:“那…那外面的情況怎麼樣?邑州府衙怎麼樣呢?”

    李奇一愣,傷心道:“你都這樣了,還關心那些事作甚?”

    趙菁燕微微喘著氣道:“快告訴我。”

    李奇遲疑片刻,道:“已經沒事了,敵人已經被我們擊退了。”

    “是嗎?你沒有騙我?”

    李奇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趙菁燕眼皮垂了垂,又問道:“那你可有查出這敵人是些什麼人?”

    李奇只覺胸口堵的慌,一股莫名的火湧了上來,有些暴躁道:“你管他們是什麼人,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你瘋了。”

    趙菁燕艱難的吐出三個字來,道:“這邑州城內一下出現這麼多敵人,這若不重要,那還有什麼重要的,我們的士兵如今都在前線,萬一這邑州被人奪去了,那前線的將士將會失去補給,岳飛他們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到那時候,我們可能會一敗塗地咳咳咳。”

    她越說越激動,突然劇烈的咳了出來,同時鼻子和嘴裡噴出不少鮮血來。

    李奇見了,只覺心如刀割,趕緊拿起邊上一塊帕子幫她擦乾淨,嘴上不停的說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你別激動,我已經讓人去查了,這事我會搞定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養傷。”

    趙菁燕實在沒有力氣了,就剛剛那幾下咳嗽,就仿佛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一點力氣,道:“李奇,此番南征對於我大宋而言可是非常重要,不能有絲毫偏差。”

    “我知道,我知道。”李奇一個勁的點頭,但是他哪裡還有那份心情,又關切的問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趙菁燕非常坦然的說道:“我都快要死了,你說能怎麼樣?”

    李奇雙目一睜,驚訝道:“你…你知道呢?”

    趙菁燕望著李奇淚流滿面,心頭一震。道:“就你現在這模樣,你能瞞得過誰。”

    是啊!她這麼聰明,就算我有意瞞她,也瞞不住。李奇雙拳緊握,指甲已經陷入了肉裡,哽咽道:“你方才為什麼這般傻,要替我擋這一箭。”

    趙菁燕道:“這不是傻,這是以大局為重,你是此番南征的統帥,你擔當著天下社稷的重任。你決不能死,而我,而我本早就該死了,活到現在都是賺了,能夠替你擋這一箭,我已經非常知足了。”

    李奇只覺心煩氣躁,道:“你能否別老是說天下社稷,成天想那打打殺殺,勾心鬥角的事。有意思嗎?難倒你的人生中就只有這一樣東西嗎?”

    趙菁燕道:“是的。”

    李奇愣了一會,道:“你從來沒有想過你自己嗎?”

    趙菁燕想了好一會兒,道:“很久以前想過,但是…但是對於我這種出身皇室的女人。想與不想,又有什麼區別,長大,嫁人。生子,然後老死,如果命不好的話。恐怕還得嫁到西夏,或者遼、金那些國家去,你說這有什麼好想的。”

    李奇愕然半響,道:“既然你知道這才是一個女人的一生,為何你偏偏不這麼做呢?”

    “因為我不想後人戳我們趙家的脊樑骨。”

    趙菁燕淒然道:“自漢朝以來,我們漢人就一直佔據著這片土地,中原大國由此可得來,可是到了我大宋,版圖最小,兵力最弱,年年受人欺負,不斷的屈辱求和,人人都在說北方大國,而非中原大國,這是我們趙家帶給漢人的屈辱,你道後人會如何看待我大宋,看待我趙家,他們會恥笑我趙家的,他們會罵,他們會唾棄,每每想到這些,又看到我那叔叔做的那些昏庸事,我不覺得生與死是存在區別的,與其屈辱的活著,還不如早點死,省得活受罪。”

    “那現在呢?”

    “現在有三哥,有你,有岳飛他們在,我做夢都在笑,我就更加是死而無憾了。”

    談到現在,趙菁燕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微笑,她面對生死,還真就從未懼怕過,她最怕的就是親眼看到大宋王朝的崩塌,但是現在一個嶄新的王朝已經初露崢嶸,相比起幾年前,她真的可以說是死而無憾了。

    李奇突然道:“可是我有,我欠了你這麼多,我可不想等到下輩子再去還。”

    趙菁燕搖搖頭道:“其實你不欠我什麼,你為我趙家做了那麼多事,要欠也是我欠你的。”

    “你能否自私一點,女人不都是自私的嗎?”

    “你這是在替我辯駁嗎?我都想趁亂起兵從我皇叔手中奪回皇位來,你說這世上還有比我更加自私的女人嗎?”趙菁燕自嘲的笑道。

    “這倒也是。”李奇也笑了,但是二人均笑的有些淒涼。

    趙菁燕道:“你現在應該將心思放在南征上面,而不是浪費在我這將死之人的身上,你快去做你該做的事吧,等我死後,一把火燒了將骨灰扔到邑江去就行了,哦,隨便再跟我爹爹說一聲。”

    很難想像,一個人在臨死之前竟然能說得如此平淡,要知道她不過才二十來歲。

    “我也想照你說的去做,可是我做不到。”李奇突然緊緊握住趙菁燕的手,不甘道:“我真的不想你死。”

    趙菁燕眼中突然閃過一抹不舍,但也就是一閃即過,道:“李奇,我曾今就與你說過,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感情用事了,你若能救我,那固然最好,可若救不了,你又能怎麼樣?你應該多去關心那數萬在前線拼殺的將士。”

    “可我實在是沒有心情去管那些事了。”

    “你是一個統帥。”

    “可我也是一個人,我不能控制我自己的感情。”李奇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趙菁燕的臉頰,淚水隨之滾落下來,道:“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你死。”字裡行間內,卻透著滿腔的無奈,人終究是不可以逆天的。

    趙菁燕何曾被人摸過臉頰,而且還是一個男人,用盡力氣罵道:“混蛋,你這是趁虛而入。”

    “那你就起來打我啊!”

    “你。”

    趙菁燕那蒼白的臉,竟然被李奇氣得冒出一絲紅暈來,卻又是滿滿的無奈,鬱悶道:“你究竟想怎樣?”

    “抱抱你,親親你。”

    李奇深情款款的望著趙菁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但這話一出口,他突然看到了理智下面隱藏的那一份感情。

    “你…你敢。”

    趙菁燕登時傻了,一臉懼怕,這傢伙肯定是走火入魔了。

    “我是不敢,但我更加不舍,我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抱你,親你。”

    李奇說著緩緩俯下頭來,趙菁燕真是很想一腳將這無恥之徒給踢出門外,但是苦於全身都動彈不得,索性也就閉上了雙眼,心中卻隱隱有些期待,這讓自己都感到疑惑不解。

    而李奇現在心中,腦中全是這個女人的影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在做什麼,只是想親吻這個女人,她先是在趙菁燕額頭上親吻下,又親吻了下趙菁燕的眼睛,然後又親吻了下趙菁燕的嘴唇。

    可惜的是,趙菁燕嘴唇已經麻木了,根本沒有任何感覺,只是隱約感覺到李奇的氣息,緩緩睜開眼來,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面孔,只覺心中很苦。

    這一吻下去,李奇情緒突然崩潰,將頭埋在趙菁燕脖子間,緊緊抱住趙菁燕,哭道:“燕福,我愛你,我不想你死,我想要娶你為妻。”

    趙菁燕聽罷,再也忍不住了,兩行清淚流了下來,整個心裡防線已然崩塌,壓制多年的情感在這一刻終於爆發出來,不由自主的哽咽道:“下輩子吧,下輩子我一定做你的妻子。”

    夜風吹過,劉雲熙站在屋外,雖然她不想聽,但是屋內二人說的話還是隨著夜風跑進了她耳朵裡,這讓她很是困惑,突然朝著一旁的霍南茜道:“哎。”

    霍南茜一怔,忙道:“十娘有何吩咐?”

    劉雲熙問道:“死真的有這麼令人害怕嗎?不就是雙眼一閉的事嗎?誰人又不是死,何必如此痛苦。”

    霍南茜愣了愣,撓著後腦勺道:“十娘,你這話問的太深奧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劉雲熙道:“那就當我沒有說過吧。”

    霍南茜瞥了眼劉雲熙,小心翼翼的問道:“十娘,當初…當初怪九死的時候,你一點也不傷心嗎?”說話間,他不自覺的退了一小步,好像生怕劉雲熙扁他似得。

    劉雲熙突然雙目一睜,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什麼也沒有說。”

    霍南茜嚇得一個勁的搖頭。

    劉雲熙皺眉道:“你要是不喜歡說話,我就成全你,讓你永遠說不出話來。”

    “啊?”

    霍南茜幾乎就是用了一秒鐘,將方才那句話再說了一遍,一字不差。

    “師父?”

    劉雲熙突然轉頭望向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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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九章 有點“怪”

    屋內,一直包裹著心房的那一層圍牆崩坍後,趙菁燕內心的情感就如同洪水一般傾瀉出來,貫穿全身,這也讓她乖乖的躺在李奇懷裡,雖然臉色兀自蒼白,但那剪水的雙瞳中卻蘊含著絲絲春意,嘴角掛著一絲迷人的微笑。

    這很難讓人與之前那個趙菁燕聯想在一起。

    “李奇。”

    趙菁燕突然輕輕叫喚了一聲。

    “嗯。”

    “如今外面肯定是亂成一片,你在這裡陪我,這---這合適嗎?”

    “我又不是武林高手,能夠以一敵百,我也不會打仗,不能夠談笑間,檣櫓飛灰湮滅,我這人很膽小的,其實是用你做藉口躲在這裡。”

    趙菁燕輕輕一笑,雖然她明知道李奇是故意這麼說的,但她心裡也因此覺得好過了一些,有些時候女人糊塗一點,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心中卻泛著苦澀,心中只歎,可惜我沒幾天活了。不禁感慨道:“在我很小的時候,爹爹就說我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女孩,長大之後,我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一個讓人頭疼的女人,這一點我自己也知道,其實我這人不討喜,最多也只會讓人討厭,你---你為什麼會喜歡我這麼一個女人。”

    李奇想了想,才道:“因為你長得漂亮,身材又好。”

    趙菁燕臉上微紅,帶著一絲責怪之意道:“我這可是認真問你的。”

    “我也是實話實說呀,你的確是長得漂亮,身材又好啊!”李奇呵呵笑道,但是眼眶的淚水卻是越積越多。

    “難倒你看人只看外表麼?”

    “看女人多半是的。”李奇臂彎又加幾分不舍的力道,道:“你說的很對,你的確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女人,但從某一方面來說,你又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女人,我很慶倖能夠認識你。因為你,我少走了許多彎路,其實上次在汴京分手時,我就想留住你,不讓你走,但是那時候的我太過於理智了,現在想來真是後悔極了。”

    趙菁燕道:“可是你是否知道。我曾幾度想殺了你。”

    “我也有想過殺你,但是那只是局勢所迫,非我本心所願。”李奇苦笑道:“我們兩人說來也真是好笑,騙來騙去,但其實我們都太瞭解彼此了,想要欺騙對方。這談何容易呀,早知如此,我們就應該攤開來說。”

    趙菁燕苦笑道:“政治不就是這麼一回事麼,縱使明白,虛偽之言也是無可避免的,有些話說出來就大不相同了。李奇,如果沒有這一回。你還會親口告訴我,你愛我麼?”

    她生性直率,即便是談情說愛,也要求一個明明白白,坦坦蕩蕩,不會扭扭捏捏,躲躲藏藏的,那秦夫人是正好與她相反。

    “會。”

    “難倒你就不怕我的身份和我過去的種種會連累你嗎?”

    趙菁燕可是趙匡胤的子孫。像她這樣的人,雖然多半還是會嫁個一些王公大臣,但是絕不會涉及到權臣,如果是趙佶的話,他絕不會允許李奇去追趙菁燕,至於趙楷的話,目前還不得而知。但是基於趙菁燕以前做的事,她跟在李奇身邊,對於李奇並非一件好事,這也是李奇曾今忌憚的地方。

    李奇歎道:“我會等到一個適當時機。”

    一個適當的時機?趙菁燕黛眉皺了皺眉。沉吟了半響,才道:“李奇,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李奇似乎已經知道她想問什麼了,苦笑道:“你心中始終放不下大宋。”

    “這都已經成為了習慣,想改過來談何容易啊。”趙菁燕又問道:“你已經知道我想問什麼呢?”

    “你想問我心中的計畫。”

    “不錯,這麼些年來,我曾總以為自己非常瞭解你,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每每到了關鍵的時候,你總是出人意料,我現在不想再去猜了,也沒有時日讓我去猜了,你能告訴我麼?”

    李奇點了下頭,道:“等到消滅大理和交趾後,我的下一步就是日本。”

    “日本?”

    “嗯。”

    “那不過只是一個島國。”

    “但是日本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特別是面對金國而言,而且他國內盛產黃金和白銀,這都是我大宋目前迫切需要的。”

    “那你可有把握。”

    “都已經再籌備當中了。”

    “你想的始終比我要早一步,這交趾、大理還沒有解決,你就想到日本去了。”

    “我只管制定好計畫,至於打仗的事宜,我想還是交給岳飛他們比較好,所以我才有那麼多閑功夫去想這些。”

    “然後呢?”

    “然後。”

    李奇稍稍遲疑了下,才道:“然後我會---。”

    他剛剛出口,忽聽得吱呀一聲,二人皆是嚇了一跳,李奇偏過頭一看,只見劉雲熙走了進來。輕輕鬆了口氣,道:“拜託,你能否敲一下門。”

    劉雲熙淡淡道:“這是我家。”

    “呃...。”

    趙菁燕面色泛起羞紅,但是她此刻真不想離開李奇的懷抱,道:“是女神醫啊,真是抱歉,打擾了你。”

    “我明天會換張新床的。”劉雲熙直言道。

    日。這女人說話怎麼就這麼氣人啊,人家都已經這樣了,你丫還這麼說。李奇聽得心裡好生不悅,道:“你不會趕我們出去吧。”

    劉雲熙也沒有走過去,帶著一絲猶豫道:“其實---其實---。”

    李奇聽得渾身一震,道:“你是不是想到辦法救她了。”

    劉雲熙搖頭道:“我沒有辦法,可是---可是有一個人或許能救得了她。”

    此言一出。

    李奇、趙菁燕面面相覷。李奇先是慢慢放下趙菁燕,從床上跳了下去,道:“這---這世上還有比你醫術更高明的郎中。”

    劉雲熙道:“我曾以為沒有了,但事實上,的確有這麼一個人。”

    “誰?”

    “我師父,怪九郎。”

    “怪九郎?”

    李奇大驚道:“他---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劉雲熙道:“我也曾以為他死了,直到最近幾日我發現,他並沒有死。而且還活的好好的。”

    “那他現在在哪裡?”

    “自然是在邑州,否則就算他還活著,也救不了趙姑娘。”劉雲熙說著又道:“但是你也別高興太早,我師父這人脾性怪的很,他會不會願意出手相救還不知道,還有你必須得答應我,如果他不願意。你也不能相**。”

    就怪九郎那德行,不**能行嗎?李奇心裡暗自嘀咕了一句,但也無暇去想這些,任何一個機會他都必須全力以赴,隨口道:“你師父那麼厲害,我能**得了嗎。”

    劉雲熙心想也是。這怪九郎不願意做的事,還真沒有人**得了,點點頭道:“那好吧,我已經讓霍南茜去牽馬車過來了。”

    “等---等下。”

    床上的趙菁燕突然開口,道:“現在外面是個什麼情況還不知道,李奇不能貿然出去。”

    這個傻女人。李奇急道:“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不---。”

    “籲---!”

    “步帥。”

    “馬橋他們回來了。”李奇心中長出一口氣。雖然他無數次詛咒馬橋這蠢貨不得好死,但那也只是想想,真的馬橋有什麼危險,他心中還是非常擔心的,又朝著趙菁燕道:“你先在這等會,我出去看看。”

    趙菁燕聽到馬橋的聲音,也是鬆了口氣,有馬橋在。李奇無疑是多了份保險,道:“你小心一點。”

    “嗯。”

    李奇快步走了出去,這一出門就見馬橋、胡北慶走了進來,另外還有四名護衛站在門外。

    李奇見馬橋一身是血,不禁嚇了一跳,忙走過去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這些血都是別人的。”馬橋說著又非常擔心道:“聽說趙姑娘受傷了?”

    李奇點了下頭。

    “現在情況怎麼樣?”

    “還不知道。”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馬橋一臉愧疚之色,其實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他也只有一雙手,要不是他。李奇當時還不一定走的了,只是他性格如此,老愛把一切責任都扛在自己身上。

    李奇道:“這不怪你。”說著他又低聲問道:“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馬橋搖搖頭道:“這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與弟兄們和敵人纏鬥了一會,就去追你了,哪知正好遇上胡兄。”

    李奇稍稍點了下頭,道:“待會如果燕福問你這事,你就說敵人已經全部擊退了。”

    “啊?你讓我說謊?”

    “這都什麼時候了。”

    “哦,那好吧。”

    等到一切都準備好,霍南茜、胡北慶將趙菁燕抬上馬車,一行人就趁著夜色偷偷出發了,他們沒有選擇走城門,而是從東南邊的一個小門偷偷出了城。

    因為李奇不知道對方來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外面是個什麼情況,萬一城門被敵人攻取了,那他豈不是自投羅網,幸虧這邑州城破,到處都是戰爭殘留下的缺口。

    出了城後,又一路往東,行了約莫三個時辰,此時東邊已經發白。

    “籲---!十娘,已經到了。”

    李奇先開門簾,發現他們來到了一處荒野,四周到處山林,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心想,這劉雲熙與怪九郎還真是一對師徒啊,都愛住這麼荒僻的地方。

    劉雲熙從車上下來,掏出一個小瓶子出來,道:“一人一粒,然後帶上防毒面具。”

    李奇錯愕道:“為什麼?”

    劉雲熙道:“因為這裡是邑州境內瘴氣最盛的一個山林。”

    “什麼?”

    李奇大驚失色道:“那---那你師父怎麼會住在這裡?”

    劉雲熙道:“這我怎麼知道,快點吧,她沒有多少時候。”

    李奇看了眼已經再度陷入昏迷趙菁燕,趕緊接過霍南茜遞過來的防毒面具帶上,又穿好斗篷,遮蓋得是嚴嚴實實,因為過瘴地總是伴隨著蚊蟲,這不得不防。

    都穿戴好後,李奇原本是想讓那兩名護衛抬著趙菁燕。但是卻被劉雲熙阻止了,劉雲熙不想有太多人去打擾怪九郎,李奇現在有求於人,沒有辦法,只能妥協,他囑咐了那四名護衛幾句,然後才與劉雲熙他們往山林走去。

    這片山林非常茂密。濕氣非常重,根本就沒有路,由此可見,這裡鮮有人來。

    得虧霍南茜和胡北慶都是山林行路的好手,這要是一般的人,前行都非常困難。更何況還抬著一人,若非有馬橋在邊上護著,李奇說不定已經摔了好幾跤了,他就納悶了,這住哪裡不好,偏偏跑到這鬼地方來住,這怪九郎未免也太怪了一點吧。朝著劉雲熙試探道:“十娘,你怎麼知道你師父住在這裡?”

    劉雲熙道:“前些日子我為了找出對付瘴氣的辦法,於是就來這裡看看,哪知道卻發現這裡面竟然有人居住,這令我非常驚奇,我心想難倒這世上還有人不懼怕這瘴氣,於是就打算去一探究竟,可是卻無意間發現居住在這裡的原來是我師父。”

    難怪他前幾日魂不守舍的。肯定是因為怪九郎。李奇好奇道:“這就奇怪了,你不是說你師父已經死了嗎?”

    “是啊!當初他的確是死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何還活著,而且還出現在這裡。”

    “你沒有與你師父見面?”

    劉雲熙搖搖頭道:“我師父選擇住在這裡,肯定是不想與人見面,我若去打擾他,他肯定會不高興的。”

    霍南茜插嘴道:“他老人家不高興。那可就糟糕了。”

    “閉上你的嘴。”

    霍南茜立刻不做聲了。

    李奇也是心下惴惴,這怪九郎太怪異了,即便是他,也沒有任何把握。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去試試,又試探道:“你師父真的很厲害,連瘴氣都不怕。”

    劉雲熙道:“他住在這裡北去十里外的一個山谷,這山谷雖是被瘴地環繞,但是坐南朝北,瘴氣最盛時,吹的都是西南風,瘴氣被山谷擋去,當刮東北風時,瘴氣又是最弱的時候,無力侵蝕山谷。”

    “那你師父就更加厲害了,這麼好的地方都被你師父找到了。”李奇聽得是驚奇不已。

    劉雲熙沒有再搭理他,似乎也不願多提怪九郎。李奇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是從她一雙眼睛中,還是能夠看出她此時是非常忐忑不安的,於是也沒有在問了。

    行了約莫半個多時辰,李奇等人終於穿過了山林,只見遠處有一個青翠山谷,那山谷幾乎就是一些大石頭堆成的,南面聳立著一塊擎天巨石擋了個嚴嚴實實的,此時陽光明媚,這裡遍地開滿了花朵,真可謂是鳥語花香啊。

    馬橋感歎道:“這地方還真是不錯!”

    李奇沒好氣道:“出門一趟都得冒著生命危險,哪裡美了?”

    馬橋又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一干人來到谷口,劉雲熙突然停了下來。

    李奇好奇道:“怎麼了?”

    劉雲熙微微一怔,道:“沒---沒事。走吧。”

    幾人又轉過一個彎道,眼見裡面又有一個較窄的入口,正準備進去時,忽聽左上方有人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李奇抬頭尋聲望去,只見一位老人站在一個巨石上面,這老人身材修長,身著一件白衣,背上背著一個竹簍,雖然鬚髮皆白,而且白的非常徹底,但是卻紅光滿臉,雙目炯炯有神,鶴髮童顏,還真看不出他究竟有多大年齡了。

    霍南茜、胡北慶見到這老人,身體突然劇烈抖動了一下,險些將擔架上面的趙菁燕給掀翻下來。

    “師---師父。”

    劉雲熙帶著一絲顫抖的聲音喊道,隨即將這防毒面具給取了下來。

    “十娘?”

    那老人驚訝的望著劉雲熙。

    這廝就是怪九郎?李奇望著那老人,只覺此人慈眉善目,一點也不怪呀。他以為這怪九郎是高人,這幾丈高的石頭肯定是一躍而下,哪知道怪九郎步履瞞珊的從石頭上面爬了下來。不禁讓人大跌眼鏡,靠!有木有搞錯,太不高人了吧。

    怪九郎走到劉雲熙面前,沉眉問道:“你來此幹什麼?”

    劉雲熙頷首道:“我是來找師父你的。”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是---是我無意間發現的。”

    怪九郎深知劉雲熙不會說謊。倒也沒有懷疑,目光往李奇等人身上一掃,道:“他們也是你帶來的。”

    “是。”

    怪九郎突然揮起袖袍,一個耳光打在劉雲熙臉上,啪的一聲,非常清脆,在山谷間回蕩開來。

    劉雲熙左臉登時出現了五指印。但她一聲不吭,任憑嘴角的鮮血流了下來。

    “豈有此理。”

    馬橋大怒,正欲上前,霍南茜急忙伸手攔住他,向馬橋搖了搖頭。

    怪九郎斜目望著馬橋,突然又是一個耳光打在劉雲熙的右臉上。目光卻兀自望著馬橋,還帶有一絲挑釁,仿佛在說,我這一耳光就是打給你看的。

    馬橋雙拳緊握,格格作響,這要是不霍南茜和胡北慶擋在他身前,他非得沖上去教訓下這不知好歹的老頭。

    怪九郎似乎還等馬橋片刻。才沉聲道:“立刻給我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劉雲熙道:“師---。”

    怪九郎見劉雲熙還敢出聲,抬起手正欲再扇,李奇突然上前道:“給我住手。這事不能怪她,是我**她帶我來的。”

    “**她?”怪九郎望向李奇道:“你是?”

    李奇將防毒面具取了下來,道:“你的病人。”

    怪九郎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過了好一會兒,輕蔑道:“當我的病人,你小子也配。”

    李奇冷笑一聲道:“我以為你會感到榮幸。”

    “是嗎?”

    “是的。”

    怪九郎冷冷道:“你現在離開。或許還有一條活路。”

    李奇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比怪九郎還要囂張一些。

    怪九郎皺眉道:“你笑甚麼?”

    李奇又再笑了兩聲,道:“就憑你一個小老頭,也配談論我的生死,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李奇,快給我住嘴。”

    劉雲熙猛地瞪向李奇。

    李奇道:“十娘,多謝你的一番好意。這是我欠你的,但是現在的情況已經非你能夠掌控了,這是我的事,還是我自己來處理吧。”

    “你騙我。”

    劉雲熙怒視著李奇。

    “對不起。但是我只能這麼做了。”李奇滿臉歉意道。

    “你---。”

    “住口。”

    怪九郎打斷了劉雲熙的話。又朝著李奇道:“老夫救了半輩子人,也害了半輩子人,但不管是病人,還是仇人,他們都不敢這麼對我說話,你一個黃毛小子竟敢如此,真是太狂妄了。”

    “那是因為我有狂妄的資本。”李奇不屑道:“你以前面對的那只不過是一些小蝦米,虧你還臉說出來,你讓我死?哼,我告訴你,我要讓你死,不過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不管你逃到哪裡,我能將你找出來。”

    怪九郎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奇,見李奇年紀輕輕的,口氣卻恁地大,道:“難道你還是王爺不成?”

    “王爺?那你太小看我了。”

    “那你還是皇上不成。”

    “那你又太高看我了。”李奇笑道:“燕雲王,天下兵馬大元帥,明國公,樞密使,這些都只是我的副業,金刀廚王才是我的主業,你說你有資格談論我的生死嗎?”

    這話說的真是太牛了,由此可見,李奇以前還真的非常“低調”,他若要裝**起來,馬橋只能靠邊站了。

    “金刀廚王。”

    怪九郎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又再打量了下李奇,突然朝著劉雲熙笑道:“十娘,你還真是命好呀,竟然給你遇到了這般大貴人。”

    劉雲熙慍道:“我與此人已經成為仇人了。”

    李奇聽得暗自嘀咕,這人還真是狡猾,分明就是想詢問我的身份是真是假,卻說的這麼隱晦。

    “好好好!”怪九郎哈哈一笑,道:“不虧是我的好徒兒。”頓了頓,他又向李奇道:“我怪九郎治病救人或者是害人,一直都是憑一己好惡。誰也勉強不了我。”

    李奇道:“我與你也差不多,行事全憑主觀,你若不願救,那我的確是勉強不了你,但是我能讓你生不如死,你害人還得躲躲藏藏,用一些陰謀詭計。我害人,就算我將你拿到鬧市中去千刀萬剮,也沒有人敢吭半句聲。”

    怪九郎沉吟片刻,突然話鋒一轉,道:“你都把自己說的恁地厲害了,看來這人我是非救不可了。”

    “我前面就說了。我們是你的病人。”

    怪九郎招招手道:“那你快伸出手來,老夫來替你把把脈。”這語氣就跟用糖果勾引小孩的似得。

    你這只老狐狸,那麼大一個病人躺在那裡,你裝作看不見,偏偏來找我,成心耍我是吧。李奇手往那擔架上一指道:“她才是病人。”

    “不是你啊,那真是遺憾。老夫生平一直都想攀附權貴,本以為今日能夠如願以償,看來老夫是沒有這個命啊!”怪九郎搖頭哀歎道。

    李奇笑呵呵道:“這我真是愛莫能助,我也很想給你一個攀附權貴的機會,但是本人現在年輕力壯,百毒不侵,身體好的很,就再等幾十年吧。哦,希望到時還能夠找到你,不過你也用不著為此喪氣,我這不是給你一個溜鬚拍馬的機會了嗎。”

    論罵人,李奇怕過誰?

    怪九郎呵呵笑了起來,點頭道:“那就多謝了,這病人老夫接下了。”

    “那就有勞了。”

    話雖如此。但是李奇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的,他可是聽說過不少關於怪九郎的事蹟,這人的醫術太高明了,誰敢保證這怪老頭是在害人還是在救人。但是他現在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所以別看他嘴上占了很多便宜,真正的主動權還是在怪九郎那裡。

    怪九郎來到擔架旁,目光左右一掃。

    “主---主人。”

    霍南茜、胡北慶同時喊道。

    “原來是你們兩個廢物呀,老夫就說看著怪眼熟的。”

    因為霍、胡二人一隻抬著擔架,不方便取下來防毒面罩來,故此怪九郎方才還沒有認出來,他又朝著劉雲熙道:“十娘,你還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為師將此二人毒啞,你又將他們給治好了,為師真的感到非常欣慰。”

    李奇聽得雙眉一抬,原來他們兩個還真的做過啞巴,難怪霍南茜的聲音這麼嘶啞。

    劉雲熙低著頭不做聲。

    “你們抖什麼,放心,我不會再毒啞你們了。”

    霍南茜、胡北慶可以對天發誓,他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頭。

    怪九郎這才將目光落到趙菁燕身上,道:“哦---原來是一個這麼漂亮的女人,難怪你們會冒著生命危險來這裡,這也就不奇怪了。都說紅顏薄命,這話還真是沒有錯,嘖嘖,這張臉蛋真是連上天都會嫉妒。哎,那個什麼廚王的,如果這女人是一個醜八怪,你還會想救她嗎?”

    這言語間夾帶著威脅之意。李奇心裡害怕的很,但是他不能表露出來,沉眉道:“這跟你有關係嗎?”

    “興許有,興許沒有,天下之事,兜兜轉轉,誰又說得清楚了。”

    怪九郎哈哈一笑,突然一手握住趙菁燕的手腕,不消片刻,他便道:“原來是見血封喉,難怪,難怪。十娘,你醫術又長進了不少,面對見血封喉,還能贈她兩天的命。”

    李奇見他就這麼隨便一握,就知道趙菁燕是中了見血封喉的毒,又聽他的語氣,好像這毒算不得什麼大事,不禁喜上眉梢。

    哪知怪九郎突然一本正經道:“不過毒氣攻心,老夫最多也只能保她一個月壽命。”

    這怪九郎真是一隻老狐狸,東一句,西一句,你真不知道他哪一句真,哪一句假,李奇心裡也拿捏不准,只能繼續壓迫道:“那真是恭喜你,你還有一個月的壽命。”

    怪九郎笑道:“你這小子未免就太欺負人了吧,老夫若救得了的話,那自然會救,可是老夫實在是救不活,你就算是殺了老夫,老夫也沒有辦法。”

    李奇雙手一張,微微笑道:“你什麼時候見過當官的講過道理。”

    怪九郎萬萬沒有想到李奇會扔出這麼一句話,哈哈大笑起來,道:“好!就憑你這一句話,這女人又多了半個月命。”

    這話說的趙菁燕就好像是他捏在手中的螞蟻,是死是活,全憑他心情。

    事實也的確是如此。

    李奇苦於無計可施,這怪九郎性格比劉雲熙還要怪一些,讓人揣摩不透,他也只能試著試著來。

    “爹爹,爹爹,娘叫你回去吃飯了。”

    忽聽谷內傳來一個較為稚嫩的聲音。

    “爹爹?”

    劉雲熙、李奇猛地往谷內望去,只見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從谷內跑了出來。

    爹爹!爹爹!哈哈,這真是太有趣了,天助我也啊!

    李奇突然一手捂住臉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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