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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南希北慶] 北宋小廚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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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6 18:04:49
第一千七百四十九章 有財才有政

    罵娘!

    殿中的大臣們,幾乎每個人都在罵娘。

    這擋人發財,無異於殺人父母啊!

    自從大宋財政透明後,已經傷害了很多人的利益,要是再弄個預算制,那簡直就是往死裡坑啊!

    他們雖然還不太懂這預算制,但是從李奇這番話來看,這絕對是當官的噩夢。

    在此之前,雖然財政透明,但是各個部門還能借由一些事,向三司申請更多的費用,然後在從中渾水摸魚,這也是官場歷來都存在的現象,這殿內大臣家中的傢俱、生活用品,都是從朝廷領取的,甚至是上酒樓吃飯這些都是用公款買單,這在每一個大臣心中,都是非常合理的。

    可想而知,預算制一出,三司每年就撥這麼一點錢給你們,而且是根據收入來的,照李奇的話來看,要是經費不夠,那只能挨著肚子過日子,這欺人太甚了。

    不過李奇並沒有去照顧他們的心情,他的演講還在繼續。

    “記得微臣在最初來到汴梁時,身上窮得是連一文錢都沒有,要不是吳福榮收留微臣,那微臣肯定已經餓死街頭,那時候的微臣真是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每一筆錢都必須得計算的清清楚楚,上街買個果子都得討價還價,廢一番唇舌,這也成為了一個習慣,直到如今,兀自如此,不該花的錢,是一文也不浪費,別說微臣了,多半人都是這樣的,有錢就寬裕一些,吃好一點,沒錢就縮減開支,省著點吃,而國家是一個個人組成的,那麼國家也應該有這個特性,不能一味的追求面子,明明只有一文錢,卻要吃兩文錢的肉包,這是打腫臉充胖子,微臣沒有讀過什麼書,但也知道這絕不是一個褒義詞。”

    趙楷聽得直點頭。

    秦檜眉頭緊鎖,道:“我明白樞密使的意思,但是國家豈非個人能比的,若是照樞密使之言,這幾乎就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預算,因為其中牽扯的利益龐大而複雜,很難像樞密使個人一樣,計算的清清楚楚。”

    “少宰,你方才也說了,任何事都不能墨守成規,安於現狀,你不能因為怕麻煩,就算明知這樣有益於朝廷而不去做。”

    “但是你提出的預算制根本就不具有實用性。”

    “是嗎?”

    李奇呵呵道:“這都是帳面上的一些東西,怎麼可能計算不清楚,只要你有心,就一定能夠計算清楚,就拿你們中書省來說,中書省有多少人,這些人的總工薪,不能計算清楚嗎?又或者中書省每年需要的文房四寶,不能計算清楚嗎?其實中書省所花費的東西不多,要計算起來,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算術是一門非常有趣的學問,因為算術題目都是有一個非常準確的答案,而且這個答案是唯一的,而非那些聖人之言,橫看成嶺側成峰。”

    秦檜道:“你說的不錯,我中書省每年花費的錢財的確可以計算清楚,那軍費呢?這是無法預算的。”

    李奇呵呵道:“看來少宰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每年的軍費,最重要的依據不是根據目前的情勢去判斷的,而是根據收入來分配的,國庫收入少,軍費自然就少,那麼自然要裁軍,如果國庫收入多,那麼就可以增加軍費,可以增軍,當然,當前局勢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判斷,那這是屬於突發狀況,今年的軍費是根據往年的收入,但是國庫有的不僅僅是往年的收入,國庫還是有儲存的,這些儲存就是用來應付突發狀況的,而且我大宋應該將主要收入用於軍費上面,而非吃喝玩樂上面。”

    說著他又向趙楷說道:“皇上,如今我大宋一直推崇國家利益為先,那麼反過來說,應當是由利益推動一切政策,而預算制完全符合我大宋的治國之策,富則多用,窮則少用,必須保證國家的利益,為什麼當初會出現冗官的情況,那就是因為國庫不自量力,沒有遵循利益的原則,導致國庫空虛,國家明明只養得起一百官員,為什麼硬是要養一千個官員,這是本末倒置之舉,國家招納賢才,是為治國,但是有時候裁去賢才,同樣也是為了治國,也許只是一人之多少,但這就是一個錯誤,我們不能忽視,治國當以合理為先,有財才有政,財政決定政策。縮減開支不是預示著我們大宋窮困潦倒,也不是沒有面子,而是為了國家更好的發展。

    如今我大宋財富與日俱增,目前還看不出來,但是一旦收支出現不平衡的情況,到時再來挽救可能就已經晚了,我們必須要從現在做起,開始合理計算每一筆收入和支出,不僅如此,預算制度一旦形成規模,再加上財政透明,能夠很好的防止貪污受賄的現象。

    地方政治而言,很多地方官員為了政績和財路,不斷的拆西牆補東牆,再拆東牆來補西牆,河道是一改再改,他們為什麼這麼做,無非就是為了從三司申請款項,以求從中牟利,但是基於預算制而言,我就給你這麼多錢,沒有更多的給你了,而且我已經計算出你這一個州今年必須上繳多少錢財,你如果拆了西牆去補東牆,那麼這錢你就得自己墊上,如果不能的話,那麼你的政績將會非常糟糕,而且還會接受二院的審判,仔細說明每一筆錢用到哪裡去了,是否完成預算內的成果,如果沒有的話,那麼就已經觸犯了刑事罪。

    就軍費而言,以前的軍費都是三司直接撥給三衙,多少都是一個粗略估計,但是基本上都落入了那些大將的腰包裡,但是如果採用預算制的話,三司會根據很多情況來預算軍費開支,而且基於財政透明的政策,三司必須得昭告天下,只不過是有了預算制,會公佈更多的細節,如果三司公佈的預算,西部軍區每位士兵過年將會領取到一個羊肘子,但是發到士兵手裡卻只是一隻麻雀,那麼其中肯定有人貪污了軍餉,而且士兵們也知道今年他們每個人的預算,那麼任何人想從中牟利,克扣軍餉,都會變得無從遁形。”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當然,如果你們認為這樣做,會影響各位的財路,那就當我什麼也沒有說。”

    這最後一句話,讓那些大臣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吞了進去。

    趙楷掃視群臣一眼,看到他們憋的通紅的臉,差點沒有笑出聲來,心想,你們這些人啊,個個都精明的很,但是你們只看到了自己的利益,卻沒有人想到國家的利益,真是豈有此理。

    毛舒突然道:“樞密使,這種預算制雖然好,但是一旦預算出現了偏差,會導致非常嚴重的後果。”

    李奇道:“毛院長說的不錯,但是這不能歸咎這種制度的錯誤,而應該歸咎於預算的人,有錯當然得找三司,當然,有些錯誤是值得原諒的,比如一些突發狀況,預算本就是要面臨一些變化的,這可以臨時減補,但是如果一些基本的預算,都出現的錯誤的話,那就是三司的錯,這是沒有理由可講的。”

    鄭逸聽得氣不打一處來,話都讓你說完了,有錯就我來背,你這也狡猾了吧。

    趙楷比較同情的瞧了眼鄭逸,道:“三司使,你以為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鄭逸身上,他才三司使,對於這事,他最有發言權。

    鄭逸思忖一會兒,才回答道:“回稟皇上,微臣以為這種制度的確要更加合理、規範一些。三司使統管天下財政,看似是一個肥缺,其實不然,想要做好,著實不易,因為三司也有三司的難出,但是別人是無法理解的,你也找三司增加經費,他也找三司增加經費,但是三司就這麼多錢,不可能全都滿足,如果採用預算制的話,那麼三司反而能夠從容不迫的應對一切,雖然是繁瑣了一點,但是一旦制定好預算,接下來的一年都非常輕鬆,這種看似繁瑣的制度,其實是將事情做到簡單化,事半功倍。”

    “對對對。”

    李奇連連點頭,道:“三司使果然是有文化的人,一語中的,你看看我,沒讀過什麼書,說了半天也說不到點子上。”

    你還沒有說到點子上,就你方才那一番長篇大論,無不隱射在場的人,又是中書省,又是地方政府,你可算是把鍘刀都為他們打造好了。趙楷聽得暗自哼了一聲,但是隨即也陷入了沉思當中,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道:“樞密使,你方才說你這一套制度是從商業中領悟的,那麼你們醉仙集團可否已經採用這一套制度呢?”

    李奇點頭道:“已經在施行了。”

    趙楷道:“那你們是否制定出一份預算報告?”

    李奇道:“由於醉仙集團也是剛剛實行不久,故此微臣只制定出了一份關於醉仙居在東京生意的預算報告。”

    “這已經足夠了。”趙楷稍稍點頭,道:“你現在讓人去拿給朕瞧瞧。”

    “微臣---現在?”

    “你很忙嗎?”

    “那倒不是。”

    趙楷道:“那就行了,朕必須得看看這預算報告是否具有實用性。”

    “是,微臣現在就讓人取來。”

    李奇說著又顯得有些猶豫,道:“可是皇上,這預算報告可是醉仙集團的商業機密---。”

    趙楷不等他說完就道:“這朕自然知道,朕也就是看看而已,不會洩露你的機密。”

    “多謝皇上體諒,那微臣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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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帝自立法

趙楷動心了!

群臣鬱悶了!

這預算制真是要了親命啊!

其實預算制不可怕,可怕的是預算制加上財政透明和二院,如此以來,想要從中渾水摸魚真是太難了,還要承擔的巨大的風險。頂,

秦檜今日只是想削弱李奇的財權,將商務局併入三司,但是沒有想到談著談著竟然扯到財政制度上面,這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是現在他對這預算制也不是很清楚,而且趙楷似乎已經動心了,他也不便多說什麼,以免多說多錯,趕緊拉回正題來,「敢問樞密使,這預算制與商務局、戶部併入三司有何關聯?」

李奇笑道:「關聯可大了,前面我已經說了,一旦商務局和戶部全部併入三司,這會讓三司的權力極度膨脹,若是不加以限制,可能會出現失衡的狀況,而預算制的出現,能夠很好的將二院拉進來起到監督的作用,要知道預算是一門非常嚴格的學問,你掐指一算是算不來的,一旦預算制度出台,那麼相應的預演算法也應該同時出現,而且預算制依靠的是實實在在的數據,而非某一個人,甚至是三司使,一切基於數據說話,人會說謊,但是數據不會。所為我認為,商務局和戶部可以併入,但是前提必須要有一套完整的財政制度,否則的話,還不如維持現狀。」

趙楷沒有做聲,只是在思考。

秦檜稍稍皺了下眉頭,難道他是想藉此來拖延商務局併入三司嗎?

這皇帝不做聲了,大臣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考量,故此也不好做聲,大殿的氣氛顯得有些沉默。

趙楷乾脆讓人備上糕點,讓大臣都坐在等。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醉仙集團的第一份預算報告終於送到趙楷手中。

趙楷滿懷好奇的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皺眉道:「樞密使,你這保全支出預算竟然高達總支出的一成?」

李奇道:「皇上,你可別小看這保全,我醉仙集團能有今日,關鍵還是在保全上面,不管是天下無數、泡麵、奶油蛋糕、罐頭,目前都只有我醉仙居做得出,這就是基於一套完善保全系統,所以微臣從不吝嗇對這方面的支出,醉仙集團的保全人士每一個人都必須經過嚴格的培訓。還有防火設備,這筆錢可不是小數目。」

趙楷點點頭,深表理解,畢竟神機營的保全系統也是李奇弄的,那花費可也不少呀,又道:「自然損失費用又是什麼?」

李奇道:「醉仙居每年都得採購大量的食材,而這些食材在運送和存儲的過程中肯定會壞掉一些,類似於這些就是一些自然損失,雖然不多。但還是在損失,就必須出現在預算中。」

趙楷有些無言,突然啊了一聲,道:「這禮金支出?」

這你都不明白?李奇道:「皇上。我們醉仙集團是做生意的,有龐大客戶基礎,根據往年的計算,我們醉仙集團每年都支付一筆禮金出去。但是這個數只是一個標準,是可以多退少補的。」

趙楷冒著冷汗道:「這點點錢相比起收入而言,太過於渺小了。你看看你這裡連記賬的方式,都寫了好幾個零。」

小數點已經開始慢慢普及了,所以趙楷也看得懂。

李奇道:「皇上,這是支出,當然得給預算,不然這錢誰來給微臣墊上埃」

趙楷沒有做聲了,又再繼續看了起來,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他還沒有看完,畢竟這裡面包括很多支出計劃,但是他也看出一個門道來了,將預算報告放下,輕輕吐了口氣,道:「果真是事無巨細啊1

李奇訕訕道:「啟稟皇上,這只是一份粗略的預算報告,真的預算報告,往上翻十倍就對了。」

「十倍?」

趙楷驚的差點沒有將舌頭給吞進去。一個集團公司尚且都是如此,而他的國庫財物報告,按照比例來看的話,恐怕只有這份粗略報告的十分之一,這差距甚大呀,感嘆道:「這份預算報告著實令人汗顏啊1

李奇道:「皇上,微臣也不怕得罪人,這種預算制度主要還是防止貪污**的現象,就跟財政透明一樣,縱觀那些貪官,其實跟他們的人品沒有關係,就算聖人也無法抵抗一碗米飯的誘惑,而這種現象主要還是來自於制度。沒有預算的朝廷可以說是一個看不見的朝廷,而看不見的朝廷必然是不負責任的朝廷,這是對百姓的不負責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朝廷不是供官員吃喝玩樂的場所,而是一個對百姓負責的機構。預算制度的目的就是要把這看不見的朝廷變為看得見的朝廷,國庫的收入主要來自於百姓,百姓理應知道自己的錢用到哪裡去了,而且也能讓百姓參與進來幫助皇上監督財政。」

同時也把皇帝給監督了。

群臣心裡默默幫李奇補充道。

趙楷沉思許久,又道:「各位愛卿如何看?」

一人突然道:「皇上,微臣這預算制過於死板,不利於實際情況。」

趙楷道:「什麼才叫做利於實際情況?明明國庫只收入一百貫,卻支出兩百貫,這才能滿足你們的實際情況嗎?為什麼讓你們省吃儉用就這麼困難呢?為什麼你們從不會考慮到國庫的情況呢?為什麼你們都認為國庫的錢是屬於你們的呢?」

「微臣不敢。」

群臣齊聲回應道。

「朕知道你們不敢,但是不敢不代表不會去做。」

趙楷冷冷掃視了他們一眼,道:「以前國庫的支出,都是有事就找三司要,更多的則是先做了再向三司報賬,每年三司面對的都是那些雜亂無章的賬目,朕看著都頭疼,一點計劃都沒有,朕記得當初童貫領兵征遼時,一口氣就向三司要去百萬貫軍餉,但是什麼理由都沒有。就是說我需要這麼多錢,國庫就必須給,國庫給不出,怎麼辦?只能問百姓要,壓榨百姓,分明就是搶劫,導致整個汴梁一片嗚呼哀哉,民不聊生,好幾年都沒有緩過來,這不就是殺雞取卵嗎?」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顯然樞密使的這種預算制是一種非常先進的財政制度,明眼人都看得出,只要那些睜著眼說瞎話的人才會說不具有實用性。是,現在國庫有錢,大家都知道,但是我們大宋也不可能一帆風順的,若是胡亂揮霍,遲早也會揮霍的一乾二淨,到真正要用錢的時候。只能又跑去壓榨百姓,朕非常討厭這種情況,百姓已經交足了稅,朝廷怎麼放得下面子再去問他們要錢。無關重要的面子,你們看得比性命還重要一些,比如你們家中宴會的排場,比如你們家長侍妾的首飾。比如你們擁有多少位侍妾,亦或者青樓裡面的紅顏知己,但是該要面子的時候。你們個個卻又置若罔聞,不要臉的伸手問百姓索取,為此寧可做那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對此朕真的感到非常失望。」

一干大臣被訓得都抬不起頭來了。

「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隻好由朕來說了。」

趙楷的語氣非常平淡,但是卻透著一股非常大的壓迫力,讓群臣感覺渾身都不自在,又聽他說道:「既然朕已經看到這種預算制的好處,那就沒道理當做沒有看見,朕已經決定,建立這種預算制,三司使。」

鄭逸急忙站出來道:「微臣在。」

趙楷道:「朕知道想要建立這種預算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所以朕給你兩年,兩年後,朕要看到一份來自你們三司的完整預算計劃,不過,朕要每天都能看到這種預算制的形成,你們三司可以即刻對於一些基本的收入和支出做出一份詳細的預算報告,朕還會讓樞密使幫你起草一份預算報告樣本,作為參考。」

「微臣遵命。」

趙楷又掃視群臣一眼,道:「朕知道你們在想什麼,那就是這種預算制對於朕是否也有約束,如果朕不以身效法,你們肯定會不服的,這樣吧,就從朕的皇宮開始。三司使,樞密使,少宰。」

「微臣在。」

「每年皇宮的支出其實也是國庫一筆非常重要的支出,但是鑒於皇宮是朕居住的地方,故此三司對於皇宮往往都非常寬鬆,基本上是有求必應,這也導致皇宮的支出是與日俱增,但這是朕不想看到的。現在還是年初,朕希望明年皇宮的一切支出是建立在一份詳細的預算報告上面,其實皇宮的支出多半都與朕的飲食起居有關,賬目不應該過於複雜,應該很好預算,所以這對於你們而言應該不難吧。」

「微臣遵命。」

「很好。」

趙楷點點頭道:「但是你們要記住,不要因為朕是皇上,就給足預算,一切從簡,而且必須昭告天下。」

秦檜突然道:「皇上,此事事關後宮,是否要與皇后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不必要了。」

趙楷擺擺手,道:「皇后是一位勤儉持家的賢后,在這一點上,皇后與朕是一條心的。其實朕、皇后、以及朕的那些嬪妃們,享用的都是這世上最好的了,哪裡還有臉去奢求更多。」

說到這裡,他突然沉默了一會兒,又是一嘆,道:「記得當初父皇在位時,大興花石綱,導致江南百姓民不聊生,但是這隻不過是滿足父皇的一己私慾罷了,那些石頭於國於民都沒有一點作用,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過失,天下百姓都知道,想瞞也瞞不住,但是現在再來追討責任,已經為時已晚,我們要做的是應該引以為戒,為了杜絕這種情況再度發生,朕決定對此立法,而這一條法是專門用來約束皇帝的私慾,哪怕是朕私下要用錢,也必須遵從預算制,而且,只要坐在這龍椅上的人,都必須遵從這一條律法,不得有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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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6 18:05:27
北宋小廚師 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 君子之怒

趙楷此言,讓群臣都是大驚失色。

因為這是自古以來,第一條約束皇帝的律法。

這簡直就是太不可思議了。

當然,要說什麼君主立憲,這又完全挨不上邊了,根本就不是一個意思,皇帝還是擁有無上權力的,只不過這與趙楷的經歷有關。

最為關鍵的就是因為他父親趙佶。

他可是眼睜睜的看著花石綱讓江南成為人間地獄,但是這隻不過是皇帝的一個小小慾望,由此可見,這皇帝的一言一詞,都可能導致整個國家走向滅亡。

趙楷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可怕,只是一塊石頭而已,所以他即位以來,就改掉一切的惡性,又回到了當初宋朝皇帝那種勤儉的美德,但是他也怕呀,皇帝面對的誘惑太多了,而且他也無法肯定今後坐在這龍椅上面的人,就不會再出現一個趙佶,所以,他剛開始也是經過反覆權衡,最終才決定利用律法來限制這一點。

因為他認為皇帝已經擁有這世上最好的屋子、女人,吃得是山珍海味,你要是還想要更多的,什麼花崗石,豹房,酒池肉林,這就有些過了,過了就錯了。

當然,皇帝還是高於律法的,就是這一點例外,而且這還有待斟酌,畢竟該怎麼限制,該怎麼平衡皇權和律法,這都需要全新思維的形成,非一日之功,也不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至於商務局、戶部是否併入三司,這似乎已經成了定數,因為預算制你必須建立在一個統一的財政上面,不然你根本無法推行預算制,不僅如此,軍器監的財政歸於三司,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對此秦檜已經是感到非常滿意了。

因為這樣一來,李奇就失去對財政的掌控,而且也不見得鄭逸就獨攬大權,說白了,還是制度主宰一切,並非某一個人。

今日的早朝直到傍晚時分才結束,大臣們都是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了大殿。

「樞密使,秦少宰不愧是你教出來的好徒弟啊1

這一出大殿,鄭逸就找上了李奇。

李奇裝糊塗道:「三司使此話怎說。」

鄭逸哼道:「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段不就是樞密使你最擅長的嗎,秦少宰此舉不就是依葫蘆畫瓢。」

秦檜的用意很明確了,他認為自己的主要競爭對手是李奇,而非鄭逸,所以他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剝削李奇手中的權力,總參謀部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樞密院的權力,要是商務局和軍器監的財政再歸三司的話,那麼李奇手中的權力將會大幅度的減弱,為此他甚至還願意搭上戶部,但是戶部的作用遠不如商務局,這等於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中間差的那兩百,就是賺的。

但是這樣可就大大的便宜了鄭逸,可是秦檜卻還是要這麼做,顯然就是沒有把鄭逸放在眼裡。

李奇也不蠢,他也知道商務局歸三司是遲早的事,所以他很早就在做準備了,你要削我權力,可以,但是我讓出來的,你也別想插手,我把權力丟給制度,老子李奇扔出來的東西,可不是誰都能能力撿的。

李奇急忙搖頭,撇清關係道:「這又不是我首創的,此言不妥,此言不妥啊1

鄭逸哼了一聲,道:「可是你們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從整件事來看,顯然是沒有人把他放在眼裡,好似在說,你權力再大我也不怕,我隨時可以從你手中奪回來。

李奇急忙道:「要說欺人太甚,那是秦少宰,我可是一直在被動挨打,況且這樣一來,受益最大的可是你們三司埃」

鄭逸冷笑道:「你說的不錯,我三司的確受益匪淺,但是我絕不會因此去感激你們的,這隻不過是你們黨爭下的產物罷了,我以前百般退讓,可不代表我好欺負,你們咄咄逼人,可也不怪我不念同僚之情了,哼,你和秦檜背後可是有不少商人的支持,現在你們可得讓他們做事小心一點,別讓我抓到把柄,否則我讓他們全都不好過。」

他一直都是謙謙君子,很少發怒,但是今日的他卻是顯得極為憤怒,出口毫不留情。

李奇鬱悶道:「靠!我也是受害者啊,你要報復去找秦檜啊,可別傷及無辜啊,這我可以給你出主意,你現在就去做中書省的預算,就給他們點點錢,讓他們全部吃不飽---哎哎哎,我還沒有說完,你怎麼就走了。」

鄭逸怒哼一聲,氣沖沖的就離開了。

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因為李奇和秦檜之爭屢屢拿他來做刀,一次也就罷了,次次都是這樣,全把三司當自己的武器似得,搓圓捏扁都是他們說了算,不管受益還是受害,這一回真的傷到了鄭逸的自尊,他覺得自己忍讓沒有得到他們的理解,反而變本加厲,他覺得自己是時候該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了,否則三司還有何面子。

「哇--!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君子之怒。」

李奇撓著頭,哭笑不得的望著已經遠去的鄭逸,突然呵呵一笑,道:「這樣也好,MD,你丫一個管賬的當個P的君子,老子活了這麼大,就沒有見過君子發財的。」

翌日,關於中書省的一切撥款全部暫停,理由就是三司要建立預算制度,一些款項都重新審度,可見鄭逸這一回是發飆了,我管你什麼少宰,這年頭管錢的才是大爺。

這沒有辦法了,秦檜只能親自前去三司向鄭逸賠禮道歉,他心裡當然明白,但是現在是三權鼎立,你不能兩方都得罪,這好說歹說,這才要得半數款項,但是還有一些無關緊要,不急於一時的款項,鄭逸就是不撥,你們中書省就慢慢等吧。

當然,李奇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樞密使府。

「看來鄭二哥是真的發怒了,竟然公然扣住中書省申請的款項。」

白淺諾偎依在李奇懷裡,一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語氣中還帶有一絲調皮的意味。

李奇苦嘆道:「你可別幸災樂禍了,你夫君我也不好過呀,我聽說鄭二以為預算製做準備為由,開始審查酒稅了。」

「酒稅?」

白淺諾錯愕道:「咱們醉仙居的酒稅可是交足了。」

李奇輕咳一聲,很是尷尬道:「其實---其實也沒有交足這麼誇張,關鍵天下無雙是御酒,御酒是沒有稅的,不好算呀,所以---呵呵---。」

白淺諾算是明白了,道:「所以夫君你將天下無雙披上免稅的御酒然後放到醉仙居賣。」

李奇乾笑道:「算是吧,其實當時合作的協議本來就沒有寫清楚,而且我也算仁慈的了,還交了一筆酒稅,其實我可以一點酒稅都不交的,現在好了,預算制不僅要預算支出,還得預算收入,那麼酒稅肯定是難逃一劫,其實當我提出預算制的時候我就想到有這一遭了,我也沒有打算再去動這小聰明了,只要他不讓我將以前的補上就行了。」

白淺諾笑道:「活該,誰叫你們總是欺負鄭二哥,現在知道疼了吧。」

李奇急忙道:「這怎麼能怪我了,是秦檜先發難的,他分明就是看不起鄭逸,故此建議將商務局、戶部併入三司,我只不過是合理的反擊,鄭逸把這火發在我頭上,真是有點太不仁義了,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我好歹也是潤兒的師父,他這麼做,怎麼面對潤兒啊,真為他的情商感到著急。」

「這就不用你擔心了。」

白淺諾給了愛郎一個白眼,又道:「商務局併入三司,也比落在秦檜手中要好,而且一旦預算制出來,秦檜很難插手進去,他這如意算盤算是打歪了。」

李奇搖搖頭道:「你也別太樂觀了,這預算制能否建立起來並且發揮作用還得兩說,畢竟上面還有皇權在,秦檜現在主要是要扳倒我,一旦我倒下了,那麼秦檜肯定會想盡辦法干預預算制的,預算制雖然是一個非常大的進步,但是世上沒有一套完美的制度,他還是可以找到機會插一腳進來的,說不好這預算制也會成為他排擠黨羽的利器。」

白淺諾輕輕笑道:「那夫君你會讓他得逞嗎?」

「當然不會。」

李奇呵呵道:「我以前就說過,秦檜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我若死了,墊在我棺材底下的一定不是一床草席。」

「什麼死不死的。」

白淺諾白了這口無遮攔的傢伙一眼,道:「我不知道你身下墊著的是誰,但我知道躺在你邊上的人是誰。」

「呸呸呸,算我錯了好不,這等不吉利的話還是別說的好。」

......

......

日本,越前州。

源氏大帳門前,源義忠與一乾親信用一種得意洋洋的目光望著遠去的藤吉三木等人。

「叔父,你說平氏真的就這麼投降呢?」

源為義眉頭稍稍皺起,用一種難以相信的語氣問道。

源義忠胸有成足的笑道:「不然他們還想怎麼樣,我們已經與宋軍達成了聯盟,宋軍不日就會撤軍,他們現在可沒有反抗的餘地,而且你可不要忘記,為什麼談判會拖這麼久,關鍵就是平氏不相信咱們,直到朝廷派人來平氏才答應投降的,所以這事已成定數,不會再有任何變化。」

他身邊的一員大將感嘆道:「如今弟兄們也不願再打了,早點結束也好。」

源義忠點點頭道:「是啊,也該時候結束了,等到宋軍一走,咱們就進城。」

源為義聽得大家都這麼說了,嘴巴張了張,還是沒有出聲。

......

......

越前州。

「軍師,滕吉他們回來呢?」

牛皋見趙菁燕來了,急忙迎了過去。

「嗯。」

「談得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平氏當初願意與源氏談判,就足以證明他們願意投降,因為他們也知道,打下去的話,縱使有我們幫忙,也很難取勝,但是投降的話,朝廷還會幫助他們重新建立自己的勢力,以此來牽扯源氏。這些天他們也只是在等朝廷的一個說法,如今朝廷不但派人來與他們談判,據說還重新啟用了一干以前與平氏有不少利益關係的大臣,現在平氏已經沒有後顧之憂,投降也就是順理成章了。」

牛皋大喜,嘿嘿道:「現在源氏肯定已經完全放下戒備,準備著進城一事,那麼---。」

趙菁燕道:「你準備的怎麼樣?」

牛皋道:「軍師請放心,這一回准叫源氏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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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二章 閃光殺人

    越前州!

    四更天時分,烏雲遮日,源氏軍營中是一片漆黑,四周十分寂靜,只聽樹枝的搖擺時發出沙沙聲音和零零散散的蟲叫聲,以及士兵打呼嚕的聲音。

    源氏的武士們那根繃勁的弦終於鬆了下來,他們不僅與宋軍達成了合作的共識,而且還與平氏達成了協定,平氏將會在宋軍撤退後就立刻投降,並且會無條件接受朝廷的懲罰,這事到如今,他們總算可以說是已經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終於可以放下心來睡一覺,這一點從門前靠著木柱打盹的守衛就可以看出一般來。

    今晚他們還好生慶祝了一番,個個喝得都是茫茫然,這狀態時最好睡覺的了。

    源義忠也早已經進入了夢鄉中,哪怕是睡覺他臉上都帶著笑容,平氏一倒,他們源氏獨自成大,天下武士就將聽命與他,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如今總算是如願以償,能不開心麼。

    轟!

    轟轟轟!

    忽然,一聲驚雷平地響起,隨之又是幾聲巨響,來得極為突然。

    這幾聲驚雷,讓營中的武士們嚇得從床上滾了下來。

    一時間,驚呼聲此起彼伏。

    方才還一片安詳寂靜的中軍大帳立刻變得吵雜不堪。

    “來人啊,來人啊,出什麼事呢?”

    源義忠也嚇得直接坐了起來,趕緊朝著外面喊道,心裡還在納悶,這天氣怎麼可能會響起驚雷來。

    “殺---!”

    忽聽得四周殺聲四起,腳步聲震的仿佛大地都在震動。

    “啟---啟稟將軍,有敵人偷襲。”

    一名護衛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敵人?”

    源義忠還愣了愣,道:“這附近哪來的敵人。”

    “報---!”

    又有一名哨騎沖了進來,急切道:“將軍,宋軍前來劫營了。”

    “什麼?”

    源義忠驚叫一聲,滿面的不敢置信。他們這些日子與宋軍打的火熱,早已經化干戈為玉帛,宋軍怎麼可能會來劫營了,這---。

    “將軍(叔父)----。”

    還未等源義忠回過神來,源為義等一干大將急忙忙的走了進來。

    源義忠忙問道:“外面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將山佐郎道:“將軍,大事不好了,宋軍突然前來劫營。”

    “這怎麼可能。”源義忠憤怒道:“我們已經與宋軍達成了合作,他們為何會突然劫營,你們可有查清楚?”

    山佐郎稍顯遲疑,道:“由於現在是大半夜。根本看不清楚,但是從敵人來的方向,以及他們的叫嚷聲,應該是宋軍無誤。”

    咚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戰鼓聲驟然響起。

    源義忠聽得滿臉大汗,喉嚨裡面發出一聲,突然憤怒的捶擊了下床板,“我們中了平氏的圈套了。”

    源為義皺眉道:“叔父為何這般說?”

    源義忠咬牙切齒道:“他們這分明是想報當初的一箭之仇。”

    其餘將士一聽,頓時明白過來,當初源義忠也就是利用談判來麻痹平忠正。然後突然發動進攻,差點沒有要了平忠正的老命。

    所以說啊,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他平時陰人無數,如今總得被人陰一回了。

    這時候,又有一員大將走了進來,“稟告將軍。宋軍的主力已經殺了過來,我們快些撤退吧。”

    源義忠聽得渾身一哆嗦,頓時醒悟過來。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就趕緊下床來。

    源為義突然伸手道:“叔父,勿要著急,侄兒看這事是另有蹊蹺。”

    源義忠錯愕道:“啊?什---什麼蹊蹺。”

    源為義道:“叔父,這大半夜的,而且今夜烏雲遮月,四周是一片漆黑,宋軍怎敢動用主力前來劫營,此乃兵家大忌,而且,就算他們前來劫營,又怎會大張旗鼓前來,這半夜劫營通常都是忌諱事先驚擾對方,而宋軍老遠就敲響了戰鼓,這是哪門子的劫營啊,完全就不符合常理。”

    古代半夜劫營其實很少,畢竟看不見,通常來說,劫營只是為了騷擾對方,最後也就是派幾百人來,誰敢妄動主力,幾萬人一旦打起來,又看不見,你根本無從阻止,那只能看誰的運氣好了,可是試問哪個蠢豬敢把一切壓在這運氣上面,而且半夜劫營是偷襲,通常都得將馬蹄用布裹住,人人嘴裡都得咬著一個棍子,避免發出聲音來,而從鼓聲和腳步來判斷,宋軍至少在幾百步外就開始敲響了戰鼓,這哪是劫營,分明就是在演狗血劇啊!

    一干將士面露困惑之色,源義忠也冷靜了下來,披上外套,道:“是真是假,出去看看便知。”

    說著他就快步走出帳外,由於他身處的是中軍大帳,所以即便是偷襲,宋軍也不可能一下就打到這裡來,可是他手下的武士已經慌了神,毫無章法的跑動,嘴裡嘰裡呱啦的叫嚷著,真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這一出來,腳步聲更響,光聽這腳步聲,宛如千軍萬馬一般,絕不像是源為義口中說的幾百人,至少也有上萬人。

    源為義聽得也是滿臉困惑,這是什麼情況?

    轟!

    忽然,空中一聲驚雷。

    這太熟悉了,方才就是這聲音,這絕對不是打雷的聲音,而是爆炸的聲音。

    這真是太嚇人了!

    源義忠嚇得趕緊去到高處,舉目往西北方向看去,但是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楚。

    又聽得轟的一聲!

    上空一物爆咋,這爆炸的同時,光芒一閃,借著這一閃光,源義忠臉都嚇青了,只見茫茫多的宋軍沖將過來,有戰車,有騎兵,有步兵。而且宋軍士兵的臉色都畫的跟魔鬼似得,後面灰霧濛濛,似有千軍萬馬朝著這邊殺來,這一閃之間,尤為懾人啊,又是殺聲震天,這不是全部主力又是什麼。

    源義忠轉頭望著源義忠,好似在說,你不是這有蹊蹺嗎,可是事實擺在面前。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源為義這回也弄不明白了,呆愣的望著前方,好似在說,這宋軍會不會打仗啊。

    忽聽得空中又是一聲驚雷,光芒又是一閃,只見宋軍的先頭部隊已經殺到前營,這一閃,源義忠見到的就是漫天的箭矢破空而至,一陣慘叫聲響起。

    突然。西面、東面同時響起了戰鼓聲,同時間兩邊又響起了殺聲。

    源氏軍帳中已經亂成一團了,武士們舉著零散的火把到處亂竄,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漆黑的夜裡透著無盡的恐懼,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好像到處都是敵人一般。

    又是一聲驚雷!

    這光閃的瞬間,又聽的陣陣慘叫聲。這慘叫聲肯定是他們這邊發出來的。

    源義忠身邊的一位謀士就道:“將軍,雖然少將軍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我們並不瞭解宋軍的作戰方式。也許他們擅長半夜劫營,而且如今軍心已亂,我們還是趕緊先撤退吧。”

    “對對對,先撤,立刻吩咐大軍撤退。”

    源義忠已經被這漫天的殺聲、鼓聲給嚇壞了,特別是那驚雷之聲,他現在已經驚弓之鳥,也無心戀戰了。

    源為義目中還是透著一絲疑惑,但是他看著自己的士兵雜亂無序的到處亂沖,又見源義忠已經嚇壞了,心中雖有疑惑,但是他也認為此時不應與敵人硬拼,畢竟自己這邊毫無準備,哪怕是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這怎麼打,於是道:“叔父,各位將軍,你們先領主力先撤,但是切記不要慌亂,這大半夜的時候,敵人縱使想要追擊也是非常困難的,我們不能自亂陣腳,以免中了敵人的詭計,侄兒領本部人馬前去應敵,掩護叔父撤退。”

    此時軍中就源為義最冷靜了。

    源義忠稍稍猶豫了一下,畢竟源為義是他侄子,但是此時不容他多想,拍拍源為義的肩膀道:“為義,萬事可要小心。”

    源為義行禮道:“叔父請放心,我就不相信宋軍還能上天入地不可。”

    源義忠不在多說,趕緊翻身上馬,下令撤退,領著本部人馬在殺聲中往南邊奪路而逃。

    而源為義則是召集本部三千敢死隊往前營趕去,他手下的武士都是新征上來的,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可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殺---!”

    殺聲還在繼續。

    轟!轟轟!

    每隔一會兒,空中就會響起兩三個驚雷。

    但是這似乎太有規律了。

    待源為義趕到前營,突然發現宋軍打了這麼久,卻連始終都沒有突破前營,按道理說,這半夜劫營,如果是全部主力的話,應該也突破了這第一道防線,難道我軍的戰鬥力就這麼強,慌亂之中也能阻擊對方,還是宋軍的戰鬥力真的就這麼弱。

    源為義看到心裡非常困惑,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轟!轟轟!

    又是兩三聲驚雷!

    就在這爆炸光閃的瞬間,源為義突然見到箭矢如雨一般的落下,又茫茫多的宋軍手持大斧沖上來就是一頓亂砍,最前面的防線屍體已經堆積如山,可問題在於,光閃之後,就沒有進一步動靜了,源為義明明看到第一道防線已經破口了,宋軍應該趁勢沖進來才是,怎麼會沒有動靜了,而且戰鼓聲在光閃之後變得非常急促。

    有詭異!

    源為義不敢妄動,同時也讓自己的士兵先別上去,站在後面仔細觀察。

    他在等待!

    轟!轟轟!

    又是三聲驚雷!

    這一回,源為義是早有準備,光閃的瞬間,他仔細的觀察,發現原來宋軍列隊整齊的站在門前,壓根就沒有衝鋒的打算,他們只是借著這一閃光的瞬間,沖上來殺人,殺完就退了回去,難怪打了半天都沒有打進來。

    前營的武士不清楚呀,這人都沒有睡醒,昏昏沉沉的,這敵人殺來了,下意識的就沖上去阻擋敵人,可這一波沖上去,正好趕在光閃的瞬間,一下就被砍翻在地,後面的又補上,結果光又閃,又給砍翻在地。

    這也是為什麼,源為義看到前面屍體時堆積如山,因為宋軍就在這個範圍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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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三章 來去如風

    這殺了半天,源氏武士還在夢中,因為你也看不清楚,不知道周邊是一個什麼情況,反正就聽到漫天的鼓聲,好像四周全部是敵人,只知道敵人就在跟前,但是具體在哪裡又看不到,等到看到的時候對方已經衝到面前來了,還未舉起手中的刀,人頭已經落地。

    無恥!

    源為義心裡大罵宋軍無恥,這種戰術還真是讓人恨的,這絕對是源為義見過最無恥的戰術,是男人就堂堂正正的殺,你殺了就退,這准個什麼事 」 。

    但是他也知道,這麼打下去可不是一個辦法,就這麼磨,也會慢慢磨死他們。

    源為義立刻吩咐兩列哨騎分別去往東西兩面打探情況,他得弄清楚宋軍到底來了多少人,又命一人道:「你馬上上去,吩咐前營的弟兄們,全部後撤,放棄前營,不要再往上衝了。」隨後又道:「弓箭手,點燃火箭,待光閃之後,立刻往敵軍的上空射出火箭。」

    「遵命。」

    源為義道:「其餘人隨我上去殺敵,記住,以火箭為信號,火箭未出,決不能輕舉妄動。」

    「遵命。」

    源為義將隊伍分成五個縱隊,慢慢上前,但是也不急著沖上去,似乎在靜靜的等待。

    轟!轟轟

    不消多時,又是幾聲爆炸聲響起。

    光閃的瞬間,宋軍又沖了上來,又是一陣慘叫聲響起,雖然源為義已經吩咐撤回來,但是已經在還有不少人來不及撤,又被宋軍砍翻在地。

    而在光芒閃退的瞬間,忽聽得嗖嗖嗖的聲音。百餘隻火箭在夜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霎時間將天空點亮了。

    源為義眼中光芒一閃,火箭射出的同時,他大刀一揮。三千敢死隊立刻衝了上去。

    宋軍大驚!

    原來那些上前砍人的傢夥們現在正匍匐在地上快速的往回爬,源為義算是看清楚,原來是你們爬的,難怪每次打完,我軍都找不到人了,敢情你們都在地上呀,這下好了,我讓你們永遠就趴在地上得了。

    源為義等人大喜,這不是就砧板上的肉嗎。

    可就在他們沖上去的時候,忽聽得「呼呼呼呼」一陣齊響。只見一條條火蛇迎面而來,這黑夜中,強烈的火光射來,源氏武士眼前登時一片白光,下意識的都用雙手摀住頭,可這火蛇來的快,去的也tm真是快,眨眼間就消失了,可這一閃一黑之間。源氏武士的眼睛都是花的,還未醒悟過來,頭上勁風呼來。

    這眼睛都還沒有睜開,全部就躺在了地上。

    他們原本是去收割那些趴在地上的宋兵。可是沒有想到反倒被這些人收割了。

    尷尬啊!

    源為義不知宋軍還有這等神器,恍惚間,只見宋軍戰車上站著一排排整整齊齊的長槍兵,一時間也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不敢再冒進了,趕緊命令隊伍退回營中,這出去就是找死呀。他不知道宋軍還有多少秘密武器。

    源為義下令部下堅守不出,突然間,戰鼓聲消失了,這正中間的鼓聲一消失,東西兩邊的鼓聲也突然消失了。

    四周又是一片寂靜。

    源氏武士看著遠處黑漆漆的一片,眼中透著無盡的恐懼,今夜可算是把他們給玩死了。

    「報!啟稟少將軍,東面只聞鼓聲,不見敵人。」

    「報!西面也是只聞鼓聲,不見敵人。」

    「啊?」

    源為義發出一聲詫異的叫聲,暗道,難道宋軍只是故弄玄虛,可是我方才明明看到對方來了很多人,而且從腳步聲來判斷,至少也有上萬人,既然對方出動了所有的主力,為何不攻進來,其實這時候可是他們進攻的大好時機,畢竟我軍已經放下了戒備,可是如此一來,雖然我們損失了一些人馬,但是他們也失去了戰機,而且還打草驚蛇,待天明時,我軍便可席捲而來。

    這越想源為義越絕對不對勁。

    源為義暗自皺眉,「不管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一個先鋒將問道:「怎麼試?」

    「你們立刻去將營中剩餘的糧車全部集中過來。」

    「是。」

    話應剛落,忽聞戰鼓聲又再響起,而且比以前的還要更急促。

    如今這鼓聲就好像地獄使者來奪命一般,源氏武士聽著都心慌不已。

    但是宋軍卻沒有任何動靜

    越前州,城內。

    城外如此大的動靜,城內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平武郎正在熟睡中,忽聽外面傳來雷鳴般的爆炸聲,起初還以為源氏又故技重施,趁著談判之際大舉進攻,穿著睡衣就衝了出來,途中正好遇到滕吉等人,但個個都是一頭霧水。

    出了什麼事呢?

    「各位將軍。」

    正當這時候,趙菁燕突然出現了。

    「軍師,發生什麼事呢?」

    平武郎一見到趙菁燕,急忙走了過去,一臉驚慌的問道。

    趙菁燕微微笑道:「就在方才不久,我們對源氏發起了進攻。」

    「什麼?」

    平武郎駭然不已。

    藤吉三木茫然道:「這是為什麼,我們不是都已經談好了嗎?」

    在談判前,平氏是做夢都希望宋軍能夠幫助他們反攻,但是如今他們卻不想再動干戈,因為他們也明白朝廷的心思,朝廷也希望他們能夠牽制源氏,所以今日的投降只是為了他日的崛起,而且有朝廷的幫助,他們將會崛起的更加快。

    趙菁燕從袖子裡面掏出一封信函來,道:「因為它。」

    「這。」

    「你們看過之後便知道了。」

    趙菁燕將信函遞了過去。

    平武郎趕緊接了過來,打開一看,滿篇都是日文,藤吉三木一眼瞥去,驚呼道:「這是藤原忠通的親筆信啊。」

    又仔細往下看,他們個個面色發青,原來信中是命令源義忠趁著宋軍退兵之時。突然發動進攻,先滅宋軍,再滅平氏,務必還要趕盡殺絕。

    「這這怎麼可能?源義忠要動我們,還有可能,但是朝廷為什麼要與你們為敵?源義忠不是想與你們合作嗎?」

    藤吉三木一頭霧水的望著趙菁燕。

    「難道你是懷疑我們捏造信函?」

    平武郎搖搖頭道:「不,這的確是太政大臣的官印,決計錯不了的。」

    「那就是了。」趙菁燕道:「起初我也覺得詫異,但是想到這封信是出自何人之手,便也明白過來。源義忠也許不想與我們為敵,但是你們的朝廷卻不一定,他們也擔心會出現下一個平氏。」

    伊賀百川皺眉道:「軍師的意思是?」

    趙菁燕道:「如今源氏實力大增,若是在與我們達成聯盟,哼,就算朝廷想扶植你們用以牽扯源氏,恐怕也不能夠了,倒是源氏的勢力會比當初的平氏還要大的多,除了京都府以外。關東地區和北陸道都在他們手裡,朝廷難道就不擔心嗎?所以我猜,朝廷是得知源氏想取代你們與我們大宋合作,為了避免同樣的事情發生。故此下命源氏偷襲我們,如今源氏可不敢反抗朝廷,所以縱使源義忠心有不願,但也不會違抗朝廷的命令。我們沒有辦法,只能先發制人,故此決定在今夜偷襲源氏大軍。」

    平武郎點點頭道:「的確。藤原氏個個心胸狹窄,他們怎會眼看著源氏獲得貴國的相助。」

    藤吉三木卻道:「可是這份信函怎會落到軍師手中。」

    趙菁燕道:「我們遠道而來,總得事事小心,所以我早就派人隱藏在若狹州附近,專門截取情報。」

    伊賀百川質問道:「但是這麼大的事,你們為何不與我們商量?」

    趙菁燕嘆道:「其實我們也有想過與你們商量,但是我不知道你們平氏其中有沒有向著朝廷的,還有我們不想露出任何馬腳,而且此戰關乎我們大軍的生死存亡,保險起見,我們才沒有與你們商量,還請各位多多體諒。」

    你這都打了,現在說什麼都完了。

    伊賀百川問道:「那現在戰況如何?」

    趙菁燕自信的笑道:「各位何不回去繼續睡覺,哦,聽說明日會出太陽,我想天氣一定不錯,到時我們還可以出去走走,看看這沿途的風光。」

    源為義費了不少的勁,終於集中了五十輛推車,上面全部堆放著乾草,又召集了五百名敢死隊,先是命人將車上的乾草全部點燃,然後命這五百敢死隊推著火車進攻。

    車上熊熊烈火,散發出火光來,一旦靠近足以讓宋軍無從遁形。

    但是宋軍還真就遁形了,火光燃起時,鼓聲就消失了,那五百名敢死隊沖了將近百步遠,發現四周連一個敵人都沒有,倒是發現了二三十面大小不一的戰鼓,鼓槌丟得滿地都是,而且四周還散落不少的木棍和掃帚,一眼望去至少也有數百,藉著火光,他們又發現前面還有三架龐然大物,走上去一看,原來是三架小型拋石機。

    源為義得知情況後,立刻趕了過來,望著底下那一片狼藉,立刻又陷入了迷茫中,過了一會兒,他彎腰撿起一根木棍來,走到那拋石機旁邊,輕輕用木棍敲擊地面,突然猛吸一口氣,眯著眼道:「我明白了,那陣陣腳步聲就是出在這木棍上面,方才在這裡的根本就不是宋軍的主力,最多不過一千人,而方才的鼓聲只是掩護他們撤退。」

    他身旁的一名武士好奇道:「可是宋軍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是啊!宋軍花這麼多功夫難道就僅僅是為了騷擾我們嗎?這不可能,與其這樣,他們還不如趁我們毫無防備時大舉進攻,定能獲得更大的戰果。

    源為義沉思半響,突然雙眼一睜,道:「現在什麼時辰呢?」

    「啊,哦,好像快要天亮了。」

    「不好,叔父他們有危險。」

    源為義一聲疾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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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四章 連環計

    此時,天邊已出現魚肚白。

    “呼呼---!”

    這源義忠領著主力大軍行走半夜,見後面沒有追兵上來,這緊繃的弦一鬆,頓時覺得是人睏馬疲。

    源義忠一目少去,眼前景象倒是把他給嚇到了,這哪是一支戰無不勝的精銳,分明就是一群難民啊,除了騎兵還穿戴整齊以外,其餘的都是衣履不整,披頭散髮,還有一些隻穿半個褲筒,這就好像剛剛被人抓奸逃出來的野男人一般,不過這數萬人如此,倒也卻是壯觀呀。

    源義忠舉目四顧,發現這邊上有一條小河,於是吩咐下去,讓士兵稍作休息,其實就是讓士兵們洗洗臉,穿戴整齊,這樣的軍隊看著都沒有信心啊!隨後他又派人去前面查探情況,他至今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下達完命令後,源義忠也翻身下馬,坐在一棵樹下,輕輕吐了口氣。

    他身旁的山佐郎就道:“豈有此理,這宋軍真是太可惡了,竟然背地裡捅刀子,我們是給足他們面子,他們竟然還恩將仇報,真是不知好歹。”

    源義忠聽得雙目殺氣驟生,冷冷道:“好你個宋賊,哦,還有狗屁軍師,還有平氏所有人等,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好死的。”

    一個謀士就道:“可是宋軍為什麼這麼做,難道就憑他們那點人馬還想反敗為勝嗎?還是---他們另有目的?”

    源義忠哼道:“我不管他們有什麼目的,總之我一定要粉粹他們,讓那些宋賊在我日本永世為奴。”

    過了一會兒,一員將官走了過來,道:“啟稟將軍,經過初步點算,除了少將軍的幾千人馬,我們主力並未有遭受太大的傷亡。”

    雖然他們是夜裡撤走的,但是因為這裡就一條大道,故此並未走散,而且臨走前源為義還千叮萬囑,讓他們別自亂陣腳,這大半夜的雖然咱們行走不便,但是敵人也不便於追擊,再加上有源為義在後面頂著,故此他們撤的也算是規規矩矩,沒有出現什麼自相踐踏的事情。

    源義忠心裡鬆了口氣,道:“很好,吩咐下去,整頓人馬,待探明前面情況,我們立刻反擊。”

    “是。”

    “將軍,喝點水吧。”

    一個好心的護衛從河邊打來一壺水給源義忠送上。

    源義忠拿過水壺來,正欲喝時,一隊哨騎疾馳而來。

    “是自己人。”

    不消片刻,哨騎已經到了源義忠身前,前面一人從馬上跳了下來,急切道:“將軍,大事不好了,我們在若狹的港口被敵人攻陷了。”

    眾人一聽,不禁大驚失色。

    “你說什麼?”

    源義忠霍然起身,怒視著那名哨騎道:“這---這怎麼可能,宋軍的水師全都在越前州,怎麼會跑到若狹去。”

    那哨騎道:“小人也不知道,前日傍晚時分,突然來了一隻商隊希望靠岸,可是等我軍士兵準備上前檢查時,對方突然射殺我軍士兵,而且---而且他們的船上還擁有十分厲害的火器,我們水軍不敵,在港口全軍覆沒,他們依靠厲害的火器迅速佔領的港口,我軍屢犯衝擊都被船上的火器給擊退,隨後又有不少船隻聚攏過來,一支近萬人軍備精良的軍隊登陸上岸來,我軍奮力廝殺了一晚,但是最終還是不敵,若狹的守軍也全軍覆沒了。”

    山佐郎道:“難道是宋軍的援軍到了。”

    他們早已經探明,這宋軍的船隊一直停靠在越前州的港口,要是港口沒有船隊,那麼源義忠也不會相信宋軍是打算撤退,所以他們的第一反應是宋軍的援軍到了。

    那哨騎搖搖頭道:“這暫時還未查明。”

    源義忠聽得這怒火騰地一下就沖上來了,港口都丟了,你們還不清楚敵人是誰,怒駡道:“你們這群廢物。”

    那哨騎惶恐道:“將軍恕罪,那一隻軍隊並未有打著宋軍的大旗,而且他們身著的也不是宋軍軍服,而是一種黑色的皮甲,我們前面與之交流的時候,他們用的是蝦夷島的語言,看上去也是蝦夷人士,也是因為如此,我軍才會大意。”

    “蝦夷?”

    源義忠愣了下,道:“這怎麼可能,蝦夷那窮鄉僻壤,連一支正規軍隊都沒有,怎麼敢攻擊我們的港口,並且還打敗了我留在若狹的精銳。”

    那謀士道:“將軍,不管敵人是誰,若狹一失,京都府就危險了,我們得趕緊回防啊!”

    源義忠微微一怔,點點頭道:“若狹決不能有失,我們得迅速回去。”

    “啊---!”

    他話應剛落,忽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尋聲望去,又聽得一陣慘叫聲,只見河邊的士兵突然雙手抓住的自己的喉嚨,四處暴走,有些直接栽進了河裡,霎時間,就見數十人撲倒在地上。

    “不好,水中有毒。”

    謀士駭然驚呼。

    源義忠嚇得趕緊將手中的水壺扔到在地上,大聲叫道:“水裡有毒,大家快快離開河邊。”

    其餘人也紛紛嚷了起來,可是為時已晚,眨眼間又有一百人倒了下去,他們這些士兵跑了半宿,早已經口乾舌燥,方才源義忠吩咐休息後,這些士兵就趕緊跑去河裡喝水。

    “殺啊---!”

    突然間,四面山上殺聲震天。

    一面面大旗從四邊的山林間豎了起來,偌大的“宋”字迎著清晨的涼風抖動著,共有數十面之多,一目望去,那是何其壯觀啊!

    只見茫茫多的宋軍沖四面八方沖將過來,密密麻麻,如同螞蟻一般,看著都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同時間,兩邊斜刺裡的小道上,兩隻裝備精良的輕騎兵殺將出來,雖然他們騎得都是滇南小馬,衝擊力遠不如金軍的高頭大馬,但是在這日本而言,也已經足夠了。

    源義忠看著就數萬宋軍,人都傻了,難道宋軍還會分身大法,一人變兩,這就一條大道,如果昨夜劫營的是宋軍,那麼怎麼可能還有這麼多宋軍在這裡,除非---昨夜劫營的不是宋軍的主力。

    事到如今。

    源義忠恍然大悟,終於醒悟過來,這壓根就是一個連環計,引誘他們一步步走入圈套。

    但是現在想什麼已經為時已晚。

    源為義說的不錯,大半夜的的確不好劫營,而最好的突襲時間就是現在,晝夜交替之際。

    山佐郎趕緊嘰裡呱啦的嚷嚷著,組織武士前去應敵。

    可這人倒起黴來,那真是喝涼水都會中毒而死呀,此時戰馬全部在河邊喝水,現在已經到得一地都是,剩餘的活馬也都在河邊上,反倒是這步兵擋在前面,騎兵在後面,更令人可悲的時候,弓箭手目前還在找自己的弓箭,就這種陣型,著實讓人捏了一把冷汗,可以想像得到,即便現在騎兵上馬,也已經被自己的人給圍住了,弓箭手根本無法集中狙擊對方的騎兵。

    更為關鍵的是,連番的意外,讓源氏武士惶恐不已,這還未開戰,士氣已經低落到穀底。

    嗖嗖嗖!

    說時遲,那時快,這宋軍的騎兵轉眼即逝間,已經沖了過來,全是清一色的騎射兵,沒辦法,可愛的滇南馬那衝擊力實在是不利於衝鋒,所以你很難像金軍一樣,依靠騎兵衝鋒去沖亂敵人的陣型,再者說對方現在哪有什麼陣型可言啊,密密麻麻的紮成堆,一射一個准,**倒一片。

    密集、突然的箭雨很好的壓制了對方遠端的火力,而且對方的陣型根本展不開來,弓箭手都是三三兩兩,就地張弓搭箭,但是這種零散的射擊如何能夠重創隨後殺上來的步兵。

    其實源氏這邊的兵力並不少於對方,可問題在於,他們毫無陣型可言,而且他們昨夜是嚇了半宿,又奔跑了半宿,疲乏的很,有些人剛剛穿好衣服,還準備打個盹什麼的,人完全都是懵的。

    反觀宋軍那邊,個個精神奕奕,大刀、大斧揮的是虎虎生風,哪怕是弓箭射的距離也比對方要遠一些,這種生死存亡之際,哪怕長一寸,可也就要了親命啊!

    不等源氏武士反應過來,宋軍就將他們團團圍住,只給他們留下一條路,就是那條有毒的小河,小河不寬,完全可以遊過去,但問題是誰敢下水啊,萬一喝了一口水,可就全都完了!

    不過日本武士有一點好,就是習慣單兵作戰,不太依賴陣型,反正也就這樣了,也紛紛拿起武士刀上前殺敵,短刀相接,雙方開始展開一場肉搏戰。

    “擒賊先擒王!”

    聽得騎兵上一名將官大喊道。

    兩隻騎兵立刻彙聚在一起,對著中間的源義忠沖了過去。

    “將軍,你先撤,這裡由我擋著。”

    山佐郎上馬率領部下沖了過去。

    “宋賊,拿命來。”

    山佐郎揮舞著大刀迎面朝著宋軍的那個先鋒揮去。

    當的一聲。

    只見那先鋒將長槍一擋,一斜,長槍口突然冒出一道火焰來,聽得山佐郎一聲大叫,只見那張臉瞬間面無全非,往後墜馬落下,這山佐郎可是身經百戰,在日本是大有名氣,但就是一個回合,就被宋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先鋒官給斬於馬下,可是誰料到那槍頭還能施放暗器呀。

    怎一個悲催了得啊!

    源義忠親眼見到愛將倒下,來不及悲痛,滿臉駭然,不過這也不怪他,日本如此文明程度本來就遠不如大宋,再加上最近幾年大宋科技發展迅速,他們哪裡跟得上節奏呀。

    “快快保護將軍。”

    一名將軍急吼道,那些武士見家主有危險,不顧一切沖將過來,硬生生的擊退了這一隻騎兵。

    而宋軍步兵雖然看不見源義忠在哪裡,但是他們見到自己的騎兵猛攻一處,蠢子也知道在源義忠在哪裡,這時候,一名傳令官跑了過來,大喊道:“牛將軍有命,誰若殺得源氏家主,賞黃金百兩。”

    如今宋軍很少用官位去忽悠士兵了,開口就是錢,這也是整個大宋氣氛導致的,有錢就能做買賣,就有可能發財,這是很實在的獎勵。

    百兩黃金啊!

    宋軍將士一聽這話,就跟打了雞血似得,哇呀呀揮著大刀就殺了過去。

    那些武士護住源義忠好不容易殺出一個缺口來,但是又有茫茫多的宋軍圍了過來。

    源義忠如今都不敢上馬,只盼能趁亂逃出去,可是周圍都是敵人,這談何容易啊!

    漸漸地,一個時辰過去了,小河裡面的水已經變成了紅色,日本的武士們開始體力不支了,有些強悍的武士已經殺的是雙手都抬不起了,都已經把眼睛閉上了,瞬間就被砍成了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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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五章 圍殺

    日本武士的戰鬥力還是比較強的,在初時還頑強的抵抗住了宋軍的衝鋒,畢竟他們也有好幾萬人,但是體力似乎成為了他們最大的敵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開始體力不支,但是宋軍卻還是個個生龍活虎,也不知道是天賦異稟,還是黃金的誘惑,遠遠望去,只見宋軍的包圍圈開始在急速縮小。

    源義忠聽得殺聲漸近,眼中開始透著一絲絕望,腦子裡開始回想起當初陰平忠正,重創平氏在關東和京都府的勢力,又想到野阪山圍殲平忠正主力,最後又想到自己此時的遭遇,實在是太像了,向來陰險狡詐的他開始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報應了。

    他痛恨自己的太貪心了,明明勝券在握,卻還想著貪圖平氏的家業,迫切的想與大宋聯盟,借助大宋的勢力鞏固自己在日本的地位,甚至於---。

    沒有甚至了,如今能保住一條性命,可能都是奢求。

    在河邊的一座小山林間,只見一隊人馬站在林中,注視的不遠處的戰場,這些人正是牛皋和他的親兵,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和趙菁燕的計謀。

    趙菁燕先佯裝與源氏談判,並且說服平氏投降,借此讓源氏麻痹大意,可是原本趙菁燕是想趁著今日拂曉時分,發動對源氏大軍的全面進攻,但是牛皋卻覺得不妥,這源氏大軍好歹也有幾萬人馬,兵力還多於他們,你這麼殺過去,縱使出其不意,還是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但是源氏的兵馬很快就能補充上來,而他們的補給可是遙遙無期的。

    為了避免過多的損失,於是牛皋決定先借著夜色,佯作出一副大舉進攻的陣勢。先嚇嚇源氏,他料准了源義忠因為準備不足,肯定會無心念戰,因為任何將軍在面對一場突然襲擊,而且還是在自己以為高枕無憂的時候,第一反應肯定是撤退,畢竟沒有任何準備應對一場偷襲,所以肯定是能撤則撤。

    而在昨日,宋軍就已經排除先頭部隊去碼頭,只不過是走到一半都從小道迂回到了源氏大軍的後方。因為日本山林多,很多林間小路可走,而在昨日剛剛入夜,牛皋又命士兵分批悄悄出城,往小道迂回到這裡。

    昨夜劫營的其實就只有一千多人的樣子,其中三百刀斧手,三百車馬兵,一百弓箭手,一百鼓手。還有幾百勞役,這人是不多,但卻是一字排開的,而人人身上插著兩面小旗子。以壯聲勢,看上去好像很多人似得,後面那幾百勞役,一部分人是趕著牛羊在後面橫向來回跑動。灰濛濛的,這光一閃,看都的其實都是灰霧。好像就有千軍萬馬似得,其實後面是空蕩蕩的,還有一些勞役就拿著木棍使勁的撞地,這聽上去就好像很多人似得。

    大半夜的,你不能看到敵人有多少人,只能用聽的,其實當時源氏方面隨便派一支兩千人的敢死隊沖上去,不說完敗宋軍,畢竟這黑燈瞎火的,誰敢保證自己完勝,但是至少就會知道宋軍其實在故弄玄虛。

    但是牛皋料定源義忠絕不敢出戰,而為了虛張聲勢,他還命人躲在後面釋放震天雷,這還是經過改造的,爆炸威力比較小,不足以殺敵,但是牛皋也不是用來殺敵,他事先囑咐士兵專門往空中放,這震天雷爆炸時,首先,聲音就有夠嚇人的,特別是面對沒有見過震天雷的日本武士,嚇都嚇壞了,其次這爆炸的時候,火光四濺,又以鼓聲作為信號,鼓聲漸急時,就預示著要放震天雷,那三百名刀斧手就開始要往前走了,這震天雷爆炸的瞬間,他們就借著這光閃的瞬間,趕緊砍人,砍完轉身就跑,脫離危險立刻匍匐在地,將耳朵貼在地面上,聽對面的腳步聲。

    這日本武士也看不到人呀,只知道敵人就在對面,也只能往鼓聲那邊進攻,可是他們還沒有走兩步,上空又爆炸了,那些匍匐在地的士兵立刻站起來又砍,日本武士哪裡料得到宋軍在自己腳底下,又被砍翻,當初身處中軍大帳的源義忠當時不明其裡,就聽到自己的士兵在那裡哇哇大叫,以為敵軍就要殺進來了。

    而且當時四面八方都是鼓聲,讓源義忠成為了驚弓之鳥,整個軍營也呈現出一片混亂,只能先撤退,整頓兵馬,來日再戰。

    這就正好中了牛皋的計,牛皋是算准時候,知道源氏大軍會在破曉時來到這裡,他們的恐懼是來自黑夜,一旦天亮,他們就會安心下來,後面沒有敵軍追擊,肯定就會停下來整頓兵馬的,於是早就在這裡埋伏,而且他也是有經驗,半宿被驚醒,又跑了半宿,肯定會非常疲憊,一旦停下來,肯定會跑去河邊喝水,於是偷偷命人在河裡放毒藥,自從宋軍征服交趾後,毒藥也是突飛猛進,李奇也給他們帶了足夠的毒藥來,總算是沒有浪費李奇的一番苦心。

    其實毒藥只是一個驚敵的策略,牛皋也沒有幻想能把這支幾萬人的不對全都毒死,反正就是嚇他們。

    但是牛皋並沒有想到,在進攻的前一刻,又有一個噩耗降臨了,那就是若狹失守。

    “將軍,這弟兄們在前線廝殺,我們站在這裡觀戰,真是忒沒勁了,以前開封保衛戰時可就是咱們沖在最前面啊!”

    “你個混蛋,為何要提及此事,你以為老子願意站在這裡嗎,要不是樞密使下了死命令,讓俺不要輕易上陣殺敵,俺早就沖上去了,唉,可憐俺的雙鐧都快要生銹了。”

    牛皋輕撫著自己的雙鐧,眼中含淚,誰說硬漢沒有眼淚,那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其實牛皋是一個挺感性的男淫。

    這也是李奇最欣賞他的地方,長得實在是太具有欺騙性了,就那張絡腮橫肉臉,任誰看到都覺得這一定是一個莽夫,可是偏偏牛皋卻裝著滿肚子的壞主意,這一整套陰謀全是出自他手,要知道他前面還說趙菁燕不厚道,太不仁義了。真不知道是誰不仁義,這一個連環計可算是把源氏武士給坑慘了,甚至可以說是被嚇死的,不得不讓人感嘆一句,活著真是受罪呀。

    那名副官見牛皋如此傷心,心中愧疚不已,抱拳道:“下官提及將軍的傷心事,還請將軍恕罪。”

    牛皋擺手一嘆,道:“算了,算了。誰叫俺是馬帥了,俺還是懷念與岳飛他們一塊衝鋒陷陣的日子。”

    這話說的一旁的副官都哭了,心裡默默說著,好吧,既然你覺得委屈,那這馬帥就讓我來當吧,所有的痛苦都讓我來承受吧。

    突然,一名副官指著北面道:“將軍,你快看。”

    牛皋拿著千里望去。只見一隊數千人的人馬疾馳過來,道:“糟糕!是源氏在前線斷後的部隊,他們竟然來的恁地之快,看來是已經識破俺的計策了。真是想不到源氏中還有此等能人,若有機會倒真要會會此人。”說著他立刻放下千里眼,道:“趕緊傳令下去,一定要阻止這支軍隊。萬不可讓他們衝破包圍圈。”

    “是。”

    來人正是源為義,他在識破牛皋之計,知道源義忠有危險。於是立刻催馬趕了過來,當他見到這屍橫遍野的景象時,心中一揪,這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但是他來不及多想,趕緊領著部下殺了過去。

    牛皋的傳令還是來晚了一步,源為義這突然殺上來,宋軍應對不急,一時間被殺的是措手不及。

    只見源為義手持一杆長槍,在萬軍從中,竟無人傷得了他,真是猶如無人之境。

    牛皋看的大罵,“娘得,別說俺了,即便再興在此,又豈容此鳥恁地囂張。”

    說的自己好像比楊再興厲害似得,一旁的將士默默的擦著冷汗,誰人都知道楊再興在軍中虐得最多得就是他牛皋了,也就是岳飛能與楊再興一決高下,但也是各有勝負,當然,他說的也沒有錯,要是楊再興在的話,源為義恐怕已經是槍下亡魂,哪怕是比身高雙方也不是一個檔次的,畢竟楊再興都快兩米了。

    “叔父莫驚,侄兒來了。”

    源為義奮勇殺敵,嘴上大聲嚷嚷著,因為到處都在打,你不喊,裡面的源義忠未必就知道自己的援軍來了。

    源義忠一聽源為義殺來了,為之一振,求生的念頭佔據了整個大腦,開始集結士兵往源為義那邊殺去。

    這宋軍被源為義從後方殺了一個措手不及,硬生生的被他殺出一個缺口來,這叔侄兩軍匯合在一起,也顧不得其餘的人了,趕緊開溜。

    牛皋先是眉頭一皺,忽然又是一喜,咧開嘴偷笑起來,急忙招手道:“快快快,取我大弓來。”

    原來源為義救出源義忠後,正好往牛皋這邊跑來,因為南面是通往京都府的,那個方面的宋軍肯定是最多的,不可能放你們跑回京都府,北面宋軍兵力最薄弱,但卻是去往越前州的,那裡可是宋軍的大本營,這西面就是海了,所以他們只能往關東方向逃竄,正好撞到牛皋懷裡了。

    只見一名孔武有力的護衛扛著一張三石大弓走了過來,滿臉大汗,但是牛皋卻是一手輕鬆取了過來,三石巨弓活生生的讓他拉出一個滿月來。

    一旁的將士紛紛睜大雙眼,要知道牛皋曾經是侍衛馬第一射手,還是贏過馬橋的男人,可能也就比岳飛稍遜一籌了,畢竟岳飛的箭術是世上無雙,能夠觀摩牛皋的箭術,就跟觀摩李奇的賤術一樣難得,絕對受益匪淺。

    不到片刻,一隊人馬就催促著戰馬從山前疾馳而過。

    牛皋右手一鬆,弓弦發出嗡嗡嗡的聲音,一枝長箭破空而出,速度快得仿佛周圍的空氣與之摩擦都變得發熱一般。

    “啊---!”

    聽得一聲悶響。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牛皋這一箭至少要把源義忠射落馬下時,哪裡知道只是射中了手臂,源義忠也是很不禮貌的回了一聲悶響給牛皋。

    “.......!”

    一旁將士大失所望呀。

    “將軍不愧是侍衛馬第一射手,這麼遠都能射中。”

    但是牛皋畢竟是老大,你心裡失望,但是不能表現出來,說話的這名副官顯然就比較懂行情,是一個可塑之才。

    牛皋哼了一聲,道:“要真射成這樣,還能當我侍衛馬第一射手,那我侍衛馬豈不是無人矣。”

    “啊?”

    那名副官一臉錯愕的望著牛皋。

    牛皋咧開嘴大笑道:“俺是故意的,要一箭就射死了,那未免太便宜他了,呵呵,你們可別忘記我這箭頭上可是塗有女神醫親自配置的毒藥,中此箭者必死無疑,趕緊命令士兵追擊,興許那源義忠毒發生亡時能拖住他們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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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六章 以慢打快

    劉彥宗在沙漠的邊緣背水一戰,完殲沙洲大半主力,這直接導致沙洲淪陷。

    其實完顏宗望並沒有怎麼往死裡去攻,而且是一邊進攻,一邊採取招降的手段,在第三日,沙洲守將衛母就領著餘部出城投降了,因為瓜州自身難保,根本派不出兵力來救援沙洲,繼續打下去,也只會是死更多的人,不可能會改變已經註定的結局。

    完顏宗望不同於完顏宗翰,最大的區別就是完顏宗望的政治目光要長遠一些,他進城後,並沒有大開殺戒,而是選擇安撫當地的百姓,讓他們該怎麼生活還是怎麼生活,不要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改變,另外,他對於衛母是親睞有加,當初第一輪進攻的時候,就是這個衛母領著守軍屢屢抵擋住了金軍的猛烈攻勢,所以完顏宗望覺得這衛母是一個人才,當場就封個他一個不小的官職,留他在身邊繼續征戰。

    這可是莫大的恩惠,作為一個降將,衛母自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待遇會這麼好,心中是感激不盡,其實他在西夏一直只是一個先鋒官,因為他不是黨項人,而是突厥人,故此得不到朝廷的重視,但是完顏宗望卻非常看重他,這讓他感到有些受寵若驚,如此一來,他自然會願意為完顏宗望身先士卒。

    按道理來說,此時應該立刻進攻瓜州,因為瓜州只有三萬守兵,而且不全是精銳,若是拖延的話,對方的援軍一到,要想再攻,那就非常困難了,故此,完顏宗望身邊的大將,包括劉彥宗都勸完顏宗望趕緊進軍瓜州。

    可是。完顏宗望卻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麼著急,而是決定先一邊鞏固好沙洲,一邊等那些攻城器械。

    這攻城器械可是非常笨重的,推著這些攻城器械去瓜州,那得等到何年何月去,說不定西夏的援軍已經到了,那時候縱使你有攻城器械也很難攻陷瓜州的。

    這眼看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但是完顏宗望還在不急不忙的推著那些攻城器械緩緩向瓜州進軍,還只行到一半,這底下的將領就都忍不住了。

    “都統。事不宜遲,我們要是再拖下去,恐怕對方的援軍就趕到了瓜州。”

    術烈速急得眼淚都快調出來了,他就不明白了一向崇尚速度的完顏宗望,這一回怎麼會變得跟個女人似得,婆婆媽媽的。

    劉彥宗也道:“不錯,都統,如今我們應該儘快拿下瓜州,而不是推著這些笨重的攻城器械。這也不是我們擅長的。”

    剛剛歸降的衛母也勸說道:“都統,其實這附近的城池並不像中原大國那般高大堅固,不需要這麼多攻城器械。”

    他只是剛剛歸降的,所以不便多說。這言下之意,就是趕緊去打,不要再拖了。

    完顏宗望對此只是笑而不語。

    又過去三日,緩慢的進軍讓金軍的戰馬都有些提不起精神。這簡直就是在侮辱它們耐以生存的速度啊!

    “報---!”

    一名哨騎疾奔進賬,“啟稟都統,西邊、東邊發現兩路大軍直奔瓜州而來。”

    衛母忙道:“這兩路一定是來自黑水城的黑水鎮燕軍司和肅州的肅州軍司。”

    完顏宗望哦了一聲。道:“你為何如此篤定。”

    衛母道:“都統有所不知,西夏的軍事放於一共分為十二監軍司,又分左右兩廂,每廂六軍司,東部的左廂以拱衛興慶府為主,而右廂則是以防衛西、北兩面的防禦,一旦一處受到攻擊,那麼四面八方皆來救援,黑水鎮燕軍司和肅州軍司同屬右廂,而瓜州乃是西部大門,又是河西走廊的戰略要地,若非萬不得已,西夏絕不會允許瓜州出現任何閃失,所以調派這兩軍司前來救援也在情理之中。”

    完顏宗望呵呵一笑,點頭道:“我早已經聽聞西夏十二軍司的大名,對此也略有研究,正是因為十二軍司的存在,讓西夏的部署是內外並重,佈防合理,每有事於西,則自東點集而西;於東,則自西點集而東,中路則東西皆集,調動靈活,作戰機動,著實令人稱道呀。”

    衛母臉色一愣,道:“原來都統知道啊!”

    “只是有所聽聞,不是很瞭解。”

    完顏宗望笑著擺擺手。

    劉彥宗皺眉道:“既然都統早已經料到對方一定會派援軍前來救援瓜州,為何不趕緊奪取瓜州,若是對方的援軍一到,我們再想攻取,可怕就會變得非常困難,若是不取瓜州,我們是寸步難行啊!”

    完顏宗望呵呵笑了幾聲,道:“記得我還只有十歲的時候,有一天父皇與當今皇上帶我去深山中打獵,那一天的運氣真是糟糕透了,我們在山裡面轉悠了半天,打到最大的獵物就是一隻大肥兔,正當我十分鬱悶時,突然發現了幾隻小野豬在一塊平地上玩耍,還記得當時我真的非常興奮,取下弓箭就準備射殺。

    可是,當今皇上卻攔住了我,皇上說這幾隻小野豬都不夠塞牙縫的,若是帶回去飼養,不出一年,我們將會收穫的更多,也能與更多的族人分享,我聽著覺得非常有道理,於是就放下弓箭準備上去捕捉,可是父皇又攔住了我,他告訴我,將這幾隻幼豬帶回去飼養,從長遠來看,的確非常不錯,但是不可解此時之饑餓,說不定最後咱們還得吃這幼豬。

    我聽著覺得也挺有道理,於是我就問父皇,那我們該怎麼做了?父皇就說,這母獸非常愛惜的自己的幼兒,既然幼兒在此,那麼母獸肯定也在這附近,我們只要耐性等到,這母獸遲早會出現的,因為當時我還年幼,也只是半信半疑,於是我們就潛伏在附近耐心的等到,果不其然,不到半個時辰,那母獸就出現,父皇當時一箭正中那母獸的頭顱。可是那母獸卻頂著頭上那枝箭做垂死掙扎,還想要護住幼豬逃跑,但是獸終究是獸,我父皇將母獸引出,皇上與我立刻上去擒獲幼豬,那母獸見上當,立刻回過頭來攻擊我們,父皇趁機連放三箭,那母獸終於倒下了,那一日我們收穫甚多啊!”

    這故事說到最後。劉彥宗終於明白了完顏宗望的意圖,道:“都統是想將瓜州作為誘餌,引誘對方來救援,先攻擊對方的援軍,再取瓜州?”

    完顏宗望點點頭道:“不錯,瓜州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我要取它,易如反掌,但是取下瓜州也只是讓我們前進一步而已。我們接下來還得費勁全力去進攻擁有來自各方援軍的肅州和甘州,如此一來,我們現在加快攻取瓜州換來的只是我們今後的步步艱難,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先引誘西夏派兵來救,然後先消滅這些援軍,再取瓜州,到時我們再進攻甘州、肅州的時候就會輕鬆許多。”

    底下將領恍然大悟。均露出尷尬的傻笑,完顏宗望還是那個完顏宗望,是完顏阿骨打最喜愛的兒子。也是最器重的兒子,但是完顏阿骨打並沒有傳位與完顏宗望,因為完顏阿骨打知道完顏宗望的本事應該發揮在戰場上,而不是浪費在繁瑣的治國之道上面,這一點完顏宗望遠不如完顏晟,由此可見,完顏阿骨打的胸襟非一般人能及。

    完顏宗望向那哨騎問道:“對方有多少人,目前在哪裡?”

    那哨騎道:“東面來的這一路援軍約莫兩萬人左右,多半都是步兵,離瓜州還有不到十日的路程,而西面的援軍約莫有三萬大軍,以騎兵為主,但是距離瓜州還有半月的路程了,但是目前他們行軍動向一直飄忽不定,離肅州的也只有半月的路程。”

    雖然黑水城離瓜州的距離比肅州到沙洲多出一倍有餘,但是黑水城臨近蒙古,騎兵非常多,所以行軍快速,再加上西夏士兵歷來就是以行軍快著稱,不管是騎兵還是步兵。

    “顯然,他們也在觀望,若是我們攻下瓜州,他們就立刻前去救援肅州。”完顏宗望點點頭,稍一沉吟,道:“彥宗,術烈速,巴魯,你們領三萬騎兵前去阻擊東面這一隻援軍。”

    “遵命。”

    三人抱拳領命。

    完顏宗望又道:“奔睹、那野、賽剌,你們領一萬騎兵前去阻擊西面那一支援軍。”

    “啊?”

    眾將士皆是一愣,這東面才兩萬援軍,你派三萬軍隊去阻擊,可是西面有三萬援軍,而且還是騎兵為主,你卻只派一萬軍隊去狙擊,他們倒也不是怕,只是感覺這種安排太tm不合理了。

    完顏宗望自信的笑道:“你只管去,只要你們無所畏懼的衝鋒,我保管你們旗開得勝。”

    奔睹等人聽完顏宗望都這麼說了,那自然是深信不疑,立刻抱拳道:“末將領命。”

    完顏宗望道:“其餘人隨我進攻常樂城,無論如何,我們總得做點樣子給黨項人看,也該讓他們著急了。”

    ......

    ......

    在西夏與蒙古邊境一片草原裡面,此時這裡正隱藏著一支數萬人的軍隊。

    “啟稟都統,黑水城的軍隊已經南下救援。”

    一隊哨騎疾馳而來,他們來到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人面前,下馬行禮彙報。

    “哈哈,看來宗望那邊進展的非常順利啊!”

    此人正是完顏希尹,他又朝著身邊的一員虎將道:“銀術可,如今西夏的注意力全都在宗望身上了,該是我們一顯身手了。”

    完顏銀術可自通道:“都統大可放心,若攻不下黑水城,我願割下自己的人頭請罪。”

    “這話就重了。”完顏希尹哈哈一笑,意氣風發道:“三軍聽命,即刻開赴黑水城,務必要在夏日來臨前,消滅黑水鎮燕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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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七章 坐地起價
  
    如今的大宋真可謂是任憑他人如何,我自八風吹不動,外面已經打的是熱火朝天,但是大宋不為所動,還是在堅持變法,繼思想變革,軍制變革,現在大宋終於迎來了財政變革。

    以往的財政變革都是以貨幣戰略為主,但是制度上並未有太大的改變,因為當時趙楷上任不久,他得收歸財權,故此重新建立起三司使,統管財政,甭管怎麼變,先把財政握在手裡再說,這財政和軍政可是皇帝的兩把利器,缺一不可。

    但是如今四海升平,國富民安,財富驟增,大量的財富導致以往的那套制度顯得有些跟不上趟了,必須得施行改革了,這財政若是不管理好,何談今後。

    預算制即日就提上了議程,第一個被開刀的就是皇宮。

    關於皇宮的消費,真的不需要過多的贅述,每年浪費錢財最多的就是皇宮,這麼說吧,哪怕是禦膳房的一個小總管,每年能撈的油水都是旁人難以估算的,可想而知,這皇宮裡面蘊含著多少撈油水的地方,對於這一點,趙楷早就看不過去了,一直想要改變,但是皇宮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貪腐了,故此想要改變談何容易。

    正好李奇提出了預算制的概念,所以趙楷迫不及待的拿自己的皇宮開刀了,他又不是浪費錢的主,所以他更加見不得自己的手下去浪費錢了。

    如今大宋消息靈通的很,這預算制剛剛提出來,就立刻傳到了民間,百姓們紛紛對趙楷豎起大拇指,古往今來皇帝不少,但是敢用律法來約束自己的皇帝,從古到今也就趙楷一人矣,實實在在的明君呀。

    而且預算制還未普及。就已經得到了百姓空前的擁護,這道理很簡單,以前我交了稅,那錢用在哪裡,跟我們就沒有關係了,我們也不知道這錢用到哪裡去了,而如今預算制就能事先告知百姓每年各個方面的預算是多少,那麼百姓心裡就會有一個底,比如朝廷今年要置辦多少農具,這跟農夫息息相關。又比如朝廷打算建多少醫院、學院,有多少賑災儲備資金,可以說這一套制度關乎各個階層,所以但凡大宋子民都非常關心這事情,金夏戰事很快就因此沉寂了下去。

    這百姓是擁護,可是多半官員可就不爽了,你這麼搞的話,那當這官還有什麼油水可以撈,基於財政透明。百姓都知道我這裡的預算是多少,全部都定死了,我是一點活動的資金都沒有呀。

    不過,預算制雖然鬧得沸沸揚揚。但是這一套制度可不是那麼簡單,不跟總參謀部一樣,只是權力的一種重新分配,預算制十分複雜。關乎全國所有的州縣,究竟該怎麼去定位預算制,這真是一個難題。哪怕是對於李奇而言,雖然預算制在後世已經全球普及了,而且李奇也深通其理,可問題是後世的情況不跟當代一樣,你不能照搬全抄,還得根據當下的情況重新制定出一套能夠適應當代的預算制。

    這可是給鄭逸出了一個大難題了。

    太師府。

    “鄭二冒昧拜訪,打擾之處,還請太師多多包涵。”

    這一日,鄭逸突然來到了太師府,拜見蔡京。

    蔡京呵呵道:“鄭二,你回京多日,這似乎還是第一次來拜訪老夫吧,老夫要怪你也只會怪你太不念舊情了。”

    話雖如此,他心裡也明白,雖然他已經致仕,但是他畢竟是趙佶的心腹,而且如今又是李奇一邊的,作為三司使的鄭逸,肯定不便來拜訪。

    鄭逸拱手道:“晚輩的確有很多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太師不與晚輩一般計較。”

    “好了,好了,你好不容易來老夫這裡一趟,可別盡顧著賠禮道歉,好歹你現在是三司使,老夫可擔當不起。”蔡京說著揮揮手,道:“快坐吧。”

    “多謝。”

    鄭逸又是行了一禮,然後坐了下來。

    蔡京呵呵道:“鄭二,你是打算先談公事,還是先敘敘舊?”

    鄭逸一愣,顯得有些尷尬。

    “你真是一點也沒有變啊!”蔡京哈哈一笑,又道:“老夫知道你最近很忙,我們還是先談公事吧,說吧,你找老夫所為何事?”

    鄭逸見蔡京都這麼直接,倒也不好意思再藏藏掩掩的了,道:“是這樣的,晚輩今日前來是想問太師借人的。”

    “借人?”

    蔡京好奇道:“借什麼人?”

    鄭逸道:“相信太師也聽聞了最近皇上打算建立預算制。”

    蔡京笑呵呵道:“老夫雖然耳已不能聞事了,但是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老夫也略有耳聞。”

    鄭逸繼續道:“可是想要建立這種預算制十分困難,以前的舊演算法難以支撐起這一種制度,我們三司需要很多精通新式算術的人才,否則的話,這種預算制根本難以建成。”

    蔡京稍稍點頭,道:“你是想從老夫的太師學院招手一批算術人才去三司?”

    鄭逸點頭道:“另外,晚輩還聽說太師在江南的天才學院還有一批算術天才。”

    蔡京皺眉道:“天才學院?你這未免太貪心了一點吧。”

    鄭逸道:“非晚輩貪心,而是這種預算制度要求太高了,晚輩已經打聽過了,關於天才學院學習的算術知識比太師學院的教本還要難上幾倍,其實這種新式的算術我也一直在研究,我覺得只有天才學院的學生才能滿足預算制的要求。”

    蔡京稍顯猶豫道:“可是據老夫推算,他們還得有三年才能學業有成。”

    鄭逸笑道:“既然都是天才,在哪裡學都一樣。”

    “話是這樣說沒錯。”

    蔡京很是為難道:“老夫是真的想幫你,但是你也知道不管是太師學院,還是天才學院,講究的都是選秀制,而算術天才是商業中必不可少的,其實那些算術天才早已經被人盯上了,那些商人為此投入了不少錢在天才學院。老夫不能失信於人啊,否則,誰還會相信這選秀制。”

    鄭逸道:“太師請放心,朝廷不可能平白無故問太師要人的,朝廷一定會給予相應的酬金。”

    蔡京一臉不高興道:“難道你以為老夫會差這一點錢,哼,老夫是擔心太師學院的名譽受損,這做買賣講究的可就是誠信。”

    這話聽著怎像似李奇說的話!鄭逸暗自嘀咕一句,又道:“晚輩失言了,但請太師聽晚輩說完。這錢只是尊重選秀制,以免破壞規矩,除此之外,晚輩還會請求皇上下聖旨,從天才學院招人,並且賜予榮譽給天才學院。”

    “這---。”

    蔡京捋了捋鬍鬚,渾濁的眸子中那微弱的光芒開始閃動起來。

    鄭逸又道:“不僅如此,但凡招來的人,三司都會給予正式的官職。如今三司正在籌備成立預算部,其中預算人員直接從七品,這可是進士的待遇,可以說是破格提拔。換而言之,等於天才學院的學院還未畢業,就已經是從七品,這若傳出去了。對於太師學院可是有莫大的好處,相比起損失的那點點聲譽,又算得了什麼了。”

    蔡京質疑道:“可這不合規矩呀。皇上會答應麼?”

    鄭逸道:“這皇上也沒有辦法,如今朝中缺乏這種人才,樞密使以前不是說物以稀為貴嗎,就如今的朝廷再多幾百人算術天才,也可以容得下。”

    蔡京嘴角稍稍扯動了下,但還是沒有笑出來,只是問道:“你要多少人?”

    鄭逸道:“晚輩得知將會有一批數學天才上京學習,這一批人我都要了。”

    “那可有一百人啊!”

    “其實再多一百人,晚輩也能全要了,而且,晚輩還想從太師學院招一些人去。”

    鄭逸說著又繼續道:“太師,如今晚輩實在是沒有其它辦法,若是沒有這些人才,這預算制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所以,懇請太師幫幫晚輩。”

    “哎,你這麼說就見外了。”

    蔡京擺擺手,道:“老夫深受太上皇和皇上的恩德,別說這百餘個學生,哪怕是拼了老夫這條性命,也在所不惜。”

    鄭逸興奮道:“那太師是答應了。”

    蔡京點點頭道:“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老夫豈有不答應的道理。”說著他稍稍遲疑了下,道:“不過有件事老夫倒是希望你能老夫詢問下皇上。”

    鄭逸好奇道:“什麼事?”

    蔡京老謀深算道:“是這樣的,老夫的幾個曾孫都已經快要到考取功名的時候了,不知他們是否有這個機會。”

    鄭逸一愣,“這---這晚輩可以幫太師詢問下皇上,但是結果如此晚輩真的無法給予保證。”

    蔡京笑道:“這老夫心裡明白。”

    鄭逸突然道:“可是太師為何不找樞密使幫忙?”

    蔡京道:“那小子整天都看不到人,老夫上哪去找他啊。”

    “這樣啊。”

    鄭逸點點頭,道:“樞密使最近可能是忙了一點。”

    “那就有勞了。”

    “不敢,不敢。”

    這談妥之後,鄭逸就離開了,他現在忙的要死,連在太師府吃一頓便飯的功夫都沒有。

    鄭逸剛一出門,後面就走出一人,此人笑呵呵道:“太師,我想鄭二現在心裡兜著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這人正是蔡京方才口中說的那位找不到人的李奇。

    蔡京沒好氣道:“鄭二是君子,最多也就是罵老夫一句老狐狸。”

    .......

    “這隻老狐狸。”

    這一出太師府,鄭逸著實忍不住了,低聲罵了一句。

    預算制一出,就立刻傳出天才學院的算術天才會來京城學習,擺明蔡京知道鄭逸會來求他的,甚至可能是藉機提醒鄭逸,可別忘了老夫這裡還有一批天才在,方才很明顯是在坐地起價,鄭逸也明白,蔡京不要錢,要的是名譽,要的是美譽,所以在來的時候就已經全部打算好了,反正都送上門被人宰了,還在乎橫切豎切麼,乾脆自己就全部說了出來,不要再拐彎抹角了。

    以前太師學院的幾乎與政治無關,哪怕是第一位狀元黃澤也只是當了一個商人,當然,黃澤還是非常成功,不僅深得衙內的信任,而且俅哥也是非常喜歡他,甚至將蹴鞠聯盟的商業運作也交給了黃澤,黃澤是比較低調,其實也算是東京一名富商了,也實在是在東京,隨便換一個地方,那真是富甲一方啊。

    不過,這年頭畢竟還是政治為正道,這一下天才學院出了一批七品官員,可想而知,這對於太師學院是一個多麼完美的補充。

    蔡京怎麼會不想自己的門生遍佈朝野,只是以前他不敢提出來罷了,現在大好機會來臨,他又是一個馬上要入土的人,還不趕緊厚著臉皮多要點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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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6 23:33:22
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 你這個老東西

    “君子?”

    李奇呵呵笑道:“以前的鄭二的確是一個正人君子,對此我是深信不疑,並且也非常敬佩,但是現在鄭二倒更像是一個政客,至少他懂得用利益去換取回報了,而不是跟太師說那些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蔡京呵呵笑了起來。

    李奇稍稍皺眉道:“太師,你笑什麼?”

    蔡京捋著鬍鬚道:“他遠非你們想像的那般謙謙君子,鄭二可以說是老夫看著長大的,他的聰明才智不亞於你和秦檜,只是他一直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李奇哦了一聲,道:“太師此話怎說?”

    “你還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蔡京指了指李奇,繼續說道:“在皇上剛剛即位的時候,論風頭誰能及你,不管是秦檜還是鄭逸與你打交道,都得好好思量一番,相比起秦檜而言,鄭逸就更加需要低調了,你雖然沒有經歷過以前的三司使把持朝政的時候,但是你也應該聽說過,三司使的權力絕非鄭逸所表現出那般軟弱,這麼與你說吧,如果秦檜擔任三司使得話,這宰相可能已經被他架空了,這也是為什麼當初要將三司使一分為三,因為三司不禁能夠操控朝政,還能夠掌控軍政,除皇上以外,任何事都有求於三司使。”

    李奇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鄭逸不加入我和秦檜之間的爭鬥,只是為了低調,不要讓皇上擔憂。”

    蔡京道:“不參加朋黨之爭,跟鄭二的性格是有一些關係,但是你說的也一定是原因之一,如果鄭逸也加入進來,那麼他面臨的只有兩條路,第一,被你們打敗。被迫致仕,第二,把你們打敗,然後被皇上趕出京城,因為三司使權力太龐大了,牽扯的利益也太多了,一旦動起來,根本收不住,其關鍵還是在於當今皇上非常強勢,你們這幫臣子也就你敢打皇上的主意。”

    “我可不敢。”

    李奇急忙辯駁一句。又道:“也對,當時我只想著自己的權力太大,得分一些權力出去,卻沒有想到鄭逸也在做這個打算,嗯,正是因為他的處處忍讓,皇上才會更加器重他,現在想來,宰相、樞密使、三司使。還就屬他三司使坐得最穩。”

    蔡京點頭道:“這也在情理之中啊,要是鄭逸一點手段都沒有,皇上怎麼可能升他為三司使,你應該知道的。其實當時太上皇也是非常喜歡鄭逸,要不是他被情所困,現在至少也是三四品大員,不過該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哼,該是我的,更加搶不走。比如王瑤,我才是贏家。李奇心中小小得意了一番。

    蔡京倒是沒有注意,繼續說道:“不過他現在無須在忍讓了。”

    李奇一怔,隨即點頭道:“是啊,只要預算制建立後,反正他註定會要得罪滿朝文武的,就好比前些日子我扣下中書省的撥款,以及整頓酒稅,害得我少了很多錢啊。”

    “那點點錢對你而言不就是九牛一毛嗎。”

    蔡京毫不留情的戳破了李奇的矯揉造作,又道:“不過這只是其一,因為預算制的出現,二院就順理成章的介入財政,雖然秦檜要求將商務局和戶部併入三司,看似三司使的權力更加大了,但你這預算制卻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三司使的權力,所以鄭逸不用再顧忌太多,老夫想皇上肯定還樂於見到鄭逸前面對於你們的報復。”

    李奇笑著點頭道:“若非如此,我豈會就此甘休,讓出這麼多利潤出去,預算制必須要一個有魄力的三司使才能執行下去,要是這也怕,那也怕,你這預算怎麼算都算不出一個結果來,因為人情、人權都是無法統計的,而預算制就是要撇開這一切,根據實際情況來預算,如果皇上真的決心要建立預算制,那麼皇上一定需要一個敢作敢為的三司使。”

    “正是此理啊!你們可得小心了,可別想以前那樣,動不動就拿鄭二當刀使,如今預算制還在建立當中,他可是有足夠的理由去整你們的。”蔡京帶有一點幸災樂禍的語氣說著。

    這個老傢伙!李奇忙道:“這可是秦檜專愛幹的事情,我一般都是被牽連的,我與鄭二的關係還是挺好的。”

    “那他還調查你的酒稅。”

    “呃...!”

    蔡京哈哈一笑,又道:“對了,你現在總可以說了,你怎麼就算准鄭二一定會來找老夫的。”

    李奇呵呵道:“這很簡單,預算制是我提出來的,我當然心中有底,就三司那群老東西---呃,我不是指桑駡槐。”

    蔡京閉著眼,沒好氣道:“你不說後面這句,老夫倒還不覺得,現在老夫敢肯定你就是在指桑駡槐。”

    “誤會,這絕對是誤會。”

    李奇一臉尷尬,急忙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三司那些人的算術方法太落後了,根本就不行,如果要搞預算制,那麼只有新式算術才能夠支撐起來,要論這新式算術,太學院都不如太師學院,所以鄭逸肯定會來找太師要人,只是我沒有想到他給的條件這麼優厚,嘖嘖,我第一回看到皇上封官是論批發的,一次貢獻百多個七品官,了不得啊,了不得啊。”

    你小子擺明是在暗諷老夫啊!蔡京噴著口水道:“老夫比你多少幾十年,可也是第一回看到廚子封王的。”

    李奇爭辯道:“太師,你這是人身攻擊呀,再說人家太監都能封王,為何廚子就不可以。”

    “你---你罵誰太監了。”

    “我說童貫呀!”

    是啊,差點忘記童貫也被封為廣陽郡王。蔡京有些尷尬,輕咳一聲,道:“你可別多想,老夫是在誇你,能從廚子爬到樞密使,古往今來,也就是你一個而已。”

    李奇哪裡會介意。他一直以此為榮,但是嘴上還是忍不住說道:“我也是敬佩太師了,想必太師以前做宰相的時候,也不敢一下子安插一百黨羽入朝吧,哦不,門生,門生。”

    蔡京好氣好笑道:“我說你小子難得來一回,別老是惦記著惹老夫生氣,老夫沒多少日子,你有本事就等老夫死了之後。將老夫給氣活過來。”

    “抱歉,這本事我真沒有。”

    “........!”

    李奇嘿嘿一笑,道:“不過太師,其實我一直都非常敬佩你的,我也真沒有想到你對預算制竟然恁地瞭解,還能以此摸准鄭二的心思,這薑還是老的辣呀。”

    “你少奉承老夫了。”

    蔡京一點也不領情,道:“其實老夫可能連略知皮毛都談不上,哦。老夫聽說朝中還是有不少人反對預算制。”

    李奇道:“我若沒錢的話,我也會反對啊,我當官為什麼,這不是斷我財路麼。”

    蔡京哼道:“這不可能。”

    “為何?”

    “你這麼狡猾。怎麼可能沒錢。”

    “呃...!”

    李奇厚著臉皮道:“我愚鈍,全把這當成讚賞了,這總比被人說一輩子沒錢的要好。”

    蔡京懶得與他瞎扯,道:“其實老夫今日也想好好問問你這種預算制。”

    李奇不答反問道:“太師你以為如何呢?”

    蔡京思忖片刻。道:“我聽說朝中的大臣都是以這種預算制過於死板,缺乏靈動為理由請求皇上收回成命。”

    李奇點點頭道:“是有此事。”

    蔡京搖搖頭道:“但是老夫不這麼以為,這種預算制看似死板。但其實不然,它只是事先把一切都計算好,然後再來實行,而以前的制度是靈活,但那只是被逼無奈的隨機應變,這事先準備好總比事情發生後再來想辦法應對要更好,任何一個人都喜歡運籌帷幄,而非隨機應變。

    老夫相信這也是皇上看好這種制度的主要原因,當然,這也得三司能夠做預算到事無巨細,若能如此,我大宋一定能夠更上一層樓。這可以用你的武學修為來說,以前的制度就好像獨孤求敗弱冠之際的劍術,靈動,見招拆招,但是這一套預算制就是重劍無鋒,大巧不工,任憑你如何變,我就這麼幾招足以,所以預算制要更高於以前的制度,並且不像他人說的那麼辦繁瑣,反而是十分簡潔。”

    不虧是蔡老貨啊,雖然雙目昏花,但是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些。李奇由衷的贊許一番,笑道:“神雕俠侶已經完結好幾年了,但是想不到太師你還記得這麼清楚。”

    蔡京擺擺手道:“老夫哪能記得這麼多,只是這幾句話雖說是武學修為,但是其中蘊含著很多大道理,故此老夫記得比較清楚。老夫該說的可全都說,現在你該你說了。”

    李奇笑道:“其實預算制主要還是針對官員貪污的,雖說貪官是殺不盡,斬不決的,但是你不能因此放任不管。人是有主觀意識的,他們都非常珍惜自己的財富,哪怕是他們揮霍了,至少他們也享受了一時之快,算不得虧,但是國家是無意識形態的,無法自己管理自己的財富,就無法珍惜自己的財富,這需要人去打理,但是人又是非常自私的,所以這人一旦當官了,他們就會情不自禁的將國家的財產視作是自己的財產,往往一個王朝走向滅亡,首先一定是從內部開始的,縱觀歷來,每個朝代的末代其實都是空前的像似,這就好比一棵參天大樹,外面有幾道刮痕,並不礙事,可怕的是內部已經腐朽了,這才是致命的。

    這官能治國,也能滅國,要杜絕這種現象,就必須用以制度來約束他們,制度越完善,財政的漏洞就越少,給予官員的貪污的機會就越少,這機會越少,那麼貪污的現象就越少,雖然沒有完美的制度,但是我們能做的也只有讓制度趨於完美,商務局富國,軍器監、總參謀部強國,但是它們都是建立在一個乾淨的平臺上,而預算制、二院制、財政透明加在一起其實就是一套完整的反貪污體系,這也是我經濟建設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我可不想我的變法只是為了養肥那些貪官,所以這個不成功,那麼整個變法就全面失敗。”

    蔡京呵呵道:“想不到你的變法恁地脆弱。”

    李奇無奈道:“那些貪官連一個強大的王朝都能瓦解,何況這區區變法了。”

    蔡京笑著點點頭,道:“但是老夫真的非常好奇,不管是二院,還是預算制,可也把你自己束縛在內,會給你的官途添加許多困難。”

    李奇笑道:“還是那句話,因為我是一個商人。”

    蔡京錯愕道:“這跟你是商人有什麼關係?”

    李奇不答反問道:“太師,如果我說我追求的是一個強大且名符其實的中原大國,你是否認同?”

    “這老夫認同。”蔡京沒有任何猶豫,畢竟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

    “這不就是了,其實任何人追求的永遠都是利益,只是每個人心中的利益也許毫無干係,有些人追求美女,有些人追求好酒,有些人追求字畫,這其實就跟人追求錢財是一個道理,不見得誰文雅,誰低賤,而商人與普通人不同的是,商人追求的永遠是利益最大化,將有限的資源轉化成更多的利潤。”

    李奇一本正經道:“如果皇上要我治理杭州或者是二郡,甚至於整個國家,就算我治理的非常好,又能如何,就好比諸葛賢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但那只是他的個人能力在支撐著,他一倒下,蜀國就滅亡了,我也會死的,一旦我死了,我留下的只是一堆黃土罷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說得不好聽一點,也就一句話而已,沒有任何實質的利益,這不符合商人的慣性思想。

    我給這個國家什麼都沒有留下,但是制度是不會死的,與其如此,我還不如將我的能力具體化,變化成一種能夠可以持久下去的盈利工具,這麼說吧,哪怕這種制度在我死後多停留一炷香,那對於我而言,就是賺了,我追求的利益就得到了最大化的體現,我希望我能做那個埋下種子的人,而不是那個乘涼的人,不是我說有多麼的偉大,只是因為那個乘涼的人不過也是我心中利益的一部分而已,我才是最大的莊家,哪怕我已經不在了。”

    蔡京聽得沉默半響,突然哈哈笑了起來,“真是無奸不商啊!”

    李奇翻著白眼道:“好吧,我承認我剛才就是在指桑駡槐。”心裡補充道,你這個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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