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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家成]鳳月無邊[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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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26 16:55:36
第二百四十章  目的接近和劉疆震怒

     劉疆身為太子,又剛剛收服了黑龍水匪,得到了王莽寶藏,聲威之盛,一時無兩。劉陽那樣的皇子,現在是被他照得再無光芒,哪裡還有以前那種可以比肩的架式門這種聲威,令是原本中立的很多大臣向他臣服,也有一些隱藏的夭儒,等著他去勸服。

  在劉疆第二天出門朝離洛陽有二百餘里的蒼云山去訪問名儒時,盧文一封奏摺,送到了陛下案頭。

  這奏摺上說,荊州翁氏一族,於這一月秘密收購糧食近百萬擔,一時令得荊州谷貴,令得洛陽百姓苦不堪言。

  這奏摺看起來普通,可陛下一見之下,卻龍顏大怒,他重重朝几上一拍,喝道:“查!馬上徹杏此事!”

  在陛下的暴喝聲中,眾臣面面相覷,同時想道:又有一場風暴要來了。

  任何人都知道,糧食乃是國之根本,甚至朝庭曾有明令,私人不得蓄糧。當然,這種命令通常不能起作用,不管如何,那些以運糧為業的商家總要蓄糧的吧?

  可是,任何一個商家,也不可能購得糧食百萬擔。那荊州翁氏要這麼多糧食,他是想造反,還是有什麼隱密不可對人言之事?

  劉秀的命令下達後,各路人馬紛紛出動。同時,奏摺書寫人盧文的名字,再一次在朝堂中被慎而重之地提起。

  根據詢問顯示,盧文之所以得到這些資料,一是他到了太子那里後,自作主張成立了一個市集監察司,專門留意市集中各種關乎百姓生計的物品價錢變化和流通情況。其次,是荊州翁氏的三房長子翁洋在盧文上街視察時,逼迫他與自己一道嫖妓,被他拒絕後出言嘲笑,令得盧文懷恨在心。

  隨著盧文這次資料擺土皇帝案前,眾臣同時想道:便是那些糧食杏出來並無異常,這翁洋白日官淫,還逼迫正在忙碌的朝庭命官與他一道淫樂之事,也足以令得翁洋再無翻身的可能,那翁氏一族,也在陛下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劉秀自是沒有註意到眾臣的想法,得到太監遞上來的關於盧文近期的所作所為後,高高在上的皇帝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管是長安時放玉佩賭人品,顯出她的識人知人之明,還是這一次見微知著,從市集的物價上猜度農耕,或是他土一次洛河攔船之舉,都顯示了這個盧文有著非司一般的才幹!

  這種才幹,好生磨練一番,可是堪為宰輔的啊!

  尋思了一會後,劉秀下令,“喚盧文進殿!”

  ……“盧文進殿——”

  太監尖利的叫喚中,俊美如玉的盧文,第一次踏上了洛陽那個最至高無上的所在,而此時,劉疆還在蒼云山上。

  劉疆得知這個消息時,巳到了晚間。

  他面無表情地翻看著護衛八百里加急送上來的信件,一張俊美的臉上,漸漸瀰漫著一抹沉寒。

  好一會,他冷冷地問道:“這是盧再這一天的所作所為,你說說,她到底想要做什麼門“

  郭允接過他遞來的信件,看了幾眼後,他額頭汗出 ​​,喃喃念道:“只一天,她怎麼做了這麼多事門今兒下午,她還,還納了二個妾室?”

  劉疆臉頰的肌肉猛然一抽,他森森地冷笑道:“是啊,孤才離開她不到一天,她就納妾了,還一納就是二個,”

  不知怎麼的,聽到主公這語氣,郭允突然有點想笑。

  他連忙死死忍住,把注意力轉移,細細又看了一下信件後,郭允蹙著眉頭說道:“主公,盧文這次的風頭出得大了,她的才幹,看來是入了陛下的眼。”想了想,他又說道:“荊州翁氏門這只是一個以商起家的家族啊,短短一個月不到就秘密購糧一百萬擔,他們想幹嘛?”

  這個自是沒有人回答他。

  郭允把那信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後,突然咦了一聲,抬頭看向劉疆,“主公,我明白盧文的用意了。

  在劉疆毫無表情地盯視中,郭允低聲說道:“主公,以我猜測,這盧文突然納妾,一是對那些謠言不忿,想有這個舉動表明自己男兒本色,二則”,他頓了頓後,認真說道:“盧文只怕是擔心有孕,在提前做準備。”

  這話劉疆聽不懂了,他蹙著眉不耐煩地喝道:“細細說來!”

  “是。”郭允壓低聲音說道:“這陣子,盧文與主公你日夜恩愛,盧文又一直身體強健,難免有孕。她是想過避孕,可主公你不是一直派人盯著她嗎門她上次稍有異動,你還讓人警告了她。她避又避不開,這般下去,遲早是會懷上孩子。”

  說到這裡,不知為啥,郭允有點樂,他咳嗽一聲,努力讓自己嚴肅而氣憤,“因此,她置了兩個妾放在房中,萬一有孕,便找個機會生下來,然後便說是她的妾室為她所生……

  郭允剛剛說到這裡,劉疆便巴臉色發黑,他咬著牙慢慢說道:“所以,到時她就可以對外官傳,那是她的庶長子,孩子可以名正言順地姓盧?”

       “是”,郭允接口道:“再則,盧文還沒有娶婦便有了庶長子,在洛陽世家中名聲定然不會太好,以後有人要她娶妻,這事也可以讓人退縮。”

  他後來這段話,劉疆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這時的他,直氣得都要哆嗦了,“所以,我劉疆的長子,我堂堂劉氏皇族的長子,以後就得姓盧了?是了,是了,難怪她費盡苦心,用盡心機也要出頭,還總是說,她要做范陽盧氏的嫡長子,原來,她的後招在這裡,她爭來得來的基業,還可以由她的庶長子繼承是不是”

  劉疆氣得唇色發青,只見他的拳頭慢慢握緊,握緊,說出來的話,更是憤怒得冰寒,“她還敢騙我,還敢說她之所以想出頭,想成為范陽盧氏的女兒,便是為了好名正言順地嫁我!原來,她的後招在這裡,她的算盤在這裡!”

  氣到了極點,刻疆反而不惱了。

  他閉上雙眼沉吟片刻,這才啞聲說道:“還有什麼見解?繼續說!”

  郭允想了想,搖頭說道:“我能想到的就是這些了。”

  “很好!”

  這時,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轉眼,一個僕人稟道:“殿下,盧府有飛鴿傳書。”

  “念!”

  “是。”那僕人打開一張紙條,朗聲誦道:“戍時許,盧文郎君再上一折,奏摺中,她將這三日來,洛陽各大市集的各種物價,從大豆到粟米,從鹽到鐵刀,一一整理記錄在冊,然後奏之於陛下。盧文在奏摺中說,臣聞一富家,主翁直到老死,都以為雞蛋要一兩黃金一救,這都是小人欺侮上位者不知農耕俗事啊。他還建議陛下,統計各地物價,勒令天下災年富年,凡百姓基本生活所需,如糧豆之屬,其價格起伏不得超過一定數目,還說此令一成,定然不會再有穀賤傷農的事,百姓也不會再害怕災年。”

  聽著聽著,不管是劉疆還是郭允,都沉默了起來。

  好一會,劉疆揮了揮手,示意那僕人退下。

  他瞟了一眼那紙條,突然長嘆一聲。

  而郭允則是在一陣沉默之後,苦笑著說道:“主公,不得不說,這盧氏確有真才。”轉眼他又低聲說道:“堪為國母!”

  劉疆一直沒有吭聲,過了許久,他才冷冷說道:“那是以後的事,你說說目前!”

  目前?

  郭允眉心跳了跳,訥訥說道:“這個奏摺一上,陛下定然深愛其才。”剛剛一統天下不久,一心一意想開闢新的盛世的皇帝劉秀,怎麼會放過這樣一個大才門他青定會寵信有加的。

  可是,盧文本已是太子的人,是東宮洗馬。皇帝就算要過去,盧文的身上依然還有太子府的烙印……

       不會一心一意向皇帝效忠,為皇帝辦事,為皇帝真心疼愛的兒子辦事。不過,盧文才入太子府不久,只要皇帝願意重用,還是可以收服於他。而慣於收服天下英才的劉秀,一直最擅長一手,那就是投其所好!

  盧文有什麼喜好需求呢?那肯定就只一個了,替她父親盧及正名,以及,恢復他范陽盧氏嫡係長房長子的名份!

  真沒有想到,這一轉眼間,盧縈真憑著一巴之能走到了這一步!而且從這架式看來,她達到目的的日子指日可待!

  沉默了良久後,劉疆冰冷地說道:“孤安排她成為現在那范陽盧氏的女兒,等時機成熟便嫁與孤,難道這樣還不夠?”

  他站了起來,一張俊美的臉因憤怒,因說不出道不明的複雜,因感覺到盧縈太過聰慧而難以掌控的不安而陰沉至極。

  薄唇成了一線,劉疆再次冷笑出聲,他恨聲說道:“讓孤的兒子變成婢生子,讓孤的血脈冠上她的姓,這個盧氏,孤此次斷斷饒她不得! ”

  一側的郭允卻在暗中嘀咕:孩子還沒個影兒呢,主公就口口聲聲孤的兒子啥的……

  正當他胡思亂想時,只見劉疆衣袖一拂,命令道:“通知下去,馬上啟程。”

  “現在啟程?”郭允一怔,說道:“可是,我們還不曾見過範公,”

  “不見了!孤要是再放任盧文,只怕明天他連妻也娶了!”

  郭允一呆,點了點頭,竟是說道:“這也有可能。”

 說到這裡,他大步走出,不一會,一支車隊便趁著夜色,駛向了洛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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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盧縈的志向

     車隊來到洛陽城外時,城門還沒有開。等到城門大開,車隊入內,劉疆直入太子府,剛一下地便頭也不回地命令道:“把盧文叫來見我。”

  “是。”

  當劉疆在書房坐定時,岡才派出的護衛大步走來,叉手稟道:“稟殿下,今晨天剛濛濛亮,盧文便突然坐船,從洛河水道出了洛陽城,至今末歸。”

  雖是低著頭,這一瞬,那護衛還是感到渾身皆寒。

  直過了一會,劉疆不怒反笑,他冰冷地說道:“看來還知道怕……讓人守在盧府門口,她一回返,馬上稟報於孤。

  “是。”

  洛河之上,大船當中,盧縈雙手撐著船舷,任風吹起她烏黑的長發。額側紛飛的髮絲掩蓋下,她一雙眼 ​​睛熠熠生輝,只是,與這雙明亮興奮的眼睛不同的是,她的眉頭一直微微鎖著。

  一陣腳步聲響,一個護衛來到她身後,稟道:“郎君,船走了大半個時辰了。”頓了頓,他問道:“郎君,我們什麼時候回返?”

  盧縈迴過頭來。

  她瞟了這個護衛一眼,知道仕的意思。昨日里,自己兩刮奏摺驚動天子,今日肯定會引得陛下垂詢,此時此刻,她最應該做的是老實呆在洛陽,哪裡也別去。因為天子隨時會派人前來召見她。

  因此,烈了想後,盧縈長嘆一聲,道:“到了前面碼頭,我們便回吧。”

  “是。”

  於是,一大早離開的洛陽的盧縈,才離開不到大半個時辰,又坐上返航的貨船,回到了洛陽。

  載著她的馬車剛剛回到盧府門口,只見一個護衛大步走來,對著盧縈說道:“盧文,殿下要見你!”

  良久馬車中傳來盧文的輕嘆聲,“殿下不是出城了麼?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答她的是郭允的哧笑聲,“盧文不是一大早就想開溜麼?怎地又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這哧笑聲一傳來,圍在盧縈馬車旁的護衛們齊刷刷散去,而郭允的馬車則靠近過來。他伸出頭把盧縈瞅了又瞅突然瞇著眼睛咧嘴直樂,“盧文,看來這陣子主公對你太溫柔了讓你皮癢得厲害啊。”

  說到這時,他直接命令盧縈的馭夫,“去太子府第。”

  他令馭夫趕過馬車,在與盧縈並駕而行後,又瞅向她搖頭說道:“盧文,我是真的不懂你在想什麼!”他壓低聲音,直盯著盧縈認真地說道:“你當知道,你是女子之身!你當知道,你現有的一切不過是水中之月。也不要做別的事,只需把你是一婦人的事公佈於眾,你現在的一切,便才崩然塌陷。盧文,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此般折騰,到底在折騰個什麼勁?你知不知道,主公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盧縈如往昔一樣,依然是一襲白袍,不過經過船上二個時辰的顛覆,她的頭髮有點濕潤白袍也不再那麼筆挺。

  聽到郭允的疑問,盧縈慢慢的瞇起了眼。

  她燦爛一笑後抬 ​​起頭來看向郭允,突然問道:“在前幾日,如果劉疆說要娶我為妻,你們雖然不反對,卻也覺得他太過抬舉了我,對否? ”

  郭允看著她,老實地點了點頭,道:“不錯。”

  盧縈咧著雪白的牙齒燦然一笑,她向後一倚,一手搭在車轅上,懶洋洋地又問道:“在前幾日里,如果我說,我不但要做他妻,還要成為他唯一的女人,你們覺得我簡直是癡心妄想,看不清自己是個什麼樣,對否?”

  郭允胳了她一會,訝聲道:“你居然想獨占主公?”他哧地一笑,點頭道:“你確實是太過痴心妄想了。”

  面對他的嘲諷,盧縈不為所動,只是微微而笑,俊美的臉上說不出的從容,“可現在呢?現在這個具有宰輔之才,不靠他劉疆,也能在這洛陽立足,名聲在眾臣中傳響,天子都呼有才的盧文呢?你當知道,現在的盧文,只要他劉疆保持緘默的話,甚至可以成為朝中新貴,可以成為整個洛陽城各大世家最想結親的佳婿人選!在不久之後,還能成為范陽盧氏這個百年世家的新族長,只要她想,她還能成為一代名臣。”

  郭允聽到這裡,不由一怔。他不由想道:是啊,只要殿下不說,以盧文的聰明,她想扮這個男子多久,便能扮多久。這樣一來,她還真有可能成為一代名臣,成為一個歷經兩朝而風光不減的名臣。她是有這個能耐啊。

  想著想著,郭允的內心深處,竟對盧縈產生了一種說不出情緒的感佩,還有惋惜來。

  盧縈見他沉默,又是一笑,她慢條斯理的在車轅上叩擊著,聲音中含著笑,卻也帶著幾分傲然,“怎麼樣?越想越覺得我盧文也是一個人物吧?越想越覺得惋惜可嘆吧?其實呢,我很早就想明白了,這個世間,女人的溫柔順從,愛戀體貼,對男人來說,都遠遠抵不過她背後有一個勢力。我的背後沒有勢力,可又求得太多,怎麼辦?所以我費盡心機,就是想自己給自己打造一個勢力!我要把范陽盧氏的族長之位奪過來,等到哪一天,阿疆準備對我明媒正娶,並答應只要我這個婦人了。盧文再染急疾暴病身亡。盧縈風光現於世人之前那一日,范陽盧氏族長之位,自會順手扔回給哪個願意輔助盧縈,聽從盧縈命令的老頭子。”

  一句話說得郭允愕然抬頭,呆呆地盯著她後,盧縈閉上雙眼,漫不經心地繼續說道:“郭允,我心悅阿疆,可我再喜歡一個男人,我這個人,一直都是驕傲的…,我說過,我有資格站在他身側,與他並肩而立。我也有資格對他說,他若負我,我必負他這句話!”

  這話說得恁地傲然!

  郭允一時失了聲。他怔怔地看著盧縈,腦中嗡嗡一片,不停地在回思著她所說的第一句話。就在兩輛馬車駛出巷子是,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轉眼間,一個護衛急跑到盧縈的馬車前,大聲喚道:“郎君,陛下有旨,令你速速入宮晉見!”

  “盧文遵旨!”

  盧宗格外響亮乾脆地應過後,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瞅著郭允,湊近他壓低聲音說道:“郭允,還請你回稟太※子殿下,便說,男子漢大丈夫,當初既然許諾盧文存在於世,許諾盧氏以男兒之身玩轉洛陽,何不再大度一點,讓盧文再風光一陣?你讓他放心,只等盧文得到了范陽盧氏這個家族,只等盧文有了足夠的資格對他大小聲後,定然會老老實實做回他的婦人……堂堂太子,總不會這點雅量也沒有吧?”

  郭允盯著她,想要嘆氣,最後還是拖了搖頭,他說道:“你的話,我會一字不漏地轉給殿下。”盧縈一笑,朝他一拱手,然後拉下了車簾。目送著盧縈的馬車離去,郭允突然又想嘆氣了。

  他又不是傻子,哪會聽不懂盧縈的意思?她說得很明白了,她就是覺得自己籌碼少了,讓劉疆震驚和心慌不安的時候少了,她就是想有一天能做到進可攻退可守,她就是與劉疆平起平坐,他若專心致意地對她,她所擁有的勢力和她顯示的才能,就能讓他身邊的臣子不至於說閒話。而他若對她三心二意,她也能做到隨時可以抽身而退,不至於成為怨婦。

  這世上,怎麼能有這麼囂張,這麼不肯屈於男人之下的婦人?

  在郭夕,回到太子宮中稟報此事時,盧文則忙著面見天子。

  盧文的當筵奏對很有水準,令得陛下龍顏大悅口殿中,他當場同意了盧文自請為使,前往開封長安等地調查物價的要求。

  而盧文行事,果然雷厲風行,她出了宮後,也不回府,竟是直奔碼頭,坐上了前往開封的客船……

  盧縈順利得到聖旨,二話不說便開溜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回了太子府。

  當下,劉疆閉緊了雙眼。

  只是,他放在案几上的手,已然緊握成拳!

  自從聽到郭允的回稟後,他那一直黑著的臉,這一會已黑得像要滴出墨來。

  直過了一會,他才睜開眼。也不抬頭,他淡淡命令道:“告訴郭允,馬上調集人手,準備船隻,半個時辰內,孤要開拔。”

  “是!”

  “發出飛鴿傳書,讓盧文身邊的人及時回稟他們所在的位置。”

  “是!”

  “發出飛鴿傳書,通知開封和長安兩地,說孤不日將至,讓他們做好準備!”

  “是!”

  一連串的命令後,劉疆突然啞了聲。他突然睜開眼, 薄唇抿成一線死死地瞪著前方,直過了一會,他才沉聲說道:“你說,孤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放縱盧氏,任她為所欲為?孤放野了的鳥,想要收回籠中時,發現它不老實了,孤怎辦是好?”

  他嘆了一口氣,聲音放低,“孤實在不想折了它的翼,斬斷它的爪啊…,你說,對付這樣野了性的鳥兒,孤當如何擒來?”

  那護衛低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哪裡能回答他的問話?

  這時,劉疆卻是失笑出聲。他再次閉上雙眼,慢慢說道:“孤對她啊,還是太心軟了……讓執二火速送回暗帝玉牌,孤有急用!”

  暗帝玉牌?那護衛跟在劉疆身邊也有十年了,可這東西卻是聽也不曾聽過。

  雖然沒有聽過,可他心裡很清楚,能被執二掌管的東西,責定珍貴至極,也神秘無比!當下,他低下頭朗聲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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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他追來了

    天空中,一縷縷艷麗的紅紫相間的霞雲染畫在天際,客船上的乘客們,這時都是站到了船板上,一邊欣賞著這傍晚的美景,一邊望著前方的河道。

  馬上,他們就要從洛河進入黃河河道了。黃河河道啊,那是何等的壯觀?

  黃河天險處處,能夠乘船出遊的人並不多,此刻客船上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坐上這船,第一次進入黃河。所以,他們此刻是無比的興奮。

  笑語聲中,議論聲中,戴著紗帽,穿著青衣的盧縈緩步走了出來。

  這陣子黃河河水漲了不少,使得河道比起往時也安全了很多,再加上自從聽了盧文的建議後,黃河每處險要,都要專人驗測,每次臨近危險之地,都會有人提前警告,這樣一來,河道又是安全了很多,使得乘船上路的人猛增。如此刻的河道上,一二里的水路中,便絡絡續續有五條大客船經過。

  目送著一條客船率先進入黃河河道後,船上的眾人歡呼聲更盛了。而戴上紗帽,並不引人注目的盧縈,則是靠上船舷,一邊欣賞著這美麗的天地之景,一時時不時回頭看上那麼一眼。與周圍歡喜興奮的客人不同,此刻的盧縈,顯得過於安靜。

  這時,兩個便裝護衛出現在盧縈身後,只聽得一個護衛低聲說道:“發飛鴿吧,告訴主公,我們馬上就要進入黃河了。”

  另一個護衛應道:“好。”

  聽著這兩人的對話,盧縈的唇角一扯,她忍不住壓低聲音埋怨道:“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好似你們這近的開銷,是我盧文負責的吧?便是你們要里通外敵,能不能也羞愧一點?每次向劉疆通報位置時,你們都離我這麼近,什麼意思嘛!”

  最先開口的護衛轉過頭來,他朝著盧縈低頭稟道:“郎君勿怪,這是郭頭兒特意吩咐過的。他說,盧文太也囂張,得讓她知道什麼叫做惶惶不可終日!”

  盧縈伸手壓了壓紗帽,輕哼一聲,咬牙說道:“這話說得不錯,我記下了,下次見到你們頭兒,我一定會好生回報於他。”

  忍了忍,她還是忍不住壓著聲音小聲問道:“按照航程,主公什麼時候能到?”

  見兩個護衛看向她的身後,並不作答,盧縈眉頭一蹙。

  這時,船上傳來一陣歡呼聲,“啊,進入黃河了!這就是黃河麼?好壯觀啊,噫,這河水果然很渾呢。”

  滿船的歡呼喧嘩聲中,見盧縈還在盯著自己,一護衛轉頭看向她,低頭拱手,“稟郎君,主公應是到了!”

  什麼?

  盧縈懶洋洋搭著船舷的手一鬆,猝不及防之下,似乎因為腿腳發軟,她整個人更是朝下一滑。她連忙用力攀住船舷,片刻後才找到力氣站直身子。

  咬緊牙關,按住砰砰亂跳的心臟,盧縈慢慢轉頭,順著兩個護衛的目光看向後方。

  後方,一隻外觀十分普通的客船乘著風急馳而來。這個時候,所有的船隻都是全力行駛,來船看起來這麼普通,可那船速卻是遠超眾船,一時之間,引得不少人回頭看去。

  朝那船望了一眼,盧縈心存僥倖地問道:“你是說,主公在這船上?會不會看錯了?”

  “不會看錯,這是我們的船。”

  這句話一吐出,紗帽下,盧縈的笑容便是一滯,過了一會後,她的眼珠子轉溜起來。

  慢慢的,盧縈摘下了紗帽。

  盧縈人才何等出眾,雖是一襲青衫,卻也絲毫無損她的俊美冷峭,一時之間,眾人被她容光所懾,竟是一個個呆怔地轉頭盯來,到得後來,所有的人也不看黃河美景,只顧盯著她看了。

  盧縈垂著眸,她的手指懶洋洋地摩挲著紗帽,河風揚起他的青衫,真個說不出的磊落倜儻。

  盧縈略作尋思後,慢慢抬起頭來。目光在眾人中略略一轉後,她風度翩翩地走向站在船左側的幾個中年人。

  這幾個中年人,人人衣著華貴,舉止得體,便不是什麼權貴,也應該是富商之流。

  他們看到盧縈走來,一個個停止交談,轉頭看來。

  對上他們的目光,盧縈一揖,優雅地說道:“在下姓盧,成都人氏,此番是欲前往開封。聽幾位乃是開封口音,可是回歸故里?”

  盧文何等氣度?當下幾人連忙還禮,一圓臉愛笑的中年人更是上前一步,客氣殷切地笑道:“原來盧家郎君竟是成都人氏啊?郎君的洛陽話說得真好,在下一直以為郎君是洛陽本地的世家子呢。是啊,我們都是開封人,這次是回歸故里。”

  盧縈走了過去,優雅笑道:“盧某一直居於西南,來到洛陽時日不多。早就聽人說過,開封乃天下雄城,便想著坐船去看看……看幾位這氣度,想來在開封時,也是一方人傑吧?”

  以她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任何人聽了,都覺得這是一種榮耀讚美。幾個開封人同時露出了笑容。

  看著與那幾個中年人交談甚歡的盧縈,一護衛蹙緊眉頭,低聲問道:“盧文不會又在打什麼主意吧?”

  另一個護衛嘆道:“盧文所思,本不是我等所能揣測。反正主公都過來了,這頭痛的事,還是丟給主公吧。”

  “說得倒是。”

  在兩個護衛交談之際,他們的身側,不停的有人加入,漸漸的,盧縈帶來的護衛都站到了船尾。他們各自站好後,表情嚴肅地迎向那隻越駛越近的客船。

  越來越艷麗的晚霞中,那隻客船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瞟了一眼那越來越近,只有數百步距離的大船,盧縈眉心一跳後,突然轉頭對上幾個開封人,笑道:“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幾位,盧某還要很多想要請教你們的,如呆會盧某離開,你們是否能與盧某一道?”

  離開?這在船上怎麼離開?

  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不過知道眼前這俊美少年可能是朝庭命官的幾人,還是客氣地應道:“盧郎客氣了,郎君既然看重我等,我們怎會違了郎君的好意?”

  他們的聲音落下不久,一個護衛大步來到盧縈身後,他盯著盧縈,認真地提醒道:“盧文,主公來了!”

  主公?幾個中年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安靜下來。

  盧縈頭也不回,她風度翩翩地笑道:“我看到了。”

  那護衛點了點頭,說道:“郎君看到了就好。”

  他轉身離開。

  而這麼一會功夫,那條客船竟是駛到了他們的後面,與盧縈這船隻有百步不到的距離了。盧縈不經意一瞟,便看到那個站在船頭,負手而立,正黑著臉沉寒地盯著她的男人……

  注意到劉疆的不止是盧縈,這時刻,船上的人都轉頭看向那隻大船,在對上俊美得驚人,氣勢更驚人的劉疆時,眾人目光一滯後,同時想道:今日真是運氣,竟一下子看到了兩個如此人物!

  來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

  轉眼間,那船便駛到了眾人的旁邊,與他們並肩而行。

  兩船平行後,來船的船速立馬減緩,隨著那船慢慢向他們靠攏,盧縈船上的眾人,都睜大了眼好奇起來。

  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來船離盧縈這船,只有十步不到的距離了。而劉疆,也負著手緩步踱來。他來到離盧縈最近的位置,然後,緩緩抬頭,眼也不眨一下地盯著她。

  他們兩個,都是人中龍風,這麼一對上,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站在盧縈身側的幾個開封人,不知怎麼地,這時同時感覺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壓迫感和窒息感,他們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當發現離得盧縈越遠便越是輕鬆後,他們腳步加速,轉眼間,他們與盧縈的距離已有十步之遠了。

  在劉疆盯了盧縈五息後,整個船側,只剩下了盧縈一人。她孤零零地站在那裡,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眾人只覺得她俊美冷漠,似乎天塌下也可以當被蓋的臉上,這一刻顯得有點僵硬。

  兩船沉靜的行駛中,劉疆也不移眼,就這麼一直冷冷地盯著盧縈。

  漸漸的,眾人都感覺到,這兩人只怕是不對付了。當下,那些人離得更遠了,那幾個明明答應了盧縈的開封人,竟也不顧承諾,給退到了二十步開外,藏身人群當中。

  數百雙目光,同時都集中在盧縈身上。而盧縈則一直倚著船舷,她微微側頭,唇角隱有含笑,雙眸垂垂,竟是一副想心事想出了神的樣子。不管四周盯來的目光有多少,也不管劉疆的眼神有多沉寒,她就是不抬頭,就是裝作不知……

  站在一側欣賞了半天的郭允,這時暗嘆一聲,踱了過來。

  他站在劉疆身側,微笑地看著盧縈,拱手一禮後,他扯著嗓子叫道:“盧文——”

  他的叫喚聲如此響亮,盧縈再裝下去,就太過顯形了。當下她擺出一副被他的叫聲驚動的樣子,抬起頭來疑惑地回頭看去。

  對於她迷茫的眼神,郭允再次嘆了一口氣。他扯著嗓子朝著盧縈叫道:“盧文,我們……”

  他才叫到這裡,驀然的,劉疆開口了,只見他冷冰冰地打斷他,直接朝盧縈命令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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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反常的劉疆

     過來!”

  ……隨著劉疆這兩字吐出,兩條船同時減速,而兩船的護衛們則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木板,一邊搭上對方的船一邊固定好。

  劉疆一直在沉沉地盯著盧縈,木板搭好固定住的那一刻,他再次命令道:“過來!”

  嗖嗖嗖,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盧縈。

  盧縈浮地唇角的笑容,這時明顯變得僵硬。只見她目光一轉,朝著船上眾客人看去。

  尋了又尋,她發現那幾個剛才還答應得好好的開封客,已徹底不見了蹤影……真是不講義氣!

  便只是這麼耽誤一會,只得得“蹬——蹬蹬!”“蹬——蹬蹬!”一陣陣腳步聲極有規律地傳來,轉眼間,數十個護衛同時出現在盧縈身側,呈包圍之勢把她擁在中間。看他們擺出的架式,只要盧縈再遲疑片刻,他們就會出手把她強行抬過去!

  盧縈浮在唇角的笑容完全僵住,她眼珠滴溜溜一轉後,見船上眾人越發避開了自己,不由低嘆一聲,傲慢地抬起下頜,衣袖重重一振後,舉步朝著木板走去……

  前是護衛,右是護衛,盧縈走在中間,不一會,她便走過木板,來到對面的船上,然後,在護衛們地籌擁下,站在了劉疆面前。

  幾乎是她一過去,兩側船上的人便開始忙活,轉眼間,木板拆下。目送著那船又以來時的高速消失在黃河中,客船上眾人面面相覷。好一會,那個開封來的圓臉中年人才白著臉嘆道:“剛才那郎君,好生威煞!”

  ……

  盧縈站在了劉疆面前。

  他冷冷地盯著她。

  他不開口,盧縈便低著頭老實地站著,也沒有開口。只有郭允在一側笑瞇瞇地說道:“盧郎真是一片忠心啊,剛面見過聖上,這一轉眼便連家也不回就忙活去了。害得我累得前胸貼後背的,都餓到現在!”   盧縈沒有回答他。

  沉默中,劉疆突然轉身,提步朝著艙中走去。他一走,周圍的護衛們,齊刷刷盯向盧縈。

  盧縈看懂了他們的意思,當下她想道:我有那麼笨嗎?到了他的手掌心了,我當然會聽話地跟上去。

  當下她提步跟上了劉疆。

  郭允歪著頭想了想,終是按不住心中的癢癢,跟在了盧縈身後。

  劉疆在塌上坐下,瞟了一眼郭允,他淡淡說道:“出去!”

  他的聲音一落,盧縈立馬止步轉身。看著她提步想要溜走,劉疆冰冷的聲音傳了來,“你再跨一步試試!”

  看到盧縈應聲止步,可憐巴巴地轉過頭看向劉疆。郭允再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哈哈。不過他那哈哈聲才傳出兩響,便像被人扼了咽喉一樣戛然而止,然後,他老老實實地退了出去,還體貼地關上了門。

  艙中只剩下盧縈與劉疆了。

  盧縈重新低下頭,老實地走到他面前不遠處站好,她悄悄看了他一眼後,一對上他的目光,便打了一個激淋。

  她低著頭把牙咬了又咬,最後還是決定把頭一昂,顯有骨氣極為凜然地說道:“阿疆,我只是想以後更有資格站在你身側……”

  才解釋到這裡,劉疆冰寒的聲音傳來,“誰讓你納妾的?”

  口若懸河的盧縈一呆,轉眼間,她便低著頭小聲的解釋道:“那些人老這樣說我,用詞實在是不堪,我受不了啊……反正你也知道我的,呃,我沒有那功能啊……”

  劉疆哧了一聲,冷漠地說道:“你怎地不說,你納妾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著其中一人好產下你的庶長子?”

  盧縈渾身一僵,整個人都成木頭了……

  劉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道:“不錯,很有忍耐力……直到被閒言閒語逼到這個地步,你盧文才擺出一副被迫無奈的樣子倉促納妾。看來你為了應對孤,很是下了一番苦心!”

  盧縈低著頭,垂頭喪氣地看著地面。直過了一會,她才低聲說道:“你我此時若是有子,生下來也是私生兒……如其日後被人笑話,不如讓他繼承我的基業。”她到是與劉疆一樣,一口咬定自己一有孩子,就肯定是男孩。

  說完這話後,盧縈還悄悄地抬眸看了一眼劉疆。

  她知道,別的事情也還容易,這骨肉子嗣一事,在男人的心中都很不一般。劉疆的火氣,只怕一半是生在這裡。

  只是一眼,盧縈便打了一個寒顫,劉疆身上的冷意,直凍得她喘不過氣來。

  見盧縈僵硬如木頭地站在那裡,劉疆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跪下!”

  這一次盧縈從善如流,撲通一聲便跪下了。

  盯著她,劉疆冷漠地問道:“這個月天癸可有準時而至?”

  這事兒他不是一直派人在留意嗎?又問她幹嘛?

  把腹誹的話吞到肚裡,盧縈小聲說道:“上個月挺準時的,這個月還沒到時間呢。”

  聲音一落,劉疆站了起來。看著他從自己的身邊走過,在劉疆拉開房門走出時,盧縈輕聲喚道:“阿疆,我可不可以起來了?”聲音中隱隱帶著諂媚。

  劉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跪著!”

  說罷房門砰地一聲搖晃了幾下,他已然遠去。

  劉疆雖然離開了,盧縈還是知道,他肯定派人在盯著自己。現在他是氣頭上,她也不敢在這種小事上違逆他。罷了,他要罰自己跪,便跪著吧。

  老實地跪在那裡,盧縈低頭看著地板上自己模糊的影子,竟是胡思亂想著:要是他在外面惹了不三不四的人讓我生氣了,我也有權利讓他罰跪那可多好?

  尋思到這裡,她忍不住長嘆一聲。她哀嘆道:天底下這麼多男人,我怎麼就招惹了一個最不能惹的?

  失落的撐著自個下巴,盧縈想到劉疆黑沉的臉,心裡一陣冒寒,也不敢去想報復的事了。

  盧縈這一跪,一直跪了半夜。

  快到子時時,跪得雙膝都失去知覺的盧縈,朝著地板上一倒,假裝昏迷地睡著了。

  她剛剛入睡,一陣腳步聲傳來。

  來人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盯著她扭七扭八的睡相一眼,然後衣袂一振,轉身離去。

  第二天,盧縈並沒有等到劉疆的懲罰,每次看他,他都在伏案疾書,或處理飛鴿傳書。

  於是,在短暫的緊張過後,盧縈又開始生龍活虎了。

  下午時,她倚在船頭,一邊看著船隻高速行進時,激起的白色浪流,一邊尋思著什麼。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聽到這腳步聲,盧縈頭也不回地嘆了一口氣,問道:“郭允,主公這次是不是氣得很厲害?”

  身後,郭允的聲音傳來,“如果惹他震怒的不是你,此番已是血流成河了!”

  盧縈臉色一白,她慢慢直起身,轉過頭來。

  轉頭看著郭允,盧縈眼巴巴地問道:“主公他,他會如何發作我?”這樣吊著,實在是折磨她幼小的心靈啊。她還不滿十八呢,她還是個小小少女呢。

  郭允搖了搖頭,道:“以前不曾遇到過這種事,我也不知。”他瞅著掩不住不安的盧縈,好心好意地建議道:“其實有一個法兒,可以免去主公責罰。”

  “什麼法兒?”

  “如果你現在就有了身孕,他肯定不會責罰你。”

  盧縈翻了個白眼。

  讓盧縈和郭允都沒有料到的是,這一路上,劉疆再也沒有召見過盧縈。

  他每天面無表情地忙碌著,要麼處理公事,要麼看書寫字,那模樣 ​​,竟是把盧縈視如無物。

  ……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一時之間,不說是盧縈,連郭允也老實了。他避盧縈避得遠遠的,就怕與她走得近了,沾了她的霉氣,被什麼人遷怒。

  在這種讓人窒息的平靜中,客船駛過了開封,朝著長安進發。喵咪這其中,盧縈的天癸按期而至。

  又過了幾日,望著漸漸出現在視野中的長安城,盧縈的眼皮跳了又跳。

  咬了咬牙後,她湊近郭允,小小聲地問道:“你說我現在抱著主公的大腿痛哭流涕,發誓悔改,有沒有用?”

  避她不過的郭允聞言側眸斜睨她,問,“你能悔改嗎?”

  只是幾個字便把盧縈給擠兌住了。

  見她不敢應聲,郭允哼哼著說道:“看,連你自己也不信你能悔改,主公又怎麼會信?”

  船隻靠上了碼頭。

  盧縈與劉疆同坐一輛馬車。坐在角落後,盧縈看向閉目養神,一直面無表情,看不出絲毫喜怒的劉疆,咽了嚥口水,終是小小聲地問道:“阿疆,怎麼又來長安了?”

  這一次她的話,讓劉疆睜開了眼。

  他靜靜地看了盧縈一眼,沒有回答。

  第二天傍晚,一行人進入了長安城。

  一入長安城,他們也沒有前往劉疆在長安的莊子,而是住進了喵客棧中。

  傍晚時,兩個中年人進了盧縈的房間,在他們的巧手施為下,盧縈面目大改,然後,換上一襲青衫,變得如一個最普通的清秀儒生的盧縈一走出來,便看到了同樣面目全非的劉疆和郭允等人。

  與她一樣,他們也是身著最普通質料的青衫。見盧縈過來,劉疆瞟了她一眼後,彎腰進了馬車中。

  這一次,劉疆沒有與她同車。傍晚的長安城,是熱鬧而美麗的,不過他們的馬車,卻走是安靜無聲。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來到一個漂亮的莊子前。劉疆走下馬車,他瞟了一眼盧縈,見她乖乖地跑上前牽著自己的手後,他沉聲命令道:“郭允,你帶上五人跟上,剩下的人回去客棧。”

  眾人一怔間,郭允抗議道:“主公,人手太少,萬一遇到刺客?”

  劉疆手一揮,制止了郭允的話頭後,他淡淡地命令道:“按我的安排行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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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地下暗標與劉疆之問

     眾人繼續前行,這時,天空漸漸的黑暗下來。在夜色籠罩在天地間,四周越來越安靜時,劉疆磁沉的聲音傳來,“到了。”

  到了?

  盧縈立馬坐直了身子。

  劉疆等人走下馬車,盧縈下車時,一眼看到黑森的前方處,不由轉頭看向劉疆。

  這時,劉疆走向她,他牽著她的手,道:“走吧。”

  命個一下,兩個護衛在前面開路,盧縈握著劉疆的手,低著頭盯著地面高一腳淺一腳地行進著。

  前方似是一個幽深的巷子,這巷了便是在白日里,也是黑暗一片,何況這是夜間?這巷子也不知怎麼回事,一路上都沒有點上燈火,弄得每走一步,盧縈都可以聽到自己的腳步的回音。

  從腳下的觸威來說,這地面似乎是玉石鋪就。

  一直這麼悄無聲息地走了一陣後,盧縈被牽著拐了個半弧形的彎,這樣的彎,一個套一個,似是無窮無盡,開始盧縈還數一數,到得後來,她也沒精神數了。也不知轉了多少圈後,突然的,前方燈火通明,出現了一道明亮的通道。只見四個暗紅的燈籠垂掛在一個通道的兩側。高高的,穹形的通道頂,全部由黑色微沉的玉石鋪成的地面,不再黑暗的前方,令得盧縈精神一振。

  兩側山壁上,雕刻著無數的圖畫,盧縈先是瞟了兩眼,可看到那畫像上的線條練,卻惟妙惟肖的人物畫像後,卻忍不住留了神。

  如此走了百多步後,山壁的畫像,拒成了彩繪。看著一叮,個鮮明俊秀或神采飛揚的人物,盧縈在不經意間,對上一個俊美挺拔,身姿飄逸,面目似乎與她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壁畫人像時,忍不住湊近劉疆,小聲問道:“阿疆,這些畫的什麼人啊?”

  劉疆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此通道存於世已有千餘載,這些畫像,便是這千餘載裡,此處交易過的人物。”他順著盧縈的眼睛看向那些彩繪人像,道:“這些人是近三十年被交易的。”

  交易過的人物?什麼意思?

  她剛剛想到這裡,前方兩個護衛上前,合力推開了一扇石門。

  這石門下有機關,卻還得用兩人之力才能推開。岡一推開,便是一陣沸騰的喧嘩笑語聲撲面而來,與這些聲音同樣傳來的,還有變得宛如白晝的巨大殿堂。

  明明這一路什麼聲音也聽不到,這石門一開,迎來的卻是一個繁華熱鬧的世界,彷彿那石門里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天地。

  盧縈幾人岡剛走了進去,便有幾個戴著面具的少女娉婷而來,她們朝著幾人行了禮後,接過一個護衛遞上去的玉牌看了一眼,馬上的,她們的態度變得恭敬起來。各自從籃子裡拿出一個面具遞來,劉疆等人接過面具戴上,輪到盧縈時,卻沒有面具了。

  盧縈眉頭一蹙,她見那幾個婢女連瞟也不向她瞟一眼,而郭允等人更不曾正眼向她看來,彷彿她沒有面具一事很正常後。盧縈只得按了按紗帽,在心中暗暗嘀咕兩聲後,跟在劉疆的身側,繼續前行。

  走了百多步,在拐過一個彎後,前方出現了一道道直垂於地的黑色緞布,那鍛布從穹形的殿頂一直垂下來,直垂到地面,把前方完舍擋住,只有那隱約的喧嘩聲從前方傳來。

  便這樣,每隔個五十步便是一面從殿頂直垂到地面上的緞布。在拂開第五層黑緞後,盧縈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地下廣場。

  廣場中裝飾極其華麗富貴,無數衣著精美戴有面具的男男女女穿行其間。

  盧縈抬頭看著穹形的廣場頂,只見那頂壁上雕刻著無數的人物肖像,那畫中人一個個置身雲彩中,彷彿是傳說中的神女仙童圖。

  廣場中行人無數,有很多人都在說話,可每個人聲音都壓得極低,而且吐出的聲音在這空間中有點渾,顯得無比的熱鬧。盧縈四下看了一眼後,想要向劉疆詢問什麼,見他表情冰冷,便又忍住了。

  劉疆牽著她的手,徑直沿著一個玉做的樓梯下了一層。

  下面,只有一條通道。看到他們走近,一個戴著面具的中年人迎了上前,他接過一個護衛遞上來的玉牌看了一眼的,微微彎腰,朝著劉疆行了一禮,然後轉向盧縈,朝她盯了一眼後,他遞給劉疆等人幾塊竹牌,同樣的,這竹牌也沒有盧縈的份。

  盧縈等人繼續前行。

  劉疆推開一扇門,瞬時,一個幽沉中帶著暈紅的光芒的大殿出現在眼前。那大殿四周高中間低,從上到下擺滿了塌幾,除了一二個塌幾,其餘的都坐滿戴面具的人。領著盧縈等人,劉疆在一處靠在中間,十分前面的位置上坐下。

  他剛剛坐下不久,一陣編鐘聲敲響。不一會,一個戴著面具的白衣人走上了中間的圓台。

  站在那圓台上,那白衣人用玉錘重重敲了一下前面的一種樂器,令得它發出一陣清脆的長鳴,令得眾人齊刷刷向他看去後,那白衣人清亮地說道:“恭迎諸位來到地下暗標殿!”地下暗標殿?

  地下暗標?

  盧縈一凜,不由想道:不對,這個我聽說過!是了,是那個黑龍水匪的人對我提過這事,好像還有一次,也是什麼人提到了地下暗標…

  在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一側的劉疆時,那白衣人繼續清亮地說道:“地下暗標殿,延今已有千載。

  凡入此間者,無一不是人間至上權貴客……在此間,凡有所求,皆能得應,成與不成,各憑天命!”

  白衣人緩慢優雅地說到這里後,朝著眾人略略低頭,“鄙人姓姬,是今番主標者。”

  他說到這裡,略頓了頓後,這才繼續說道:“姬某先讀第一標……江西某客,出價一萬五千兩金,謀豫州刺史一職!可有應標者?”

  豫咐刺史?

  這個天下才分為十三州,這豫州一地的刺史,可是這天下間十三個刮疆大吏之一,用一萬五千兩黃金便能買到?

  盧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騰地轉頭看向劉疆。

  她看到的,是戴著面具的,眼神沉黑的劉疆,他眸色深沉,面目不可見,哪裡能讓她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白衣人讀標之後,殿中響起了一陣嗡嗡聲,只見眾人交頭接耳一陣,卻遲遲無人站出來應答。

  又過了一會,那白衣人拿著捶子敲了那一樣樂器,在清脆的長鳴聲中,殿中安靜下來。安靜中,白衣人轉向殿中一角,清聲說道:“我地下暗標殿,能為君子提供豫撲三縣之縣長職,作價六千兩金,君子可有意願?”

  安靜中,殿角處傳來一個低渾聽不清口音的聲音,“不用。”

  “好,第一標此次作廢!”

  那白衣人再次敲響了那樂器後,向後退出一步,命令道:“帶上來!”

  聲音一個,兩個戴著面具身材曼妙的美婢推著一個美麗的婦人走了上來。

  這個婦人戴著薄薄的面紗,五官在面紗下若隱若現,她身上的衣著十分薄透,可以讓人一眼便看清她的每一處私私。

  白衣人再次敲響了那樂器後,清聲說道:“此女年齡二十有六,是前漢平帝之幼妹,昔日的長安第一美人劉怡。劉怡生育過兩女,經過三個丈夫的手,有商才,善經營。地下暗標殿已測過其身,其陰依然緊窒,堪為上品。現作價一千兩金,誰願購之?”

  聽到這裡,盧縈臉色微變,不由想道:這個女子竟然是前朝的公主?身為公主,竟被人擒了來當眾售賣?這世間居然還有這樣的奇恥大辱?

  可能是察覺到她的想法,坐在她另外一側的郭允向她側了側,壓低聲音說道:“在地下暗標殿中,所有的美人權貴都是物品,都可作價買賣。”

  盧縈聽到這裡,不由抿著唇問道:“他們如此囂張,便無人能製麼?”

  郭允知道她是在同情那個皇后和公主,當下他低低說道:“他們十分警惕,主持者又深藏不露。而且他們每次大批量購置皇家子弟,俊彥名流時,都喜在亂世。等再過個幾年,天下大治,他們就會收斂隱藏起來,此間也會關閉,他們的人會打散到天下各地滲透至各行各業。因其中不乏人才,所以千來年裡,他們的人在各行各業都佔據過重要地位。”

  說到這裡,他頗有深意地盯了一眼盧縈,放輕聲音又說道:“每個時代都有藏污納垢,黑暗骯髒的地方。所謂有所需才有所求,有些人錢財有了,權勢有了,為所欲為慣了,便喜歡玩人,特別是喜歡玩那種身份高貴,昔日他們只能仰望的人,因此,地下暗標殿才能存在千年而不倒。”頓一頓,他又說道:“那條過道上繪出的人物,都是地下暗標殿的標。”

  他說話時,盧縈的臉色一直很不好看。她知道這世上有很多黑暗,她也聽過地下暗標的名聲,可她真沒有想到,這黑暗,竟是黑到了這個程度,這些人,竟是囂張到瞭如此地步!

  兩人竊竊私語時,只聽那白衣人的聲音一落,右側靠裡的一個塌幾處,傳來一個渾濁的聲音,“某!”

  “有人應標,可還有人願意應標?按照慣例,有兩人之上爭標一物,就得開始競價!可再有應標者?”

  在一陣安靜後,那白衣人連問三聲,然後他敲響那樂器,道:“丙午位中標!”

  聲音一落,幾個婢女把那美人帶了下去。

  那白衣人等她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後,再次喚道:“帶上來!”

  聲音一落,一個婦人被推了上來。

  這個婦人依然美貌,可她的臉雖然蒙著紗,讓人看不清切,不過從她頸間外露的肌膚來看,這婦人年紀已經不小了。奇怪,這樣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也會出現在這裡?

  在盧縈嘀咕間,那白衣人清聲說道:“王氏,前漢平帝的皇后,王莽之女,世人都以為她已葬身火晦……因有人早就出了價,在王氏自殺之前,他們把她偷了出來。我們地下暗標殿有人出價之物,怎會容她想死則死?”以一種冷漠的語氣說到這裡,那白衣人說道:“因王氏年歲已高:現折價出標只需一千兩黃金便可把昔日名動天下的黃皇室主,一代皇后納入帳中,任君子隨意玩弄…,諸君,可有願意品嚐這位史書記戴“婉墓有節操”的昔日皇后?”

  他的聲音一落右側一個角落處有人應了聲。當下,那白衣人按慣例敲響樂器,又問過幾輪見無人應聲後,便宣布那人中標。

  王皇后被推下後,那白衣人走上前來,說道:“每期標三人……,最後一人,是前一期有人出價,我地下暗標殿連派五輪人馬,都無法接近的洛陽四大美男之一,身世最為神秘的華美少年盧文!”

  盧文兩字一出,穹形的大殿似乎也有了回音。在一陣陣嗡嗡的迴響中盧縈先是一呆,轉眼,一陣難以形容的寒冷襲上她的身,令得她渾身僵硬冰寒,如浸在百年冰窖中。

  在盧縈耳中嗡嗡作響,整顆心都慌成一團時,那白衣人敲響樂器,繼續清聲說道:“上一期有人出價一萬兩黃金求購盧文。盧文此人,長相俊美絕倫,有著當世無雙的容貌,今次他更是連向劉秀上了二刮奏摺成為殿前新貴…,因他身份發生了變化,按照慣例其標價將在原來的一萬兩黃金之上再加一千兩。”

  他識到這裡,聲音微提,說道:“這盧文在數月前一場賭約裡,一次贏得七千餘兩黃金,再加上他固有的產業,光是他本人擁有的,便不少於萬兩黃金。”

  他解說到這裡,聲音一提,清聲叫道:“因此,我地下暗標殿願意以一萬一千兩黃金的價格購買盧文,在場的諸位君子,有哪一位願意出手擒得?”

  四下哼嗡一陣後,在盧縈繃直著,雙唇緊緊抿成一線時,只見左右兩側,各有一人發出了聲音。

  當下,那白衣人滿意地說道:“好,甲子,丁申兩位願意應標。”

  在兩個戴著面具的少年走向那兩人,各從他們手中拿到一樣什麼信物後。那白衣人又敲響了樂器,說道:“每期標三人,如今三人已了……,剛才看了一下,諸位帶來的貨物足有三四十,不知哪位願意先亮出貨物?”

  貨物?

  來這裡的全部是兩手空空,哪有什麼貨物?

  正當盧縈如此想來時,只見幾個塌几上,同時被推出了一個人。看著那些人,盧縈猛然一驚!

  這些被推出的人,全部都是沒有戴面具,而是與她一樣只戴著紗帽的!

  猛然地,盧縈轉過頭看向劉疆。

  這時刻,那些人已被推到了平台上。聽著他們的主人言辭滔滔地介紹自己帶來的“貨物”的優缺點,還有報價時,盧縈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了。

  她只是轉過頭,只是睜大眼,她一瞬不瞬地盯著劉疆,臉色鐵青,雙唇顫抖!

  就在盧縈渾身冰涼時,劉疆轉過頭來。

  他盯著她,對上她的眼神時,他突然輕嘆一聲。

  慢條斯理的,他從懷中掏出一塊面具,湊到盧縈面前,他扳過她的臉背向光,悄悄地把麵具從她的紗帽底下穿進,然後他親手把它戴在盧縈的臉上。他盯著盧縈兀自在顫抖的唇,突然低頭,在其上輕輕印上一吻。

  吻過之後,他輕撫著她的唇,低低說道:“生氣了?害怕了?憤怒了?”

  盧縈的唇只是顫抖著,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劉疆低沉地說到這裡,聲音淡淡地又說道:“阿縈,你自答應願意成為我的婦人後,面對我時,總是百般狡賴,你對我時,可真有愛意?狡猾心狠的婦人,你所謂的情意,其中有幾分是真?有幾分是敷衍搪塞欺騙?”聽到這裡,盧縈一驚,她呆呆地看著劉疆,直到此刻,她才知道,這個驕傲強橫得不可一世的男人,竟也會不自信?他竟然認為她對他的情,是她編造出來唬弄他的說辭?

  劉疆說到這裡,聲音冰寒徹骨,他盯著她的眼,似笑非笑地揚著唇,可那笑容,卻比他黑著臉還要讓盧縈發冷。在盧縈屏著呼吸時,她聽到他繼續說道:“阿縈,你說你歡喜我,為我落淚,可我所見到的,卻是一心一意謀劃著去路,為了離我而去百般籌謀的盧縈!你把五千兩黃金交給你那漢陽來的同鄉羅子……。”在盧縈瞳孔一縮,不由自主地背心一寒時,劉疆的聲音繼續平穩地傳來,“你背著孤,謀劃退路,置辦田莊時,盧氏阿縈,你可有想過,孤也會生氣,也會害怕,也會憤怒?”

  他定定地盯著她,突然悲涼的一笑,聲音嘶啞地說道:“阿縈……,舉世之間,孤無人敢信,可孤信你!孤無人想近,可唯獨近你!孤從不留意婦人,可孤無時無刻不記掛於你……盧氏,你傷孤避孤,你與孤纏綿歡愛卻時刻想著離孤而去時,可有尋思過,孤也是一凡人,也會生氣,會害怕,會憤怒?會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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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劉疆,請允許我驕傲

這時,昏暗的殿中,有人絡續退場,劉疆坐直身子,面無表情地命令道:“走吧。”

“是。”

一行人悄無聲息地向後退去。

來時這裡顯得幽深詭秘,去時走的卻是另一條道,當盧縈站在外面的街道中時,才發現滿天繁星,遠處的高門大閥中,森森院落裡,不時傳來笑聲陣陣。

眾人上了馬車,馬蹄行走在青石板上,發出靜謐的噠噠聲。

一路上,一直沒有人說話,直到走了近一個時辰,盧縈發現自己和劉疆站在一個山峰上時,才驚醒地想道:今晚怎地如此安靜?

山峰上,劉疆走出兩步,他負著雙手,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起伏的華屋房啥,山巒樹林。夜風中,一切顯得那麼的安靜,只有身後不遠處幽深的樹林中,不時傳來一陣陣古怪的烏啼獸鳴。

他一直不說話,眾人也不敢說話,於無聲的安靜中,也不知過了多久,插在樹叢中的火把光下,急步走來二十幾個黑衣人。

那二十幾個黑衣人行走時落地無聲,直到了近前,盧縈才發現他們地到來。

他們走到劉疆身後,齊刷刷跪拜在地,沉聲說道:“臣見過主公!”

“平身吧。”

“謝主公。”

黑衣人站起身後,一個個躬身而立,低著頭不敢看向並肩而立的劉疆和盧縈兩人。

劉疆低下頭瞟了他們一眼,淡淡問道:“一切都佈置好了?”

“是!”

夜色中,劉疆雙眸如電,他冷漠地說道:“地下暗標殿散於民間的暗帝玉牌,共一百七十二枚,可有查清今晚亮出的玉牌共有多少?”

一個黑衣人上前一步,低頭稟道:“直到一刻鐘前,出現在暗帝玉牌共有一百二十有四!”

劉疆點了點頭,淡淡說道:“是近十期中最多的一次。”

說到這裡。他不知想到了什麼,沉默下來。負著手盯著遠方沉黑的山峰,他好一會才聲音冰寒地說道:“發出號令,行動吧!”

這幾個字一落,眾黑衣人連同郭允在內,齊刷刷地站起身來。他們整齊地應道:“是!”

劉疆冰寒的命令聲繼續傳來,“絕殺吧。”

絕殺這兩字一出,眾黑衣人似是給驚住了,一陣無聲的沉寂中,一個身量魁偉的黑衣人上前一步。他來到劉疆面前,低聲說道:“主公,地下暗標殿屹立千年而不倒。無論官場權貴,遺老百姓,還是市井匪徒,都有他們的人……他們的勢力如此根深葉茂,若能收服,於主公大有好處。”頓了頓,他又說道:“臣查前朝諸事,發現歷代皇室。都有收服之舉,而臣經過查探亦知,每到天下大治。地下暗標殿亦樂於投靠君王,雖有保存實力之嫌,然而。他們在這千餘年間,實是積累了無以計數的財富,能收於麾下,將為主公添得一臂!”

劉疆轉過頭,他目光如電,冷冷的從眾黑衣人臉上掃過。

片刻後,他冷笑道:“不親至此地,孤竟不知他們囂張至此!皇室子弟,皇室家眷,就算是落了勢,就算是只求一死,也輪不到這種腌臟之人作踐!正因為歷朝歷代只想收其為自己所用,所以才容得這些人立千年而不倒!”他冰寒地說道:“孤的治下,不需要這種腌臟之臣!傳孤號令,務必把地下暗標殿圍個水洩不通,我要讓那裡的人,無論男女,不管主客,一律殺絕,通通雞犬不留!若有走漏,你們自盡吧!”

這是沒有半點商量餘地了!

眾黑衣人大凜,同時跪下應道:“遵令!”

他們應過之後,急速後退,轉眼便消失在盧縈的眼前。

當他們走了不到一刻鐘,只見不遠處的樹林中,突然火光大作,那火光沖天而起,轉眼間,火光由一轉四!

火光由一轉四,就是四面絕殺令了!

於是,在第四道火光燃起的那一瞬間,四野中陡然安靜了片刻。然後,一陣令得天崩地裂的喊殺聲混合著猛烈的爆炸聲,還有無數人同時衝撞傳來的腳步聲陡然傳來,在一瞬之間,驚醒了整個沉睡的長安城!

望著下面左側一處那漫天飛舞的火箭還有巨響,盧縈唇抿了抿。

就在這時,她的手一暖,卻是劉疆握住了她。

在他握住她的那一刻,她原本冰寒的手,奇蹟般的變得溫暖起來。

站在後面,郭允瞟到這一幕,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想了想,他上前一步,走到劉疆身後,郭允低聲說道:“主公,地下暗標殿寶藏無數,何至於不留一個活口?”

他顯然也知道,劉疆一旦決定一件事,便是再也難以改變。因此他這時說出這話,已不是建議,而是惋惜。

劉疆頭也不回,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那響聲和漫天火光衝出的所在,冷冷地說道:“我的女人,我自己亦對她百般縱容忍讓,這等骯髒之徒,向誰借的膽竟敢以她作標?”

果然是為了盧氏!

郭允嘆了一口氣,心中想道:人家之所以這麼做,那也是他們不知道盧文是你的逆鱗啊!

他瞟向驚得呆住,傻傻地轉頭看向劉疆,眼中隱有淚光的盧縈,不由想道:主公太也沉迷於她,盧氏啊盧氏,你何德何能令他至此?

這時刻,山下面的喊殺聲越來越響,引得天崩地烈的巨響“轟――轟轟”的不斷傳來。

看著那變成了火海的地方,郭允低聲說道:“主公,這裡不安全,我們還是走吧?”

劉疆沒有動,他淡淡地說道:“此處甚好。”

只是四個字,郭允便不敢再什麼了。

這一個晚上的長安城,一直一直都沒有安靜過,那一堆堆沖天而起的火焰中,那隱藏在嘶喊聲中的哭嚎聲,那令得大地都為之震動的巨響轟鳴中,那一夜不停徹夜奔馳的馬蹄聲中,把整個長安城都變得沸騰了。於這無邊的喧鬧中,劉疆一直這樣站著,他不動,盧縈也沒有動。

她和他牽著手,便這般靜靜地看著下面,看著那成了人間煉獄的所在。

也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是雞鳴第二遍時吧?一直靜佇於天地間,如同山峰一樣的劉疆開口了,“你們都退下。”

“是。” 郭允等人退了下去。

當他們的腳步聲漸漸不可聞時,劉疆轉過身來。

因站得太久,夜間的露珠都染上了他的髮鬢,令得這個強橫不可一世的男人,因那一點點露珠的晶瑩反光,彷彿髮染白霜,平添了幾分說不出的滄桑和孤寂。

不知不覺中,盧縈眼睛又紅了,她從懷中掏出手帕,抬手拭向他額側的露珠。

她的手剛剛靠近他的髮鬢,劉疆突然手一伸,啪地一下把她的手拍了下來。因動作過猛,握在盧縈手中的手帕給他打落在地,飄飛到了草叢中。

盧縈慢慢彎腰,她撿起那手帕,再舉起手,又一次拭向他額側的白霜。

這時的她,薄唇抿緊幾成一線,昏暗的,幾乎看不清面目的夜色下,她的眼中隱隱有淚光在浮動。

再一次,她的手帕按在他的鬢角時 ​​,他重重一拍,把她的手又打落下去。

盧縈低下頭,她看著那塊被夜風吹得遠遠飄開的手帕,突然的,她慢慢滑落下來。

她軟倒在他腿前,伸出雙臂,盧縈抱著了他的雙腿。

她緊緊地抱著他,她把臉埋在他的雙膝間。因用力過猛,她擠在他膝上的臉孔都有點變形了。

這般緊緊的,緊緊地摟著,盧縈嘶啞地開了口,“阿疆,我歡喜你,我很早很早前就歡喜上你了。”

她說到這裡,黑暗中,似乎有劉疆哧之以鼻的屑笑聲傳來。

盧縈緊緊貼著他的小腿,感覺到那肌肉的強勁和溫熱,她啞著聲音繼續說道:“可是阿疆,我拿什麼來愛你?”

隱約的光亮中,她的淚水一滴一滴地順著他的下服流下,那淚水直浸濕了裳,直浸濕了他的小腿,直是一滴一滴地落入草叢中,再不復見。

沙啞著,盧縈的聲音哽咽中帶著幾分固有的清冷,“阿疆,你說我有什麼?盧縈也罷,盧文也罷,她有什麼?她沒有家世,沒有靠山,沒有人脈,沒有金錢,她那麼驕傲,卻又那麼貧窮。她的心上人是這個世間最為尊貴的男兒,她的心上人整個天下的女人都想靠近,她的心上人天下的世家都想巴結,她的心上人光是站在那裡,便能令得所有想接近他的人,都變得卑微……她原本低賤如泥,卻因沾上了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權貴,才一步步有了今日的榮光。可這些榮光是她的心上人所賜啊!若她不為自己做些什麼,不為自己多經營一點,是不是有一日她的心上人歡喜上了別的女人後,她又變回了泥土?”

她伏在他足下,啞著聲音,流著淚,卻清冷而又平靜地說道:“阿疆,我歡喜你,很歡喜很歡喜。我也知道你歡喜我,很歡喜很歡喜……所以,請允許阿文自私一點,允許她永遠保持一份驕傲,允許她有一日被你所棄之後,依然是那個你曾經愛過,心痛過,並珍惜過的盧文。她雖年老,姿色不再,卻依然從容驕傲,她從泥土中爬起來後,便是死,也不再跌落到泥土中。她依然來去從容,依然談笑風流,依然富貴,依然自信,依然想風光時,便能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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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第二天

      盧縈低下頭,隔著衣裳輕輕鷹挲他的足背,低低地繼續說道:“阿疆,你歡喜過的那個獨一無二的盧文啊,能不能讓她直到老死時,還是獨一無二的?能不能直到她一無所有了,還倨傲如同王侯?阿疆,被你這樣的男人愛過的盧文,若是有一日你不再要她時,一無所有的她只能卑微地向你哀求乞憐,她連腰也挺不直了,笑容中除了淚水就只有諂媚。這樣的她,難道不是對你曾經給出過的愛寵的一種褻瀆?”

  她伏在他足前,慢慢抬起頭來,遠處飄來的一點點火把光中,她雙眸明亮如星,淚水成了那星光邊點綴的珍珠,“阿疆,請允許不管世事如何變化,你的盧文,永遠能做到自在從容!”

  她看向他的目光華美明燦如這盛滿著繁星的夜空,“阿疆,請允許你的阿縈驕傲!”

  劉疆低著頭看著她。

  他認真地盯著她,似是若有所思。

  黑暗中,他那目光隨著嚴縈的傾訴,終於不再那麼孤寒可怕。

  直過了許久許久,他慢慢彎下腰來。

  提起盧縈,令她站直後,他把她摟在懷中。仰頭看著下面黑沉黑沉的樹林深處,突然的,他低嘆出聲。

  他的嘆息聲隨風而起,慢慢彌散開來。

  感覺到他的掙扎,盧縈也不再開口,她只是緊緊地抱著這個男人,讓行動告訴他,她對他的依戀。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疆磁沉的聲音輕輕傳來,“可累了?睡一會吧。”

  說罷,他抱著她退後幾步,坐在一塊山石上,他拍了拍一側,輕聲說道:“就這樣睡吧,天很快就亮了。”

  他這樣抱著她,是讓她睡在他懷裡?

  岡被他的拒絕嚇得夠嗆的盧縈,心中大為高興。她軟綿綿的恩了一聲,便在山石上躲平,把頭放在他懷中。

  睜大眼,盧縈看著天上的星空,胡思亂想一會,又轉臉轉向他,對上黑暗中,他那模糊看不清五官的面容,她低喃地說道:“阿疆,你不願收服那地下暗標殿的事,會不會讓你的臣子失望?”

  以地下暗標殿的實力,劉疆一旦成功收服,那完全是如虎添翼,將對他繼承大統起到非常重大的作用。可他因為個人情緒,給放棄了……,這樣做,他的臣子會失望吧?

  他是為了她啊!

  劉疆閉上雙眼,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盧縈的秀發,口中則淡淡地說道:“男兒本當重橫行,無需顧及太多。”

  盧縈恩了一聲。

  她摸到了他腰間的玉佩,放在掌心胡亂摩挲著,又說道:“阿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地下暗標殿的事的?”

  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劉疆的聲音傳來,“那次你遇到黑龍水匪,陰澈那廝不是救了你嗎?我得了黑龍水匪的寶藏後,便把他召來護送我回洛陽。

  便是那時知道的。”他心情明顯好轉,本來不喜多言的他,又說了起來,“這陣子一直在杳這事,這種人,早該滅了。”

  感覺到他提起陰澈時那隱約的不快,盧縈生怕他想到惱火之事,又把自己給推開了。便牽過他的手摸上自己的小腹。摸了兩下,她笑瞇瞇地說道:“阿疆,這陣子我老是想著,我這個一向風度翩翩的俊美兒郎盧文挺著大肚子的情景。”

  一句話令得劉疆的唇角也是一揚後,盧縈輕而溫柔地說道:“阿疆,我想給你生孩兒呢。你說,若是兒子,給他取什麼名的好?”

  劉疆冷笑一聲,冰寒地說道:“便是生了,也不過是你盧文的庶長子,與孤何干?”

  他卻沒有想到,盧縈聽了這話後心中大為高興:看樣了,自己剛才那番話,他其實也聽進了,也許在內心深處,已有默許?

  忍著樂得打顛的心情,盧縈嬌嗔道:“看你!反正還沒有懷上呢,咱們到時想個兩全之策不就得了?”

  她翻了一個身,把臉貼在他的腹肌處 ​​,還伸手抱著捏了捏,笑嘻嘻地說道:“阿疆,你的肉很緊呢。嘻嘻,怎麼你這麼男人,那些姑子一個個更歡喜我?”

  劉疆重重一哼,過了一會還是警告道:“給孤安份點,少沾花惹草!”

  “是!”

  這一次,盧縈的回答既乾脆又響亮。

  兩人有一句沒有一句地說著話,過不了一會,盧縈還真的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當她再醒來時,已是天色大亮。一睜開眼,盧縈便發現自己睡在床塌上,身邊溫 ​​熱溫熱的,頭一側,她看到披散著墨發的劉疆正好夢正酣著。

  再低頭一看,盧縈自己也給換了衣服。只是這麼一低頭,她竟看到自己的胸鎖間露出好幾個可疑的紅印來…

  盧縈哼了哼,乾脆翻過身與沈睡中的劉疆面對面。盯著他俊美無比的眉眼發了一會痴後,盧縈伸出腿,把它擱在他的腰間。然後,她悄悄伸手扯向他的眉毛。

  她剛剛揪住一根扯了扯,睡夢中的劉疆眉頭一鎖,大手在空中胡亂抓了幾下後,一把撈住了她的手腕。

  隨著她的手一入掌,他那正準備把她扇開的動作一僵,只見他眼也不睜,便這麼把盧縈重重一帶,把她扯到自己身上後,他身子一翻,直接把盧縈壓到了身上,然後,他就這麼覆在她的身上一動不動了。

  看著真是睡得很沉的劉疆,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盧縈只得費力的,艱難的,像烏龜一樣爬了半天,才勉強讓自己爬出半邊身子,因折騰得太累,壓在她身上的體重一旦減輕,盧縈便只顧張著嘴喘氣休息了……

  可能是這陣子兩人又是坐船又是心中不快累得緊,這一睡直睡到了下午。郭允叫了好幾聲,一臉不快的劉疆才走了出來。看到郭允還在朝里面探頭探腦,他黑著臉冷冷說道:“你在看什麼?”

  郭夕嚇了一跳,連忙說道:“沒,沒有看什麼。”

  “那還不快滾?”把郭允趕走後,他一邊穿衣一邊對婢女們吩咐道:“抬些熱湯進去,讓她舒服地泡一會…,動作輕點,別弄醒了。”

  “是!”

  走出簇房後,劉疆大步而行,淡淡問道:“匯報吧。”

  “是。

  昨晚向他質疑過的魁偉黑京大漢一邊跟上,一邊說道:“因事先準備充足,又是十倍圍殺,地下暗示殿的這個總堂已經全毀,房屋盡被燒去,沒有活口留下。”頓了頓,他繼續說道:“現在大火未熄,需過幾日才能清理。”

  劉疆點了點頭,道:“剩下的餘孽可有查濤行蹤的?”

  黑衣大漢搖頭道:“地下暗標殿行蹤一向詭秘,我一直有派人探查,卻無法查到有用的消息。”頓了頓,他又說道:“一千年來,地下暗標殿的宗旨都是順勢而為。那些餘孽應無向殿下復仇的心思,最多也就是保存力量,重振地下暗標殿。”

  劉疆淡淡說道:“不可輕忽!”

  黑衣人一凜,馬上低頭應道:“是!”

  這時,行走中的劉疆突然止了步。他回過頭看向那大漢,只是看著他,劉疆的目光卻有點空,似乎正在尋思著什麼。

  過了一會,他沉聲說道:“傳孤的命令回洛陽,便說放了那個羅子吧…他交待過的事,孤也不需要看了,讓他們全部燒毀。”

  “是。”

  “傳令武漢成都等地,針對羅子的行動全部取消。若是他的產冇業已有損傷的,便修補一番。”

  “是。”

  盧縈醒來時,差不多是傍晚了。她伸著一個懶腰,直到自己的動作扯住了酸痛不堪的腰身,這才連忙止住。

  低頭一看,她竟是發現,自己又給換裳了。而且身上這麼清爽,難道睡夢中自己被人抹過身?

  起塌穿好衣裳,再洗漱一番後,盧縈穿上一襲青袍便出了房。

  出房一問,才知劉疆出去一個時辰了,至今沒回。盧縈想了想,也坐著馬車出了府門。

  一到長安街上,才發現整個街道中都是議論紛紛,“城西起大火了。”“不止是起了大火,還有喊殺聲馬蹄聲傳來呢。也是奇怪,燒的可是前漢時的尚書府呢。那府第因為鬧鬼早就荒廢多年,怎麼就出了這麼大事?”“這你就不知道了,很多人昨晚都感覺到了地震,還有那喊殺聲哭叫聲這麼多,謔,今兒一看,你猜都看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有無數黑煙都是從尚書府的地下冒出來的。還有昨晚的喊殺聲哭聲這麼多,可今兒一看,半個屍體也沒有……大夥都說那是地獄閻王在清理叛軍呢。昨晚上鬧得這麼兇的,可都是鬼啊!”

  “竟是這樣?”“幸好我昨晚不曾起來觀看!”“聽說現在那一片都給官兵把守住了。”

  聽著這些人地議論聲,盧縈突然有點想樂。

  馬車駛在街道中,盧縈一邊聽著眾人對昨晚之事的議論 ​​,發現鬧鬼之論佔了上風後,也好笑地把這件事拋開了。

  不再傾聽路人的閒言,盧縈的思緒,又轉到了昨晚上劉疆所說的話上去了。聽他的意思,羅子給自己佈置田莊的事,他都知曉了?哎,這下子放在暗處的羅子,也給轉到明處了。看來,得再從青元居士送給她的人手中桃幾個出來做這種隱密之事。對了,還得記住羅子的教訓,以後佈局時,不可把所有的事都交給一個人來辦,免得一旦覆滅,便再無二條路可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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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打主意的

盧縈這次來到長安,同時身負皇命,當下,她轉身朝長安最大的市集走去。

轉了一圈後,盧縈正準備返回,一眼看到幾十人眼睜睜地目送著一輛馬車離去,隱約中,盧縈似是感覺到,那馬車中有人認真地盯了她一陣。

當下,她眉頭一蹙,又見這些人一個個雙眼發光精神亢奮的,不由好奇地問向一個路人,“那車中是何人?”

那路人先是不耐煩,一眼瞟到盧縈,馬上姿勢一正,他問道:“客人是初來長安吧?”

“來過一次,呆留不久。”

“難怪了,這馬車中的,可是我長安有名的大美人大才女,宿儒單仁孺最心愛的孫女兒單明月。單明月之美,那可是見到的丈夫沒有不心動的。”他朝盧縈打量一眼,轉又笑道:“不過以郎君你的人才,倒也勉強配得上她。”

盧縈聽到這裡,已沒了多少興趣。她微笑道:“承蒙看是起。”

“那是那是。”

“某還有事,先告辭了。”

見時已不早,盧縈令馬車返回。

剛剛走到府外的一條巷道裡,騎著馬一襲便服的郭允迎面而來。見到盧縈,他驅馬加速,與馬車並行後,他跳下馬車,湊近車窗朝著盧縈打量了一眼,瞇瞇笑道:“阿文,好本事啊。”他嘖嘖連聲,“主公這次有多生氣,我是知道的……昨晚在山頂上你給他灌了什麼迷藥,令得他那麼大的火氣也能消乾淨?”

盧縈瞟了他一眼,冷冷說道:“我看郭家郎君你是吃得太飽了,皮緊呢!”

郭允聽到這話,不由一僵。轉眼他哼了哼,沒好氣地說道:“我就不知道,世上怎麼會有盧氏你這樣的婦人!”剛說到這裡,他對上盧縈瞟來的目光,身子一僵。剩下的話也是一啞。

盧縈岔開話題,“主公呢,他今天在忙什麼?”

郭允回道:“去訪一位大儒了。”

“大儒?”盧縈突然想起剛才聽到的事,不由問道:“哪位大儒?”

郭允看了她一眼,還是老實回道:“是一位姓單的宿儒。這個大儒在前漢遺老間名望極大。要不是主公之母也是前漢公主之女,這些大儒根本見也不會見主公一面呢……難得來長安一趟。要是能收服這些遺老,於主公大有好處。”

他忍不住盯了盧縈一眼,嘆道:“本來,昨晚上主公應該得到另外一個更大的好處的,可惜。他為了某人,硬是給捨了!”

盧縈自是聽得出來,他所說的那個更大的好處是指收服地下暗標殿。

見她不置可否地一笑。心中兀自有點不岔的郭允把盧縈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長嘆道:“便為了一個婦人,主公這次可真是做得太不妥當了。”語氣唏噓。

盧縈抬起頭來。

她靜靜地看著郭允,慢慢說道:“主公這樣做,是值得還是不值得,現在是難以說清。”郭允聽到這裡,不由哧笑道:“你的意思,是以後就能說清了?”

盧縈盯了他一眼。淡淡說道:“若是主公一生順風順水,還是難以說清。”她 ​​盯了郭允一眼,語帶傲然。“世間風波難止,若是無風無雨,我與別的女人也沒甚區別。可若有了風雨。我盧氏這一雙肩,不但能承擔風雨,更擔起得世間風雨!”

聽到這裡,郭允笑了起來,“這個你早就說過。上次你賺了七千金,可也是興沖沖地跑到主公那,說要養他的。”一想到到了這個時候,盧縈還有這個包養劉疆,負擔他的生活的想法,郭允便是大樂。

他笑了一陣後,伸手朝盧縈的肩膀上拍了拍,樂道:“罷了罷了,與你爭這個甚沒意思的……哎,主公這一點上,還真不如劉陽那小子,主公看起來冷,實際上太過重情,劉陽那小子則是恰恰相反。哎。”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似是自覺說多了,當下他胡亂說了兩句後,便策著馬匆匆入了門。

劉疆這一天忙到很晚才匆匆進了府。又與幕僚們商議了一些事後,他回到寢房已過了子時。

躺在盧縈的身邊,他摟著她的腰扳起她沉睡的臉看了一會,最後在她鼻尖上輕輕咬了咬後,才把她的腦袋挪到自己手臂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劉疆一大早又出去了,盧縈也是一醒來,便趕往了市集。

她聯繫了當場官府,從官府那裡借了些人手後,便開始統計長安各市集的物價。

統計物價之事瑣碎而細,一直忙到下午,盧縈還沒有顧得上吃飯。

正當她忙得天昏地暗時,一個護衛急匆匆地朝她走來。

見到這護衛,盧縈揮退那些小吏,轉眸問道:“你行色匆匆,可有要事?”

那護衛低下頭來,他遲疑了一會後說道:“有一件事,當讓郎君知曉。”

見他神色不對,盧縈揮退左右,走上前認真地問道:“什麼事?說吧。”

“是。”那護衛措詞半晌,才詳細地說道:“這兩日主公約見大儒單公,相談甚歡。今日用過早餐後,主公飲了幾盅酒便整個人有點昏沉,剛倒下休息不久,一婢女扶著單家大姑子進來了……主公睜眼時,那單家大姑子已寬了衣,正準備入塌。”

聽到這裡,盧縈臉色刷地一青。

那護衛低著頭繼續說道:“主公坐起後,便斥喝那單家大姑,這才知道,她亦是喝多了幾盅酒,昏沉中被婢女強扶來的,單家人說,一切是那婢女自作主張,那婢女說自家姑子天下無雙,只有太子殿下才配得起她……因單家大姑一向品性純良,人又美貌無比,鳳月無邊,才學更是出眾,又有那樣聲望的爺爺。眾臣以為,單家姑子在太子面前寬衣解帶過,名節已失,太子當納下她。”

在盧縈靜靜地註視中,那護衛的頭越發低了,他輕聲說道:“郭家郎君說,主公定然不想在此時惹你不快,於是讓小人前來稟報。看看郎君可有良策處理此女?”

說到這裡,那護衛從腰間的一個布袋中取出一疊卷帛,把它呈給盧縈,他低聲說道:“這是單家與單明月的資料,郎君你看看吧。”

盧縈接過那資料,她現在也無心再處理市集事,當下招來自個的馬車。

一坐上馬車,她便把資料翻了下來,細細查看著。

彷彿是知道她要詢問,那個護衛一直策馬跟在馬車旁。

盧縈詳細地翻看著。越看,她的眉頭便越蹙得深。

這個單府也罷,單明月也罷,幾乎沒有缺點。

單仁孺這個人,年已六十有餘,他十幾歲便是名震一地的神童,一生雅好儒學,一心一意只想把聖人之學灌溉於天地間,於是短短幾十載,他走遍神州的書院,會名師,交名友,著書數部,桃李無數。西漢被王莽所吞後,他隱居山野,以著書育人為樂。這個人,無論是品行才學,都可以說是江北一地的儒學翹首。

至於這個單明月,她年方十六,長相極美,是長安城出了名的大美人,她從十歲開始寫詩賦,才學驚動江北,性情也是極好,一直以來,她每逢災年,必定為災民舍粥,有時趕上幾百里都要去舍粥。她也信道,曾跪在長安最有名的道觀前一天不起,只為那些在雨災中茅屋被沖塌的百姓祈福。

她純良美好,對下極慈,對上極恭,對同齡夥伴亦溫柔敦厚,深受長安一地的少年們所傾慕。有時候,她說一句話,那威望甚至要勝過她的父親。

把資料看完後,盧縈慢慢合上。她朝後靠了靠,問道:“這資料翔實無漏?”

那護衛在外恭敬地應道:“執三郎君的人親自調查,自是無漏。”

盧縈恩了一聲。想道:這麼說來,這單明月就是個完美的人了?這麼完美,簡直沒有任何缺點可供利用啊!

見她久久不語,那護衛小心地問道:“郎君你……”

沒等他說完,盧縈的聲音已傳來,“先回府,我沐浴更衣後,你領我一併前往單府。我盧文,也對這個單明月很感興趣。”

“是。”

回到府中,盧縈沐浴後,換上她慣常穿的,都成了盧文標誌的白袍。然後坐上馬車,在那個護衛地帶領下,朝著單府趕去。

她一邊走,一邊問道:“主公還在?”

那護衛回道:“主公有點不耐,已與單公外出訪問長安眾儒。”

盧縈恩了一聲。

如此走了一個時辰後,那護衛說道:“郎君,到了。”

馬車晃了晃停下,盧縈慢步走出。

單府建在一個半山腰上,府第不大卻很精緻,府後面便是一個書院,因單公這些年退隱後,其名聲太大,引是無數學子前來求教,他乾脆在自己的居處後建了一個書院。

盧縈外形太過顯目,這一走出不久,便引得單府的婢僕們打量不已,暗地裡更是被人奔走相告。想起在市集中那雙悄悄打量自己的目光,盧縈朝著單府僕人風度翩翩地說道:“在下盧文,有一事想求見貴府姑子單氏明月,還望相告。”

“是,是。”

不一會,一個絕美的少女,在兩婢地扶持下娉娉婷婷地走來。

盧縈負著手,站在亭台上靜靜地看向這單明月。

這少女,不但生得美,還有一種靜謐溫文的氣質,眼神溫和慈悲,彷彿那胸可包容萬事萬物的道家神女。

這樣的美人,光是站在那裡就是一道風景了。怪不得能引得長安那麼多人追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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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名節事,名節了

       單明月娉娉婷婷走上亭台,朝著盧縈一福,“見過盧家郎君。”

  盧縈兀自背負雙手,她打量著單明月,揚唇笑道:“姑子識得我?”

  單明月溫雅地說道:“聽人說過郎君大名。”

  盧縈盯了她一會,突然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悠然笑道:“昨日在市集中,姑子便一直看著盧某來著,盧文本來還以為能博得長安明月的青眼呢,哪裡知道,卻還是來遲了一步?”

  盧縈這話,說得直接,而且直接得近乎無禮!這種登徒子調戲良家婦女的態度,在這種書香門第,是怎麼都不合宜。一時之間,扶著單明月,本來還向盧縈偷偷瞄來的兩婢都是臉色一沉。

  盧紫卻是老神在在,說完那話後,她便含著笑看著單明月,目光於溫柔多情中,隱有銳利。

  在一婢站出準備斥喝時,單明月沽雅地說道:“你們退下,我與盧家郎君說一句話。”

  “姑子,這等唐突之徒……”

  “退下吧。”

  “是。”

  等到兩婢退下後,單明月玉手持斟,給盧縈和自己合倒了一盅酒,然後在亭台的石桌上坐下,淺笑道:“郎君勿惱,我這些婢女被我放縱慣了,說辭有難聽處,還請多包涵。”

  明明盧縈衝撞了她,她還反過來向她道歉,這個單明月,果然好雅量。

  盧縈也是一笑,她舉起酒盅,仰頭一飲而盡。

  就在她把酒盅放下時,單明月溫雅和緩的聲音傳來,“早聽過郎君大名了。”她 ​​靦腆而笑,看向盧縈的目光溫潤。

  可這種溫潤,卻與盧縈見過的任何姑子不同。想她著男裝時如此出色,最絕色的美人,在見到她時也會帶有幾分異樣。

  可這單明月卻完全不同,她看向盧縈的目光便向看向一個最普通的男人,也如看向 ​​一個同性一般。

  玉手輕持酒盅,單明月輕抿一口,柔柔地說道:“昨兒偶遇郎君明月也是一時好奇,便多觀察了一會,這事明月做得唐突也難怪郎君誤會了。”

  她淺淺一笑後,又說道:“不過,若不是昨晚那麼一睹,明月都不知道,原來盧文郎君與太子殿下,是真的關係不一般!”

  盧縈雙眼陡然一瞇!

  她自是從單明月的語氣中,聽到了無比的肯定!這個少女,僅憑一眼,竟然就半斷出自己與劉疆有關係!?自己的男裝惟妙惟肖劉疆不好男色的名聲傳於天下間,她是看穿了自己是女兒身,還是另有判斷?  可不管如何,這女子好利的眼神!

  在盧縈暗暗震驚時,單明月抬眸看向她,她的眼神溫潤平和中,帶著濃濃的友好和善意。看著盧縈,單明月輕啟櫻唇軟軟地說道:“郎君請細思,殿下那是何許樣人?他不久之後便會站在最高處,而世間所有的美人,無論男女都應為他所有。”頓了頓,單明月靦腆誠摯地說道:“盧文郎君明月知道你才冇智過人,是出類拔萃之人,你這樣的人,是有自負的本錢的……可阿疆這樣的丈夫,世間只有一個,郎君能不能不要見怪於我,與明月真心交好?你我兩人若能如兄妹般共處,也能讓阿疆安心愉悅……”

  她竟是一開口,便要盧縈高高興興地與她共侍一夫!而且,在盧縈還是盧文的時候!

  盧縈定定地看了她一會,良久,她露出雪白的牙齒燦然一笑。笑著笑著,盧縈長嘆道:“單家大娘子能傾倒長安,果然不凡!”

  說到這裡,她站了起來。朝著單明月拱了拱手後,盧縈挑眉一笑,“今兒見了姑子,也算是償了宿願了。告辭!”

  說罷,她衣袖一振,大步走出。

  望著她風度翩翩的背影,單明月一直溫雅地微笑著。直過了好一會,一婢子的聲音才傳來,“姑子?姑子,這個盧文郎君真是人不如其名!”

  單明月一笑,她輕輕地說道:“錯了…,是名不如其人!“說到這裡,她撐著下巴,暗暗想道:我品行上若沒有錯處,任他再強,也只能無策可施吧?不過,在出閣之前,我還是盡量少出門,少與外人說話打交道……

  盧縈還在馬車中閉目尋思時,只感覺到自個的馬車一晃停了下來。盧縈正要開口,便聽到劉疆磁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是我,過來吧。

  陡然聽到他的聲音,一股莫名的怒火和委屈,陡然浮上盧縈的心頭。

  當下,她把車簾一掀,大步走了過去。

  一爬上劉疆的馬車,她便盤坐在他對面,盯著他一瞬不瞬的。

  見她眼眶泛紅,平素裡那麼強硬的一個人,也不會說話了,只這樣委屈又痛苦地看著自己。沒來由的,劉疆心中一陣惶,內疚。

  他伸出手把盧縈的手握住。

  抬頭看著她,他淡淡地說道: “孤給過你玉佩,也說過,由你處理這種事……想法子解決便是,何必氣惱?”

  聲音雖淡,卻帶著他獨有的寵溺。

  盧縈拿過他的雙手,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掌心,直過了一會,她悶悶不樂的聲音才從他的掌中傳來,“這個單明月甚難對付,她做事幾無漏洞。”

  劉疆撫上她的頭髮,直過了一會,他才輕聲說道:“單仁孺,是孤一直看重的大才。要不是顧及單老,孤自己也出手了。

  見到盧縈的聲音都帶著澀音,他長嘆一聲,終於低低地說道:“別惱了,你若實在無策可施,孤讓她嫁往洛陽的路上遇匪身亡便是。”說到這裡,劉疆也是苦笑,“想嫁孤的人因各種原因死去的太多,累得閒言無數。單老剛才還跟孤說,他很喜歡這個孫女,希望孤能善待她,希望她能活得長長久久阿縈若是能想到辦法,還是由你出手更妥當。“他的出手方式太過直接殘暴,只要那單明月死了,便是與他無關那單老也會懷疑到他吧?

  盧縈本來滿腔滿腹的怒火和委屈,這下全消了、這世間還有什麼比自己的男人與自己一起面對這種種窺視的女人更讓人幸福的呢?

  一時之間,盧縈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醉了。她依戀地鷹輩著他的大掌,感要著他掌心的紋路,幸福地想道!盧縈啊盧縈你何德何能遇到了他,還得到了他的寵愛?

  把他的手摀著自己的臉,盧縈輕輕說道:“阿疆我很幸福!”她的聲音沙啞,因歡喜而有點亂,“阿疆,我很幸福很幸福。”

  劉疆卻是蹙著眉,不解地瞟了她一眼。他不明白,岡才盧縈還因為單明月的事如此傷心,怎麼單明月還沒有解決,她又說自己幸福了?

  兩人回到府中後,盧縈似是放了心。整個人都變得安靜下來。

  第二天她依然在市集中忙碌,便是回到府中,也對眾臣議論紛紛的,要劉疆給單明月一個名份的說法毫不在意。

  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一些臣子,見到她這副寬容平和的樣子,心下對她的不滿倒是消去了不少。

  如此在市 ​​集中忙了五天,幾十個小吏加護衛一起出馬,差不多把長安現時的物價都統計了個遍後。盧縈找到了郭允。

  把手中的帛書合上盧縈站起身迎向大步而來的郭允。走到他面前後,她低聲說道:“我要一個死囚,一個家中頗有負累,願意為家庭犧牲一切的死囚。”在郭允疑惑的目光中她又加上一句,“這死囚要年輕而且不能是長安牢房裡提出來的,最後是長安城附近之人。三天之內,可以送到長安來嗎?”

  郭允盯了她半天,點頭道:“我馬上飛鴿傳書。”頓了頓,他又說道:“這次處理地下暗標殿,還截了一批遲到了的暗帝玉牌持有者。也許這些人中會有合你條件的,能不能一用?”

  盧縈盧頭笑道:“這種也不錯。反正我要的是能心甘情願奉我的命令行事,哪怕萬刑加身,也絕不洩露的人!”

  “知道了。”

  斷然應允後,郭允好奇地眨了眨恨,悄聲問道:“是用來對付單氏女的?”

  盧縈歪著頭看著他,哼了哼後說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歡我獨占你家主公麼?怎地這話聽起來頗有幾分期待?”

  郭允聞言長嘆一聲,說道:“我是不喜你這性子。可我也不喜那單氏女,那女子看似溫雅,可她與我說話,句句都能說到我的心坎上,這也太會貼切人心了。哎,主公的身邊,有你一個已經夠亂的了,再加上一個,我怕以後沒得安生日子過啊。”

  盧縈垂眸,她淡淡說道:“是啊,我也覺得她太優秀了!”

  郭允做事還是很靠譜的,當天晚上,那人死囚便秘密帶到了府中。

  盧縈在與那死囚單獨呆了半個時辰後,施施然地走了出來。

  第四天,天空下著濛濛細雨,按照慣例,這一天是單明月上道觀祈福敬香的日子。

  長安著名的美人出動,一時之間,引得人頭聳動。無數的少年子弟追隨其後,一直跟到道觀門口,只為親眼看美人兒一眼。

  成雲觀門口處,單明月下了馬車口讓眾少年失望的是,她竟然戴上了紗帽,遮住了容顏!

  一時之間,失望的嘆息聲和議論聲不絕於耳。見到這個單明月一與主公有了牽扯,便溫雅賢淑,顧全大體,偶爾見到的幾臣,不由暗暗點頭。

  就在圍觀的,上香的眾人喧囂熱鬧著時,突然間,人群中傳來一個青年亢奮得幾乎帶著顫的叫聲,“讓我過去,讓我過去!”

  激動地叫聲中,一個五官俊朗中帶著幾分粗野的青年沖了過來。這青年身高腿長,力氣又大,橫衝直撞間,他推開了幾個護在單明月身周的婢女護衛,只是一個眨眼,便衝到了單明月面前。

  見他在自己面前站住,單明月溫雅地看著他,輕聲說道:“這位郎君,你這樣會讓小女子難做…”她剛剛說到這裡,突然的,那青年把自己腰間的玉帶一扯口隨著那玉帶落下,只見他外面的披風一落,下裳也是掉到了地上,而眾人的眼前,出現了一具白花花的肉體!

  於眾女不由自主發出的尖叫,還有男人們的目瞪口呆中,那青年光著身子撲到單明月面前一把把她緊緊摟住,顫著聲音叫道:“明月,你別怪我,自四年前得了你舍的粥,救活了我一家後,我就傾心於你。四年啊,明白,我對你實是相思入骨,整顆心都渴得碎了……明月,你的身子給我抱了抱了,你也看光了我,我終於可以娶到你了!”

  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在這道觀之前,青年光著身子不顧羞恥不顧顏面地這般緊緊地抱著單明月!一時之間,一種難以形容的痛苦和眩暈同時衝撞著單明月的心臟,令得她絕望得幾乎要暈倒。

  於錯亂暈蒙中,單明月啞聲呢喃道:“我好恨,好恨…”直到那光著身子的青年被她的護衛們重重扯開,直到那人被少年們按在地上猛揍,單明月還是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因為冷,因為絕望,她渾身如抖糠,她一聲一聲地喃喃自語,“我好恨,我好恨啊!”

  她明明早就猜到,那個盧文會有動作!她明明早就知道,盧文是個足智多謀,不好對付的人,可她怎麼還是沒有避開他的算計?

  是了,是了,只怪她,只怪她一直讀的是聖賢書,學的是儒家事,看的是法家兵法。她想過了盧文可能使出的種種手段,也有針對性地想出了種種破解之法。

  便是今天,也是她覺得盧文應該對自己無計可施才出的門。

  她就沒有想到過,那個盧文,竟然會派人使出這種低賤骯髒的,那種鄉野賤民潑婦,那種最卑劣最粗野的地方才偶然一見的招數來!他竟然用這種方法來敗自己的名節!

  她算好了一切,防得了一切,可她就是連想也沒有想過,世上居然會有人想得出這般不要臉的陰招啊!

  在一聲又一聲的“我好恨“的呢喃聲中,單明月再也支持不住,雙眼一翻向後一倒,暈厥在婢女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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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27 16:49:11
第二百四十九章 單明月的婚事

    單明月這樣一暈,原本驚呆了的人群開始哄鬧起來。她帶來的婢女急急扶住她朝馬車走去時,心中對她極為尊敬的僕人們也扯開了圍向那光身青年猛揍的人群,把已打得奄奄一息的青年抬起來,朝著單府走去。

  人群早就聚成了堆,看著單氏眾人離去,一個個過了好久還在議論著,一時之間,惋惜感嘆聲不絕於耳。

  還在馬車中,單明月便給顛醒了。她睜大眼看著車壁,雙眼木然,一副灰心絕望的模樣。

  兩婢與她一起長大,見狀心中大痛。一個個圍著她直掉淚。像她們這樣的女子,一般來說,單明月出嫁時也會陪嫁,想到自己的將來也和姑子一樣,會沒個著落,或都嫁給剛才那下作之人,兩婢便是悲痛欲絕。

  抽泣了一會,一婢想到一事,像抓住一根稻草一樣連忙撲到單明月身邊,伏在她耳邊連聲說道:“姑子,姑子,還有辦法的,我們可以找太子殿下啊!”

  她張口,叫了半晌,單明月眼珠子才動了一下。她轉過頭怔怔地看著婢女,半晌才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沒用的。”她的聲音啞而澀,“剛才那麼多人都看到了,我名節已毀,再找太子,不管說什麼,都只會是羞辱皇室。”

  她伸出衣袖,慢慢遮住眼睛,半晌才哽咽地說道:“阿秋,我好恨,我好恨啊!”

  婢女阿秋也哭了起來,她恨苦地叫道:“姑子,那人毀了你的幸福,一定不能輕饒!”

  兩行淚水順著單明月的臉頰流下,她為什麼而恨,她們又豈會知曉?都到子木已成舟的地步,她一生的清白也給毀了,她甚至還是不能說出來。因為她一旦說出來,便有可能傳出去,不可能再嫁太子的她,又何必再去招盧文的恨?

  她只是悔,舟己太輕敵了!

  直到馬車回到了單府,單明月還以袖捂臉淚水不斷的。直過了一個時辰後,單明月才恢復過來。一直把自己關在房中誰也不見的她,召來阿秋。遞給她一刮信後,湊在她耳邊交待了幾句。

  聽到自家姑子的交待,原本臉色灰敗的阿秋已是雙眼越來越亮。到後來,她甚至高興地瞇眼笑了起來。不過與阿秋的歡喜不同,交待著她的單明月表情一直是鬱鬱寡歡。

  說完後,單明月問道:“那人可招了?”

  阿秋搖頭,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沒有,那賤民一口咬定是傾慕姑子你,還口口聲聲在那裡說,便是為你死了也是心甘。”

  單明月愣愣地看著窗外,好一會,她才低聲問道:“爺爺說了什麼?”

  “單公見過那人後,便說不要再審了。他說,以前便勸過姑子,讓你不要過份張揚,現在招了小人,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聽到這裡,單明月抿緊了唇,直過了一會,她才啞聲命令道:“去吧,按我說的做吧。”

  “是。”

  郭允是下午趕回來了,一得知發生的事後,他便去見盧縈了。

  看著坐在塌上,正好整以暇,姿態優雅地品著美酒的盧縈,郭允直是站在她面前,把她從上到下,從下到上細細看了又看。

  打量一會後,郭允扑哧扑哧笑出聲來,他撫著肚子樂道:“盧文,你這次可真夠卑鄙無恥的!”

  盧縈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多謝郭郎謬讚!”

  郭允聞言更是大樂,他哈哈笑道:“那單明月可真是冤枉,她怎麼會知道,風度翩翩,彷彿世家子弟翹楚的盧文郎君,會想得出這種下三溢的招數對付她?阿文,你這招太厲害了,我郭允跟著主公走遍天下,見識不謂不廣,可愣是想了幾天,也沒有想到還可以這樣出招!”

  他朝著盧縈擠眉弄眼地直樂,“這出身鄉野鄙民,原來也有好處。”

  盧縈身子向後一仰,舒服地閉上雙眼養神,口中則淡淡說道:“你急匆匆跑來,便是為了站在我面前傻笑?”

  郭允一僵。

  他磨著牙恨聲說道:“盧文!自遇到你後,我郭家大郎算是磨得風度全無了!”

  盧縈冷笑,“原來郭家大郎還有過風度?盧某竟是從來不知,真是失敬失敬!”以這樣的語氣說著這樣嘲諷的話,恁地讓人聽了生氣,郭允強壓著想要跳腳地衝動,重重哼了哼後,道:“好男不跟女鬥,我懶得與你計較!”

  口頭上佔了一下便宜後,他想起一事,恨聲說道:“得,被你氣得都忘記要說的話了。你沒的聽說吧,那長安有名的世家子弟,殷氏二郎殷悅,在得知單明月一事後,竟跑到單府門口跪下,說是不計較單明月名節已失一事,誓要娶她為妻。現在還跪著不起呢,你要不要去看看熱鬧?”

  盧縈睜開眼來。

  她看著郭允,良久後,盧縈讚歎地說道:“這個單明月,真是人才啊!那殷悅的父母便不反對?”

  郭允笑道:“怎麼不反對?我來時他們才知道消息,給匆匆趕去了。可自家兒子跪在人家門前已跪了這麼久,聽說那殷悅對單明月相思入骨,是個性痴的,真要鬧得狠了,說不定自家這傻兒子就想不開了。我看這婚事能成。”

  盧縈再次長嘆一聲,點頭道:“都到了這個地步,還能嫁得一如意郎君,這單明月出手不凡啊。”

  郭允也嘆,“是啊,細細思之,這女子真不是個簡單的。聽說她回去不久,便上吊了,被她使出的婢女想到遺漏了東西返回才給發現。這事一傳出來,不但外人嗟嘆不已,還引來了殷悅這癡情種。”

  他想了想,又道:“盧氏,你還別說,以這單明月製造出來的聲勢,她若真嫁給了主公,只怕遲早能掌后宮。你看她在外面的名聲多賢德?那可比你強得多了。”

  盧不不置可否地一笑。

  郭允摸著下巴,期待地說道:“也不知那殷悅會跪幾天?要是想感動整個長安人,讓人忘記單明月先前之事,他得多跪些時日才行。”

  聽郭允這麼一說,盧縈也是期待地說道:“這樣說來,約莫會跪個三四天?”

  讓兩人沒有想到的是,儘管殿悅的父母連扯帶求的,可殷悅足足在單府前跪了七天!

  這七天中,甚至有一天還下了濛濛細雨。

  他越跪到後來,引起的轟動便越多,越來越多的少女們都在感嘆,她們羨慕著單明月的福氣。越來越多的長安人也在感嘆,他們佩服著這忠貞不渝的愛情。連殷悅的家人,先前還在反對的,這下也不反對了。他們只求這個傻兒子能好好地活著就行了。

  第八天,已跪得雙膝磨爛,血都染紅了青石板的殷悅,見到了單仁孺。這個德高望重的老人朝他看了一會,突然長嘆一聲,上前一步扶起了他,還喚了一聲,“孩子,起來吧。”

  得到老人這句話,殷悅眼圈都紅了,歡喜的他陡然一放鬆,在眾人的驚叫憐惜中身子一軟便暈了過去。

  站在遠處的閣樓上,看著這一幕的阿秋已是眼淚汪汪,她喜極而泣地撲到單明月面前,牽著她的手哽咽道:“姑子,姑子,我們否則泰來了!”

  單明月溫柔地摟著她,撫著她的秀發,靦腆感動的臉上,那微垂的眼眸中,卻藏著一抹無奈:她經營多年,時刻注意形像,可不是為了嫁給一個普通世家的普通嫡子的!只是天意不由人,她棋差一著,只得認賭服輸啊!

  在單明月與殷悅定下婚約那天,盧縈也罷,劉疆也罷,在長安的事都處理得差不多了。與之同時,那個赤著身子抱了單明月,令得她失了名節的死囚,也因單公心善給驅逐離開了長安。只是沒有人知道,他在離開長安時,得到了整整一盒的黃金,這是盧縈許了送給他的。

  院落中,盧縈倨坐在劉疆面前,她盯著為了給地下暗標殿收尾,很忙了幾天的劉疆,瞪眼說道:“主公難道沒有話說?”

  劉疆抬眸,他蹙著眉冷冷地瞟了盧縈一眼。

  見到他這個樣子,盧縈重重一哼,她直接要求道:“以後主公不管求見什麼樣的大儒,必須隨時帶上一個護衛。主公不想刺眼,可以挑個瘦弱的,書撞樣的少年護衛跟隨左右啊。哼,堂堂太子,被一個女人以清白要脅,很有面子麼?”

  像劉疆這樣的身份,去求見大儒時,是很有講究的。如,他的隨身護衛不能多了,一般限在二到四名之間。

  天下的大儒,無不是講究光明磊落,以德化人的。如果劉疆前呼後仰,護衛成群地去求見,那是示威還是拜訪?那行為不但顯得沒誠意,也顯得他底氣不足,肯定是德行不夠不足以化掉那些小人,便要帶這麼多人防著刺客。

  所以,在面見單仁孺時,劉疆只帶了兩名護衛,其餘的都化身暗衛,非生死攸關不得出面。到了單府用餐時,那兩護衛給留在前殿。劉疆喝了酒困頓了,也不好把兩護衛叫來給他放哨,雖有暗衛護著,那些暗衛也只能睜眼眼地看著單明月主僕進到裡面,寬衣解帶的……

  盧縈的聲音一落,劉疆黑了臉,他冷冷說道:“阿縈膽子又長肥了?居然敢對孤如此說話?!”想到此次前來長安的目的,想到這一趟趟的折騰,他氣得差點倒仰:他一次又一次地給她教訓,就為了讓她知道敬畏。可結果呢?竟是每折騰一次,懲罰一輪,她的膽子便又肥上一圈!現在都對他大小聲呵斥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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