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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上山打老虎額]明朝好丈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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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3 02:22:42
第九百五十一章:逗你玩

  中軍。

  楚王大帳。

  一封書信傳到柳乘風手裡,柳乘風展開信,嘴角露出了微笑。

  要議和?那麼柳乘風奉陪,立即派了幾個官員到河對岸去慢慢的談,不過議和只是緩兵之計,柳乘風知道,不把這些人打疼,不把這些人打到他媽都不認得,一切都是空談。

  把信揉碎,柳乘風下達了一道命令,蒙軍只怕要進攻了,做好準備。

  柳乘風的預料是十分準確的,下午的時候,一支蒙軍鐵騎就繞過了河從上游開始向新軍的側翼發起了突襲。

  不過他們運氣不是很好,先是遭遇了一隊伏兵襲擊,襲擊之後,伏兵立即退入林中,山林之中,騎兵的優勢展不開,蒙古人不是傻子,與其去追殺這小股的騷擾部隊,不如直取開闊地帶的明軍側翼,他們沒有理會,繼續向前。

  一場戰鬥在側翼打響,明軍萬炮齊發,隨即無數的新軍依靠著戰壕、或躲在車馬組成的屏障後進行射擊,蒙軍損失巨大,不過也有小股的鐵騎沖入了新軍的陣中,新軍畢竟大多數官兵都是第一次交戰,立即引發了一場小規模的混亂,好在新軍指揮使錢芳親自帶隊坐鎮,才將局勢緩和下來。

  這一戰蒙軍折損六千餘,新軍死傷三千。

  很漂亮的數字,不過新軍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卻是打成這個樣子,仍然讓柳乘風不滿意,而蒙古人的厲害之處也體現了出來,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發起最淩厲的攻勢,可是一旦發現不太對勁,於是便毫不猶豫的撥馬便走,根本就追之不及。

  柳乘風接了戰報,倒是沒有再說什麼,這只是一場小戰鬥,與整場戰役相比微不足道,不過這一場戰鬥卻大大的提高了新軍對蒙古鐵騎的認識。

  “傳令下去,今夜第一、第二縱隊做好準備,準備襲營。”

  柳乘風下達了命令,他預料到,在這場戰鬥之後一個有利的戰機。

  要對付蒙古人,只能採取夜襲的辦法,將他們部署統統打亂。在這一點上,柳乘風還是很有信心的,這年頭有夜盲症的人太多,而新軍最大的優勢就是在於所招募的兵馬素質極好,再加上平時裡待遇優厚,所有黑夜作戰對他們來說也算是強項。

  戰報同時傳達到了李若凡手裡,李若凡看了戰報之後,倒是覺得驚奇,新軍的戰力有些出乎了她的預料之外,不過她仍是微笑以對,隨即下達了命令,今天夜裡,小心防範,明軍必然會來偷襲。

  她太瞭解柳乘風了,原本今日一場鏖戰,按理說敵人是不可能偷襲的,可是柳乘風這個人一向捉摸不定,越是別人想不到,他越是會去做。李若凡預料到,明軍今夜一定會有動作。

  夜深……

  李若凡的大帳裡燈火冉冉,她盤腿坐在榻上,喝著清茶,雖然久在大漠,李若凡仍然喜歡喝茶,在京師裡生活的經歷,仿佛給她打了個烙印,使得她的生活習性總和別人不同。
  在她的帳外,無數的蒙軍全副武裝,做好了準備,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近十萬的人馬,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朱厚照笑嘻嘻的吃著馬奶酒,他和李若凡不一樣,李若凡一個蒙古人愛喝茶,他卻以能喝馬奶酒為樂,仿佛這馬奶子入了口,他便更像堂堂正正的男人。

  “我看柳師傅不會來,只怕你要失算了。”

  李若凡微笑,道:“他一定會來的,他是你的師傅,你難道還不知道他的性子嗎?”

  朱厚照抗議道:“我又不是他的拼頭,難道他做什麼事我都知道?”

  李若凡臉拉了下來,冷若寒霜的道:“再胡說,割了你的舌頭。”

  朱厚照不由咋舌,他似乎忘了自己現在是俘虜,只得訕訕的道:“朕說的又不是你。”

  李若凡沉默片刻,道:“今夜擊潰明軍,明日我便可以帶人進京了,皇上可有什麼打算?”

  “打算……”說到打算,朱厚照一下子呆住了,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有打算的人,這輩子也沒有打算過什麼,一切都由著自己的心性去玩鬧去荒唐,可是這一次他也知道,他犯的錯太大了,他溜出京師,是在自己自信能夠打敗蒙古人的前提下,結果蒙古人沒有被他打敗,結果還鬧出了個類比土木堡一樣的戰役,朱厚照的老臉算是丟盡了。

  偏偏朱厚照是那種遇事就喜歡逃避的人,這種丟臉的事讓他根本不敢去想,他打算繼續逃避下去。

  於是他不說話。

  李若凡好奇的看著他:“你為什麼不說話?”

  朱厚照厚顏無恥的道:“朕怕你割了我的舌頭。”

  李若凡不禁笑了,深深看了朱厚照一眼,道:“你真的不適合做天子,我若是你,寧願做一個富家翁。”

  她便沒有再說什麼,繼續屏息等待。

  今天夜裡,柳乘風一定會來,她要親自抓住她,算一筆帳。

  朱厚照心裡也在忐忑的等待,默默的想:“柳師傅,你千萬別來,這裡有個壞女人在等著你,你來了,朕和你就真是難兄難弟了。”

  三更過去,依舊平靜。

  李若凡卻很有信心,當一個蒙古將軍進來,撫胸行禮道:“大汗,對岸沒有動靜,現在將士們又疲又乏,是不是令他們去歇息?”

  李若凡道:“再加強戒備,他們就要來了。”

  天剛拂曉。

  帳子裡的朱厚照已經熬不住了,眼皮子開始打架。

  李若凡卻仍然信心十足。

  這時候一聲炮響,驚動了帳子裡所有的人。

  李若凡霍然而起,套上了一件鎧甲,隨即帶劍出帳,帳外,軍馬湧動,埋伏了一夜的蒙軍紛紛跑向馬棚,李若凡帶著一隊金帳衛士出現,頓時讓這些疲憊不堪的蒙軍士氣振奮。

  “報,對岸出現了大批的明軍集結。”

  “嚴陣以待!”李若凡下達了命令。

  在河的對岸,明軍果然準備了許多船隻,看上去是打算渡河。

  而大量的蒙軍也開始在河畔集結,嚴陣以待。

  正在這時候,突然炮聲隆隆,萬炮齊發,新軍的一千三百餘門火炮一齊發作,無數的炮彈直接穿過並不太寬敞的河流狠狠的砸向對岸。

  蒙軍頓時受了驚嚇,無數人血肉橫飛,炮聲沒有停歇的跡象,一輪之後又是一輪,大量集結于河畔的蒙軍損失慘重,不得不敗下陣來。

  這一次蒙軍傷亡不小,而且受的驚嚇更大,李若凡見狀,立即命人後撤。

  縱是如此,火炮仍然沒有停歇,而是進行仰角的遠射,這種射法命中率極低,可是射程卻是遠,甚至能夠得著對岸的蒙軍大營。

  於是……

  蒙古人開始悲催了。

  他們一夜沒有睡,可是現在炮聲隆隆,就算是想睡也睡不成了,而且天上隨時可能掉下個炮彈下來,是人都受不了。

  李若凡突然發覺,自己上當了。

  這讓朱厚照樂了半天,他是比較幸運的,因為不管怎麼說,他昨天夜裡還是打了個盹兒,比起那些睜著眼睛熬了一夜的蒙古人來說幸運的多,看這樣子,今日一天是別想睡了,對岸的明軍根本就不打算讓人睡覺。

  李若凡亦有些惱火,明知上了當,卻又無可奈何,看著左右疲乏的將士,在加上那時不時炮彈砸入營中引發的小規模慌亂,都讓李若凡又乏又氣,他咬著銀牙,上下打量朱厚照,讓朱厚照心裡有些發毛,朱厚照覺得這個女人可能把自己綁在河對岸去做擋箭牌的危險,於是連忙打了個哈哈,伸懶腰道:“好累,好累,朕要去睡了。炮彈不長眼,大汗要小心。”

  這炮聲一直到了傍晚才停下,蒙軍已是疲憊到了極點,任何人超過十二個時辰沒有歇,多半精力都不會太好,更何況算下來,所有的蒙軍可能遠遠不只是十二個時辰沒有睡,遠遠超過了十二個時辰,是人都受不了。

  不過李若凡還是黑著眼圈下了一道命令,今夜照舊不能睡。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種種跡象表明,今天夜裡,明軍肯定會奇襲,道理很簡單,現在的蒙軍已經疲乏到極點,這個時候奇襲,事半功倍。

  睡覺是小,性命是大,一旦讓大家睡下,而明軍突襲,這些疲憊到極點的勇士只怕就要做刀下鬼了。

  必須防範!

  這一夜,很是驚心動魄。

  事實上很多蒙古人雖然被要求不得回帳,可是開小差的人實在不少,不過對岸的明軍顯然沒有讓他們開小差,每隔一段時間,便從對岸傳出震天的喊殺聲,這聲音驚天動地,再夾雜幾聲炮響,一下子讓蒙古人精神緊張。

  可是很奇怪,對岸還是沒有發起奇襲,佯攻倒是不少,而且很頻繁,這一下子,對岸的態度已經很明白了,他們分明就是在逗你玩。

  這時候的蒙軍,真是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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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3 16:44:17
第九百五十二章:迎頭痛擊

  天剛拂曉。

  炮聲依舊。

  黑暗中,柳乘風打馬佇立。

  一隊隊提著火銃的新軍武官已經集結起來。

  這些武官從縱隊官到小隊官足有百人,他們屏息而立,聽候命令。

  柳乘風嘆了口氣,道:「元人殘暴,奴役我大漢的子民,殘殺鞭撻我們的先祖,幸有太祖皇帝順應天命,奉天討賊,橫掃天下,直搗大漠。大元遂滅,餘者惶惶如喪家之犬,不敢南視中原數十年。」

  「至文皇帝時,文皇帝蓄養虎賁十萬,七入大漠,斬殺元人殘餘,將軍出關,胡虜鼠竄,這是何等的氣魄?」

  「可是到了英宗皇帝在時,卻因偏信閹人之詞,致有土木堡之變,胡人復入關中,燒殺擄掠,橫行無忌,此仇……不共戴天。爾等深受朝廷重恩,胡虜欺君之仇,豈能不報?」

  「我們的敵人,就在我們的對岸,他們腳下站著的,就是我大明的土地,他們的營房裡,關押的也是我們的兄弟姐妹,今日,本王給你們下達命令,本王的命令是——血債血償。」

  「傳令:第一、第二縱隊渡河奇襲蒙軍大營,不得有誤!你們……」柳乘風看著他們,一字一句的道:「你們這一去,可能是九死一生,可是本王相信你們,你們就算是死,也定會讓你們的槍彈和刺刀下躺著胡虜的屍首和鮮血,各自回營,做好準備吧。」

  柳乘風說罷,撥馬回到自己的中軍大帳,身為主帥,他是不可能衝鋒陷陣的,他要坐在大帳裡,聽到大捷的消息。

  折騰了兩天兩夜,這個時候的蒙古人已經疲憊到了一點,柳乘風可以確認,現在就是奇襲的最好時機。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成功,就看現在了。

  敗……則兩萬餘新軍將士將在對岸長眠。

  勝,則給這些不可一世的蒙古人致命一擊,讓他們知道,還有一群人,還有一支軍馬,還有人可以打敗他們,蒙古鐵騎並非無敵,漢人也絕不軟弱!

  炮聲,依舊響徹在耳畔,這既是送別的禮炮,也是用來擾亂試聽的響動。

  這個時候的蒙古人,多半已經筋疲力竭,已經透支掉了最後一點體力。

  人不能不睡覺的,兩天兩夜不能打盹,現在就算是炮聲再大,只怕這些人也免不了開小差了。

  柳乘風默默的坐著,他不會去目送敢死的官軍,他只願意在這裡等,沒有豪情,也沒有壯志。

  早已徵調來的許多烏篷船已經在長達數里的河畔帶著近兩萬新軍悄悄駛向對岸,在對岸方圓數里之內,絕不會有蒙古人,蒙古人已經吃了虧,靠近河畔,就有被砲彈砸成肉泥的危險,而此時,炮聲已經停了,無數人開始摸上了岸。

  騎兵突襲和步兵突襲不一樣,若是騎兵夜襲,直接放馬衝進敵陣,將敵營分割數段反覆衝殺即可。

  可是步兵必須保持隊形,沒有隊形,就很難發會戰力。

  不過在來之前,所有人都已經默默記住了自己集結的位置,各營各隊悄無聲息的集結在了一起,每個人的火銃裡都上了一枚彈藥,在射擊完這一次彈藥之後,便是提著帶著刺刀的火銃近戰肉搏了。

  這一夜,注定他們將不平凡。

  其實這時候,蒙軍連綿的大營已經有了些動靜,而這時候,各隊開始朝著各自的目標撲過去。

  砰砰……

  火銃聲響起。

  喊殺聲傳出。

  人潮向蒙軍大營衝殺。

  蒙軍大營大亂。

  有人被驚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仍然不肯醒來,甚至有人明知道敵人來襲,可是那睏意襲來,心裡還在不斷的催眠自己,再睡一會,只是一會兒。

  大營起火了,火光一開始並不大,隨即開始衝天。

  醒來的蒙人紛紛要往馬廄衝去,他們打開了圍欄,誰知早被槍炮驚嚇的戰馬一旦見到了逃路,便蜂擁而出,攔都攔不住。

  於是連綿十里的蒙軍大營槍聲大作,喊殺四起,火光衝天,戰馬亂竄,鬼哭神嚎。

  李若凡從大帳中披甲出來,親衛們立即聚攏,她撫了撫腦後烏黑的秀髮將它們紮在一起,隨即冷若寒冰的道:「大明皇帝呢?不要讓他逃了。」

  「大汗,已經命人將他帶離了,跑不了。」

  李若凡咬了咬銀牙,抽出腰間的彎刀,道:「快,不必再管戰馬,在東北面聚攏部眾,傳令所有人向那裡靠攏!」

  她的決定是正確的,他親自帶著數百人向東北方向走,隨即在那裡命人吹起了號角。

  慌亂的蒙人們聽到號角聲,紛紛向聲源處靠攏。

  蒙人這才勉強站穩了腳跟,開始反撲。

  這一戰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漫天的喊殺聲才漸漸湮滅,對岸明軍亦傳出號聲聲,奇襲的軍馬才逐漸撤退。

  而在對岸,一支新軍過了對岸負責接應,殘存的軍馬開始登船,蒙軍試圖截擊,卻被打了回去。

  其實蒙古人已經人困馬乏,這時候也實在沒有精力追擊,做了做樣子之後,不得不睜著眼看著這些人安然回到對岸。

  大營已經一片狼藉,更可怕的是,戰馬走失了不少,幾處囤糧、馬料的倉庫也都被大火燒燬,這一次,蒙軍損失慘重。

  李若凡的心情已經壞到了極點,蒙人入關,未嘗有一敗,可是這一次卻是敗的徹底,天光大亮的時候,已經有人統計了損失,走失的馬匹有兩萬餘,死傷亦是超過了兩萬,而明軍損失卻是不多,只是留下了兩三千屍首。

  一敗塗地。

  李若凡目光幽幽,看著帳下拉聳著腦袋又疲又倦的蒙軍眾將,她咬牙切齒,道:「下令,立即撤往薊縣,在那裡進行整頓,本汗既然入了關,就絕不能空手而回。」

  蒙軍實在是吃不消了,隨即拔營而走,浩浩蕩蕩向薊縣而去。

  而新軍這邊也沒有太多喜悅的氣氛,大家都知道,這一場戰鬥雖然勝了,卻也只是僥倖而已,有了第一次,未必會有第二次。

  柳乘風當機立斷,決心北上與蒙軍對峙。

  十萬新軍,會同二十餘萬各部兵馬小心翼翼一齊向薊縣方向進發。

  柳乘風的目標很明確,既然來了,那麼就得留點紀念在走,不把他們徹底打痛,柳乘風不會善罷甘休。

  浩浩蕩蕩的大軍在薊縣一線開始部署,而蒙軍顯然也需休養生息,亦是開始整肅,雙方卯足了勁頭,等待著時機。

  一場大捷,也總算是提振了軍民士氣,至少京師那邊的人心算是穩住了,不過大戰迫在眉睫,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尤其是柳乘風,這幾日都沒有睡好。

  薊縣一帶的明軍,開始加固附近堡壘和城鎮的城防,並且廣挖壕溝、四處佈置陷阱。

  很明顯,這個舉動代表著柳乘風的目的只有一個,他打算在這裡耗下去。

  轉眼到了七月,天氣炎熱,在工事之後的明軍們惹得吃不消,都脫了衣甲躲在陰處納涼,這種事武官們也不會管太多,畢竟弟兄們辛苦,而且就算敵軍來犯,也有斥候搶先回報,光天化日之下,偷襲就是個笑話。

  而斥候們自然是日夜放出,雙方的大軍現在是斥候之間進行交鋒,廣闊的平原上到處都是一隊隊遊騎和斥候,到處都是追殺和逃竄,每日斥候的死亡人數都在三四十人上下。

  一開始的時候,明軍的斥候遠遠不如蒙軍的遊騎,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可是漸漸的也開始學乖了,掌握了蒙古人的戰術之後,開始互有勝負。

  只是這時候,李若凡開始大惑不解了。

  這個柳乘風,難道真的一點都不急,看他的樣子倒是悠閒自在,難道想和自己對峙一輩子?

  有陰謀。

  李若凡想要趁機一鼓作氣將眼線的明軍沖垮,可是很快她便打消了念頭,明軍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將薊縣郊外一帶修築的固若金湯,據說是還特意僱傭了不少商賈幫忙,又是修堡子又是四處挖陷阱,再加上集結於此地的明軍越來越多,開始時是三十萬,隨著各地勤王大軍的集結,以至於方圓百里之內到處都是營盤。

  雖說對陣不是看雙方的人數多寡,而是看誰的精兵更多,以寡擊眾本來就是蒙古人的強項,可是這是建立在對方主帥較為昏聵的基礎上,若是對方主帥精明,人家未必會給你空子鑽。

  此時的李若凡已經感覺到眼下的時局頗有雞肋的感覺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好不容易入了關,不帶點紀念品回去委實不太甘心。可繼續僵持,這麼多人馬每日消耗實在太多,而且越呆下去消耗越大,徒勞無功,實在沒有多大的意思。

  去,還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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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3 16:45:12
第九百五十三章 :窮途末路

  其實李若凡所考慮的問題,實在有些不智,她卻是忘了這時候已經不是她想走就能走的。

  按理說李若凡的大後方是絕對安全的,在山海關,她駐紮了五萬軍馬,五萬精銳的蒙古鐵騎,雖然未必能攻城拔寨,卻也絕對不是什麼人都能招惹。

  況且大明邊疆各鎮的軍馬不少抽調去了京師,剩餘的守住他們的軍鎮都吃力,哪裡有氣力去攻奪山海關。

  可是李若凡還是想錯了。

  此時是七月。

  七月海面平靜,在錦州海面亦是如此。

  隨著航運的發達,使得從廉州至錦州的航路只需一個半月的時間,這個時間不算少了,不過現在已經距離蒙人入關兩個月,就有大批的楚軍在這裡登陸,兩個月的時間,從組織到籌措,再到近八萬的楚軍登上戰船一路北上,這個速度已是極限,而現在,這些精兵出現在了這裡。

  錦州沒有適合停泊的港口,於是大批的楚軍不得不靠近近海之後用小船登陸,錦州當地官員旋即迎接這批遠道而來的客人,楚軍並沒有停留多久,隨即便向著百里之外的山海關進發。

  依靠官道,這這裡到山海關只需兩天時間,若是強行軍,至多也不過一天半。

  山海關的蒙古守軍一直關注著關內的局勢,卻從來沒有想到遼東方向會出現敵情。因為遼東的明軍在奴兒干都司一帶受到了一支蒙古騎軍的騷擾和牽制,早已是疲乏不堪。況且要讓他們來攻打這座囤積了足有五萬蒙軍的關隘,諒他們沒有這個膽量。

  可是他們卻是錯了,楚軍是在夜裡出現在山海關下的,他們並不急於進攻,而是做好了一切準備,隨即開始放炮攻城。

  因為來的倉促,所以帶來的火炮並不多,只有數百門,可是對付山海關卻已經足夠,數百門楚國最新式火炮一齊發射。立即把關內的蒙軍嚇了一跳,楚軍火炮中最讓人生畏的是滾油炮,這種火炮會在表面塗上一層層的火油,砲彈的亦是空心,裝填了火油,一調發而出,發射出來的鐵球立即燃燒,砸入關內之後,稍稍遇到易燃物便能迅速將其引燃。

  更不必說。這關隘乃是蒙軍的糧倉重地,薊縣一帶所需的馬料都是囤積在這裡。經過這裡中轉之後,再運輸到薊縣去,關內的馬料遇火即燃,片刻功夫之後,關內便是火光衝天,漫天的煙霧滾滾升騰。

  關內的蒙軍自然是倒霉到了極點,就算不被燒死,只怕也要被熏死,於是不得不倉惶而出。到現在,他們都還沒回過勁來,只是步行的步行,騎馬的騎馬相互踐踏著打開關門,蜂擁而出。

  若是裡頭守衛的是明軍,是絕不可能做這種蠢事的,明軍善守。知道打開關門的後果,可是蒙古人不一樣,他們習慣了四處衝殺,對於如何守城相對明軍來說差不多等於是弱智的水平。

  他們一出來。外頭已經列好了隊的楚軍便開始放火銃了,一排排青煙在隊列中冒出來,炒豆一般的火銃聲劈啪作響,再加上早已佈置好了的拒馬,蒙軍更加混亂。

  這一場戰鬥進行了一夜,一夜之後,火焰熄滅,楚軍順利入關,順便斬殺了上萬的蒙軍,押解了兩萬多的俘虜,他們並沒有南下,而是控制住關隘,然後讓工兵們修葺工事。

  山海關算是徹底宣告重新回到漢人之手,而這裡,正是蒙古人的回家的路,山海關就好像酒瓶的塞子,原本塞子被人拔開,將水倒進了瓶子裡,現在卻又被人蓋上,二十餘萬蒙古大軍就成了瓶子裡的水。

  更可怕的是,蒙古人不是水,水是不需要吃喝的,水也不需要供養大量的戰馬,楚軍不但堵住了他們的退路,而且還斷絕了他們的補給線。

  戰報還沒有傳到薊縣,其實從山海關來的敗兵就已經抵達了這裡,聽到這個消息,整個蒙軍一片哀鴻。

  他們原本在戰事不利的情況下就已經有了思鄉之情,現在後路被人截斷,補給被人斷絕,再這樣下去,只會被人困死、捂死。

  李若凡大驚失色,她在大漠數年,打過許多仗,往往都是以少勝多,總是以寡擊眾,可是這樣凶險的情況她卻是第一次遇到,她清楚,一旦他們返身去攻打山海關,想打通他們的退路,身後的數十萬大軍便會尾銜追擊而來,到了那時,前路是城樓上以逸待勞的楚軍,身後是數十萬明軍,兩面夾擊,死無葬身之地。

  而李若凡若是繼續在這裡耗下去,她也是耗不起的,沒有糧食或許還可以去搶,沒有了馬料戰馬就要生病就沒有氣力,甚至會餓死。沒有了戰馬的蒙古鐵騎不是猛虎,只怕連病貓都不如。

  留又留不得,退又沒有退路,只是短短一夜的功夫,蒙軍的頭上就已經蒙上了一層陰影。

  李若凡咬著唇,一人躲在大帳裡思考,現在已經是山窮水盡,她必須立即做出決斷,否則一切都已經完了。

  猶豫再三之後,李若凡把朱厚照請了來。

  朱厚照在大營裡頭是順風耳,別看他是大明的皇帝,居然能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幾乎戰場上的所有消息,他的耳目都很靈通。

  此時的朱厚照大是痛快,爽極了。

  不過身為俘虜,必須的俘虜覺悟還是必須有的,在來之前,劉伴伴就已經再三叮囑他,一定要愁眉苦臉,絕不能笑,陛下一笑,或許那蒙古汗不能拿他怎麼樣,畢竟陛下是尊貴之軀,可是人家要是發怒,奴婢可就完了。

  由此可見,劉瑾這死太監還是很聰明的,能在京師做攪屎棍,沒有幾把刷子怎麼能行?

  朱厚照禁忌劉伴伴的話,於是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就像自己死了最心愛的馬一樣。

  李若凡咬牙冷笑:「你愁眉苦臉做什麼,不是正好稱了你的心嗎?」

  朱厚照憋著臉道:「此言差矣,朕其實……其實很難過,朕與你們朝夕相處,多少也有感情,就像朕和朕的愛馬一樣,眼見它要將死,自然不免依依不捨。」

  李若凡覺得話裡有刺,可是這時候她也計較不了這麼做,冷著臉道:「既然如此,那麼就有勞陛下作書一封,下令柳乘風立即議和。」

  「議和?」朱厚照頓感不妙。

  李若凡淡淡道:「自然是議和,我蒙古鐵騎回到大漠,陛下也回去做你的皇帝,不過這一趟我們是客人,你們漢人太不懂待客之道,居然燒掉了我們許多的糧秣和馬料,所以必須給予賠償,這一點,陛下想必沒什麼意見吧?」

  朱厚照氣呼呼的道:「朕又沒請你們來,你們不請自到,舞刀弄槍的,也算是客人?」

  李若凡裝不下去了,語氣柔和的道:「不管怎麼說,本汗總得給下頭一個交代。」

  朱厚照冷笑:「朕就不需要向朕的臣民一個交代,這封書信,朕是萬萬不會寫的,你們另請高明吧。」

  他語氣堅決,不肯妥協。

  李若凡道:「既然如此,那麼就不索要賠償,你們放我們出關,我們便將陛下送回,從此以後各不相欠,老死不相往來!」

  「還有,具體的事宜,本汗會去親自和你那柳師傅談,讓你的柳師傅做好準備,迎接貴客。」

  朱厚照道:「小心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李若凡不禁笑了,道:「有陛下在營中為質,本汗有什麼可擔心的,這大明朝什麼地方不可以去,便是本汗現在去北廄,只怕也無人敢阻攔。」

  朱厚照冷哼一聲,隨即道:「你不知道柳師傅是什麼人,他現在好不容易圍堵住了你們,豈肯輕易放你們走?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李若凡冷淡的道:「可是他必須顧忌陛下,若是他不答應這個條件,你認為他如何向你們的太后交代?」

  朱厚照晃晃腦袋,想到張太后不禁咋舌,讓他現在灰溜溜的回去,他居然心裡有些不捨,其實何止是不捨,主要是因為心裡懷著畏懼,他可以想像到,自己灰溜溜的回到京師之後,張太后對他的責怪,柳師傅對他的同情,還有滿朝文武對他的那種表面恭敬內心鄙視。

  朱厚照最受不了別人責怪,也討厭別人同情他,更厭惡有人對他生出鄙視。想到這裡,朱厚照頓感頭痛,他甚至隱隱在期盼,這場戰爭為何不多延續一些日子。

  此時的朱厚照就像是個逃學的學生,明明在外頭又苦又餓,卻偏偏不敢回到學校去面對。

  他還是個孩子……

  「時間不多,你不要耽擱,立即動筆寫吧,本汗會把你的信先送去,明日再去明軍大營與你那柳師傅細談,你呢,這幾日乖乖留在營中,一旦談妥,你我就要分別了,但願來日還能再見。」

  朱厚照嘆嘆氣,只得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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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3 16:45:58
第九百五十四章:決戰

    一封書信和奏書同時遞到了內閣。

    書信是皇上的筆跡,那狗爬的字跡大家都認得,一般人還真偽造不出。皇上的書信裡只講了一件事——議和。

    從字跡上分析,皇上下筆的手勁不小,可見他是沒有受到什麼虐待,而且多半是能跑能跳,白白胖胖。

    這讓人放心不小,對閣臣們來說,他們或許對這個皇帝深痛惡絕,可是皇上就是皇上,君就是君,在得知皇上安然無恙之後,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另外一封,則是柳乘風的奏書。

    柳乘風現在算是如日中天了,捷報早就傳到京師,軍民大受鼓舞,此時的柳乘風和土木堡時的於謙一樣,幾乎受到了所有人的歡迎。

    不管怎麼說,蒙古人的威脅是實實在在的,一旦他們進了京城,人家可不會管你是貴族還是平民,管你是讀書人還是商賈,人人都處在那種兵臨城下的恐慌之中,若不是楚王力挽狂瀾於既倒,現在大家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呢。

    所以無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柳乘風的人,現在對柳乘風心裡只有感激,只不過有人感激的多,有人感激的少而已。

    現在這個時局,柳乘風的意見是誰都不能忽視的,所以他的奏書得到了極大的關注,最先看到柳乘風奏書的是李東陽,隨即便將他的奏書在內閣中傳閱,待所有人都看過了奏書,焦芳忍不住道:“太后已經委託了全權,任楚王處置議和之事,可是為何楚王還要上書詢問是否議和?諸位有什麼高見?”

    大家平日裡明爭暗鬥的凶,可是現在這時候實在沒有勾心鬥角的必要,楊廷和亦是覺得奇怪,這封奏書是來詢問朝廷議和細節問題的,楚王本來就已經臨危受命,全權處置戰事,而且懿旨中還特意注明。若是蒙古人要議和,亦有柳乘風全權決斷。

    可是這時候楚王上一道奏書來,卻又為了哪般?若是楚王上書,說明事情經過也不是不可以,絕對沒有人說他擅權,偏偏這位藩王卻是詢問,詢問現在該怎麼辦,是打還是和?

    李東陽垂頭沉默。卻是想到了什麼。道:“老夫明白了,楚王是不希望議和?諸公想一想,楚王若是議和,又何須詢問朝廷?除非楚王不希望議和。打算繼續打下去,才會上奏詢問,他這是怕承擔後果。省的到時候禦使彈劾他不顧陛下安危。”

    楊廷和和焦芳大驚失色,他們當然清楚,明軍已經掌握了絕對主動權,甚至從局勢上來看,現在確實是大明一舉殲滅蒙軍的最好時機,蒙古人已經入了楚王的圈套。想逃也無處可逃。繼續待下去,全軍覆沒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當然是千載難逢的時機。可有一個問題是誰都繞不開的,蒙古人手裡還有皇上,這是蒙古人的王牌,一旦明軍繼續緊逼,誰能保證蒙古人對皇上做出什麼事來?

    全殲不成,可是議和又心有不甘,只怕這才是現在楚王現在的想法。

    問題是不議和,皇上怎麼辦?

    柳乘風自然不願意承擔這個責任,所以把這個皮球踢到了內閣。

    或者說,是踢給了焦芳。

    焦芳心裡苦笑,他現在算是明白了,楚王這封奏書不是給朝廷看的,而是給自己看的。

    楚王不想議和,可是不議和所承擔的政治風險太大,所以必須有個名正言順的政治理由。也就是說,必須得有人說服張太后,讓張太后同意楚王的政見。

    可問題是,李東陽和楊廷和和柳乘風都沒有利害關係,人家憑什麼為你奔走,而且事涉到了皇上,誰敢把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給柳乘風撐腰?

    那麼就只剩下焦芳了,焦芳投靠了柳乘風,現在是楚王門下的一條走狗,現在人家遞來個眼色,他焦芳敢拒絕嗎?所以這件事還得他親自出馬,無論如何也得討來張太后的懿旨,這就是走狗的悲哀,永遠都是被人利用。

    問題是焦芳不得不被柳乘風利用,他能入閣,先是因為劉瑾,此後是因為柳乘風的支持,而實際上,焦芳在朝廷中聲名狼藉,遠遠不如楊廷和和李東陽地位穩固,一旦失去了楚王這個靠山,甚至根本就不必楚王來收拾他,明天各道的禦使還有六部的給事中就可以讓他火燒眉毛。

    焦芳心裡歎了口氣,沉默了片刻,道:“此事事關重大,還需太后做主,不如這樣,老夫這便帶著奏書入宮,請太后決斷,二公以為如何?”

    李東陽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楚王畢竟是主帥,是戰是和他在前方看的最清楚,所以他肯定有自己的主見,而太后呢,也有太后的考量,哎,焦公既然要去,那麼就自便。”

    焦芳見李東陽二人並沒有橫生枝節的意思,心裡松了口氣,連忙動身前去坤甯宮。

    張太后這幾日也開始干涉一些政務了,從前的時候她有丈夫,不必操心,後來她畢竟還有個兒子,也不必她親力親為,可是現在若是她不來掌舵,後果真是不堪想像。

    聽到了朱厚照有書信來,張太后頓時大喜,連忙接見焦芳,焦芳行禮之後,先是將皇上的書信和奏書一併交給張太后看。

    張太后看了之後,眉頭皺起來,她沉默片刻,詢問道:“楚王呈上這封書信,是什麼意思?哀家不是已經命他全權處置了嗎?為何還有奏書來問?”

    焦芳回答道:“眼下有個大麻煩,蒙古人已經窮途末路,這才提出要求議和,楚王不敢掉以輕心,因此不敢輕易答應,這才向太后請示。”

    張太后頜首點頭,道:“他呀,就是太謹慎了,從前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先帝在的時候,他的膽子大的很。不過茲事體大,他來請示一下也是理所應當,蒙古人決心放回皇上,這是好事,既然如此,那麼自然是儘快議和才要緊。”

    焦芳來之前就已經打好了腹稿,正色道:“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卻有些難處,蒙古人現在山窮水盡,自然是希望我大明網開一面,他們挾持著皇上,肯定是要求我大明先令他們出關,可問題是,假若他們出了關,這皇上還捏在他們的手裡,他們還會肯放人嗎?”

    焦芳把重點放在這個問題上,事實上他的選擇是對的,既然是交易,而兩國之間的事,也沒有什麼信用可講,這交易該怎麼做?換做是大明,自然是會提出先交出皇上,再放他們出關。可問題是,蒙古人會相信大明嗎?

    而蒙古人提出來的條件肯定是先出關,再放人,在大明眼裡,蒙古人又可信嗎?

    張太后何等精明,頓時也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歎道:“這麼說此事還要慎重考量才是?”

    焦芳點頭道:“不錯,稍有疏忽,不但皇上回不來,還可能令我數十萬明軍的心血全部枉費,因此楚王才不敢做主。”

    張太后道:“還有別的辦法嗎?我大明絕不會做出爾反爾的事,能不能說動蒙古人,讓他們先放回皇帝?”

    焦芳苦笑,道:“在大明眼裡,蒙古人是出爾反爾的狡詐之徒,可是在蒙古人眼裡,我大明也是狡詐無比,他們一直稱我們是狡詐的漢人,單憑一些花言巧語,是不可能說動他們,畢竟這關乎到了他們數十萬人的性命。”

    張太后雖然救子心切,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交易的重要前提是相互之前能夠互信,可是現在誰也不相信對方,還奢談什麼互信?張太后道:“焦芳,你是閣臣,你有什麼辦法?哀家只要求皇帝平平安安,至於其他,都可以商量。”

    焦芳正色道:“其實楚王殿下已經有辦法了,他之所以前來詢問朝廷的意思,其實就是不希望議和,娘娘,現在幾十萬蒙軍困在關內,已經成了案板上的魚肉,這個時候,他們數十萬人的生死都已經掌握在了我大明的手裡,其實皇上雖然落在他們手裡,卻是最安全的,絕不會有性命之憂。”

    蒙古人要是敢動大明皇帝一根毫毛,他們幾十萬人也就不要想回去了。所以焦芳繼續道:“所以楚王殿下才敢對蒙古人的議和無動於衷,因為楚王根本不怕皇上有任何的危險,蒙古人只要有一日在關內,陛下就是絕對安全。而眼下,想要蒙古人對我大明言聽計從,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仗繼續打下去,直到把蒙古人打疼了,打怕了,到時候不但皇上可以平安歸來,折磨我大明百年之久的心腹大患也可趁機解決。大明朝已經經歷了兩次土木堡之變,不能再有第三次了,微臣斗膽,請娘娘以國事為重,下懿旨責令楚王摒棄議和,與蒙軍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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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五章:柳式議和

    張太后猶豫了。

    其實她當然知道焦芳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她同樣知道,若是繼續打下去,就一日看不到自己的兒子,她踟躇再三,隨即站起來,道:“既然如此,那麼就讓內閣代擬懿,胡漢不兩立,胡人屢犯漢疆,今歲更是猖獗,命楚王暫不與他們議和,既然已經開戰,那就打個痛快吧。哀家再說一遍,外事已經委託楚王,由楚王全權處置,將來再有這樣的事,不必再上奏,讓他自己拿主意。此外,一定要盡力保住陛下的安全。”

    焦芳心裡松了口氣,從某種意義來說,張太后和他焦芳不一樣,焦芳一切都是從自己的私利出發,可是張太后雖然也有舔犢之情,卻久受先帝薰陶,卻也不失聖明。

    不過張太后在這件事上讓步,卻也是為了朱厚照好,這一次大錯,本身就是朱厚照鑄就的,若不是朱厚照重用劉瑾,邊關豈會軍紀敗壞,又怎麼會給蒙古人可趁之機,此後又是一錯再錯,私自離京,張太后就是沒有出宮,想必也能聽到宮外頭臣民們的言論了。

    堂堂天子,寵倖閹人,使得朝綱敗壞,外族入侵,更是被異族挾持,這皇上的人心只怕散的差不多了。

    也幸好還有楚王在維持大局,可是就算能維持大局就怎麼樣,趕跑掉了胡人,能拉回人心嗎?

    張太后不但需要自己的兒子平安,更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重新得到人心。

    她很是疲倦的揮揮手,道:“你下去吧。”

    焦芳連忙道了一句娘娘聖明,連忙出了宮。

    懿旨很快便發向薊縣。

    柳乘風接到懿旨之後,也就沒有這麼多廢話了,眼前的蒙古大軍馬兒都已經走不動路,甩不開蹄子,沒了馬料就沒有戰馬,沒有戰馬所謂的鐵騎就成了病貓。

    既然到了這個份上,那麼就動手吧。

    號令一下。在方圓百里之內無數軍馬開始調動,各營按照指令開始動作,緊接著,戰鬥從一處叫白河溝的地方率先打響,一隊明軍騎兵很快就在這裡打開了一個口子。狠狠的將對面的蒙軍大營沖了個七零八落。

    可憐的蒙軍們此時居然是想仗著營寨和城鎮的工事來進行抵抗。最擅長進攻的蒙古鐵騎居然改行成了龜縮在城內的明軍,攻守之勢異也!

    蒙古人對於守城顯然就是蒙學少年郎的水準,明軍對付他們倒是簡單,某處蒙軍龜縮不出。立即派快騎去附近的炮營徵調十幾門火炮,隨即開始炮擊,往往這個時候,蒙古人就亂了,騎在馬上。弓箭在手,他們可以傲視天下,可是躲在城後頭,弓箭又遠遠不如火銃、火炮犀利,被動挨打的情況之下,他們顯然就是一盤菜。

    幾個時辰之後,整個薊縣境內已經爆發了數十場戰鬥,在這狹小的平原地區內,無數的大軍在各處進行攻防。到處都是喊殺,到處都是攻城拔寨的喊殺的軍馬,龜縮在大營和城牆後的武士,還有緊急馳援的一列列軍隊。

    明軍的進展很順利,原先犬牙交錯的陣地如今已被明軍如尖刀一般刺入了蒙軍的腹地。甚至有一部蒙軍已被切割,接下來就只剩下圍殲的問題了。

    不過爆發出來的問題仍然不少,那些戰力低下的各地勤王官軍們嗷嗷叫的舉著長槍、長矛朝蒙軍衝鋒,結果雖然蒙古人已經筋疲力竭。戰馬亦是遲鈍無比,可是一起爆發出一陣喊殺。這些傢伙居然就丟盔棄甲,擇路而逃,以至於敗兵把趕赴來督陣的驍騎營軍馬都沖了個七零八落,自相踐踏,死傷者竟是超過了百人。

    戰報還沒有傳來,驍騎營提督已經帶著人氣勢洶洶來告狀了,咬牙切齒的要討還公道。

    基本上一天下來大多數都是這種狗屁倒灶的事,驍騎營來告狀,新軍也來告狀,三千營、五軍營就更不必說,大家都是滿肚子的氣,據說還有一次戰鬥,竟是邊鎮的一支軍馬因為不忿山東來的勤王官軍搶功,蒙古人還沒打跑,就已經拔刀相向,打的昏天暗地。

    柳乘風震怒,不過震怒也沒法子,他的這一支聯軍素質不一,又互不統屬,平時大家就不太看得起對方,結果稍有矛盾,頓時便嗷嗷叫。

    其實從這一點上看,就可以看出大明軍制的許多弊病,不過柳乘風現在也顧不了許多,他要的是結果,改良軍制現在和他沒有關係,他要的是給蒙古人一次迎頭痛擊,為了杜絕此事,他不得不親自帶著一大隊的親衛四處去巡視,遇到這種混帳,就地處決了一些,各部一看風聲不對,這才稍稍有了些收斂。

    總體上來看,這一日的戰役還是以全勝收場,無數的明軍蜂擁擊破蒙軍各營,甚至連薊縣的縣城都已經遙遙在望,蒙軍雖然彪悍,現在卻連喪家之犬都不如,喪家之犬至少還有地方跑,他們是無處可逃往北就是山海關,在那裡有數萬楚軍以逸待勞,坐擁雄關等候他們。往東就是汪洋大海,至於其他兩個方向,則到處都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明軍。

    蒙軍的陣地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收縮,損失慘重。

    甚至到了夜晚,攻城拔寨和奇襲的事仍有發生,時不時會有一股股的軍馬相互爭奪,在夜間瘋狂戰鬥。

    在拋出橄欖枝之後,李若凡得到的卻是這個回應,讓她不禁有些驚慌失措,她一向自認自己算無遺策,可是想不到卻栽在了這裡,其實她並沒有輸在韜略,她的失敗在於沒有認清明軍,蒙古人對明軍的認知還處在幾年之前,哪裡知道人家早已脫胎換骨,至少有相當一部分明軍已經全然不同。

    第二日清早,更大規模的攻勢已經開始,柳乘風已經完全沒有顧忌了,第一日的時候,他還保留了相當多的新軍作為後備隊,以防止蒙古人反撲,現在他押上了所有賭注,決心給蒙古人致命一擊。

    更大規模的戰爭開始,到處都是烽煙,到處都是廝殺,可能幾裡地之內有數萬人廝殺在一起,而數裡之外,又有一場激烈的戰鬥。明軍經過了第一天的磨礪,已經漸漸的從生手變成了熟手,此時士氣如虹,至少那種無緣無故一碰即潰的事不再發生,一支萬人以上的軍馬,不死個幾百人絕不會潰退。

    再加上新軍的大規模投入戰場,蒙軍大敗。

    此時的薊縣已經成了人間地獄,到處都是伏屍,蒙軍的屍首尤其之多,甚至連流經此地的河流都已經染紅。

    而蒙古人也使出了殺手鐧,押著朱厚照出現在陣頭,正要磨刀霍霍準備衝殺時,結果明軍得到的命令卻是,皇上是假的,殺。於是乎,不要命的明軍一擁而上,蒙軍見狀,轉身便押著朱厚照逃竄。

    朱厚照也是悲催,他一向喜歡遊戲,可從前一直是他玩別人,今日卻是被人逗著玩了。

    面對柳乘風這種二愣子的打法,李若凡終於坐不住了,二十多萬軍馬入關,現在身邊只有十幾萬人,而且看這架勢,明軍似乎不太稀罕這個皇帝,再想想當年土木堡之變,瓦刺人似乎也是挾持了明英宗,結果人家根本不搭理,該打還是打,這一下子李若凡明白了,人家是來報仇的,至於這個皇帝,顯然人家沒多大興趣,或許這個時候,在北京城裡已經有人開始討論擁立新皇帝了。

    到了這個份上,她不這樣去想也是不行,現在她面臨兩個選擇,要嘛幹掉朱厚照,來個魚死網破,這麼做固然有好處,可是危險也很大,幹掉了朱厚照,就等於是你殺掉了人家的皇帝,人家本來就是來拼命的,現在理由更加站得住腳了,到時候這十幾萬勇士還能活嗎?

    第二個選擇也很簡單,那就是趁著朱厚照還稍稍有一丁點的利用價值,立即去兌換點東西,能換什麼算什麼,反正總比什麼都換不來的好。

    於是她只得親自書寫了一封書信,不過這封書信和上一次要求平等的議和來,態度要恭謙了許多,姿態也低了許多,若是用後世的話來說,這應當是乞降的書信,她的要求很簡單,只希望雙方暫時停戰,只要能保住她的族人,一切都可以商量。

    書信交到了柳乘風的大營,柳乘風回之以冷笑,他這一笑,帳中的將軍就有些發寒,柳乘風環視他們一眼,把書信丟在案上,道:“看來終於有人按耐不住了,傳令,暫時罷兵,准許蒙古汗率部投降,明日這個時候,讓她來見本王,任何蒙古人若是稍稍有什麼異動,也不必客氣,立即可以進行報復。”

    對柳乘風來說,這樣才算是議和,不把對方打怕打服算個什麼議和,而且這好戲還在後頭,想要命還不容易?沒有等同的東西拿來交換,柳乘風是玩玩不肯的。

    戰爭驟然停止。

    雙方都在喘息,卻都用血紅的眼睛看著對方的陣地,一邊是意猶未盡,一邊是心底發毛。

    李若凡得了消息,只得單人獨騎出現在了明軍的中軍,在大帳裡,柳乘風高高坐在椅上,等候她的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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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六章:乞降

    李若凡步入帳中。

    帳中並沒有看到成列的健壯衛士,除了坐在帳中的柳乘風之外,空蕩蕩的。

    “殿下。”李若凡心裡發苦。

    柳乘風眯著眼睛,冷冷地看著這個女人。

    這樣的女人是絕不能給她笑臉的,要嘛你屈服於她,要嘛就是她屈服於你,所以柳乘風沒有做聲。

    “本汗特來議和,殿下……”

    李若凡話說到一半,柳乘風開口將她的話打斷:“議和?本王還以為你是來乞降的。”柳乘風冷冷地繼續道:“既是乞降,就不要站著跟本王說話,你站得這麼高,難道還要本王引頸相看嗎?”

    李若凡的臉色拉了下來,人家說白了,根本就不想跟你和,她踟躇片刻,咬唇道:“你就一點都不顧念舊情?”

    柳乘風笑了,只是笑得很冷:“舊情?什麼舊情?是你帶你的族人入關殺戮我的族人?還是你喪心病狂挾持我的君上?”

    李若凡的眼眸掠過了一絲狡黠:“這麼做,其實都是為了殿下好,殿下想想看,本汗入關,若是能一鼓而定你們的京城,到了那時,大明覆亡,而本汗自是在大漠稱孤,這關內的土地也需要一個人來管理,你與我雖然各為其主,卻有夫妻之實,我們的孩子已經兩歲,將來這關內之主便是你,大漠之主就是我,等我們的孩兒長大了……”

    “胡說!”柳乘風拍案而起,惡狠狠地看著李若凡。

    李若凡卻是凜然無懼地看著憤怒中的柳乘風,道:“殿下又何必掩飾?殿下已經位極人臣,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這是你們漢家的話,現在當今皇上固然寵倖於你,可是之後呢?之後大明朝的新皇帝會放任楚國?會放過你的子嗣?若你只是安安分分做你的楚王,或許後世的大明皇帝會容得下柳家,可是殿下不要忘了。你整合南洋,將整個南洋牢牢控制在楚國手裡,收攏各國賦稅為己用,盡收南洋之兵任你調遣,艦船如雲,帶甲有數十萬眾,殿下,難道你就沒有野心?你若是沒有野心。又為何做出這種事?殿下何必要自欺欺人。現在,若是殿下與本汗一道攻入大明京師,自此之後,你我共掌天下。你為南主,我為北汗,你我……始終是一家人。我們的孩子將來……”

    “妖言惑眾!”柳乘風打斷她,這個女人當真厲害,到了現在,她還在鼓動生事:“居什麼關內之主,什麼大漠之主,你以為你是誰?你又以為我是誰?你以為我是石敬瑭嗎?我會用我自己族人的血去成就自己地野心?會帶著族人去仰仗你的鼻息?你自詡自己聰明。自詡自己有詭計多端。可是你卻錯了,我是柳乘風。柳乘風永遠不會做這種事,柳乘風再壞,再無恥,再野心勃勃,可是從來不知什麼叫做勾結胡寇。你太自以為是了。”

    李若凡微微一笑,道:“是嗎?楚王殿下難道就沒有想過往後呢?我覺得殿下應當從長遠打算……”

    柳乘風又是冷笑:“夠了,你說再多也是無用,現在還是想想你自己,不出七天,本王便可以將你和你的族人一起葬送在這裡,這是你們自食惡果。”

    李若凡幽幽地歎了口氣:“可是殿下若是這麼做,大明的皇上只怕也要陪葬了。”

    柳乘風態度堅決,語氣平淡地道:“君王死社稷,皇上能為社稷而死,天下臣民盡皆能感念他的恩德,當年英宗皇帝可以如此,當今皇上也能如此,大明朝不是大宋,你以為拿這個就能威脅到本王嗎?”

    這句話既過份又有道理,所謂過份,是柳乘風按理不能說這種話的。可是道理也是因為大明朝早有這個先例,當年瓦刺人劫持了英宗,自以為可以逼迫大明就範,結果如何?結果就是大明朝廷毫不猶豫地挑選出一個近親宗室攝政,二話不說,抄傢伙就打。

    有這個先例在,柳乘風才敢說出這番話來。

    當然,這麼做也不是沒有後遺症,就比如從前堅決幹這事的於謙,後來等到英宗復辟,不就完了嗎?

    李若凡看穿的就是這一點,她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冷笑,道:“殿下就真的沒有為往後打算?你說出這番話固然是有益於國家,殿下可又曾想過,這對殿下有好處嗎?殿下可以看輕我,甚至可以不要我們的孩子,難道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不管不顧?當今皇上固然是對殿下親若兄弟,可是假若知道殿下不顧他的性命而擅作主張,又會怎麼想?這並非是本汗挑撥離間,人心本就如此而已。”

    柳乘風卻是笑了,背著手道:“有一句話叫做謀定後動,你以為我沒有自己的退路?好,和你說了這麼多,我也不願再和你多逞口舌之快,既然如此,我就讓你死心了罷。”他漫不經心地走到自己的案頭,捏起那份太后的懿旨,隨即送到李若凡手裡,笑吟吟地道:“你自己看。”

    李若凡驚疑地接過懿旨看了一遍,頓時眼眸中流露出了一絲恐懼。

    這是一封太后的懿旨,而懿旨的內容卻一點都不簡單,太后的旨意中令明軍不得受李若凡要脅,務必全殲來犯之敵,只准納降,不得議和。

    如此一來,李若凡的殺手鐧算是徹底的化為了烏有。

    她能威脅柳乘風,不只是皇帝的性命,而在於柳乘風的態度,如果柳乘風不顧念任何君臣之情,一意要打,把皇帝推進火坑,那麼李若凡若是將朱厚照放回去,朱厚照與柳乘風之間的君臣關係只怕就要出現難以癒合的芥蒂了,而這種芥蒂,在將來足以演化成一場災難。

    可現在的問題是,柳乘風的強硬並非來自于他的本意,而是來自于太后,這又如何呢?

    太后和皇上是母子,是絕不可能被人挑撥離間的,太后決心要打,柳乘風只是執行者,將來就算朱厚照回京,太后也會想盡辦法向朱厚照解釋,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家冰釋前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是很微妙的,同樣一件事不同的人做出來,給人的感官也是不一樣,作為臣子的,若是做出這樣的事,或許就有不忠之嫌,可是作為太后,那麼只能說是太后聖明,慧眼如炬,早已看穿了蒙古人不敢對皇帝動手,最後不但護住了大明的國威,而且還保護了皇帝。

    柳乘風朝李若凡冷笑道:“這份懿旨意味著什麼,以你的聰慧想必不會不知道,既然你知道,那麼想必也應該知道,你已經窮途末路,你的族人也成了我大明刀下的魚肉,只要本王今日一個念頭,這裡就要死個十幾萬人,並且大明趁機兵分各路,深入大漠進行報復,整個大漠也將迎來一場血雨腥風。說到底,這還是你自己造的孽,你就這麼忍心,讓這些人和你一起陪葬,和你一起去死?”

    李若凡嬌軀微顫,道:“你忍心殺得了我的族人,可是能忍心殺你自己的孩子嗎?”

    柳乘風背過了身去,不去看李若凡,語氣卻很是堅決:“胡漢不兩立,與國仇相比,私情又算得了什麼?本王以為你瞭解本王的,可是想不到,你竟還這樣糊塗,我的兒子固然會死,可是因為你,許多父母都失去了兒子,許多的兒子失去了父親,若因為我一人的兒子而讓這些父親這些兒子們死不瞑目,我又於心何忍?”

    他旋轉過身,冷冷地看著李若凡,道:“其實……這一切都看你自己,只要你肯乞降,只要你肯乖乖聽話,一切都可以避免,仇恨已經太多了,要嘛做個了斷,要嘛今日做個化解,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要化解這個仇,從現在開始,這天下將再不會有蒙古,也不會有什麼大汗,希望你能想清楚。”

    李若凡歎了口氣,幽幽道:“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有選擇嗎?當年你就不該把我送回蒙古,就不該扶立我為蒙古汗,沒有當年,就沒有現在,我……我願乞降,願帶百萬族人,請殿下留下一條生路。”

    她毫不猶豫地跪倒在地,紋絲不動。

    柳乘風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禁笑了,這一次的笑並不太冷,反而有一股子如沐春風的溫和。

    柳乘風有兩副面孔,一副如金剛怒目,讓人生出畏懼之心,一副便是現在這個樣子,宛如慈父,宛如真摯的朋友和兄長。

    他伸出了手,朝向李若凡道:“地下冰涼,你起來,受了這麼多驚嚇,這是何苦。”

    李若凡抬眸,整個人精神有些恍惚,這個人……還是被自己低估了,他的笑容,此時在李若凡眼裡是多麼的溫柔,卻又是何等的恐怖。

    她伸出了纖手,搭在了柳乘風溫暖的手心裡,柳乘風稍稍用力,將她輕而易舉地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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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七章:識時務者為俊傑

  柳乘風所謂的和談,其實就是一種肢解。
  
  他拿出了章程,讓李若凡自己觀看,這關乎到了闔族的命運,李若凡自然不敢不用心,可是越往下看,她的心就越是冰涼。
  
  整個蒙古,將效仿朵顏三衛,名義上雖然尊奉李若凡為王,可是實際上卻以衛所的形勢進行分割,總共十五衛,各個衛所之間劃定了草場,令各衛的部族在這個範圍之內進行放牧,再由聚寶商收購他們的馬匹和羊群,供給他們生活用品。
  
  同時每衛固定徵召六千騎兵,由大明和楚國進行整編,採取輪崗的制度,每隔三年,蒙古將輪調六衛的騎兵遠赴南洋鎮守各方,與此同時,還有六衛的蒙古騎兵將入駐大明的遼東等地衛戍,至於蒙古的防務,則由大明負責,明軍將在蒙古各衛設立衛所,修築堡壘,建立城鎮。
  
  這其實就是南洋整編的翻版,蒙古最健壯的勇士在成年之後都必須進入衛軍,他們的糧餉由大明和楚國進行供給,可是他們也將遠走他鄉,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去。
  
  在陌生的環境裡,告別了熟識的故鄉,他們是不可能造亂的,他們與當地的土人言語不通,甚至連飲食習慣都不一樣,而他們吃喝供給都來在於大明和楚國,這就使得他們不得不聽命行事。
  
  其實在此之前,大明就曾經對蒙古人進行過相關的政策,最成功的便是朵顏三衛,不過由於當時條件的限制,使得這樣的政策不可能大規模地執行。
  
  現在卻是不同了,交通的便利使得軍隊可以比從前更加輕易地抽調到數千里之外,無論是大明還是楚國豐盈的府庫也足以供養大規模的騎兵。
  
  最重要的是,在柳乘風的計畫裡,明軍也將深入進草原,每方圓百里之內都將修建城鎮和堡壘。從前的大明是絕對沒有這樣的基礎和財力來做如此浩大工程的,其中一個最大的制約就是收益。
  
  從前的時候,修建堡壘和軍鎮完全只是用於軍事上的用途,這就是問題的所在,軍事是沒有收益的,從前的大明朝根本承擔不起,現在卻是大大不同了,不但能夠承擔,而且柳乘風預料能帶來極大的收益。
  
  現在無論是大明還是楚國,對於馬匹和羊毛的需求十分巨大。

  馬匹能用於運輸,而羊毛能用於紡織,而大明和楚國的馬匹和羊的產地極少,楚國只有一個南洲可以利用,不過南洲的運輸成本較為高昂,眼下還是遠遠填補不了這個需求。

  可是蒙古就不同了,這裡是天然的大牧場。一旦開放漢人進入,就可以產生極大的收益。
  
  所以柳乘風的條件裡說得明明白白,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互通有無和消除邊界。
  
  互通有無倒還算是互惠,可是消除邊界就純粹是抱有目的了,在以往,漢人習慣了農耕,是不適應放牧。

  之所以不適應。並不只是體質的原因,主要的問題在於組織。沒有人去組織,單槍獨馬去放牧簡直就是玩笑,你幾個幾十個人跑去大漠,別說放牧,用不了幾個月就會被人吃得連渣子都不剩。

  草原,畢竟還是弱肉強食的規則,這裡沒有律法,沒有規則,有的只是拳頭,誰的拳頭硬,誰就吃得開。
  
  可是現在不同,因為在南洲,已經有了先例,由商賈們領頭,先是在某地租下大片的牧場,在得到了放牧權之後,他們便會招募大量的人員,其中不只是牧馬人,還有相當多的護衛,商賈們提供生產的資料,隨即便是大量的人以雇工的形勢湧入。

  與此同時,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明軍駐紮的城鎮,他們不但可以和城鎮中的軍隊相互聯繫,這些城鎮遲早也會成為商隊和牧場主以及蒙古牧人交易的場所,有了交易,就會帶動更多的人群。

  這些人需要衣食住行,就會有更多的商業活動出現,如此一來,就會吸引越來越多的商賈,商賈要從事商業活動,就必須雇傭大量的人工。

  而對尋常的人來說,只要有人發的起工錢,讓他們出關到大漠中去,只要價格超出自己的預期,也不會是什麼很困難的事。
  
  大明朝有的是人力,也有的是商賈,再加上對羊毛和馬匹的巨大需求,那麼不出幾年,這裡就會被大量的漢人佔據,假以時日,漢人的人數將會遠超蒙人,而蒙古人也不必擔心生計,他們的天職就是入伍,成年之後將編入衛所之中,專門為大明和楚國鎮守四方。
  
  說的再明白一點,這其實就是將蒙古人納入了一個大分工的體系之中,蒙古人以放牧為生,不過從今以後,他們和大明朝的軍戶一樣,生生世世成了職業的軍人,成為了徵召的對象,與此同時,大規模的放牧從原先的部族也將漸漸被商賈的牧場來取代。
  
  至於蒙古的貴族,該給的優待還是給的,不過也僅限於南洋各國的貴族,他們沒有掌握衛所的權利,卻由大明朝廷供奉,同時給予一定的特權。
  
  而李若凡,則是敕封為女王,世襲罔替,政治上享有藩王的權利。
  
  這份所謂的和約,從某種意義來說是蒙古人來說是有好處的。

  蒙古人遊牧民族,他們擅長搶掠和戰爭,那就去發揮他們戰陣的優勢,再加上他們雖然有大量的馬匹和羊群,可是這些東西對於蒙古人來說,除了當飯吃之外沒有任何用處,可是落到了漢人手裡,這就完全不一樣了,羊肉可以吃,羊毛可以紡織,羊角可以入藥……

  而這些巨大的好處只需要用小部分來回饋蒙古人,蒙古人的生活改善也絕不是一點半點,更不必說蒙人騎衛戰力絕不會比新軍低下,蒙古人天生就是最優秀的戰士。
  
  可是這麼一份合約,也徹底將蒙古人的野心葬送,從此以後,他們將不會再成為獨立的存在,他們只是附庸,就如俄羅斯帝國裡的哥薩克人,他們只能附庸於這個臃腫龐大的帝國,為其開疆擴土,以此靠或賞賜為生。
  
  李若凡一字字地看下去,臉色又青又白,她是何等聰明的人,當然能深刻認識這東西的威力,良久,她抬起眸來,道:「殿下的心,未免也太大了一些,若我是不同意呢?」
  
  柳乘風歎了口氣,道:「若是不同意,你們將全部死在這裡。而此時大漠空虛,大明將進行報復,本王會親自督師,率二十萬大軍進入大漠,橫掃所有的草場,漢蒙之間,你和我之間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敵,我會用你和你族人對付敵人的方式來對付你們,直至將你們斬盡殺絕!」
  
  要嘛做我地朋友,要嘛做我的敵人,我的朋友就必須仰仗我的鼻息,做我的爪牙,我的人敵人就必須死。這意圖已經夠霸道了,可是有些時候,霸道是很有用的,至少對一向很霸道的李若凡和她的族人來說,最是有效。
  
  李若凡身軀顫抖,咬著唇默默不語,漢人比蒙人多十倍、百倍,一旦讓漢人進入大漠,並且建設了城鎮,派駐了駐軍,再讓漢商深入大漠建立牧場,出不了多少年,那裡就絕對是大明的疆土了,她點了這個頭,就等於是把從前的榮光和現在的野心全部葬送,換來的則是天朝的恩賜和憐憫。
  
  可是現在……似乎已經沒有了更好的辦法。
  
  她微微一笑道:「就算我同意,我的族人們未必肯同意,畢竟你們的條件,實在難以讓人接受。」
  
  柳乘風比她更乾脆:「這個很容易解決,我只需要你同意就夠了,至於那些不同意的,他們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本王一向不會在乎死人的意見。明日,你帶著貴族到這裡來,我會讓他們統統臣服效忠。」
  
  李若凡原本只是想拿這個來做藉口,可是柳乘風的話根本就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李若凡長歎口氣,深望柳乘風一眼,道:「你說了這麼多,這些東西對大明來說都有好處,可是對你,可曾有過一點好處?我知道你是什麼人,你絕對不是因公廢私的人,你難道就一點沒有為自己打算過?」
  
  柳乘風微笑,背著手道:「這不是你考慮的事。還有,明日,我會派一隊軍馬前去迎接皇帝陛下,你們明日必須放人,懂了嗎?若是不放,那你的闔族做好陪葬的準備。話……就說這麼多,想必你還要再考慮,本王會給你一夜的時間考慮,但願你能像從前一樣識時務,不要再做蠢事了。」
  
  李若凡幽幽地看著他,籲了口氣,道:「我做得最蠢的事就是認識了你。好了,現在殿下可以放我回去了嗎?」
  
  柳乘風笑了,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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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3 16:48:36
第九百五十八章:不服者死
               
  李若凡回到大帳時,髮絲有些惺忪,可是回到了這裡,她又恢復了無上的威嚴,在這裡,她已習慣了發號施令,也己經習慣了主宰別人的命運,現在...也不例外。

  唯一例外的,就是李若凡的心情,這一趟去了一次明軍大營,讓她更加明白此時的艱難。

  柳乘風現在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沒有給她任何的選擇。

  而這一路進入明軍大營,也讓李若凡意識到自己錯了。

  她從一開始就大錯特錯,她先是錯估了柳乘風,同時也錯估了明軍。

  明麼中軍大營的明軍,一個個不但矯健,而且訓練有素,那種感覺實在讓人震撼。

  李若凡是知兵的人,當然清楚什麼樣的軍隊才是最強悍的,真正的強軍並不一定需要有多大的勇氣,並不一定要借助什麼了不得的神兵利器,最強大的絕不只是這些,蒙古鐵騎雖然足夠勇敢,又有騎射的優勢,可是還算不上真正的無敵天下,為有一種軍隊完全可以與之匹敵。

  李若凡只探知了邊軍的實力,卻不知道大明的新軍竟是一支這樣的軍隊,這種軍隊勇氣不如蒙古鐵騎,胯下亦沒有摧枯拉朽的戰馬,可是他們卻有著一種無以倫比的忍耐力,這才是最堅韌的軍馬。李若凡現在還記得,因為天氣炎熱,飛蠅在營中亂竄,而她從一路轅門進去,那些目不斜視、站立得如標槍一樣的武士是何等的堅韌。

  輸在這支軍馬手裡,李若凡竟有一種錯覺,似乎並沒有什麼遺憾。因為蒙古鐵騎最擅長的優勢就在於爆發力,也就是在衝刺時產生出的力量,這種力量在以往遭遇到任何軍隊時都足以摧枯拉朽,以往在野外對戰,往往幾萬蒙軍往十幾萬的步兵陣中一沖,明軍便立即兵敗如山倒,這是因為尋常的軍隊,大多數根本承受不住一丁點的傷亡,一觸即潰。

  所以識步兵和騎兵的交鋒,問題的關鍵根本就在於雙方的戰力比值,若是用數據流來算的話,騎兵沖垮三倍至五倍以上的步兵都不在話下,難道當真是因為三五個步兵還打不過一個騎兵?錯了,真正的原因在於士氣,當騎兵摧枯拉朽的發起了衝刺,步兵其實就巴經慌了,而大量的騎兵衝入陣中,出現了傷亡,於是便有人膽寒,開始出現逃兵,其實大多數人,甚至連戰鬥都沒有開始,就己經轉身潰逃。

  這才是明軍屢戰屢敗的真正問題,問題的癥結並非是兵力不夠多,也不是沒有勇氣,而是沒有足夠持久的耐力,若是人人肯爭先,人人不肯後退,騎兵遇到了兩倍於自己的步兵,勝負就難以預料了。

  可要是沒有忍耐力,便是遇到了十倍以上的步兵,那也不過是增添一些追逐斬殺的目標而己。

  當年朱棣在的時候,就曾經用步兵和瓦刺、韃靼人在荒漠中對陣,明軍用的是當時較為落後的火銃,在一輪射擊之後,隨即就用尋常的步兵來抵擋蒙古人的衝刺,最後再用兩翼的騎兵進行反擊,蒙古鐵騎們面對這人肉組成的步兵陣形,居然往往陷入其中,最後反而被分割圍殺,同樣都是步兵,文皇帝時期的步兵和現在的明軍可謂有天壤之別。

  可是現在不同,李若凡隱隱感覺,大明的新軍竟是比大明開國之初的步兵更加強大,她突然意識到,為何自己屢屢反擊,騎兵為何總衝不破對方的陣隊了,他們大規模地使用比明初時更為犀利十倍以上的火銃,一輪輪齊射下來,衝鋒的蒙古鐵騎隊形己經散亂,那種摧枯拉朽的衝撞力也已經大打折扣,隨後,這些新軍非但不會膽怯,反而人人挺著上了刺刀的火銃,毫不猶豫地迎擊僥倖衝入本陣的騎兵,蒙古的軍馬畢竟人數較少,而能有幸衝入新軍本陣的騎兵也已經剩下不多,一旦借助著馬力的衝刺不能嚇破對方的膽,至多也就是撞飛幾個步兵之後馬力也就告盡,騎兵的優勢就在於奔跑,一旦陷入了泥潭,那麼和步兵沒有什麼分別,甚至坐在馬上,反而有諸多的不便。

  李若凡原本以為,自己輸得冤枉,可是現在仔細想來,卻也覺得一點都不冤,這些新軍忍耐力驚人,難怪和一觸即潰的明軍全然不同,從前的明軍能接受一成的傷亡而潰逃就已經到了極限,而這些明軍,以李若凡的估計,至少能接受兩成以上的傷亡尚能盡力一戰。

  現在糧草沒了,又被圍在這裡,想要突圍,戰馬的氣力又不足,就算能從這包圍中突圍出去又能如何?後有追兵,難道一路南下嗎?一路南下四處都是堅城,就算是靠搶掠糧草,也難以維持大軍的給養,可是往北向大漠逃竄,那裡到處都是關隘,如此多的雄關都鎮守了明軍和楚軍,除非一日之內能把關隘攻下,否則後頭的追兵一到,就又是一次山窮水盡了。

  既然沒有了選擇,那麼也只能答應了。

  李若凡比誰都清楚,一旦答應,她將面臨何等的處境,她原本對自己還有信心,對自己的族人還有信心,可是看到那些雄壯的明軍將士,她突然意識到,時代已經變了,明軍像百年前那樣隔三差五的橫掃大漠己經不再是虛言,這樣下去,受害最大的仍然是自己族人。

  要嘛與他們對敵,選擇死亡,要嘛就成為他們手裡的尖刀,縱橫天下!

  李若凡很聰明,她決心選擇後者。

  隨即,她召集了所有的貴族,在蒙古,所謂的將領就是各部的貴族,沒有所謂的武官,誰的部族人口多,誰的官階就越大,由於繼承了北元的官制,所以這官職也很混亂,一個帶著幾千人的貴族就可以做太尉,一個人裡頭有萬人不到的就可以做丞相,至於什麼侯爵、公爵,那就更加氾濫了,唯一不同的是,大明朝的爵位和官職是要給工資的,而蒙古人不給工資,所以這官爵發了也就發了,無非就是讓一個傢伙改變一下稱呼被人叫做左丞相而已。

  進入大帳的太尉、太傅、太常、丞相、太※子太保有幾十個,其實李若凡一回來,就己經受到了所有人的關注,現在族人們都想回鄉,他們也知道這仗是打不下去了,所以把希望寄託在這和談上,只要回到草原,他們就又是展翅的雄鷹。

  看著大家渴望的眼神,李若凡苦笑,隨即她站了起來,斬釘截鐵地把柳乘風的條件說了一通,緊接著,帳中嘩然。

  蒙古大爺們不想打是一回亨,可是讓他們成為大明的附庸卻又是一回事,其實也不是沒有蒙古人給大明做附庸的先例,著名的朵顏三衛就是其中一個,就因為如此,朵顏三衛素來被其他各部瞧不起,認為他們是軟骨頭,不配做成吉思汗的子孫。可是現在明人居然要他們也做朵顏三衛,這怎麼成?而且將來許多的青壯都要被明軍調配到其他地方,讓漢人去佔據他們的草場,這就更加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右丞相就是反對最激烈的一個,他握著拳頭,哇哇亂叫,甚至對李若凡也顯得有些放肆了,他冷冷地道:「我聽說大汗的兒子是柳乘風的種,莫非是大汗勾結柳乘風,要置我們於死地嗎?」

  李若凡臉上帶著笑,當然,在這笑容之下,卻是無窮無盡的殺機。

  她不露聲色,語氣平淡地道:「赤那,征服韃靼的時候,你帶著部下被韃靼人合圍,是我親自帶著勇士去解救你,才救下了你一命,你還記得嗎?」

  她一邊說,一邊俏生生地走到右丞相的跟前,用冷冷的目光看著他,笑容滿面。

  赤那一時語塞,苦惱地道:「可是……」

  「可是你認為我仍然有私心,我不顧自己族人的性命,不體恤你們?又或者是,我賣了我的族人,去向柳乘風索求歡愛?」

  赤那道:「總之,接受柳乘風的條件絕無可能,我一萬個不同意—……」

  他說到一半,瞳孔突然狠狠地收縮了一下,整個人難以置信地看著李若凡。

  李若凡已經拔出了腰間的小彎刀,毫不猶豫地扎入了他的心口,這個女人做起事來是從來沒有手軟的,既然說不通,那就用武力解決,這也是蒙古人解決紛爭的方式。

  彎刀拔出,赤那倒在血泊中……

  李若凡沒有去揩乾彎刀上的血跡,而是反手插入鞘中,她的臉色很平靜,卻是令人生畏,她淡淡地道:「不用可是了,你的命是我的,現在,我們一筆勾銷了。」

  她冷冷地看著所有人,所有觸及到她目光的人紛紛後退一步,舉起手來,行起胸禮,敬畏地道:「大汗...」

  李若凡昂起下巴,傲然道:「為了闔族的安危,本汗決心接受漢人的條件,誰還有異議嗎?」

  「有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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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3 16:49:10
第九百五十九章:窮途末路

    震懾住了族人,李若凡鬆了口氣,殺人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可是自己的族人桀驁不馴,要真真收復他們卻並不太容易,可是不管怎麼說,局面總還算穩定。

    隨即,又是一件事湧在了她的心頭。

    從此以後,蒙古人固然是要附庸,可是到底是附庸在誰身上呢?沒有靠山,什麼都是虛的,大明朝有誰可以託付?那個皇帝嗎?這樣的人……雖然貴不可言,卻也糊塗的讓人想痛打他幾頓。

    李若凡和朱厚照早已熟識,她已經太清楚朱厚照了,朱厚照確實是貴少爺的命,卻絕不是個好皇帝,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是。

    李若凡讀過漢人的書,漢人們嚮往的君主有許多氣質,或是愛民如子,或是穩重端莊,或是勤懇執政,可是這些,都和朱厚照無關。

    將蒙古鐵騎依附在這麼一個不太靠譜的人身上,是不值得的。

    誰知道將來有一天,他的身邊又來了個王謹,突然改變對蒙古的態度。

    她沉默了。

    隨即眼眸掠過了一絲冷色,可是隨即哂然一笑,她當然不能殺死他,他是天子,貴不可言,動了他一根毫毛,那麼這天下雖大,她也無路可走。就是那柳乘風,只怕也會追殺到天涯海角。

    可是……卻不是沒有辦法。

    李若凡想起了一個人來,她呼喝了一個侍女來,道:「去把劉瑾請來。」

    「劉瑾是誰?」

    大明誰都認得劉瑾,偏偏對蒙古人來說,劉瑾實在陌生,畢竟漢人的俘虜不少,有官員、有武將,也有太監,兵卒,誰會記得這個名字。

    李若凡淡淡道:「那個太監。」

    太監有幾個,不過李若凡一說那個太監。侍女就明白了,那個……不就是被汗王抽了幾十鞭子送去餵馬的那個嗎?看來汗王還沒有忘記他,她飛快去了。

    隨後,衣衫襤褸的劉瑾很是苦逼的進來,他這一輩子也沒吃這麼多苦頭。一身嫩肉如今已是曬得有些黝黑。全身上下沒少鞭痕,蒙古人最看不起太監,認為一個男人連男人的象徵都沒有了簡直就是奇恥大辱,這樣的人活著還不如死了。再加上劉瑾雖然照料人有一套,可是照顧馬這種技術活卻玩不轉,結果馬的主人們少不得要為自己的心愛戰馬聲討一下公道,拳打腳踢都算輕的。

    聽到李若凡相召,劉瑾忐忑不安。一進這帳子納頭便拜,隨即便哭,他心裡盤算,女人多半是心軟的,自己多哭一哭總是沒有錯,一邊哭一邊磕頭,扯著嗓子道:「奴婢萬死,奴婢萬死……」

    李若凡上下打量他,嘴角浮出一絲輕笑。隨即她站起來,慢悠悠的道:「起來說話吧。」

    說的是很純熟的漢話,音色也很好聽,仿佛黃鶯鳴叫。

    劉瑾小心翼翼的站起,弓著腰。腦袋垂著,不成人形。

    「本汗聽說,你和楚王柳乘風有過節?」

    「是……是有一些,楚王多半是瞧奴婢不慣。所以對奴婢苛刻了一些。」

    劉瑾拿不准李若凡這話什麼意思,於是故意把話說的含含糊糊。

    李若凡冷笑。道:「你騙本汗?你以為你那些事本汗就不知,這一次就是你鼓動了你們的皇帝出京,為的就是躲避柳乘風是嗎?實話和你說了吧,現在本汗已經與楚王議和,楚王要本汗交出陛下和你。」

    聽到這話,劉瑾寧願自己繼續去做他的馬倌,駭然道:「不……不可啊,楚王對奴婢的成見甚深,若是將奴婢交給他,他非打死奴婢不可,奴婢能伺候人,尚能端茶送水,大汗若是不棄,奴婢願生生世世伺候大汗,請大汗……」

    李若凡幽幽歎氣:「你想跟著我?你可知道,便是我,從此以後也將成楚王的私產了,你跟著我又有何用?怎麼,你這麼怕死?」

    劉瑾更是駭然,他當然清楚自己犯下的事,就算柳乘風不收拾他,一旦回到了京師,太后也絕對剮了他不可,以他的罪名,淩遲是絕對逃不掉的,不在他身上割幾千刀也難消人家的心頭之恨,劉瑾是打死也不願回去。他連忙帶著哭腔道:「大汗,奴婢萬死,奴婢……」

    他的嘴唇不斷顫抖,身如篩糠,整個人連話都說的含糊了。

    李若凡微微一笑,道:「這麼說吧,你若是想活,辦法只有一個。」

    劉瑾道:「還請大汗示下。」

    李若凡卻是輕抿著嘴,嫵媚一笑,道:「還需本汗示下嗎?你自己清楚,好了,話也說到這裡,你下去吧,本汗會讓你吃一頓飽飯,換一身好衣衫,你好好歇息,就這幾日功夫,你也該回去了。退下!」

    劉瑾整個人渾渾噩噩,退了下去。

    到了第二日,李若凡帶著軍中的丞相、太尉們又去了一趟漢營,商量具體細節,柳乘風見李若凡沒有將皇帝送回,不滿的道:「陛下人呢?」

    李若凡恭恭敬敬的道:「大明皇上說,他無顏見楚王殿下,所以請殿下立即通報大明朝廷,讓朝廷委派欽差前來接人,他不願在這裡久候,有人來迎接之後,他會直赴京師,至於這裡的事,仍然交給楚王來辦。」

    柳乘風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朱厚照說出這種話來,確實是他的風格,皇上要面子,一時半會也接受不了與自己見面,想必還需要一些時間適應。

    既然如此,那麼就讓京師來接人吧。

    所謂的細談,其實就是讓蒙古上下全盤接受柳乘風的所有條件,其實蒙古人平時別看愣,關鍵時刻還是很識時務的,這也是為什麼,當年太祖和文皇帝在的時候,他們在大漠裡叉著手不可一世,等到明軍一深入大漠,他們立即從正規軍成了遊擊隊,還是那種堅決遊蕩絕不敢出擊的那種。

    柳乘風送走了李若凡人等,隨即便上了一道奏書,奏書用急報傳入京師,內閣頓時振奮,張太后親自敲定了迎聖的人選,時任禮部侍郎的劉慧。

    劉慧的心情自然愉悅無比,他的這個差事不錯,只是出京一趟,去了蒙古大營裡把人接回來,別看差事簡單,可是功勞卻是不小,這可是迎聖的功勞,好大一筆政績,他興高采烈的帶著一隊勇士營軍馬出了京師,直奔蒙軍大營,蒙古人倒也實在,見是人來了,立即交割了一大票的漢人俘虜,當然也包括了朱厚照。

    這一路朱厚照都沒有做聲,以他的性子,自然不會有絕處逢生的喜悅,反而感覺大難就要臨頭了。他犯下了這麼大的事,幾乎已經可以想見回京之後大臣們對他冷漠的眼神和太后的斥責了,朱厚照是個愛面子的人,對一個少年人來說,所謂的面子就是受人的輕視。

    因此一路上他鬱鬱不樂,有時還故意開小差,一天走了十里路,他便要求就地歇息,說是身體不適,皇上有了旨意,大家也只能照辦,於是只得紮營。

    在營裡,朱厚照卻是睡不著,而劉瑾則是側立在他的榻前,不斷的猜測著皇上的心思。

    皇上不想回京。

    劉瑾熟知朱厚照的心思,因此又冒出了個大膽的念頭。

    他犯下了滔天大罪,雖然那劉慧不敢拿他如何,可是劉瑾卻是知道,這欽差雖然沒有動自己,是因為知道回去之後,自然會有太后和朝廷來處置他,這個時候劉慧沒有必要冒著與皇上翻臉的風險對自己動手,可是一旦回到京城就大大不同了,到了那時,自己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混到了這個地步,劉瑾真是想哭,他自然是想到了逃跑,可是逃跑還不保險,他必須還得加一層保險,只有皇上在身邊,自己才是絕對安全的。

    他眼眸深邃的看著朱厚照,笑吟吟的給朱厚照掖了被子,道:「皇上現在能回京城了,可是奴婢看皇上為何總是鬱鬱不樂,難道回去見了諸位大臣和太后娘娘,皇上不值得高興嗎?」

    他刻意在說到張太后和諸位大臣的時候加重了語氣,以他對皇上的瞭解,知道此時皇上對頭痛的就是他們,皇上不知如何去面對。

    朱厚照果然不悅了,道:「高興什麼?高興讓人笑話嗎?」

    劉瑾忙道:「奴婢該死,皇上,其實這天下誰敢笑話您,您是天子,九五之尊……」

    「少說這些虛的,這些人是什麼德行朕會不知,朕只是犯了一些小錯,他們尚且個個激憤的像是鬥雞一樣,這一次朕擅自出京,真不知他們這一次會如何。」

    劉瑾眼眸掠過了一絲喜色,道:「陛下,其實陛下不想見他們,也是可以不見的。」

    「你這話是何意?」

    劉瑾道:「奴婢知道天下還有一個去處,那裡風景優美,很是宜人,皇上不如巡幸那裡,便不用再見到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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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3 16:49:38
第九百六十章:老奸巨猾

  劉慧尚在得意洋洋,可是到了第二天清早,他頓時一點喜悅都沒有了,整個人呆若木雞,以至於邊上的隨員問他怎麼處置,他也只是哆哆嗦嗦的不發一語。

  皇上又跑了。

  跑時還留了字條,說是過些時候自然會回來。

  按常理來說,皇帝身為天子,跑了一次就已經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可是這第二次……

  其實這事還真怪不得劉慧,想想看,一個尋常的天子被人虜了去,想必在敵人手裡雖說未受什麼侮辱,可多半也沒有受太多的優待,按理說這個時候好不容易脫離虎口,總該老實了吧。

  可惜劉慧還沒有認清正德的強大之處,正德皇帝是什麼人?他的思想和行為實在是很難用常理來琢磨。

  結果這麼多陪駕之人,誰都沒有想到皇上又會開溜,更沒有提防其他,結果皇上還是說跑就跑了。

  這一跑還真是乾脆,只是倒霉了劉慧,劉慧知道,這一次自己死定了,把皇上安全送回京師,他這迎聖之功固然是跑不掉,可皇上跑了,無論是不是皇上自作主張,總得有人來做替罪羊,有人來背這黑鍋。

  他發了半天的呆,還是沒有回過勁來,總覺得眼下的事實在是匪夷所思,這一次皇上身邊只有劉瑾一個人,不用說,這肯定是劉瑾拐跑的,問題是皇上已經上了劉瑾一次的當,又怎麼會上第二次?

  琢磨不透啊。

  其實這事兒還真不能用常理來琢磨,在別人眼裡,劉瑾只是個奴婢,皇上是天子,皇上出京是被劉瑾拐跑的,其實他們猜錯了,誰都拐不跑皇上,能拐跑他的也只有他自己,道理很簡單。因為出京是皇帝的心願,在皇帝的角度來看,他這一次雖然被俘,錯卻並不在他,也不是劉瑾,事實上在出京的時候,他還自信滿滿,認為自己出京之後能夠橫掃蒙古鐵騎。名動天下。就算是敗了,那也只怪邊將們不太給力,和他無關,和劉瑾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而這一次,同樣也是朱厚照的心思,只是恰巧被劉瑾抓住了而已。朱厚照本來就是膽大包天的人,什麼事不敢做?其實大家都以為皇上沒有主見,其實皇上是個極有主見的人,只是他的主見實在不能用常理來揣測罷了。

  更不必說,皇上和劉瑾之間深厚的感情,那種久居在東宮,便是自己的父母一個月都難得見幾面,卻都是劉瑾日夜陪侍左右,為他端茶到水。為他講故事,為他受過挨罰,十幾年來,朱厚照已經習慣了有劉瑾在身邊,對皇帝來說,這世上能相信的只有幾個人,而劉瑾絕對是其中的一個,所以劉瑾就算貪贓枉法,就算再混蛋。可是在朱厚照看來。他都是自己人,值得相信和托付。

  只是這些東西。又怎是劉慧這樣的人能夠理解?他在發了好一會兒呆之後,終於意識到,若是自己再不補救就徹底地完了。

  「快,快,現在就打道回去,去見楚王殿下,還有,派人通知沿途的各路關卡,但是……但是絕不能透露皇上出走的消息,只說有個貴人走失了,讓各府各縣按圖索驥……」

  單憑他手裡的這點人,要想把皇上追回來斷無可能,而且這裡交通四通八達,皇上是往哪個方向跑的都不知道,自然還是先去尋幫手,劉慧不敢回京,於是決心先去楚王那邊。

  於是一行人急匆匆地趕到薊縣。

  此時的薊縣已交由明軍駐防,而蒙軍不得不在城外設帳,既然條件已經談妥,在履行義務之前,柳乘風是斷不會讓這些人出關的,所以每日在薊縣設宴招待蒙古諸王公,表面上是其樂融融,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軟禁。

  劉慧去而復返,讓柳乘風很是詫異,可是當聽說皇上跑路時,柳乘風大驚失色。

  當今皇上畢竟是自己的兄弟,而柳乘風能有今日,靠的也是太后和皇上的信任,現在皇上又是蹤影全無,這可就真正棘手了。

  雖然柳乘風知道,正德皇帝在歷史上有過不少這樣惡劣的先例,可是現在他不得不擔心起來,他一面向京師上奏,一面開始派出所有能動用的力量開始尋訪,和上一次不一樣,上一次大家至少還知道皇上去了哪裡,可是這一次最令人擔憂的是根本無從知道皇上的目的地是哪裡。

  柳乘風相信,此事一旦傳出去,絕對又是一次天下震動,可是消息是摀不住的,過不了多久,懿旨便從京師傳來,速召柳乘風入京。

  旨意中沒有透露出太多的信息,可是柳乘風卻是知道,張太后只怕已經急得跺腳了。

  他也不再猶豫,將善後的所有事宜交給了錢芳,帶著一群親衛沿著馳道直接回京,這裡距離京師不遠,一日的功夫便抵達京師,不過他到達京師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柳乘風決心去通政司那邊應個卯,再等候太后傳召。

  可惜在通政司還沒耽誤多久,宮中的懿旨就已經到了,張太后已經顧不得禮節大妨,直接召見。

  柳乘風亦是不敢耽擱,飛快入宮,不過這一次張太后召見的地點卻是正心殿。

  除了柳乘風,居然內閣三個學士也到了。

  楊廷和憂心忡忡地落座,其實說起來,在內閣之中對朱厚照最為關切的就是他了,他畢竟是帝師,能入閣,靠的也是這個身份,雖然他詹事府的時候和朱厚照有很多爭端,可是這感情卻難免難以割捨。

  李東陽則好一些,他不擔心這個,所以還能保持泰然處之的態度。

  焦芳就不同了,此人心裡頭全是自己的小算盤,雖然表面上一副關切之色,可是柳乘風卻知道,這老東西什麼都是假的,唯有他自己才是真的。

  張太后的眼角隱隱有淚痕,身為一個母親,兒子這個樣子實在令她難受,她就算再有毅力,可是那種失而復得、得而又復失的感受卻如夢魘一般折磨她,為這兒子操碎了心,可是做兒子的卻太過率性而為。

  柳乘風拜倒在地,鄭重行禮,道:「臣見過太后娘娘。」

  張太后板著臉,道:「不必多禮,坐下。」

  柳乘風坐下。

  張太后急不可耐地問道:「可有消息了嗎?」

  柳乘風苦笑道:「廠衛、哨探都已經放出,暫時還沒有消息。」

  「已經過了兩天了……」張太后渭然長歎,道:「兩天的功夫,再要把人尋回來,只怕更難了。哀家命苦,早知這個樣子,寧願隨先帝一道兒去了,至少眼不見心不煩,至少不用這樣操碎了心。」

  柳乘風道:「娘娘放心,人早晚都要尋回來的,皇上雖然胡鬧了一些,可是人也聰慧,就算在外遇到了事,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這一句安慰並沒有什麼效用,楊廷和只是歎息,道:「無論如何,也得把皇上找回來,可是這一次亦是要嚴防消息走漏,否則天下臣民會怎麼看?以臣的愚見,皇上一直說想去江南走走看看,或許這一次,他去了江南也不一定,可以立即下一道密旨給朱輔,令他暗中尋訪為好。當然,若是陛下能通知當地官府,那更是好極。現在鬧出這樣的事,朝廷雖然獲得了一場大捷,卻也沒甚意思,皇上不回來,內閣的公務,微臣都無心處置了。」

  楊廷和說的是實情,天下沒有皇上是不成的,畢竟這時候還是大明的中期,還沒有到中後期那種有沒有天子都一樣的時候。

  張太后只是默默無語。

  李東陽道:「這消息能瞞一天兩天,可是時間拖得越久,遲早還是要洩漏出去,所以找回陛下是當務之急,這事情難就難在只能暗訪,絕不能讓有心人知道,尋訪之事,只能托付廠衛。」

  焦芳眼眸一亮,緊接著道:「不錯,非廠衛不能成事,可是劉瑾那狗賊攛掇了皇上出走,罪無可赦,他現在仍然還任司禮監掌印太監和內廠督公,現在是不是該有人頂替了?這個人必須與劉瑾沒有什麼私情,而且對太后、對皇上也要忠心耿耿,微臣斗膽,倒是覺得御馬監掌印太監張永可以勝任。」

  焦芳這個人還真是無利不起早,但凡有點機會就借題發揮,他之所以提舉張永,是因為知道張永是柳乘風的心腹,而他現在急需在柳乘風面前表現,所以趁機做了一個順水人情。

  不過他說的確實沒有錯,要整合廠衛尋訪皇上,沒有一個人掌總是不成的,這內廠必須得有個人來挑大樑。至少現在執行的是新法,內廠確實有節制廠衛的權利。

  柳乘風此時也顧不上怪這焦芳無事生非,到這個時候還計較個人得失,卻是看著張太后,等著張太后拿主意。

  張太后苦笑道:「就這麼辦吧,這個懿旨,哀家來發,張永這個人確實可以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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