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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禾早]財迷仙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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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17:01:32
  第一百三十章:教壞小孩子

  雲霧海上空的游雲都懸得極低,清透的碧藍搭著雪色的白這天地間自然而然的色調清爽得簡直令人心曠袖怡。

  韓吟坐在方予的飛劍上,低垂著釣桿,然而她的興致卻不在釣魚上頭,而是好想伸手扯過一片雲來,躺到裡頭悠悠然然的飄著。

  “上鉤了上鉤了!”

  旁邊方予忽然興奮的大叫起來,使勁的拖他那釣桿,可是不知道他釣到了什麼,無論如何都拽不上來,最後還不小心脫鉤了,他一個重心不穩,人就往前直栽下去,韓吟都不及拉他,他就“卟嗵”一聲墜入了海中。

  明知道不應該,可是看著方予在海水中撲騰,韓吟還是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無奈這世上有句話叫樂極生悲,她的笑聲轉瞬就變成了驚呼,因為飛劍失去了方予的操控,從半空中直落下來,她也跟著掉進了海裡。

  沒有防備時遭遇這種事情,感覺可是夠糟糕的,韓吟覺得自己口鼻耳腔裡灌滿了鹹鹹的海水,嗆得鼻涕眼淚嘩嘩齊流,而且這回輪到她被別人嘲笑了,一個稍帶童稚的笑聲從半空中傳來:“你們兩個真夠笨的!”

  韓吟狼狽的喘咳了一陣,抬眼看見軒轅夙赤著一雙腳,踩著一朵白雲而來,飛到她面前後還沒有停止嘲笑他們,但半跪在雲上把手探給了她。

  這是要拉她?

  韓吟當然不客氣,一手撐上那朵雲另一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然後一使勁——

  軒轅夙“卟嗵”落水裡了,她卻藉著勁翻上了那朵白雲。

  “你,可惡!”軒轅夙嗆了一口水,鑽出海面一張小臉繃得死緊看來是生氣了。

  韓吟趴在雲上,雙眼裡滿帶著無辜之色:“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確不是故意要戲弄他的,只是想看看他如何待人處世,應對突發事情而已。

  軒轅夙當然想不到這一點,聽她這樣一說,臉繃得更緊:“沒人教過你撒謊是不好的麼?”

  哎?這語氣活脫脫一個洛雲卿!

  韓吟來了興致,繼續逗他道:“誰說我撒謊了?你人小力單拉不動我,反落入水中可不是我的錯。”

  軒轅夙惱怒起來:“別裝了!你要不是故意的早該伸手拉我上去了,怎麼還若無其事的看著!”

  這孩子年紀小小,說話卻是一副大人口吻,有點意思。

  這次韓吟真笑起來,忙伸了手去拉他,誰知他卻不領情了,也不知做了什麼,那朵雲傾翻起來,韓吟一時不防,再次落入了水中吞了滿滿一口海水下去。

  海灘邊上生了一堆火,火上烤著一串剖攤開來的魚,微帶鹹腥的空氣裡縈繞一股誘人的焦香。

  方予拾了枯柴回來,不停的抽著鼻子:“好香!”

  韓吟原本要去幫忙采紫蘇和芫荽的,此刻也賴著不走,眼睜睜的盯著那串魚心急無比:“可以吃了沒有?”

  軒轅夙擰了擰眉頭,看了他倆一眼嘴裡咕噥著:“哥哥怎麼帶回來一群花子。”

  這是賭氣的話,他還在為方才的事情生氣,無奈韓吟臉皮既厚口才又伶俐,竟然三言兩語就哄得他帶他們捉起魚來,最後還嫌他們剖魚笨手笨腳,接了活計來親自動手,事情做到這份上,他除了自言自語的牢騷兩句外,也著實無可奈何了。

  韓吟看見他那喜怒皆露在臉上的生動神情就忍不住要笑起來:“不要這麼刻薄好不好,又不白吃你的。”

  她說著就從乾坤囊裡一樣一樣的往外取東西,那些鍋碗瓢盆,火腿醃肉什麼的不稀奇,令軒轅夙睜大眼睛的是那一堆蔬菜瓜果,當然尋常的蔬菜瓜果也不稀奇,奇的是韓吟取出來的那些都是水靈靈的,還沾著露珠,彷彿剛從地裡摘下來一般,而且不分時令,應有盡有,除此之外還有好多糖果糕點,蜜餞零嘴,琳琅滿目得好似搬出了一家雜食鋪子。

  “喏,這些都請你吃總可以了吧!”韓吟說著就撿了一根蘿蔔,愜意的躺到細潔柔軟的沙灘上,哢嚓咬了一大口。

  小孩子再偽裝老成,還是無法抵禦零嘴的誘惑,何況軒轅夙長年生活在雲中殿裡,從來沒有到紅塵俗世中去走過,修仙之人又不講求口腹之欲,他一日三餐都極為清素,因此看見那紅透晶瑩的山楂凍,蜜香撲鼻的雕花梅球和鼓得餡料都快要流淌出來的豆沙團子時,眼睛有些發直,只是一時半會還撂不下臉來動手。

  “別客氣啊,想吃什麼自己拿。”韓吟說話間,土靈豬忍不住從七情六慾陣圖裡鑽了出來,招呼也不打一聲,一口咬掉她手裡半截蘿蔔,就這麼吭哧吭哧的吃了下去,隨後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豬嘴,一雙豆子眼瘋狂的掃視著那堆吃食,圓潤的身子繃得緊緊的,一副蓄勢待發,想要撲身而上的架勢。

  軒轅夙一看這豬來意不善頓時急了,也顧不得臉面問題,雙手一伸就往那堆零嘴摟去,與此同時土靈豬“嗷”聲一叫飛撲過去——

  後者較倒霉,身體還在半空中就被韓吟揪住了那短短的豬尾,使勁往回一拽就跌落在沙灘上,隨後韓吟將手裡剩的那半截蘿蔔往它的豬嘴裡一塞,自個去撿烤魚,卻對它道:“你太肥了,還是吃素吧。”

  土靈豬嗅著各種誘人的食物香氣,淚流滿面的啃著蘿蔔,一雙豆子眼裡流露出憤恨而怨毒的神情。

  這時方予悄悄的靠過來,對著韓吟耳語道:“你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

  方予瞥了軒轅夙一眼:“教壞小孩子啊!修仙之人不可重口腹之欲……”

  話沒說完,韓吟就從火堆裡扒出烤熟的海龜蛋剝好了往他面前一

  方予什麼話都沒了,教不教壞的問題,等吃飽了再討論吧,再說軒轅夙他壓根就不能修煉,被教壞了也沒什麼關係。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軒轅夙再喜歡繃臉,吃了韓吟那一堆在他看來十分稀奇美味的零嘴後,也不得不對她和顏悅色起來,而且他又對軒轅夜在九玄的事情比較好奇,東問西問,竟然同韓吟聊得十分愉快,倒是方予被撂在一旁覺得無趣了,吃飽喝足後就自個到海裡玩去了。

  韓吟這才揚起下巴指了指飄在他們頭頂的那朵雲問:“這是法器?”

  軒轅夙“嗯”了一聲,明知道她這麼問有何用意卻沒像先前對方予那樣生氣,面色仍然很平靜,只是目光有些黯然:“祖父替我祭煉的,我不能修煉,沒有靈氣來駕馭,他就往這法器裡煉了一條蛟龍之魂。”

  能夠生出自我靈識的法寶極少極珍貴,因此也有人往法器裡煉化靈獸之魂,使其更帶靈性,這種取巧的煉器法門韓吟在書上看見過,只是具體的煉化方式大概是某些門派的不傳之秘書上卻沒有寫明。

  她此刻也不細問,只道:“你很想修煉吧?”

  軒轅夙有些沒精打采:“當然啊。”

  “可是——”韓吟目光灼灼的望著他:“你為什麼想修煉呢?就因為身邊的人都是修仙者,你覺得自己要不能修煉,就好像被他們排斥在外了一樣麼?”

  這個問題從小到大也沒人問過軒轅夙,他們只知道他不能修煉,怕他傷心從來不提,因此他愣了一會才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我就是喜歡煉器而已,不修煉怎麼煉器?再說我要不能修煉就躲不過生老病死,那大限一至我爹娘祖父和哥哥,豈不是要很傷心?”

  喜歡煉器,不想因生老病死而讓家人傷心……

  軒轅夙想要修煉的理由倒很單純,就同她最初想要修煉,只消能夠吃飽穿暖,再也不要為生活犯愁一樣,不過他顯然比她幸運得多,不論能不能修煉,身邊都還有那麼多呵護他的家人。

  韓吟一時想出了神,連軒轅夙又說了什麼都沒聽清,直到他推了推她,她才回過神來。

  軒轅夙指著自己腰間掛的一塊隱隱發亮的玉佩道:“我娘找我,你要不要同我一塊去見見她?”

  似乎沒這個必要吧!

  然而韓吟轉念一想,又覺得到了別人的地盤,不去見上一面有些說不過去,就欣然點頭,收拾了東西去喚方。

  方予在海裡玩得正痛快,何況他又是不喜拘束的人,聽見要見長輩就心裡發怵,只說不去,韓吟就不管他,坐上軒轅夙的那朵白雲,同他一塊回了雲中殿。

  軒轅兄弟的生母孟薇雲據說是軒轅玄的關門弟子,同師兄軒轅朗自小青梅竹馬,長大後兩人就自然而然的結成了仙侶,不過修仙界共結連理之事原由頗多,而且對情愛之事看得甚淡,這兩人之間是否真情實愛那就不可深究了,韓吟只知道孟薇雲看去也不過三十來許年紀,容貌柔美,談吐溫婉,不過眉間眼角隱著一抹堅毅之色,想來是個外柔內剛,心中自有乾坤之人。

  乍見初識,韓吟同孟薇雲也不過規規矩矩說兩句客套話,再答一些軒轅夜在九玄修煉的事情而已,要不是有軒轅夙在旁諢科打岔,她還真覺得有點悶,就在她掰著手指暗自計算,準備茶過三巡告退之時,好意外的軒轅夜急匆匆的趕了進來,滿面都是忐忑神色。

  孟薇雲看見他來也是意外,笑道:“你不是在同你爹說話,什麼事這樣慌張的跑來?”

  軒轅夜偷眼窺了窺韓吟,見她一臉微笑,似乎方才同他母親相談甚歡,這才安下心來,恢復了往常的溫文自若,笑回道:“沒什麼事,就是過來問娘一聲,要往各門派裡送的貼子散出去沒有,要缺人手,我好幫著去送。”

  孟薇雲聞言微微一怔,看看他,再看看韓吟,目光裡頓時多了一份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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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一章:踏月而來

  接下來數天,韓吟在璇璣派裡住得倒是挺愜意。

  一來這裡人生地不熟,不像在九玄一樣,走到哪都有人私底下對著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省了好多口舌是非。二來軒轅夜還算盡地主之宜,百忙之中也沒忘了抽些空閒,帶著方予和她去游璇璣派附近的可玩之處,而且他當真說話算數,沒兩天就找軒轅玄討來了五靈天玉和溶玉草。

  有了這兩種材料,替身玉符的修復指日可待,而且她有法寶造化金錢,根本不需要費什麼親自動手的勁,把材料和替身玉符往財寶嘴裡一扔,過一天拿出來就已經修復完整,只是玉符上面被損毀掉的符箓還需要她用靈氣慢慢刻補。

  這種細緻的活計很磨時間和耐心,她往往在桌前一坐就是大半天,膩煩時也可以出去逗逗軒轅夙,這孩子一逗就炸,十分有趣,不過兩人到底已經混熟,她身上揣的美食零嘴又多,很快就能將他安撫下來,甚至到了最後她發現這孩子性情老成中還帶了一抹油滑,居然會假裝生氣發怒,就為了騙她零嘴。

  不錯不錯,在她看來,做人太正經會少很多樂趣,沒要緊的小事上偶爾耍耍無賴也無傷大雅,她就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將軒轅夙收為徒弟。

  收徒,有一二為難之處。

  她知道五行果有奇效,可以讓人身體聚納五行靈氣,可是不確定這是不是百分之百有效,怕空給了軒轅夙消,最終又讓他失望,何況造化金錢過了明路,洞天靈圃卻沒有,掌門羅瑾和她師父還道是蘇星沉搶奪了去。如今蘇星沉身死,她回稟時又說沒找到洞天靈圃,那麼大咧咧的拿出五行果來。豈不是自個打自個的嘴?

  另外,她怎麼覺得要收了軒轅夙的話,本來就有點混亂的輩分就更亂了啊!

  財寶大爺得知她的苦惱後就笑話她:“回頭壽筵上面。你亮一亮那五行宗宗主之戒,軒轅玄就要稱你一聲宗主。道是宗主大駕光臨,老夫不勝榮幸,隨後安排你同羅瑾一塊坐在首席,你師父厲青寒的輩分都沒你大,軒轅夜他爹娘還要過來同你行小輩之禮,軒轅夙呢,跪地磕頭。口稱師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徒一拜,你那位正牌師弟軒轅夜就只能直著脖子,站在旁邊呆看。”

  他說著就滾到床上哈哈大笑去了。

  這還僅是她以五行宗宗主身份示人時的尷尬呢,要是按九玄弟子的身份來示人,又有許多混亂處,韓吟好無奈的扯出頸間掛的五行戒來哀聲嘆氣。

  這枚戒指也是大麻煩,很容易引來事端,因此她輕易不敢戴在手上讓人看見,好在麻煩歸麻煩。還有些用處,她發現這五行戒帶防禦功能,能夠幻出一道凝若實質的五行護障,對比她自己施展出來的護障。能承受和吸引更多的傷害,要遇上危急情況,倒是可以拿來救救性命。

  “收徒的事,再說吧。”韓吟將五行戒掖回衣襟裡,決定隨緣,不再強求。時機要成熟了,能收下軒轅夙是件好事,要不能也沒什麼可惜,因為她同他無緣。

  “話說回來。”韓吟斜睨住還在大笑的財寶:“我讓你重煉的飛劍呢,你煉好了沒有?”

  財寶頓時就跟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失了聲,臉上的神情有些難看。

  韓吟不依不饒:“牙牙最近可是挖了不少玄晶珍礦給你,你別告訴我你還沒有煉。”

  財寶大爺顧左右而言其它:“方予的乾坤囊煉起來很費事呢!”

  “那乾坤囊你二十天前就已經煉好了!”

  “我還幫你修復了替身玉符。”

  “只花了你半天工夫!”韓吟扶額道:“別再找藉口了,老實說吧,你煉了沒有?”

  財寶見躲不過去,只好吐出一堆光華璀璨的碎片。

  韓吟湊過去一看,那些碎片呈大大小小的月芽狀,倒是有著劍器的鋒銳,手指輕輕一抹就能被劃出一道血口,用來當暗器綽綽有餘。

  她微眯了眼:“這是飛劍?”

  “算是吧!”財寶死撐著傲慢道:“本大爺最討厭看見人手一把飛劍,忒俗了,這兵器多好啊,能攻能防還能飛,飛劍能做的事它全都能做,還顯得品味獨特,與眾不同,就是數量多了些……”

  他越說越聲音越小,因為看見韓吟神色變幻莫測,最後只好老實交待:“行了行了,用不著這樣盯著我,我承認我煉砸了總可以吧,這劍的材料煉了兩回,不能再煉了,你將就用吧。”

  “沒法將就!”

  好好一把飛劍變成這樣,韓吟欲哭無淚,倒不是說她對劍多情有獨衷,而是方便攜帶啊,而且用九玄劍訣來駕馭一把飛劍,劍勢才夠凌厲,換成這許多月芽碎片的話,難道她臨敵時還要先把兵器一片一片翻找出來,然後手忙腳亂,眼花繚亂的學著街頭賣藝的玩雜耍麼?

  財寶心知這是自己失誤,囂張氣焰盡失,沒奈何道:“好啦好啦,我再幫你打磨試試,看能不能拼成一把兵器。”

  他說著就將那些碎片都一股腦吞了下去,隨後沉默良久,又吐出來,碎片就已經拼合成了完美的圓輪,他立刻就得意洋洋的笑起來:“看,日月輪!可以用來御空飛行,臨陣對敵時就讓這兵器解體,不但可以攻敵,還能飛繞在身周護體!”

  “是啊是啊,關鍵時刻還能用來當暗器呢!”韓吟無奈的把這兵器取到現用九玄劍訣操縱起來不算太難,而且解成月芽環繞在身周時的確可以用來護體,只是她使得還不純熟,需要多練,否則到了緊要關頭容易手忙腳亂。

  不滿意也沒有辦法了,她手裡好些的玄晶珍礦都砸在這把劍上了,想再煉一把也不行,她也沒法把上回朱情兒說的客套話當真,跑去搜刮煉器材料,要不就算朱情兒夠大方,兌現了承諾,宋越和俞寂平也會嘴碎的借此事來奚落她師父和她,一點也不上算。

  韓吟收了財寶大爺就出去練這古怪兵器,可是一時半會的想要做到收發自如好像很難,倒把她自己渾身上下割了好多道血口,還有屋外的那幾棵樹也遭了殃,被她削得枝葉分離,零落一地。

  軒轅夙不知道什麼時候坐著他的雲來了,此刻懸浮在離地三尺之處,托著下巴默默的看她,過了一會沒忍住道:“韓姐姐,你同自己有仇麼?”

  這是被嘲笑了麼?

  韓吟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傷,有點喪氣道:“我也不想啊,可是這兵器不太趁手。”

  軒轅夙口氣倒挺大:“不趁手就換一把好了,要不要我帶你去我爹的藏劍室裡挑一把?”

  韓吟一窘:“謝謝,但是不用了。”

  兵器還是用自己的好,再說她占便宜也是有原則的,宰熟不宰生啊!要是這話是慕十三對她說的,她絕對不會推辭,可是慕十三……

  她生生的將自己的心念挪開,抹把汗對軒轅夙道:“你別待在這裡,要不然刀劍無眼,傷到你我可不管。”

  軒轅夙看看她手裡那兵器,撇撇嘴道:“你這是刀啊,還是劍啊!”

  再次被嘲笑了!

  韓吟徹底不淡定了:“軒轅夙,我警告你離我遠一點!”

  軒轅夙駕著他的雲,嘻嘻哈哈的一路去了。

  韓吟鬱悶了一會,繼續練她的兵器,她心性執拗,認準了一件事就必定要做到,何況不就是被割兩下麼,回頭抹點藥就好了,比拐騙師叔容易多了。

  她這一練直練到星月滿天,自覺有了點進境,不會再讓兵器傷到自己了才停手,御空飛到近處山裡的清泉邊擦洗了一下身子,又處理了傷口,這才換了件衣裳飛回去。

  才到屋前,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去找下方予,提醒他後日就是十七,軒轅玄壽辰的正日子,讓他明日不要玩瘋了早點歇息,不想就聽見身後有人喊她:“小吟。”

  別人都是連名帶姓的喚她,要不就是師姐師妹的稱呼,只有軒轅夜,從前喊她師姐,可是到了這璇璣派後,就一直喚她小吟,好在韓吟入門比他早,但年紀的確比他小,因此對他這種稱呼也沒覺得過分不適。

  韓吟回身,果然瞧見軒轅夜踏著月色而來,不禁笑道:“好巧,我剛回來,你要再來早一點就找不著我了。”

  軒轅夜一笑不語,沒說自己已經在這裡等了半個多時辰,只是將手裡的一隻雕花木匣遞給了她。

  “這是?”韓吟不解的接過:“吃的東西麼?”

  軒轅夜好笑的搖了搖頭:“聽小夙說你受了傷,我就給你帶了點傷藥來,你試試,這璇璣派的凝玉霜也許比不上九玄的血玉生肌膏,但效果也還不錯。”

  韓吟最初聽見說是傷藥就想回手把匣子撂還給他的,但再聽見他後半截話,手又縮了回去,不錯不錯,剛好慕十三送的血玉生肌膏用完了,她的確需要備點靈藥在身上以防萬一了,於是笑了一笑,爽快收下道:“謝謝,又讓你費心了。”

  軒轅夜送了藥後也沒有告辭的意思,而是目帶詢問的望向她道:“去附近走走?”

  夜色還早,橫豎回房也是睡不著,韓吟剛好想星月下的海色,順便還想探探軒轅夜的口風,看他有沒有辦法弄到五行果,要可以的話,興許她就能光明正大的收軒轅夙為徒了,因此也沒拒絕,道了聲好就同他並肩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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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17:04:31
  第一百三十二章:欺負人

  夜幕下的海色變得深沉,風也深沉,星月光芒盪漾其中。

  韓吟撿了塊礁石坐下來,眺望海與天的接壤之處。

  軒轅夜立在那裡遲疑片刻,坐到了她的身邊,離她只有半尺遠。

  兩人一時靜寂,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韓吟笑起來:“我記得你平時沒這麼悶啊,還是這幾天累慘了,只想出來吹吹海風,連話都不想說?”

  話是想說的,而且想說的還不少,可是見到她後,忽然就覺得開口萬分困難,還需要再醞釀一下。

  軒轅夜苦惱一笑。

  他不說話,韓吟就老實不客氣的開口問了:“你知道五行果麼?”

  “知道。”這種話題令軒轅夜緊繃的情緒稍稍鬆緩下來,他立刻就接了話:“我還一直想問你呢,聽說你修的是五行靈氣,是不是也是吃了五行果的緣故?”

  韓吟只笑不答:“那你們就沒想過讓小夙吃顆五行果試試麼,興許他就可以修煉了。”

  “這個法子我們想到過。”軒轅夜神色一黯:“祖父還使人費了好大的勁尋了一顆五行果來,但還沒有讓小夙服食。”

  聽見有五行果,韓吟精神一振,卻又不解:“為什麼不讓他吃?”

  軒轅夜只說了四個字:“混元心法。”

  他目光複雜的望著韓吟,她也是修五行靈氣的人,應該知道沒有混元心法的話,就算修到丹成,也不過多百年壽命,無法成仙。

  一想到這點,他就覺得心裡有些發窒。

  當然他出身修仙世家,知道修仙不是容易事。即便修的是單行靈氣,一百人裡能有二三人飛身成仙就已經很好了,其他的人也不過就是延了百年壽命☆終老死。修仙與長生這兩件事,向來就不能奢望的等同起來,然而有消比沒消好。人只有面對未知的結果才有努力的動力,已知了宿命的話。只會意志消沉。

  “修了五行靈氣就註定不能成仙了,小夙還小,再遲幾年修煉也來得及。”軒轅夜悵然道:“祖父還想試試別的法子,如今正在尋找煉制補元丹的藥材。”

  “補元丹?”

  “補元丹服食後能改變人的體質,只是藥材珍稀尋來不易,尚未集齊,而且這丹少說也要煉上五年。爐火日夜不能熄的,煉成的把握不是很大。”

  這樣啊!

  韓吟撐著下巴考慮還要不要收軒轅夙為徒,她是覺得這孩子不錯,可是到底出身不一般,要有別的法子修煉就未必願意拜她為師了,畢竟她自己都才剛入九玄兩年,修為又不算高,怎麼看都不像有資格收徒的人,要是開了口被別人當江湖騙子一樣拒絕,感覺會很鬱悶呢!

  軒轅夜卻忽然道:“一爐補元丹肯定不止一顆。要是能煉成,回頭我就找祖父討一顆來。”

  韓吟想著事,心不在焉道:“討來做什麼?”

  軒轅夜目光灼灼的望著她:“聽說周師伯那裡有散靈丹,你要先服了散靈丹。再服補元丹,就可以重新修煉了。”

  韓吟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幹嘛要費事的服這個丹服那個丹來重新修煉,過會才想起她尋到混元心法的事除了少數幾人外,九玄上下都不知道,不禁好笑起來:“多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不需要那補元丹。”

  軒轅夜有點著急起來:“你是捨不得散掉修為麼?”

  韓吟促狹一笑:“修煉多艱難,當然捨不得啊!”

  軒轅夜試圖說服她:“你才入了九玄兩年就修到了凝煉,悟性是極高的,就算重新修煉也不過多花三四年的工夫,卻多了成仙的把握。”

  韓吟覺得他這認真勸說她的樣子極好玩,不覺調侃起他來:“軒轅師兄過獎過獎,其實我悟性極差,就是運氣好些,可當不得你這般誇。”

  一聲玩笑的“軒轅師兄”喚得軒轅夜臉上微燙起來,儘管天黑瞧不出來,他還是有些不自在的扭過了臉,然而他坐得離韓吟很近,躲得了她的目光卻躲不了她身上沐浴方過似有若無的馨香,心裡不由再次緊張起來,有種抑制不住想要傾訴情衷的衝動。

  韓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是知道他真心替自己著想,也就不再繼續戲弄他了,而是試探著問了一句:“若是小夙能修煉了,軒轅掌門會讓他另投別門麼?”

  軒轅夜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事上頭,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大概不會吧,小夙不像我,天生就喜歡煉器,恰好璇璣派擅長的就是煉器,他待在這裡比另投別門合適些。”

  韓吟聞言有些失望起來,不過想想也是,軒轅夙既然喜歡煉器,那待在璇璣派是最好的選擇,不說別的,單是用起煉器材料來就比較方便,看來這收徒的念頭完全是她一廂情願了。

  念極至此,她對那挖了坑讓她跳的瘋子嚴子玉加倍痛恨起來,三個徒弟啊,還得培養到丹成,這份又苦又難的差事得熬到哪年哪月才算完!

  兩人各想各的心思,一時沒人說話,只有海潮在時起時伏,澎湃不息。

  “小吟,我有句話想同你說。”軒轅夜終於下定了決心要開口,這是他邀請韓吟來璇璣派作客的最終目的,眼見日子一天天拖過去,要再不說,他怕今後更難找合適的機會。

  “你說啊。”韓吟沒在意,俯身從腳下摸起一塊貝殼,見小巧玲瓏,就暗自琢磨起要不要多拾一些,回頭打磨了串幾條手串玩。

  她輕鬆自若,軒轅夜卻愈發緊張起來,心跳也跟著急促,手心裡竟然攥了一把薄薄的汗,最要命的是他忽然又說不出話來了,不是擔心表白後被拒,被拒可以再接再厲,他就擔心萬一惹得韓吟不悅,回頭同他保持了距離。疏遠了關係,那可就真要了卿命。

  韓吟等了一會沒聽見他開口,有些奇怪的望了他一眼:“有話就說嘛。怎麼吞吞吐吐的。”

  再不說就該被鄙視了。

  軒轅夜終於橫下了心,一鼓作氣道:“其實我……”

  話剛出口就被一個懶懶的聲音強勢打斷:“其實他想說天不早了,拜託你別在這裡坐下去了。該回去洗洗睡了。”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

  韓吟瞬間僵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然而下一刻她轉過頭去,卻是真真切切的對上了那雙熟悉之極的眼眸,眸中帶著漫不經心的懶散笑意,還隱著其它難以分辨的情緒,在星月的光芒下顯得幽深莫測。

  慕十三坐在赤螭背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微微俯下身道:“怎麼,才一個月沒見就不認識了?”

  認識!化成灰都認識!

  可惡。原來他還知道自己將她撂了一個月不理不睬!

  韓吟從極度的意外和驚喜中回過神來,暗自挫了挫牙,決定暫忍。

  這時表白被狠狠掐斷,心裡一片哀鴻遍野的軒轅夜也回過了神:“慕師叔……”

  慕十三眼眸微轉,斜睨住他:“不是說要回去睡了麼,你怎麼還不走?”

  誰說過要回去睡了啊?!

  分明是他在自說自話好不好!

  軒轅夜挫敗不已,偏偏又不好反駁頂撞他,只好假裝沒聽見,哭笑不得道:“怎麼沒見掌門和其他師伯,就師叔你一個人來了麼?”

  他原就不信九玄近日那傳得沸沸揚揚的謠言。因此壓根沒想起來,只當慕十三是來賀壽,趕得不巧,正撞上他要表白。心裡暗呼倒霉。

  慕十三嫌他問得多餘:“你回不就知道了。”

  軒轅夜一噎,看來同門傳得不錯,這位師叔果然不好相處。

  他只好轉眼再看韓吟,用目光詢問她要不要回去,不想慕十三卻又搶了先,探了手給韓吟道:“上來。”

  軒轅夜一愣,忙攔道:“我和小吟一塊出來的……”

  話沒說完就被慕十三掃了一眼,再次打斷:“自個回去!”

  師叔簡直蠻橫霸道!

  軒轅夜還來不及同他理論,就見他將韓吟帶上了赤螭,隨後赤螭化作一道飛虹,瞬間就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赤螭之上,夜空浩淼。

  見只有兩人單獨相處,韓吟那憋了一個月的鬱悶就立刻發作了。

  她冷笑起來:“原來師叔你還活著啊!”

  慕十三輕笑一聲:“不好意思,尚在為禍人間。”

  韓吟咬牙切齒:“好人命不長,壞人活千年,古人誠不欺我!”

  慕十三雲淡風清:“何必繞著彎子罵人,你不如直接點,修仙的都不是好東西。”

  這傢伙依舊如此欺負人……

  韓吟磨牙霍霍了很久,就是想同他脣槍舌戰的吵一架來發泄情緒,哪裡想到才鬥了兩句嘴就敗下陣來,戰鬥力渣得她差點淚流滿面,只好伸了手指在赤螭身上狠狠的戳,再戳!

  戳了沒兩下,手忽然被他一把握住。

  韓吟心跳一快,扭著手腕想要掙脫,不想他另一隻手也纏到了她的腰間,還無賴的將下巴抵在她的肩頭,輕聲笑道:“乖乖坐好了別動,要從這裡摔下去,別人大概會以為我倆殉情自盡。”

  徹底沒脾氣了。

  韓吟只好假裝若無其事,垂了眼道:“你上個月到底在幹嘛?”

  “唔。”慕十三懶懶道:“煉了一爐丹,然後就在將離殿裡發呆。”

  一句話,說得韓吟剛順下去的氣又倒抽著竄了上來,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慕十三,要騙人也麻煩你編個好點的理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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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三章:親昵

  韓吟微側著臉,染了星月光芒的眼裡有泫然之色,看樣子是真被氣極了。

  偏偏慕十三最愛看她生氣的樣子,半點心虛慚愧都沒有,還懶懶的笑著,漫不經心道:“我怎麼騙你了?”

  韓吟冷哼道:“你說煉丹,證據呢!”

  她這是有意刁難,因為即便他真煉了丹也未必會帶在身上。

  慕十三明白她的意圖,道聲:“勞駕。”

  “幹嘛!”

  “丹藥在懷裡。”意思就是想看自己拿。

  呃,探手入懷,左摸右摸?

  這舉止好像過分親密還惹人遐想啊!

  韓吟一窘,隨即。哼道:“別以為這就就難倒我了,不就是搜身麼,又不是沒搜過!”

  她側了身,左手毫不客氣的探入他衣襟上下其手,結果先摸出來一顆傳訊珠,她看了一眼,塞回去繼續搜。

  慕十三揚了下巴,神情仍然自若,只是垂著眼不經意的問一句:“你還搜過誰的身?”

  韓吟正忙著,也沒多想隨口就道:“洛師兄啊,我把他扒了個光。

  “扒光?”慕十三目光微閃,語氣有些不善起來。

  “是啊,不單扒了衣裳,連發簪玉佩乾坤囊都扒了。”韓吟還沒醒悟過來,仍在絮絮叨叨:“要不你以為我怎麼到的九玄?要光是走在路上遇見,洛師兄連理都不會理我。”

  慕十三跟著回想起了頭一次看見韓吟時的情形,她渾身上下泥髒兮兮的,帶著甜甜笑容的臉上有遮掩不去的疲憊,還有一點點警惕的狡黠。像個迷失在外許久的孩子一樣,緊緊的橋洛雲卿的手,不敢放鬆分毫,然而悄悄抬起來看人的雙眼,卻清亮得彷彿黎明來臨前天空中最亮的那顆啟明星,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他看,目光裡帶著點驚嘆的痴迷和好奇。

  往常遇到這樣的目光,他總會彎起脣角微諷一笑,隨即走開,那天倒是意外的多看了她兩眼,大概是因為她的年紀相對還小,目光裡沒有那和想要攫住他的慾念,只有單純的欣賞讚嘆,沒讓他覺得不適。

  第二回見她時才發現她的年紀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小,也算是豆莞年華的少女了,不過也許是稍稍適應了環境,她靈動跳脫的本性顯現了出來,還有那無恥無賴的性格也表現得淋漓盡致。

  很奇怪,他還是沒感到討厭,甚至覺得這個小師侄有點意思,識趣識相。應對如流,比門派裡有事一本正經,沒事也一本正經的其他人要好玩得多,而且性格能屈能伸堅韌十足,臉皮也厚得夠可以,怎麼奚落捉弄都沒關係,就是纏人的時候那股不依不饒的勁頭讓人有些吃不消。

  回想著往事,慕十三的神色有些莫測起來。

  韓吟這時搜到了一瓶豆大的胭脂色丹丸↓傾在手心裡低頭研究:“是這個麼,有什麼用啊?”

  慕十三掃了一眼:“煉化的媚靈狐內丹,送你了。”

  不知道是天生本性還是條件反射,反正聽見有好東西拿,韓吟臉上立刻揚起了乖巧的甜笑,嘴也甜了起來:“師叔你真是太好了!”

  然而話才說完她就是一呆,回味著不對勁啊!

  “慕十三!”乖巧的甜笑瞬間就消失在非吟臉上,她把丹丸擲還給他,氣鼓鼓道:“別以為一瓶丹藥就能收買我!”

  慕十三大笑起來:“那我幫你把替身玉符修好?”

  “不行!”韓吟有些意動,但最終還是成功的抵禦住了誘惑。

  她被自己那不貪寶物,單執著真相的精神感動了一會後就沉下臉道:“你說在發呆,證據呢?”

  慕十三沒好氣的笑道:“發呆能有什麼證據。”

  “沒證據就是在騙人,何況你要真在將離殿,那我數天前去找你,怎麼在殿裡轉了兩圈都沒找見?”韓吟哼哼冷笑道:“別瞞了,你到底上哪去了?”

  “你想知道?”

  “當然啊!”不過她其實更想知道他是忙得沒空理她,還是根本不想理她。

  慕十三的眸色就深沉起來,笑容也有些不懷好意,湊到她面前低聲道:“你要想知道,不如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把洛雲卿給扒光。”

  呃……

  韓吟這才醒過味來,發現不小心掉進了自己挖的坑裡,不過她倒沒覺得他問這話有什麼奇怪不妥,因為她也同樣盤問他的行蹤了,好像理所當然就應該知道的一樣,她此刻糾結的是當年遇上洛雲卿時幹的事有點無恥,說出來簡直就是破壞自己的大好形象。

  見她發窘,輪到慕十三哼哼冷笑了:“快點說啊,在等你呢!”

  韓吟只好轉回臉去,垂了眼小小聲道:“賣錢。”

  慕十三的目光有些詭異起來:“那傢伙能值幾個錢?”

  要不是他的手還摟在她的腰間,韓吟就從赤螭身上一頭栽下去了,她這會也顧不得形象問題了,好氣又好笑道:“慕師叔你故意的麼?不是賣洛師兄,而是扒他身上的東西去賣錢!”

  慕十三扭過臉去想要憋笑,但最後還是沒憋住,哈哈大笑起來。

  真是的,有這麼好笑麼!

  非吟有些窘起來,連忙岔開話道:“好了,我都告訴你了,該輪到你說了甲!”

  慕十三笑了好一陣才道:“我哪也沒去,就在將離殿裡。”

  這回韓吟真急了:“還騙我!”

  慕十三搖搖頭道:“你找不到我是因為我在密室裡。”

  韓吟一怔:“密室?”

  “嗯。”慕十三的目光沉了下來:“就在丹爐下面,我也是才發現。”

  丹爐沉重,一般不會有人去搬動,而且太顯眼。每天都能看到就習以為常,產生了心理上的盲點,根本不會去想那底下是不是藏著什麼貓膩。

  這道理韓吟明白,因此窘窘:“那師叔你是怎麼發現的?”

  慕十三瞥了她一眼。難道要告訴她,自己很好奇媚靈狐內丹和不同藥材混合後的成丹效用,於是在試驗時不小心把丹爐給煉炸了?

  不!才不說呢!

  他輕哼一聲:“問這麼仔細幹什麼?”

  韓吟揚了揚眉,好吧,問重點:“密室裡有什麼?”

  “秘密。”慕十三言簡意賅。

  這不是廢話麼!

  韓吟鬱悶了,然而她轉頭窺了窺他的臉色,忽道:“該不會同你的身世有關吧?”

  慕十三長眉微軒,不語。

  韓吟小心翼翼的試探:“我不小心猜對了?”

  “有一點吧,我本來還不確定,不過……”慕十三話到一半又止住,似乎不想再說下去了。

  可惜韓吟伶俐,慕十三的事又沒多瞞她,她前後聯想一下也能猜到些端倪,就問他道:“胡侃那邊有信了是不是,江靜夜查到些什麼事同你在密室裡發現的有關聯?”

  慕十三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韓吟沒有盯著他纏問不休,而是沉默了下來,不過心裡輕鬆起來。只要他不是故意不搭理她,討厭見她就好!

  這麼想著,她乾脆轉身同慕十三面對面坐下,隨後雙手一摟抱住了他的腰,一邊厚顏占著他的便宜一邊無恥道:“你要是想哭的話,我不介意肩膀借你用一下。”

  慕十三頓時黑線起來,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會,將手撫上了她的發。

  韓吟見他沒有拒絕自己,心裡就嘿嚷嘿的小得意起來,欣喜著師叔的便宜越來越好占了。只要他能將自己的接近當成一和尋常習慣,就像她在夢裡養成的習慣一樣,那麼將他成功的偷拐到手就指日可待。

  大概是談論的話題不同,氣氛也不同,兩人此時舉止這般親密,心裡卻只存溫馨而沒有任何綺想。

  安靜了一會,慕十三才忽然輕笑起來:“你怎麼不問?”

  “你這會不是不想說麼?”韓吟坐直了身子,笑吟吟道:“那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再告訴我好了。”

  慕十三微諷的揚了眉:“或者等回去了,悄悄溜去胡侃那裡問江靜夜?”

  呃,被看透了……

  韓吟一窘:“你不揭穿我會死啊!”

  “好心沒好報!”慕十三輕哼一聲:“我只是想告訴你這招沒用了,因為我已經把江靜夜打發走了,你就去找胡侃也是白跑一趟。”

  不是吧!

  韓吟鬱悶的揚了臉:“師叔你不厚道哦!”

  慕十三望著她的雙眼,滿面皆是得意的挑釁之色。

  得意什麼,有本事瞞著一輩子都別教她知道!

  韓吟不甘示弱的挑釁回望,不想慕十三原本集揚的目光卻漸漸的迷離起來,如果說先前是明熾的艷陽,那此旋就是薄霧微籠的湖面,有一和極帶誘惑的溫柔盪漾而中,引得她目光也漸漸的柔緩下來。

  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就滿帶了曖昧,偏偏慕十三的脣角還微微彎起,漾出了一抹極為勾人的笑,緊接著就探了手,將她散落在鬢邊的發輕輕的掠到了耳後。

  這親昵舉止讓韓吟的臉一點點紅了起來”,讓她無措的是慕十三掠完她的發,修長的手指卻逗留不去,輕輕的抵在她的腦後,隨即他那張極為清俊好看的臉就慢慢的往她面前湊近。

  這這這……

  韓吟緊張得簡直快要窒息,早就把拐騙師叔的念頭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此時此旋的她,一臉的慌張羞怯,看上去更像是即將就要被人拐騙。

  然而韓吟到底是韓吟,有時候能幹出一些常人幹不出來的事,她緊張到了極點,頭腦一迷糊,一句不經思索,簡直挑戰了她無恥極限的話就忽然衝口而出了

  “慕師叔,你這是要親我麼?”

  慕十三的手一僵,雙脣汪在離她的脣近在咫尺的地方,然後稍稍一抬眼,就看見了她那迷濛無措得如同受驚小鹿一般的目光。

  本來也許似乎大概是要親她的,但是她這麼一打岔,慕十三的目光立刻錯綜複雜起來,最後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能不說話麼?”

  韓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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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四章:不許說話

  令人窒息的緊張稍緩後,韓吟懊悔得直想哭。

  就不說錯失而過的良機了,單是那句讓她這麼厚臉皮的人也顛來倒去臉紅了五六次的話,就夠她買塊豆腐撞死自己了,於是她一衝動,又破罐子破摔的說了一句能被衛道士們指著脊梁骨痛罵無恥之尤的驚人之語。

  她說:“那換我親你好不好?”

  出其不意之下,慕十三再次怔住,眸光微閃後雙眼就深邃得彷彿望不到盡頭。

  不反對就代表同意!

  韓吟生怕自己失去勇氣,也怕慕十三出聲抗議,根本就沒有給足他反應的時間便強行霸道的替他做好了決定,然後心一橫,眼一閉——

  咦,感覺好像有點不對勁!

  她微啟雙眼,發現自己霸王硬上弓的結果是雙脣貼在慕十三的脣角邊了,而且雙手撐在赤螭背上,身體和頸脖前探的姿勢實在不怎麼雅觀啊!

  失誤!嚴重的估算失誤!

  聽見慕十三的悶笑聲後,她的臉燒得滾燙起來,自己也清楚這次真是煞足了風景,把好好的氣氛都破壞殆盡了。

  沮喪,懊惱,窘迫難當。

  “我……”

  她剛想開口說點什麼來自我解嘲,就被慕十三伸手一摟,斜斜的攬入了懷中,只能頭枕在他的胳膊上,心跳急促的仰著臉看他。

  這樣的姿勢,星光月光都盡數傾在了她的眼裡,混著一點點迷濛水色,釀成了誘人的瀲灩,同他那背著光顯得愈發幽暗深邃,還隱帶危險的雙眼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慕十三眼裡滑過一絲笑意,熾熱的目光跟著落在了她的脣上,緊接著也根本沒給她反對的機會,順勢就低下了他的俊臉。

  “這一次,不許你說話……”他的聲音低沉得有如呢喃耳語,還帶著一種攝人心魂的誘惑力,在她微微失神間,餘音便消失在了她的脣瓣

  兩人都是生手,起初吻得極其生澀,只是雙脣相接而已,露沾荷葉一樣輕柔,但他脣上灼熱的溫度帶緊了她的呼吸,她微急的呼吸又惹得他想要索求更多,自然就吻她吻得愈深。

  有些事情好像可以無師自通。

  慕十三很快就游刃有餘起來,極為溫柔而又霸道的吮吻住了她的脣瓣,舌尖還輕輕的勾勒著她的脣線,逗得她反手抱緊了他,不由自主的回應起來。

  兩人都忘了那些塵事紛擾,全身心的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和氣息,有種默契在他們擁吻時慢慢的滋生蔓長,於是那些說過或尚未說過的話就變得不再重要,因為已經彼此懂得。

  情愫萌動間時光飛逝,彷彿只吻了一瞬,神思昏沉的韓吟就忽然感覺到慕十三的呼吸一窒,身體也驀地緊繃了起來,似要倏然離去卻又留戀不捨。

  就這麼掙扎著遲疑的一瞬間,一道飛劍光芒急掠而至,隨即就有清寒的聲音帶著隱怒破空而來:“韓吟!”

  被這麼一喝,韓吟微閉的雙眼立刻就睜了開來,雙頰血色也急速消退,但忘了自己的手還緊緊的摟著慕十三。

  慕十三倒沒她這麼驚慌失措,不過尚未清明的眼神裡顯然挾著惱怒,長睫微微一顫,就頭也不回的喝斥道:“退下!”

  他的聲音因情動而顯出幾分啞暗來,比往常更為低沉,卻帶著雷霆般的威勢,不容置疑。

  如果換作其他人,恐怕頭腦還沒搞清楚狀況,身體就已經下意識的遵著他的命令而行了,然而來人也極為執拗,心志又夠堅定,因此只是怔了一怔,將眼前的情形盡收眼底後,就冷然道:“慕師叔,這件事我絕對不能當作沒有看見,你必須要給出一個交待來!”

  慕十三尚未開口,驚醒過來的韓吟先急道:“洛師兄,這事……”

  “閉嘴,我沒有問你!”洛雲卿根本不看她,一雙清寒湛然的眼只盯著慕十三。

  韓吟頓時啞然失聲。

  慕十三長眉微軒:“洛師侄這是要以下犯上?”

  洛雲卿針鋒相對:“慕師叔難道還要用身份壓人?”

  兩人彼此對峙,韓吟忽覺身周空氣一下子凝滯起來,隨後那種她曾經感受過的,彷彿來自蒼穹深處,帶著洪荒氣息的強大威壓就瞬間壓了下來。

  洛雲卿心裡一凜,凌厲的目光在剎那間軟弱了一下,隨即額頭上就滲出了細密的冷汗。那不是他膽怯,而是面對的這股無形氣勢太過恢弘霸道,他只是本能的生出了膜拜之心,但立刻就憑藉堅強的意志力苦撐了下來。

  威壓一瞬即逝,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見慕十三恣意輕笑起來:“我當然不會用身份壓你,我只是懶得多費口舌,你退下吧,這事等回了九玄,我自會去找掌門交待。”

  洛雲卿對慕十三了解不深,但也同他短暫相處過一段時日,知道他看似性子隨意,卻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此刻說了懶得給解釋就當真不會給,逼他纏他也沒用,他要煩起來絕對可以先將人打個半死,隨後駕著赤螭揚長而去,那到時要上哪找他和韓吟去?

  念想透徹洛雲卿冷然開口:“韓吟,跟我回去。”

  “不行!”慕十三當然不會答應。

  可他不答應,洛雲卿也絕對不肯走,因為不放心將韓吟同他留在一塊,於是剛有些緩和下來的氣氛,再次的劍拔弩張起來。

  拜託拜託!這兩位可千萬不能打起來,不然死傷了哪個,她都要抹脖子上吊的。

  韓吟在旁邊緊張得半死,儘管還有話想同慕十三說,不願意回去,卻也不敢眼睜睜的看著形勢繼續惡化下去,因此只好苦著臉道:“那個,師叔啊,天色不早了,我也有些困了,我看我還是同洛師兄先回去好了,你們要有什麼話,改天再慢慢的聊。”

  此言一出,慕十三和洛雲卿兩人都是扭了臉悶哼一聲。

  慕十三是好氣又好笑,覺得韓吟這話扯得也不怕風閃了舌頭,他是在同洛雲卿聊天麼?才沒有那麼好興致呢!要是早知道這傢伙會找過來,他就不會讓赤螭繞著璇璣派左近閑轉了,當然是離這裡越遠越好,沒準乾脆直接拐走她不回來了。

  洛雲卿也是惱上多添兩分無可奈何,什麼叫天色不早了?分明就是天色很晚了好不好!他要不是從軒轅夜那裡聽說慕十三帶走了韓吟,又見天色這麼晚了她還沒回去,怎麼會找過來?結果本來就懸著心,還當真看見他們做出了不該做的事,最令他惱怒的是韓吟除了心虛慌張外,竟連一點悔悟羞愧的表示都沒有,此刻話還說得這麼輕飄飄的,好像她僅是同慕十三出來散了個步,什麼都沒做一樣!

  韓吟也不是傻的,話一說完,眼見這兩人的憤怒有往她身上轉移的趨勢就立刻改口道:“好了好了,你們要沒聊完那就繼續,我先回去睡覺了,我好困,眼睛都睜不開了。”

  她覺得這事的因由在她,她要溜了,這兩人多半打不起來,於是話音未落就召了獬豸出來,要從慕十三懷裡掙脫了逃跑,誰知慕十三卻還摟著她的腰不鬆手,臉黑得好像她欠了他十萬顆陽靈石,還毀掉他十七八件法寶一樣。

  “師叔,高抬一下貴手如何?”韓吟一邊悄著聲同他商量,一邊輕推推他的手,還揚起臉可憐兮兮的望著他,目光裡滿是拜託求懇之色。

  慕十三如何不知道洛雲卿在她心裡的地位?也正是因為知道才這麼黑著臉,滿不樂意她同洛雲卿回去,不過話說回來,他也知道洛雲卿性格執拗,連不願敵對的蘇星沉都拼著自責強攔了下來,不肯徇私放走,那他要不讓韓吟離去,恐怕這傢伙真要同他對峙到底了,他礙著韓吟又不能真下重手,不然韓吟不咬死他才怪!

  真特麼鬱悶!

  看來風水輪流轉這事還有些道理,要不怎麼他才破壞了軒轅夜這小子的不軌圖謀,報應轉眼就上身了呢?

  慕十三斜睨了一眼緊抿著脣,顯出十二分隱忍之色來的洛雲卿,又垂眼瞧瞧韓吟,沒好氣的輕斥她道:“笨!”

  韓吟苦笑起來,她哪裡笨了?如何不知道他此時強勢的要將她留在身旁,是護著她,不想讓旁人同她為難的意思?可是情勢不容人,她自己選擇做了難以面對的事,那麼到了逃避不了的時候,就只能去坦然面

  她垂了眼道:“沒事的。”

  慕十三知道她什麼意思,這裡是璇璣派,要有什麼事,也等混過這兩天,回了九玄才會徹底爆發出來,因此輕搖了搖頭,鬆了攬住她腰的手道:“替身玉符呢?”

  韓吟從乾坤囊裡取了出來給他。

  慕十三將之納入懷中:“我會幫你修好。”

  韓吟一句“謝謝師叔”順口就溜了出來,說完瞧見他微諷的揚眉一笑就是窘然,連忙八爪章魚一般爬上了獬豸的背。

  虧得洛雲卿行事算有分寸,而且夠能忍,要不換了別人,本就怒火滔天了,再看著他倆默契十足,一副將要相別千里絮絮話別的模樣,恐怕早就要按捺不住了,不過饒是這樣,他也已經忍到了極點,候著慕十三又一句“等等”出來時,他就忍不住了,面若寒霜道:“師叔還想怎樣?”

  慕十三微微一笑,只當沒聽見,對著韓吟道:“明日我來找你。”

  話音一落,他沒片刻汪,馭著赤螭就走,轉眼就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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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五章:雙修

  慕十三走後,韓吟心裡忐忑萬分,左右望望,無奈,對著寒洛雲卿討好一笑。

  “洛師兄,朱師姐前一陣還傳信說你要在萬安鎮多待一段時日,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她這純是沒話找話,卻聽得洛雲卿臉色更寒了兩分。

  不回來,就沒有人管她,她好肆無忌憚,任性妄為麼?

  一看他那臉色,韓吟差點被口水嗆到,一拍額頭,自言自語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朱師姐噓寒問暖,把師兄照顧得太好,師兄心裡過意不去,因此趕著回來了。”

  儘管她猜的差不多已是事實,洛雲卿的臉仍然繃得有如萬年玄冰。

  她腦子裡,就只裝著這些無關緊要的情情愛愛麼?!

  韓吟心虛的垂了眼,不敢再看他,但怕氣氛僵冷凝固,還是絮絮叨叨不停的說著,幾乎將她這一個月來做的所有事情,能說的都扯出來了說,可惜好像沒有什麼用,氣氛還是沉甸甸的,壓得她心裡也是沉甸甸

  其實,她倒情願洛雲卿罵她兩句,總比這麼冷冷的瞧著她,讓她心裡感覺自在。

  “走了。”洛雲卿御姜身。

  “哦。”韓吟苦著臉跟在後頭,然而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呢,又聽見他道:“今晚你住在我那裡,明日不許去見慕師叔!從今往後也得跟著我,不許擅離半步!”

  有些事情她心知肚明還仍然泥足深陷,可見再說什麼也是無益,不如乾脆點,看緊了她!何況在蘇星沉的事上他已經錯過一次,沒有盡早發現,沒有盡早挽救,那麼在韓吟這件事上,他絕對不能再錯!

  韓吟聞言,差點一頭栽下獬豸:“師兄,這樣不太好吧?”

  洛雲卿飛在前面,壓根不理她。

  韓吟追上去:“別人會誤會的,我可不想累了師兄的一世英名!”

  可惜任憑她舌燦蓮花,洛雲卿也只認定一件事——

  她就是想同慕十三見面!

  因此頭也不回,只撂給她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歪,誤會就誤會吧。”

  “不要啊,師兄!”韓吟好想哭。

  洛雲卿難得不同她講理,沉下臉道:“這可由不得你!”

  韓吟乾脆死不要臉了:“我將來還要嫁人的,不想旁人誤會!”

  洛雲卿糾正她道:“雙修。”

  雙修同凡俗界的嫁娶不太一樣,目的可不是為了生兒養女,繁衍香火,而是意同其名,兩人一塊修仙,可以相互研討心得,彌補自身不足,而且萬一遇上危險或是要渡天劫,也有人可以從旁相助,不失為修仙的另一條路子。

  不過這種方式對比獨修也有缺失之處,有時未免兒女情長,萬一養下孩子來又有許多牽掛,容易亂了清靜無為的心,因此許多人雙修,若不是彼此間早就暗生情愫,擇伴時就會反其道而行,盡量避免過分的情感糾葛,只要雙方志同道和,不兩望生厭就好,往往蹬仙侶之名,卻是相敬如賓,沒有仙侶之實。

  洛雲卿在自己的住處按下劍光,推開竹舍之門時,才回眸轉望了韓吟一眼,見她滿面都是沮喪之色,不禁微蹙了眉頭,覺得她這樣跳脫靈動的性情,大概還真耐不住絕對的清靜寂寞,適合有人陪伴著修煉。

  他沉默了一會:“你要願意雙修,大不了我陪你。”

  一句話,震得韓吟大睜了雙眼,訝然萬分的望住了他,半晌才醒過神來苦笑道:“師兄,你開玩笑的吧!”

  洛雲卿微挑了眉,就那樣回望著她,不語。

  從他清明異常的眼神裡,韓吟看出絕對的認真來,但她才不會自戀的以為這位師兄戀上了她呢!他大概僅僅認為,這是阻止她同慕十三繼續牽扯不清的最有效方法,還可以名正言順的同她時刻不離的出現在人前,看管著她,而用不著顧忌什麼流言蜚語。

  “師兄。”韓吟頓時哭笑不得起來:“你用不著為了我作如此大的犧牲。”

  洛雲卿沒有回駁,竟然點頭默認了:“只要你今後不再單獨見慕師叔就好。”

  韓吟真要哭了:“我能表示反對麼?”

  “不能。”洛雲卿的態度十分強硬:“你和他是絕對不可能的,旁人容不得你們這般大逆不道。你還是忘了他,安心修煉吧。”

  從他的話裡,韓吟聽出了一抹微弱的消之音:“旁人?那師兄你呢,你是不是也覺得這樣子是大逆不道,不容於天地?”

  他?其實倒沒拿異樣的目光來看待這事,因為兩人相戀畢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他即便惱恨,也是惱韓吟不爭氣,不好好修煉,非要沾染他再三警告過不要接近的人,攬了情劫回來,還惱慕十三行事沒有分寸,明知道和韓吟相戀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卻不自我控制,非要來招惹韓吟!

  “我自然也同旁人一樣看法。”他口是心非的冷哼了一聲:“另外再提醒你一句,慕師叔他要對你是真心實意的,就該發乎情而止乎禮,絕不會將你拖入這趟渾水,讓你置身於眼下這種進退兩難,稍稍踏錯一步就要身敗名裂,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說完就再不看韓吟,徑直走入竹舍之中。

  韓吟立在深沉的夜色裡,一時怔怔。

  慕十三當真不替她考慮,一意孤行的將她拖入萬劫不復之地?

  才不是呢!

  這念頭只在腦中堪堪一轉,就立刻被她給扼殺掉了!

  發乎情止乎禮這樣的事情,只有洛雲卿這種內斂的人才會做,而她和慕十三是一類人,喜歡就要表現出來,就要去爭取,就要在一起,才不要悲悲凄凄,暗自神傷,也絕不會因前途阻礙重重,就改了心念!因為相戀是兩個人的事情,即便是萬劫不復,也是兩人攜手同赴!

  “洛師兄!”韓吟憋不住了,拼著忘恩負義也要追進去聲明:“我才不要同你一起雙修!”

  洛雲卿已點上了燈,坐在桌前手執一卷,聞言頭也沒抬:“不願意雙修,那也很好,明日我會替你轉告慕師叔。”

  韓吟頓時急了,再次強調:“我是不要同你一起雙修!”

  洛雲卿總算望了她一眼:“慕師叔就可以?”

  呃,韓吟咬著脣默認。

  “你想都別想!”洛雲卿果然冷了臉斥她:“睡覺去!後日師父和掌門就要過來,你要不想他們知曉此事,就給我安分些,半步都不許踏出這間屋子!”

  說到這裡,他內心也有些慶幸,慶幸今日只是幾名內門弟子先趕一步前來送禮,掌門等人要緩行一步,不然此事鬧大了,教他師父和掌門知道,韓吟即便仗著造化金錢撐腰,不會被趕出九玄,也要被罰去禁閉幾十年,直到她認真悔悟,回心轉意。

  韓吟還待再說:“師兄,你不能……”

  洛雲卿深知她的纏勁有多厲害,而且正常人面對這種兒女私情,多少都會羞怯而難以啟齒,偏偏她臉皮甚厚,還能坦然之極,彷彿什麼事也沒做錯一般同他爭執,鬧得他頭都有點疼起來,索性不講理到底,直斥她道:“閉嘴!”

  “不講理啊你!”

  “師妹想隨我去師父面前講理?”

  韓吟被嗆得無語,只好鬱悶的往身後的竹床上一躺,盯著竹舍那稀疏得可以透進星月光芒的房頂,雙眼碌碌的轉動,過了一會,她從乾坤囊裡翻出紙墨來,也不用水研,就拿乾墨在紙上涂寫著——

  師兄很不講理!

  寫完,再畫個醜鬼臉,她就想悄悄的往洛雲卿背上貼,可是手都探出去了,她想起洛雲卿往常相待的恩情,嘆了口氣,又將手縮了回去。

  不管怎麼說,她知道洛雲卿是為了她好,即便他認定的好,在她看來是很不好。

  郁氣還是憋得心裡難受,韓吟不貼小紙條就開始無理取鬧:“師兄,我口渴了!”

  “口渴喝水。”

  “懶得起來,你倒給我!”

  洛雲卿微挑了眉,知道她這是無可奈何的發泄,倒也依從了她,替她倒了杯水。

  過了一會,韓吟又喊:“我餓了。”

  洛雲卿遞過去避谷丸。

  “我不要吃這個,我想吃烤魚!”

  洛雲卿起身開門,韓吟一愣,還想跟著悄悄溜出去呢,不想他又回來了,空著手,但是過了沒多久,就有璇璣派的待客弟子,送了兩條烤魚來。

  腹誹著啃完烤魚,韓吟又說想吃糕點,糕點吃完又要水果,反正極盡胡鬧之能事,偏偏洛雲卿一臉的神情淡然,連眉頭都沒有再次皺過就一一滿足了她,最後她自己也覺得有點理虧了,這才死了心閉眼去睡。

  夢境混亂,令人時喜時憂,同她真實的心境一般,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忽然聽見有人拍門,似醒非醒的朦朧間,她就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口裡喃喃道:“師兄去開門。

  洛雲卿在旁邊盤膝打坐,聽見門響,睜眼就是眸光一沉,不過門外站的卻不是慕十三,而是一臉狐疑的朱情兒。

  門一開她就探眼往裡張望:“聽人說韓吟昨晚在你這……”

  話到一半,她的目光同韓吟的目光對了個正著,自然也將她那因輾轉反側而散亂的頭髮衣裳望入了眼中,神情一時難看起來。

  “早啊師姐。”韓吟剛清醒過來就生出促狹之心,想要給洛雲卿添點亂,讓他無暇來理會自己,於是對著朱情兒笑吟吟道:“師姐來得正好,我正要告訴你呢,師兄昨晚說他要同我一起雙修。”

  雙修,除了類似凡俗界的嫁娶之意外,還有性命雙修和另一種更深層而不可對人言說的含意,可是韓吟不知道,洛雲卿又心思純良,兩個沒有產生半點歪想的人,談起此事來自然沒有半點旖旎曖昧的意味,潛意識裡都覺得彼此說的雙修,也不過是地師兄師妹更親密一點的相處方式,比如住在一起,僅此而已,實質上沒有任何不同。

  可是朱情兒不明所以,先看見韓吟賴在洛雲卿床上,再聽聞“昨晚”和“雙修”這兩個關鍵詞,驀然間就生出了歧思來。

  一大清早就聽見這麼刺激的話,她一口血差點嘔出來,也不及分辨是不是自己想歪了,眼裡閃著淚光就啐了洛雲卿一聲:“無恥!”

  罵完,她抹著眼淚轉身就跑了。

  怎麼反應這麼大,連無恥都罵出來了?

  韓吟訝然之極,擰著眉頭苦思了片刻,腦中忽然靈光一動,有一點醒悟過來,於是漲紅了臉,跳起來就要往外追:“該死,我錯說話了!我去找她解釋。”

  不想才跑到門邊,她就被神色莫測的洛雲卿一把拎了回去。

  韓吟不解:“師兄你……”

  洛雲卿沉著臉:“我不是說了麼,不許你踏出這屋子半步。”

  “可是……”韓吟真想一頭撞死:“我開錯玩笑,她誤會了……”

  洛雲卿將她扔回床上,反手關門:“那就讓她誤會好了。”

  韓吟:……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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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17:15:44
  第一百三十六章:使詐

  來自朝起的陽光明亮清澈,透過天頂,疏落的灑在竹舍之內。

  韓吟坐在竹床沿上,拿著木梳,有一搭沒一搭的梳著頭髮,心神有些微恍惚。

  她還在回想方才的事,順便好奇心起,開始琢磨被朱情兒誤會的那種雙修,到底是怎麼樣個修法。

  沒錯沒錯,她出身市井,不可能像白蓮花一樣純潔,也的確是猜到了那種雙修必定同男女情事有關,可問題就在於她對男女情事只有個模糊的概念,具體如何,她還真說不上來,又隱約知道這是羞人的事,不是可以隨便問人的,尤其不能問師兄或師叔,她就憂鬱起來,後悔沒帶上柳妖惜惜,不然倒是可以問問惜惜知不知道。

  洛雲卿坐在旁邊看書,停頓取茶的當兒,一回眼就瞧見了她那一臉的恍惚,眉心幾不可見的輕擰了一下,隨即撂下書道:“過來。”

  “啊?”韓吟看了看他,目光迷茫。

  洛雲卿垂眼研起墨來:“過來謄寫這篇經文。”

  韓吟黑線的走過去往書上瞟了一眼,《清靜經》三字映入眼簾。

  師兄你好毒啊!不但禁錮著人不許踏出門外半步,還連胡思亂想的機會都不給!

  韓吟腹誹著,滿不情願的執筆沾墨,趴在桌前一字一字抄起來,連續抄了三遍,洛雲卿還不讓停,她就生出了一種很想摔筆的衝動,可是又不敢,只好偷眼轉望瞭望他,小小聲道:“師兄。”

  “嗯?”

  “你看上去清減了許多,下巴都尖了。”

  洛雲卿:……

  韓吟滿懷希冀的提議著:“我去摸條魚,替你熬碗鮮魚湯吧?”

  洛雲卿緊抿了脣:“閉嘴,抄經!”

  韓吟:……

  好在又抄了兩遍經就有人過來敲門。韓吟神色立刻激動起來,扔了筆就要去開門。

  “坐下。”洛雲卿的輕喝聲適時傳來。

  韓吟就覺雙腿沉逾千鈞,只好臭著臉坐回去。

  洛雲卿眸光一轉:“愣著幹嘛。繼續抄!”

  可惡!

  韓吟無可奈何的捉了筆,可是聽見開門聲就忍不住咬著筆頭偷眼張望,結果失望的發現來人仍然不是慕十三。而是滿面憂鬱之色的軒轅夜。

  呃,他來幹嘛?

  韓吟猜測不著。因為無良師兄將憂鬱師弟攔在了門外,還反手帶上了門,他倆在外頭低聲說些什麼,她根本就聽不清楚,只好悻悻然的回過頭來,準備繼續抄寫經文。

  可是,嘴裡味兒好像有點不對。她舔了脣才品出苦澀的墨味兒來,不禁一愣,再看手裡的筆拿倒了,頓時哭笑不得起來。

  才要起身找水洗臉,韓吟的眼角餘光就瞥見門邊有道藍影晃了晃,她定晴一看,卻是小小一個人兒,躡手躡腳的從門縫裡鑽了進來,迅速的掩到門內後才拍了拍胸口,裝鑷樣的拭了拭額頭根本沒有的汗。長吁了一口氣。

  這是替身傀儡!

  她花了好幾天工夫才修復了上面的一道符箓,沒想到慕十三僅用了一夜就已經完全修好。

  韓吟又驚又喜,蹲到了地上。

  替身傀儡抬眼看見她,豆大的清亮眼裡就帶滿了笑。十分清脆而且乾脆的喊了一聲:“娘!”

  我去!這喊法太邪惡了!

  韓吟差點趴倒在地,但怕洛雲卿隨時會進來,就顧不上計較這事了,只問它:“慕十三,你人在哪裡?”

  替身傀儡沒人操縱時,只會顛來倒去說那幾句固定的話,現下喊出娘來,必定有慕十三附近操縱,然而韓吟沒料到他這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藉著替身傀儡的嘴又道:“爹在外頭等你。”

  “師叔,你夠了!”韓吟這回下巴真的直接砸地上了。

  替身傀儡這才正常起來:“我替你掩護,你動作快一點。”

  什麼掩護?

  韓吟還沒明白過來,就見替身傀儡身上爆出金紅光芒,在各種符箓幻化間,擬身成了慕十三的模樣,眉眼含笑的望著她。

  “你——”

  韓吟猜疑間,竹門就是“吱呀”一響,洛雲卿打發走了軒轅夜返身回來,看見替身傀儡所幻的慕十三,那臉就是生生一沉,再看房內,一切完好,連他下過封禁的那扇窗都沒有絲毫被人破壞的痕跡,語氣就寒漠起來:“慕師叔,你是怎麼進來的!”

  “這個問題嘛!”替身傀儡熟捻之極的伸手搭住他的肩頭,將他往門外帶:“我們出去說,別嚇到你師妹。”

  韓吟一窘,眼睜睜看著替身傀儡將洛雲卿摟了出去,立在那裡就發愣,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總不能破窗或是破頂而出吧,洛雲卿肯定會發現的,到時爭執起來又是一場僵局。

  就在她不知所措間,忽然聽見腳下沙沙輕響,一低頭,就看見地面的泥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往下塌陷。

  這裡不是雲中殿,而是離海邊足有幾十里遙遠的璇璣派駐地,竹舍都建在山間,腳下自然是土,韓吟很快就看見土靈豬從泥裡探出了豬頭,一雙豬眼裡滿是生氣的憤怒,靈識也探了過來,她這才明白慕十三逮住了正在泥潭裡歡快打滾的它,勒令它挖出一條地道來,讓她通過。

  慕十三都做到這地步了,還有什麼可說的?韓吟輕嘆了一口氣,就往地道裡鑽去,土靈豬跟在她後頭,不情不願的埋土封道,將現場偽裝回原樣。

  儘管不滿洛雲卿將她軟禁起來,然而真的偷溜出去時,韓吟心裡還是有些愧疚,覺得好像有點對不起洛雲卿,不過對不起也沒辦法了,她此刻心裡空落落的沒個底,真的著急去見慕十三一面,好同他商量個法子出來,應對今後有可能接踵而來的各種阻礙和麻煩。

  地道不遠,走了沒多久就到了盡頭。韓吟正要往上爬,就見一隻修長的手探到了她的面前,她伸手一握。瞬間就被帶離了地道,置身於一片茂密的竹林之中,而她面前。慕十三的身上灑落著碎金一般的陽光,望著她的眼裡也漾著碎金一般晃眼的笑意。

  “慕——”韓吟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師叔”兩字還在舌尖上打轉,就被他伸指抵在了脣上。

  “你被洛雲卿罰寫字了?怎麼弄了這一臉的髒墨,頭髮也沒梳起來,亂糟糟的沾滿了泥。”慕十三的指尖在她脣上輕輕摩挲了兩下,抹不掉那幹掉的墨漬,卻見她臉上微微紅了一點,心裡也是情動。順勢就托起了她的下巴,在她沒反應過來前,低頭輕啄了上去。

  這吻倏至倏離,一擦即逝。

  慕十三笑望著她的雙眼,認真評價:“一股墨味。”

  兩人距離很近,韓吟能夠嗅見他身上似有若無的沉香氣息,混著陽光和竹葉露水的清香,極其好聞,對比自己身上髒兮兮的墨漬泥塵,她的臉不覺又紅了一點點。

  慕十三卻不在意。好似親上了癮一樣,吻再次壓了下來,這一次舌尖微探,在她的脣上輕輕一掠。低聲喃喃道:“有點苦……”

  他剛要繼續深吻下去,就被韓吟躲閃著伸手輕拽了兩下衣袖。

  “唔?”意猶未盡,慕十三又在她脣上輕啄了一下,才不情不願的鬆開了她,追著她那尷尬的目光垂眼望下去,發現幹完了活的土靈豬正站在他的腳下,高仰著豬頭,大瞪著那雙圓溜溜的清亮豬眼,眨也不眨,聚精會神的關注著他倆的一舉一動。

  這這這!

  恣意如慕十三也不禁哭笑不得起來,這算不算有其主必有其僕?主僕兩個都一樣慣會煞風景的,而且這豬的功力還明顯高深了一籌。

  他滿是沒好聲氣,輕斥豬道:“閉眼!躲遠點,不然烤了你!”

  土靈豬眼裡閃的全是憤恨的光芒,哼哼唧唧了兩聲,閉了眼恨恨的走開,中途撞竹數次,但走到一叢茂密些的竹林後面,自以為不會被發現,又悄悄的探了豬頭,睜了豬眼往他們這邊張望。

  兩人看看豬,再對望一眼,都是苦笑。

  慕十三扭臉輕哼了一聲:“遲早有一天,我要宰了這隻不識相的豬。”

  韓吟知道他說的是氣話,只是笑,但望向他的眼裡還是帶了點憂色和詢問之意。

  “你在擔心?”慕十三捉了她肩頭一縷頭髮,繞在指尖。

  “嗯。”韓吟低聲道:“掌門和我師父那裡……”

  他們兩人相知日久,有些話根本不用說太清楚,彼此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慕十三的目光深邃起來:“你不用管,一切有我。”

  話是這樣說,可是韓吟自己思量著,好像除了叛出九玄外,他倆的事還真的很難有兩全的解決辦法,仍然犯著愁,因為她師父師兄還有羅瑾掌門,對她都很好,九玄又是頭一個讓她生出歸宿感的地方,如果不是必要的話,她真的不想叛出門派,也不想慕十三因她而叛出門派。

  “想太多就不像你了吧?”慕十三瞧出她仍然心事重重,輕笑著伸指揉開她微蹙的眉心。

  也對!不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要掃盡面前的一切阻礙,把師叔大人拐到手的麼?此刻夢想已經成真,要萬劫不復也是兩人同往,她該偷著樂才對,何必愁眉苦臉鬱郁不歡!

  韓吟轉眼一笑:“大不了叛出門派後,再死皮賴臉求回來。”

  慕十三失笑出聲,鬧半天她原來在擔憂這事,不禁鬆了繞在她發上的手,拈著一樣小東西到她面前給她瞧:“你不如先擔心一下你洛師兄找來怎麼辦。”

  “這是?”韓吟睜眼瞧著他指上那隻綠豆般大的冰藍色小蟲,不覺色變:“這是靈犀蟲!”

  “恭喜你答對了!”慕十三苦笑起來,沒想到一向刻板的洛雲卿也會使詐,在韓吟身上悄悄放了靈犀蟲來追蹤她的行跡,此刻蟲體變色,想必洛雲卿已經發覺不對追了來,再要掐死這隻靈犀蟲,好像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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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七章:恭喜恭喜

  洛雲卿跟著靈犀蟲追來時,看見韓吟和慕十三兩人正圍著土靈豬胡鬧。

  慕十三說:“在它臉上刺個不許偷看!”

  韓吟反對:“刺臉上多難看啊,還不如在豬屁股上紋個精忠報主。”

  土靈豬瑟瑟發抖,尖聲嗷叫。

  慕十三不由分說就將它一把按倒,隨後桀桀怪笑著,不知打哪裡摸出一根牙籤來:“趴平了不許動,否則後果自負!”

  土靈豬被扁扁的壓在地上,叫喚得更厲害了,簡直力竭聲嘶。

  “好吵!”韓吟無良的捂住了耳朵。

  慕十三就拿牙籤在豬屁股上一戳:“下次還敢偷看麼?”

  土靈豬覺得屁股有些刺痛,以為他當真刺下去了,嚇得尖叫,搖頭,搖頭,尖叫。

  韓吟就從袖中摸出半截蘿蔔來,安撫它道:“吃個蘿蔔吧,吃了就不痛了,可以不用那麼吵。”

  洛雲卿在旁看得嘴角都微微一抽:“你們——”

  “呀!”韓吟回頭,一臉驚慌:“洛師兄!”

  她嘴裡說著,卻拿手裡的蘿蔔悄悄的戳著土靈豬,土靈豬得到暗示,箭一般從慕十三手裡竄出去,直往洛雲卿懷裡躍撲,嘴裡還在不停的尖叫,再尖叫。

  洛雲卿只當這豬在找自己求救,順手接住,臉卻沉了下來,目光清冷的望著韓吟:“我說過,不許你出屋子半步。”

  他的聲音夾雜在豬叫聲裡,聽上去混亂不清,但他話音一落,土靈豬也跟著閉嘴。

  韓吟就睜大了眼睛茫然的望著他:“師兄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我說——”

  他再次開口,土靈豬就跟著尖叫,他收聲,土靈豬就安靜下來,如是者兩三回,笨蛋也能看出這隻豬是在有意的同他作對了,那麼不問用,方才韓吟和慕十三圍著土靈豬欺負,也是假戲一場。

  洛雲卿眼中染了一抹惱色,在土靈豬再次尖叫時※它腦袋上輕輕一拍,瑩藍的光芒閃過後,四周頓時靜默下來,只有瞪住他的那雙豬眼裡,怨毒肆意蔓延。

  經過這麼一打岔。安靜就顯得難能可貴,他也沒心緒再斥責韓吟了,抱了豬就轉身:“跟我回去。”

  出人意料。韓吟竟然不反抗不囉嗦,乖乖的跟著他走。

  這麼一來,洛雲卿倒覺得情況有點不正乘,回眼一看。慕十三斜倚在一叢翠竹上,根本就沒有半點阻止的意思。懶懶的笑望著他們離去。

  洛雲卿一個頭漲成兩個大,不知道這位師叔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韓吟看見他臉上那種警惕中帶著點無可奈何的神情,心裡也暗暗好笑,純潔的小白兔如何能揣摩狡猾狐狸的想法?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竹舍裡。

  被識破身份,又恢復了小人體態的替身傀儡坐在桌上,雙腿蕩在桌沿下晃啊晃,右手還托著腮,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看見他們進來,先對洛雲卿翻了個白眼。隨後才對著韓吟甜甜的喊了一聲娘。

  洛雲卿:……

  韓吟:……

  洛雲卿沉默了好一會才盡量心和氣和道:“把這傀儡收起來,要不我就沒收了。”

  韓吟只好接了替身傀儡藏入乾坤囊裡,可是這還沒完。洛雲卿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竹舍門就被人拍響。隨後“吱呀”一聲,外頭那人推了門不請自入,不是陰魂不散的慕十三又是誰?

  糾纏折騰到這種地步,洛雲卿真是有氣都沒力使了,他默然了一會:“師叔你別過分。”

  慕十三輕笑:“你不覺得我已經十分退讓了麼?”

  “韓吟她……”

  “我知道,你不許她出門半步嘛,那我過來看她總可以了吧?你管得了她,可管不了我。”

  洛雲卿火氣又翻了上來,但根本來不及說什麼,就聽他一路說下去:“我勸你省省勁吧,鬥嘴肯定鬥不過我,要動手我隨時奉陪,就算你帶了她去別處,我也一樣能找過去。你看,你眼下最好的選擇就是將怎麼拆散我倆的事交給那群老頭去頭疼,反正他們明日就要來了不是麼?”

  心一點點沉下去,洛雲卿無法否認慕十三說的是事實,他眼下無論是動口還是動手,都沒辦法送走這尊瘟神,再繼續對峙下去也是個打不破的僵局。

  本來就已經頭疼萬分了,偏偏韓吟也不是個省事的,在旁津津有味的看著他倆爭執不說,還時不時的同慕十三互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讓他真是感覺深深的無力,因為即便他有法子防慕十三也防不了韓吟,方才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慕十三都不用說什麼,只要勾勾手指,她就跟著跑了。

  也許,當初就不該帶她回山。

  洛雲卿生出一種後悔的沮喪來,不過回首過往種種,韓吟真的一直很努力修煉,除了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外,她也沒有做錯什麼事,因此這種負面情緒轉瞬即逝,他強壓下心裡的煩憂,冷哼一聲,就自己坐到桌前,提筆去抄《清靜經》了。

  與其一直提心吊膽的防著慕十三使出奸招詭計拐走韓吟,還不如將他倆都置於自己的眼皮之下,有人在旁,他們總不至於太過分,好不好的都先混過這一天再說。

  師兄終於妥協一步,韓吟欣喜萬分,但慕十三只是笑了一笑,意料之中。

  他倆的確如同洛雲卿預料的一般,當著外人的面沒有過分親密,但想也知道慕十三這種懶人不可能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裡同韓吟好好說話,於是一個躺一個趴,兩人都窩在竹床上,一會是慕十三教韓吟下棋,一會是韓吟嚮慕十三討教法術,再不然這兩人什麼都不做,就在那裡嘰嘰咕咕的製造噪音。各種混亂各種吵鬧,已經超越了洛雲卿忍耐的底線。

  “你們兩個適可而止一點!”洛雲卿難得的心煩暴躁,幾欲摔筆。

  “師兄,洛師兄!”就在這時,竹舍的門被人猛的推開,方予衝了進來,也不看房裡還有誰,雙眼只盯著洛雲卿,捉住他就問:“聽說你決定要同師妹連理雙修,這事是不是真的?”

  有如一顆小石子投入萬丈深潭。方予的話在每個人心裡都擊起了漣漪,然而漣漪過後就是寂靜,竹舍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一種不同尋常的死寂蔓延其中。

  呃——

  方予這才發現韓吟和慕十三也在,但他不知他倆的事。只覺得氣氛超常詭異,他有心想要說句話來緩和一下吧,不小心對上慕十三那凌厲如刃的目光。舔了舔嘴脣就不知道要說什麼了,甚至不敢出聲,只是挪開了同慕十三對視的目光,因為覺得太有壓迫感了。簡直讓他手足無措。

  “洛雲卿!”懶散的笑意早就消失在慕十三眼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威迫感極強的森然之色:“這件事。你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解釋?”

  鬼知道這消息是誰傳出去的,而且還傳到了方予這個愣頭師兄的耳朵裡!不過早上來過這裡的除了朱情兒就只有軒轅夜了,估計就是這兩人中的一位。

  韓吟回過神來,窘得想要捂臉,忙不迭的先替洛雲卿解釋:“沒有這回事,師兄他是開玩笑的……”

  “我沒有開玩笑。”洛雲卿倒是異樣的平靜:“而且正打算回了門派就向師父和掌門請允。”

  “好啊好啊!恭喜恭喜!”方予這個沒大腦的聽了這話,立刻就將眼前的詭異氣氛給忽略了,還喜笑顏開的對著韓吟道:“這是喜事,師妹怎麼還害羞?洛師兄為人最好了,師父又喜歡你們。必定不會駁回這樁好事,掌門也不會反對,你們將來連理雙修……”

  韓吟苦著臉。雙眼跟抽了筋一樣,不斷的對他使著眼色。偏偏他眉飛色舞的又轉望洛雲卿去了,於是很不幸的,還沒有展望完韓吟和洛雲卿連理雙修後的美好前景,他就被慕十三提著衣襟,直接扔到門外去了,跌了一個大大的跟斗。

  方予莫名其妙的被摔了這麼一下,當即就從地上爬起來,滿是委屈道:“師叔你怎麼回事,這分明是件好事……”

  回應他的是慕十三那滿帶了霜雪之色,令人不由自主就要發顫的目光,隨後竹舍的門就“砰”一聲在他面前重重閉上。

  方予怔怔的盯著那竹門,還在猶豫要不要再推門進去呢,就聽見裡頭混亂起來,不但有疑似打架的聲音,還有韓吟失措的勸阻聲傳出。

  “拜託你們兩個,不要打架!”

  好像沒有人理她,桌椅散架的聲音時不時就響起,然後方予就看見她那隻惜命如金的土靈豬悄悄的挖洞從竹舍裡逃了出來,漠然的望了他一眼後扭著豬屁股離去。

  師叔同師兄打架哎,估計千年也難得一見!

  方予越發莫名其妙了,完全不知道這事怎麼會鬧成這樣。

  值得慶幸的是聽聲音,這兩位似乎沒有動用法術,而是實打實的拳腳相加。

  方予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幸好幸好,不然這回門派的臉就丟大了,說不準還要毀掉人家璇璣派半個山頭……

  才這麼想著,那竹舍就如同豆腐一樣,嘩啦啦的散架在他的面前,然後他發現裡頭已經打完了,慕十三青著臉,洛雲卿腫著眼,兩人的模樣都好看不到哪裡去,而韓吟呢,站在他倆中間,左右望望,滿臉都是苦笑。

  “滿意了?你們兩個……”

  韓吟原本要數落他們的,但是才出聲就被慕十三強勢的攬入懷中,霸道的低頭吻住,於是她睜大了眼,再也說不出話來。

  空氣再次凝固,四周又一片死寂。

  慕十三吻完韓吟就揚起臉來,挑釁的望向了洛雲卿:“打你是看你不順眼很久了,至於其它,你隨便,反正結果我說了才算!”

  他說完就這麼旁若無人的帶走了魂游狀態中的韓吟。

  洛雲卿立在那裡目光沉深起來,方予則是震驚到失語,嘴張開閉合,閉合張開,如是者數回才憋出一句:“師兄,麻煩你把我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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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17:18:30
  第一百三十八章:玩火自焚

  方予吃驚過甚了,一直處於半興奮的混亂狀態中,其間洛雲卿被他不斷的連續發問和自說自話搞得心煩意亂,最後不得不端出師兄身份,將他丟出去隨便編個理由應付那些發現情況,接連趕來探看詢問的璇璣派弟子,而他自己則避去了僻靜無人的地方。

  心緒,有點亂。

  因為某些緣故,洛雲卿對慕十三的觀感一直不太好,所以加倍反對韓吟的這場戀情,但是方才兩人打了一架,他卻從中窺到了一點慕十三的心意,又深知韓吟已經沉陷其中,回頭甚難,不禁就對自己做下的決定猶豫起來。

  他,想起了蘇星沉。

  如果當時他不是那麼執意的要將蘇星沉押回九玄,那麼此時此刻,這位師兄是不是尚在人間?當然他沒有後悔,可是韓吟的事與蘇星沉的事不可同一而語,前者只是自我沉迷,後者卻是殺傷人命,他不後悔攔下了蘇星沉,卻在猶豫要不要為了怕別人逼迫韓吟,讓她最終陷入絕地,而搶先逼迫她陷入絕地。

  洛雲卿駐足仰望天際雲起雲滅,心裡暗暗嘆息,他原本以為事情還有挽回餘地的,然而……

  慕十三帶走了韓吟,兩人一時也沒有特別要去的地方,只是信步在璇璣派的琅琊山中。

  此山原本幽僻,隨便找個風景絕佳處就夠他們靜靜的消磨半日浮生,可是眼下卻因軒轅玄壽辰將近而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他倆走了一陣,發現不但四處都有璇璣派的弟子在輪守迎客,各大仙門和修仙世族裡前來道賀送禮的弟子也很多。竟是尋不到一個絕對的僻靜之處,往往是才坐下來,過不了多久就有人從旁路過,有些還會停下來同他們招呼攀談,藉故相識,實在有點兒煩人。

  韓吟鬱悶極了:“笑得臉都要僵掉了啊!”

  慕十三有意正了臉色:“繃著臉,不笑就好了,這樣他們廢話也會少一點。”

  韓吟糾結的盯著他腰間的墨玉佩:“你輩分高自然說得輕鬆,就繃了臉,人家也當是長輩威嚴。我就不一樣了好吧,遇個人就要喊師兄師姐,繃了臉那就是高貴冷艷瞧不起人啊!”

  慕十三憋著笑,看了她兩眼假裝認真道:“放心,你就算繃了臉也不會高貴冷艷的。倒像是跟人搶吃的沒搶著,賭著悶氣鬧彆扭。”

  一句話噎得韓吟啞了,討厭啊!好歹她也及笄了。而且修了兩年仙,怎麼著也該多了點少女氣質,有他說得這麼孩子氣麼?

  她下意識的挺了挺胸,結果慕十三憋不住扭過臉笑了。

  韓吟臉上一紅。低聲嘀咕道:“有什麼好笑?”

  慕十三顧左右而言其它:“你晚兩年再修至丹成也不錯。”

  韓吟怔怔,一時沒有琢磨出他的意思來。又往前走了一陣才算回過味來,真是又羞又窘,惱道:“慕十三你真可惡!”

  “好吧,我真可惡。”慕十三見到了地勢開闊處就召喚了赤螭,笑問她道:“那你還要不要隨著我另找個僻靜地方去,躲開這些人?”

  韓吟微側著頭看了看他臉上同洛雲卿打架時留下的淤青,暗嘆一口氣就往赤螭身上撲:“當然要!”

  好不容易才得了這獨處的機會,自然要珍惜,要不萬一明日他倆的事情鬧到掌門和她師父耳朵裡,下一次再有機會獨處。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赤螭御空而起,引得附近數人仰頭張望,遠處的洛雲卿也瞧見了那一道紅影。微微蹙起了眉頭。

  飛離琅琊山後,韓吟就沒有任何顧忌了。側著身坐,伸手就抱住了慕十三的腰,順便靠在他的胸前,聽他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

  慕十三垂眼一笑,如果說她第一次這樣抱他時,他憑藉著極強的意志力才克制住了回抱的衝動,那麼此時此刻就不需要再這樣自控了。

  他自如的將她攬在懷裡,吻著她的頭髮道:“想去哪裡?”

  韓吟想了想:“隨便吧。”

  去哪裡都沒關係了,只要有他在!

  她說隨便,慕十三還真隨便,任憑赤螭胡亂飛著,隨後看見一處風景秀麗,有山溪草木但渺無人煙的小山谷就落了下來。

  兩人根本沒有任何事情要做,到這山谷裡也不過是偷閒,躺在草地上曬了會太陽,彼此心意相通的沒提起任何會破壞情緒氣氛的話題,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閒話,甚至爭強鬥勝的爭兩句嘴,也覺得頗有樂趣。

  腹中饑餓了,他們就去溪裡摸些魚蝦,又采摘山裡野菜野果,還獵了野味,緊接著就撿柴劈竹,生火烹食。

  吃飽喝足後長日仍是漫漫,兩人躺在野花叢裡,不知怎麼慕十三就問起了她入九玄之前的事,韓吟沒覺得有什麼需要隱瞞的,就一五一十的將她從前流落街頭時的那些事情說了。

  不知道是她一向就不會多愁善感,還是眼下感覺幸福甜蜜,反正提起那些掙扎著求生的往事時,她心裡竟也沒有凄苦自哀的感觸,有的只是掙脫了困境後的輕鬆,忽然就恍悟到原來不管處境如何艱難困苦,只要咬咬牙挨過去,前方就有可能是一片坦途。

  午後的空氣熏暖芬芳,蜂蝶舞得疲倦,說著說著,韓吟的眼皮也沉了下來,言語越來越含糊,最後竟然就這麼睡了過去。

  躺在她旁邊的慕十三還在等她繼續,等著等著沒有下文了,回過眼來發現她已經脣邊掛著淺笑,抱著他的胳膊恬然入夢。

  慕十三輕輕一笑,順著滑下來,搭到了她肌膚細潔的頸上,再一路輕撫上她那因酣睡而微帶紅暈的臉頰,最後汪在了她色澤誘人的脣上。

  什麼時候喜歡上她?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只知道一早就覺得她頗為有趣。性格又討喜,暗暗留意上了,後來相處日久,漸漸就習慣了她的存在,甚至看不見她的時候,會覺得有點寂寞和不自在,好像缺了點什麼一樣。

  至於真正的心動,也許在她賭氣後那破嗔為笑的瞬間,也許在隔著人群彼此相望的剎那,再不然就是一句驀然撥動心弦的言語。一次不經意的指尖相觸……

  這世上不是任何事情都有標準答案的,喜歡這種純粹屬於飄忽不定感覺上的事情尤其如此,很可能只是一個非常微小的細節,勾得心弦輕輕顫了,越來越多的憐惜關愛就會奔涌心底。積累到泛濫成災時,就醞釀成了痴戀。

  慕十三的指尖在韓吟的脣上輕輕掠過。

  其實很早就已經這樣喜歡她了,所以才會縱容她前一陣子越來越放肆的言行。欣喜於她表現日漸強烈的信任和依戀,只是苦於什麼都不能說,也什麼都不能做,因為時機未至。

  他和她的身份。是種阻礙。

  一向我行我素的他,對待有些事情時還是十分謹慎的。何況修仙者的一生一世可能無盡漫長,在沒有完全確認自己的心意之前,他只能選擇沉默,不想因衝動而做出一些對自己也對她不負責任的事,然而一旦確認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想失去她,他出手絕對毫不猶豫。

  僅從這一點上看,他倆還真是挺相像的,正因如此,她才可以一邊死皮賴臉的纏著他,一邊假裝若無其事。好像彼此只是較為親密但十分純潔的師侄關係,打死也不肯在沒有確認他的心意之前,承認自己喜歡他。要不是他追查到自己的身世,想透徹了一些事情。又發現她身邊多了軒轅夜這麼一位可厭的攪局者,讓他完全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可能他倆之前的感情拉鋸還要再持續一段時日。

  陽光愈熾,空氣裡的花香愈烈,慕十三心裡的柔情也跟著濃郁起來,望著韓吟的目光漸漸迷濛,最後按捺不住低下了頭,在她閉緊的雙眼上輕輕一吻。

  韓吟仍在睡夢中,但身體還留存著潛在的意識,不知道是不是被吻得有點癢,她略微躲閃,但慕十三的吻沿著一路往下,最後覆在了她的脣上,噙著她的脣瓣輕輕一吮,她就將醒未醒的微睜了眼,對著他目光迷離的一笑,伸手勾上了他的頸脖。

  兩人之間頓時沒有了任何距離,身體緊緊的貼合在一起,慕十三能夠清楚的聞見她身上那似有若無的馨香,誘得他輕輕叩開她的牙關,同她脣舌糾纏。

  “師叔……”韓吟有些醒,雙頰微暈,眼波如水,含糊的喚了他一聲。

  “唔?”慕十三似有不滿的加重了吻的力道,而且漸漸往下,吻到了她的頸脖間。

  韓吟這回徹底醒了,連忙改口:“十三叔。”

  慕十三的吻有一瞬間的停滯,聲音低啞中帶著些微抑鬱:“你故意的吧?”

  “不是。”心裡突如其來的情萌悸動讓她有些不自在,她扭過臉笑道:“我有意的。”

  慕十三悶哼一聲,輕輕的噬吻起她的頸脖來。

  微疼中有種奇異的酥癢,韓吟忍不住邊笑邊躲,最後求告道:“十三公子!”

  簡直就是挑釁!

  不理她,繼續吻,有種想要沉溺在她頸間的。

  韓吟有些招架不住,輕推了推他:“慕十三……”

  慕十三微微撐起身,看著她。

  這麼近的距離,韓吟彷彿直接就望到了他的眼底,那深邃目光的深處,有一簇勾得她暫忘了一切,靈魂都要隨之溶化的熾熱火苗,她就什麼都沒有再說,神使鬼差的仰起臉,湊近他那張清俊的臉,吻上了他的脣。

  慕十三的自製力差點在這一瞬間徹底崩潰,摟著她的胳膊也是一緊。

  該死,好像要玩火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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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17:18:49
  第一百三十九章:我們繼續吧

  縱火容易滅火難。

  慕十三幾乎調動了自己全部的自製力,才生生的將體內那把快要將他焚成灰燼的火給暫壓了一壓,緊接著就抽身而起。

  韓吟還處於半失魂狀態,目光依舊迷離灩瀲,望著他的背影問:“你去哪……”

  當然是去“冷靜”一下!

  慕十三嗓音低沉的輕笑了一聲:“一會就回來。

  不管怎麼樣,現下需要離韓吟這小妞兒遠一點,她雖然半懂不懂不至於主動做些什麼,但危險之處也就在於她的半懂不懂,沒有矯揉造作的欲迎還拒,沒有過分羞怯的扭捏不安,情到濃時,一舉一動都源於內心,出於天然,反倒深深的誘惑了他,讓他幾乎徹底失控。

  再同她一塊膩下去,就真的要將她吃乾抹淨了!

  一柱香後,慕十三“冷靜”完回來,看見韓吟的目光也恢復了往常的清靈,她趴在地上,盯著面前一株紫色的野花,滿臉的若有所思。

  “在想什麼?”慕十三帶著一身清新涼爽的潮濕氣息,在她身邊坐下。

  韓吟轉眼瞧了瞧他,見他盤束在頭頂的墨發濕了一半,臉上也水漬未乾,迎著陽光似有流麗的光華在隱隱流轉,還有晶瑩的水珠順著他那輪廓分明的臉頰一路滾下,滑至他頸脖的喉結處,最後消失在他的衣領間。

  師叔好標緻!

  得出結論後,她不知怎麼就回想起了那次無意中的闖浴,慕十三那線條堅韌誘人的身形猶在眼前,隨後她就生出一種很想撲上去,將他衣裳扯得凌亂最好直接扒光的衝動,不過扒光以後要怎麼辦呢?她不知道哎,但隱隱覺得可能同朱情兒誤會的那種雙修有關。

  慕十三原是不經意間隨口問的話,但她一直不吭聲,他就覺得有些古怪了斜睨過去,正對上她那惹人綺想的目光,他心底那邪惡的小火苗就再次忽隱忽竄起來。

  呃,他灼熱的目光也讓韓吟晃了一下神對著他一笑後就恍恍惚惚道:“慕十三,你長得很好看啊。”

  這個……

  慕十三嘴角微抽,憋著笑一本正經道:“謝謝,你也很好看。”

  韓吟還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後話:“沒穿衣裳時也蠻好看的。”

  虧得慕十三精神強韌才沒有被她當場震倒,但也無比黑線情緒複雜,目光也跟著深邃起來:“你這是在調戲我麼?”

  韓吟:……

  無論有些話多麼尷尬,多麼讓人難以啟齒只要能硬著頭皮說出口一句,接下來的話就有如行雲流水一般容易出口了,甚至說完了還會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

  這是韓吟無恥皮厚的秘訣,不但適用於言語,還適用於具體行動,於是她無語了片刻就再接再厲,驚人不倦:“我其實就是想知道,如果你方才繼續下去要做什麼啊?”

  嘆氣,好奇心害死人,她連臉都不要了!

  慕十三眼裡忽的就有兩簇火苗竄了上來:“你很想知道?”

  韓吟被他的目光帶得微紅了臉扭了臉道:“是……是啊……”

  “以後你會知道的。”慕十三眼裡火苗燃得更盛,低沉著聲丟下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後,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走:“我一會回來。”

  韓吟輕咬著脣,幾乎要笑出聲了:“現下不能知道,是因為你還沒有娶我麼?”

  她還是不習慣修仙界的說法哎!

  慕十三腳步微頓:“……不中亦不遠。”

  “因此你才慌不迭的要逃走?”

  慕十三輕咳一聲:“我只是去洗把臉。”

  “這樣啊——”韓吟垂了眼,去掐面前那朵紫色的野花,輕聲道:“其實我不介意的。”

  慕十三的感覺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簡直抑制不住心裡那瘋狂的衝動,真想立刻就轉回身去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然而尚存的一丁點理智還是告訴他,時機不對!

  他當然不在乎什麼嫁娶連理的形式,可是真正的阻礙還沒有來臨,他不想他們之間有過多其他的牽絆,只是純粹的彼此喜歡就好,或者說他不想影響韓吟的選擇判斷給她留了一個可以反悔的機會,讓她在面對真正的阻礙時,心智澄明,沒有多餘負擔的考慮清楚,到底要不要選擇他,要不要同他在一起。

  因為修仙者的一生一世可能無盡漫長,彼此相守是沒有盡頭的,他和她都需要有攜手走到地老天荒的心理準備,現下他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可是不清楚韓吟知不知道她真正面對的是什麼,做沒做好準備,所以他給媯‘適應和知道的餘地。

  心裡,還是有個小小的聲音在疑問—

  萬一她到時退縮反悔了呢?

  慕十三毫不猶豫的就將這個聲音強勢打壓了下去,再狠狠的碾滅蹤跡。

  他給韓吟留了考慮的餘地和反悔的機會,卻不是真正用來讓她反悔的,而是讓她想透徹,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要用彼此的生命和可能無盡漫長的人生來許諾相守!

  難得有機會看到慕十三這種帶著點狼狽的掙扎,令她都生出一種當真調戲了他的錯覺,韓吟實在憋不住了,埋首到臂彎裡就悶聲笑起來,心裡也有絲絲縷縷的甜蜜在泛濫,因為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對她的喜歡和放縱。

  師叔,可不是隨隨便便來個人就能調戲的哦!

  韓吟高興得有點早,事實上師叔即便讓她調戲了,也有法子反調戲

  慕十三聽見她笑,當即就回轉過身來,那彷彿燃著火的深邃眼眸往她身上輕輕一掃,忽然道:“我改變主意了,不如我們繼續方才沒做完的事吧。”

  呃——

  韓吟笑聲暫頓,抬起眼來,看見了他臉上能將人誘到失神的淺笑,而他的手,也已經搭在了腰間,正在抽解衣帶。

  師叔,在寬衣解帶麼……

  韓吟先前還有扒他衣裳的衝動呢,然而此刻真的看到他自己上手脫衣裳了,她卻不知為何高度緊張起來,直覺的認為繼續挑釁他是很不明智的舉動,甚至在他那灼灼的目光凝視下,她都不敢呆在原處大飽眼福,兔子一樣從地上跳起來就慌慌的往遠處跑,邊跑邊道:“算……算了吧……還是下次再說好了……”

  慕十三望著她的背影輕笑起來,但眼裡已經燃起來的激情和卻未消,他只好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心裡多少有點鬱悶:他為什麼是火行的屬性呢!要是五行就好了,再不濟水行也可以,關鍵時刻可以給自己兜頭淋一場冰雨,用不著一直跑溪邊找水滅火這麼麻煩啊!

  兩人在這無名的小山谷中消磨了一日時光,入夜並肩躺在草地上看星空,韓吟是矇混入九玄的,努力識了字,讀了不少書,但苦於時日甚短,因此腹中其實仍然草莽,倒是慕十三還有耐心,教她認了不少星位,還說了些粗淺的觀星知識讓她知道。

  韓吟悟性極高,很快就笑起來:“真是好大一張棋盤,瞬息就可千變萬化。”

  慕十三一笑,可不是,就因如此,他從前喜歡躺在將離殿的殿頂上夜觀星象,琢磨其中生化萬千的天道規則,然而卻從來就沒有將這些星象背後暗藏的吉凶禍福當成回事,因為單是小小一局棋,只要挪變一子,就能生出許多變化,又何況是以天為棋盤,以星為棋子?那些所謂能推演出來的吉凶禍福,其實每息每刻都在運變,即便窮極人力,也只能揣測出個模糊的輪廓,連天下大勢都未必預料得準,更別說微不足道的個福,誰信誰傻瓜!

  山谷裡夜晚的花草香氣沒有午後那麼濃烈馥郁,搭著陣陣帶涼的夜風,倒讓人覺得清新,如此環境下,韓吟一邊望著星空,一邊聽慕十三輕聲說話,不知怎麼就覺得十分的平安喜樂,心裡那些隱藏的煩惱憂慮,都如微塵般散去無蹤了。

  要是能一直這樣相處下去,直到地老天荒就好了。

  韓吟輕輕嘆了一口氣,安心愜意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睡得極其安穩,等她再睜開眼來時,日頭已經爬得老高了,旁邊慕十三看樣子早醒了,但根本沒有喚她的意思,只是枕繞玩指尖。

  “慘了!”韓吟清醒後一看天色就有點急了:“今日軒轅掌門壽辰,都這個時候了,想必掌門和我師父都到了。”

  她起身就拖慕十三:“快走快走,我們遲了。”

  慕十三懶懶的笑起來:“既然已經遲了,那就更沒必要趕了,趕再快,還是遲了。”

  好像是這樣子沒錯……

  韓吟黑線了一會,隨即若無其事起來:“那就慢慢來吧。”

  她果真慢條斯理的梳頭洗漱,慢條斯理的生火煮茶吃東西,再慢條斯理的往沾滿了泥塵草葉的衣裳上施了一道滌塵術,這才一身清爽的爬上了慕十三的赤螭。

  兩人飛回琅琊山盤繞了一圈,發現今日山上沒多少人,就知道壽筵大概開在雲中殿那裡,於是再飛到雲中殿,不過韓吟原以為此時此刻雲中殿前來賀壽的各仙門人物極多,應該到處都是飛捷橫來去,沒人會留意到他們,卻忘了赤螭這傢伙身形過於招搖,夾在許多飛劍的光影裡更是顯眼,於是一落下雲頭,她就發現有十七八雙眼睛盯在了她和慕十三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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