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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輕塵如風]空間醫藥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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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0:18:02
第200章

  她這會兒有如此遭遇,想來都是因為謝朝雲前頭的緣故,於是沈立冬皺緊了小鼻子,目光不善地瞪向此事的罪魁禍首謝朝雲。

  「朝雲哥哥,都怪你!」

  「是,是,是,都是朝雲哥哥的錯,行了吧,冬兒妹妹,大人不記小人過,可不要再生氣了,行不行?」謝朝雲趕緊安撫著沈立冬,一雙絕世的桃花眼眸,熠熠而動著,那流光旋轉之間似閃著沈立冬看不懂的趣味笑容。

  只是這會兒謝朝雲都這般說了,沈立冬若是再不依不饒的話,那就是有些過頭了。

  如此,沈立冬也只好大大方方地原諒了謝朝雲。

  「嗯,難得朝雲哥哥肯這般認錯,冬兒我就大人有大量,決定不計較你的過錯了。只是,下不為例,知道嗎?」沈立冬一本正經地對著謝朝雲訓教著,那謝朝雲竟也似受教般的孩童那般,認真地應著沈立冬。

  「是,是,是,冬兒妹妹說的對,朝雲哥哥下次可不敢了,再不敢了。」

  其他幾人見謝朝雲這般,都嘴角微揚而起,雖然未曾大笑起來,可那目光卻似有若無地飄過謝朝雲的臉。

  那謝朝雲被其他幾個這麼笑看著,看上去倒也沒什麼,依舊面帶桃花,笑得那個燦爛,只是細看的話,謝朝雲的扇柄,老是在有意無意地敲打著鼻樑之處。

  沈立冬見了,忽而掩了衣袖,像是發現什麼重大秘密一般,偷偷地笑了起來,原來,朝雲哥哥也不是那麼厚臉皮的,原來他內心不自在的時候,是會有一些小動作出現的。

  唐元祺見沈立冬在一邊偷偷發笑,似看到什麼有趣的事情那般,忙拉了拉沈立冬的衣袖。「冬兒妹妹,你在笑什麼呢?有什麼事情那麼好笑,說出來讓小爺我也聽上一聽?」

  沈立冬聽得唐元祺問起,本想告訴他的,卻看到謝朝雲那投來的眼神,向她懇求著,她自是抿唇一笑,放過了謝朝雲,並未將她的發現告訴了唐元祺他們幾個。

  但見她轉動了眼珠子,笑得賊賊的,而後在唐元祺旁邊輕輕地留了一句。「小哥哥,這是一個小秘密哦,冬兒可不能告訴你,要是告訴了小哥哥你,那就不好玩了。還是讓小哥哥自個兒去發現比較好。」

  「冬兒妹妹,你是不是又想岔開話題呢?還是你想瞞著不想告訴小哥哥我?」現在的唐元祺可不像過去那般好糊弄了,那雙清寒的黑瞳直直地盯著你,犀利得很,被他這樣的眼神給盯著了,就算是沈立冬這種有一世經歷的人也沒有辦法做到自在地撒謊。

  呃——

  「那個,這個……」沈立冬玩著手指頭,眼神開始飄忽起來。

  「冬兒妹妹。」唐元祺的臉完全黑沉了下來,沈立冬忙伸手一指天邊。「小哥哥,你看,天邊的雲彩是多麼漂亮啊,朝霞如火,那可是難得一見的美景呢。」

  唐元祺不解沈立冬讓她看朝霞的理由,狐疑地盯著沈立冬的眼睛,並無興趣道:「這有什麼好看的,無趣得很。」

  沈立冬聽到唐元祺這麼一說,趕緊接了過去。「就是啊,這就是小哥哥跟冬兒的看法不同了。小哥哥覺得這是很無趣的事情,但是在冬兒眼裡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了。所以小哥哥不用問冬兒剛才在笑什麼,因為冬兒看到的事情在小哥哥眼裡是無趣的事情,如此,冬兒剛才才不說出來的,免得讓小哥哥最終失望啊。」

  唐元祺聽沈立冬這個解釋,還是有點不太相信,不過他也實在沒什麼地方好懷疑沈立冬,因而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算是相信了沈立冬給的理由。

  沈立冬見成功地瞞過了唐元祺,暗中打了一個手勢給謝朝雲,唇角一張一合地無聲吐字。

  朝雲哥哥,記得,你欠我一次!

  那謝朝雲看到沈立冬在那邊無聲吐字,自是看清楚了她在說些什麼,驀然眼眸一閃,桃花含笑,也跟著回了她一句。

  知道了。

  那唐元祺看著沈立冬跟謝朝雲二人在那裡擠眉弄眼的,也不知道在搞什麼鬼,想著問問沈立冬吧,她倒是會找借口,壓根不會說到正題上去,於是鬱悶惱火的唐元祺,整個人的煞氣越發地濃厚了起來,眉宇之間凝了一個川字。

  沈立冬這察覺到身邊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越來越冷,馬上笑著打哈哈起來。

  「那個,既然今兒個難得大家都來這莊子上了,好歹各位也都吃得莊子上種的東西吧。」沈立冬轉頭吩咐身邊的木槿木蘭。「木槿,你去廚房通知廚娘,趕緊準備飯菜,今兒個我們晚飯就在莊子上用了,不回府用餐了。木蘭,你帶幾個人去地頭上採摘些新鮮的果蔬來,讓大夥兒都嘗嘗鮮。至於於嬤嬤,你帶我去一下莊子底下的地窖,我去看看有沒有美酒之類的存放在那裡。」

  「是,小姐。」木槿木蘭聽從了沈立冬的吩咐,各自下去辦事了,那於嬤嬤親自帶路,帶著沈立冬去了莊子的地窖。

  地窖裡頭,果然擺放著一些待客用的好酒,想必這些也是於嬤嬤派人準備妥當的,畢竟這個莊子上的裡裡外外,沈立冬是全權交付給於嬤嬤打點管理的,所以這地窖裡頭的美酒,自然也是於嬤嬤派人給儲備著,以備不時之需的。

  想著,沈立冬笑了笑,揭開其中一個酒罈子,趁著於嬤嬤未曾注意之時,早將酒罈中的美酒換成了空間美酒,換好之後,沈立冬點了點手中這壇揭開的美酒,對著於嬤嬤吩咐著。

  「於嬤嬤,讓人進來將這罈酒搬出去待客吧,我聞著這罈酒確實不錯。」沈立冬拍了拍手上的泥塵,等著於嬤嬤叫了一個長工將酒罈子搬運到了前方大廳上去了。

  沈立冬出了地窖的時候,從身邊取出了乾淨的帕子,擦拭了一番,剛想將帕子藏回自個兒身上去,身旁的於嬤嬤卻已然接了過去。

  「小姐,這帕子髒了,還是讓奴婢拿著吧,等到回去洗乾淨了,曬乾了,小姐再拿著用也就是了。」

  沈立冬聽著於嬤嬤這般說,倒也沒有反對,只是也沒有想將帕子給拿回來的意思了。「這樣吧,本小姐那裡的帕子多的是,這條帕子清洗了之後,嬤嬤就留著自個兒用吧,不用再費事還給本小姐了。當然,嬤嬤也不要誤會,本小姐絕沒有什麼潔癖之類的特別癖好,不過是想著一條帕子而已,留在嬤嬤那裡,那就用著算了,不要嫌棄本小姐用過了就是。」

  於嬤嬤聽得沈立冬生怕她多心,還特意這麼一番解釋,當下忙將帕子收了起來,道:「小姐善心,奴婢自然是知曉的,小姐大可不必解釋的,奴婢難道還不清楚小姐是個極善之人嘛。既然小姐這般善待奴婢,賞了隨身的帕子給奴婢,奴婢這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會有嫌棄之意呢。」

  「如此便好。嬤嬤,我們走吧。」沈立冬笑了笑,跟著於嬤嬤一同回了正堂大廳那裡。

  大廳內,謝朝雲,唐元祺,沈文軒,蘇流瑾還有謝朝亮都已經安坐妥當了,這會兒沈立冬走了過去,坐在了沈文軒的身側,吩咐著下人將美酒取出,給他們幾個倒上了一杯,酒色入杯,自是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花香氣味。

  謝朝雲舉起酒杯,放在鼻息之間聞了一聞,驀然眼眸一亮,唇角輕揚。「是海棠酒。」其他幾人聽得謝朝雲這般說,皆拿起酒杯,入了唇,細細品了品,果然正如謝朝雲說得那般,正是海棠酒無疑。

  只不過這海棠酒的味道跟在沈家的味道一模一樣,這倒讓謝朝亮好奇地提了一句。

  「奇怪,莫非冬兒妹妹隨時帶著這些美酒不成?這海棠酒沒想到在這個莊子裡頭也有,早知道,我就該早幾日去莊子的地窖中搬出來,如此,這美酒就全是我的了。不過現在去搬應該還來得及。」謝朝亮眉眼亮晶晶的,想著這等美酒的滋味,自是耐不住性子了,起身竟要去地窖搬酒去了。

  沈立冬忙笑著阻攔他。「朝亮哥哥,你不去用了,這整個莊子裡頭也就只有這麼一壇海棠酒,這還是為了備著招待貴客才準備的,今日見你們來了,這才拿出來的。往日若是一個人去了酒窖拿酒的話,那你也是找不到這一壇的海棠酒的。」

  「如此說來,倒是我貪心了。」謝朝亮不好意思地坐了下來,拿起空空的酒杯,又往上面倒得滿滿的,仰頭一口氣喝了下去。

  喝完之後,他還抹了抹嘴角,笑道:「不過如此美酒,可得多喝幾杯才行,要不然,可就枉費了冬兒妹妹的這一片待客至誠意了。」謝朝亮這廝,臉皮實在厚得不行,這明明是自個兒貪杯,還非要找出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眾人聽了皆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不過美酒當前,自是要痛飲幾杯的,他們個個都知道這美酒的好處,自是不放過這等機會,要爭著多喝幾杯,免得別其他人搶光了。

  如此,一壇海棠酒被他們幾個這般喝下去,很快就見了底。

  這頓晚飯,就在莊子裡頭,他們幾人都吃得很自在,喝得也很暢快,只是細心的沈立冬發現了蘇流瑾一個晚上都很少說話,他的眉眼溫潤如常,卻不知道為何,沈立冬總覺得那眼神帶著幾分憂傷,看著整個人都落寞至極。

  這蘇哥哥,究竟是怎麼了呢?他今個兒怎會是這般神情呢?難道蘇哥哥的府邸裡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了嗎?

  沈立冬猜想著這些問題,便自然而然地跟著蘇流瑾的腳步走了出去,望著蘇流瑾喝著杯中的酒,仰頭望著夜空中的那一輪皎潔的明白,月光流撒下來,籠罩了他一身,竟是有些煙霧濛濛,看得不太真實了。

  「蘇哥哥,你怎麼了?」

  蘇流瑾正想著事情呢,這會兒聽到沈立冬的聲音,回轉身來,看到沈立冬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滿是憂慮的神色,就那樣歪著小腦子瓜子,靜靜地凝視著他,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個寂靜的夜晚,心頭浮上了一抹暖意。

  「是冬兒妹妹啊。冬兒妹妹怎麼出來了呢?」

  「我自然是看著蘇哥哥出來,這才跟著出來的啊。蘇哥哥可以告訴冬兒嗎,你這一個晚上都悶悶不樂的,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呢?」沈立冬抬起頭,側目著蘇流瑾。

  月光下的蘇流瑾,那身白衣,看著似乎越發地朦朧了些,他的眼睛也是,有一層薄薄的霧氣似遮擋了他原本清澈明朗的眼瞳。

  這個時候的蘇流瑾並未說話,竟是坐在了台階上,笑著看著沈立冬,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冬兒妹妹這會兒可有興趣陪著蘇哥哥看一會兒月亮呢?」

  沈立冬聽著蘇流瑾的提議,先是愣了一下,轉而笑著在蘇流瑾的身邊坐了下來,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向天邊的那輪明月。

  「蘇哥哥倒是風雅得很,這會兒其他幾位哥哥都在喝著酒拼著拳頭呢,蘇哥哥倒是喜歡一個人跑出來看月亮了。不過老實說,今晚的月亮確實不錯,很圓也很亮,看著還真得是一道不錯的風景呢。」沈立冬盡量打破這種沉寂的氛圍,她似不喜歡蘇流瑾沉浸在他自個兒那個落寞孤寂的世界裡。

  蘇流瑾聽著沈立冬的話,明白這個小姑娘是在想著法子安慰他,你還別說,身邊有一個人在,哪怕只是靜靜地陪著你看月亮,那心裡頭也是暖暖的,怎麼都不會覺得寒冷了。

  於是,不知不覺中,蘇流瑾一個人沉浸的世界被沈立冬給侵襲了,他也跟著沈立冬評論著天邊的月亮,天上的星星。

  「冬兒妹妹,你瞧,那邊的那顆星星,看著是不是特別亮,你知道那顆是什麼星嗎?」

  「還能是什麼星,自然就是今晚最亮的星星,你說對吧,蘇哥哥。」沈立冬俏皮地說笑著,蘇流瑾聽了唇角揚起,竟是附和著沈立冬。

  「沒錯,是今晚最亮的星星,冬兒妹妹答得對。」

  「對吧,對吧,我就說嘛,再看那顆星星,那是今晚最暗的一顆星星,若不是冬兒眼神好的話,估計都發現不了它的位置呢,蘇哥哥,看到了嗎?就在那邊,那邊——」

  「看到了,冬兒妹妹果然眼神極好,這樣暗的一顆星星都被冬兒妹妹發現了,實在是太厲害了。」

  「那是,冬兒很厲害的哦。蘇哥哥,再看那邊,那邊,看著像個漂亮的仙女哦。」

  ……

  沈立冬跟蘇流瑾就這樣熱烈地討論了起來,他們並肩而坐著,笑語不斷,卻未曾看到身後的那個人,站在陰影裡,看著他們那樣溫馨的畫面,目光漸漸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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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0:18:27
第201章

  也許是有沈立冬的陪伴,看完月亮的蘇流瑾,他先前身上所帶著的那份淡淡憂傷,竟然此時慢慢地消褪、殆盡。

  沈立冬看著蘇流瑾的心情緩和了好多,竟是沒有趁此機會探究蘇流瑾隱藏的傷痛,或者是她不忍心去揭開這個純淨少年心裡深處的傷痕吧,因而在蘇流瑾握著空空的酒杯,眉眼含笑地離開時,沈立冬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就這樣慢慢地退出了她的視線範圍內,直至消失不見了,她方轉身。

  當她轉身的剎那,誰也沒有發現,她的手中多了一壺酒,一壺紅顏醉美人的酒,酒色紅艷妖嬈,美得惑人。

  沈立冬就拿著這樣一壺惑人的美酒,笑臉盈盈地招手換來一個小人,得了一個準確的答案後,便去了左邊的第三間房間。

  這個房間,往日是沒有人居住的,今個兒卻有了客人,一個令沈立冬頭疼的人,一個令她覺得危險的男人。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絕代風華的桃花少年謝朝雲。

  此時他剛剛沐浴完畢,穿著寬大的衣袍從屏風後走出來,濕漉漉的一頭青絲還未曾乾透,晶瑩透亮的水珠還凝結髮梢之尖,順著他的臉頰滴落下來,滴在他微微敞開的細膩肌膚上,帶起魅惑的色彩。

  這會兒的謝朝雲正待拿起乾淨的棉布擦拭青絲,卻見沈立冬提著一壺美酒緩緩朝他走來,莫名的,他桃花眼眸,流光微微一閃,在沈立冬未曾察覺到什麼,唇角浮動一抹淡淡的苦澀,待到沈立冬走近了,落落大方地坐在他對面的時候,他薄唇上的那抹苦澀消散得一乾二淨,彎成了桃花般的魅笑。

  「怎麼?冬兒妹妹這會兒來找朝雲哥哥,可是來找朝雲哥哥看月亮的?」

  「看月亮?」沈立冬微微愕然,稍刻,抿唇一笑道:「朝雲哥哥開什麼玩笑呢,這會兒外面冷風吹吹的,冬兒可不能出去看什麼月亮。要知道,我可是答應過娘親的,可不能折騰壞了身子骨,要不,娘親下次可就不讓冬兒再出門了。」說到這兒,沈立冬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明燦燦的眼睛,一閃一閃的。

  謝朝雲聽了,眼眸微閃,未曾就這個話題再說什麼,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既然冬兒妹妹不是找朝雲哥哥來賞月的,那麼這會兒是來朝雲哥哥做什麼的呢?」畢竟這麼晚了,以沈立冬平日裡的行事風格,她是絕對不會來找他的。若是她所料不錯的話,此來定然是為了那個人吧。

  也許,也只有蘇流瑾那樣乾淨清澄的少年能夠令沈立冬破例多次了。只是,她如此偏心過甚,就不怕他傷心難過嗎?

  沈立冬這會兒不知道為何,似察覺到謝朝雲那奪目若桃花的笑容,此時竟隱隱有悲傷的感覺,這是為何?是她看錯了嗎?

  沈立冬眨了一下眼睛,再細細瞧過去,謝朝雲那桃花爛漫般的明艷笑容,似若漫天飛舞的桃花,壓根沒有半點悲傷的感覺。

  看來,剛才真的是她看錯了,沈立冬這般想著的時候,謝朝雲寬大衣袍下的修長手指之間,微微動了動,似清風吹過那般,看似雲淡風輕,未有半點痕跡,實際上,卻還是留下了一絲絲的痕跡。

  像是為了抹平那微微蕩漾而起的漣漪,謝朝雲的手忽然動了,朝著沈立冬伸出了乾淨的棉布。

  「冬兒妹妹,若是此時有事要拜託朝雲哥哥去做的話,那麼,先幫朝雲哥哥擦乾這頭髮絲如何?」

  沈立冬盯著謝朝雲遞過來的乾淨棉布,有瞬間的呆滯,隨後眼珠一轉,笑盈盈地瞇起了眼睛。

  「朝雲哥哥既然知道冬兒有事相求的話,那麼就該知道,朝雲哥哥晚飯之前可是欠了冬兒一個人情呢,這會兒若是能夠回答得出冬兒提出的問題,那麼冬兒就權當朝雲哥哥還了那個人情如何?」

  「可是這會兒朝雲哥哥好累呢,似乎是喝醉了點,頭昏得很,恐怕腦子一時間糊塗得很,恐怕回答不了冬兒妹妹的提問了。」謝朝雲依舊遞著手中的那塊棉布,就那樣眨巴眨巴地望著沈立冬。

  沈立冬釋然一笑,竟是痛快地接了過去。「也好,就當冬兒這次大方一些。」沈立冬拿起乾淨的棉布,伸手拉過謝朝雲濕漉漉的髮絲,一縷一縷,細心地給他擦拭起來,纖纖手指時不時地碰觸到謝朝雲的臉頰,耳根,還有脖頸,莫名的,那些被掃過的地方,竟是隱隱有可疑的紅色慢慢地暈染開來,似胭脂那般,凝脂紅透。

  沈立冬自是發現了,偷偷一笑,指頭還頑劣地戳到了謝朝雲的耳邊。「朝雲哥哥,想不到你這般厚臉皮的人物,竟然也會有害羞的時候呢。」說著,說著,沈立冬竟然偷笑發出了聲音。

  謝朝雲眼眸一閃,伸手忽然握住了沈立冬那頑劣戲耍的手兒,寬大的掌心覆蓋了沈立冬小小的手。

  「冬兒妹妹,好好做事,不許調皮。」沈立冬低眸望去,撞上謝朝雲那深邃迷離的眼神,剎那間覺得空氣有些凝滯了起來,尷尬地咳嗽了幾聲,咳咳咳——

  「那個,朝雲哥哥,冬兒不調皮就是了。」沈立冬很窘然地從謝朝雲微燙的掌心裡縮回了手,繼續給謝朝雲擦著髮絲,這一回,她可不敢再調皮了,誰叫謝朝雲的那眼神太危險了,感覺渾身上下都不對勁了。

  她就知道,從六年前初遇到謝朝雲那時就知道,看到這個笑得一臉桃花的少年,就知道這個人很危險的。

  正因為知道,她一直都極力地避開著謝朝雲,只是命運像是跟她開了玩笑似的,謝朝雲就是那樣明晃晃地出現在她生活的範圍內,時不時地繃緊了她那根神經。

  這會兒,是她大意了,因為相處久了,熟悉了,有時候她就忘記了這個人的危險,漸漸地也就在這個人面前顯露了本性。

  恐怕連她自個兒都沒想到,她竟然剛才會出手頑劣地戲耍謝朝雲。而一想起這個愚蠢的舉動,沈立冬就有些懊惱。

  她這會兒為何偏偏來找謝朝雲問事呢?如果換成其他人的話,估計就不會是這樣了。

  唉。

  說來說去,還是她直覺認定這件事情除了蘇流瑾之外,第二個會知曉的就肯定是謝朝雲這廝了,誰叫謝朝雲雖然危險歸危險,但是每次辦事都是那麼漂亮利落呢,讓她心裡不知不覺中就有一個印象,似沒有什麼事情是謝朝雲這廝不知道,是沒有什麼事情謝朝雲擺不平的。因而帶著這樣的想法,沈立冬今個兒冒然行事了。

  那謝朝雲見沈立冬這會兒一聲不吭,靜靜地給她擦著髮絲,竟然心中隱隱不安起來,開口問了一句。

  「冬兒怎麼不說話了呢?是在生朝雲哥哥的氣了嗎?」

  「不是,沒有的事情,冬兒怎會生朝雲哥哥的氣呢,冬兒只是覺得剛才太不應該了,不該戲耍朝雲哥哥的。」沈立冬終於幫謝朝雲擦好了髮絲,放下了手中的棉巾。

  「朝雲哥哥,冬兒給你擦好了哦,這會兒,冬兒可以提問了吧?」

  「嗯。」謝朝雲悶悶地應了一聲。

  「那麼冬兒可問了哦。朝雲哥哥可知道蘇哥哥今個兒晚上為什麼心情那麼不好嗎?」沈立冬拉扯著謝朝雲的胳膊,神情異常認真地問道。

  謝朝雲見沈立冬提起這個問題,眼底一黯,果然如此,果然是為了蘇流瑾而來的。

  難道,難道只有蘇流瑾那樣的人值得沈立冬這般行事嗎?

  「冬兒妹妹,今個兒若是換了是朝雲哥哥的話,你可也會如此?」謝朝雲喃喃自語著,似跟他自個兒對著話。

  沈立冬耳力極好,自然是將這話聽了進去,可是就算知道,她也會當成是沒有聽見的,誰叫這個問題真的不好回答呢。

  「朝雲哥哥,你在說什麼呢?冬兒怎麼聽不懂呢。」

  「哦。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要想一想,該如何告訴冬兒妹妹才好。」謝朝雲轉了話題。沈立冬聽了,卻是眉眼一亮,抓住謝朝雲的胳膊,衝口便道:「如此說來,朝雲哥哥果然是知道蘇哥哥心情不好的理由,對吧,對吧。」

  謝朝雲看著沈立冬眸光水盈盈地盯著他瞧,驀然別過臉去,淡道:「沒錯,我確實知道那麼一點點。」

  「如此,朝雲哥哥就告訴冬兒吧,冬兒很想知道呢。」

  「你若是想要知道的話,為何不問蘇流瑾呢?若是你問蘇流瑾的話,他估計也不會拒絕回答你的,不是嗎?冬兒。」謝朝雲忽然逼近了沈立冬,那張絕美的容顏就這樣直逼沈立冬的瞳孔裡。

  沈立冬驀然一驚,連連退了三步。

  「朝雲哥哥,你——」

  「沒辦法回答了,是不是?說來說去,你不過是怕他為難吧,因而不想為難他,你便來找上我,對吧,冬兒?」謝朝雲倏然站了起來,就那般仰視著沈立冬,一雙桃花眼眸閃著沈立冬看不懂的驚人光芒。

  「朝雲哥哥,你怎會這般說話呢?」沈立冬似覺得此時的謝朝雲,比以往的感覺更加危險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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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0:18:50
第202章

  這會兒沈立冬連連後退著,那謝朝雲卻步步逼近著,轉眼之間,他忽然伸手,一把撈起了沈立冬,躍身而起,幾個起落之間,輕靈地落在屋頂上。

  此時,夜空裡的那輪月亮似就在眼前,彷彿伸出手去,就能摸到月亮的痕跡,只是,無論你伸出的手有多麼高,總是差那麼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的距離,也總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距離,你就是撫不到那個月亮,留不住那一縷月光。

  「看到了吧,冬兒,這就是朝雲哥哥給你的答案。」謝朝雲指著天邊的月亮,莫名其妙地對著沈立冬說了這麼一句話。

  沈立冬似聽不明白,又似聽懂了。

  「朝雲哥哥是在說蘇哥哥跟長公主嗎?他們無論怎麼在一起,總歸若這天邊的月亮,中間總是差那麼一點點,因而是無法在一起的,是這個意思嗎?」

  謝朝雲聽了,驀然一笑。「冬兒,有時候我覺得你很天真,但是有時候你看得比任何人都通透,比任何人都懂。你這樣的話,是不是該聰明的時候就偏偏喜歡裝糊塗呢?」

  「朝雲哥哥在說什麼呢?這話太過深奧,冬兒也聽不明白。」沈立冬眨了眨眼睫毛,茫然不懂地看著謝朝雲。

  謝朝雲搖頭失笑道:「這會兒,可不就是在裝著糊塗嗎?」謝朝雲抬手想要敲擊沈立冬的腦門,卻在敲擊的瞬間變成了輕輕彈了一下沈立冬的額頭。

  沈立冬似不適應這種氛圍,神情不自在道:「朝雲哥哥可不可以老說一些冬兒聽不明白的話,好不好?冬兒這會兒明明是在問蘇哥哥的事情呢,朝雲哥哥卻老將話題扯到冬兒身上幹嘛。」沈立冬似不滿,瞪了謝朝雲一眼。

  謝朝雲卻忽然逼近了沈立冬,直視著她問道:「冬兒妹妹,朝雲哥哥在回答蘇流瑾的問話之前,能不能先問冬兒妹妹一個問題呢?」

  沈立冬縮了縮身子,盡量避開謝朝雲的逼近。「朝雲哥哥問吧,究竟是什麼問題,只要冬兒知道的,一定告訴朝雲哥哥。」這會兒沈立冬早就後悔了,她後悔不該來找謝朝雲問蘇流瑾的事情的,現在好了,被人架到了屋頂上,這上下不得,太鬱悶了。

  那謝朝雲卻跟沈立冬相比,心情看著好得很,他笑著問沈立冬。「冬兒妹妹,你為什麼如此關心你蘇哥哥呢?要知道你這麼關心他的話,很容易引起她人誤會的。」

  「什麼意思?」沈立冬覺得謝朝雲話裡有話,這心裡突突的,感覺似不怎麼好。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以冬兒妹妹的聰明,應該猜得到是什麼原因的。」謝朝雲側目望著沈立冬,眼睛一眨不眨。

  沈立冬不喜歡謝朝雲這樣的說法方式,感覺怪異的很。「朝雲哥哥,你可不可以直言相告呢,你這般拐來拐去的,讓冬兒聽得雲裡霧裡的,都不太明白呢。」

  「我的意思很明確啊,就是說,若是冬兒妹妹不插手的話,那麼你蘇哥哥跟長公主之間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我所知道的消息也不過是因為冬兒妹妹過分關心蘇流瑾的關係,抱著蘇流瑾在女學門口大哭了一場,那長公主得了消息之後,就忽然讓人打點行李去了軍營了,然後給蘇流瑾留了一封信件,蘇流瑾顯然是看了那封信件之後心情不好的,至於信件的內容嘛,朝雲哥哥沒有機會看到,蘇流瑾那個人是不會將這種信件給朝雲哥哥看一眼的。所以我的意思很明確,若是冬兒妹妹不再特別關心蘇流瑾的話,那麼他們夫妻之間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謝朝雲這話一出口,沈立冬差點驚跳了起來。

  「你,你該不會是以為我,以為我喜歡蘇哥哥吧?!」

  「難道不是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對蘇流瑾不一般啊。」謝朝雲定定地看著沈立冬道,沈立冬卻皺眉狠狠地瞪著謝朝雲。

  「你的腦袋裡除了會裝些風花雪月的東西之外,難道就裝不下其他東西了嗎?」沈立冬氣惱謝朝雲說話這般不經大腦,虧她以為他絕頂聰明呢。

  謝朝雲聽得沈立冬這番話,不知道為何,眼底笑意一閃。「冬兒妹妹這般說來,是壓根沒喜歡上蘇流瑾?」

  「那是自然,我才幾歲啊,怎麼可能會想著喜歡什麼人嗎。冬兒對蘇哥哥不同,之所以會那麼偏心,那是因為他跟你們都不一樣啊,他心思單純,哪像你們一個個,心思狡詐得很。」

  「這般說來的話,冬兒妹妹似乎今晚是不想下去了呢?」謝朝雲心情很好似地地挑了挑眼角。

  「等會,等會,你這話的意思,難道還想威脅我不成?」

  「當然不是了。朝雲哥哥怎麼會威脅冬兒妹妹呢?朝雲哥哥這會兒不過是想再呆會兒,再看看月亮,讓冬兒妹妹在邊上陪著一會兒罷了。」

  「看月亮?這個時辰?」沈立冬莫名地縮了縮脖頸,好冷啊,這大晚上的帶她上屋頂來看月亮嗎?可是她怎麼一點也感覺不到賞風弄月的雅趣呢,只覺得好無聊,困得只想趕緊鑽進被窩裡去睡覺啊。

  眼下她既然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了,她自然就不想呆在謝朝雲身邊了,畢竟這廝太危險了,她可是壓力很大,承受不住謝朝雲那危險氣息的逼近呢。

  沈立冬似察覺到沈立冬退縮的意圖,桃花一笑,隱隱流光,熠熠而動。「冬兒妹妹,自己一個人下去沒問題嗎?」

  沈立冬小心翼翼地踩著屋頂上的瓦片,往下探了探,好高啊。又沒有梯子之類的,這會兒可怎麼下去呢?

  「不用再看了,現在朝雲哥哥還不想下去,你就先陪著朝雲哥哥在屋頂上呆一會兒,等會朝雲哥哥帶你一塊兒下去。」謝朝雲拉了沈立冬一把,沈立冬腳步一穩,身子這麼一搖晃,差點就覺得要掉下去了,趕緊雙手牢牢地抱住謝朝雲的腰,死死地埋著頭,不敢往下望去。

  謝朝雲見了,抱住沈立冬的身子,笑著將她安穩地放置到飛簷頂上坐著,他自自個兒則飛身一起,輕輕巧巧地落了地,朝著沈立冬魅惑一笑。

  「冬兒妹妹,在上面等著朝雲哥哥,朝雲哥哥去去就來。」謝朝雲幾個躍身,回了他自個兒的屋子。

  沈立冬見謝朝雲這會兒下去了,卻留著她一個人在屋頂上,想著也要站起來去瞧瞧情況,可是她又擔心她站起來的話,一不小心踩壞了瓦片,跌落了下去可怎麼才好。於是,這般想著的沈立冬也只能焦慮地盯著謝朝雲回來了,希望他不要說話不算話才好,要不留她一個人呆在這裡坐一個晚上,吹著冷風的話,估計明個兒她就得生病了。

  當然,她還有一個辦法,就是閃進藥田空間去,可是,這個辦法畢竟太過驚險,萬一被人發現了,那可是太危險了。

  因而想來想去,思慮許久的沈立冬,終究還是沒有閃進藥田空間去,她就坐在飛簷上,等著謝朝雲回來。

  那謝朝雲倒是沒有食言,去了沒多久便飛身回轉了,這一回,他的手上多了一壺酒,還有一件大紅金織的披風。

  只見他身形一閃,立即便落在了沈立冬的身邊,給沈立冬披上了那件大紅金織的披風,細心地給她繫好飄帶,然後並坐在沈立冬的身邊,拿起那壺酒,那壺沈立冬送過來給他的紅顏美人醉。

  美人醉一入咽喉,整個人就有些醺醺微醉的感覺,眼神也會飄乎乎起來。

  沈立冬這會兒見謝朝雲喝下這紅顏美人醉,立即就急了。「朝雲哥哥,你不要再多喝了,這酒喝了容易醉人。要是你喝醉了,等會怎麼帶冬兒下去啊。」

  「那就多呆會兒,等著朝雲哥哥酒醒了之後帶你下去唄。」謝朝雲笑看著沈立冬,繼續喝著酒,他的眼睛越喝越亮,看著已是醉醺醺的了,卻是心裡若明鏡那般,一點醉的感覺都沒有。

  沈立冬看著謝朝雲那般喝法,等會就該喝醉了,她也不知道該等到何時才能下去,乾脆就拉緊披風,趴在膝蓋上閉目休息了。

  迷迷糊糊之中,沈立冬真的睡過去了,冷風吹過,捲起披風的一角,似有微微的涼意襲來,沈立冬的身子捲縮了起來,盡量溫暖著她自個兒。

  謝朝雲見到沈立冬那般樣子,輕歎了一聲,伸手抱起了沈立冬,迎風躍然而起,輕輕地落在了地面上,隨後抱著熟睡的沈立冬去了她的房間。

  這會兒,木槿木蘭見沈立冬被謝朝雲抱著回來了,目光露出驚詫之色,好在她們兩個還算鎮定,低著頭,就當什麼也沒有看見,任由著謝朝雲將沈立冬安置到榻上去。

  謝朝雲臨走的時候,還給沈立冬脫了鞋子,去了大紅金織的披風,給沈立冬輕柔地蓋好了被子。

  臨去時,他還伸手撫了撫沈立冬的流海,靜靜地看了沈立冬好久,隨後大步離開了。

  誰知道他這邊剛走了出去,迎面一道掌風直朝他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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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幸好謝朝雲有所察覺,閃躲得及時,若不然,此時他的鼻樑骨就被當場給打斷了。

  對方好狠啊!

  謝朝雲退開三步的瞬間,心有餘悸地摸了摸鼻子,還好,現在還好好的,沒有損傷半分。然而不等他停歇半刻,對方身形一閃,瞬間功夫,那凌厲的拳頭再次朝他面門攻擊而去,謝朝雲眼底一閃,仰面橫飛而去,幾個起落,輕靈地落在了高高的樹枝上。

  此時明月當空,月華如水,夜風輕吹,捲起他衣袂的一角,高高站在枝頭上的謝朝雲,青絲飛舞,桃花含笑,就這樣俯視著地面上的狂傲少年。

  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忠親王府的小世子唐元祺,此時他眸色漆黑,雙瞳發寒,眉宇之間戾氣濃厚,起掌之間,毫不留情,招招攻向謝朝雲的要害之處。

  謝朝雲並沒還手,只是化解了唐元祺凌厲襲來的掌風,燦若桃花地笑著。「祺哥兒,你就是這麼對待你小舅舅的嗎?不覺得太過失禮了嗎?」

  「你,無恥!」唐元祺一想到謝朝雲剛才抱著沈立冬進去的模樣,他就怒從心起,雙掌齊翻,攻向謝朝雲那張礙眼的桃花笑臉。

  謝朝雲並沒正面應對,輕靈一躍,避開了唐元祺的攻擊,笑著落到了地面上。「小孩子還是莫要這般衝動,衝動了可是很容易壞事的。」

  「你——」唐元祺眸中怒火騰騰,手指一動,腰間的火鱗鞭子瞬間飛揚高空,劃出一道致命的美麗光華。

  「小爺今日定要要教訓你,你為老不尊,行為實在太過卑劣,母妃若是知曉了,也絕不會承認有你這麼一個兄弟的。」啪,流光絢爛,紅色妖嬈的火鱗鞭在唐元祺手中揮灑得如魚得水,那力道已非當年的功力,如今他這一鞭子揮過去,足夠傷得謝朝雲傷筋斷骨。

  謝朝雲眼見唐元祺真的生氣了,攔手一截,單身扣住了唐元祺的手腕。「祺哥兒,小舅舅好久沒有跟人切磋過了,你若是剛才跟小舅舅玩幾把那也無妨,只是你莫要玩過頭了。真當我這個做舅舅的不敢教訓你這個做外甥的嗎?」危險的犀利光芒在謝朝雲那雙桃花眼眸裡隱隱而動著,誰都知道這個時候的謝朝雲是認真的,只要唐元祺再動一下,他就要還手反擊了。

  只是謝朝雲這話不說則罷,說了更是激怒了唐元祺。那唐元祺雖然經過多年磨礪,性格脾氣已經跟小時候相比收斂了很多,他已經很少會衝動行事了,只是事情一涉及到沈立冬,唐元祺那火爆的脾氣就完全控制不住,隱藏的本性就會完完全全地顯露出來。

  這會兒謝朝雲這般威脅他,唐元祺自然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因而謝朝雲的話一點兒用處都沒有,唐元祺抬腳一起,橫掃了過去,手中的火鱗鞭子趁著謝朝雲翻身避開的瞬間,拿回了主動權,啪地一聲,鞭子揚起,若離弦之箭,飛速朝謝朝雲直面而去。

  這次唐元祺加注了內力融入在火鱗鞭中,那火鱗鞭子便若紅色的利劍一樣,煞氣騰騰地逼近謝朝雲的面門,一個不小心,謝朝雲的那張臉就毀容了。

  這次,謝朝雲雖然還是避開了去,只是形象狼狽了一些,束髮的一頭青絲被唐元祺的火鱗鞭的尾風給掃到了,青絲頓時飛流三千長那般散開了來,隨風飄然揚起。

  那落下三千青絲的瞬間,謝朝雲的氣息就全然變了,那雙絕世桃花眼眸,魅光隱隱,像是夜間的螢火蟲那般,點點螢光,沉浸在墨黑深邃的潭水之上,不斷地挑起,飛旋,稍刻,便能看到一個巨大的漩渦在他的眼底凝聚而起,致命而美麗,奪魂而驚魄。

  唐元祺這次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謝朝雲,不知道為何,竟是愣了一下,也就在他呆愣的瞬間,謝朝雲的身形如電,已到了他的面前。

  在片刻之間,他忽然發現他動彈不了了,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竟然在短短時間內逼得他的力量一點兒都發揮不出來,呆滯當場。

  「小舅舅,你——」唐元祺瞳孔縮緊著,驚愕而憤怒。

  「我說過,你若過分了,小舅舅就以長輩的身份教訓教訓你這個晚輩。」謝朝雲揚手一起,通紅的掌心,光芒絢爛,似無數璀璨的星光凝結在他那掌心之上,唐元祺壓根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掌法,就只是被謝朝雲輕輕拂袖而過,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給彈開來,震落到地面上。

  一抹艷紅的血色就這樣從唐元祺的唇邊流淌了下來,唐元祺倔強而冷傲地盯著謝朝元的臉,抬起手背,狠狠地抹去了嘴角的血跡。

  「莫非這就是你一直以來隱藏的實力嗎?莫非這就是你遭人嫉恨被人下毒的原因嗎?這麼多年來,當我知曉我那所謂的惡魔之血不過是因為被你牽累而被人下毒後,我也未曾抱怨過你半分,恨過你半分。可是如今,你卻對冬兒妹妹有了企圖,這一點,我是絕對不會容忍的,你不能碰冬兒妹妹的。你該知道的,你的命天生注定的,若是誰跟你在一起,誰就會沒有好下場,所以,小舅舅,這次哪怕賭上我唐元祺的性命,我也絕不會讓你靠近冬兒妹妹半步的,你給我記住嘍,你是永遠不可能的,沒有機會的。」唐元祺握著火鱗鞭狼狽地站了起來,狠狠地盯著謝朝雲那雙絕代風華的容顏。

  「小舅舅,你要記得我的話,若是你敢對冬兒妹妹有企圖的話,你就先踏過我唐元祺的屍體,若是你覺得殺了我可以跟母妃交代的話,你就儘管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好了。只是,我勸你一句,當年因為你,已經害死很多人了,現在若是再因為你,害了冬兒妹妹的話,我就算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唐元祺的話尖銳而犀利,就像一刀刺進了謝朝雲內心深處最脆弱的地方,那個地方,根本碰不得,一旦碰上,就會血色淋淋,疼痛得連他自己都會支撐不下去。

  唐元祺留了警告的話離開了,謝朝雲驀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那般,忽然跌落了下去,吐出了一口鮮血。

  原來,原來祺哥兒最後還是知道了當年之事。

  謝朝雲忽然覺得他身心疲憊,不知道為何,他臉上一貫掛著的桃花笑容此時全然隱沒,消褪得一絲不存。

  他低頭,盯著那雙手,驀然縮緊了雙目,此時,他的眼角似有晶瑩的水珠迷離他的眼睛,水汽氤氳而起,悲涼而孤寂。

  注定的命運,注定的命運!他一生,難道就只能這樣嗎?害人害己,注定獨身一人。

  罷了,他也只不過想從那個眼神清透的小姑娘那裡得到一絲絲溫暖,一絲絲安慰而已,並非真的想要企圖她什麼。

  若是真的命中注定跟他一起的人會落得淒慘下場的話,那麼他從今往後不靠近半步便是了,總不能害了那個甜美可人的小姑娘。

  何況,那個小姑娘何等聰明,從初見見面的時候,那直覺靈敏過人,處處避開他,戒備著他。也許,那時候起,那個小姑娘就已經認定他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了,若非如此,她可以毫無顧忌地親近蘇流瑾,可以戲弄謝朝亮,兩人一起談笑風生,也可以容忍唐元祺的壞脾氣,討喜地哄著他,卻唯獨面對他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總是用防備的眼神看著他,始終對他都保有一種距離。

  那個距離之間的原因,他明白,她也清楚,是危險!

  也許,他還真的是一個危險人物吧,要不,除了生他養他的母親之外,那些人都不敢親近他呢?

  也許,他還真是一個災星也說不定呢,當年因為他,二叔三叔都死了,二嬸瘋了,三嬸整天盯著他就像仇人一樣,而他從未介意過,她的報復他都接下了,哪怕三嬸騙了母親,算計了唐可瑩那門婚事給他,他也沒有點破她的心思,他只是用他自己的力量化去了那場婚事,逼得唐可瑩成了鄭國公府的二少爺當了一個小妾。

  還有,就連同胞姐姐,恐怕也是對他心存怨恨的吧,當年若非他的話,恐怕她不用受那麼多的苦楚,她的兒子祺哥兒也不會一出生就中了致命邪毒,那些,都是因為他。

  天生的命運啊,注定害人害己,不是嗎?

  可是為何就算這樣,他也有活著的權利吧,既然他出生了,他就應該跟別人一樣有好好活下去的權利啊,哪怕泥濘掙扎,他算計著過日子,他也想活著,難道這就錯了嗎?

  就算只是求一個好好活著,難道也是他的錯嗎?

  就算只是單純地想要找個人陪一會兒,找尋一點點溫暖而已,他也做錯了嗎?

  不——

  他沒有錯,既然老天爺讓他出生了,他就該活著,好好地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開心,都要圓滿不是嗎?

  謝朝雲仰天望著夜空中的那輪明月,忽而眉目如畫,桃花笑容燦若明星,那抹絕代傾城的魅惑笑容就這樣掛在臉上,久久未曾散去,只是那衣袍下的手指,尖銳地扣進了掌心裡,他卻不曾感覺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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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可是這個時候恐怕連謝朝雲自己都不知道,離這兒不遠的那個房間,就是謝朝雲曾經踏足過的那個房間裡,金枝纏繞的梅花帳下,一個人兒靜靜地躺在那裡,甜美的臉龐上,長長微卷的睫毛一顫一顫,上頭還沾染了似晨間草葉上的清亮露珠,盈盈閃爍,光澤熠熠。

  倏然間,那雙眼睛睜了開來,裡面霧氣朦朦,像是煙雨江南的色彩,看不真切,迷離若幻境那般。

  怎麼會這樣呢?她的耳朵為什麼會聽到這麼一番對話呢?沈立冬翻身而起,默然著。她抱緊著膝蓋,雙手環住,忽然覺得身體很冷,很冷。

  她那個時候若是真的熟睡了過去該多好,她那個時候若是沒有聽到那番對話該多好,可是此時她懊悔已然無用。

  她聽到了,聽得那麼清楚,是怪責她的耳力太過敏銳了嗎?還是該怪責她當時沒有睡過去呢,想來就算如今怪責,也是於事無補了,該聽到的她還是聽到了,一字不漏。

  想不到那個絕美的桃花少年,竟有這樣的淒慘過往,唐元祺的那番話,估計真的傷到了他了嗎,她都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這個時候他們打架結束了嗎?那個桃花少年還呆在那裡傷心嗎?小哥哥已經離開了嗎?

  帶著這些問題,沈立冬睡不踏實,翻來覆去總是忍不住想起那桃花少年憂傷的美麗,想起那他無聲的痛苦,總是心頭隱隱不安著,於是翻身下了榻,穿上了鞋子,順手去拿衣架上的外衣時,看到了那件大紅金織的披風。

  這件披風很眼熟,是謝朝雲的。

  想著沈立冬自個兒披上了一件月牙白的披風,繫好之後,又帶上了這件大紅金織的披風,偷偷地從門口溜了出去。

  好在平日裡她安睡之時身邊的丫鬟們都不在門外守夜守著的,這會兒沈立冬從門口出去,也不會有丫鬟發現什麼異常。

  只是她卻忘記了,她還有兩名侍衛的。

  此時的阿牛侍衛剛好跟榮安換了位置,輪到他值守了,這會兒他就在她房間不遠處的地方,正巧就看到了沈立冬悄悄地溜出了房間。

  阿牛侍衛雖然知曉跟蹤著沈立冬過去不是他一個侍衛應該做的事情,可是這會兒這麼晚了,要是沈立冬出了什麼問題的話,他也擔待不起,於是,阿牛考慮再三,還是尾隨了沈立冬而去。

  前頭行走著的沈立冬,耳朵動了動,似聽到了身後的響動,驀然轉身,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她皺著眉頭,似乎已經猜測到是何人跟在她後頭了,便轉身返回了一段距離,對著夜空道:「我出去片刻,馬上就回來,不必跟著我了。」沈立冬說完這話後,轉身繼續朝剛才的方向走去了,在她走後不久,阿牛從黑暗中閃身出來。

  他在納悶著,為何小姐知道他跟過來了呢?莫非小姐深藏不露,是有功夫在身的?畢竟那樣的距離,沈立冬都能夠聽到他的動靜,可見功夫不淺啊。

  阿牛這般想著的時候,就真的沒再跟上去了,他想著以沈立冬那般的功力,估計連他的武功都比不上她。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沈立冬壓根就沒什麼功夫,會的也就是一手金針絕技,只有招式沒有內力的,最多騙騙一些小混混罷了,真要碰上什麼高手的話,那沈立冬就絕不是對方的對手了。

  只是這會兒的阿牛也幸好沒有跟上去,要不他若是發現沈立冬去找謝朝雲的話,他估計會進退兩難的,因而他這個誤會算是錯有錯著了。

  沈立冬這會兒發現身後沒有人再跟著她了,便放心大膽地去了庭院那個方向,那裡,果然謝朝雲那廝還留在那裡。

  此時的他一動不動地站在月光下,青絲飛舞,不紮不束地披散在身後,緋紅的衣袍隨風飄然而動。沈立冬就看到他的那張側臉,眼眸微閉,月光如流水般,光華細細碎碎地灑落在他的臉上,呈現出完美的輪廓來,越發地顯得他那鼻樑筆精緻,仿若高超的工匠師傅精雕細琢而成,美玉光彩隱隱而動。

  沈立冬似察覺到謝朝雲要看過來,千鈞一髮之際,意念一動,那件大紅金織的披風是最好的掩護,手底下竟是多了一壺酒。

  在謝朝雲轉身看到她的瞬間,她明媚的小臉蛋揚起,笑容明燦奪目,她朝著謝朝雲晃了晃手中的那壺酒,緩緩地走向他。

  謝朝雲似訝異沈立冬此刻會出現在這裡,不解地望著她那雙清亮含笑的眼眸。「冬兒不是睡著了嗎?怎麼這會兒會過來這裡呢?」

  「因為某個人啊,某個人的披風落在冬兒的房間裡,若是冬兒不趁早趕緊給拿出來的話,等到明個兒被別人發現了,冬兒可就淒慘了呢,尤其是大哥,肯定會被大哥罵死的。」沈立冬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將手中的那壺酒遞送到了謝朝雲的手中。「喏,給我先拿著,可不許一個人喝完哦,我等會也要喝一杯的。」沈立冬說完,撒開了那件大紅金織的披風,踮起腳尖,將披風披到了謝朝雲的身上,手指輕輕地繞開了他那一頭披散的青絲,指尖微動,手指靈巧地給披風打上了一個流花結。

  打完後,她就笑盈盈地站在那兒,拉了謝朝雲的手,並坐到台階上。「這會兒冬兒可不敢跟朝雲哥哥上屋頂去看月亮了,這會兒朝雲哥哥就在這裡陪冬兒看月亮吧。」

  謝朝雲盯著身前的那個流花結,又望瞭望沈立冬拉著他的手,眼眸微微一閃。「你這會兒功夫怎麼想起來看看月亮了呢?」

  「大概剛才睡了一會兒,發現睡得地方不對頭,總是睡不著,就乾脆起來走走了。我這披外衣的時候,正巧就看到你落在我房間裡的披風了,這不,我就試試看嘍,看我這走出來能不能碰到你,能不能將披風還給你,果然。冬兒的運氣極好,朝雲哥哥果然還在看月亮啊。老實說,冬兒也想讚美一句,今晚的月亮確實不如反響,都引得我這個愛睡懶覺的丫頭腦子裡頭全是月亮了,這會兒都爬起來再次來欣賞它了。我想,這月亮裡此時若是有人的話,那麼得說上一聲三聲幸運了。」沈立冬笑著說起來,她說話的語速不快也不慢,聲音清清脆脆的,像一道清涼的泉水,滑進人的心口上,沁人心脾。

  謝朝雲看著沈立冬眉眼清清亮亮地對著他,笑得那般天真無邪,他這會兒有些懷疑她的用意,可是他也知道沈立冬壓根不可能知道唐元祺跟他之間的那場交戰的,因為如果有人在身邊的話,他早就發現了。

  可是當時明明沒有人在場的,那麼就正如沈立冬所說的那般,她真的是湊巧睡不著覺,湊巧地跑到這個地方來找他試試看,而恰好她的運氣還真的不錯,還真的就在這裡找到了他,還了他的披風。

  沈立冬見謝朝雲這般看著她,倒是笑著摸了摸自個兒的臉。「朝雲哥哥這般看著冬兒幹嘛呢?莫非是看著冬兒長得漂亮,心嚮往之了嗎?」

  噗——

  謝朝雲聽到沈立冬這話,驚跳出聲。

  「你這個小丫頭,這會兒是假的吧,誰假扮得你的啊。」

  沈立冬不滿地拉過謝朝雲的手,摸向她的臉。「你試試看,看我這張臉是真的,還是假的。難道還不容許我開個玩笑嗎?再說了,冬兒照過鏡子的,比起朝雲哥哥這般的傾城絕色,那是比不過的,但至少也我長得很甜美可愛啊,對吧,對吧?」

  謝朝雲不解沈立冬怎會忽然之間前後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他滿頭黑線地伸手搭了搭沈立冬的額頭。

  「你這個丫頭,確定今晚沒有發燒嗎?怎會這樣呢?還是你喝醉酒了呢?」謝朝雲湊近,朝著沈立冬聞了聞,並未聞到什麼酒氣之類的,倒是奇怪了,有些困惑地看著沈立冬。

  沈立冬訝然一笑,忽然扮起了鬼臉。

  「原來冬兒只要這樣的話,就能看到朝雲哥哥不同的表情呢。我還以為朝雲哥哥一直就只會是一張笑臉呢。」

  謝朝雲聽罷,無奈地搖搖頭。「敢情你這個小丫頭從發現朝雲哥哥那個小動作之後,就一直想要戲耍朝雲哥哥,以便找出更多的小動作來,從而威脅朝雲哥哥欠冬兒妹妹更多的人情嗎?」

  沈立冬嘿嘿一笑。「朝雲哥哥果然是聰明人,連這個都能想到呢。冬兒確實這般想的,如此,多抓住朝雲哥哥的小辮子,我就能多多讓朝雲哥哥免費為冬兒辦事情了。」

  「說吧,我就知道你這個丫頭沒這麼好心,忽然跑出來找我說是還披風,敢情這主意是算計在這裡呢。」謝朝雲提起酒壺,仰頭喝了一口酒,這酒喝下去之後竟然有平心靜氣之能,感覺渾身都輕快了許多,舒適了許多。

  不錯,冬兒妹妹這裡還真的有好多好酒呢,恐怕這酒這般送來給他,也是為了她想要他辦事了,謝朝雲唇角微微揚起,並不介意,他倒是樂意這個時候有她陪著在身邊,陪著他一塊兒喝酒,如此,他自然也是會樂意給她辦事的。

  「說吧,小丫頭,究竟是什麼事情值得你這般眼巴巴送了好酒給我。」

  「嘿嘿,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想著朝雲哥哥說的那個生辰之禮呢,冬兒是在想,要不要——」沈立冬這話還沒說出口呢,就被謝朝雲瞪了一眼。

  「這事商量都不用商量,別想免了。說吧,提其他的事情,那生辰之禮是萬萬不能少了的。」

  「哦,這樣啊。那冬兒該想著讓朝雲哥哥辦什麼事情呢?」沈立冬繞著手指頭玩著,皺眉思考著。

  忽而眉眼一亮,跟謝朝雲打了一個商量。「這樣吧,朝雲哥哥,先讓你欠著,等日後冬兒想到了,再來跟朝雲哥哥提,可以嗎?」

  「你這算是變相地想要博更大的機會?」謝朝雲笑了笑,無奈地看著沈立冬。

  「那麼,朝雲哥哥可答應嗎?」沈立冬俏皮地看著謝朝雲。

  「答應,冬兒提出的事情,朝雲哥哥還能有什麼辦法,既然欠下了總要還清的,自是會達成冬兒所願的。」謝朝雲提起酒壺又喝了一口,沈立冬見了,奪過了謝朝雲手中的酒壺,笑臉盈盈道:「既是朝雲哥哥答應了,日後可就不許反悔了。來,拉鉤,這樣冬兒才相信朝雲哥哥哦。」她伸出她的小手指,輕輕地勾到了謝朝雲的小手指,忽然,她的指尖似碰觸到了什麼,挖開謝朝雲的掌心一開,那裡,血色斑斑。

  「朝雲哥哥,你的手怎麼會弄成這樣的?真是奇怪,難道你一個大男人去練習做菜了嗎?竟然會傷到這裡,那菜刀果然鋒利了一些。」沈立冬說著話,就從衣袖裡頭掏出了一個藥瓶子,朝著謝朝雲晃了晃。

  「朝雲哥哥,我發現我自己很倒楣的,怎麼每次碰到你,你都會受傷呢,上次馬車裡也是,這次看個月亮也是,唉,幸好我是個大夫,隨身有攜帶傷藥解藥之類的東西,要不啊,你這手明個兒非得留下疤痕不看,到時候,可就難看死了。」沈立冬滔滔不絕地念叨著,打開藥瓶子,給謝朝雲的手心塗抹上傷藥,又拿出隨身的乾淨帕子,給謝朝雲的手包紮了起來,打上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謝朝雲看了看這包紮好的手,無奈地笑了起來。

  「冬兒妹妹打的結都如此特別,好看得要緊。」

  「那是,冬兒打得結自然是很漂亮的,放心吧,不會有損朝雲哥哥的形象的。」沈立冬這般說著的時候,謝朝雲的嘴角隱隱地抽了抽。

  「對了,還有哦,我說了,這酒冬兒也要喝了,這會兒都快被你一個人給喝光了,那可怎麼行,我可得趕緊喝點,等會被你喝高興了,可是一點兒也不會剩下給我了。」沈立冬說著,就著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喝完,砸吧砸吧了嘴巴,覺得這酒還挺烈的。

  「啊,沒想到這酒竟然這麼辣的,我先前怎麼都不嘗嘗呢。」沈立冬懊惱著吐了吐舌頭,用雙手扇了扇臉蛋。

  那謝朝雲這會兒直接從沈立冬手中拿過了酒壺去。「不會喝酒就不要喝酒,小小丫頭,什麼不好學,偏偏學起男人喝起酒來了,以後變成了一個酒鬼,可沒人敢娶你這個小丫頭了。」謝朝雲說著,又喝下了幾大口的酒。

  沈立冬見了,只好悻悻作罷。「如此也就只好便宜朝雲哥哥了。」沈立冬皺著小鼻子,似不太滿意這壺酒就這般便宜了謝朝雲這廝了。

  那謝朝雲卻似心情好了很多,竟是伸手點了點沈立冬的小鼻子。「怎麼,這會又捨不得你這美酒給朝雲哥哥喝了,如此,就還給冬兒妹妹吧,那辦事的要求也就權當沒有,如何?」

  「朝雲哥哥,你不許耍賴的,你我可是拉過勾的,要是你敢反悔的話,明個兒你就會變成一隻小狗狗了。」沈立冬伸出兩隻手指頭,對著謝朝雲搖晃著,此舉,逗笑了謝朝雲。

  「你這個丫頭,誰教你的,怎會有這麼多花招呢?朝雲哥哥估計這輩子也就見了你這麼一個有趣的丫頭了。」

  「冬兒有趣點不好嗎?不好嗎?」沈立冬笑臉盈盈地歪著腦袋瓜子問著謝朝雲。

  謝朝雲見沈立冬那般架勢,若是他敢說不好的話,估計以後美酒美食都沒他什麼事了,因而自然是燦笑地回了沈立冬。

  「當然好,有趣的冬兒自然是最好的。」

  「這還差不多,雖然有些誇大其實,但是總算是一句好話。話說,人都是喜歡聽好話的,冬兒也不例外。這會兒朝雲哥哥就算是撒謊騙了冬兒,冬兒心裡頭也是高興的。誰叫冬兒而是喜歡聽好話的呢。」沈立冬一本正經地說著,這番措辭,自然又是惹得謝朝雲笑了起來,差點嗆到了酒。

  「看來,你這個丫頭此番過來存心是想來戲耍朝雲哥哥,想看朝雲哥哥出糗發笑嗎?」謝朝雲對著沈立冬直搖頭,無奈得很,只是眼神裡頭多了一份寵溺。

  沈立冬也不否認,她此來的目的不就是想要逗謝朝雲開心嗎,就像對待蘇流瑾那般,過去是她太過苛刻了,對謝朝雲不太公平,日後她也對他好一些吧。

  如此,沈立冬看著謝朝雲,調皮地動了動眼珠子,點頭承認了。

  「沒錯,冬兒就是想要多看看朝雲哥哥的笑話才行。畢竟美酒不可多得,我這若不佔便宜回來,我怎麼都是捨不得將這麼好的一壺酒給朝雲哥哥喝光的。」沈立冬煞有其事地說著,謝朝雲見了,也只是笑了笑。

  「你啊你,拿你真是沒辦法啊。」

  沈立冬這會兒不說話了,只是呵呵地看著謝朝雲笑起來,拉著謝朝雲看天上的月亮,討論著今晚的月亮大不大,圓不圓,月亮裡頭有神仙嗎?

  時辰就這樣流轉飛逝著,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

  此時的沈立冬打了一個哈欠,她這個時候還真的很睏了,靠在謝朝雲的旁邊,就看著他那樣喝著一口一口的酒,眼神漸漸地迷糊了起來。

  終是沒熬住,還是倒在謝朝雲的身上睡著了。

  謝朝雲看著身邊睡過去的沈立冬,眉眼一笑。這究竟是誰要出來看月亮的,到最後竟是這樣迷糊地睡著了。

  他搖搖頭,放下空空的酒壺,對著月亮笑了笑,心情卻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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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天亮的時候,沈文軒找過來,在庭院的台階上,就看到那樣一副溫馨如畫的場景。

  長長的披風落散在台階下,一白一紅,相得映彰,女子微閉著雙眸,嘴角掛著甜甜的笑容,倚靠在男子的身上,男子絕美的容顏沉靜著,眉眼溫潤祥和,薄唇微揚,竟是察覺不到平日裡一絲一毫的黑暗氣息。

  這個時候,任何一個人看到這種寧靜安詳的美麗畫面,自是會被這副畫面所感染,從而在心底發出讚歎之聲,可惜這個人不是任何人,他是沈文軒,他看到這樣的畫面,自然是只會覺得刺眼,還有隱隱的憤怒。

  這個該死的傢夥,上次難道還不夠給他教訓嗎,竟然一次比一次過分,現在竟是開始慫恿冬兒做出如此失了禮數的舉止了。

  沈文軒帶著幾分怒意,他急於破壞那道風景,卻在踏步靠近的瞬間,直直地撞上了睜開眼的謝朝雲,謝朝雲那雙似看透了什麼的桃花眼眸,就那樣審視著他,眼神很平靜,一句話都沒有,沈文軒卻察覺到了他暗地裡湧動的強大漩渦。

  「現在不要吵醒冬兒,等會,隨你處置,如何?」謝朝雲小心翼翼地撿起台階上的空酒壺,嘴角微翹地看著沈文軒。

  沈文軒見謝朝雲這麼一說,又看沈立冬睡得香甜,似乎看著很是疲倦的樣子,他自是不忍心,便遂了謝朝雲的意思,沒有說他什麼,只是卻不容許謝朝雲再次插手,他自個兒將台階上的沈立冬輕柔地抱了起來。

  睡夢中的沈立冬,不知道為何,似感覺到熟悉的味道,安心的氣息,小腦子瓜子一鑽,翻個身,抱住沈文軒,蹭了蹭臉蛋地繼續安睡。

  謝朝雲看到沈立冬這副全然毫無防備的樣子,在沈文軒轉身邁步的瞬間,低沉地落下了一番話,那番話,令沈文軒整個身子僵硬了起來,再也邁不開步子。

  「沈文軒,你若是大哥的身份,便能得到冬兒妹妹全然的信任,但有朝一日你若想換個身份再來面對她的話,恐怕她躲你都來不及。要知道,最信任的人變成了對她有企圖的人,你覺得她會如何猜想你這個做大哥的呢?」

  「謝朝雲,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明白的意思,我也絕非因為私心才會如此。你明明知道理由的,你不適合冬兒,冬兒可以嫁給任何一個人,唯獨那個人,不可能會是你,所以,你不要再靠近她了,就算我這個做大哥的,做朋友的,求你的唯一一件事情。」沈文軒沉默許久,對著謝朝雲說了這番話,他抱著沈立冬,眼底光色閃爍著。

  謝朝雲站在那裡,背對著沈文軒,任晨風吹亂他滿頭青絲,絕世的桃花眼眸裡,滿是淡淡的憂傷,那抹憂傷此時看起來是何等致命而美麗,美到極致,便是驚魂到極致,越美麗的東西,越是危險,不是嗎?

  沈文軒,連你也是這般想我的嗎?

  本以為你不會這麼想的,初次見面的時候,我便認為有你這樣一個朋友是很幸運的一件事情,沒想到你也不能免俗,都想著我會傷害到別人,都想著我終究是一個災星嗎?

  也許,也許只是因為之前都沒有涉及到你看重的,這會兒一旦涉及到你心尖上的妹妹,你便開始尖銳,開始伸出冰寒的利劍,不惜刺傷別人也要守護你想要守護的嗎?

  可是,沈文軒,你不覺得你這份守護太過沉重了嗎?恐怕連你自己都沒有發覺到吧,你越是這般守護著,你便會陷得越深,等到有朝一日你認為可以安心地將她託付給別人照料的時候,那便是你墮入地獄的瞬間。

  「沈文軒,你也趁早收手吧。我壓根沒有對你妹妹有過什麼企圖,不過是看著她是個有趣的丫頭,想要多親近她而已,我根本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卑劣。倒是你,我勸你不要再這般了,你將來一定會後悔的,趁早放下你妹妹吧,不要以守護者的身份佔據著了,那樣,你會有轉身的機會,若不然,你必定是那個將來會傷害到你妹妹的那個人。」這個時候的謝朝雲,在他憂傷的時候,他似也預見到了沈文軒痛苦的未來。

  沈文軒聽到謝朝雲說這般話的時候,他轉身,淡淡地笑了起來,那笑容竟帶著幾分淒涼的感覺。

  「謝朝雲,若是我能轉身的話,我早就轉身了。現在的我,已經無法轉身了,我已經習慣了當個守護者,冬兒已經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那部分。當年我眼睜睜看著她去黑熊底下救下父親的時刻,我就發誓過,這一生絕對要護著她,不惜生命代價。跟她相處的日子裡,她的喜怒哀樂我全部都在意,所以我不容許任何一個人傷害到她,哪怕那個人是你,或者那個人會是我,我都不會容許的,若是他日我成了傷害她的那個人,我會先讓自己消失掉的。」沈文軒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謝朝雲就知道沈文軒已經陷得太深,太深了,他已經沒有機會轉身了。

  「沈文軒,你要知道,你雖跟冬兒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冬兒一直以來只當你是大哥啊,你這般護著她的同時,也是你在折磨你自己啊,他日一旦冬兒嫁給別人的話,沈文軒,你該如何自處,你該怎麼辦?更何況,你這般對待冬兒,將來她總會知道你這份心意的,若是讓她察覺到你這個做大哥的有這樣的心思,你覺得冬兒會怎樣看待你嗎?這些,你難道都沒有想過嗎?沈文軒,既然是朋友一場,我還是勸勸你吧,轉身吧,趁著現在,馬上轉身。」

  「謝朝雲,我也沒有你想像中那般卑劣,不會仗著大哥的身份阻礙她做什麼的。他日冬兒若是有喜歡的人,我這個大哥會歡歡喜喜地送她上花轎的。至於我自己會不會痛苦,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就不勞煩你擔心了。」沈文軒定定看著謝朝雲微微閃爍的桃花眼眸,繼續說了下去。

  「眼下,你要擔心的話,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謝朝雲,你其實也沒有那般容易放手的,我很瞭解你,你這樣的人不會輕易親近一個人的。你對冬兒的心思,我若不笨的話,自是看得出來的,你也不要否認,否認也沒有用,我只求你離冬兒遠一些,不要傷害到她,我就非常感激你了。」沈文軒說完這番話,就抱著沈立冬離開了。

  謝朝雲呆在原地,忽然眼眸一閃,桃花隱隱,流光飛旋。

  此時,他的唇角微微勾著,苦澀的味道蔓延開來。

  果然,朋友就是朋友,相互都很瞭解對方,不試試的話,總歸是不甘心的,不是嗎?沈文軒有沈文軒的堅持,他也有他的執念。

  其實,沈文軒說得很對,他雖說著冬兒不過是他感興趣的一個小姑娘,可是這一生他估計也只能碰到這麼一個讓他感興趣的姑娘。

  既然他這一生可能碰到的就這麼一個小姑娘,他也可以不放手的,不是嗎?在沈立冬沒有喜歡任何人之前,他還是有機會搏一搏的,不是嗎?

  這一生,他既然能夠這般好好地活了下來,那麼他也有權利追求一點幸福不是嗎?既然那個小姑娘不再用戒備的眼神看著他了,她肯靠近他身邊了,那麼他也有機會的,不是嗎?

  謝朝雲這般想著的時候,這般下著決定的時候,他跟沈文軒都忽略了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沈文軒懷抱中的沈立冬。

  熟睡中的沈立冬其實在沈文軒抱起她的瞬間就已經清醒了,只是她不想面對沈文軒訓斥她的場面,乾脆就繼續裝睡了。

  只是沒有想到這一裝睡,她竟然聽到什麼了?

  大哥沈文軒跟她沒有血緣關係?!

  大哥喜歡她?!

  謝朝雲那廝也喜歡她?!

  她這是走了桃花運了嗎?要知道前世她忙得跟陀螺一樣,根本沒有時間去談什麼戀愛,這一世,她現在才九歲啊,竟然就有兩個絕世大美男看上她了。

  一個溫和腹黑,一個絕美魅惑,一個如玉少年,一個桃花少年,這兩朵開放的桃花,為何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讓她聽到了這種震驚的消息呢。

  沈立冬糾結了,被美男看上是件好事情,代表她行情不錯,只是這會兒知道了這個消息後,日後她如何面對大哥跟謝朝雲呢,沈立冬頭疼了。

  所以這會兒明明聽到他們對話的沈立冬,乾脆就裝糊塗,裝睡,在沈文軒抱著她回了房間,將她安置在榻前的時候,沈立冬繼續閉緊眼眸,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彈。

  沈文軒似乎因為跟謝朝雲的那番對話,因而都沒有察覺到沈立冬的異樣,若是平常的話,沈文軒早就發現沈立冬在裝睡了,但是這個時候沈文軒顯然神情懨懨地給沈立冬蓋好了被子,就起身離開了沈立冬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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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沈立冬察覺到沈文軒離開的氣息,驀然翻身,騰地一下子從榻上坐了起來,這一坐起來,她的眉頭死死地皺緊了。

  她這心思一亂,都忘記穿鞋子了,直接從榻上跳了下來,在房間裡背著雙手,踱來踱去,口中喃喃自語著。

  這以後該怎麼辦呢?該怎麼面對大哥跟朝雲哥哥呢?

  沈立冬糾結萬分的時候,木蘭木槿兩個丫鬟進來了,還有於嬤嬤,她們三人是過來問沈立冬要不要起身回府還是繼續在莊子上呆幾天。

  沈立冬問著木槿。

  「其他人呢,這會兒都回去了嗎?」

  「回小姐,剛剛大少爺,謝三公子,謝七公子,世子爺還有駙馬爺,都起來了,這會兒都在大廳那裡用著早飯呢,大少爺說小姐累著了,讓奴婢們不要來打擾小姐,就讓小姐安歇著。奴婢本也不想打擾小姐的,是聽到小姐這邊的動靜,這次過來看看的。」木槿說完這話,看著沈立冬壓根沒有穿鞋子,忙攙扶著沈立冬坐到椅子上,然後拿來了鞋子,給沈立冬穿上了,那邊木蘭趕緊拿了衣衫,給沈立冬快速地穿戴好。

  「小姐,你這身子骨都沒好全呢,這一大早起來,怎麼也不穿上外衣呢,這要是再折騰病了,可怎麼辦呢?夫人那邊,小姐可就要食言了。加上奴婢們也不好向夫人交代了,所以小姐啊,你平日裡還是多多注意點吧,可別這樣折騰壞了自個兒的身子骨。」木蘭唸唸叨叨著,給沈立冬繫好了玉帶。

  沈立冬此刻哪有心思在這些方面,她都還沒將聽來的消息給消化掉呢,那幾個消息可真夠嚇人的,她這會兒功夫都沒有回過神來呢,自是神情一片茫然,任由著底下的兩個丫鬟給她折騰著穿戴問題。

  這個時候木棉不在,自是木槿給沈立冬梳頭裝扮了,話說木槿的梳頭手藝自然也是不差的,只是平日裡各司其職,木槿也不好搶了木棉的差事,自是梳頭方面的事情都是由木棉來做的。只是在莊子裡頭,木棉沒有跟來,自是由木槿來動手給沈立冬梳頭裝扮了。

  老實說,木槿瞭解了沈立冬的喜好,自然是給沈立冬打扮的髮飾都是簡簡單單,清清爽爽的,而且木槿也不喜歡給沈立冬頭上戴什麼貴重的金銀之物,她覺得沈立冬這個年紀的小姐,還是俏皮活潑的年紀,自是清爽俏麗一些更好,無須靠首飾之類的過於裝扮,只需一些精巧的珠花點綴便可。

  你還別說,沈立冬被木槿提醒著看看如何,是否滿意這個髮式的時候,沈立冬回神對著梳妝銅鏡裡頭的模糊影子看了看,覺得很不錯,當下拉住木槿的手,誇讚了一句。「木槿,你果然能幹,這梳頭的手藝也這麼好,若是你將來嫁出去了,本小姐還真的捨不得呢。」習慣了她們的伺候,沈立冬日後還真擔心慣出懶毛病來了。要知道,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這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若是哪一天要她自己親自動手了,說不定她還真的有些不習慣了呢。

  這會兒木槿聽得沈立冬這般說,面上露出了嬌羞的顏色。「小姐你放心,只要小姐用得上奴婢,奴婢就一直跟在小姐身邊,不會嫁人的。」

  「那可不行,女兒家大了總是要嫁人的,我可不能壞了你的姻緣,硬生生將你留在身邊呢。不過我也有法子的,到時候木槿看上誰了,本小姐就給你挑一個,你再來本小姐身邊當管家娘子也使得的。如此,也就不擔心你出嫁不出嫁的了。」沈立冬這般一說,木槿心思一動,她原本就沒想過要做人妾室的,雖說她這樣跟在小姐身邊的大丫鬟,很有可能當成陪嫁丫鬟到小姐的夫家,很有可能幫著小姐給夫家開枝散葉,但那不是她喜歡的生活,她還是想要找個老實憨厚的,能疼人的,好好地過小兩口的日子。

  只是她是奴婢,自然不可能開口向小姐說出這番真心話的,如今沈立冬也有這個打算,木槿那是心頭喜滋滋的,當下給沈立冬鞠了一躬。「如此,奴婢就謝謝小姐的恩德了。」

  沈立冬看著木槿確實歡喜的樣子,當下覺得她剛才好像開口有些冒失了,本就是隨意一說,開開玩笑的,沒想到木槿會當了真,如此沈立冬自然是要滿足這個丫鬟的心願了。

  不過木槿沒有想要當姨娘之心,倒是讓沈立冬刮目相看,畢竟這個時代的奴婢很多人都是以當上半個主子為傲的,哪怕是一個通房丫鬟,她們也樂此不彼地為這個目的而勾心鬥角的,這會兒木槿這般,沈立冬就越發覺得這個丫鬟確實不錯,沒有攀附之心的人自然能夠抵擋得住很多外物之誘,她這樣的大丫鬟在身邊,沈立冬就越發安心了。

  如此,沈立冬想著木槿這般,就想著日後更要重視木槿這個丫鬟了,當下她笑臉盈盈地拉過木槿的手。

  「以後,本小姐教你認字吧,認字之後,去了奴籍,將來嫁個良人,當個掌櫃什麼的,也好幫襯本小姐在外頭打點生意。」

  「小姐,若是如此,小姐大恩大德,奴婢做牛做馬都會報答小姐的。」木槿竟是因為沈立冬一句給她去了奴籍而感動地跪了下來,向沈立冬磕頭謝恩著。

  沈立冬這還真不習慣別人對她磕頭,這感覺就向別人在拜你似的,感覺太過彆扭了,因而她趕緊拉了木槿起來。

  「快起來吧,不要跪著了。」

  「是,謝謝小姐。」木槿抬袖擦了擦淚痕,她覺得她當初的選擇沒有錯,果然老天是厚待她的,她跟了一個好主子了。

  那木蘭在旁聽到木槿這個好消息,忙向木槿道賀來著。「木槿姐姐,小姐這般待你,恭喜你了。」

  「謝謝木蘭妹妹。其實小姐對你很好的,將來你也會有機會的。」木槿在邊上笑著回道。

  沈立冬看著木蘭明亮雙眸那裡閃出來的期盼眼神,當下笑了笑。「那是自然,只要給本小姐差事辦好了,將來你們都可以去了奴籍,給本小姐將來當管家娘子也行,去外頭給本小姐打點生意都行。這一點,你們兩個都可以的,本小姐從今個兒起,就決定教導你們兩個開始認字。」沈立冬說到這裡,轉頭望向邊上站著的於嬤嬤。「於嬤嬤自然也是一樣的,將來若是老了有地方養老,本小姐就除了嬤嬤的奴籍,送嬤嬤一大筆銀子讓嬤嬤跟親人一起去團聚養老,如果嬤嬤沒有親人的話,那就本小姐給嬤嬤養老了。」

  那於嬤嬤一聽這話,眼睛自然也是濕漉漉的,忙要給沈立冬跪下了。「小姐,奴婢家中已經沒有人了,奴婢願意給小姐當差一輩子。」這可就是小姐給的安心丸了,從此之後她不用擔心晚景淒涼,無人給她送終了。自然,有了沈立冬這樣的保證,於嬤嬤自此之後辦事更為帖心,萬事都為沈立冬謀劃著,事事都為沈立冬考慮來著。

  沈立冬見這一個個的,又要給她下跪來著著,忙擺手搖頭。「不要再給本小姐跪了,都趕緊起來。這可是好事,是喜事,可得高高興興的,不許哭哭滴滴的,這要是被外人看見了,指不定以為本小姐欺負底下人了。」

  「是是是,奴婢們這也是高興的,小姐說的是,我們應該都高興,不應該哭的。」木槿木蘭還有於嬤嬤三人歡喜地擦乾了淚痕,忙附和著沈立冬的話。

  沈立冬見了,輕笑了起來。「嬤嬤跟木槿木蘭這般才是對的,要歡歡喜喜的,本小姐就喜歡看人高興的樣子,以後可不許動不動就抹眼淚的,那個看著本小姐可不喜歡哦。」沈立冬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

  於嬤嬤跟木蘭木槿三人連連點頭,應下了。

  這會兒沈立冬妥善地解決了貼身之人的問題,轉而吩咐了木蘭。「木蘭,你去前頭跑一趟,問問大哥他們幾個,是不是今個兒就回府了?若是他們幾個今個兒回府的話,你就說本小姐還睡著,今個兒就不跟他們一塊兒回府了,本小姐想在這個莊子上好好休養幾日,就這麼告訴大少爺好了,去吧,木蘭。」

  「是,小姐,奴婢這就去大廳。」木蘭聽了沈立冬的吩咐,趕緊去了前面大廳,大廳裡,沈文軒,唐元祺,謝朝雲,蘇流瑾,謝朝亮他們幾個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這會兒正好各自出發回府去了。

  木蘭過去向沈文軒轉告了沈立冬的那番話,沈文軒竟什麼話都沒說,點了點頭,同意了沈立冬的決定。

  「你回去告訴你家小姐,讓她就在莊子裡好好休養吧,若是覺得身子骨完全好了,就讓她回府吧。」

  「是,大少爺,奴婢這就告退,回去將這個消息轉告給小姐。」木蘭得了消息,回轉沈立冬那邊,向沈立冬回稟了這個消息。

  沈立冬聽了這個消息啊,面露喜色,好歹有段日子可以好好地整理了,她暫時不用面對那個糾結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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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沈立冬等到莊子的下人來回報沈文軒他們幾個人離開了莊子後,吩咐了於嬤嬤出去看看藥鋪那邊招攬的夥計跟大夫情況如何了,她自個兒帶著木槿木蘭二人,可是親自指點她們二人認字。

  沈立冬先讓木槿木蘭二人認識她們二人的名字,給了她們兩人一人一套文房四寶,讓她們先從她們的名字開始認識,然後找了最簡單的那本《三字經》,也就是當年教唐元祺的那本啟蒙書,沈立冬就這本書的內容,先給她們二人全文講解了一遍大概的意思,然後逐句地點明,一句一句,逐句逐句地指點下來。

  她每天教導她們兩個認識的不多,也就一天二句話,讓她們有空就背誦,有空就拿著那些字不斷地加重印象,幹活的時候也隨時拿出來看著,這樣就能很快地記住了學過那些字。

  在教導木槿木蘭二人認字的過程中,沈立冬的莊子上來了好幾潑人,沈文軒那幾個人就不用說了,時常會來莊子上來串串門,那個心心唸唸著沈立冬出手的黑山一霸也在某個夜晚潛入了她的房間,他是來找她醫治他七弟的。

  這會兒的沈立冬方知曉黑山一霸當初給她的那份誠意是什麼,原來竟然就是曹可瑩那件事情。

  曹可瑩之所以會落到那個淒慘處境,一頂小轎進了鄭國公府的大門,成了那個紈褲子弟鄭二少爺的小妾,還得天天面對她的心上人,看著那個鄭大少爺鄭世子爺娶進高門淑女,看著他們夫妻和睦,相敬如賓,但是她自己卻還要看著夫君娶進大婦,讓她時刻在她跟前立規矩,伺候夫君跟大婦,可謂是沒有比這個更為悲慘的事情了。

  也因為曹可瑩的處境那麼悲慘了,曹可瑩也就沒有分身之術來對付沈立冬了,而本想狠狠教訓曹可瑩的沈立冬也因為曹可瑩進了鄭國公府後,再也沒有碰到過曹可瑩這個人,自然那報復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沒有想到,原來她早就報復了曹可瑩,還是借了別人的手,黑山一霸的手。

  沈立冬當初還不怎麼明白為何曹可瑩那般恨她,挑撥了三公主周嘉和來教訓她,原來原因在這裡呢,是黑山一霸聽了她留下的那句話,給了她這麼一份大禮,惡整了曹可瑩,就是為了能夠讓她出手醫治他的七弟黑山七霸的。

  如今這會兒他人來了,自然就是來讓她兌現諾言的。而沈立冬自然也不吝嗇,說好的事情她是不會反悔的,說了給了誠意她便答應救治黑山七霸的,那麼她自然對於黑山一霸的請求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沈立冬答應黑山一霸帶著黑山七霸到莊子上來,她會給他七弟瞧病的。黑山一霸得了沈立冬的話,便沒再停留,連夜離開了。

  當然黑山一霸的來去自然被阿牛跟榮安兩名侍衛發現了,只是沈立冬吩咐他們二人放行,阿牛跟榮安自然也沒有說過什麼。

  尤其是阿牛,聽到黑山一霸竟然是來求沈立冬出手救治黑山七霸的,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沈立冬一見到阿牛那表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阿牛,若是你信得過本小姐的話,你也將你的母親帶過來吧,我給她瞧瞧是什麼病,若是可以救的話,本小姐就出手救治你母親。」

  「小姐,你說的真是的?」阿牛似乎不敢相信,榮安一腳踹了阿牛,笑呵呵地討好著沈立冬。「小姐,阿牛他不會說話,他這是太過高興了,還望小姐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那是自然,本小姐不會介意的。阿牛也是因為孝順,對於孝順的人,本小姐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的。當今聖上都會說百善孝為先,天下人人都該學著孝順長輩的,所以你放心,本小姐不會怪責阿牛的。」沈立冬說到這裡,頓了頓口氣。「阿牛,趁著本小姐還要在莊子上停留一段日子,你趕緊帶你母親過來吧,以後回府的話,本小姐就不太方便給你母親瞧病了。」

  「是,屬下遵命,屬下謝謝小姐的恩典。」阿牛單膝給沈立冬跪下了,然後眼睛發紅地出去了。榮安也隨之跟著阿牛出去了,他們二人去安排阿牛侍衛的母親之事去了。

  沈立冬解決了一件事情後,還有一件事情也等著她處理。那件事情遠比黑山一霸還有阿牛的事情要來得複雜了。

  她發送給神醫門的信件到現在都沒有收到師父的回應,也不知道師父同不同意她出手救太子殿下周青廣。

  這她心情矛盾的時候,木蘭卻來報,說是長公主周嘉惠登門來拜訪了。

  沈立冬一聽到長公主周嘉惠到來,倒是覺得意外了。

  「木蘭,你是說長公主來了?她來本小姐這莊子是來幹什麼的?可有說過是什麼事情嗎?」

  木蘭搖搖頭。「小姐,奴婢並不清楚長公主的來意,不過奴婢有看到周燕萍郡主,她陪同長公主一塊兒來了。」

  「郡主也來了?」沈立冬覺得此事非同小可,長公主跟郡主二人都一道兒來她的莊子上,她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而且那件事情指不定就是她糾結矛盾的事情,也別問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她只是憑著直覺,女人的第六感覺,覺得長公主這次上來來,絕不會無事登三寶殿的。

  不過,既然人都來了,沈立冬也不可能不接待她們二人。如此,沈立冬趕緊吩咐於嬤嬤安排下去,木蘭木槿在旁伺候著,跟著她一同前往正堂大廳迎接長公主周嘉惠還有郡主周燕萍。

  到了正堂之後,沈立冬一眼看到那個英姿颯爽,像烈火一樣的紅衣少女自然是郡主周燕萍無疑了,至於旁邊那位英姿勃勃,身穿著銀色盔甲的高挑女子想來就是長公主周嘉惠了。

  沈立冬上前一步,向著她們行了一禮。

  「民女沈立冬參見公主殿下,郡主殿下。」

  「不必客氣,起來吧。此事原本就是本宮做事冒失了,突然想來這附近來轉悠轉悠,聽得燕萍說起沈小姐的莊子就在這裡,便自作主張,沒有經過沈小姐的允許便來打擾沈小姐了,還望沈小姐海涵三分。」長公主周嘉惠一番話說得客客氣氣的,沈立冬察覺不到此人的半點敵意,如此說來,難道不是因為蘇流瑾之事來找她麻煩的,那麼除了蘇流瑾的事情,長公主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找她沈立冬呢?

  沈立冬眼眸微動,笑了笑。「長公主真是見外了。公主能夠來民女這簡陋之地,當真是蓬蓽生輝,民女只會感覺到萬分榮幸,哪裡會覺得是個麻煩呢。若是公主這般喜歡這邊的話,我就帶公主四處逛逛,如何?」沈立冬既然不知道長公主的來意,她也自然是客客氣氣的,招待著長公主到處賞玩一番。

  那長公主周嘉惠聽到沈立冬的提議,竟然也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聽從了沈立冬的建議,跟著沈立冬去田莊上四處看看。

  沈立冬就這樣帶著長公主周嘉惠跟郡主周燕萍看了大半天的田園風景,看那大片大片即將收穫的莊稼,看那長得鬱鬱蔥蔥的藥草,在這樣大自然的清新裡,人的心情也會好上三分。

  那長公主周嘉惠看到沈立冬那片種植著的藥草時,忽然笑著問了沈立冬一個問題。

  「沈小姐,聽說這藥草是沈小姐種植的,看來沈小姐很懂藥啊,是不是呢?」

  沈立冬心下一動,面上依舊甜甜地笑著。「承蒙公主謬讚了,民女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也不過是為了做生意弄點收成,給家裡補貼一些家用銀子罷了,算不上什麼的,終歸勞心勞力的還是那些種植之人。」

  「如此說來,本宮倒是要說一聲沈小姐太過謙虛了。本公主那駙馬爺的心悸之症,想必也是沈小姐一手金針絕技出手救了他的,如此本事,恐怕連太醫院的太醫都沒有這個能耐,沈小姐又何必過於自謙呢。」長公主周嘉惠意有所指道。

  沈立冬笑了笑。

  「蘇哥哥的心悸之症,並非民女之功,而是了無大師的功勞,那可是全靠了清涼寺的聖水呢,民女哪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夠跟太醫院的太醫相提並論呢,公主還是不要取笑民女了。」沈立冬不動聲色地回著。

  長公主周嘉惠見沈立冬這般,唇角扯了扯,目光定定地看著前方的莊稼地。「其實,沈小姐該明白本宮此來的目的。明人不說暗話,想必你家蘇哥哥也已經跟你說過了,這個時候,沈小姐又何必推推拖拖的,這等行風作風倒讓本宮輕看了你去。」

  旁邊的郡主周燕萍聽到周嘉惠這番話,趕緊加了一句。「沈小姐,昔日你也總算欠過長姐的人情,這讓你出手醫治病人,算不得什麼過分的要求吧。」

  這連人情債都給算上了,沈立冬苦笑道:「並非民女自謙,而是民女恐怕真的沒有公主跟郡主所想得那般有本事,若是耽誤了他人的病情,民女可擔待不起。」

  「你這般說的話,可是要拒絕本宮的請求?」周嘉惠眉宇之間霸氣外露,有一種威儀天下的氣勢,油然而生。

  「公主,你若明白民女的苦衷,就該再細細查一查才是,想必等公主查到了,就不會這麼說了。並非民女不肯,而是民女不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門人自然有門規,還望公主海涵,在未得家師允許之前,民女不會為皇室任何一個人看病的,還望公主見諒。」沈立冬這話也算是實言相告了,長公主周嘉惠本應該不再為難沈立冬才是。

  只是眼下周嘉惠尋上門來,本就當沈立冬是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又豈會因為沈立冬的這番實話而退卻呢。

  「若是本宮一定要你出手相救呢?」周嘉惠的言辭中帶著幾分犀利。

  「那麼公主就不怕民女出手會有危險嗎?若是公主不擔心這個的話,民女便遂了公主的心願就是了。」沈立冬說話的口氣輕描淡寫的,但是卻帶著十足的威脅。

  她這般跟公主對上,結局自然是不會好的,長公主周嘉惠自有她的法子。

  「你難道就不怕你的家人因你而受到牽累嗎?」周嘉惠果然是個能人,最會拿人的弱點攻擊。沈立冬這一世最看重的就是家人,周嘉惠這番話一出,顯然是激怒了沈立冬。

  這會兒兩廂都沉默著,視線裡,砰然火光撞擊著,雙方互不相讓半分。

  此時的周嘉惠眼裡對著沈立冬竟然有了幾分欣賞,若非情勢所需,也許她們可以成為朋友,但是眼下若是沈立冬不肯就範的話,那麼她也沒有辦法了。

  她身負重擔,有些事情就算手段不光明,她也必須要去做,這就是身為天家人的悲哀,是她無法逃脫的責任。

  因而,周嘉惠是勢在必得的。

  她因為此事既然快要失去蘇立瑾了,或者說,已經失去了蘇流瑾,那麼在另外一件事情上,她就必須要堅持到底,否則的話,她就不是長公主周嘉惠了。

  沈立冬看著周嘉惠那般,來意相當明顯,可是她沒有得到師門允許之前,是絕對不會給太子殿下治病的。

  若是壞了神醫門的規矩,傷害了師父老人家跟師兄師姐們,那些她所在意的人,她沈立冬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何況,她也並沒有不救太子殿下的意思,那個等著快要絕望的少年,她是想要出手幫他一把的,但是她現在不能救,不可以。

  她也矛盾得很,以醫者而言,她不應該如此對待太子殿下的,但是以人情而言,她無法做到漠視神醫門的門規。

  如此兩難之局,沈立冬糾結萬分,卻不能鬆開答應周嘉惠。

  而此時,就在周嘉惠決定不惜用任何手段逼迫沈立冬出手救人之時,一道人影飄飄然地落了下來。

  那個人一出現,周嘉惠的臉色變了,周燕萍的眼睛裡冒出了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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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0:21:33
第208章

  來人不但沈立冬認識,長公主周嘉惠跟郡主周燕萍看來也是認識的。

  沈立冬那天雖然已經料到他跟太子殿下周青廣有著某種關係,此時見到周嘉惠還有周燕萍的臉色,就更加確定了當時的猜測。

  如此就可以解釋了那日,了無大師明明知曉了她出自神醫門,為何還要求懇著她出手救人了。看來,了無大師本人也是出自皇家宗室的吧,而且似乎跟周嘉惠和周燕萍都關係匪淺。

  這會兒,了無大師見沈立冬跟長公主周嘉惠對上了,他此來倒是沒有站在長公主周嘉惠那邊行事,也來勸說著沈立冬出手救人,他只是跟長公主周嘉惠悄悄地在邊上說了幾句話後,那周嘉惠便立即打消了逼迫沈立冬的念頭,帶著周燕萍離開了沈立冬的莊子。

  那郡主周燕萍離去時對著了無大師的神情,沈立冬分明看得清楚,那是一種怨恨、憤怒還有渴望的複雜神色。

  若是旁人在此,難免還得猜測一番他們是什麼樣的關係的,但是沈立冬不用,無論他們剛才說話的聲音有多麼輕,沈立冬都能毫無遺漏地全部聽進了耳朵裡。

  了無大師對周嘉惠所說的那番話,不過是忌諱神醫門,當年大周王朝的前朝似乎因為逼迫神醫門,殺害了神醫門的掌門人,之後神醫門門人便秘密而出,在民間大肆渲染前朝帝君之暴虐,殘忍,如此民怨高漲,前朝帝君失去民心,而後各路掌權將軍王侯紛紛向昏君討伐,如此大周王朝的開創先祖才得了機會,破了前朝,取而代之。

  神醫門,在這片土地,存在有五百年了,在民間威望極高,深受百姓愛戴。

  歷代下來,神醫門門規,規定門人都是在民間走動,從不插足皇室爭鬥之中,他們那些人全部都是以懸壺濟世,救濟天下蒼生為責任,每逢百姓受到瘟疫等病魔的摧殘時,神醫門門人就會出現那些地方,出手救治百姓,分文不取。

  一旦病情得到遏制,百姓轉危為安,朝廷封賞的時候,神醫門門人一個個全都不見了,百姓們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蹤跡。

  這神醫門素來不與外界往來,從來不為朝廷辦事,他們只會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逢難之際即可見到他們的身影,災難一退,便看不到他們的蹤跡。

  這大周王朝歷代君王也想神醫門為朝廷所用,可是他們都探究不到他們的蹤跡,派出去的人馬也不知道有多少批,可是從來都是無功而返,沒有一次成功的。

  加上每一代的帝君都牢記開創先祖的遺訓,任何帝君都不得對神醫門門人威脅逼迫,否則的話,皇親宗室有權利廢了這個帝君,重新擇選明君登基。這道遺訓就放在大周王朝的乾坤殿正殿牌匾後,每一代帝君登基後,都會有輔佐大臣從那牌匾上取出先祖遺訓,警戒歷代君王以前朝為戒,切勿毀了這大周王朝的大好河山。

  所以了無大師對周嘉惠說了這些,不過是提醒她,更話裡話外的意思,點破了沈立冬的身份,正是出自神醫門的門人。

  而那周嘉惠出身帝王之家,從小耳濡目染,那神醫門之事自然也是有所耳聞,她自是明白得很。一直以來,她也希望找到神醫門門人能夠出手救治她的胞弟周青廣,可惜她也知道此事難如登山。

  因而當年她得知有高人出手救治了蘇流瑾之後,不惜招蘇流瑾為駙馬爺,就為了探到那個身後的高人,如今高人就在眼前,她卻動彈不得,這一點,讓周嘉惠很是氣憤惱火,還有一絲絲的不甘心。

  可是她也知道,以沈立冬神醫門人的身份,她還真的沒有辦法威脅逼迫她,否則的話,她就違反了先祖遺訓,那可是死罪一條,絕無寬恕的。哪怕她的父王再怎麼疼愛她,恐怕她也少不得要受罪的。

  另外,她一旦威脅了沈立冬,還真的擔心會牽引出整個神醫門,到時候若是發生了跟前朝一樣的事情,恐怕她就是這大周王朝的千古罪人了,那樣的罪名,她顯然擔當不起。所以考慮再三的周嘉惠,只得罷手,悻悻地離開沈立冬的莊子。

  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反而比先前來的時候更是充滿了希望,那希望就是正因為沈立冬是神醫門門人,那麼她一出手救治的話,她皇弟周青廣的病就有望了。

  如此,周嘉惠帶著周燕萍回去想辦法去了,沈立冬還站在田埂上,看著袈裟飄然的了無大師,揚起甜甜的笑容。

  「了無大師,又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大師別來無恙啊。」

  了無大師見沈立冬這麼說,雙手合攏,閉目說了一聲阿彌陀佛。「女施主,貧憎托女施主的福,近來過得尚好。」

  「如此,那是再好也不過了。只是大師此來,可是找冬兒有事嗎?」沈立冬眨了眨眼睛,明知故問著。

  了無大師捏著手中的佛珠,不斷地滾動著。「女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這跟人約定好的事情,老衲自然是不能不到的。」

  沈立冬聽了這話,笑著露出了一排潔白的貝齒。「大師這麼說,倒是冬兒的不是了。冬兒近日繁忙,倒是差點做了一個食言的人了。上次冬兒說過,那個給大哥哥的調理大補湯,冬兒早就準備妥當了,冬兒這就去給大師取來。」沈立冬在前頭走著,了無大師在後面跟著,一直走到沈立冬的房門口,了無大師這才停了雙腳,沈立冬跨步進去,趁著無人注意,意念一動,從空間取出了上次那加了冰魄雪蓮花瓣還有名貴藥材的大補湯藥瓶,隨後出了房間,將此藥瓶遞送給了無大師。

  「大師,這便是冬兒給配製的大補湯了。大師告訴大哥哥,這藥瓶中的大補湯一日三次,每次放在溫水之中滴入三滴,不要過了,否則的話,我擔心大哥哥的身子骨承受不住。」

  了無大師接過了沈立冬手中的藥瓶,慎重地藏好,並記住了沈立冬的叮囑。「女施主的話,老衲記下了,老衲一定會代女施主傳達給那位大哥哥的。」

  「嗯。」沈立冬點了點頭,轉身便打算去找木槿木蘭二個丫鬟繼續認字了,哪裡想到了無大師卻沒有走,一直就那樣平心靜氣地看著她。

  沈立冬見了無大師那般,明白他心中所想,道:「了無大師,你還是先走吧,在師父沒有回信之前,冬兒也沒有辦法的,還望了無大師見諒。不過,一旦師父同意冬兒出手救人,冬兒必定盡全力救治大哥哥,這一點,也請了無大師放心。」

  「有女施主這番話,老衲就已經很欣慰了,如此就不打擾女施主了,老衲這就告辭。」了無大師一說完,身形一動,轉而便飄然遠去了。

  沈立冬見打發走了了無大師,揮手招了木槿木蘭二人過來。「木槿木蘭,走吧,跟著本小姐回房間,我們接著學三字經去。」

  「是,小姐。」木槿木蘭沒有異議,隨著沈立冬去了房間。到了之後,木蘭木槿二人開始俐落地張羅起來,很快,便擺好了文房四寶。

  沈立冬拿起三字經,指著三字經上頭的內容,指點著木槿木蘭。

  「你們看下面。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時,運不窮。曰南北,曰西東。此四方,應乎中。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數。十干者,甲至癸。十二支,子至亥。」沈立冬指著上頭的文字一個字一個字地給木槿木蘭念過來,又跟她們二人說了這段話的意思。

  「喏,這段話的意思是說呢,看一下我們四周的環境,春、夏、秋、冬叫做四季。這四時季節不斷變化,春去夏來,秋去冬來,如此循環往復,永不停止。說到東、南、西、北呢,這叫作「四方」,是指各個方向的位置。這四個方位,必須有個中央位置對應,才能把各個方位定出來。而至於說到「五行」,那就是金、木、水、火、土。這是中國古代用來指宇宙各種事物的抽像概念,是根據一、二、三、四、五這五個數字和組合變化而產生的。」沈立冬解釋了一遍後,問著木槿木蘭。

  「你們二人可聽明白了?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現在就指出來,本小姐可以多解釋幾遍的,直到你們懂了為止。」

  木槿木蘭聽到沈立冬這般說,皆點了點頭。「小姐,這三句話的意思我們都懂了,就是這字還沒有完全認齊整了,所以還得勞煩小姐再指點指點。」

  「嗯。有哪裡不懂的,說吧。」沈立冬就著上面的三句話,逐句逐句地問著她們二人,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讓她們指出來,她再多教幾次,等到木槿跟木蘭全都記住了,沈立冬就讓她們握筆,在那裡練習寫大字,以便更好地熟記這些字。

  木槿木蘭因為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學習,自是卯足了勁,認認真真地練起了大字,雖說那些字都是歪歪斜斜的,像是毛毛蟲一樣,但是她們二人見了還是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就連在旁的沈立冬都被感染了,也跟著她們二人一起練起了大字。

  你還別說,這被人指著要練大字跟她自個兒主動要練大字的感覺完全不同,這有了主動練大字的興趣,沈立冬的字自然比以往要看起來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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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0:22:05
第209章

  實際上,木槿木蘭二個人都不笨,沈立冬教得也不累,基本沈立冬每天教過二三遍之後,她們二人便能自個兒去消化牢記了,所以教導了十天之後,這個成效還是非常大的,木槿木蘭基本上都能將三字經的意思說明白了,也能磕磕巴巴地背誦全了三字經,認字也快都認全了,這一點讓沈立冬尤為欣慰不已,感覺太有成就感了。

  當然,也幸好木槿木蘭二個丫鬟的學習天分不錯,要是換二個不機靈的笨丫鬟的話,估計沈立冬教導起來就吃力了,好在,沈立冬的運氣一向都不錯,這謝朝雲,唐元祺,蘇流瑾還有謝朝亮送給她的丫鬟們果然是千挑萬選裡頭挑來的,個個能幹得很,還個個相當伶俐得很,這一點,倒讓沈立冬對於他們幾個時常來打劫她好東西的時候安慰了不少,至少這物是死的,這人是活的,有了這樣能幹的下屬,她將來做生意也就容易打開局面,畢竟做什麼事情都要人去做的,沒有能幹的下屬,那麼她要做事情還真的不太容易。

  這沈立冬一想到手底下丫鬟的能幹,就覺得該送給他們幾個一點禮物作為她的感激。當然,她自然不會告訴他們幾個是為了這些丫鬟而感激他們的,免得他們理所當然地來打劫她的東西,她自是打著不過是有了好東西想著他們幾個,便帶了一部分給他們,分享分享而已。

  於是,沈立冬在藥田空間裡頭釀造的桃花酒,海棠酒,美人醉,清和酒還有強身健體的屠蘇酒,這些好酒全都不吝嗇地給他們幾個一人送去了五大罈子。那從莊子上派去送到他們府上的下人回來告訴沈立冬,說他們幾個收到沈立冬這不是節日又不是生辰的禮物,都覺得詫異極了,想著小姐是不是有什麼為難之事需要他們給辦理的。

  沈立冬得了這個消息後,哭笑不得,這藥田空間裡剛收穫下來的一批蔬菜,各種水果還有白霧茶,她本打算也送他們一些的,這會兒她可不打算送了,送去了,估計他們以為她讓他們幾個辦什麼天大的為難之事呢,她可再不會白白送上好東西還得了好心被人疑的結果了。

  因而沈立冬這一次也就只派人送了一些到朝議郎府,也就是她自個兒的家裡,給一家人吃用了,其他幾家倒是再也沒派人送過去了,此事後來被他們幾個知道了,也不知道如何反悔,個個捶胸跺腳的,這難得冬兒妹妹大方沒回報地送他們好東西,表示她的心意了,他們幾個竟然辜負了冬兒妹妹的一片好意,這讓他們情何以堪啊,若是時間能夠倒流的話,他們幾個在沈文軒洋洋得意地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那是巴不得時間倒流到前幾天回去,那樣,他們幾個也就不用看著沈文軒一個人在那裡得瑟了。

  當然,他們幾個在聽了沈文軒那番炫耀之後,自然是一個個奔到了沈立冬的莊子上,當著沈立冬的面,個個臉皮厚地張口問沈立冬要東西來了。

  沈立冬呢,本想涼著他們幾個的,可是她還有其他事情要忙,黑山一霸今個兒就要帶著黑山七霸過來了,她可不好讓他們幾個看到黑山七霸那幾個人,免得引起謝朝雲,唐元祺,蘇流瑾還有謝朝亮的懷疑,指不定他們幾個到時候就挖出了她當初大佛寺路上發生的事情了,到時候事情一出,他們幾個難免會向黑山七霸報復,那樣的場景,沈立冬不想看到,畢竟她答應過黑山一霸,等到她醫治好了黑山七霸,他們之間就橋歸橋,路歸路,從此之後互不相干了。

  而既然她已經可以這樣乾脆俐落地了結此事,沈立冬也就不想讓他們四個插手進來,免得橫生枝節,出了其他風波。

  所以她這回倒是乾脆爽快得很,連打趣他們一句都沒有,直接讓木槿木蘭帶著他們四個去了地窖,任君挑選,只是不要太過分了,別將她的地窖給搬空了。

  那謝朝雲,唐元祺,蘇流瑾還有謝朝亮顯然對於沈立冬的大方感到詫異,但是因為他們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次可是再也不敢懷疑沈立冬的心意了,直接歡天喜地地跟著木槿木蘭去了地窖,看到喜歡的就都搬走了,這雖然他們按照沈立冬說的那樣,沒有搬空地窖,可是地窖也已經空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一罈酒,幾根青菜蘿蔔還有一盒子白霧茶,他們還真是做得好,還真的沒搬空,但是就跟搬空沒什麼二樣了。

  沈立冬聽到木槿木蘭回來稟告的消息,差點一口茶從嘴裡噴了出來。

  什麼?!

  「他們四個搬得真的就剩下那麼一點東西了?」沈立冬後悔啊,後悔她剛才不該那麼說的,這不,她又得花多少時間去釀造好酒啊。

  木槿跟木蘭看到沈立冬那快要抓狂的表情,忙道:「小姐,黑山七霸他們七個人都來了,這會兒你可得冷靜,不能去追世子爺他們四個了,要不然,等他們四人回來,這跟黑山七霸碰了面,小姐先前所花費的心思也就白用了。」木槿寬慰著沈立冬一定要冷靜,一定要理智。

  沈立冬聽到木槿這番勸解,無奈地苦笑道:「本小姐自然明白,就算沒有黑山七霸,本小姐也不可能會追著他們四個要回東西的,這次可是本小姐自己失算了,沒想到他們會這麼,這麼地,無恥!」沈立冬最後磨了磨牙齒,也就沒再說什麼了,因為這個時候,木蘭已經引著黑山七霸到了正堂大廳了,這會兒一個個就立在她的面前了。

  沈立冬倒也不跟他們七個多廢話,直接走到了躺在擔架上的黑山七霸,一個長得廋廋弱弱的黝黑小子。

  看他的樣子,是傷口感染了,大片的腐肉在腐蝕他的身體,若是不盡快處理掉這些腐肉,恐怕這個小子性命堪憂。

  旁側的木槿木蘭看到黑山七霸那副可怕的樣子,忙轉頭去,臉色發白,扶著桌角就開始嘔吐起來。

  話說,任何人看到這樣的場景,不作嘔才怪呢,只是沈立冬見怪不怪了,她見過比這樣很可怕的病患,有削了半邊臉的,有腸子都拉出好多米的,有整個身體快要燒熟的……那些傷者的病情可比黑山七霸的嚴重多了,當時沈立冬見了,在手術臺上照樣俐落地動刀子,連眼睛也不帶眨一下的。

  如今,沈立冬更是如此,她先給黑山七道服用了解毒消炎的藥丸,然後讓下人安排著去客房先行住下,她則吩咐木槿去廚房拿一塊上等的豬肉來。等到木槿從廚房取來三斤多的豬肉時,沈立冬讓豬肉就放在太陽底下暴曬著,並且吩咐其他幾個人都不許去動那塊豬肉,還叫木蘭盯著那塊豬肉,一旦那塊豬肉發臭了,生出蟲子了就來告訴她一聲。

  這入了夏了,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起來了,那塊放在外頭暴曬的豬肉一天功夫就開始發臭了,三天時間就有白白的蟲子從裡頭鑽出來了,那木蘭一看到豬肉上有蟲子了,馬上就轉去告訴沈立冬了。

  沈立冬這才吩咐黑山一霸,她可以給黑山七霸醫治了。這黑山一霸一聽到沈立冬可以出手醫治了,馬上就吩咐其他幾個兄弟將黑山七霸從客房裡給抬了出來。

  沈立冬這會兒讓木蘭將那塊生了蟲子的豬肉提了進來,她從這豬肉中將那些白白的蟲子一條一條地夾了出來,然後將這些蟲子統統地放入一塊乾淨的棉布中,包裹到黑山七道那傷口嚴重惡化腐蝕的腿上,並緊緊地包紮好。

  那黑山一霸手下的幾個兄弟見沈立冬這般行醫手段,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有按耐不住脾氣的正想上前找沈立冬問問,卻被黑山一霸給壓制了。

  沈立冬見黑山一霸雖然也有疑慮,但還是全權由她來處置,自是覺得黑山一霸這個人倒不愧是做老大的,果真是有那麼幾分魄力。

  沈立冬清洗乾淨了手後,就告訴黑山一霸,現在就只能等,等到那些蟲子將黑山七霸的腐肉全部吃乾淨了,剩下都是好肉時,她才能動手給黑山七霸處理傷口,在那之前,她不能給黑山七霸動刀子,否則的話,很容易將他身上的好肉也給切下來,還很容易引起其他的併發症,這用蟲子吃腐肉的辦法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了,所以沈立冬這會兒也只能耐心地等著。

  那黑山一霸聽到沈立冬這般說,自然是跟著沈立冬一樣,在旁耐心地等著,等到時辰差不多了,沈立冬揭開了黑山七霸的傷口,那些蟲子這會兒都吃得圓圓滾滾的,而黑山七霸那裡本來大塊大塊噁心腐蝕掉的腐肉現在卻乾淨了。

  如此,沈立冬開始清理黑山七道的傷口,將傷口消毒消炎了後,她方開始上了麻醉藥粉,然後取出銀針,用羊腸線將黑山七道的傷口裂開的部分給縫合起來,最後覆上上等的金創良藥,取乾淨的棉布覆蓋上,用棉條小心翼翼地包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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