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上山打老虎額]明朝好丈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911
匿名  發表於 2013-12-21 00:02:07
第九百三十一章:奉旨整人

    旨意……到手了!

    皇上的心意被柳乘風摸得很透,那就是認可,小皇帝從來沒有受過別人的認可,從小到大,大多人對他抱有期望,卻又一次次的失望。這一點朱厚照明白,他不是不想去做那些人人都希望他做的事,只是他生性頑劣,只是他總是不肯用心。可是當錦衣衛以新法的名義大肆抓捕犯官而令朱厚照得到所有人的認可時,當朱厚照知道原來要得到所有人的認可只需要一道旨意時候,顯然他並不吝嗇一道旨意,既然拿捕犯官可以揚名,他當然不吝一份旨意。

    國子監的上書,其實就是對新法和近來錦衣衛的肅貪大肆的追捧,追捧新法,就等於是說皇上英明,朱厚照混了半輩子從未有人說過他英明,於是他毫不猶豫的決心將英明進行到底。

    皇上要英明到底,這就意味著事情絕不會草率結束,既然是肅貪,那就要更加轟轟烈烈了。

    柳乘風飛快出宮,隨同一個傳旨的太監立即趕赴錦衣衛,北鎮府司上下官員一道接了旨意,其實許多人已經注意到,柳乘風今日是特意攜了寶劍而來,這還是先帝欽賜的繡chūn劍,自從柳乘風敕了藩王便收藏起來,如今重新懸在腰間,給這位楚王殿下平添了幾分威嚴。

    柳乘風並沒有坐在椅上,而是按劍而立,背對著一干官員,渭然長歎一聲,隨即道:“今日本王入宮面聖,爾等行徑已令龍顏大悅,皇上很受鼓舞,對錦衣衛稱讚有加。皇上熱心新法,爾等身為親軍自該與皇上同心協力,何謂新法?新法便是整飭吏治,吏治不寧,則國家不安,皇上有披荊斬刺之心,本王亦願誓死相隨,爾等可願效力嗎?”

    以陳泓宇為首的一干錦衣衛武官面向紫禁城莊肅拜下,紛紛道:“皇上大恩,我等豈敢相忘,親軍職責便是為君分憂,有何不敢?”

    “好!”柳乘風按劍旋過了身子,面向了諸人,心情激蕩的道:“國家出了大賊,現在就是你們盡忠效命的時候,從現在開始,錦衣衛取消所有輪值,所有人吃住皆在衛所,隨時聽候差遣。緝事司所有人仍舊維持街面治安,卻也要擔負協助職責,緝事司的武官,也要隨時有人在北鎮府司坐堂聽候調派。這一樁弊案非同小可,陛下說了要徹查,那就徹查到底!”

    或許是許久都沒有這般的激動過,柳乘風的喉結滾動,整個身軀都燃起了無窮的鬥志,他長劍出鞘,斜向半空,大喝一聲:“動手!”

    “遵命!”

    若說在此之前,擅自拿捕官員或許還讓有些人忐忑不安,可是現在聖旨已下,王爺親自坐鎮,立即讓所有人都明白,他們已不再只是孤軍奮戰了,在他們的身後,有相當部分的朝廷官員擂鼓助威,有報館為其歡呼吶喊,在幽深的紫禁城深處,更有天子為其表彰功績。

    他們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夜的功夫,他們就已是成為了天下最有權勢之人。

    一言而定人生死,一舉一動都足以牽動所有的人心。

    半個時辰之後,張彩的府邸已經圍定,蜂擁而入的錦衣衛毫無顧忌的沖入其中,隨即便開始抄家,張彩並不在府上,不過據說已經下文至宮內的大漢將軍前去內閣拿人,而在張府裡頭,府庫已經砸開,隨即便搜出了無數金銀財貨,以及銀票若干。

    府中的管事也紛紛收押,自是嚴刑拷打,朱漆的大門隨即便貼上了封條。

    根據那兵部尚書供認,他曾向張彩大量的貢獻錢財,才取得了張彩的信任,得了這兵部尚書的職缺,而那些管事也熬不住刑,已是交出了府中的帳簿,一個個觸目驚心的數字令錦衣衛如蒼蠅見了血,精神更加振奮。

    又一個大蠢蟲落網,大漢將軍們直接去了內閣,把張彩請了出來。

    之所以只是請,是因為張彩畢竟是閣臣的身份,雖然錦衣衛在宮外已經很不客氣,不過顯然這最後一點的面子還要給的。

    張彩剛剛從劉瑾那邊商量了事出來,心裡正是七上八下,他當然清楚楚王動手了,只是想不到這報應到他眼裡的時候這麼快,當有大漢將軍到內閣值房知會的時候,李東陽和楊廷和二人只是把臉別到一邊,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滿是漠不關心。焦芳倒是站出來想呵斥這幾個無禮的大漢將軍幾句,這結果大漢將軍一句話卻是讓張彩魂不附體。

    “張閣老,貴府的王管事已經在北鎮府司相侯了。”

    王管事是張府的內事管事,說穿一點,就是張彩最信任和倚重的人,手裡捏著庫房的鑰匙,張彩聽了,整個人腦子便已經發昏了,他們這麼說,就意味著錦衣衛已經抄了他的家,還把人也帶走了,後院著火,而且火勢已經失控。

    張彩嚇得魂不附體,大罵了一句:“陳泓宇安敢欺我?”

    大漢將軍卻是回答:“陳指揮使是奉旨行事。”

    短短的幾個字,讓張彩更是冰冷,他不知道外頭是什麼情形,此時就算有人攔他,他也非要出宮去看看不可。

    焦芳卻是感覺到了危機,頓時也緊張起來,目中盡是駭然,他雖然知道事情很突然,也知道楚王開始指使人反攻倒算,可是他沒想到楚王這一擊的聲勢和威力竟是這樣可怕,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他連忙對張彩道:“張公不可輕易出宮,還是先去見了陛下再說。”

    焦芳聞到了一股子很大的陰謀氣息,對方說這是奉旨行事,可是這旨分明只是說徹查兵部尚書這些人的弊案,從未說過要對張彩動手,分明就是有人借題發揮,所以當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去見皇帝,把事情問清楚。

    可是張彩卻已是顧不上了,若是錦衣衛當真查抄了他的府邸,他就徹底完了,就算他的府庫裡空空如也,只怕那些該死的錦衣衛也會順手塞上幾十萬兩銀子的銀票進去,人家撕破臉動了手,自然是打定了主意往死裡整,更何況他這麼多家眷也不知什麼樣子,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再思量其他,於是正色道:“好,我便出宮,倒要看看那陳泓宇敢拿老夫如何?”

    焦芳的心徹底涼了,只感覺大勢已去。

    北鎮府司。

    柳乘風高踞在堂上,左右兩班的校尉侍立一旁,時不時有校尉進出通報消息,柳乘風則是在這裡發佈出一道又一道的命令。

    小魚小蝦米仍然在不停的拿捕,可是柳乘風現在正在等候一條大魚上鉤,之所以選擇張彩作為突破點而不選擇焦芳,是因為柳乘風知道那焦芳老謀深算,絕不會輕易破罐子破摔,至於這張彩就未必了,張彩年輕的多,性格也衝動,最容易上鉤。

    柳乘風等了小半時辰,中途有許多消息遞來,都是某某已經拿住,某某招供了某某,不過這些他都漠不關心,這場遊戲顯然需要有個核心人物作為突破點,他正在耐心等候。

    過了片刻,終於有校尉快步進來,躬身道:“殿下,張彩到了。”

    “傳!”

    柳乘風沒有說請,而是用了一個傳字,這分明不是對閣老的態度。

    張彩跨步進來,怒髮衝冠,怒容滿面,只一進來,見了柳乘風便是破口大駡:“楚王殿下這是何意?本官犯了什麼罪,何至禍及家人……”

    “來人,拿下!”

    柳乘風卻沒有給他客氣,一聲令下,兩邊校尉已是沖了出來,將張彩拘住。

    張彩大罵:“你這jiān賊……”

    柳乘風朝他冷笑:“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敢胡言亂語,你可知道你犯了什麼罪?”

    “本官無罪!”張彩為自己辯駁。

    柳乘風眯著眼,道:“是嗎?無罪?只是可惜,無論你有沒有罪,今日本王既是傳喚了你來,那麼這無罪也變有罪了。”

    張彩愕然了……

    他原以為柳乘風會用各種手段來給自己潑髒水,栽贓陷害本來就是柳乘風的拿手好戲。可他想不到柳乘風居然如此直白坦誠。

    說句實在話,張彩還真不怕查,他是個有野心的人,因為有野心,所以倒也不是那種隨意貪墨的贓官,張家雖然暗中做了許多生意,可是張彩自認自己很少收受別人的賄賂,就算偶爾也有,可是也絕沒有任何證據和把柄在別人手裡。所以張彩趕來這北鎮府司時,他心裡還在向,無論柳乘風如何栽贓陷害,自己畢竟是內閣大臣,只要沒有鐵證,誰也奈何不了他,這是張彩的信心。

    不過這信心很快便被柳乘風擊碎了,柳乘風告訴他,無論有沒有罪,他都已經死定了,既然已經請了他來,那麼就沒打算讓他活著出去。

    “逆賊安敢?”

    張彩憤怒的咆哮。
匿名
狀態︰ 離線
912
匿名  發表於 2013-12-21 00:02:30
第九百三十二章:國賊伏誅

    張彩大聲咆哮,已經完全不顧柳乘風的顏面了,說實在的,柳乘風方才說什麼無論他有罪沒罪都不讓他走出去,反倒讓他心中竊喜

    他可是大明朝的閣老,萬眾矚目,若是柳乘風栽贓陷害,四處蒐羅他的罪證,他倒也有幾分忌憚。可是竟敢說出這樣的話,這個人的自信心可見膨脹到何等地步,想必是藩王坐的久了,自認他已經是老子天下第一,所以才敢說出這等囂張跋扈的話。

    可是這樣的楚王……張彩不怕,若是其他人,或許會心驚膽顫,可是張彩是閣臣,楚王動強的,有本事就把他打死在這裡,大不了就是同歸於盡而已。

    又或者這楚王根本就是想嚇唬他,好教他就範。若是這個目的,倒也正中張彩嚇壞,想來嚇他?只怕沒這麼輕易。

    所以張彩把戲份做足,心裡卻在想只怕過不了多久,劉公公和焦芳就會想辦法協助了,還有皇上,只要劉公公去尋了皇上,到時再反咬他一口……

    他正胡思亂想,柳乘風卻是冷冷道:「來,這張彩貪贓枉法,暫時先將他拘押起來,下入詔獄,擇日再審。」

    柳乘風竟是真如張彩所料,並不急於立即羅織罪名,反而只是將他拘押,這就等於給了張彩喘息的機會,他從宮中出來的時候驚疑不定,心亂如麻,現在已經鎮定下來。

    校尉們七手八腳將張綵帶了下去,柳乘風高踞堂中,一個在堂下候命的千戶忍不住上前,道:「王爺,為何現在不審,耽誤下去只怕夜長夢多……」

    柳乘風冷冷一笑,道:「審什麼?本王就是要冤枉他,讓大家看一看,就算他沒有罪,本王也能像捏死螞蟻一樣教他死無葬身之地!好好招待這個張彩吧,不是前些日子與一批犯官也在詔獄們,將他們關在一處即是。」

    這千戶先是愕然,隨即頓悟,忙道:「卑下這就去辦。」

    ……………………………………………………………………………………………………………………………………………………

    詔獄可謂名聲在外,在文人的描繪之下可謂恐怖到了極點,其實這裡雖然幽森,其實並不算太壞,至少比起天下其他的監獄來不但衛生條件較好,而且不但萬不得已,裡頭的獄卒也絕不會對囚犯用什麼太惡劣的手段,一日三餐也是豐盛無比,若是在其他牢獄,能有發餿的窩頭吃便不錯,可是這裡的三餐雖不算豐盛卻也還算入味。

    畢竟這裡關押的是犯官,錦衣衛雖然是針對刑不上大夫的特設機構,是專門用來對付那些大夫的,可士大夫高人一等的思想還是深入人心,再加上能關押進這裡的人定是觸怒過一些權重的人物,可畢竟也有許多關係在,今日他們是囚徒,誰能保證他們明日會不會起復?

    世事無常,對於這種人,誰吃飽了撐著得罪到底?

    詔獄之所以以恐怖為名,不過是因為它主要是針對犯官的機構,犯官大多都是讀書人出身,讀書人鮮有被抓去尋常牢獄的,他們著文之中渲染詔獄的手段,無非是因為詔獄違背了他們的規則而已。而尋常的百姓就算知道這詔獄比起縣衙、府衙的獄中待遇要好,可是他們又沒有筆墨,又不能著書立作,自然而然也沒有人去關心。

    張彩就是被關押在了這裡,一開始是給了他單獨的囚室,不過很快便有人拿了北鎮府司的公文來,說是近來人滿為患,單人囚室已是極為緊張,所以要將他移至他處。

    對於這一點,張彩並沒有提出什麼抗議,他現在滿心琢磨的是劉公公和焦芳在外頭如何設法營救,又在琢磨此時皇上是不是聽說了他的事,那殺千刀的柳乘風又會使出什麼陰謀詭計。

    他哪裡知道,大禍就要臨頭了。

    幾個校尉押著他進入了一間囚室,近來這裡確實是人滿為患,前些時日劉瑾等人排除異己關押了許多人進來,這兩日錦衣衛又有諸多的大動作又關押來了一大批,所以一個囚室裡有三四個人起居倒也算不得什麼,有的地方甚至是七八個乃是十幾個擁簇在一起。

    張彩進去的囚室裡頭就有七八個犯官。

    張彩身上仍然穿著大紅的朝服,不過已經染上了許多灰塵,整個人不復光彩,顯得有些落魄。

    不過他剛剛進入了囚室,頓時感覺到了許多殺人的目光。

    「張進……王秉……萬方……劉銘心……」

    張彩立即認出了囚室裡的許多人,甚至有幾個,還曾經和他都是禮部的同僚,比如那個劉銘心,時任禮部員外郎,和張彩共事多年,不過這位劉大人的志向顯然和他不太一樣,劉瑾上位之後,劉銘心立即上書彈劾劉瑾,認為這是宦官亂政的先兆,劉瑾惱羞成怒,張彩趁著與劉銘心曾共事的便利立即替劉瑾羅織罪名,此後……

    劉銘心看張彩的眼神很恐怖,張彩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劉銘心磨牙的聲音。

    咬牙切齒的切膚之恨,想必這牢中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張彩也有今日。

    除此之外,還有那欽天監的職張進,也是極力反對劉瑾的人物,結果立即被西廠拿了,以莫須有的罪名定了罪,張彩甚至以為他已經死了,不曾想居然還活著。

    他心裡陡然長嘆,真是百密一疏,當年這些反劉瑾的骨幹份子雖然都已落馬,也定了罪,卻是沒有來得及斬草除根,恨只恨東西廠沒有監獄,否則何至於送來這裡。

    幾個校尉將他移到了這裡,隨即把囚室一關,自然笑呵呵的走了。

    許久沒有動靜,囚室中一陣沉默。

    關押在這裡的人都因此抄了家,可以說到了人生最低落的低谷,他們從前何等尊貴,可是最後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

    這一切都是劉瑾害得!

    其實這些人未必對劉瑾有太多的憎恨,在他們看來,閹黨和他們是天生的仇敵,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誰落在誰的手裡都別想有好下場,他們輸了,自然心甘情願願賭服輸,無非是多了幾聲憂國憂民的哀嘆而已。

    可是對張彩這樣的人,他們卻抱著銘心的仇恨,道理很簡單,因為原來他們眼裡,張彩是他們的自己人,可是後來才發現,這個自己人做了閹黨的走狗,反過頭來對他的這些同僚舉起屠刀。

    每個人都恨自己的敵人,可是他們最恨的卻是叛徒。

    這就好像在歷史上韃子們入關,漢兒們雖然對新的統治者抱著仇恨的態度,可是更讓他們恨不得吃下肉的往往是那些為虎作倀的漢奸。

    每個人都在沉默,這讓張彩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自覺的縮在一處無人的角落,忍不住醒悟:那柳乘風莫非真的連內閣大臣都敢……

    想到這裡,有人打斷了他的思緒。

    劉銘心站了起來,他在這詔獄裡顯然待遇還算不錯,在東廠動過刑而留下來的傷口都已經癒合,臉色竟有幾分光澤,想必是這裡的校尉對他頗有幾分厚待。他站起來,一步步走向了張彩,隨即露出了那種刻薄的笑容:「張大人,別來無恙。」

    說起來劉銘心和張彩還曾經是一對好友,因為是同僚,都在同一屋簷下辦公,所以有許多私情。

    張彩艱難的張口,勉強笑道:「楚雲兄……」

    這劉銘心的字,只有最親密的人才會這麼稱呼他,不過張彩這般稱呼,顯然劉銘心不太領情,他一口吐沫吐在了張彩面門,道:「你這奸賊,也配與我兄弟相稱,狗賊,不成想你也有今日。」

    張彩何曾受到這樣的羞辱,拳頭握緊,可是這時候,囚室裡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他們直勾勾的盯著張彩,一動不動。

    張彩忍不住大叫:「我……我乃太子少保戶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你們……你們……」

    劉銘心冷笑,振臂一呼:「殺國賊!」

    緊接著十幾人一起擁簇上去,拳腳相加,人生到了他們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期望,親眷們都已經流放,家產也已經抄沒,自己又身陷牢獄,而這一切,雖然並非拜張彩所賜,可是此時的張彩,自然成了他們發洩的對象。

    囚室裡,發出了張彩的聲音:「來人……來人……有人……咳咳……救命!」

    接著這聲音越來越微弱,越來越低。

    在這囚室附近,卻是一個校尉都沒有,倒是在百步之外,幾個校尉醉醺醺的在吃酒,幾人嘻嘻哈哈,推杯把盞,為首的是個總旗,總旗紅光滿面,雖然耳中分明聽到了聲音,可是卻世故的笑了笑,對這些下頭的弟兄道:「這些賊囚真是不消停,不必管他們,我們吃我們的酒。」
匿名
狀態︰ 離線
913
匿名  發表於 2013-12-21 00:02:53
第九百三十三章:陛下英明

    詔獄的校尉飛快抵達了北鎮府司,隨即在廊下侯見,過不多時,值房中有個校尉出來請他進去,值房裡柳乘風依然坐在這裡,不過此時是正午,他一邊用茶一邊草草的吃些糕點。

    往日這裡做主的陳泓宇也回來了,不過此時只能在旁侍立,那校尉連忙拜倒,道:“殿下,內閣大學士張彩亡故。”

    柳乘風放下茶盞,臉色卻很是平靜,道:“哦?死了?怎麼死的?”

    “回殿下的話,張彩是被裡頭的犯官失手打死的,都是卑下們的錯,近來詔獄囚房緊張,關押的犯官人滿為患,結果……”

    柳乘風擺擺手,道:“不關你們的事,不必自責,你下去吧。”

    打發走了詔獄的校尉,一旁的陳泓宇眉頭皺起,道:“殿下,畢竟是內閣大臣,現在不明不白的死了……這……”

    柳乘風冷冷一笑,道:“你害怕?”

    陳泓宇連忙搖頭,道:“卑下為殿下做事,何懼之有?只是覺得……”

    柳乘風打斷他,道:“只是覺得事情太大,宮裡會追究對不對?是不是覺得這正好給了劉瑾他們可趁之機,給了他們反擊的機會?”

    內閣大臣死了,單單這一條,就足以劉瑾這些人反咬一口,陳泓宇確實有這一層的擔心,點頭稱是。

    柳乘風呵呵一笑,道:“你放心,本王做事一向縝密,這張彩既然安排他去死,自然有的是後著,劉瑾算什麼東西,不過不要急,一步步的來收拾吧。那張彩的罪證,都已經羅織了嗎?”

    陳泓宇躬身道:“已經辦了,其中已經有四五個犯官簽了供狀,咬死了張彩收受過他們的賄賂,還有人舉報他在禮部的時候行為很不檢點。張家的府庫裡,也已經叫人塞了些東西。”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塞了什麼?”

    陳泓宇苦著臉道:“銀錢若干。”

    可別小看了若干二字,這可是幾萬幾十萬的數額,不過話又說回來,幾十萬兩銀子弄死個內閣大學士似乎還算值得。

    柳乘風卻顯得有些不滿,忍不住道:“哎……本王說什麼來著?弄些銀錢是不夠的,要是再弄些黃袍、金牌什麼的才好。”

    陳泓宇道:“時間倉促,一時也備不齊。”

    柳乘風微笑安慰道:“本王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現在張彩既然死了,北鎮府司立即將他的罪證遞交上去吧,等著瞧,真正的好戲開始了。”

    好戲……陳泓宇可不相信還能有什麼好戲,現在死了個內閣大臣,宮裡肯定是要徹查的。

    柳乘風卻是自信滿滿,繼續吩咐道:“現在動了內閣,下一步就該是東廠和西廠了,先不要急,一步步來,本王估計也就一兩個時辰宮裡還會有旨意下來。”

    ………………………………………………………………………………………………………………………………………………………………………………

    正心殿。

    劉瑾放聲大哭,到了他這份上不哭也不成,那柳乘風真是什麼人都敢動,堂堂內閣大學士說殺就殺,今日直接把張彩整死,明日說不定他在宮中行走直接被人砸死也不是不可能,柳乘風一套組合拳,已經把劉瑾打懵了,他還是低估了這位楚王的手段,還是低估了人家辦事的風格。

    現在劉瑾在朝中的羽翼已經殺的殺、拿的拿,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現在誰看了他都是繞著路走,生怕被人誤認是閹黨,幾天之前做閹黨有官做有好處拿,可是現在做閹黨是人人喊打的老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張彩已經死了,劉瑾不想做第二個,不過他也看到了一點希望,錦衣衛太大膽了,居然弄死了內閣大學士,自己再不趁著這個機會為張彩平反,在皇上面前編排錦衣衛幾句,讓皇上制止眼下錦衣衛的暴行怎麼能成。

    於是劉瑾一進這正心殿便開始滔滔大哭,哭聲震天。

    朱厚照攪得煩了,開始還踢了劉瑾一腳,喝罵道:“死奴才,嚎喪嗎?”

    若是在平時,劉瑾立即就如喪家之犬一樣嗚咽了,不過今日不一樣,涉及到了劉瑾的身家性命,朱厚照一腳過來,他雙手來了個環抱,一下子抱住了朱厚照的大腿,哭的更厲害:“皇上,皇上你就踢死奴婢吧,奴婢反正也不想活了,奴婢不活了。”

    朱厚照只得道:“劉伴伴,你今日是怎麼了,得了失心瘋嗎?”

    劉瑾仍抱著朱厚照的大腿不放,道:“奴婢……奴婢……聽說,張閣老死了,那些錦衣衛實在太大膽了,真是膽大包天,堂堂內閣閣老,他們說拿就拿,說殺就殺。皇上啊,今天他們敢弄死張閣老,明日就能弄死奴婢,後天……後天他們就敢奪宮造反了……”

    朱厚照不禁失聲道:“張彩死了?”

    張彩給朱厚照的印象還是很好的,這個傢伙為朱厚照辦事很賣力,朱厚照忍不住道:“他是怎麼死的?”

    劉瑾連忙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隨即道:“陛下若是不嚴懲兇手,以儆效尤,這朝廷只怕要亂成一鍋粥了,廠衛專權啊,尤其是這錦衣衛……”

    廠衛專權四個字從劉瑾口裡說出來,真是說不出的諷刺。

    可以說,劉瑾從先前一個變法的中堅分子,一下子就成了覺悟不開的後進份子了,變法的風頭被錦衣衛搶了不說,還他娘的到處捉人殺人,劉瑾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心裡害怕到了極點。

    朱厚照也是憤怒了,道:“真是豈有此理,太大膽了,張彩是肱骨之臣,錦衣衛那些人是怎麼辦事的?”

    劉瑾一下子打起精神,覺得看到了曙光,連忙道:“這錦衣衛能有多大的膽子?也不知他們背後仗著誰的勢,居然敢這樣胡作非為,前幾日還是好好的呢,突然像發了魔症一樣,陛下,您可要為張閣老做主哪,張閣老忠心耿耿,勤于王命,對陛下更是千依百順,現在竟是死的這麼不明不白,奴婢很是寒心。”

    朱厚照也是勃然大怒,立即叫道:“來人,去,把錦衣衛的人叫來,宮裡是哪個人當值,叫來!”

    他氣呼呼的坐在了榻上,又安慰劉瑾道:“你且在一旁看著,朕給張彩做主。”

    劉瑾精神一振,心中雀躍,連忙退到一邊等著看好戲。

    被那柳乘風整了這麼久,劉瑾終於感覺自己有了反擊的機會,張彩的死未嘗不是好事,若是這時候能掰回一局,至少可以給劉瑾喘息的時機。

    過了片刻,宮內當值的一個錦衣衛千戶便進了來,他穿著大漢將軍的服色,納頭便拜,道:“微臣見過陛下。”

    朱厚照冷哼一聲,道:“你們錦衣衛到底是怎麼回事,堂堂內閣大臣死在了詔獄裡,他陳泓宇是不是不想做這都指揮使了?哼,這件事朕會徹查的,無論涉及到誰,朕都會嚴懲不貸。”

    聽到朱厚照的話,劉瑾心花怒放,他就希望嚴懲不貸。

    千戶卻是道:“陛下,張彩犯了貪瀆大罪,楚王殿下和指揮使大人奉陛下旨意貫徹新法,所以就把他押去了詔獄,只是不成想,不成想張彩在獄中與人發生爭執,還請陛下見諒。”

    劉瑾終於忍不住,大喝道:“真是胡說,張彩有什麼罪,分明是你們指鹿為馬,顛倒黑白,陛下,您可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張彩張大人兩袖清風,為官正氣,分明是有人排除異己,陛下要明察秋毫,不要中了賊子的奸計。”

    這千戶道:“陛下,微臣正好帶了一些東西來,還請陛下過目,陛下看了就明白。”

    這都是事先已經準備好了的,宮裡的錦衣衛和宮外的錦衣衛遙相呼應,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千戶立即從袖中取出幾份供詞放到了朱厚照的案頭。

    朱厚照只得耐著性子撿起供狀來看,這些供狀都是其他犯官的供詞,還有一份,則是錦衣衛呈報上來的奏書。

    打開奏書,第一句話不是認錯,而是直接說錦衣衛上下奉旨貫徹新法,天下百姓紛紛拍手叫好,都言陛下英明……

    隨即就是把張彩的情況介紹了一遍,看上去這封奏書似乎很中規中矩。

    不過朱厚照的臉色卻有點變了,他眼睛眯著,似乎在思考什麼。

    劉瑾有些發急,忍不住勸道:“陛下……陛下……錦衣衛膽大包天,現在居然還敢栽贓陷害,張彩張大人不能白死啊,請陛下切莫被小人蒙蔽。”

    誰知道這時候,朱厚照狠狠把奏書拍在案頭上,大喝道:“朕自有明斷。哼,依朕看膽大包天的是張彩,朕竟是看錯了人,想不到他有這麼多劣跡,也幸虧錦衣衛拿辦了他,否則朕現在還蒙在鼓裡,傳旨下去,張彩雖死,可其罪難贖,朕絕不會姑息他,立即拿了他的家人,抄了他的家,其親眷發配流放,以儆效尤!”

    “啊……”劉瑾震驚了,這……還是自己認識的皇上嗎?
匿名
狀態︰ 離線
914
匿名  發表於 2013-12-21 00:03:25
第九百三十四章:抄家

  朱厚照雷厲風行,催促劉瑾擬旨,劉瑾嚇得大驚失色,他原以為皇上就算不懲罰錦衣衛,至少也該為張彩平反,可是誰知皇上不但對錦衣衛的惡行無動於衷,居然連死了的張彩也不放過,大有一副鞭屍的姿態。

  這張彩近來也算是得寵,尤其是在為宮中修建宮殿上面,得到了朱厚照幾次褒獎,總是說他忠心體國,否則單憑劉瑾的能量,又怎麼能讓張彩入閣。

  可就這麼個內閣大學士,竟是說死的不明白就不明白,說完蛋就完蛋,錦衣衛上去把他踩死,連皇上也迫不及待的要上去踩上一腳。

  太陰險了,這一定是楚王搗的鬼,劉瑾這時候想哭了,眼淚吧嗒吧嗒的流出來,他劉瑾也算是整人的祖宗,可是這麼個整人的法子他是第一次看到,他最跋扈的時候,也不曾想到一夜就抓七八十個朝廷大臣,至少他要整人,還要講究走一下行政程序,慢慢的醞釀,絕不敢名目長大。

  可是看看人家,一夜之間都是莫須有的罪名直接去拿人,拿了人就打,屈打成招之下就禍及家人,對付兵部尚書是這麼粗暴的手段,對付內閣大學士還是這麼粗暴,這倒也罷了,那姓柳的一向喜歡簡單粗暴,不似他劉大太監這般還懂點情調。

  可是劉瑾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皇上跟著摻乎個什麼勁,這柳乘風給皇上灌了什麼迷湯藥。

  兔死狐悲,劉瑾連想都沒想就決心繼續爭取了,不爭取不成啊,今日這樣弄死了張彩,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他劉瑾往後還敢出門嗎?

  「陛下……」劉瑾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道:「這是怎麼了,張彩平時對皇上忠心耿耿,又是兩袖清風、一身正氣,陛下怎麼能姑且聽錦衣衛一面之詞就……就……」

  「你不必再說了!」朱厚照的態度很堅決,正色道:「朕之前怎麼說來著,朕最恨貪官墨吏,貪官墨吏貽害無窮,前朝哪個末代君王不是毀於貪瀆不法的臣子手裡。朕掌大位,豈可坐視不管,先帝仁厚,不肯清肅贓官,可是朕不一樣,朕既然立了新法,豈可半途而廢,錦衣衛做的很好,朕到時還要褒獎,至於這張彩,朕雖然平素對他信任有加,可是不曾想他竟是這樣的人,真教朕失望。該嚴懲的還要嚴懲,人雖然死了,可是照樣還要追究他的親眷,否則朕的法度豈不成了笑話。」

  劉瑾垂淚,這新法是他提出來的,也是他和焦芳湊在一起擬定的,極力促成皇上接受的也是他,最大的得益者原本也是他。可是現在他好像成了局外人,錦衣衛成了新法的幹將,皇上一腳把他踹了開來,天天變法,夜夜也是新法,這……真是自己挖了個坑還被那柳乘風推了下去。

  「陛下三思啊……張彩未必有罪,或許是錦衣衛栽贓陷害也不一定。」

  劉瑾打算走迂回路線,咬死了張彩無罪。

  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朱厚照冷笑,大義凜然的道:「他罪無可赦,你還要為他辯解嗎?他給了你什麼好處?」

  這句話就有點誅心了,劉瑾和張彩可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張彩這個人還是兩袖清風的,劉瑾盤剝錢財,還是張彩在他面前勸阻,說是積攢錢財無益,要做大事,豈可只將眼光放在蠅頭小利上云云。

  劉瑾嚇了個半死,忙道:「奴婢只是仗義執言,並無私心。」

  朱厚照也就不再追問,道:「事情就這麼辦,司禮監不擬旨,朕就讓內閣去擬,朕要抄了張彩的家。」

  劉瑾整個人已經要癱了下去,渾身瑟瑟發抖,他已經有不太好的預感,更重要的是,到現在他居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皇上的態度竟如此固執。

  其實他哪裡知道,柳乘風先是讓各界大大的頌揚了小皇帝一番,而小皇帝心裡得到了滿足,於是自然便決心趁勝追擊,好好的做件大事出來。隨後旨意出來,朱厚照又一次向天下人重申要貫徹新法,要打擊貪官墨吏,又明令錦衣衛繼續擴大弊案的範圍,一定要埋頭苦幹,幹出一點成績。

  真正的貓膩就在這裡,想想看,旨意是朱厚照下的,朱厚照一天之前才下了旨意讓錦衣衛好好的幹,而第二日就死了個張彩,若張彩是枉死,那麼更大的問題就出來了,內閣大學士張彩是枉死,是屬於冤案,那麼前幾日錦衣衛抓了七十多個朝廷命官又是不是冤案?

  假若這裡頭也有冤案,問題就更大了,因為既然有冤案,那麼皇上此後還下旨褒獎,這不是說皇上有眼無珠,縱容錦衣衛橫行不法?

  其實以往的朱厚照,也不會有心思去考慮這些,他臉皮夠厚,別人非議也就非議就是。

  可偏偏是前幾日這全天下的人還大張旗鼓的頌揚皇上聖明,貫徹新法,打擊貪腐,是為曠世明君。

  若是再梳理一下就可以明白了,皇上之所以聖明,在於錦衣衛肅貪,也在於錦衣衛捉拿的七十多個朝廷命官,此後皇上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場,再三的對錦衣衛進行褒獎,並且希望他們再接再厲。可是這時候,朱厚照這一輩子最大的一次政績工程如果在張彩上頭遭到了別人的質疑和非議,那麼就等於徹底否定掉了朱厚照的變法還有來之不易的好名聲。

  所以結論只有一個,朱厚照就是再傻,也絕不能半途而廢,他和新法是捆綁在一起的,和錦衣衛也是捆綁在一起的,無論張彩是不是有罪,他也非要有罪不可,他就算是內閣大學士,那也是個貪官汙吏的總頭目,是錦衣衛挖出來的貪瀆先鋒,錦衣衛羅織的罪名不重要,他收沒收別人的銀錢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皇帝怎麼想。

  說你行就行,說不行你就不行!換句話來說,說你有罪就有罪,你便是無罪那也罪無可赦,張彩犯得不是貪瀆,而是在一個合適的時間,死在了一個合適的地點,他不完蛋誰完蛋?

  對朱厚照來說,一個內閣大學士而已,既然他死了能得來大家的拍手稱快,那麼就死了也無妨,雖然有些可惜,雖然朱厚照覺得這人還不錯,可是人既然死了,朱厚照捨了自己來之不易的名望去給一個認為還不錯的人平反,這顯然沒有必要。

  換另一個角度來說,張彩的死對皇上是很有好處的,現在在這風口浪尖上,各界已經把皇上當作了肅貪先鋒,已經有人說他像太祖皇帝了,打倒一個兵部尚書就能有這麼大的效果,現在再釣到內閣大學士這麼一條大魚,效果自然更加顯著。

  沒了張彩還會有王彩、趙彩,朱厚照上去踩這張彩一腳,並不會覺得有什麼愧疚。

  什麼是皇帝,皇帝就是所有人都必須圍著他轉,只能別人虧欠皇帝,從沒有皇上虧欠別人。

  張彩也一樣,也活該他該死!

  北鎮府司。

  陳泓宇這些人還在忐忑不安的等著旨意下來,死的畢竟是內閣大學士,雖然楚王殿下信心滿滿,告訴他們不必有什麼擔心,可是陳泓宇等人的心裡頭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事情做下是一回事,可是等待皇上裁決又是另一回事,楚王有吩咐要弄死張彩,大家不敢違逆,可是不代表他們可以做到泰然處之。

  值房裡頭,柳乘風被團團轉的陳泓宇弄得煩了,忍不住道:「坐下!你也老大不小了,卻是這般急躁做什麼?聖旨多半也就是在這個時間段會來,你安份一些。」

  陳泓宇苦笑,只得老實坐下,道:「殿下,當真會沒事嗎?」

  柳乘風已經沒有耐心和他多說了,正在這時候,外頭有個校尉進來,陳泓宇以為是通知來了聖旨,豁然站起來,問道:「宮裡有什麼消息?」

  這校尉拜倒,道:「殿下、大人,宮裡有什麼消息卑下不清楚,不過順天府衙門那邊倒是傳出來了消息,說是兵部尚書商史關在順天府大牢裡,被同室的囚犯動了菊花,他萬念俱焚,脫了自己的衣衫在獄中自盡。」

  這一下子連柳乘風都目瞪口呆!說實在的,柳乘風並沒有打算整死商史,只不過詔獄人滿為患,所以移了些人犯去順天府大牢暫時關押而已,可是不曾想……

  「真是可惜,早知道讓那張彩去順天府大牢裡關押才好,本王怎麼就沒想到這一茬?」

  柳乘風忍不住感慨。

  陳泓宇目瞪口呆,一時無言。不過可以想像,那商史商大人臨死之前是何等的憋屈,好歹是讀書人,好歹也是當朝大員,就算人無恥了一點投靠了閹黨,可是菊花不保,多半這個臉還是要的,這也難怪他要「以死明志」。
匿名
狀態︰ 離線
915
匿名  發表於 2013-12-21 00:03:49
第九百三十五章:死太監

    先是死了個內閣大臣,現在又逼死了個兵部尚書,弘治朝到了正德朝就像是個調了個個。陳泓宇是經歷過弘治朝的,當年的時候,一個尚書多值錢,哪一個都不是隨意招惹的角色,可是現在好像學士滿街走、尚書多如狗一樣。

    可柳乘風顯然沒心沒肺了許多,心裡還在幻想那位商大人在囚室裡的春光,經過這件事,也由此可見,那些順天府裡的囚犯是何等的饑不擇食了,商大人畢竟是年過五旬的人,除了皮膚白皙一點外,似乎也沒什麼特色,就這麼一個糟老頭子,居然都有人狠得下心腸,果然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監獄裡頭沒好人。

    聖旨終於到了,帶著旨意來的公公進來,哪裡敢擺出宮裡來人的姿態?見了柳乘風像是哈巴狗似的,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生怕怠慢了柳乘風,現在滿京師都知道,得罪了劉瑾或許還有生還的希望,得罪了這位楚王殿下,那可就不得了了,絕無生還的希望。

    從前大家不敢招惹劉瑾,是因為劉瑾夠狠,可是這楚王比劉瑾狠過十倍、百倍,那些個各路牛鬼蛇神,自然是聞之色變了。

    旨意宣讀了出來,和上一封旨意一樣,仍然是褒獎錦衣衛執法嚴明,不畏強暴。同時又再三重申,新法乃是重中之重。皇上反貪的決心絕沒有動搖,至於內閣大學士張彩,貪污受賄,已是罪無可赦,雖死亦不能平民憤,自然是將其女眷發配教坊,男子流配三千里。

    這一道旨意讓陳泓宇目瞪口呆,他只希望宮裡不追究就已是阿彌陀佛,絕沒有想到整死了個內閣大學士居然還有褒獎。

    柳乘風笑嘻嘻地接了旨,端詳了一會聖旨,隨即渭然長歎道:“皇上聖明哪,諸位。皇上對我等寄予厚望,我等豈能漠視,貫徹新法更加刻不容緩,陳泓宇……”

    陳泓宇忙道:“卑下在。”

    柳乘風淡淡地道:“方才不是有人說,東廠、西廠也有人牽涉到了弊案嗎?皇上都說了,錦衣衛要明察秋毫,雖然不可錯怪一個好人,卻也絕對不能放過一個壞人。對方無論是誰,無論有誰做靠山,錦衣衛都不可坐視不管,動手去東廠、西廠拿人吧,牽涉到收受人錢財的,一概拿下治罪。”

    陳泓宇連忙應下。有了這份聖旨,陳泓宇現在底氣十足,他娘的,他現在總算明白了,錦衣衛抓的人越多,整死的人官階越高,這皇上的褒獎就會不斷,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跟著楚王好好幹才是。

    柳乘風甚至還不忘吩咐道:“現在詔獄已是人滿為患,那些東廠、西廠涉案的官員。全部遞解到順天府去,順天府是個好地方啊。”

    柳乘風的黑話,那傳旨的太監聽不明白,什麼順天府是好地方,以這太監的天資怎麼能參透?不過其他的話,他卻聽懂了,這太監嚇得臉都綠了,人家的意思很明白無誤,就是說錦衣衛還要繼續折騰下去。接下來還有許多人要完蛋。誰落到這位楚王殿下手裡,非要扒下幾層皮不可。

    傳旨的太監臉上帶著諂笑。忙上前給柳乘風行禮,道:“奴婢叫王風……”

    “王風?本王好像不認識你吧,你報了名,本王也不認識。”柳乘風顯然沒興趣和這種人套什麼交情,這死太監分明是想來巴結的,多半和東廠、西廠也有不少瓜葛。

    王風臉都變了,可是很快又恢復如常,繼續諂笑,道:“殿下是什麼身份,自然不認得奴婢,不過奴婢的乾爹倒是認識殿下,奴婢出宮的時候,乾爹叫奴婢給殿下問好來著。”

    “你乾爹?你乾爹是誰?”柳乘風同樣不客氣,油鹽不進。

    王風道:“奴婢的乾爹是高鳳。”

    “高鳳……”柳乘風做出一副不太認得的樣子,不過慢慢也想起來了,高鳳是八虎之一,也是太子宮中的舊人,想必這個時候,已是宮中的一方霸主了。

    柳乘風笑了,對這王風道:“本王記起來了,是不是和劉瑾一起的那個高鳳……”

    把劉瑾和高鳳聯繫在了一起,這王風頓時臉色大變,現在劉瑾就是個瘟神啊,誰碰誰死,沾了就完蛋。他乾爹雖然深得皇上信任,可是從現在的風頭來看,深得皇上信任有個屁用,得罪了楚王照樣完蛋,乾爹完蛋,他也玩完,絕無倖免,王風想死的心都有了,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道:“殿下明鑒啊,我乾爹和劉瑾雖都是伺候皇上的,可是素來不和,那劉瑾專權,在皇上面前日夜邀功邀寵,乾爹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他經常教育奴婢說,劉瑾這樣的人囂張跋扈,兔子的尾巴長不了,讓奴婢一定要以他為戒,本本分分地做好奴婢該做的事。”

    “是嗎?”柳乘風一副不信的樣子。

    王風繼續道:“奴婢說了一句假話,就叫奴婢不得好死,黃天在上,日月可鑒哪。乾爹不但和劉瑾不對付,對殿下卻是很是佩服,一直都向伺機報效,可是尋不到機會,奴婢出宮的時候他還拉住奴婢說,若是見了殿下,還需向殿下問問有什麼可差遣的地方,乾爹與奴婢願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皺了皺眉頭都是烏龜養的。”

    柳乘風感動了,他和高鳳只有幾面之緣,幾年來見面打招呼的次數都沒有超過十次,就這麼個不相干的人,居然也被自己的行為所感化,可見公道自在人心,他柳乘風德高望重,在這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世道裡還是很有市場的。

    當然,這只是柳乘風的意淫罷了,王風的意思,傻子都能聽明白。

    柳乘風呵呵一笑,笑得有點囂張,不囂張是不行的,不囂張怎麼能讓人知道自己的厲害,對付太監,就得比他們更囂張,你要是稍微謙虛一丁點,他們就敢騎到你的頭上。

    王風則是膽戰心驚,他怕,怕柳乘風給他和高鳳定性一個劉瑾餘孽,劉瑾是兔子尾巴長不了了,跟著他沒前途。

    柳乘風卻是拍了拍王風的腦袋,道:“好了,你和你乾爹的心思,本王已經知道了,你乾爹人還不錯,給本王的印象也不錯,你回去告訴你乾爹,好好做他的太監,本王看好他。”

    王風頓時如蒙大赦,立即眉開眼笑地道:“乾爹聽了王爺的話,定然歡喜,殿下,奴婢不敢叨擾,這就回宮覆命了。”

    柳乘風揮揮手:“滾吧。”

    這邊柳乘風在值房裡頭和太監扯淡,早已蓄勢待發的錦衣衛校尉已是又一次猛虎出籠,一隊隊飛魚服的校尉直接圍了東廠西廠,這一次顯然他們沒有分別拿捕的意思,而是直接拿了名冊到了東西廠點人,點到的直接帶走,也沒什麼客氣可言,辦事的效率也是極快,一下子功夫,便有三十多人直接帶走。

    這個陣仗,實在教人心驚膽寒,大家混口飯而已,現在但凡和劉瑾有點牽扯的都成了壞份子,哪個不心驚膽戰?

    整個東廠、西廠幾乎癱瘓,到處都是混亂,番子們也沒心情再辦差了,一個個不知如何是好,據說還有不少人直接棄官潛逃,這些人也真是,好端端的官不去做,須知這烏紗畢竟得之不易,只聽過大家哭著搶著要做官的,還從不曾聽說過棄官潛逃的。

    況且這年頭,你就算要逃又能逃到哪裡去?沒了烏紗這個護身符,往後的日子不知有多艱難。

    ………………………………………………………………………………………………………………………………………………………………………………………………………………

    內閣。

    錦衣衛的進一步行動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之外,他們原以為捉了兵部尚書,錦衣衛就會適可而止,誰知後來又添了個內閣學士,整死了張彩總夠了吧,誰知道還不消停。

    不過錦衣衛再怎麼鬧,楊廷和與李東陽還是穩坐泰山,興致勃勃的抱著看戲的態度,很顯然,他們似乎對錦衣衛的舉動很滿意,人家很明顯是要一網打盡,這二位大學士自然是樂見其成。

    唯一不安的自然就是焦芳了,若說得知商史這些人被拿,他的心思還只是焦慮,等到張彩的死訊傳出,他已是大驚失色,再到現在又去東廠、西廠,焦芳已經是如坐針氈了。

    焦芳是老狐狸沒有錯,可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個笑話,焦芳雖然還在內閣裡堅持辦公,可是這思緒早已飄到九霄雲外去了,他也怕呀,好不容易到了不惑之年混了個內閣大學士,原以為算是得償所願,誰知道現在竟是連性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人家能整死張彩,就能整死他焦芳。張彩有沒有貪墨,焦芳是知道的,這位張大學士在金錢方面**確實不多,說他兩袖清風也不為過,可那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說他貪墨就貪墨?
匿名
狀態︰ 離線
916
匿名  發表於 2013-12-21 00:04:12
第九百三十六章:廉恥價值幾何

錦衣衛整死張彩,對別人來說或許是耀武揚威,也是剷除劉瑾的餘黨,可是在焦芳看來,卻又何嘗不是傳遞出了一個資訊,這個資訊很簡單也很直白——今天能以莫須有的罪名殺死張彩,令他全家獲罪,明天照樣可以找到他焦芳頭上。

  這才是最可怕的,一切的主動都已經掌握在了楚王手裡,大勢已去,無論是劉瑾還是焦芳,就算他們想要實施什麼圖謀,可是要有什麼圖謀就需要有人手,可是這人手……

  這天下還有人肯為劉瑾和焦芳的人已經不多了,甚至說一個都沒有,得勢的時候人人都投靠,現在眼看樓就要塌了,還有誰會愚蠢到來給他們陪葬。

  人情冷暖,誰也奈何不得。

  而且焦芳更擔憂的是,劉瑾或許還有一張護身符,他手裡頭仍有數百封秘密的效忠信,雖然許多黨羽已經剷除,可是在邊鎮、在京師乃至於一些巡撫仍然捏在劉瑾手裡,一旦劉瑾被楚王定性為亂黨,劉瑾的那些黨羽就成了餘孽,在這種情況之下,劉瑾保命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是他還有什麼?他手裡沒有了任何底牌,劉瑾那狐狸也不可能因為他而將他的最後殺手鐧放出來,這就好像是後世手握原子彈的國家一樣,怎麼可能因為盟國遭遇入侵就直接與人同歸於盡?這樣的殺手鐧,當然是留到最後的關頭才用的,只可惜焦芳絕對不會屬於這個範疇之內。

  問題就出現了,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焦芳徹底的處在了孤立的地位,劉瑾絕不會去保他,況且這死太監自身都難保,而焦芳呢?焦芳有把柄落在劉瑾的手裡,又是劉黨的中堅分子,這時候就算是想去抱楚王的大腿,人家肯嗎?

  可是看楚王的種種動作,顯然在東廠、西廠被處理乾淨之後,下一步就是自己,焦芳自信以自己的那點實力根本連過招的機會都沒有,說不定哪一天從內閣中出來,便會被錦衣衛圍住帶去北鎮府司,緊接著……緊接著就是人頭落地,就是全家死光,下場絕不會比張彩好太多。

  死局……

  這完全是一副死局,進又進不得,退又沒有退路。

  焦芳的失魂落魄,顯然落在了李東陽和楊廷和的眼裡,二人也沒有做聲,只是各掃門前雪,就在兩個月前,大家都還清晰的記得,同樣是在這個地方,焦芳得意洋洋的提出變法的情形,那時候的焦芳和現在的焦芳判若兩人,當時的焦芳,又何曾想到那所謂的變法恰恰是他自己挖的坑,跳下去的是他焦芳自己。

  “大人……出事了……”

  有個書吏快步進來,顯得有些急躁,他一一給內閣大臣們行了禮,不過他出事二字倒是嚇了焦芳一跳,這幾天每隔一兩個時辰就是個壞消息,而且消息越來越壞,焦芳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壞消息會沖著他來。

  “這般急急燥燥的,所為何事?”

  楊廷和不徐不慢的問。

  這書吏道:“東西廠已經亂了,抓了很多人去,幾個東廠的頭目已經傳出了死訊,說是他們沒有熬過刑……”

  楊廷和和李東陽相視苦笑,都忍不住想,這個柳乘風真是簡單粗暴,為何就不把事情做的體面一些,現在弄得烏煙瘴氣的,倒是搞得人人自危了。

  不過人人自危也和他們沒關係,只怕柳乘風的簡單粗暴帶來的威懾主要是針對焦芳去的,李東陽的目光瞥了焦芳一眼,見焦芳無動於衷,卻也能猜出他這假意不動聲色的外表下藏著何等的驚駭,李東陽莞爾。

  “你來說的,就是這個事?廠衛的事,和內閣無關,往後再有廠衛的消息,不必再來通報了,知道嗎?”

  李東陽對這書吏道。

  誰知這書吏卻不肯走,連忙道:“只不過還有一封請柬,是楚王殿下遞來的,說是想和焦學士認識一下,夜裡在府上設宴,請焦學士光臨。”

  說罷書吏將請柬遞到焦芳的案頭,焦芳臉色頓時變色,這個時候柳乘風請自己喝酒,天知道會不會是鴻門宴,現在柳乘風已經除掉了張彩,除掉了東廠、西廠還有那些劉瑾的黨羽,現在看來,也確實該尋到自己頭上來了,他粗氣漸漸有些急促,拿起那份請柬來在手裡,只覺得這請柬竟有千斤重,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楊廷和眼眸一閃,不由笑道:“這個柳乘風也真是的,獨獨請了焦公,卻沒有老夫和李公的份。”

  他口裡這麼自嘲,聽到焦芳的耳裡覺得刺耳。

  只不過焦芳已經顧不上反唇相譏了,他心裡在猶豫,今夜這鴻門宴自己去還是不去。

  去固然是死,不去也是死,焦芳似乎已經沒有了選擇。

  此時他的心裡不知經受了多少煎熬,終於他還是平淡的將請柬收起來,隨即耐著性子票擬,到了傍晚,焦芳下值從宮裡出來,他坐上了自己的轎子,沉吟良久,最終吩咐轎夫道:“去楚王府。”

  轎夫以為聽錯了,遲疑了一下,焦芳不悅的催促:“要快。”

  楚王府裡,顯然沒有太多宴請的氣氛,如往常一樣這裡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柳乘風是殺人起家的,是大凶大惡的人,自然也就要小朋友們效仿,他的生命是很寶貴的,一點疏忽都不能有。

  焦芳抵達,隨即遞上了拜帖,柳乘風坐在自家的大堂裡,大堂裡只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高強進來對他耳語幾句,柳乘風頜首點頭,今天發生的事太多,柳乘風有些乏了,不過這時候還是強打起精神,對高強吩咐道:“叫進來說話。”

  這語氣,倒像是招呼自家的奴僕,連個請的意思都沒有。

  高強點頭,快步出去。

  緊接著就是焦芳忐忑不安的入內,這一路過來他心驚膽戰,此時到了正堂,看到這位惡煞坐在廳中漫不經心的喝茶,燭火冉冉之下,眼前這個王爺年紀輕輕,風流倜儻,說不出的慵懶和疲憊,可在焦芳看來,這個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居然有幾分後世小說中的王八之氣,這王八之氣由內而生,散發於外,讓焦芳不敢靠近,遠遠的朝柳乘風拱手作揖,道:“王爺好。”

  這是他示好的意思,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更重要的是焦芳的心已經亂了,他老謀深算,在這朝廷中也算是開宗立派的人物,只是此時此刻,卻一下子還原了自己的本性,和一個尋常的糟老頭子沒有什麼區別。

  柳乘風眼睛沒有去看他,照舊喝茶。

  焦芳心裡更是不安,他的思緒更是飄飛到了這座王府之外,他甚至在想,自己的府邸現在是不是已經被錦衣衛圍了,自己的子孫是不是已經全部下了詔獄,這可不是焦芳胡思亂想,以他對柳乘風的瞭解,這個人還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說不定在這裡見自己的時候,自己的老窩已經被人抄了。

  氣氛說不出的恐怖,空曠的大殿裡,柳乘風架著腳依舊喝茶,似乎在殿下的焦芳根本不過是個透明人,柳乘風沒有瞧見。

  而焦芳站又不是,坐又不是,說是請他來赴宴的,結果連茶水都沒有看到給他斟上來,再加上心中憂懼,這寧靜的氣氛像是一柄大錘,不斷的敲擊著他的心,令他透不過氣了。

  等待良久,還是沒有回音,焦芳終於還是不耐煩,於是又行了一次禮,道:“下官焦芳,見過王爺殿下。”

  他這一次行禮,比開始時那蜻蜓點水的姿態要恭謹了許多,身子完成了九十度,這是低級官員見過高級官員的大禮。

  只是可惜……

  雖然他已經做足了姿態,可是柳乘風仿佛沒有聽見,他照舊喝茶,茶水入口,醇香無比,那淡淡的苦澀回味無窮。

  焦芳心理防線幾乎要崩潰了,想他堂堂內閣大臣,竟是遭受這樣的待遇,甚至他想過一走了之,可是他也明白,他這一走,那麼焦家的待遇不會比張家要好多少,女子充去了教坊,男子流配,據說兵部尚書還被人爆了菊花,什麼臉皮子都沒了。

  他只得按捺著性子,就算他到了這個年紀,死活已經看淡,榮辱已經不驚,可是他的家族卻不能跟著遭殃,可是現在楚王殿下到底打著什麼心思呢?他摸不透,焦芳猜了一輩子的人心,結果面對這個年紀尚輕的王爺,居然一點都看不穿。

  今天算是真正的栽了。

  焦芳心裡歎了口氣,稍微猶豫了一下,隨即拜倒在地,腦袋重重磕了個頭,隨即道:“小人焦芳,見過王爺,給王爺問安。”

  這一跪,真是什麼廉恥都沒了,他是誰,他是當朝一品大員,中樞之臣,經歷三朝,在宦海屹立四十年不倒,可是現在,他給柳乘風行的禮活脫脫是家奴給主人的規格。

  若換做是別人,只怕早就上吊了,不過焦芳很清楚,臉皮什麼的都是假的,保命要緊。
匿名
狀態︰ 離線
917
匿名  發表於 2013-12-23 02:17:18
第九百三十七章:狗急還要跳牆

  柳乘風這才有了一點反應,居高臨下的看著焦芳,似笑非笑。

  這種感覺,自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內閣新晉的兩個大學士,一個已經被柳乘風直接整死,另一個跪在自己的腳下,整死一個,再嚇住一個,柳乘風頗有幾分得意。

  “你就是焦芳?”

  柳乘風的語氣自然沒有什麼客氣,便是皇帝也得稱呼焦芳為愛卿,同為內閣學士的李東陽、楊廷和還得稱呼為一句‘焦公’,這世上有資格稱呼焦芳名字的也只有柳乘風了。

  焦芳才顧不了這麼多呢,跪都跪了,還在乎這個?長跪在地,不敢動彈分毫,連忙應道:“小入便是焦芳,久聞王爺大名,有幸蒙賴王爺召見,再見王爺風采奕奕,聽聞殿下仙音,真是三生有幸。”

  這馬屁拍的。

  柳乘風居然有點喜歡這個焦芳了,見風使舵、沒有廉恥底線,任何事都以自身利益為準則,和劉健那樣的入可謂是兩個極端,柳乘風討厭劉健。

  柳乘風頜首點頭,道:“今日請你來,便是要認識認識,本王聽說,你和劉瑾頗有幾分淵源,和大學士張彩亦有過命的交情?”

  柳乘風這麼一說,焦芳的壓力就大了,忙道:“劉瑾禍國殃民之賊,小人和他能有什麼淵源,無非是他深得帝寵,小人不得已之下與他假意周旋而已。至於張彩這等害民的蠢蟲,小人與他更無什麼瓜葛。”

  “是嗎?”柳乘風突然覺得自己的臉皮太薄了,至少和這位焦大學士比起來,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甚至在想,入居然可以閉著眼睛說瞎話到這個地步。
  焦芳偷偷看了柳乘風一眼,隨即又道:“小人與劉瑾周旋期間,倒是知道劉瑾禍國專權的一些事,殿下若是要對付劉瑾,小人可以為殿下分憂,小入還有一事要檢舉,那劉瑾任用私入,提拔自己的親信,又生怕下頭的入不夠忠心,所以強逼大家著寫書信效忠,以示對劉瑾的忠誠,劉瑾這閹賊,將滿朝的文武當作了他的家奴,真是可恨,殿下受先帝輔政之托,與陛下情若兄弟,豈可對此不聞不問。”

  焦芳幾乎是毫不猶豫,就把所有的事都抖落了出來,事情已經很明朗了,劉瑾肯定要玩完,這個時候焦芳怎麼可能跟著劉瑾陪葬,不過他也有一層擔憂,就是劉瑾手上的書信,於是他便故意道出來,先看看柳乘風的態度。

  柳乘風冷笑的看了焦芳一眼,道:“那書信裡頭,只怕也有焦大人一封吧?”

  焦芳居然回答的正氣十足,道:“小人也是情非得已,這也是為了剷除閹黨,從而取信劉瑾,才著寫效忠,小人不計後世之名,只求能夠搜集到劉瑾誤國殘民的證據,至於其他,小入已經不作計較了。”

  柳乘風忍不住笑了,打量著焦芳,隨即莞爾,道:“你這廝,倒是有幾分意思,你起來說話吧。”

  焦芳心裡一松,連忙站起,又道:“不過要除劉瑾,卻還有一個麻煩,那便是劉瑾在邊鎮任用私人,邊關許多文武官員,都出自他的授命,這些人一旦作亂,後果不堪設想,還請殿下斟酌。”

  “是嗎?”柳乘風這時候也嚴肅起來:“這麼說來,本王還是要小心一二了,只不過這個局,卻不知該如何來破。”

  焦芳沉默不語,良久才道:“其實唯一的辦法,只有讓那些效忠的信箋成為廢紙就可以了。”

  柳乘風微笑的看著焦芳,點點頭,道:“不錯,是時候給劉瑾最後一擊了。焦芳,劉瑾若是完了,你當如何自處?”

  焦芳深吸一口氣,道:“殿下若是不棄,小入願以殿下馬首是瞻。”

  柳乘風這一次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呵呵一笑,揮揮手道:“滾吧。”

  “謝殿下。”焦芳很是厚顏無恥的朝柳乘風拱手作揖,碎步退下。

  距上次和劉瑾同流合污,到今日和柳乘風的一番對談,焦芳的入格底線又是大大的降低了不少,不過有入重視節操,有入看重入格,偏偏焦芳卻是最看重實際的入,似乎也不以為然,甚至是從柳乘風府上出來的時候,這位焦大學士居然一身輕鬆,坐上了轎子之中,他還在琢磨方才和柳乘風的對話,仍在咀嚼柳乘風方才所言的每一句話。

  “這天,只要真要變了,或許這是國朝百年未有的變局,何去何從,應早做計較才是。”

  焦芳心裡有了計較,眼睛闔起來,靠著轎子裡軟墊子打盹。

  我焦芳,所缺的只是一個機會而已,劉健他們又算什麼,他們無非是得了先帝的賞識,只可是若有人賞識老夫,老夫照樣能主持中興大局,世人都笑我無行無德,可是位列中樞的人,德行又算的了什麼?
  ……………………………………………………………………………………………………………………………………………………………………

  焦芳的消息其實是很惹人關注的,至少宮裡的八虎們尤為看重。

  劉瑾得了消息,臉色已是扭曲,這個焦芳去了楚王府,隨後又無恙的從王府中出來,只要不是傻子的人,想必明白這個過程中發生了什麼。

  劉瑾已經眾叛親離,黨羽們死的死,垮臺的垮臺,可惜劉瑾到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現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一時之間,競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東廠、西廠也已經徹底完了,群龍無首,劉瑾清早的時候倒是想任命幾個人前去收拾局面,可是誰知叫來了入想保舉他們做官,這些入卻一個個死活不肯,哭喪著無論如何都不答應,他們是怕,怕和劉瑾有什麼瓜葛,怕做這個官,現在對所有入來說,受了劉瑾的提攜,這性命就去了一半,若是再提攜去了東廠、西廠,那麼小命就徹底沒了。

  都到了這個份上,劉瑾的心裡頭有一種濃重的危機感,他感覺時間已經不多,若是再不想法子,自己就真正完了。

  司禮監這邊,劉瑾心煩意亂,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司禮監裡從前對他巴結的太監都在刻意的和他保持距離,就是他新收的幾個千兒子現在對他也是極盡敷衍。

  “這些見風使舵的牆頭草,真真是該死!”

  劉瑾心裡暗罵,可又無可奈何。

  他隨手翻閱著內閣送來的票擬,心思卻都沒有放在這些票擬上,臉色陰晴不定的呆坐了良久,突然吩咐身邊的入道:“去,把其他幾個太監主事請來。”

  其他幾個,自然就是谷大用、張永等人了。

  那太監聽罷,倒也不敢怠慢,連忙退去。

  劉瑾現在也沒有什麼心思去翻閱票擬了,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從前那些東宮的老兄弟不肯來,他現在急需要扳回局面,柳乘風在皇上面前說的上話,他劉瑾一個入的聖眷自然比不過,可要是皇上跟前的這些老伴伴們都眾口一詞呢?

  劉瑾現在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若是能得到其他入的支援,或許事情還有餘地。

  甚至他已經想好了,內廠的權利,他可以分出去,而且現在谷大用已經是西廠掌印太監,高鳳又是東廠掌印太監,現在錦衣衛動了東廠和西廠,或許可以從中挑撥。

  他心裡有了計較,可是更多的是不安。

  眾叛親離之下,他那飛揚跋扈的心思早就沒了,眼下還是保命要緊。

  不過令劉瑾放心的是,這些人居然都到了,谷大用、張永、高鳳人等一個個抵達,大家各自落座,幾年之前,他們在東宮也都是熟絡的很,直到太子做了皇上,大家都開始爭奪宮內的權利才生疏了不些,不過不管怎麼說,大家的利益其實還是一致的。

  劉瑾生出了幾分信心,決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看向眾入,隨即笑呵呵的道:“咱們這些老兄弟是很久沒有聚在一起了,哎……說起來真是可歎,咱們一直伴在皇上身邊,都像是一家子人一樣,現在大家各忙各的,反倒生疏了起來,今日雜家叫大家來,就是敘敘舊日情。”

  其他七人都沒有做聲,大家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太配合,這才劉瑾有點氣惱,不過他沒有灰心,微微笑道:“怎麼,這才多久的功夫,就真的這麼生疏了嗎?哦,是了,谷伴伴,雜家聽說你那西廠出了事?哎……西廠出了事,雜家也是感同身受,那些錦衣衛太跋扈了,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谷伴伴。這件事你放心,雜家定會為你出頭,咱們都是一家子人,誰敢動咱們自己人,自然都應該相互提攜,共禦外侮。”

  谷大用只是淡淡一笑,道:“錦衣衛也是奉旨辦事嘛,雜家倒是無妨。”
匿名
狀態︰ 離線
918
匿名  發表於 2013-12-23 02:17:38
第九百三十八章:殺手鐧

  是人都知道,人家錦衣衛動西廠、東廠根本就是找劉瑾麻煩,而劉瑾可疑說錦衣衛欺到了東廠、西廠頭上,想引起別人對錦衣衛的反感,以谷大用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上當。

  其實假若他們的敵人是陳泓宇這樣的人,或許谷大用等人不介意狠狠的跟著劉瑾身後上去踩上一腳,可是人家是楚王,誰有這個膽子和楚王對著千?劉瑾想拖人下水,大家也不是傻子,莫說是谷大用或是張永等人,便是幾個和劉瑾關係親近的,此時也都沒有做聲,擺出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

  劉瑾臉色驟變,忍不住道:“雜家知道你們在打什麼算盤,你們以為袖手旁觀就可以保全自己嗎?哼,那柳乘風收拾了雜家,接下來要收拾的就是你們,你們想要見風使舵,卻也不想想,平日裡你們做的事有哪個光彩,雜家裡外不是人,你們就清白?眼下最緊要的是大家團結一心共度時艱,否則大家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劉瑾說到這裡,倒是有幾人若有所思,不管怎麼說,大家和劉瑾有許多地方確實是揪扯不清,誰知道將來那楚王會不會……坐在下頭的張永嘴角微微露出幾分笑容,他輕聲細語的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楚王殿下是什麼人,我們又是什麼人?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巴結楚王殿下都來不及,而劉伴伴卻說,叫咱們和楚王殿下為敵,嚇,雜家說句難聽的話,咱們有幾斤幾兩心裡都清楚,性命只有一次,誰願意去送死?劉伴伴平素得罪楚王狠了,對咱們這些老兄弟也不見有多熱絡,就說之前吧,大家也算是相安無事,你管你的司禮監,雜家管雜家的禦馬監,可是你自己吃了豬油蒙了心,要鼓搗什麼變法,還要設內廠,要想把所有的大權攬在你手裡,咱們這些老兄弟卻是站在一旁吃西北風,好處都讓你占盡了,直到有了難處才想讓哥幾個給你陪葬,劉伴伴,你打的好算盤哪。”

  劉瑾皺眉,喝道:“張永,你胡說什麼,雜家知道,你一向和那楚王眉來眼去,現在難道想要挑撥離間嗎?”

  這一下谷大用等人倒是露出了笑容,紛紛做出看好戲的樣子,且看看張永怎麼說。

  張永冷冷一笑,豁然站起來,手指著正心殿的方向道:“挑撥離間?就這還需要雜家挑撥離間,咱們八個人一齊輔佐皇上的,可是皇上登基之後呢?登基之後你大權獨攬,一意孤行,你何曾想過咱們這些老兄弟。你說雜家和楚王殿下眉來眼去,嘿嘿……”他放肆的四顧眾人,昂起頭來,道:“你還真猜對了,楚王殿下回京之後,就曾囑咐過雜家,讓雜家給諸位帶一句話,劉瑾敢變法,敢攬權,自古想手攬夭下權的閹人沒有一個好下場,遲早都要死無葬身之地。至於其他人,若是肯安安分分侍奉皇上,殿下念著當年東宮的舊日情,自然沒什麼話說。可是有人想要效仿劉瑾,又或者想和劉瑾一條道走到黑,哈哈……殿下只能奉勸大家準備好棺材了,那張彩,那兵部尚書商史,還有那些關押在詔獄的人都是榜樣!雜家的話就說到這裡,何去何從,大家想必心裡也有個底,該說的也說了,雜家的意思就是各掃門前雪,別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

  他把話說完,瞪了劉瑾一眼,隨即坐下。

  劉瑾冷笑,道:“張永,你這柳乘風的狗!”

  張永淡淡的道:“咱們這種廢人,天生就是做狗的命,總比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卻想做人的好。能做楚王殿下的狗,雜家榮幸之至。”

  劉瑾一下子抓住了張永的痛腳,大叫道:“大家聽見了沒有,都聽聽他的話,咱們都是皇上的奴婢,可是這張永卻說是楚王的狗,楚王想做什麼,你張永想做什麼?大家一起去做個見證,隨我去皇上面前……”

  “夠了!”這時候,終於有人出來打岔,說話的是谷大用,谷大用朝劉瑾冷笑,道:“劉瑾,你還想做什麼?”

  劉瑾心沉到谷底,道:“你沒聽見張永口出大逆不道之詞嗎?”

  谷大用冷笑,道:“張永說什麼,雜家一句都沒聽清楚,只是聽到你在這裡攻訐張伴伴,張伴伴和雜家是兄弟,你攻擊他便是中傷雜家!”

  劉瑾看向谷大用,道:“你……你……”

  高鳳在一旁陰惻惻的笑道:“谷伴伴說得對,張伴伴是咱們白勺兄弟,若是再有人想無事生非,雜家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劉瑾徹底明白了,這些人突然跳出來,並不是因為平時張永的人緣好,而是因為張永的一句話,是因為張永是楚王的狗,這些人才如此巴結,這些人的心思已經不言自明。

  劉瑾面目猙獰起來,赤紅著眼睛看著這些從前的舊日同僚,冷冷道:“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巴結上那柳乘風嗎?你們以為那柳乘風有本事能整死雜家嗎?你們這些牆頭草,哼,雜家告訴你們,柳乘風縱有天大的本事,想要整死雜家卻是休想,雜家也不是好欺負的,無非……就是魚死網破而已!”

  他拋下了一句話,轉身便走。

  這劉瑾憤然出走的時候,這房中的太監們都是冷笑連連,什麼舊日情、交情都是假的,大家都知道,這時候只有牆倒眾人推、痛打落水狗。

  緊接著,谷大用已經笑嘻嘻的站了起來,居然是朝著張永行了個禮,道:“張伴伴真是不簡單阿,想不到競然能和楚王殿下搭上線,說句憑良心的話,雜家心裡也是偏著楚王殿下的,只是不知道……楚王那邊……”

  張永此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八虎之中不起眼的他,當年怎麼會想到現在這樣的風光,他連忙道:“好說,好說,楚王殿下對咱們這些老兄弟還是很關照的,還說近來沒有空閒,若是有機會,可以叫大家一起吃個便飯。”

  “至於這劉瑾。”張永笑的更冷:“他自以為自己有護身符在身,楚王殿下動不了他,嘿……諸位想想看,連那焦芳都做了楚王的門下走卒,他那點道行,單憑一些所謂的護身符就能保命?諸位等著瞧,再過一兩日就有大動作,保准這劉瑾吃不了兜著走。”

  護身符的事,其他人或許不知道,可是在座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單單看劉瑾前些日子的動作就知道,無數的官員落馬,又有許多人填補了空缺,尤其是邊鎮那邊最為嚴重,這些人肯定會有什麼把柄落在劉瑾手上,否則以劉瑾多疑的性子,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相信他們?

  這些動作,分明就是針對楚王進京的佈局,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楚王殿下會選擇什麼辦法來抵消劉瑾的王牌。

  畢競劉瑾提拔的官員裡有不少都事關著邊鎮,邊鎮雖然遠離朝廷,可是牽一發動全身,所以任何關係到了邊鎮的事務,朝廷都是慎之又慎,假若劉瑾真的抓到了什麼把柄的話……不過大家看張永的樣子,似乎楚王那邊已經勝券在握,這倒是把眾人的心思勾了起來,紛紛都在猜想,這楚王會用什麼法子,來解決掉這個麻煩?

  只不過張永當然不會說出來,只怕連張永也絕不可能知道楚王會用什麼手段,他嘻嘻一笑,道:“總而言之,楚王交代大家,近來要謹慎一些,一來呢,不要和劉瑾有什麼瓜葛,各掃門前雪就是。這其二呢,就是盯著劉瑾,看看這劉瑾在皇上面前搬弄什麼是非,楚王說了,這劉瑾若是狗急跳牆,說不定會做出什麼危害社稷的事來,若是真出了岔子,只怕不妥。”

  谷大用等人紛紛點頭,那高鳳道:“楚王有用得著咱們的,自然沒二話,大家盡力而為便是。”

  眾人開始打趣,說了幾句閒話,這才各自散了。

  不過許多人的心裡松了口氣,現在知道了楚王並非針對自己只是去尋那劉瑾的麻煩,這幾日提起的心也就放下了。

  卻說那劉瑾氣衝衝的從司禮監裡出去,可是剛剛出監,又覺得不太對,司禮監本就是他的地盤,憑什麼他出來,正要回去,卻又在琢磨,這個時候倒不如皇上那邊,看看皇上如何。

  皇上……才是他的命根子。

  而且他雖然氣惱,可是心裡畢竟也是有底氣,他手裡捏著上百封的效忠信,有這些效忠信,他不怕柳乘風敢和他翻臉,真要翻起臉來大不了魚死網破而已。

  心裡有了計較,氣反而順了,他陰惻惻的看了司禮監的正堂一眼,仿佛是在對張永等人說:“咱們走著瞧。”隨即,便飛快向正心殿趕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919
匿名  發表於 2013-12-23 02:17:59
第九百三十九章:謎題

    次日清早。

    學而報報館的幾個校對編輯在確認印刷而成的報紙並無錯漏之後,報紙開始一箱箱的運了出去。

    過不了多久,整個學而報就已經送達了各處的酒肆,一個重磅消息立即傳遍了整個京師,引發無數人的憤怒和責駡。

    消息位於學而報的頭版,上頭並沒有任何評議,刊載的只是一封平淡無奇的書信,書信的內容也很是簡單,只是一封剖明心跡的書信而已。只是這封書信的落款人大大有名,乃是當朝內閣大學士焦芳。

    信中的內容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之外,堂堂內閣大學士,竟是不知廉恥,極盡阿諛之能,對一個太監,也即是前些時日如日中天的劉瑾大加諂媚之詞。

    什麼投效公公門下,什麼公公聖明,什麼願馬首是瞻,這些詞句,足以讓天下人聞之色變。

    想想看,焦芳可是堂堂內閣大學士,這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可就這麼一個人,居然厚顏無恥的向劉瑾效忠,姿態之低,人所罕見。

    大家對焦芳的印象,只是覺得此人為了入閣而巴結劉瑾,只算是助紂為虐,可是看了這一封書信,天下人才知道,這焦芳何止是熱衷名利,又何止是助紂為虐,簡直就是連最基本的廉恥都不要,完全就是劉瑾的走狗。

    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叫駡聲傳出來,若換做是以前,劉瑾當紅的時候大家或許還不敢叫駡,可是現在卻是不同了,那些厭惡劉瑾的口誅筆伐,自然是想要趁機打擊劉黨。就算是那些曾經想過要巴結劉瑾,以換來自己晉升階梯的,現在也都是正氣凜然,罵聲不絕。他們之所以罵,也是因為害怕。他們和劉瑾多多少少有些曖昧不清的關係,現在那些鐵杆的劉黨都已經家破人亡,越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就越要表現出自己與劉瑾勢不兩立的立場,只有這樣,仿佛才能洗清自己嫌疑似得。

    劉瑾在宮裡頭,大家再怎麼罵,直接人家捂住了耳朵。封住了眼睛,人家也聽不見,可是喜焦芳就不同了,大明朝這麼多年,雖然內閣裡也出過一些小人,可是卻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敗類。那些激憤的讀書人自然是痛心疾首,於是焦府就遭了殃,焦府那邊已經大門緊閉,就算是如此,還要時常提防會有人拿了石子往院牆裡丟進來,一封封與焦芳的絕交信絡繹不絕送到門前幾乎累積成山,無論是親戚,又或者是師生,或是從前的同僚。就是曾經和焦芳有過隻言片語的,這時候似乎都急於與焦芳劃清界限,甚至是焦芳的同族,也有人動了這心思,眾叛親離,焦芳算是臭不可聞了。

    太監的名聲可以臭不可聞,可是身為大學士名聲卻不能掃地,就算是名聲壞,也不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此時的焦府已是焦頭爛額。府內一片混亂,似乎已經大難臨頭。就等著完蛋了。

    焦芳這一日告了假,並沒有去值房當值,不過此時也沒有人關注他,大家罵他、憎他、鄙視他,他若是敢去內閣值房那才是出鬼了,只怕他稍稍一露面,立即就成了圍攻的對象。

    堂堂大學士做到這個份上,也算是倒了大黴。

    內閣那邊,四個大學士只剩下了兩個在勉力支撐,在這風口浪尖上,李東陽和楊廷和二人似乎不為所動,不過在閒暇時不免有些議論。

    可以說,焦芳是個害群之馬,而且害人不淺,連大學士的威嚴都被他糟踐了。楊廷和說到這焦芳時,再沒有用公字來表示自己的尊敬,而是直呼他的大名,在休息的時候,他終究還是有一些按耐不住,拋下擬票的筆,對焦芳道:“焦芳這廝,竟是無恥到這個地步,這樣的人枉為人臣,李公怎麼看?”

    李東陽只是淡淡一笑,道:“哦,是嗎?他那封書信,確實是可恨。”

    楊廷和道:“難道到了現在,你我還無動於衷嗎?是不是也該有所作為了?”

    李東陽卻是沉默了一會,才苦笑道:“有所作為?作為什麼?楚王殿下不是在作為嗎?何須勞動你我?”

    楊廷和道:“可是現在涉及到了內閣學士的清名,他焦芳這般斯文掃地,我們難道還要和他同殿為臣?也該是我們彈劾的時候了,他若是還領這內閣大臣的職銜,老夫寧願告老請辭,也不願與他為伍。”

    李東陽卻是微微一笑,道:“在這關鍵的時候,焦芳的書信是從哪裡來的?而且你看,刊載他書信的是學而報,此報與楚王殿下淵源頗深,如無楚王默許,是絕不可能刊載的,現在既然刊載出來,這定是楚王的意思。楊公明白了嗎?無論楚王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既然這封書信刊載出來,那麼楚王在下一步定然會有動作,既是如此,你我何必要攙和這件事?老夫早就說過,多事之秋,還是少惹事為妙,你我各安本分,定能等到撥雲見日的那一刻。”

    李東陽一番話,頓時引起了楊廷和的沉思,他忍不住道:“這麼說來,楚王又在打什麼算盤?”

    李東陽微笑,道:“楊公想想看,劉瑾的黨羽已經剷除的差不多了,現在的劉瑾四面楚歌,已經到了眾叛親離的地步,可是為何,還不見楚王給劉瑾最後一擊?”

    楊廷和愕然,道:“莫非楚王殿下有什麼顧忌?”

    李東陽正色點頭,道:“不錯,劉瑾定然還有後招,又或者說,他一定有護身符在,這個護身符就連楚王殿下也有幾分忌憚,否則以楚王那樣的急性子,早就按耐不住要下手了,現在的劉瑾已是落水狗,難道楊公認為楚王殿下不願意斬草除根?唯一的解釋,就是劉瑾手裡拿捏著什麼,現在楚王在做的,就是為此做準備,消除掉最後一點劉瑾的依仗。這件事做成了,才是劉瑾人頭落地的時候。”

    楊廷和深以為然的點頭,忍不住道:“那麼,劉瑾的依仗是什麼呢?”

    李東陽輕笑,捋須道:“在楚王進京之前,劉瑾拼著命在調換邊鎮的官員,想必他的依仗就在邊鎮。可是劉瑾是謹慎慎微的人,他雖然在邊鎮換上了自己人,可又怎麼可能輕易相信他們願與自己一條心?若是老夫所料不差的話,這些邊鎮的官員和焦芳一樣,都有書信落在劉瑾的手裡。”

    楊廷和深吸一口氣,道:“若是如此,事情只怕棘手了,劉瑾拿捏著這個,那麼誰來找劉瑾的差錯,誰要整垮劉瑾,豈不是要導致邊鎮人心浮動?”

    “就是這個道理。”李東陽目光幽幽,歎了口氣道:“很是閹人誤國,這劉瑾什麼事都做得出,楊公,你我還是等消息吧,楚王放出這一封效忠的書信,自然會有他的用意,這京師裡頭,保准有樂子瞧了。”

    楊廷和聽了也就不再囉嗦,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就繼續作壁上觀。”

    內閣又恢復了沉默,其實和內閣一樣,司禮監也陷入了沉默,只不過這個沉默卻和內閣不同,劉瑾坐在案牘之後,正在反復的看著學而報頭版的文章,他的臉色陰晴不定,嘴角時不時的發出冷笑。

    劉瑾近來心情不好,以至司禮監的太監們一個個不敢吱聲,此時下頭協同辦公的太監更是大氣不敢出,他們分明察覺出,這位司禮監掌印太監兼內廠廠公的劉瑾今日殺氣格外的重。

    “那柳乘風……到底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他的書信又是從哪裡來的?”

    這是現在劉瑾最關心的問題。

    因為劉瑾幾乎確認,報紙上刊載的書信內容確實是焦芳進獻的那封,一字都沒有錯漏。可是劉瑾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封書信還捏在自己手裡,收藏在最隱秘的地方,自己也並沒有吩咐人把這書信透露出去,那麼是誰透露了這封信呢?

    唯一的可能,就只有焦芳自己了,因為這封書信是焦芳寫的,焦芳寫了之後就給了劉瑾,雖然信捏在劉瑾手裡,可是誰能保證這封信的內容早已被焦芳背的滾瓜爛熟。

    可要這麼去想,事情就更奇怪了,書信的內容全天下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他劉瑾,另一個是焦芳,既然不是他劉瑾透露,那麼定是焦芳透露,偏偏這位內閣大學士焦芳焦大人又有什麼理由去透露這封書信?這書信透露出來,打擊最大的絕對不會是劉瑾,只有是他焦芳,可這麼做對焦芳沒有好處,反而會惹來天下人的喊打,這焦芳是個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這封信若是公佈於眾所帶來的影響,那麼他為何還要把這封信張揚出去?

    劉瑾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越想越覺得在這封書信的背後似乎醞釀著某種陰謀。可到底是什麼陰謀,他又說不上來,事情太過離奇,已經超出了他的正常認知。
匿名
狀態︰ 離線
920
匿名  發表於 2013-12-23 02:18:23
第九百四十章:最後一擊

  一天的功夫,劉瑾都在不安中度過,學而報的舉動讓他很費解,或者說根本就讓他不知那柳乘風下一步會是什麼舉動。自從楚王入京,劉瑾處處被動,處處挨打,真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不過謎底在第二日很快就揭開了。

  第二日仍然是學而報,學而報依舊刊文,同樣又是頭版的位置,所寫的文章也是事關著焦芳,只不過昨日是焦芳的書信,今日卻是楚王的親筆文章。

  文章很簡單,只有寥寥數百字,可是裡頭的意思卻很有意思,文章的大意是說:昨日所洩的所謂效忠信確有其事,大學士焦芳確實寫過這封書信,自從信箋公佈天下之後,焦大學士坐臥不安,可是在這裡,柳乘風需要澄清一件事,那麼焦芳寫這封書信,並非是出自真心,而是受錦衣衛授意。

  所以呢…………所以這焦芳不是閹黨的黨羽,而是錦衣衛的黨羽,這位臭名昭著的閻黨,搖身一變居然成了反閻先鋒,變法干將。

  一下子,所有人傻了眼,不是他們不明白,而是這世上的事變化的太快,這是什麼世道,連焦芳這種敗類都成了反閹黨的先鋒人物了,這還有天理嗎?

  天理是不存在削,至少大家臆想中的天理並不存在,今日的報紙一出爐,焦府就恢復了平靜,而焦芳清早也按時去了值房裡辦公,他到了值房,一如即往的帶著微笑,不過這微笑,讓李東陽和楊廷和二人覺得很刺眼。

  可又有什麼辦法?看這樣子,焦芳已經倒戈向了楚王,從閹黨走狗成了楚王門下干將,而且看他一身輕鬆的樣子,似乎還挺自在。

  楊廷和心裡有些不悅,他和李太陽確實是在坐山觀虎鬥,至始至終,他們都在借刀殺人,藉著楚王嘗試來整垮劉瑾,而焦芳是劉黨的核心,偏偏卻能逍遙法外。

  楚王這是什麼意思?

  楊廷和隱隱有了幾分猜測,楚王這是在收拾劉瑾的同時,來藉機敲打內閣,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他和李東陽,他楚王不是內閣的打手,他們的如意算盤也別想打太久。

  更重要的是,楊廷和覺得楚王這是借焦芳來影響內閣,整死了焦芳,對楚王並沒有好處,到時候內閣遲早還要落入楊廷和和李東陽的手裡,楚王真的與他楊廷和的利益一致嗎?若說在對付劉瑾的事上,大家的利益或許是一致的,劉瑾既侵害了楚王的利益,更觸碰到了內閣的核心利益,所以這個時候,楚王要整劉瑾,楊廷和和李東陽會拍手叫好。可是以後呢?以後誰能保證大家不會從朋友變成敵人。

  可是焦芳這個人不一樣,楊廷和和李東陽二人是意志堅定的人,他們維護的是自己的立場和利益,楚王便是再權大勢大,想要完全影響他們並不太容易,焦芳則不同了,焦芳這個人沒有節操,是那種蛇鼠兩端的人,他為了保證自己入閣能巴結劉瑾,同樣也可以為了身家性命而以柳乘風馬首是瞻,從此往後,柳乘風說一他斷不會說二,這個人……,將來便是楚王在內閣的棋子,專門用來制衡楊廷和和李東陽。

  想通了這一些,再去看那焦芳小人得志的樣子,楊廷和頓時覺得倒了胃口。

  他突然意識到,那柳乘風確實不是省油的燈,自己似乎也不是漁翁,能夠在河蚌相爭的時候攥取到什麼好處,人家在對付劉瑾的同時,還不忘給自己留了後手。

  「諸公且看,這是桂林府遞上來的奏書,桂林府知府說什麼大量流民湧※入楚國,以至廣西境內,百姓不思務農,人心浮躁,上一年糧食減產了三成,懇求朝廷過問此事,頒布律令,減少百姓流失。」

  焦芳這時候突然舉起了一份奏書,很是不悅的先解釋了一通,道:「這個桂林知府真是大膽,不過是個小小的五品官,居然也妄議朝政,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針對楚王殿下嗎?哼,這廣西的糧食看上去似乎是減產了,也不要忘了,人口同時也減少了,而土地卻是增加的,從前一個人耕種五畝地,現在卻能耕種十畝,這難道是壞事?有些人就是想譁眾取寵,依老夫看,朝廷要嚴懲一下,楊公和李公怎麼看?」

  一封不起眼的奏書,居然惹來了焦大學士的勃然大怒,這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最重要的這封奏書彈劾的是楚王,雖然沒有明目張膽的彈劾,卻也算是含沙射影。焦大學士堂堂楚王門下走狗,怎麼能不怒?這其實就是表個態,同時也是把皮球踢到李東陽和楊廷和二人的腳下,給他們一個難題。

  焦大學士反正是不要臉皮的,為了楚王嚴懲風聞奏事的桂林知府,似乎也沒什麼損失。

  可是楊廷和和李東陽不一樣,他們還要臉,既然要臉,就絕不能同意焦芳的倡議,可是不同意焦芳,何止是和焦芳做對,只怕還是和楚王做對,在這個節骨眼上,楚王如日中天的當口,跟楚王做對是沒有好下場的,這是一個兩難的問題,一個處置不當,就可能引發危機。

  楊廷和怒了,他不恨焦芳那可惡的嘴臉,最恨的是焦芳居然想藉著一份奏書來找自己發難,他冷冷一笑,道:「朝廷命官風聞奏事,老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焦芳嘿嘿一笑,道:「是嗎?這麼說,楊大人認為這桂林知府的奏書說的對,是楚王吸納了我大明的百姓,以至此消彼長,是嗎?」

  論起坑人,焦芳是行家,這時候楊廷和要是敢點個頭,多半他立馬就去給柳乘風打小報告,說這楊廷和暗中中傷殿下云云。

  楊廷和正待針釣相對,一旁的李東陽生怕事態失控,連忙道:「焦公,話不是這麼說,楊公反對的是你懲罰上書的大臣,歷來國朝沒有以言治罪的事。」

  焦芳莞爾一笑,道:「是嗎?」

  他只反問了一句,便不再搭理了,低下頭來繼續擬票。

  楊廷和氣了個半死,倒是李東陽給悔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衝動。

  焦芳下了植,並沒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楚王的府邸,柳乘風在書房裡見了他,焦芳也不含糊,直接將今日在值房裡的事報告了一變,隨即詔媚一笑,道:「王爺,楊廷和這些人隔岸觀火,分明是想借殿下這把刀殺人,今日下官故意為難他們一番,其實就是替殿下敲打他們一下,這二人平素和殿下就不是一心,殿下可要小心。」

  柳乘風微微一笑,喝了口茶,道:「本王沒興趣小心,該是你小心才是,總而言之,有消息就回報,有些時候也不必和他們爭,沒有這個必要。」

  焦芳鄭重其事的點頭道:「下官明白了。」

  柳乘風又道:「眼下咱們什麼都不必做,只要等消息就成了,對了,你說你還有些門生故吏,這些人要籠絡住,你是內閣大臣嘛,不能只靠外人的支持,在朝中也得有自己的人手,這樣做起事來才得心應手,本王也好差遣你。

  焦芳小雞啄米的點頭,連忙應了。

  …………………………………………,………………………

  司禮監。

  劉健手裡捏著今日的報紙,幾乎是癱在了椅上,他嘴唇哆嗦,身如篩糠,臉上儘是絕望。

  報紙裡的內容或許大多數人都看不懂,又是效忠信又是楚王出面澄清,這一場戲外行人如何能看得明白,可是但凡是有心人,或者是局內人才知曉這裡頭的厲害。

  想想看,那焦芳是什麼人?焦芳若說不是劉黨那天下再沒有人是劉黨了,就連這樣的人只要投靠了柳乘風,都可以從劉黨搖身一變成為變法先鋒,這不恰好是個榜樣嗎?

  天下人都知道,劉瑾要完了,跟著他一路走到黑,只會禍及家人,可以說現在全天下的人絕不會有一個想和劉瑾有任何的瓜葛,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的人牽涉太深,身上的劉黨烙印太重,更不必提劉瑾手裡還握著他們的把柄,以至於他們只能硬著頭皮,倉皇不安中等待著末日的來臨。

  只是現在,那些不安中的人們開始看到了一線曙光,連焦芳這種鐵桿的劉黨都可以無事,那麼自己呢?自己雖然投效了劉瑾,可是畢竟還沒有為劉瑾出謀劃策,也沒有為劉瑾籌備變法,自己只是從中賺取了一定的好處而己,焦芳可以,大家為何不可以?

  只要有人動了一下這個心思,當那些倉皇不安中的黨羽們突然發覺自己並非是死路一條,當他們知道還有一條生路可走,結果會如何?

  劉瑾再蠢,當看到了這報紙,一下子就什麼都明白了,柳乘風是在千金買骨,在為整垮自己做好最後的準備,自己所謂的護身符已經成了笑話。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22 08:32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