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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輕塵如風]空間醫藥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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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0:08:19
第180章

  沈立冬帶著蘇流瑾到了前頭院落,那裡原本有五十盆的鮮花盆景,如今被挑選送到各院落就去了十六盆了,加上被唐元祺明搶了兩盆過去,剩下就只有三十二盆鮮花盆景了,還有五盆的佛手花,五盆的薔薇花,五盆的君子蘭,五盆的四季常青松柏盆景,十盆的丁香花還有二盆的令箭荷花。

  蘇流瑾沒怎麼挑選,他看著每一盆都差不多的,因而隨意挑了一盆四季常青松柏盆景,一盆君子蘭。

  「蘇哥哥,你確定要這兩盆嗎?」沈立冬笑了笑。「這丁香花也送蘇哥哥一盆吧。」

  「冬兒妹妹捨得?」蘇流瑾眨了眨眼睛。

  「自然捨得。」

  「那麼換一盆如何,蘇哥哥想要那盆佛手花,可以嗎?」先前在正堂未曾見到佛手花,如今蘇流瑾見了,更喜這佛手花的姿態,他挑中的恰好是開著白花的佛手花,那佛手花沈立冬這裡有三色可見,白色素潔,紅色沉穩,紫色淡雅,蘇流瑾選中白色佛手花,可見是有其特別之用途。

  「蘇哥哥,你確定要佛手花嗎?這佛手花雖然冬兒作為花本種植了,其實倒不如偏重佛手花的藥效之用。」沈立冬原本是想將佛手花移栽到藥地裡頭去的,因而家人那裡都沒有送去。

  蘇流瑾聽得沈立冬這麼說,微微一笑。「原來冬兒妹妹種花等同種藥材啊。」

  「那是,冬兒這裡的花基本都是想著拿來入藥的,像薔薇花,丁香花之類的,入藥可是很普遍的。再比如蘇哥哥挑中的佛手花,全身可都是寶呢,其根、莖、葉、花、果均可入藥,辛苦甘溫、無毒,入肝、脾、胃三經,有理氣化痰,止咳消脹、舒肝健脾和胃等多種藥用功能。冬兒種這佛手花用途可多著呢,可不是為了欣賞看看的。」沈立冬滔滔不絕地講著佛手花的好處。

  「如此說來,倒是蘇哥哥冒昧了,既是冬兒妹妹要作為藥材使用,救人之用的,那麼蘇哥哥便要了那盆丁香花好了。」蘇流瑾雖覺得可惜,但還是按照沈立冬先前的意思選擇了丁香花。

  沈立冬聽得蘇流瑾這麼一說,搖頭笑了笑。

  「蘇哥哥,冬兒雖然說了這麼多佛手花的好處,可不是捨不得給蘇哥哥,而是讓蘇哥哥瞭解一下佛手花的最佳用途是在救人方面。當然,冬兒也知道蘇哥哥為何為挑中這佛手花,看,這佛手葉,色澤蒼翠,四季常青,佛手結果後,果實色澤金黃,香氣濃郁,加上其形狀奇特似手,千姿百態,讓人感到妙趣橫生。」

  「曾經有人為佛手寫詩一首讚美過。果實金黃花濃郁,多福多壽兩相宜,觀果花卉唯有它,獨佔鰲頭人歡喜。佛手之名可謂從此而來。想必蘇哥哥討要這盆佛手花,是為了蘇伯父跟蘇伯母吧。想著蘇哥哥有如此孝心,冬兒自是肯給的。」

  「既是如此,那就謝過冬兒妹妹了。」蘇流瑾欣喜地望著那盆白色佛手花,想著娘親向來禮佛,自然會很喜歡這份禮物的。

  那謝朝亮見蘇流瑾如此容易就從沈立冬那裡再得了一盆佛手花,忙嚷嚷道:「冬兒妹妹,朝亮哥哥也要一盆,不要那佛手花好了,就要那一盆丁香花好了。」

  「朝亮哥哥,你是不是以為那丁香花就是可以隨意配送的呢?如果你這麼想的話,那麼你可就錯了呢。丁香花的藥用價值可是很高的哦。從丁香花裡提煉出來的丁香油,可以消毒,漱口,麻醉牙齒呢,還能凝制香料,可泡茶。可治呃逆、嘔吐、反胃、痢疾、心腹冷痛、疝氣等。這用途可多著呢。」沈立冬白了謝朝亮一眼。「再說了,我這丁香花開得如此茂盛,團團如花,美得很,哪能當個買賣配頭一樣隨便送人呢。」

  「冬兒妹妹,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朝亮哥哥可絕對沒有嫌棄你這丁香花的意思。朝亮哥哥不過是怕你其他花,數目不多,怕你捨不得,這才挑了盆數比較多的丁香花嘛,再說了,你能多送瑾哥兒一盆,為何就不能多送朝亮哥哥一盆呢,你太偏心了哦,冬兒妹妹。」謝朝亮抱怨著。

  沈立冬看著謝朝亮那怨念極深的雙眸,那樣可憐兮兮地控訴她的偏心,當下她心頭一軟,連連擺手道:「行,行,行,就給你了,這多送給你的丁香花就算是給杏兒姐姐的。」

  「冬兒妹妹真好,拿朝亮哥哥讓人搬走嘍。」謝朝亮喜滋滋地讓下人將一盆薔薇花,一盆四季常青松柏盆景還有一盆丁香花都搬走了。

  這蘇流瑾的一盆君子蘭,一盆四季常青松柏盆景還有一盆佛手花自然也讓下人搬走了。

  沈立冬眼見蘇流瑾的跟謝朝亮的都送出去了,剩下就是謝朝雲的了,沈立冬想著也不能少就少他一個人的,便歎道:「朝雲哥哥說吧,想要再挑哪一盆?」

  「紅色佛手花。」謝朝雲挑選的三盆花都是紅色的,紫紅的令箭荷花,深紅的薔薇花,紅色的佛手花,好像他對紅色有一份天然的喜愛,就像他本身就是一朵妖孽桃花,如此燦爛於枝頭,那是不紅也不行啊。

  沈立冬想著這個,倒也不小氣,揚手一揮。「拿走吧,我答應了。」

  「如此,倒是多謝冬兒妹妹了。」謝朝雲自然也讓下人將三盆花給搬走了,那沈文軒站在院子前頭看了好久,這會兒見沈立冬送完花了,他才緩緩地走過來,蹲身在那些鮮花盆景面前,唇角輕揚。

  「冬兒,大哥那裡怎麼就沒有這佛手花跟丁香花呢?」

  「哦,這兩種花冬兒種來本是為了入藥之用的,所以各個院落都沒有送過。蘇哥哥,朝亮哥哥還有朝雲哥哥他們是自個兒看見了,又極是喜歡這花,冬兒也不忍心拒絕他們,便送給他們一盆。」沈立冬原本的打算確實如此的,也就沒有瞞著沈文軒。

  沈文軒聽得沈立冬這麼一說,指了一盆白色佛手花,一盆淡紫丁香花。「那麼這兩盆,大哥搬走,如何?」

  「大哥既是想要,看中哪一盆就拿走哪一盆,妹妹絕不小氣的,只是留幾盆給妹妹,要不妹妹這花可都白種了,總要留著幾盆看看的。」沈立冬笑得眉眼彎彎道。

  沈文軒聽得沈立冬這麼說,倒是唇角揚得越發向上了。

  「大哥不會貪心的,就那兩盆足夠了,其餘的,冬兒都留著吧。」

  「謝謝大哥不貪心,妹妹真是感激不盡哦。」沈立冬朝著沈文軒吐了吐舌頭。

  「小丫頭,不許調皮。」沈文軒點了沈立冬的鼻子,輕輕地笑了笑。

  「是是是,不調皮,冬兒不調皮就是了。」沈立冬佯裝乖巧地站好,只是那眼角眉梢怎麼都止不住那頑劣的笑容。

  沈文軒見了,也只好無奈地笑了笑,搖搖頭,任之隨之了。

  沈立冬這邊跟沈文軒嬉笑著,那邊謝朝雲,謝朝亮,蘇流瑾三人已經讓下人搬好了花盆,她這才吩咐木蘭從房裡拿出了那個藏著花香香露的木匣子,從中取出一瓶丁香花的花露,一瓶蘭花的香露,一瓶桃花香露。

  「喏,這是給蘇哥哥的,丁香花花露,拿好哦。」沈立冬將丁香花花露送到蘇流瑾的手中,又將一瓶蘭花香露送到了謝朝雲的手裡。

  「朝雲哥哥,這是給你的蘭花香露,收好哦。」最後,沈立冬拿了那瓶桃花花露遞給了謝朝亮。

  「這一瓶是桃花香露,冬兒沒記錯的話,朝亮哥哥要的就是這個。」

  沈立冬將該送的都送完之後,準備關了木匣子,卻見沈文軒饒有興趣拿起各種花香香露看著,聞著。

  「怎麼?大哥對這香露也有興趣嗎?若是感興趣的話,就將這花香香露塗抹一點點在手腕上,像這樣——」沈立冬拉過沈文軒的手,取出一瓶蘭花香露,淡淡雅雅的。指腹沾染蘭花香露,輕輕地揉在沈文軒的手腕上。

  「大哥,聞聞看,這樣用的話,可以作為香水用的,一整天香氣都不會散去的。當然,沐浴之後用更好,脖子後面,手腕之上,還有腋下都可以擦一點,這花香味道清新自然,絕對好聞的。」

  「冬兒妹妹啊,我說你實在太偏心了,這等用法,你怎麼也不跟我們說一下呢?」謝朝亮在旁邊抱怨著。

  呃——

  「我以為你們幾個都是知道香露用法的啊,畢竟你們身份地位不同,不像我們家,很多東西都後來學的啊。」沈立冬理所當然道,蓋上了瓶子,塞到了沈文軒的手中。「大哥,這瓶蘭花香露你先用著,等用完了再到冬兒這裡拿其他的。」

  「唉,我算是想明白了,這一家人就是一家人,這偏心也是沒道理的啊。」謝朝亮哇哇叫著,拍著沈文軒的肩膀。「真羨慕你,你有這樣一個好妹妹。」

  「那是,你就算家中有妹妹,那也是比不得我妹妹的。」沈文軒毫不謙虛道。

  「那是,誰家妹妹比得上沈兄的妹妹哦,唉,這人比人,果真是沒辦法比的哦。」謝朝雲在旁看著,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那蘇流瑾似也明白什麼,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了掃沈文軒,然後笑了笑。

  沈立冬看到他們幾個表情怪怪的,笑得也怪怪的,當下瞇起了眼睛。

  「你們幾個,是不是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我告訴你們哦,該送給你們的都送了,你們可不許再貪得無厭了。」沈立冬生怕他們幾個打主意,忙吩咐底下的丫鬟們將那些鮮花盆景搬回了房間裡頭去,明天早上再搬出去曬太陽。

  那沈文軒,謝朝雲,蘇流瑾還有謝朝亮四人見沈立冬那副模樣,眼睛裡都帶上了笑容。

  這丫頭,都被他們幾個拿東西拿怕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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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0:08:55
第181章

  因著沈立冬送了謝朝雲,蘇流瑾,謝朝亮三人鮮花香露,自然也就少不了給唐元祺一份,免得到時候又來她這裡打劫。

  那沈文浩聽說沈立冬這裡有鮮花香露,他聞著沈文軒身上的蘭花香味很舒適,便問沈立冬也要去了一瓶蘭花香露,沈立冬當時只有一瓶蘭花香露了,本想留著自個兒用的,只是三哥沈文浩很少主動問她要東西的,沈立冬如此也就只能割愛,將最後一瓶的蘭花香露讓給了沈文浩。

  至於四哥沈文海,對於這些鮮花盆景還有鮮花香露什麼的,他並不怎麼在意,他在意的只要沈立冬天天讓木蓮丫鬟給他做幾道好吃的美食就行了,因而也省了沈立冬的好多麻煩,不用擔心沈文海沒有鮮花香露而麻煩了。

  當然,因著身邊沒有了蘭花香露,她自個兒就晚上進了空間,費神地提煉蘭花香露去了。

  忙活了一個晚上,她終於提煉了三瓶的蘭花香露出來,到早上該起來的時候,因為實在累得慌,便忘記了起身,直到木蘭在榻邊輕輕地喚著她。

  「小姐,該起身了,要不就該耽誤上學堂了。」木蘭也知道沈立冬最近這段日子忙活的事情太多,也太累,只是身為主子的貼身丫鬟,這該提醒之事她還是得提醒沈立冬的,要不就是她這個做丫鬟的失職了。

  沈立冬聽得木蘭在榻邊喚她起身,便已知曉她這會兒功夫恐怕已經很遲了,若非實在來不及了,木蘭不會在她睡得如此香甜的時候來喚醒她的。

  想著她翻身起來,揉了揉惺忪未醒的眼睛。「知道了,本小姐這就起身。」沈立冬這邊剛翻身醒過來,木槿早就備好了今個兒要穿的新衫。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這挑選什麼樣的衣衫已經不需要沈立冬指點了,木槿已然能夠挑選好沈立冬喜歡的衣衫,在她清醒過來,起身的瞬間便能給她穿上。

  今個兒木槿給沈立冬挑選的是一件嶄新的秋香色窄小袖銀紋上衫,下面一條水藍色的月華裙,褶子打開,一層一層滌蕩開來,飄逸得很,再配上一條青金閃綠雙環四合如意絛,換上掐金挖雲紅香羊皮小靴。

  木棉順著這套衣裙也給編了一個稍微複雜的髮飾,髮髻上插上了一枚流花蝴蝶點翠釵子。

  站起身來,這麼一裝扮,倒是比往日一貫素雅的裝扮多了幾分嬌艷之態。

  沈立冬看著這樣的裝扮一新,倒是笑了笑。

  那木槿以為沈立冬不喜歡,便道:「小姐可是不歡喜這套衣裙?若是不歡喜的話,奴婢再去配另外一套素淨一些的衣裙來。」

  「不用了,這樣也挺好的,不用再麻煩了。時間也來不及了。」沈立冬笑著走到八仙桌上,那邊木蓮已經早早地擺上了熱氣騰騰的早點。

  待等沈立冬一坐下來,木蓮就在旁伺候著遞給沈立冬筷子,給沈立冬圍好了布巾,細緻又貼心。

  沈立冬笑著輕輕地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夾起一個燒賣,又配著薔薇花粥吃了起來。當然她吃的時候,也沒有讓丫鬟們在旁邊看著的習慣,早就打發了她們下去用早點了,畢竟用飯的時候,沈立冬還是喜歡一個人呆著比較好點,那樣吃得比較自在,她也不需要被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給拘著,吃得難受。

  沈立冬用飯的速度是極快的,她保持著前世的習慣,快速吃完快速走人,以前在路上邊吃邊去上班的時候多的是,這輩子自然不可能做出這種舉動來,要不被娘親看見了,又得說她一頓了。

  因而沈立冬雖然用飯在房間裡頭,但是吃飯的速度是很快的,幾乎就是一杯茶水的功夫,她就已經解決完了早飯。

  等她起身要去正堂請安的時候,底下的那些丫鬟們也用完了早點,她們這些丫鬟的吃飯速度也是跟著她這個主子訓練出來的,越發地快了。

  木蘭整理了沈立冬上學必備的用具之後,跟著沈立冬去正堂向老爺夫人請安,出門的時候,木槿又給沈立冬罩了一件大紅羽紗面的披風,倒是相得益彰,好看得要緊。

  沈立冬跨出房門的時候,交代了身邊的幾個丫鬟,吩咐完後,這才帶著木蘭出了竹荷院的大門。她們這邊前腳剛離開,木槿後腳就開始收拾沈立冬的房間,將沈立冬的衣服首飾什麼的都給整理妥當了,又將底下丫鬟們的事情都給一一安排妥當了,木蓮則撤下早飯,去忙活小廚房的事情了。

  那木棉倒是給沈立冬梳妝之後,就被沈立冬派出去採買花盆去了,因為鮮花盆景眼下不多了,沈立冬尚且需要一些花花草草來配藥的,所以讓木棉去外頭採買花盆了。至於木蝶的任務很簡單,等到木棉將花盤買回來了,木蝶就將沈立冬給她的花種子好好地種植下去,將鮮花好好地培育出來,那就行了。

  當然,沈立冬並未忘記將混了空間水的清水留給木蝶,明確告訴她這清水裡頭放了她親手配製的珍貴藥材配方,有利於鮮花培育的,那木蝶自然是一點懷疑都沒有,因為有先例存在,頭一批培育出來的鮮花盆景,澆灌了主子給的珍貴藥水,果真是比她以前培育出來的鮮花盆景要長得更好,且不容易招惹病蟲。

  如此,木蝶信服了沈立冬的能耐,越發小心翼翼地用著那桶清水,不敢浪費絲毫。

  這竹荷院的丫鬟們一大早各有所職,忙忙碌碌的,沈立冬自然也有她要忙活的事情,她帶著木蘭照往常那般向沈博遠跟陳氏請安了之後,便辭別去了府邸的大門之處,那裡,趕車的車伕李伯早就等候在那裡,一見到沈立冬的身影,馬上就拿好了登馬凳,讓木蘭攙扶著沈立冬上了馬車,然後揮動馬鞭子,朝著京都女學出發。

  到了女學之後,沈立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木蘭在邊上給沈立冬收拾妥當了,將文房四寶之類的一一在桌面上放置妥當了。

  這堂課自然是肅先生的書法課。

  老實說,沈立冬不太喜歡書法課,要練出一手好的毛筆字並非一朝一夕之功,那沈立冬想要忙得事情太多,她哪有那麼多時間來練這大字。

  這幾天雖然她從大哥沈文軒那裡逃過了練習書法一個時辰,但是依舊逃不過學堂裡的書法課。這位肅先生人如其名,嚴肅得很,很少能夠看到這位先生臉上露出笑容來,整個就是冰塊臉。

  沈立冬雖說很佩服素先生的為人,也敬畏著這位先生,但是面對這樣一位嚴格要求你練好大字的先生,要說歡喜,那是無論都歡喜不起來的。

  悲催的沈立冬,提筆在宣紙上靜靜地練著,木蘭在旁默默地研著墨汁,一堂課下來,周圍倒是安靜得很,只是在這安靜的氛圍裡頭,有一雙怨毒的眼睛一直從斜對面飄過來,沈立冬不用抬頭也知道那雙眼睛出自何處,還不就是那個禁足三個月被放出來的曹可人嗎?

  「小姐,那位曹小姐一直盯著你看,好像不太善意,小姐,你等會可要當心了。」木蘭在旁邊提醒著沈立冬。

  沈立冬笑了笑。「不用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她做什麼。怕人的人,一向都是做了虧心事才會害怕的,你家小姐我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地,怕她做啥。」沈立冬絲毫不介意曹可人那樣的毒辣眼神。

  只是學堂裡有這麼一個人天天膈應著你,想必心情也舒坦不起來。

  看著曹可人今日來學堂上學,應該是她的懲罰也已經結束了。

  這日後跟她對上,少不得就會有些麻煩。

  只是沈立冬並不懼怕曹可人,如果一個人一定要跟你敵對,一定想著要害你的話,你說沈立冬能夠和和氣氣地對待她嗎?答案,自然是不能的。

  因而沈立冬心中已經做了決定,若是曹可人跟她之間井水不犯河水,平平安安地相處下去的話,那麼她可以不計較這個人用這樣惡毒的眼神盯著她,但是如果曹可人一旦惹到她的面前來,她也絕對不會讓她佔據半點便宜的。

  那木蘭見沈立冬一點也記掛在心上的樣子,壓低嗓音,在沈立冬耳邊說著。「小姐,奴婢可聽說了,那位曹小姐可是一位睚眥必報的人,她的心眼可小了。小姐上次讓她栽了那麼大一個跟頭,她現在指不定在想什麼惡毒的主意要害小姐你呢。」

  「木蘭啊。」沈立冬忽然喚了一句。

  「小姐,什麼事?」

  「你家小姐我像是一個被人捏成糯米糰子的人嗎?她若要想欺負本小姐,就能欺負得了嗎?何況,她想要幹什麼就能幹什麼嗎?若天下她什麼事情都能做的話,那麼她就不是曹小姐了,而是。」沈立冬抬起眼睛,朝上指了指。

  木蘭顯然聽明白了沈立冬話中的意思,忙道:「小姐,奴婢明白了。」

  「明白就好。她若不怕死,就儘管放馬過來,你家小姐我最近剛好心情不太好,鬱悶得想要找個人發發火,她若是想要撞上來的話,那就不要怪本小姐不客氣了。」沈立冬邊說著,邊提筆完成最後一筆字畫,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轉過頭來,側目問著木蘭。「木蘭啊,你看本小姐這字,最近可有進步?是不是好看了很多?」

  「嗯,奴婢看著確實比上個月的字寫得端正多了,也齊整了一些。」木蘭不會評論書法,倒是會看字工整不工整。

  沈立冬聽得木蘭這麼一說,搖頭輕歎了一聲,看來她還是別抱太大希望了,這練出一筆好字也是需要天分的。

  她能得個工整的評價,寫出去不丟人就行了。

  沈立冬對於這種事情倒是想得很開,一旦想開了,她倒是也放開了寫,並不拘束什麼大家之法,只是盡量將每個字寫得工整乾淨一些。

  那肅先生不知道何時站在了她的身邊,看著她書寫的大字,那冰冷的面孔竟然線條柔緩了下來。

  「看來你這位學生倒是用心得很,這段日子想必都有在練習大字,這一手字倒是比三個月前的大字看著進步多了。」肅先生此話一出,倒是驚了滿堂,一雙雙驚詫的目光從四面八方飄過來,緊緊地盯在了沈立冬的身上。

  沈立冬忽然覺得四周氣氛變得極為壓抑,這會兒聽到聲音,抬頭一瞧,見是肅先生站在旁邊,忙擺手道:「學生不才,也就寫得端正了一些,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肅先生聽了,嘴角竟然隱隱帶上了笑容。「倒也不用如此謙虛,雖說天分不行,但是先生看你心態很好,假日時日,若是勤加苦練也是能夠寫出一手漂亮大字的,只要堅持下去就好。」

  「多謝先生指點,學生記住了。」沈立冬面上恭敬地說著,心下詫異,今個兒先生怎麼轉了性子,是她眼花了嗎,竟然看到一向嚴肅苛刻的肅先生也會有笑容,還會說這麼一番和和氣氣的鼓勵話語,倒叫她吃驚不小。

  只是若是沈立冬知曉肅先生對她露了笑容,那是因為言老的關係,那麼她就不會這麼小心翼翼地琢磨了。那肅先生平生最為敬仰之人的就是言老先生,估計沈立冬明白這一點的話,就能想通了這位向來不苟言笑的肅先生為何今日對她如此寬容了。

  說到言老,也就是沈文軒的師父,當年跟著謝朝雲一同到了沈家莊,就是為了找到良方化解謝朝雲體內的邪毒,後來謝朝雲跟唐元祺都回京了,言老卻不知道為何,堅持留了下來,還收了沈文軒為徒,這一指點,就是六年。

  等到沈立冬六年之後從神醫門回到沈家莊的時候,那言老卻已經離開了沈家莊,不知道人去哪兒了?這會兒功夫,恐怕就連沈立冬也絕想不到,言老此時人就在京都,還就在朝議郎府邸,跟她大哥沈文軒,謝朝雲,蘇流瑾三人正把酒言歡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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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0:09:20
第182章

  也許是福禍相依的道理,這言老先生在京城是件好事,是天大的喜事。那麼學堂裡有曹可人這樣的麻煩,就是一件禍事了。

  你說曹可人這丫頭,成天沒事幹似的,天天對著沈立冬不是毒辣辣地盯著,就是擦肩而過的時候刮起一陣冷颼颼的風,伴隨著鼻子朝天的一聲,哼——尾音還加長過的,後續還連著短促音哼哼哼。

  這每天都來這麼一齣,沒什麼新花樣,沈立冬還真得提不起什麼精神來對付她。

  照沈立冬的意思,如果曹可人明天還再來這麼一齣的話,她就乾脆跟她挑明了算了,指點指點她用些新花樣,比如派人攔截在半道上,打劫她的馬車,綁架她或者買些毒藥毒粉來下到她飯菜裡頭,或者是走在河邊走在橋上的時候,飛起她一腳,將她踹到河裡泡個冷水澡也行,那樣至少還能激起她報復她的念頭。

  可是等到明天,沈立冬失望透頂了。

  她明擺著都提醒曹可人可以用這些惡毒的點子來對付她了,可那曹可人卻還是老樣子,老花招,一點新意都沒有。

  她只會在她眼前晃來晃,像一隻甩不掉的蒼蠅,天天就只會用眼神或者表情來強烈控訴她對她的不滿之外,她竟然一點外加動作都沒有,這讓沈立冬膈應得都開始鬱悶了。

  你說憑曹可人這麼點戲碼,她要是給予報復的話,那理由太不充分了,說出去都沒人肯站在她這邊的。可是任由曹可人這麼下去的話,她自個兒會受不了,誰對著一隻整天在你眼前晃悠的蒼蠅會舒坦得起來啊,答案自然是不可能舒坦的。

  不過好在老天爺給你鬱悶之後,總會給點福利讓你高興高興的。這不,今個兒一大清早喜鵲在枝頭喳喳叫起,話說這可是好兆頭啊。

  你還別說,真的是好消息來了,還是天大的好消息。

  沈家莊來信了,姐姐沈立夏有好消息了。

  信中說本來姐夫王小四打算帶著姐姐沈立夏來京城了,因為王小四打算到京城發展了,一來是因為想讓沈立夏一家人團聚,二來王小四也想提高提高醫術,到京城來發展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沈立冬看到這裡,本是高興壞了,她買下了兩間藥鋪,正愁著沒人給管理打點呢,這會兒姐夫王小四要是上京來的話,那正好人手合適,讓他管理藥鋪那是再好也不過了,她總信得過自家人的。

  只是接下來的消息就讓沈立冬喜憂參半了,原來姐姐姐夫要等到三個月後啟程到京都來,因為姐姐姐夫準備好收拾行李到京城的時候,忽然發現了姐姐有喜了,有孕一個月半了。

  這個時候姐姐有了喜訊傳出,王小四包括王小四的父母自然是不會讓沈立夏上京來的,因而得等到沈立夏坐胎穩了,三個月之後,王小四才會帶著姐姐沈立夏還有王小四的父母一同上京來。

  陳氏接到這封信的時候,看得眉開眼笑的。

  「好,好,夏姐兒有喜了,這可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茴香,吩咐賬房,這個月所有下人的工錢漲一倍,給二小姐慶賀有喜了。」陳氏收拾好信件,又對沈立冬說著。「冬兒,現在你姐姐有喜了,娘想明天去大佛寺給你姐姐求個母子平安符來。」

  「這是好消息,娘決定了就好。明天,冬兒陪著娘一起去大佛寺求取平安符好了。」沈立冬聽說沈立夏肚子裡有了寶寶後,她也很高興,雖然姐姐姐夫這會兒不能馬上到京城來,但是聽到這個好消息,沈立冬還是很開心的。

  陳氏聽得沈立冬這麼一說,倒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也好,明天冬兒跟著娘一塊兒去大佛寺,娘啊,順便也給冬兒求個姻緣籤。」

  沈立冬一聽這個,頭都大了。「娘,冬兒還太小,不著急這個。」

  「你已經不小了,明年就該十歲了。十歲的姑娘家,就該好好地相看人家了。當初娘答應過你,冬兒若是想要找個像你姐夫那般的人選,娘就照著這個標準給冬兒找,如何?」陳氏舊話重提,沈立冬想來想去,反正是不能不嫁人的,那麼就這樣隨娘的意思辦好了。

  「娘,冬兒聽娘的,反正娘肯定會為冬兒考慮周全的,冬兒的終身大事就一切交給娘處理了。」沈立冬膩歪在陳氏的身邊,撒嬌著。

  陳氏笑著,寵溺地點了點沈立冬的鼻子。「這種事情,還得冬兒自個兒歡喜,就像你姐姐姐夫那般,也要兩相看對眼了才行。冬兒你放心,娘絕對不會勉強冬兒嫁給你不喜歡的人。」

  以這個時代的思想,陳氏能有這樣開明的想法,沈立冬真的感動不已。

  「娘,你真好。」沈立冬抱住陳氏,以遮掩她濕漉漉的眼睛。

  陳氏輕輕地拍了拍沈立冬的手背。「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那麼愛撒嬌可不行。」

  「冬兒才不管呢,冬兒無論多大,那也是娘的貼心小棉襖,是娘疼愛的女兒。冬兒撒撒嬌又怎麼了,冬兒就愛膩著娘親。」沈立冬賴在陳氏身邊,搖晃著陳氏的胳膊。

  「你啊你,你這個小丫頭啊,娘以後可拿你怎麼辦才好哦。」陳氏抱著沈立冬,摸著沈立冬的額頭,幫著她整了整有些亂了的髮絲。

  這個時候,言老先生跟著沈文軒,謝朝雲,蘇流瑾緩步踏了進來,正巧看到沈立冬跟陳氏母女情深的模樣。

  那沈立冬見到他們幾個進來,忙臉色一變,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趕緊從陳氏的懷中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衫,乖巧地站在陳氏的身邊,甜甜地笑著。

  沈文軒見著沈立冬這副變臉速度,就算想要說她幾句吧,這會兒也說不出來了,只能看著沈立冬在哪兒對著他擠眉弄眼地笑著,他卻不能拿她怎麼辦了。

  那謝朝雲看沈立冬前後態度轉變之快,那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好像剛才那個在母親懷中撒嬌的小女兒嬌態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她就坐在哪兒,一本正經的樣子,看著禮儀規矩並無差錯,只是那雙明燦燦水靈靈的大眼睛還是將她的本性露了底,那時不時閃過的慧黠光芒,有心之人自是捕捉得到的。

  謝朝雲,恰巧就是有心人之一,定然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至於蘇流瑾,對於沈立冬這樣的乖巧反倒是不太習慣,他還是對於那個活潑俏麗的小姑娘比較適應一些。

  只是這當會,沈立冬已經向他們一個個打著招呼了。

  「言老先生好,大哥好,朝雲哥哥好,蘇哥哥好。你們過來是有事情要談吧,那麼冬兒就告辭了。」沈立冬在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她行走之間總是不會一蹦一跳的,她會根據禮儀規範,輕輕踏步而行。

  熟知沈立冬本性的謝朝雲,沈文軒還有蘇流瑾見到沈立冬那般做派,倒是失了神,只是也就一會兒功夫,他們很快就回過了神來。

  那言老先生看著沈立冬這般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倒是稱讚了一句。「冬兒這丫頭,六年不見,想不到變化如此之大,當年那麼調皮頑劣的一個小丫頭,這會兒也有大家閨秀的嫻靜之態了,倒是難得,難得啊。」言老先生撫著鬍鬚笑呵呵地說著,沈文軒,謝朝雲,蘇流瑾聽到這一句評價,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就連坐著的陳氏,那表情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哭笑不得。

  言老先生見此,納悶地問了沈文軒一句。

  「徒兒啊,師父剛才可是哪一句說錯了?」

  「沒有,師父說得很對,冬兒那丫頭確實比小時候懂事多了,也安靜多了。」沈文軒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眉眼溫溫潤潤的,不見絲毫破綻。

  旁邊的謝朝雲跟蘇流瑾皆一臉愕然地望向沈文軒,這廝倒是這些年歷練得越發地喜怒不形於色了。

  那言老先生大概也看出了點什麼,問著謝朝雲跟蘇流瑾。「你們兩個看著似有話要跟老夫說啊。」

  「沒有,言老先生看錯了,流瑾剛才只是忽然想到一件別的事情,想岔了而已。」想不到乾淨的小白兔,編起謊話來也是不逞相讓的。

  那言老先生聽到蘇流瑾這麼說,還真不會半點疑心他在說謊,倒是謝朝雲,估計是在言老先生那裡印象不怎麼好,所以言老先生就盯上謝朝雲了。

  那謝朝雲自然有他自個兒的一番說辭。

  「言老先生,實不相瞞,朝雲確實有話要說。今個兒言老先生可是有福了。冬兒妹妹前幾天可是釀造了一批極好的美酒,晚上言老先生倒是可以盡情品嚐了。」謝朝雲笑得桃花眼眸彎彎瞇起,像足了狡詐的狐狸。

  「哦?真的嗎?話說在外這些日子,老夫最想念的還是冬兒那丫頭釀造出來的好酒。」言老先生笑著撫了撫鬍鬚,他倒是很想馬上就品嚐那美酒的滋味。

  那沈文軒聽到謝朝雲這般說,似笑非笑地看了謝朝雲一眼,走到他的身邊,靠近謝朝雲的耳邊,壓低了嗓音。

  「若是讓冬兒知道你又在算計她釀造的好酒,估計你最近七天內不用在冬兒面前晃悠了。」

  謝朝雲聽了,笑得桃花熠熠。

  「總會有辦法的,畢竟冬兒妹妹可心善著呢。」

  沈立冬對於認可的人,總是會心軟三分的,這一點,謝朝雲明白,沈文軒也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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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0:09:47
第183章

  晚上,沈家飯桌上,謝朝雲先前猜測得一點都沒錯,沈立冬聽到言老先生問起她釀造的美酒,雖然心裡頭明白是謝朝雲這廝在打她那些美酒的主意,可是她還是大方地拿出了五壇的好酒出來,一壇桃花酒,一壇屠蘇酒,一壇葡萄酒,一壇青梅酒,一壇海棠酒。五罈好酒品種不同,味道也別有滋味,不說言老先生喝得不亦樂乎,其他眾人也是喝得越來越有精神。

  只是這些酒雖然不易喝醉,但是如此狂飲下去,自然也是會醉人的,沈立冬眼看著他們一個個酒意上頭,雙眼朦朧,腳步不穩,卻還在拿著酒杯碰碰碰地碰撞在一起。

  「好酒!再來一杯!」不知道謝朝雲是不是特別愛好紅色,喝酒挑選的也是紅艷艷的葡萄酒,酒色入杯,光澤若透亮的若紅寶石那般,光滑明淨,宛若曲曲折折的石榴紅汁。他晃悠著杯中的妖艷之色,身形不穩地靠在沈文軒肩上,一雙絕世桃花眼眸,醉意朦朦,就那樣搭在沈文軒的肩上,碰撞著他手中的海棠酒。

  「沈兄,再喝,不醉不休!」

  「謝兄,你今晚喝多了。」沈文軒酒意微醺,雙眸如墨。

  「怎會喝多呢,自是不會喝多的,若是醉了便好了,只是不醉,該當如何呢?」謝朝雲眼角微挑,眸色越發深邃迷離。

  沈立冬看著謝朝雲如此倚靠在沈文軒身上,見他們二人眼神時不時地對視在一起,自是驚愕地瞪大了眼睛,轉而飛快地作出了決定,趁著大哥沈文軒去敬言老先生酒的時候,沈立冬快步地走過去,將謝朝雲給拉了過來。

  「朝雲哥哥,你好像喝醉了,冬兒帶朝雲哥哥出去醒醒酒吧。」絕對不能讓謝朝雲這廝算計上她家大哥,一定要讓這妖孽離大哥遠遠的,要不,大哥被他拐成歪的了,那可怎麼辦才好?

  想著如此,沈立冬顧不得許多,拉著醉醺醺的謝朝雲出了正堂,將他帶到庭院裡頭,讓他吹吹夜間的冷風,醒醒腦子。

  而後沈立冬似想起了什麼,趁著謝朝雲沒注意的瞬間,意念一動,從空間取出了一瓶醒酒藥水,抬起昏昏沉沉的謝朝雲,伸手捏住他的下顎,將一瓶醒酒藥水直接給謝朝雲灌了下去。

  如此,他也應該清醒了吧。

  沈立冬想著,她都給他灌下效果絕佳的醒酒藥水,這會兒謝朝雲也該腦子清醒了,人也清醒了才對。

  為何此時的謝朝雲,還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看著似醒非醒,似醉非醉的樣子,難道她的醒酒藥水出了差錯?不可能啊,或者說謝朝雲的體質不同常人,因而她的醒酒藥水對謝朝雲就無效了呢?

  沈立冬想到這個,懊惱地在原地跺腳著,如此,她該拿謝朝雲怎麼辦呢?

  要不,就任由著謝朝雲躺在這冰冷的地面上,等他酒醉清醒了,他估計就會自個兒爬起來回謝國公府去了。

  沈立冬一旦做了這個決定,便馬上起身,準備回正堂去了,只是走了沒幾步,沈立冬回頭看著謝朝雲就那樣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晚風吹著他緋紅的衣袍,吹亂了他一頭如墨的青絲,她分明看到他身子骨縮捲了起來,似察覺到冷意了,只是人還未清醒,雙眸依舊緊緊閉著,唇瓣微微張開著,酒氣襲人。

  沈立冬見著謝朝雲這番模樣,眉頭緊緊地皺起,她輕歎了一口氣,終是不忍心如此放任謝朝雲在冷風中吹著,畢竟這樣睡著了,很容易得風寒之症的。

  想著,沈立冬寬下了身上大紅羽緞的披風,輕輕地蓋在了謝朝雲的身上,又坐在了他的身側,雙手托著腮幫子,側目朝謝朝雲的一張睡臉看去。

  「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酒醒呢?」沈立冬喃喃低語著,聲音很低很低,晚風一吹,吹在風中,似很快就散去了,了無痕跡。

  那躺在地面上的謝朝雲,似有意識一般,忽然捲了那大紅羽緞的披風,整個人都埋在了裡頭,完美的薄唇,彎彎而動,弧度輕輕揚起。

  沈立冬在謝朝雲旁邊坐了一會兒,等著謝朝雲醒來,他卻似進入了夢想,睡得極為香甜,近距離的沈立冬,自然聽得到謝朝雲那熟睡的呼吸聲,輕柔地像是平靜的海面,休憩的時候總是會異常地安寧,分外地溫和。

  就如同現在的謝朝雲,一旦睡著了,可以看不到他那雙絕美桃花眼眸裡頭閃爍的危險光芒,也可以忽略他陰險狡詐的算計,如此時刻,她倒是可以不用防備著謝朝雲,現在的他,就跟心思透亮的嬰兒那般,純淨清澄,乾淨得仿若嘩嘩清泉,沁人心脾。

  「也許,你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令人心安。等你睜開眼睛的時候,總是太過危險。」沈立冬蹲身在謝朝雲的旁邊,聲音低低地說著,她望著謝朝雲這張魅惑世人的妖孽臉蛋,此刻因為醉酒的關係,似沾染了胭脂那般,紅得令人迷醉。

  唉。

  沈立冬不知道為何又輕歎了一聲。「像你這樣的絕世容顏,為何偏偏喜好男風呢?若是喜歡的是女子的話,他日出現一個絕代佳人,那時站在你的身邊,配上你這樣的傾城容顏,那該是多麼美好的畫面。只是,現在的你,終歸是可惜了呢。」沈立冬指尖微動,輕輕地拂上謝朝雲的容顏,忽而指尖停頓在那完美的唇形上。

  她像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唇角彎彎,莞爾一笑。「話說,當年三歲的我,因為氣惱不過,所以賭氣似地親了你,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年之事,讓你討厭女子親近呢?若是果真因為那件事情的話,冬兒可是罪孽深重了哦。若是真的因為當年之事害你娶不到媳婦的話,冬兒可怎麼賠給你才好呢?」沈立冬自說自話著,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忽而對著睡著的謝朝雲賊賊地笑了起來。

  「你說,若是有一天冬兒將自己賠給朝雲哥哥當媳婦的話,朝雲哥哥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或者說我若是拿當年之事要挾朝雲哥哥負責的話,那麼朝雲哥哥會不會嚇得跳起來呢?還真想看看你那個時候的表情呢,不過,這些話也就只有你不知道的時候開開玩笑,說說而已,呵呵。」說到這裡,沈立冬忽而眉眼彎彎起來,惡劣的雙手伸出,狠狠地捏著謝朝雲的臉蛋。

  「哼,朝雲哥哥,平日裡讓你老是滿肚子的壞水,讓你老是想拐跑我大哥,這會兒可是任由我欺負了呢,這感覺真好,下次要是想欺負你,還是讓你喝醉好了,呵呵,這樣冬兒我就可以放心大膽地欺負回來了。」

  沈立冬捏著謝朝雲的臉蛋,捏得是那個不亦樂乎,前來找尋沈立冬跟謝朝雲的沈文軒這會兒出來,剛好看到沈立冬在那裡笑呵呵地捏著謝朝雲的臉蛋,那謝朝雲卻似醉得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只是眼尖的他,分明看到那傢伙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下微微而顫著。

  「冬兒,你在幹什麼呢?」沈文軒眼看沈立冬那丫頭上了謝朝雲的當都不知道,他急急地走過來,一把拉過了沈立冬。

  沈立冬見那副場景被沈文軒看到了,臉蛋開始發燙,紅紅的。

  「大哥,你怎麼會找到這兒來的?」

  「冬兒,不許岔開話題,大哥問你呢,剛才你在做什麼?你那個樣子要是被別人看見了,可是要被人誤會的,你究竟懂不懂呢,你這個丫頭,怎麼做什麼事情都這麼毛毛躁躁的,一點危險意識都沒有呢。」沈文軒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沈立冬聽得沈文軒這麼一說,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大哥,我不過是看朝雲哥哥平日裡老是算計著冬兒的東西,所以趁這會兒功夫,好好教訓他呢。」

  「冬兒,你確定這是在教訓他嗎?」沈文軒哭笑不得地看著沈立冬。

  「那是。朝雲哥哥醉得什麼都不知道,冬兒我可是有狠狠地欺負他呢,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靠近大哥,敢不敢算計大哥,哼。」沈立冬對著躺在地面上的謝朝雲冷哼了一聲。

  那沈文軒聽得沈立冬這麼一說,抬手就敲了沈立冬一記腦門。

  「冬兒,你這個小腦袋,這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麼呢?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還真的敢往這些地方想啊。」

  「大哥,我這不是為大哥著想嗎,畢竟朝雲哥哥盛名在外,素有龍陽之癖,要是大哥真的被朝雲哥哥給拐跑了,爹娘肯定會傷心死的,冬兒也會很難過的。」沈立冬瞪著沈文軒,她明明就是為了大哥著想的,大哥怎麼還這麼說她呢?

  沈文軒聽了,面上表情怪怪的,他苦笑著搖搖頭。「冬兒,這件事情根本不是你想得那樣,你放心好了,大哥是絕對不會被這個妖孽拐跑的。」

  「大哥確定?」

  「大哥確定大哥喜歡的是女子,這樣行了嗎?」沈文軒保證道。

  「大哥這麼說了,冬兒就放心了。如此,朝雲哥哥就麻煩大哥了,冬兒不管他了。」既然大哥都向她保證了,沈立冬自然是相信沈文軒的,這一次有人在謝朝雲身邊看著了,她就不管了。

  沈立冬腳步輕快地回正堂去了,這邊留下的沈文軒忽然抬起一腳,狠狠地踢了躺著的謝朝雲。

  「你給我起來!你這個無恥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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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這個晚上,沈立冬等到言老先生跟爹爹沈博遠喝得醉倒了,被下人扛著抬下去休息去了,她還是沒能看到沈文軒跟謝朝雲回到飯桌上來。

  納悶的她,出了正堂,去庭院裡找尋他們二個,卻只看到大哥沈文軒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石頭上,而那醉醺醺得本該躺在地上的謝朝雲卻是連個影子都見不到了。

  「大哥,朝雲哥哥難道回去了?」沈立冬因著詫異,便不由地問了沈文軒一句。

  沈文軒聽到沈立冬的聲音,起身輕潤一笑地回了沈立冬。「沒錯,謝兄救醒了之後就回府去了。」其實,謝朝雲是被沈文軒踹著趕回謝國公府去的,當然,這個真相,像沈文軒這樣有風度有氣質的人,怎麼可能會露出口風去讓沈立冬笑話呢?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沈立冬得到的答案就只有一個結果,無法得知那個過程。

  那沈立冬一聽到謝朝雲已經回謝國公府去了,不滿地嘟嚷了一句。「既是回去了,怎麼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呢,好歹他是客人,走時總該跟主人家打聲招呼的,要不,爹娘還要擔心他是不是在我們家裡迷路了呢。」

  沈文軒聽得沈立冬這麼一說,失笑出聲道:「我們這府裡,他哪裡會有不熟悉的地方。若說謝朝雲會在朝議郎府迷路的話,這話說出去都沒有人肯相信的。」這宅院原本就是謝朝雲派人來打點一切的,他恐怕比他們主人家還要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呢。

  沈立冬聽得沈文軒語氣中的嘲諷之意,倒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大哥,聽你的口氣,好像朝雲哥哥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惹到你了?」

  「那倒沒有。」他惹到的自然不是他,而是他家妹妹沈立冬,這比惹上他沈文軒更讓他惱怒三分。那厚臉皮的傢伙,明明清醒著,並未醉酒半分,竟然佯裝醉酒之後接近他家妹妹,沈文軒怎麼可能不踹他呢?

  沈立冬聽得沈文軒雖然口中說著沒有,但是她觀其眉宇,探其口吻,自是看出沈文軒此時的心情不佳,眼底還隱隱有怒光閃爍著,可見事情並非若沈文軒說得那般輕巧,定然謝朝雲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才會激怒了很少喜怒於色的大哥啊。

  如此,想來想去,沈立冬也只能想要一個讓沈文軒會如此憤怒的理由。「大哥,該不是朝雲哥哥他趁著你不防備的時候,偷偷地對你出手了吧?」

  沈立冬這話一出口,馬上被沈文軒敲了腦門。

  「大哥先前怎麼跟你說的,你這個丫頭,怎麼轉身就忘記了呢,大哥都跟你保證了,大哥絕對不是那樣的,你怎麼還老是亂糟糟的,你這整天究竟在想些什麼啊,大哥都快被你氣死了。」沈文軒沉下臉來,甩袖而去。

  沈立冬忙上前攔截在沈文軒面前,拉扯住沈文軒的衣袖。「大哥,你別生氣啊,冬兒不是故意這麼想的。而且冬兒冬兒自然是相信大哥的保證,只是冬兒信不過朝雲哥哥罷了。像大哥這麼出色的人,朝雲哥哥這麼費盡心思地想要接近大哥,那也是有可能的嘛,畢竟誰叫朝雲哥哥只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呢。」

  「你這越說就越偏了。誰告訴冬兒,說那謝朝雲是喜歡男人而不是喜歡女人的?冬兒你應該有眼睛自個兒會看才是,怎麼就偏偏想不通呢?」沈文軒無力地揉著額頭。

  沈立冬聽到沈文軒這麼一說,驚愕地瞪大眼睛。「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朝雲哥哥是騙人的,他壓根就沒有什麼討厭女人的毛病,他也沒有什麼龍陽之癖好。他在外頭傳出這等名聲,可是有目的的?莫非朝雲哥哥他,是因為不想娶媳婦所以才故意弄出這麼一齣?那麼當年二公主那裡,朝雲哥哥他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沈立冬說話的聲音低了下去,且越來越低,低到幾乎只有她一個人聽得清楚她在說些什麼了。

  沈文軒看著沈立冬這副表情,輕歎了一聲。「冬兒,現在你該明白了。他很正常,他沒有特別的癖好,這男女之防你還是應該注意的。聽大哥的話,他,他不適合你,你以後跟他保持一些距離吧。」

  沈立冬一聽這個,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大哥,你什麼意思哦。你該不會誤會冬兒跟朝雲哥哥之間有什麼吧。」

  「難道不是嗎?你剛才跟謝朝雲那廝相處的樣子,若是被外人看見了,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冬兒,難道不清楚嗎?」沈文軒這話一說出口,沈立冬就訕訕地笑了笑。「大哥,冬兒明白了,這古代的人大概都是以為握個小手,捏個臉蛋,露個胳膊就得讓男人負責了。唉。真是不自在,好麻煩啊。」沈立冬喃喃自語著,沈文軒聽得不是很真切,倒是聽到了其中的一些怪異字眼。

  「冬兒,什麼叫這古代的人?」

  咳咳咳——沈立冬聽沈文軒問起這個,拚命地咳嗽著,咳得紅了臉,才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就是一個比方,一個比喻詞而已,沒什麼別的意思。」

  沈文軒聽得沈立冬這麼說,孤疑地看著沈立冬,沈立冬被沈文軒看得有些發毛,心虛得趕緊找了一個借口,溜之大吉。

  「那個,時辰也不早了,冬兒該回竹荷院歇息去了,明個兒一大早爬起來還得陪著娘親去大佛寺拜佛上香去呢。大哥,我先走了,你若是還想呆會兒,你就呆著吧,不過不要呆得太久,外頭還是比較冷的,注意保重自個兒的身子,我走了。」沈立冬叮囑了沈文軒一番,轉身便想溜了,她的手卻在此時被沈文軒拉住了。

  「大哥,還有事嗎?」沈立冬不解地看著沈文軒的舉動。

  「答應大哥的事情呢?」沈文軒不達目的不罷休。

  「什麼事情?」沈立冬被沈文軒問得有些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

  「自然是剛才說的事情,你可答應大哥日後跟謝朝雲保持距離了嗎?」沈文軒緊緊地盯著沈立冬的眼睛,問著。

  沈立冬一聽是這件事情,失笑出聲道:「大哥你既然告訴冬兒關於朝雲哥哥的秘密了,冬兒又怎麼可能不注意這件事情呢?這事啊,請大哥放心好了,冬兒絕對不會做出讓沈家蒙羞的事情來的,不會讓爹娘還有大哥為冬兒擔心的。我走了哦,大哥也要早點睡哦。晚安,記得做個好夢。」沈立冬笑著揮揮手,上了小徑,朝竹荷院的方向翩然而去。

  沈文軒站在原地,看著沈立冬那若蝴蝶飛去的背影,一雙墨黑雙瞳,深邃而幽沉。

  冬兒,大哥好像越來越控制不住了,冬兒,大哥已經不知道能不能一直保有守護的心了。

  沈文軒握緊手心,轉身,青絲如墨,飛舞夜空,那道背影,此時看著竟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落寞孤寂。

  這個夜晚,對於沈文軒來說,是個不眠之夜,而對於沈立冬來說,她卻是一夜好眠,因為她知曉了謝朝雲不是斷背山之後,那一直壓在她心頭的大石頭就算搬移了,她想著只要謝朝雲喜歡的還是女人,他喜歡的不是男人的話,那麼她家大哥沈文軒就是安全的。

  而只要想到她家大哥沈文軒是安全的,沈立冬這段日子以來被謝朝雲,唐元祺,蘇流瑾還有謝朝亮收刮走物件的鬱悶心情也隨之消散煙雲了。

  隔天一大早,沈立冬用過早點後,一身輕爽地去了正堂,正堂裡陳氏早早就準備妥當了,就等著沈立冬過來跟她一道兒去大佛寺了。

  這會兒陳氏見到沈立冬帶著木蘭木槿二個丫鬟過來了,便趕緊拉過沈立冬的手,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沈立冬的裝扮一番,見她打扮得素淨清雅,面上不由地就帶出滿意的笑容來。

  雖然平日裡,陳氏不太歡喜沈立冬這麼年紀小小的姑娘家一身素淨的感覺,但是今個兒是去寺廟,沈立冬這身打扮那可是再合適不過了。

  沈立冬見陳氏如此表情,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攙扶著陳氏,半是撒嬌半是認真道:「娘,看著冬兒滿意了,是不是我們就可以出發了呢?」

  「你這個鬼靈精的小丫頭。」陳氏笑著點了點沈立冬小巧的鼻子,道:「走吧。」

  陳氏帶著沈立冬,二人出了正堂,到了府門處,那裡早有馬車停在門口,車伕李伯也等候多時了。這會兒見她們母女出來了,趕緊張羅著馬腳凳,讓沈立冬跟陳氏踩著上了馬車,隨後他自個兒跳到了馬車外頭的橫轅上,揚手高高一揮馬鞭子,四匹快馬立即飛奔起來。

  一路上,官道平坦,很少會有顛簸的感覺,沈立冬就這樣膩在陳氏的身邊,面上帶著甜甜的笑容,偶爾會挑開車簾子,朝外頭看看,卻總是被陳氏拉回手,放下了簾子,不許她胡亂地四處張望著。

  沈立冬被拘著,實在無聊得緊,想著到大佛寺還有一段日子呢,乾脆就靠在車壁上,閉目養息來著。

  馬車的車輪軲轆轆地從地面上翻滾過去,聲音入耳,清晰得很,尤其是對於五官異常靈敏的沈立冬而言,馬車外方圓十里內,任何細碎的聲音都逃不過她的耳朵,包括那些竊竊私語聲。

  馬車行到半道之時,閉目之中的沈立冬,忽然耳朵動了動,當她耳朵一動的時候,她的眼睛也自然而然地睜開了。

  「娘,女兒有些不太方便,讓李伯現在就停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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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0:10:44
第185章

  那陳氏聽得沈立冬這麼說,自然知曉女兒家不方便是因為何事,忙吩咐李伯停了車馬,派木蘭木槿兩個丫鬟跟著沈立冬過去伺候著。

  沈立冬一下了馬車之後,直朝前面奔去,她穿過叢林,飛跑得速度極快,很快就將木蘭跟木槿甩開了。一旦看不到木蘭跟木槿那兩個丫鬟,沈立冬轉了個彎,到了另外一條小道上,那條小道密林叢叢,有這樣天然屏障的保護,自然很不容易讓人看得出來。

  就在這片叢林裡了,聲音傳來的方向是不會錯的,沈立冬扒開灌木叢,蹲身下來,便可以看到躲藏在叢林裡的六個鬼鬼祟祟的蒙面黑衣人,此時他們的腦袋一動也不動,他們的眼睛正盯著小道岔口上的那條官道。

  「老大,消息可靠嗎?怎麼這馬車還沒有打從這兒經過呢?」其中有一個黑衣人耐不住性子,開口問了。

  「老三你是在懷疑老大嗎?那消息可是老五親自跟蹤得來的,確定他們的馬車離開了朝議郎府門口,朝大佛寺的方向過來了。」排行為二的黑衣人怒斥了老三。

  「老二你不要血口噴人,我老三怎麼可能會懷疑老大呢,我也不過就是這麼隨口一說嘛,你那麼斤斤計較幹嘛。」叫老三的語氣不滿地說著話。

  「我斤斤計較?!也不知道誰平日裡最是摳門了。」老二嗤之以鼻道。

  「你說誰呢,你說誰摳門呢,老二。」老三怒了。

  那中間被稱為老大的見老二跟老三吵起來了,呵斥了一聲。「都給老子我閉上你們的臭嘴!你們難道想讓別人發現這裡有問題嗎?」

  「老大,我們不是這個意思。」老二跟老三一看見老大發火了,二人趕緊討和了。

  「不是這個意思最好,你們兩個給我少說話,盯緊點,要是錯過了時機,老子就捏斷了你們的脖子。」老大惡狠狠地對著老二跟老三發話了,老二跟老三連個屁都不敢放了,二人嘴巴閉得緊緊的,一直盯著官道上的來往車馬,反倒是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老四悶悶地開口了。

  「老大,我們這一票真的要做嗎?要知道我們黑山七霸雖然是土匪,可也是一向都不幹這種欺辱婦孺之事的。若是被人知道我們黑山七霸今日壞了一個無辜小姑娘的名聲,那傳揚出去的話,日後我們黑山七霸還怎麼在江湖上混呢。老大,說實話,這次我本來就不同意這麼做的,要不,老大你再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為了老七,就算對不住那個小姑娘,我們黑山七霸也得做了,誰叫老七得了怪病,那怪病只有易大娘出手才能夠醫治呢。這怪就怪那個小姑娘的命不好,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如此行事而已,老天爺要怪就去怪那個狠心的僱主去吧。」叫老大的一錘定音,這擄劫小姑娘的事情還是得去做。

  那叫老四的聽到老大提起老七,他也就不吭聲了。

  躲藏在他們六人背後叢林中的沈立冬將他們幾個人的對話聽得是那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來是有人指使他們幾個過來壞她名聲的。

  沈立冬聽到這裡,笑瞇瞇地站到了他們六個的身後,揚起那張甜美可人的容顏,就這樣一步一步地朝他們走過去。

  調皮的她,還眨著明燦燦的大眼睛,對著目瞪口呆的六個人揮揮手。「你們好啊,聽說你們要打劫我,是嗎?」

  六個黑衣人看到沈立冬這麼出現在他們身後,又這麼甜笑著朝著他們打招呼,他們瞬間呆了一下。

  也就在那呆愣的一瞬間,沈立冬的衣袖隨風輕輕揚起,空氣中一股清新撲鼻的藥香開始蔓延開來,等到他們意識到不對頭的時候,那一個又一個的黑衣人已經在她身邊倒了下去。

  「你究竟是誰?」沒有倒下去的那個人是老大,他發現得快,因而捏著鼻子,吸進去的迷香並不多,此時他凶狠地盯著沈立冬,那雙眼睛就跟禿鷹一樣,陰沉而毒辣。

  沈立冬卻是一點兒也不害怕,笑嘻嘻地蹲在老大的身前,頑劣地揚了揚雙眉。

  「你們不是正在找我嗎?我就是你們要找的那個小姑娘啊。你看,我還擔心你們找不到我,特意送上門來讓你們瞧清楚了再擄人,你們這個時候不該感謝我嗎?怎麼還對著我擺出這麼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呢?我看著,好怕怕哦。」沈立冬拍著心口,誇張道。

  那個叫老大的見沈立冬這般樣子,倒是怒而翻起,只是終究是力不從心,軟趴趴地跌落地面。

  「你,你究竟是誰?你不像是一個——」

  「我就是沈立冬啊,就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只是你們想不到的是,我看著不像是一個大家閨秀,不像是朝議郎的妹妹,我說得可對?」沈立冬笑嘻嘻地看著老大。

  那叫老大的聽沈立冬這番言辭,當下頹喪地洩了氣。「姑娘能夠這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們背後,又能輕易地用迷藥下倒了我們黑山七霸,又怎會是常人。我黑山一霸有眼無珠,竟是小看了姑娘的本事,如今落得如此下場,那也怨不得姑娘,怪只怪我們自己太沒用了。只是我這幾個兄弟畢竟無辜,他們是被我逼迫著來害姑娘的,還望姑娘等我謝罪之後,能夠放他們一馬。」那叫老大的說到這裡,手中的匕首高高揚起,正想要切斷他自己的咽喉,卻被沈立冬手中的一根金針擊落在地。

  「我說你,輸了就輸了唄,輸給我這樣一個用藥高手算不得什麼丟臉的事情,何必要用這樣極端的方式懲罰自己呢?我可沒說想要你的命啊。」沈立冬自然是沒有什麼高深的武功,這一手飛針那也不過是為了學醫所需,無奈之下被師姐強行逼著練起來的,只是畢竟只有招式,沒有內力,對付黑山一霸這樣已經快要暈倒的土匪而言,自然是綽綽有餘的。若是換上一個高手,比如像唐元祺那樣的對手,沈立冬別說金針擊落對方的武器了,恐怕連金針近身的機會都沒有。

  那黑山一霸見沈立冬擊落了他的匕首,救了他一命不說,還說出這番安慰他的話語,倒讓他詫異不已。

  「姑娘這是?」他很不解沈立冬的舉動,按理說,沈立冬巴不得殺了他們才對啊。

  「我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生命可貴,人可就這麼一條命,若是就這樣去了,豈非太對不住自個兒了嗎?」沈立冬淺淺一笑道:「何況,你們這幾個人本性不壞,我何必要了你們的性命,留著你們好好地活著,去多做幾件善事的話,恐怕比殺了你們會更有意義的。」

  那叫老大的聽得沈立冬這麼一說,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姑娘此話何意,在下實在是不明白,為何姑娘會如此輕易地放我們一馬?」

  「這也是你們心存善念的結果。本姑娘並非是一個良善之輩,你們想要害本姑娘,本姑娘自然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只是剛才聽得你們本不願意傷害本姑娘,也是被人逼迫著行事,所以本姑娘這才決定將毒藥換成了迷藥,若非如此,恐怕現在的你們都是一具具屍體了,哪裡還能容得你在這裡跟本姑娘說那麼久的話呢。」沈立冬笑得眉眼彎彎的,起身拍了拍手掌。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本姑娘也不跟你們多說了,因為本姑娘現在還有其他事情需要去辦理,所以本姑娘長話短說,只問一次,這次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們來害本姑娘的?」這京城裡頭,跟她沈立冬結仇的也就只有一個。不——或者說,是二個,也就是曹家姐妹二人。此事逃不出她們二個,不是曹可人指使的,就是曹可瑩指使的。

  「這個?」叫老大的猶豫著。

  「莫非是行有行規,不能透露僱主的姓名?如此也好,我不會讓你壞了規矩的,只是我來問,你來點頭或者搖頭,即可。」按理說,曹可瑩跟沈立冬不過是一面之緣,萍水相逢,她們二人之間的矛盾也是因為曹可人的關係,如此說來曹可人的嫌疑最大了。

  只是不知道為何,沈立冬就覺得這件事情不會是曹可人做的,反而那個悶不吭聲哭得稀里嘩啦的淚眼美人曹可瑩的嫌棄要來得更大一些,那是身為女人的第六感,直覺而言的,沒道理可說,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本是做不得什麼依據的,但是說來也奇怪,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反而是最準的。

  所以沈立冬開口問老大的是這麼一句話。「是不是曹可瑩指使你們的?如果是,你就點頭,如果不是,你就搖頭。」

  那叫老大的,聽到沈立冬如此明確地指出了僱主姓名,當下一愣,轉而在沈立冬直視的目光下,輕輕地點了點頭。

  沈立冬見老大點了頭,笑了起來。

  「看來直覺很靈光,果然是她。」沈立冬猜測到她要的答案,便站了起來,對著黑山七霸揚了揚衣袖,淡淡的藥香再次蔓延在空氣中。

  沈立冬不等他們幾個甦醒過來,留了一句話給那黑山一霸。

  「這個世上不止易大娘會治病,本姑娘也會。若是信得過本姑娘,你也可以來找本姑娘。只是若要本姑娘出手救人,你就要帶點誠意來找本姑娘,告辭了。」離去的沈立冬,根本沒有回頭,揮揮手,飄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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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話說那邊木蘭跟木槿因為跟丟了沈立冬,二人正急得眼淚汪汪的,這當會沈立冬卻出現了,嬉笑地從身後拍著她們兩個人的肩膀,嚇得木蘭跟木槿驚得慘白了臉色,倉惶地轉過身來,看到沈立冬那張熟悉的甜美容顏,兩人竟是淚珠子嘩啦啦地掉了下來,怎麼止都止不住。

  「木蘭,木槿,好了,好了,你們別哭了,都是本小姐的錯,是本小姐不該吃壞了肚子,不該跑那麼遠的地方去方便的,也不該讓你們二人等這麼久,等得快要擔心死了。」沈立冬逗著木蘭跟木槿二人,那是既作揖又賠禮的,還扮著鬼臉討好她們二個,這木蘭跟木槿此時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被沈立冬這番姿態給逗得一點怒氣都沒有了。

  撲哧一聲,木蘭跟木槿掩著袖子,偷笑出聲。

  沈立冬拿出乾淨的帕子,給木蘭跟木槿擦了擦眼淚珠子,笑了起來。「你們兩個總算是笑了,可沒浪費本小姐這等逗人的才藝呢。」

  「小姐,你以後若是敢再丟下奴婢,奴婢可就再也不會原諒小姐了。」木槿理著沈立冬有褶子的衣衫,輕輕地給撫平整了。

  「木槿姐姐說得是,若是小姐下次再這麼一聲不吭地跑掉了,奴婢也不依小姐了。」木蘭在旁附和著。

  沈立冬看著她們二人心情好轉了,這會兒也不掉眼珠子了,忙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兩個管家婆,我們得趕緊回去了,要不娘親在馬車上該等得著急了。」

  「小姐你這會兒才想起夫人該擔心了啊。」木蘭嘴角嘟得老高老高的,沈立冬點了木蘭的唇瓣一下,笑了起來。「別再翹著嘴巴子了,小心翹上去了就再也回不了了。」沈立冬蹦跳著朝馬車的方向跑去。

  木蘭在後頭跺腳道:「小姐,哪有你這樣取笑奴婢的。」那木槿聽了也是偷偷一笑,不過她好歹不敢笑出聲來,免得木蘭真的怒得跳腳了,倒是木蘭,見木槿想笑又憋著的樣子,實在看不過眼,便說了一句。

  「木槿姐姐,你想笑就笑出來吧,不用憋著的。」木蘭這話一說出來,木槿就呵呵地笑出聲來,追著沈立冬的腳步飛快跑去,木蘭看見木槿那副模樣,又是跺了跺腳。「你們,你們過分了!等等我!」木蘭跳腳著朝沈立冬,木槿的方向急急追去。

  那陳氏在馬車裡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沈立冬回轉,這會兒都等得有些擔心了,正想要派身邊的茴香跑過去看看沈立冬那邊的情況,卻見沈立冬帶著木蘭,木槿二個丫鬟一蹦一跳地回來了。

  「冬兒,好好走路,這蹦蹦跳跳的,成何體統。」陳氏輕斥了一句,沈立冬立即擺好裙擺,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飛快地上了馬車,坐到了陳氏的身邊,撒嬌著。「娘。」

  「撒嬌也沒用。告訴娘,剛才究竟去哪兒了,怎麼去了那麼長的時間?」陳氏該問的還是要問的。

  沈立冬就知道陳氏會問起這個問題的,她早就想好了托詞。「娘,冬兒今個兒不知道怎的,好像吃壞肚子了,剛才肚子疼得實在厲害,幸好冬兒有帶藥物在身邊的習慣,這吞了一顆藥丸下去,這才好些了。」

  「那現在怎麼樣了?肚子可還疼著?」陳氏一聽沈立冬身體不舒服,忙拉過沈立冬的手,握著果然覺得有些冰冷。

  「你這個小丫頭,出來的時候怎麼也不披件披風出來,這定是你早起的時候吹到冷風了,這會兒肚子才會發疼的。以後啊,你也不敢再這麼大意了,否則,吃苦的可是你自個兒。」

  沈立冬聽著陳氏念叨著,不由地輕輕一笑。「娘,冬兒現在不疼了,一點兒也不疼了。」

  「若是疼了,就跟娘說一聲,咱們今個兒就不去大佛寺了,咱們轉道回府好了。」陳氏擔心沈立冬的身體等會堅持不到大佛寺,沈立冬卻搖搖頭。「娘,你怎麼老是忘記冬兒本身就是一個大夫呢,冬兒自然是不會讓自個兒身體有事的。」

  陳氏聽得沈立冬這麼一說,倒是會意一笑。「你這個精靈古怪的小丫頭,難道娘會忘記冬兒是個會醫術的嗎?只是自古醫者難自醫,這大夫啊,提醒別人的病情呢,那是記得牢牢的,只是輪到自個兒呢,總是會忘記的。所以娘啊,還是得時不時地提醒著冬兒,免得你這個孩子老是廢寢忘食的,不注意自個兒的身子骨。不過,娘老這麼唸唸叨叨的,想必冬兒聽了也是要煩心的。」

  「娘說哪裡的話呢,冬兒最喜歡聽娘親嘮叨了,娘親念叨冬兒的時候,冬兒覺得好幸福呢。」沈立冬賴在陳氏的身上,笑得瞇起了眼睛。

  陳氏見沈立冬這副沒三兩骨頭的樣子,哭笑不得地推了沈立冬一把。「這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成何體統,還不趕緊給娘坐好嘍。」

  「是,是,是。冬兒這就坐好,保證乖乖的。」沈立冬坐好的同時,還不忘記朝著陳氏頑劣地眨了眨眼睛。

  陳氏見了,無奈地笑了笑,終究是拿沈立冬沒有辦法,不再說些什麼了。

  馬車到了大佛寺的門口,車伕李伯停了馬車,那茴香,梅香,木蘭,木槿四人,分別服侍著陳氏,沈立冬小心地下了馬車,雙雙攙扶著這母女兩進了大佛寺。

  這京城大佛寺自然不是小地方的清涼寺可以相提並論的,這廟宇,這規格,這寶相,無一不彰顯著恢弘壯觀,威儀莊嚴。

  晨鐘暮鼓,鐘聲悠遠而渾厚,一聲又一聲,敲響著,回蕩著,久久不散。沙彌們結束了早課,正齊整有序地從大佛殿裡頭走出來,他們手上掛著佛珠,低著頭默默念著經文,朝著前頭走去。

  沈立冬初見這等情景,拉了拉身邊陳氏的衣袖。「娘,這些和尚在幹什麼呢?」

  「應該是有貴人請和尚們唸經超渡亡魂。」陳氏輕輕地對著沈立冬的耳邊說著。

  「哦,原來是這樣哦。」那麼今天來大佛寺的貴人會是誰呢?這麼一場法事做下來估計得花費不小吧,沈立冬揣測著是何等人物,卻沒有想到竟在這大佛寺裡看到了故人。

  此時從大佛殿堂走出來的少年,正是霸氣十足的唐元祺,他站在一個美婦人的身側。那美婦人看著眼熟得很,形容相貌跟唐元祺眉宇之間相像得很,她的手上牽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年約六歲,她身邊還站在一個威武高大的冷酷男子,只有看向美婦人的時候,那冰冷的眼神才會柔化成水。

  是忠親王府一家人!

  沈立冬暗歎,真是來得不是時候,在這種地方都能碰到這樣尊貴的一家人,實在不是什麼好運氣。

  「娘,要不我們去偏殿吧,這會兒正殿估計沒有空閒的位置留給我們的。」陳氏聽得沈立冬這麼說,哪裡不清楚她的小心思。

  不過此時她也不便點破沈立冬罷了,便隨了沈立冬的意思,母女二人對著忠親王府一家人笑著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就在丫鬟的擁簇下去了大佛寺的偏殿。

  只是沈立冬越想避開唐元祺一家人吧,那唐元祺還偏偏不讓沈立冬如願。這沈立冬明明就已經跟娘親陳氏要去偏殿了,那唐元祺卻一個箭步,飛身過來,跳到了沈立冬的面前來。

  「冬兒妹妹,想不到在這兒也能碰到你,冬兒妹妹,你跟伯母也是來大佛寺做法事的嗎?」唐元祺像是跟沈立冬很熟稔似的,一點距離都沒有,就這樣語氣親暱地跟著沈立冬說話起來。

  沈立冬忙保持距離,退開了一步。

  「小哥哥好。我跟娘今日來大佛寺並不是為了做法事的,而是為了給姐姐來求平安符的。」

  「你二姐嗎?難道你二姐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呸呸呸,你家二姐才出了事情呢?沈立冬心中腹誹著唐元祺,面上還是淡淡淺笑道:「我家二姐並沒有出什麼事情,而是有喜了。」

  「有喜?」唐元祺還未轉過想法來。

  「沒錯,我姐姐已有身孕一個多月,現在不宜動身來京城,得等到三個月後坐胎穩了才能動身,所以我跟我娘今日來大佛寺為我姐姐跟姐姐肚子裡的孩子來拜佛祈福的,希望我姐姐還有姐姐肚子裡的寶寶能夠平平安安的。」沈立冬說完這話,再次退開了一步。「小哥哥,這會兒也不便跟小哥哥多說了,冬兒還要跟娘親去求平安符,就此先行一步了。」沈立冬轉頭身去,跟上陳氏的腳步,母女二人雙雙去了偏殿上香拜佛。

  那唐元祺站在那裡,見沈立冬今個兒疏遠的態度,不由地神色黯了黯。忠親王妃見此,牽著唐婷婷走過來,拍了拍唐元祺的肩膀。「祺哥兒,姑娘家長大了,有些該避諱的總是要避諱的,總不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沒臉沒皮地跟你拉拉扯扯的,那樣會惹人笑話的。」

  「母妃的意思,冬兒妹妹並非有意疏遠孩兒的,是嗎?」唐元祺聽了,眼睛驀然一亮。

  「自然。」

  「孩兒剛才也還在納悶呢,聽母妃這麼一說,孩兒就明白了。在人前,是孩兒孟浪了,應該跟冬兒妹妹保持距離的,免得壞了冬兒妹妹的名聲。」唐元祺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忠親王妃謝婉柔聽了這話,笑著跟旁邊的忠親王唐霖道:「王爺,看來我們家的祺哥兒終於長大了,懂得為別人著想了。」

  「他啊,也該長大了,要是再這麼胡鬧下去,指不定那個媳婦也不知道最後落到誰家去了呢。」唐霖難得湊趣了一句。

  「父王。冬兒妹妹是孩兒的,她是孩兒從小就定下來的,所以她只能是孩兒的。」唐元祺一雙美瞳怒火閃閃。

  「傻孩子,你父王說得對,你若一直如此,你的冬兒妹妹可就不一定是你的了。」謝婉柔擔心地看著唐元祺,她可是看得很分明,那叫沈立冬的姑娘看祺哥兒可是一點多餘的意思都沒有啊,如此下去,祺哥兒深陷其中,那可怎麼得了啊。

  那唐元祺聽得母妃這麼一說,倒是虛心求教了。「如此,依母妃看來,孩兒該怎麼做呢?這方面,孩兒實在不該如何行事?」他眼裡只有一個沈立冬,心中也只有一個沈立冬,只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得到沈立冬的心,這一點,讓他鬱悶又急躁。

  謝婉柔見唐元祺這般看重沈立冬,心下微沉,她擔憂的目光跟唐霖的視線碰撞在一起,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件事情,如今祺哥兒如此患得患失,已然深陷其中了,他們這做父母的還能怎麼辦呢?

  為了祺哥兒,恐怕她這個做娘的,得早點出手了,也許,該早點為祺哥兒打算了。雖然祺哥兒看著年紀還小,但是早點定下來了,這心也能早點安定下來,祺哥兒也能早點擺脫這種患得患失的日子。

  終究,她這個做母親的,心疼這個兒子了。

  「要不,母妃試試吧。」也許,她該去試探試探那個小姑娘了,若是兩情相悅固然好,若是只是祺哥兒一廂情願的話,那麼她這個做娘的也要早點打算好,免得祺哥兒受到傷害。謝婉柔決定這麼做的時候,唐元祺顯然並不清楚母妃的真正意思,他只是以為母妃要出手幫他了。

  「母妃,要是你去說的話,沈伯母一定會答應你的。」

  謝婉柔聽了搖搖頭。「這種事情,哪能直接上門就去說的,得慢慢來,從長計議,要不,可是會惹來一場大笑話的。」以她忠親王府的名頭,謝婉柔處事自然要極為妥當小心的,若是沒有十分的把握,她怎麼會直接登門去求親,那樣若是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被人傳揚了出去,那可是狠狠地削了忠親王府的臉面,而這個臉面,謝婉柔可是丟不起人的。

  所以她對此事,那是小心,再小心。

  前幾天,祺哥兒不是從沈立冬那裡拿來二盆鮮花盆景嗎,這會兒正是賞花的好時節,她不如下了邀請函,多找些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來,說不定祺哥兒見了其他的小姑娘,就能移開了目標也說不定。

  想著,謝婉柔對唐元祺笑道:「這樣吧,母妃決定過幾天邀請沈姑娘到王府來參加賞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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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忠親王妃謝婉柔決定的事情,這會兒的沈立冬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跟著陳氏在大佛寺的偏殿上了三支香後,又隨著陳氏添加了香油錢,再從主持那裡得了一道平安符。

  這完成了此行來大佛寺的目的,按理說,沈立冬應該跟著陳氏打道回府了,只是她們母女二人出了佛門殿堂後,有一個小和尚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找沈立冬。

  「阿彌陀佛,請問這位小施主可是朝議郎府的沈家五小姐?」

  「沒錯,本姑娘正是。」沈立冬奇怪這小和尚怎會知曉她是何人,只是這會兒看那小和尚著急的模樣,定然是有萬分火急之事找她,當下便點頭應下了。

  那小和尚聽到沈立冬點頭承認了,眼裡有了驚喜。「小施主,還請小施主能夠大發慈悲,救一救廂房之人。」

  這小和尚怎會知曉她今日會來大佛寺呢?又怎會如此清楚她的身份呢?還有,她究竟要不要出手救人呢?

  沈立冬還在猶豫著,旁邊的陳氏卻道:「冬兒,娘陪你隨這位小僧人走一趟吧,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能救得之人還是要救的,否則你可就白學了一身醫術。」

  「是,娘教訓得是,冬兒明白了。」既然是學了醫術,總歸是要救人的,無論是什麼狀況,還是先過去瞧瞧吧。

  那小和尚聽得陳氏母女的對話,明白沈立冬是肯出手救人了,當下感激不盡,在前帶路,將沈立冬母女二人帶往一處僻靜的廂房。

  此時那廂房裡裡外外,人影亂成一團,看那婢女丫鬟,侍衛架勢,此人定然非富即貴啊,也不知道對方得的是什麼病。

  沈立冬在小和尚的帶路下,自然沒有被門外的侍衛盤查,跟陳氏二人直接就進了廂房,進了廂房之後,沈立冬一眼就在那些人當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容。

  竟然是了無大師!

  沈立冬苦笑一聲,她就說嘛,哪裡有人會那麼清楚她的身份來歷,自然是有熟人告知的,只是她想不到這個人會是了無大師,畢竟六年沒有見面了,了無大師蹤影全無,此時會出現在大佛寺內,還在這樣的情況下與她會面,這不得不說是一種緣分。

  「拜見了無大師,多年不見了,了無大師風采依舊,容光照人啊。」沈立冬對著了無大師打趣道。

  陳氏見了,瞪了沈立冬一眼。「沒得規矩,大師面前,豈可如此無禮。」那了無大師卻是毫不在意,滿眼笑容地看著沈立冬。「小女娃多年未見,如今倒是長得亭亭玉立,成了大姑娘了,只是這口舌之利也越發厲害了,老衲可說不過姑娘,甘拜下風嘍。」

  「大師嚴重了。冬兒可沒有大師這般厲害的本事,大師竟然能夠未僕先知,知曉冬兒會在這大佛寺呢。」沈立冬皺皺小鼻子,顯然不太高興了無大師此次做法。

  那了無大師無奈地笑了笑。「小姑娘先別急著發火,老衲這也是沒辦法了。其實老衲並沒有什麼未僕先知之法,而是恰好看到了朝議郎府的馬車,又聽得今日來上香的是一對母女,便讓悟明去碰碰運氣罷了,哪裡曉得老衲今兒個運氣不錯,果真是碰到小姑娘你了。」

  「這麼說來,大師也是碰運氣的。」沈立冬愕然道,隨後嘟嚷了一句。「大師你這運氣還真好,隨便碰碰,都碰得那麼準。」

  「冬兒。」陳氏在邊上輕斥了一句,沈立冬立即乖乖地站好,不再調皮了,她一本正經地問著了無大師。

  「大師,還不知道你讓冬兒過來,可是要冬兒出手救治何人啊?」

  「哦,冬兒姑娘跟老衲這邊過來。」了無大師吩咐底下的丫鬟伺候好陳氏,帶著沈立冬進了裡間,裡間那邊軟榻上臥著一個年約十八的少年,看著臉色蒼白,單單聞到的藥香味,沈立冬就能判斷出此人常年浸泡在藥罐之中,是個藥罐子了。

  此時那少年聽得動靜,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這雙眼睛一睜開,沈立冬驀然驚了一下,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如此年輕的少年郎,竟然有一雙如同枯木的沉寂眼瞳,像是一團死水一樣,不曾起半點波瀾。

  這個時候他想起身,旁邊自然是有婢女隨身伺候著,將他攙扶起來,靠坐在軟墊上。少年似察覺到沈立冬的驚詫目光,那瘦弱凹下去的面容竟然浮上一層溫婉的笑容,這個笑容真的還是不要笑為好,這麼一笑,牽動少年的面容越發深陷下去,那本就隱隱可見皮膚之下的骨頭就透了出來,怎麼看都覺得這個笑容覺得陰森森的,雖然少年本人好像沒發現,盡量對著她和善地微笑著。

  「這位姑娘莫非就是大師請來為我看病的小神醫嗎?」少年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是神情之間未見半分驚喜的樣子,他好像已經習慣了。

  當然,一個人從小到大,被無數的名醫,神醫瞧過了病,每個人來的時候,他都懷抱了一份希望,只是有了希望之後很快得到的便是失望,每個名醫神醫都告訴他,只要好好地調養身子骨,好好地養上幾年就可以了。

  可是他已經躺著十八年了,從一出生剛開始學會的不是吃飯而是喝藥,那藥的味道就不用說了,自然是好不到哪兒去的。只是長年累月地喝著那些無數名醫神醫開得藥,他的身子骨卻半點未見好轉,有時候他都覺得他這病怕是沒得治了,只是因為他的身份不同,那些人只能瞞著他,不讓他知曉他真實的病情,就這樣一直拖著他,直到他就這麼調養身子骨到死為止吧。

  沈立冬自然也瞧見了少年那穩然不動的表情,好像是得道高僧那般,了無痕跡,如此平靜,像是暮年垂垂的老者那般,經歷了無數風霜,什麼事情都再也無法打動他的內心了。滄桑似磨平了這個少年所有的稜角,磨光了少年的所有希望,剩下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無盡的黑暗,還有活著依舊掙扎著的喘息聲,輕輕的,細細的,似活不久的喘息聲。

  只是就是這樣痛苦地活著,少年還是依舊堅持著要活下去,單憑這份頑強地想要活下去的意念,沈立冬就不得不佩服他。

  像他這樣陳年舊疾在身之人,多年病魔纏身,一般病人已經絕望得要崩潰了,或是自暴自棄,或者鋌而走險,走向另外一個極端,可是這個少年雖然絕望,很深的絕望,他卻將這份絕望化成了深沉,成就了平和。

  任何一個人看到他,都會覺得這是一個非常配合大夫的病者,他的笑容雖然可怕,但是沒有惡意,他盡量保持了他的平和,和善地對待醫治他的大夫,就憑這一點,沈立冬覺得他這個人就值得救下來。

  救了這樣的一個人,憑著他這樣一份心性,總歸不會是一個大惡之人。想著,沈立冬就笑瞇瞇地在少年的榻邊坐了下來。

  「這位大哥哥,既然知曉我是小神醫的話,那麼請你伸出你的左手,我來幫你看看哦。」那少年見沈立冬水靈靈的大眼睛就這麼直直地盯著他的左手,不知道為何,面上微微一紅,緩緩地伸出了他的左手,遞送到沈立冬的面前來。

  沈立冬搭脈時自然不拘小節,未等那個丫鬟將乾淨的帕子放到少年手腕上的時候,沈立冬的指尖已經碰觸到了少年的脈搏。

  她搭著少年的脈搏,脈象指下有扭動之感,時強時弱,時虛時芤,搭了好久,她的眉頭微微擰著,似碰到了什麼疑難雜症。最後等她放下手來的時候,她對少年實情相告道:「大哥哥,你這病是從娘胎裡就帶來的,虛浮無力,氣血衰虛,無力暢達。加上長年累月喝著藥湯,那藥湯雖可調養身子,但是是藥三分毒,這些藥物的毒素這麼多年留存在大哥哥身體之內,這累積起來怕也是毒素夠多了的,難為大哥哥還能承受得住。」

  「那麼小姑娘可是有辦法救救這位大哥哥?」了無大師直直地盯著沈立冬,他將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了沈立冬的身上,這小姑娘若是也沒有辦法救治的話,了無大師就不知道該去找誰了,畢竟神醫門的鬼手聖醫,神龍見首不見尾,他恐怕沒有辦法讓他來給少年治病,因為要想神醫門出世,出手救治皇族之人的話,恐怕是希望渺茫啊。

  只是這位了無大師好像忘記了一點,他盼著沈立冬能夠救得了這位少年,卻也該清楚沈立冬本就是從神醫門出來的,若是神醫門人不救皇族之人的話,那麼沈立冬也不例外,她不會出手的。

  「大師,在這之前,你必須告訴我一句實話,這位大哥哥究竟是什麼身份?」雖然沈立冬決定出手救人,只是若是這位少年的身份是皇族之人的話,恐怕她就要向師父請示了,若非如此,她就是壞了神醫門的規矩了。

  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的,了無大師雖然抱著希望,想讓沈立冬救上這位少年一救,但是他心裡也清楚,沈立冬遲早是要提起這個問題的。

  此時,他自然也不會隱瞞沈立冬。

  「他的身份,正是當今的太子殿下。」

  果然,沈立冬一聽到少年的身份,倒是一點疑慮都沒有了,這位少年如此年紀,得的又是這種病情,這京城腳下,有些消息沈立冬還是聽到過的,何況這位少年是蘇流瑾蘇哥哥的小舅子呢,這樣的消息,沈立冬自然是心頭跟明鏡似的。

  好在了無大師也並未騙她,這一點,倒讓沈立冬有些佩服,高僧就是高僧,這做法自然比常人要光明磊落幾分的。

  「如此說來,大師,你恐怕要等等了。」

  「小姑娘的意思,不是不能救,而是要等等時間再救他,是這個意思嗎?」了無大師本來黯淡的眼睛一下子亮堂了起來。

  「有些事情,我得稟告師父一聲,還望大師跟這位大哥哥見諒。不過在我想到辦法之前,大師可以到我那裡取來化解大哥哥體內藥丹之毒的解毒藥水,大哥哥接下來還是不要再喝那些苦藥了,我給大哥哥一個方子,大哥哥先用藥膳調理吧,畢竟藥補不如食補,有些藥喝多了就會變成毒藥了。」沈立冬開了一些藥膳方子給太子殿下,臨走前,她要求了無大師跟太子殿下保密這件事情。

  那了無大師跟太子殿下自然一口應下,吩咐下去,任何人關於今日之事,不得洩露半句,否則便是腦袋不保,性命堪憂。

  沈立冬得了他們二人的保證,這才放心地隨著陳氏一道兒出了大佛寺,回轉府門。

  這邊沈立冬離開了大佛寺,那邊了無大師支開了所有人,跟太子殿下二人在廂房內秘密私談著。

  「廣兒,這次你是真的有救了,若是那位小姑娘答應出手救你的話,日後你就真的不必再三天兩頭地發病躺著了。」了無大師竟然跟太子殿下如此熟稔,說話的口氣就像長輩跟晚輩一樣。

  「皇叔,你這些年費盡心思地為廣光尋找神醫,廣兒感激不盡。可是皇叔,廣兒不明白,為何皇叔為找這麼一個小姑娘來給廣兒看病呢,廣兒瞧著她年紀輕輕的,怎麼樣都比不過太醫院的太醫醫術高明吧?」周青廣不解地看著了無大師。

  了無大師卻滿懷希望道:「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只要她肯答應出手,你這病就算是有救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問了,也不能問,關於這個,恐怕我也不能告訴廣兒為什麼。」他自然是不能告訴的,一旦告訴了,他那位皇兄定然會盯上沈立冬的,到時候那位小姑娘可就福禍難料了,了無大師可不想那位小姑娘因為答應他救人而落得性命堪憂的下場。

  「而且這件事情,廣兒一定不能透露半個字出去,否則的話,我就是一個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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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0:12:07
第188章

  那周青廣聽得了無大師這麼說,心下翻轉,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何況像他這樣的人,本就是一個聰明人,自然很快就想到點子上去了。

  「皇叔既然這麼說的話,侄兒自會嚴守這個秘密的。」

  「這樣便是再好也不過了。」了無大師欣慰地看著周青廣,隨後站起身來。「這樣吧,你先在這裡再躺一會兒,等會就回宮去吧。過幾天,我去小姑娘那裡拿瞭解丹毒的藥水,你再來這裡吧。」

  「那,那皇叔,就真的不再回去了嗎?」

  「不回去了,我現在是個出家之人,不在塵世裡了。凡塵俗事,現在跟老衲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廣兒你歇著吧,老衲先行一步了。」了無大師說完這話,施施然地離去了。

  周青廣望著了無大師離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何,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皇叔,大概是為了當年之事心寒了吧。若非因為他的身子,皇叔恐怕也不會見他的。

  這一次見面,倒是有了意外之喜,也許,這一次可能會不同了。那個小姑娘,聽皇叔的意思,他不難猜到,應該是出自神醫門吧。

  神醫門,是希望之門啊。

  那周青廣這一次是帶著希望離開大佛寺的,而沈立冬那邊卻遭遇了麻煩,回到府門的沈立冬,派丫鬟木蘭去珍寶閣取來半個月前訂製的十二生肖掛件,沒想到木蘭那丫鬟回來的時候,竟然被人跟蹤了。

  好在那個丫鬟機靈,知道被人跟蹤了之後,轉道去了謝國公府。她本就是謝國公府出去的丫鬟,在那邊自然會有熟知之人,這會兒她跟過去的丫鬟紅玉不但聊得那個歡,還跟著紅玉進去看望了紅玉的娘,那紅玉的母親,是謝國公府的一個管家娘子,在三太太那裡當差著,她們這好久不曾見面了,這一聊,自然就留了丫鬟木蘭吃了晚飯再回去。

  那跟蹤之人見木蘭進了謝國公府,等到天色暗下來了,也不見那丫鬟從府裡走出來,便不再等下去了,轉身便去回稟他的主子去了。

  木蘭眼看著天色不早了,想著那個跟蹤之人應該走遠了,這才辭別了紅玉母女兩,出了謝國公府的大門,卻碰到了回府的謝三公子謝朝雲跟他的長隨小廝阿水。

  「奴婢參見三公子。」

  謝朝雲看到沈立冬喜愛的丫鬟木蘭出現在這裡,倒是有些奇怪,玩笑似得問了一句。「木蘭怎麼今個兒有空回娘家了?

  「三公子休要取笑奴婢,奴婢這就走了,小姐那邊還等著奴婢回話呢。」木蘭又羞又惱的,向著謝朝雲行了一禮,便要離開了。誰知道謝朝雲卻並不打算放木蘭離去。

  「木蘭,本公子看著這會兒你恐怕還是不要離開為好,剛才本公子在那邊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的,想來是盯上某個人了。木蘭啊,本公子想著你今兒個出現在這裡不是一件湊巧的事情吧,那個人該不會是盯著你過來的吧?」謝朝雲這麼說,本就是想要詐上一詐的,誰叫他剛才確實看到一道可疑的身影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了呢。

  他沒想到的是,那個人竟然真的是跟蹤木蘭而來的。只見木蘭神情一變,兩眼冒火。「真是不知道是誰那麼可恨,這打從奴婢出了珍寶閣之後,那個人就鬼鬼祟祟地跟在奴婢後頭,奴婢也不知道那個人想要幹什麼,只得轉道來了這裡了。這奴婢都在這裡呆了半天功夫了,想著那個人早該離開了,沒想到那個人竟然這麼不死心,還在盯著奴婢。」木蘭這會兒可是不知道該不該離去了,要是回朝議郎府的話,免不了要被對方跟著,到時候洩露了小姐的行跡,她可就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那謝朝雲聽得木蘭這麼一說,桃花眼眸閃閃,眼角微微挑了挑。

  「這麼說來,那個人確實是跟蹤木蘭到這裡來的。木蘭你這麼做,倒也算得上是一個忠心的丫頭。看來這段日子,你跟在那小丫頭身邊,學來的東西也不少,這都懂得用禍水東移的法子了。」

  「三公子,奴婢我,我——」木蘭聽到謝朝雲這麼說,面上漲得紅紅的,她畢竟也是情急之下想到了這個法子,未曾想到她如此行事,也是會給謝國公府帶來麻煩的。如今這被謝朝雲這麼一提醒,她覺得她做事倒是不厚道了,畢竟無論怎麼說,這三公子也是她過去的主子,她這樣卑劣的行為,可是怎麼樣都說不過去的。

  「三公子,是奴婢我冒失了,不該跑到這裡來的,我應該,應該——」

  「你應該跑到這裡來,你跑得地方沒有錯,木蘭。」謝朝雲卻如此告訴木蘭,木蘭聽到謝朝雲這話,倒是張大了嘴巴,震驚地看著他。

  「其實木蘭你想得完全沒錯,你現在的主子是那個小丫頭,無論你為了你家主子做出什麼樣的事情,那都是情有可原的,何況,你這樣做並沒有錯。本公子剛才不過是試探你罷了,看來本公子看人的眼光不錯,你好好地留在那小丫頭的身邊,好好地護好她就行了。」

  「那,那個人若是對謝國公府不利的話,那麼奴婢我,我可就……」木蘭跟著一個主子的時候,就全心全意地為那個主子考慮,只是她考慮到其他問題的時候,想到會牽累別人的時候,她總是也要愧疚三分的。

  「沒事,你現在就回去吧,那個人已經離開了。就算有什麼事情,本公子也會處理妥當的。比起那個小丫頭來,本公子來處理這件事情是再好也不過了,讓她頭疼倒不如讓本公子來頭疼好了,反正欠下了的總是要償還的。」謝朝雲說著,不知道為何手指就撫上了眼角,那裡還有沈文軒留下的痕跡,他恐怕得過些日子才能再去朝議郎府了。

  那木蘭聽得謝朝雲這麼說,連連鞠躬道:「如此,奴婢謝謝三公子了。」有三公子出面處理這件事情的話,恐怕小姐那裡就安然無恙了。

  木蘭感激著謝朝雲,謝朝雲卻問起了木蘭事情。「木蘭啊,我看對方跟蹤上你,定然是看中了什麼東西。你說你是從珍寶閣出來的,可是你小姐打造了什麼貴重物件出來?」

  「回三公子的話,倒不是什麼貴重之物,不過是精巧的小玩意罷了,是小姐親自畫的圖,半個月前讓珍寶閣的掌櫃給訂製出來的十二生肖掛件,準備送給四少爺作為生辰之禮的。」木蘭說著,將隨身攜帶的一個木盒子交到了謝朝雲的手中。

  謝朝雲打開盒子一看,瞧著那靈動逼真的十二生肖趣味掛件,眼睛一亮,看著就歡喜上了。

  「果然,那小丫頭出手的自然不是什麼平常之物,這十二生肖掛件看著雖然並非貴重之物,但難得是貴在精巧。想必那珍寶閣的掌櫃也向你提起過,可否讓你家小姐的掛件訂製圖售賣給他吧?」他前幾天倒是聽到了一個消息,如今倒是跟眼前之物核對上了。

  木蘭聽了,卻是眼睛瞪得老大。「回三公子的話,確實沒錯,那掌櫃的確實提起了這件事情,只是三公子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當時三公子就在旁邊嗎?」

  「本公子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比你想像之中的還要多。」謝朝雲啪地一聲關了木盒子,交到了木蘭的手中,笑瞇瞇道:「記得,回去之後將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家小姐,這件事情本公子代為處理了,只是你家小姐可欠了本公子一個人情了,告訴她,再過二個月可就是本公子的生辰了,讓你家小姐好好地想一想,該送本公子什麼生辰之禮為好。」謝朝雲說完這話,帶著小廝阿水進府門去了。

  留著木蘭拿著手中的木盒子,呆愣了好久。等她回過神來,狠狠地跺了跺腳。

  這三公子也真的,原本還感激他來著,這會兒她可是一點兒也不感激他了,誰叫他老想著算計她家小姐的東西呢,哼——

  木蘭氣嘟嘟地回到了朝議郎府,那沈立冬沐浴更衣之後還未見到木蘭回轉府門,正擔心木蘭在外頭出了什麼事情,想要派木槿出去瞧瞧呢,這會兒見木蘭翹著嘴巴子嘟嚷著進門來了。

  「呦,這是誰給我們家木蘭受氣了?說出來,讓本小姐去好好地教訓那個人。那個人也真是的,連我們家木蘭都敢欺負,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沈立冬走過來打趣著木蘭。

  「小姐,你還有心情取笑奴婢呢,奴婢這會兒都替小姐擔心死了。」木蘭不高興地撅起了小嘴巴。

  「哦?莫非去取掛件的時候出了什麼事情?」沈立冬想來想去也就這件事情上會出問題了。

  「沒錯,小姐猜測得一點兒沒錯,奴婢回來的時候被人跟蹤了,幸好奴婢轉道去了謝國公府,在那兒呆了半天這才躲過了那個人的跟蹤。」木蘭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那麼,後來呢?」沈立冬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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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0:12:29
第189章

  「後來,後來奴婢就從謝國公府出來了,然後在門口碰到了謝三公子。」木蘭提到謝三公子的時候,分明神情有些變化。

  沈立冬這個人精,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難道這謝三公子碰到我們家漂亮聰慧的木蘭,這春心一動,想必上前就……」

  「小姐,你胡說什麼呢。」木蘭羞惱地瞪著沈立冬,顯然是不高興了。

  「那又是什麼事情呢?會是什麼樣的事情讓木蘭這麼生氣呢?」沈立冬收起了玩笑之意,認真地問著木蘭。

  「還能是什麼,那三公子知道了這件事情後,說是會幫小姐解決這件事情的。」

  「如此說來,朝雲哥哥倒是辦了一件好事了,木蘭為何要生氣呢?莫非朝雲哥哥還留了後招?」沈立冬問著。

  「那是,三公子真狡猾。他看過了小姐給四少爺準備的十二生肖掛件之後,他說二個月之後是他的生辰,希望小姐給他也想一份生辰之禮。」木蘭說到這個,又開始氣呼呼的了。

  沈立冬聽了,倒是笑了笑。

  「原來是這個,他倒是打得好注意,本小姐這裡的東西可是他好拿的,那也得看本小姐的心情才行。」

  「就是說呢。小姐,這一回你可不用給三公子想什麼生辰之禮了,他這擺明就是敲竹槓嘛,哪有人主動幫忙辦事的還奢求小姐給一份大禮的,實在是臉皮厚得連奴婢都覺得丟人了。」木蘭這麼說著的時候,似又想了一件事情。

  「對了,小姐,今個兒奴婢去珍寶閣取掛件的時候,那珍寶閣的掌櫃問了奴婢,問問小姐肯不肯將那十二生肖掛件圖售賣給珍寶閣呢?」

  「哦?那你是怎麼說的?」

  「奴婢自然是說閨閣女兒家的東西怎可輕易售賣出去,若是落到有心之人的手中,怕是要壞了小姐的閨譽的,因而奴婢將那張訂製圖也給拿回來了,連謝三公子都沒給他瞧過呢。」木蘭將貼身藏著的十二生肖掛件訂製圖取出來,交到沈立冬的手中。

  沈立冬拿著這訂製圖,問了木蘭。「那麼木蘭你這麼回那掌櫃的時候,掌櫃可還說什麼了沒有?」

  「掌櫃好像看著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像是很看重小姐手上的訂製圖,說是有貴人看上了小姐這十二生肖掛件,都等了半個月之久了,一直就等著小姐開口呢。」木蘭自然是毫無隱瞞地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沈立冬。

  沈立冬一聽,倒也明白了木蘭為何被人跟蹤上了。

  「這麼說來,倒是這訂製圖惹來的麻煩。你今日被人跟蹤了,想必是就是這張圖被貴人給看上了。那珍寶閣的規矩向來嚴,不會透露顧客消息的,所以對方只能用這個最簡單也最老土的法子了。只不過,這會兒倒是有些小麻煩了。」連珍寶閣都要顧慮三分的人,恐怕對方來頭不小啊,不過既然朝雲哥哥答應了幫她處理這件事情,她也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只是,這人情嘛?她還真的非要給還上不可了。

  那木蘭見沈立冬表情有些不對,忙問道:「小姐,可是在擔心嗎?」

  「擔心倒是不必,畢竟有朝雲哥哥的保證,自然他會處理好的。只是你家小姐我,這一次可是真要想個好禮物出來才行哦。」沈立冬對著木蘭無奈地笑了笑,吩咐木蘭將十二生肖掛件的木盒子拿下去藏好,等到四哥沈文海生辰那天再拿出來送給他一個驚喜。

  這會兒解決了這件事情,沈立冬再來解決另外一件事情,她喚來身邊的於嬤嬤,問著她。

  「嬤嬤,那藥鋪裝修進展得如何了?」

  「回小姐的話,明個兒就裝修佈置完工了。奴婢是根據小姐給奴婢的那張圖找得工匠師傅給裝修佈置上去的,絲毫不差。明個兒小姐若是得空的話,奴婢可以帶著小姐過去瞧一瞧。」於嬤嬤說完這個,從衣袖中取出一張藥鋪的裝修簡易圖,雙手奉上給沈立冬。

  「如此說來,藥鋪那邊隨時可以開業了?」沈立冬接過裝修簡易圖,淡淡地問了一句。

  「沒錯,只要藥材到位,大夫到位,藥鋪那邊隨時可以開業了。」於嬤嬤回著沈立冬。

  「本小姐知道了。對了,嬤嬤,這裝修的銀子可夠了?若是不夠支付工錢的話,嬤嬤一定要本小姐來說。」

  「夠了,夠了,小姐給的那三百兩銀子自然是足夠了,奴婢這裡還剩下五六十兩的銀子呢,足夠支付工匠師傅那邊的工錢了。」於嬤嬤面帶笑容地回著話。

  「銀子夠了就好。對了,嬤嬤,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吳掌櫃父女二人,嬤嬤給安排得如何了?可妥當了?」沈立冬還想留著那父女兩個,幫襯著母親那邊的香料鋪子呢。

  那於嬤嬤聽到沈立冬提起這件事情,馬上回稟著。「小姐放心,這件事情是由謝三公子親自給安排妥當的,絕無問題。」

  又是謝朝雲那廝!

  沈立冬苦笑了一聲,看來欠他的又多了一回了。

  只是眼下看來,反正欠著了,就先欠著吧,她會還清了便是了。當下沈立冬笑臉盈盈地對著於嬤嬤說道:「嬤嬤這麼說,那麼本小姐就放心了,由嬤嬤這樣穩當的人辦事,本小姐原本就放心得很。日後那莊子上的事情還得勞煩嬤嬤繼續看管打點著,若有不稱心的人,嬤嬤可做主,及早打發了出去便是了。」

  「是,奴婢明白了,那麼小姐若無其他事情吩咐的話,奴婢就先告退了。」沈立冬點了點頭,於嬤嬤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這件事情也落定了,沈立冬伸了伸懶腰,坐到了梳妝台上去,讓木棉給她卸了髮飾,一頭柔亮光滑的青絲,就這樣披散了下來。

  此時到了安歇時辰,沈立冬照往常那般,支開了身邊所有的丫鬟,放下帳子,上了榻就閃進了藥田空間裡頭去。

  現在的藥田空間基本沒有多大變化,大概是升一級比一級還要困難,這藥田空間自從擴展到這等規模之後,就再也沒有給她賜予其他福利了。

  不好有了這等規模的藥田空間,沈立冬也該知足了。

  她先到藥田里頭採摘了三片冰魄雪蓮的花瓣下來,又去靈泉那裡取了一大瓶的空間水,將三片冰魄雪蓮浸泡到空間水中去,又加了一些千年人參,千年靈芝等一些名貴養身的藥材,零零總總的,倒是能讓人分辨出其中的一些藥材來,但是卻辨不清裡頭所有的藥材成分,沈立冬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這一瓶加了冰魄雪蓮的養身大補湯,沈立冬是給那位太子殿下準備的,想來過不了幾天功夫,那了無大師定然會上門來的,她可得現在就準備妥當了,等到了無大師一來,她就將這瓶加了特料的養身大補湯給了無大師。

  這會兒功夫,沈立冬替周青廣準備妥當了這個養身大補湯後,她便去了制藥房,開始抓藥配藥制藥,忙得很,因為藥鋪馬上要開業了,這些常用的藥丸她打算放在要藥鋪上售賣,自然是要多準備一些才妥當了。

  因而這忙到大天亮了,沈立冬這才從空間閃身出來,喝下了一杯提神白霧茶,一身清爽,熬夜帶來的疲倦立即一掃而空。

  起身後,沈立冬在丫鬟們的伺候下洗漱完畢,去了書房,支退了身邊的丫鬟木蘭,讓她在外頭守著,她自個兒在書房裡書寫了一張小紙條,將它輕柔地捲起來,細緻地裹好,貼身藏在衣袖內,等到出了書房,沈立冬用過了木蓮端上來的早點後,便帶著木蘭去正房向沈博遠夫婦請安,隨後就出了府門,去京都女學上學去了。

  只是這一次馬車到半道的時候,沈立冬讓車伕李伯停了馬車,她帶著木蘭進了一家悅來客棧,讓木蘭在外頭等了片刻功夫,沈立冬進去將紙條交給了悅來客棧的老闆,吩咐他將信件盡快發送出去。

  那悅來客棧的老闆本來還裝著糊塗,一副不明白的樣子,等到一見到沈立冬亮出神醫門的標誌圖案,便什麼話都沒有了,恭恭敬敬地接過了沈立冬手中的小紙條,並且保證事情給沈立冬辦妥當了。

  沈立冬辦完了這件事情,便很快就出了悅來客棧,她見外頭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物在邊上打轉著,當下放下心來,帶著木蘭趕緊上了馬車,直往京都女學而去。

  那悅來客棧的老闆,這邊等到沈立冬的馬車一離開了視線,立即就吩咐手下的小二看守好店門,他自個兒則握著沈立冬的小紙條急急地去了後院。

  他那後院裡頭,一進去,就見一群信鴿撲騰撲騰地到處飛竄而起。

  只見他手指放在口中一吹口哨,立即有一隻信鴿飛到他的手背上,他將沈立冬的小紙條馬上就給捆綁到了信鴿的腳上去,然後雙手一鬆開,那隻信鴿就直直地衝上了天空,朝遠處飛去,轉眼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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