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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老茅]明血[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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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6:20:29
第三十五章殺(三)

  廣昌伯府中正熱鬧非凡,劉良佐的親兵正在大院內喝酒吃肉,皇帝又一次賞賜了數百壇美酒和大量的肥豬,肥羊,這些親兵已經不記得這是皇帝第幾次賞賜了,反正自他們進京以來,廣昌伯府中酒肉就沒有斷過,閑來無事還可以到大街上調戲調戲女人,順手牽羊拿一點東西,或者到青樓發洩多餘的欲望,京城的青樓比起他們的駐地來,明顯高了好幾個檔次。

  日子過的如此舒坦,許多親兵甚至生出若是永遠如此便好的念頭來,不過,他們也知道,大帥不可能在京城待的太久,過段日子還是要回到壽州,許多親兵更是抓緊享受,今天皇帝賜下酒肉,依然有不少親兵外出尋歡作樂。

  劉猛今天不知為什麼,總有一點心悸的感覺,不會出什麼事吧,隨即又啞然失笑,大帥身邊雖然只帶了十幾人,可是被皇上召入宮中,又會出什麼事。

  “來,大哥,喝酒。”一名部下端著一碗酒,搖搖晃晃的向劉猛走來,打斷了劉猛的思緒。

  “喝。”劉猛也舉起酒杯幹了起來,剛才的擔心頓時消散了不少。

  “媽的,痛快,這可是禦酒。”那名親兵喝完,啪的一聲將酒碗摔到了地上,酒碗應聲而碎,分裂成十幾塊,劉猛的眉頭一跳,剛才那種心悸的感覺又重新出現,他甩了甩頭,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對面的一座高樓上,閻應元和黃是功兩人並排站立,冷眼看著劉府內眾親兵喝酒吃肉,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頓了,皇帝已經下令,劉良佐,劉澤清兩人的親兵一個不留,全部格殺,對於這些人,兩人眼中絲毫沒有憐憫,死在他們手中的無辜百姓實在太多,千刀萬剮也不為過,只殺他們還是便宜了。

  天色漸漸黑了下去,外出的劉府親兵也陸續回來,身處京城,劉良佐對親兵再優待也不可能讓他們在外過夜。

  “報,劉良佐部下已經全部返回,將軍,可以動手了。”一名羽林衛來到兩人身後,對閻應元神色激動的稟到。

  閻應元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落山了,至多再過半個時辰,天色就要全黑,那時城門已關,既使有漏網之魚也出不了城。

  “再等等,若是有人敢出府,馬上發起攻擊。”

  “遵令。”

  “侯爺,等下羽林衛會將廣昌伯府四面圍住,你的人負責正面攻擊,務必不能放過一名漏網之魚。”

  羽林衛只有三千人,要分別對付劉良佐、劉澤清、高傑三人的親兵,雖然人數佔有優勢,又是出其不意,更有眾多火器裝備,只是到底只訓練了一個多月,閻應元雖然對自己訓練的人有信心,但心頭還是有些忐忑,若是傷亡太多,即使達到了目的也是失敗,今天過後,他必須以這三千人作為骨幹,再次大規模的募兵,應付接下來的叛亂,既然黃得功已經向皇帝靠攏,與他一同協同剿滅劉良佐等人的親兵,閻應元自然要加以利用,黃得功的部下也被分成了三部分,幾乎都要擔任正面的進攻。

  黃得功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還末獲得皇帝完全信任,殺劉良佐、劉澤清等人的親兵等於是一個投名狀,容不得他推辭。

  看著這個才由典史提升了一個多月的參將,黃得功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從剛才面面俱到的調兵遣將來看,此人又豈是普通的典史可以相題並論,可憐劉良佐、劉澤清兩人聽到皇帝以一名典史為新軍統領時還不以為然,打著逼皇帝解散羽林衛的主意,沒想到他們不但自己已身死,他們最精銳的親兵也要全數被這個典史殲滅。

  “大帥怎麼還沒有回來,不行,劉二,劉三,你們帶人去打探一下。”看著天色暗下來了,劉猛終於坐不住了,他既是副將,又是劉良佐的親兵隊長,劉良佐不在時,整支親兵營便歸他指揮。

  劉良佐自然不用天黑就回府,可是他即使要赴宴或者在外面停留,也會派人回府通知,或加派護衛,或讓其親兵安心。

  “是,將軍。”被點到名的劉二,劉三放下酒碗,只是剛剛站起來身子就有點搖搖晃晃,皇宮中的禦酒度數普遍較高,他們已喝了一天,最好的酒量也承受不了,一些人已經趴在桌子或躺在草地,凳子上呼呼大睡。

  出了府門,被風一吹,酒意更是湧了上來,正要找一個地方吐個痛快,劉二突然感到一絲危險,他努力睜大眼睛向門外看去,前面一陣紅影晃動。

  “奪、奪、奪”數聲輕微的弓弦聲傳來,劉二隻感到胸前一疼。

  “有敵人!”劉二想大喊,只是三個字偏偏堵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他聽到了自己的倒地聲,接著是身邊的戰友,他努力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是誰襲擊了自己,只是一陣陣黑暗襲來,將他的意識淹沒。

  “殺”已經不需要劉二的大喊了,無數紅色的身影直接從大門沖入府中,見人就殺,到處是奪、奪、奪的聲音響起,許多劉良佐的親兵還沒有明白過來就稀裏糊塗的送了命,剛才還熱熱鬧鬧,喝酒吃肉的廣昌伯府一眨眼就變成了修羅地獄。

  開始時,黃得功的親軍多少有些看不起羽林衛的人,只是對羽林衛的待遇大為羨慕,黃得功軍紀較好,不會象劉良佐等人一樣搜刮,自然也影響到了親兵的待遇,他們的待遇與羽林衛的待遇相差無幾,比起普通士兵來說足足高了五倍,養家肯定是足夠,但他們都是轉戰天下至少也有五六年的老兵,羽林衛才組建了一個多月,卻拿自己一樣的軍餉,心中自然會有點不平衡。暗暗存著較勁的念頭,等下一定要讓那幫羽林衛的新兵看看,什麼樣的士兵才是真正的精銳。

  只是一攻入劉良佐府中,羽林衛的表現讓這些老兵油子大吃一驚,他們每人手中都有一支勁弩,一發就是十支,任你武藝再高也無法躲避,黃得功的許多親兵吶喊著剛要撲向敵人,馬上發現自己前面的敵人身上突然如刺蝟一般,多了數支羽箭,讓他們鬱悶不已。

  “哼,不過靠兵器好罷了,射完了箭,終究還是要靠大刀,長矛。”一名黃得功親兵不服氣的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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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6:20:53
第三十六章殺(四)

  羽林衛所用的弩箭都是弩師黃鳴崗帶著一干徒弟在一個月內從南京的軍械處所制,黃鳴崗從小就喜歡制弩,歷史上,在江陰守城的八十多天中,黃鳴崗帶著一干徒弟用簡陋的條件製造出各種各樣的弩機、毒箭、連還弩,大型巨弩,讓清軍防不勝防,給予清軍極大的殺傷,如今有南京軍械處的各種材料設備,一個多月時間,竟然給他做出和傳說中的諸葛神弩相差無幾的連弩,只是因為時間關系,到現在為止黃鳴崗才做了一百多具,為了不在京城引起太大的震動,羽林衛的火器只是備而不用,連弩就成為最具威力的利器,全部交給了從正門突擊的羽林衛使用。

  不過,連弩的殺傷力雖然巨大,但裝填時費時不少,前頭的羽林衛發射完弩箭,立即毫不可惜的將弩弓丟在地上不用,雙手緊握長槍,五人一隊組成一個梅花陣型,快速向前移動,其殺傷力絲毫不在連弩之下。

  劉良佐的親兵被打蒙了,許多人沒有反應過來就倒在血泊之中,少數人跳了起來卻發現找不到自己的武器,這些天京城安逸舒適的生活一時讓他們失去了警覺心,沒有人會在喝酒時帶兵器在身邊。

  不過,在劉良佐的親兵反應過來後,羽林衛還是遇到了麻煩,依靠同伴死亡拖延的時間,一部分劉良佐親兵已經退入房中取得了兵器,依靠地形開始對羽林衛展開阻擊,由於地形的限制,羽林衛五人一組的長槍陣不能展開,這下就顯出了羽林衛的經驗不足起來,開始出現了傷亡。

  這個時候,黃得功的親兵彌補了羽林衛經驗的不足,這些老兵油子剛才幾乎是當了一回看客,震驚之餘也急切的需要挽回自己的面子,不顧傷亡的沖入房中,以劉良佐余部展開血腥的博鬥,各種慘叫聲,兵器撞擊聲不絕於耳。

  當閻應元,黃得功兩人踏進廣昌伯大院時,已經聽不到什麼撕殺聲了,除了數十名由羽林衛押出來的劉府僕役外,整個院子只剩下橫七豎八的死屍。

  “稟將軍,我軍已當場斬殺劉逆餘部三百八十一人,這次隨劉逆進軍的親兵共四百零一人,除十五人隨同劉逆入宮外,還有五人下落不明。”閻應貞滿臉興奮的報告,剛才的突襲非常順利,並沒有大家擔心的大規模傷亡出現。

  聽到有五人下落不明,閻應元臉上卻沒有笑容:“搜,哪怕挖地三尺也有將此五人搜出來,對了,我軍傷亡如何。”

  “是,卑職遵令,報告將軍,羽林衛受傷二十一人,亡……亡七人。”雖然傷亡很小,相對於劉良佐四百名親兵全滅簡直可以忽略,但這些人都是從江陰帶出來的子弟兵,每一個人都互相熟悉,死的七人中,有三人是閻應元訓練了數年的精兵,閻應貞和其中二人還一起吃飯聊天過,說到死了七人時,閻應貞語氣還是低沉了下來。

  閻應元倒是沒有想到自己這個一向嘻皮笑臉的弟弟還有這一面,這個結果比他預想的要好的多,閻應元倒是擔心另外兩處地方來,可惜他分身泛術,只能等待消息。

  黃得功也正在向部下詢問自己的傷亡,由於最後突入房中大部分是由黃得功的親兵完成,他帶來的一百多親兵幾乎一大半人帶傷,不過,死的人卻不多,只死了六人,比羽林衛還少死了一人,其餘四十多人的傷勢除了一人較嚴重外,基本上都可以恢復,從這點就可以看出這些老兵油子與新兵的不同,他們在戰場上能夠更好的保護自己,如果最後一步不是由黃得功的親兵承擔,羽林衛的死傷很可能要番上幾翻。

  一名身材高大的屍體都兩名羽林衛抬了過來,丟到了一邊,黃得功的親兵驚呼了一聲:“這不是劉良佐的親兵隊伍劉猛嗎。”

  劉猛作為劉良佐的親兵隊長,武藝之高世所罕有,等閑十余人根本不能近身,這個本應當在一年後與滿將一起首先登上江陰城頭,最終被江陰守軍梟首的悍將此刻瞪大著雙眼望著黑漆漆的天空,他的前胸插滿了數十支弩箭,由於他靠院外最近,第一時間就被羽林衛的弩箭瞄上,空有一身武藝卻得不到半點施展機會,甚至連殺自己的是誰也不知道,難怪會死不瞑目。

  事實上,劉良佐的親兵抵抗如此無力,與劉猛第一時間被殺也不無關系,沒有指揮,他們只能各自為戰。

  如此猛將,竟然被輕易殺死,原來自持資格的黃得功親兵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看著羽林衛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不過,再也沒有原先的輕視。

  一聲慘叫傳來,又一名躲起來的劉良佐親兵被找到,瞬間被殺死,劉良佐的親兵只剩下四人了。

  王福端坐在武英殿中,數十名內侍宮女立在兩旁,此時本應重重大門落鎖的皇宮門戶大開,各處回廊走道都點上了燈籠,將皇宮照得如同白晝,殿外,一群侍衛全幅武裝,仿佛木頭樁子一樣肅立不動。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傳來,一名羽林衛出現在武英殿前,侍衛檢查過後,揮手放行,這名羽林衛急步邁進武英殿,見到皇帝連忙跪下:“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情況如何?”

  “稟皇上,劉良佐、劉澤清、高傑三人府中都已拿下,其中劉良佐府中親兵三百八十六人斬殺三百八十五人,只有一人還沒有找到,劉澤清府中親兵四百二十一人全部斬殺,高傑府中親兵三百二十一人,斬殺三十五人,其餘人已經在高傑派出的使者勸說下放下兵器投降。”

  “我軍傷亡如何?”

  “稟皇上,羽林衛傷六十七人,亡二十三人,靖南侯所部傷一百零五人,亡十七人。”

  “好,這次傷亡如此之小,閻愛卿功勞不小。”王福大感滿意,他本來以為即使準備周全,這次羽林衛至少也要傷亡數百人,沒想到只傷了一百餘人,死了三十多人:“傳朕旨意,這次羽林衛全體有賞,其傷亡的士卒撫恤加倍。”

  “多謝皇上。”那名羽林衛感激的道,羽林衛的軍餉高,撫恤自然也高,雙倍的撫恤至少可以讓陣亡士兵家屬十年內生活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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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6:21:14
第三十七章朝堂爭論(上)

  皇宮大門開始次第落鎖,各個回廊走道上的燈籠也相繼熄滅,除了少數地方還有燈光外,整個皇宮全部隱入黑暗中。

  燭光下,王福怔怔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桔黃色的燭光映在手掌上,紅紅的象血。

  這就是帝王,帝王一怒,伏屍千里,這只是誇張,自己命令一下,近千人死於非命,盡管這些人都該死,可是王福心頭還是感覺心中好象有點堵得慌,這些人畢竟現在還沒有投降滿清,自己就這麼殺了他們,會不會太過殘忍,所有人都是為了活命而已,自己一心逃跑,比起這些人又高尚得了多少?

  若是閻應元,黃得功這些人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逃跑,不知會有什麼想法,還會把自己當成皇帝看待嗎?

  我也不想這樣啊,若是能夠中興大明,我何嘗不想做個力挽狂瀾的英雄,可是英雄與活下去之間作選擇,我更想活下去而已。

  不,自己沒殺錯,不殺這些人,會有更多的人死在他們手裏,想活命沒錯,可是這不是轉過頭來屠殺自己同袍的理由。

“啪。”馬士英手中的茶杯滑到了地上,這個官窯出品價值不菲的瓷器變成了粉碎,茶中熱水灑在馬士英腳上,可是馬士英卻毫無所覺,他耳邊只有四個字在回響,天要塌了。

  今晚摔掉茶懷的又何止是馬士英一人,王鐸、高弘圖、劉宗周、薑曰廣、張慎言、祁彪佳……這是朝中大臣得知皇帝派羽林衛將劉良佐、劉澤清兩人斬殺時,無不覺得天暈地轉,所有人都覺得天要塌了,他們從沒有想過皇帝會如此瘋狂,至於高傑和黃得功兩人,有人說也被皇帝殺了,有人說只是暫時被皇帝軟禁,劉良佐、劉澤清被皇上殺了卻是確切無疑,兩人的宅院內殺聲震天,附近膽大的居民親眼看到羽林衛將屍體一具具拖出來。

  許多東林黨人都對馬士英、盧九德等人破口大罵,當初若是立潞王,如何會有這樣的事,同時心中又隱隱有點快意,若不是江北四鎮率先支持福王,福王如何會當上皇帝,沒想到到頭來自己卻死於非命,今晚,註定是一個讓無數人失眠的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幾乎所有大臣都早早來到皇宮外,自從王福改了早朝的時間後,還沒有哪天大臣們來到這樣早,這樣齊,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許多大臣的眼眶明顯有黑影,顯然昨晚沒有睡好。

  “首輔大人。”

  看到馬士英過來,王鐸、錢謙益、趙之龍、劉孔昭等人紛紛給他打招呼,高弘圖、劉宗周、薑曰廣、祁彪佳等東林黨骨幹出身的官員卻故意將頭扭到一邊,彼止交換著眼色。

  因為皇帝對劉良佐等人動手太快,昨晚接到消息的大臣都來不及與其他人溝通,甚至有一些大臣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他們需要抓緊上朝前的時間與其他大臣趕快交換意見,不一會兒,皇宮外仿佛變成了集市,各個官員三五成群低聲商議起來。

  “咦,那不是靖南侯嗎?”一名眼尖的官員看到黃得功的身影,馬上喊出聲來。

  眾人都停止談話,向四周望去,靖南侯,這個江北四鎮兵力不是最多,但是最精,實力也是最強之人,不是說也被皇帝軟禁起來了嗎。

  此時的黃得功雖然不是滿面春風,哪有一絲軟禁的模樣,最為欣喜的莫過于馬士英了,江北四鎮既是支持皇帝登基的擁立之臣,也是他這個首輔的得力外援,如果皇帝一下子將江北四鎮都打掉了話,不用等左良玉或者其他人起兵,他這個首輔就得搖搖欲墜。

  “靖南侯,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為什麼要殺廣昌伯和東平伯,還有興平伯究竟在何處?”馬士英一連串的問題馬上冒了出來,其他人也紛紛豎起耳朵,想聽黃得功說些什麼。

  “首輔大人,非常抱歉,這些事只有皇上才能解釋。”黃得功的回答讓眾人大失所望,只是卻無法強迫黃得功回答,只得重新分成小圈子,低聲討論起來。

  馬士英怔怔的看著黃得功,他悲哀的感到自己這個首輔毫無威信可言,內心泛起一種無力感,這一刻,一向熱衷權勢的他甚至蒙生去意。

  “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位愛卿平身。”王福的聲音有點沙啞,他昨晚同樣沒有睡好。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太監尖細的聲音響過之後,大殿上呈現出詭異的平靜。各個大臣都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想第一個發言。

  “既然大家不說,那麼朕就自己說吧,廣昌伯劉良佐,東平伯劉澤清勾結清虜,圖謀叛國,昨日朕本想給兩人一個辨駁的機會,沒想到兩人得知陰謀敗露,竟然暴起發難,意圖挾持朕,結果被護駕的侍衛當場格殺,此事靖南侯可以作證。”

  說劉良佐,劉澤清兩人殺良冒功,荼毒地方畢竟是過去之事,不管王福承不承認,這兩人都有擁立之功,如果拿以前的錯事來懲辦兩人,所有大臣即使口服心也不會服,乾脆直接給他們安個投降清虜,意圖挾持自己的罪名,至於有多少人相信,王福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劉宗周使了一個眼色,一名禦史站了出來:“啟稟皇上,皇上說廣昌伯,東平伯已經勾結清虜,不知有無證據?”

  “當然有,劉良佐其弟正在清虜處任高官,兩人很難說沒有聯系,此番兩人憑借手中的兵力壓迫朕同意借虜平寇之策,這都是證據。”

  聽到借虜平策,許多官員都不由的扭動了一下身體,就在昨天,大家在朝堂上還熱鬧討論此事,而劉良佐、劉澤清兩人確實有咄咄逼人之意,難道皇上是因為這個才殺兩人,一些大臣不由脖子發涼,自己昨天好象也隨聲咐合過。

  “皇上,劉良佐確有其弟在清虜處任職,只是要說他們有來往,皇上只是猜測,不足為證,借虜平寇之策朝中諸臣正在商討,皇上若是以此對廣昌伯,東平伯治罪,微臣認為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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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6:21:46
第三十八章朝堂爭論(下)

  禦史隸屬於都察院,只是正七品的小官,禦史官職雖小,職責卻不小,可以掌管監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等等,而且人數眾多,大明規定禦史數目為一百一十人,這些當然不全在京城,還要負責巡按地方,通常京城至少也有四五十人,每次朝會,屬於都察院方向的朝官都是黑壓壓一大片。

  禦史可以彈劾百官,在百姓心中,禦史都是清官,能為百姓作主,因此名聲通常很好,禦史也一向以清流自居,可以說誰掌握了都察院,誰就掌握了話語權,如果一百多名禦史群起而攻,不要說大臣,就是皇帝也受不了。

  東林黨人在明朝後期無論民間還是朝堂都能擁有巨大的聲譽,正是他們一直牢牢掌握著都察院,否則若是單憑讀書人的話,淅黨、楚黨這些地方型結成的黨派讀書少也不少,可是無論是聲譽還是民間的影響力都無法和東林黨相比。

  此刻這名七品的禦史站在朝堂款款而談,直指皇帝話語中的軟肋,劉宗周等大臣都聽得緩緩點頭,東林黨人不畏強權,諍諍鐵骨的精神依然沒有丟。

  看著底下那名禦史嘴角露出的得意,王福氣不打一處來,老子在後世可沒有聽到清軍攻佔南京時有什麼抵抗,這傢伙十有八九也是降官中的一人:“朕不是說了嗎,劉良佐、劉澤清是在朕喝破他們的陰謀後,意圖挾持朕才被侍衛格殺,你既然連朕的話也不聽清,如此耳聾眼瞎,如何做禦史,來人,剝去他的官服頂子,拖出去庭杖十下,革其官職,永不敘用。”

  兩名殿前武士應聲而入,將正在發呆的那名倒楣禦史按倒在地,將他的外衣脫去,剛才還一幅錚錚鐵骨的禦史頓時面無人色,口裏大喊道:“微臣口不擇言,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王福沒想到這名禦史是一幅軟骨頭,自己後世在網上看到許多明朝大臣都是以挨庭杖為榮,可見也並非全然如此,臉上厭惡之色更濃:“拖下去。”

  兩名武士更不遲疑,將那名還在哀嚎的禦史拖了下去,不一會兒,庭外就傳來啪啪的聲音和禦史殺豬般的慘叫聲,十下庭杖打完,那名禦史的叫聲已經變得微弱之極。

  整個大殿一片安靜,誰也沒有想到一向慈眉善目,看上去碌碌無為的皇帝會剛開始就行雷霆之舉,王福知道,自己殺劉良佐兩人既沒有經過審訊,又沒有與大臣作過溝通,今天早朝肯定會有大臣跳出來責問,若不開始就將他們震住,自己恐怕難以應付。

  劉宗周暗嘆失策,若是那名禦史剛才在皇帝下令革其官職,庭杖之後還能咬牙堅持,他還有辦法將人救下來,沒想到自己選中的禦史骨頭這麼軟,被皇帝一嚇就先認錯了,他向其餘禦史的方向看了看,見到劉宗周的目光看過來,那些禦史連忙低頭裝作沒有看到,一頭是上司,一頭可是皇帝,得罪了那一頭都沒有好果子吃。

  見手下禦史都不出頭,劉宗周無奈,只得自己站了出來:“皇上,微臣有本啟奏。”

  “愛卿但說無妨。”

  “劉良佐,劉澤清兩人意圖挾持皇上被斬也是罪有應得,只是羽林衛沒有兵部調令,擅自調動,圍攻朝庭命官府第,有違朝庭律法,如今兩劉伏法,其屬下數十萬大軍必定不服,為安撫軍心,臣請斬圍攻廣昌伯、東平伯兩人府第的羽林衛首領,將羽林衛解散,派出官員赴軍中宣慰,否則一旦數十萬大軍叛亂,朝庭將有不測之禍。”

  王福狐疑的看著這個老頭,沒毛病吧,眼下擴軍召兵還來不及,這老頭竟然要自己自斷手腳,安的是什麼心。

  王福剛想說話,馬士英、王鐸、高弘圖、薑曰廣等大臣紛紛站了出來:“請皇上安撫軍心,解散羽林衛。”

  在馬士英,高弘圖的帶領下,朝中大半朝臣都跪了下來:“請皇上安撫軍心,解散羽林衛。”

  “你們?”王福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馬士英、王鐸一干人竟然與東林黨人一起聯手向自己施壓。

  皇帝剛組建羽林衛時,雖然有不少大臣感到不妥,只是卻沒有人對其太過放在心上,畢竟京城有六萬大軍,多三千人不多,何況這是皇帝自掏腰包,眾臣一時找不到理由,除了馬士英怒氣沖沖的責問一番後,也沒有人多加反對,沒想到才一個多月就做下如此大事。

  誰也不相信劉良佐,劉澤清兩人真敢刺王殺駕,如果沒有這三千羽林衛,皇帝絕不敢瞞著眾臣做下如此大事。皇上今日可以不經內閣,不經眾臣庭議就斬殺兩名手握重兵的藩鎮,誰還有安全感?

  “你們這是做什麼,想逼宮嗎?”殿中一聲暴喝,將一干大臣的聲音都壓了下去,卻是黃得功站了出來。

  眼下劉良佐、劉澤清已死,高傑沒有出現,多半處於軟禁中,能收拾局面的唯有黃得功一人,看到黃得功站了出來維護皇帝,一些跪倒在地的大臣偷偷摸摸站了起來,剛才還在猶豫的大臣更是無人下跪。

  王福松了一口氣,雖然殿上還有近半大臣要求解散羽林衛來安撫劉良佐、劉澤清部眾軍心,王福卻已不在意了:“各位請起,羽林衛是天子親軍,一切都是奉朕之命所為,有什麼罪也是朕來承擔,若是諸位覺得朕不配做皇帝,你們大可以另選賢能。”

  另選賢能,你以為我們不想啊,只是君臣名份已定,我們當真敢另選賢能,馬上一頂叛亂的帽子就會被扣下來。一干東林黨大臣心中暗中嘀咕。

  皇帝既然說到這個地步,除非當真是另立皇帝,否則不可能解散羽林衛,馬士英心中嘆了一口氣:“微臣不敢。”首先站了起來。

  見馬士英起身,其餘官員也無奈的站了起來,劉宗周依然跪在地上:“皇上,微臣年齡已大,這些天,一直感覺頭暈眼花,精力不濟,擔任都察院左都禦史之職實在力不從心,臣想向皇上乞骸骨,告老歸鄉。”

  劉宗周乞骸骨,告老歸鄉的話一說出口,又是一大半官員跪了下去,齊道:“臣想向皇上乞骸骨,告老歸鄉。”這些人年齡不等,最讓人可笑的竟然有不少三四十歲的官員也跳出來要乞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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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6:22:18
  第三十九章你不做自有人做

  看著黑壓壓一群向自己乞骸骨的老少朝臣,王福心中冷笑,真以為朝庭離了他們就不能轉了,老子就不信,有官還會沒有人當嗎:“各位真想乞骸骨?”

  “臣垂垂老矣,留在任上只會屍位素餐,還請皇上恩準。”

  “好,朕準了,今日愛卿就可以脫下朝服,過上逍遙自在的日子。”

  “臣多謝皇上恩典。”劉宗周臉上抽搐了一下,緩緩起身。

  跟在劉宗周後面的一干大臣頓時傻眼,他們當然不是真心辭官,十年寒窗苦讀,不知擠掉了多少同樣計程車子才金榜題名,又苦熬多年才能站在朝堂之上,如何願意輕易就脫去這身官服,大家本以為這麼多人告老,皇上一定會挽留,沒想到皇帝根本不按常理,有幾名年輕一點的官員左瞧右看,看看是不是趁人不注意時悄悄起身。

  不過皇帝接下來的話馬上讓這些跪在地上的朝臣心如死灰。

  “吏部給事中章正宸何在?”

  “臣在。”

  “從今日起愛卿接替吏部左侍郎之職,統計一下今日要告老歸鄉的官員名單,盡快收回他們的官身文誥。”

  “臣……”章正宸遲疑的看著地上的朝官,除左都禦史劉宗周外,這裏還有一名吏部尚書、一名戶部尚書、一名吏部右侍郎、一名右僉都禦史,還有七八十名各部郎中、員外郎、主事,都比他這個給事中官職要高。

  “怎麼,你也要乞骸骨?”

  聽到皇帝冷冷的話語,章正宸嚇了一大跳,從吏部給事中一下子跳到吏部左侍郎,這可是連跳八級,古往今來,有多少人有這樣的機會,章正宸不知道為什麼皇帝會給他這樣一個機會,但毫無疑問,面對這樣的誘惑,章正宸不想失去:“稟皇上,微臣年富力壯,正是為國效力之時,又如何會想乞骸骨。”

  “很好,愛卿趕快統計吧,免得漏過了,讓別人以為朕不近人情。”

  “微臣遵旨。”

  許多並沒有想到當真要辭官之人心下大悔,只是眾目睽睽之下誰也不敢偷偷起身。

  “戶部給事中熊汝霖。”

  “臣在。”

  “從今日起,你接替戶部左侍郎之職,務必精打細算,為朝庭掌管好錢糧。”

  有章正宸的前例,熊汝霖沒有猶豫:“微臣遵旨。”

  “對了,凡今日辭官的官員,愛卿可以多撥給三個月俸祿,以示朝庭恩典。”

  那些還跪在地上的這官員心中一陣鬱悶,誰都知道大明官員俸祿微薄,靠的全是下面的效敬,沒有了官身,誰還給效敬,三個月的俸祿能夠花幾天。

  “兵部給事中陳子龍。”

  “臣在。”

  “從今日起,你接替右僉都禦史。”

  “臣謝主龍恩。”

  皇帝一下子將三名給事中連升八級,那些被皇帝批準辭職的人眼中差點要冒出火來,這邊自己剛剛走,位置馬上就被人占了,其餘眾臣也都莫名其妙,不知皇帝為什麼對三名給事中青睞有加,許多官員心中也打起算盤來,朝中官員一下子走了將近三分之一,這麼多職位空缺,沒準過兩天自己也能往上動一動。

  唯有黃得功知道皇帝為什麼對三人如此提撥,這三人正是給皇帝上奏,指出朝庭偏安局面不可行,要求朝庭銳意進取,收取河南,山東兩省之人。

  “對了,朕已經準了你們的告老還鄉,各位愛卿可以起身了。”

  “臣……臣……謝主龍恩。”幾名實在不想辭官之人不由嗚咽出聲。

  這次辭官之人多是東林黨人,他們一去,東林黨在朝堂上的力量十去七八,重臣更是只剩下一個錢謙益,馬士英望著一干對頭失意的臉,心中卻無法高興起來,皇帝已經不是他能掌控的了,即使他仍是首輔,權力恐怕比以前還要弱,不過,他還是感到一絲慶幸,若他剛才也加入到乞凡骸骨的人群當中去,說不定這個兵部給事中陳子龍接替的就不是右僉都禦史而是兵部左侍郎。

  等到那些官員一走,大殿上頓時空了一大片,看著那一片空位,殿上的官員心情復雜,多少有一點兔死狐悲之情,整個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諸位愛卿,眼下劉良佐、劉澤清兩逆被處死,兩逆在軍中多年,必有一部分人死心踏地追隨,舉旗造反,只是也有受兩逆蒙蔽的忠勇之士,軍事上,自有靖南侯一力當之,無論誰敢謀逆,等待他們的下場都是滅亡,只是這些受到蒙蔽的忠勇之士朝庭必當安撫,戶部可準備五十兩銀子到前線犒軍,有哪位卿家願意到壽州和淮安走一場?”

  王福本來準備的是五十萬兩內庫銀,只是這五十萬兩銀子是他最後的家底,輕易不能動用,如果戶部尚書還是高弘圖,王福肯定休想從戶部拿出五十萬兩銀子來,這銀子不用也不行,如今高弘圖既然乞骸骨,換了他剛提撥的熊汝霖以戶部左侍郎身份主理戶部,王福就老實不客氣,讓這筆銀子從戶部出了。

  壽州是劉良佐的駐地,淮安是劉澤清的駐地,雖然給人送銀子是好事,只是朝庭剛斬了他們的大帥,誰知道這些軍頭會不會殺了朝庭的使者祭旗,一時之間誰也不敢應答。

  “魏國公徐久爵。”

  “臣在。”點到名的徐久爵心中暗暗叫苦,只是卻不得不應。

  “魏國公一向德高望重,仍京城所有勛臣之首,壽州就由你走一趟如何?”

  “臣……臣年邁體衰,恐有負皇上所托。”說完,徐久爵還假裝咳嗽了幾聲。

  老傢伙,給我來這一套,王福心中暗罵,臉上卻是露出笑容:“沒關系,朕可以封徐小公爺為副使,一路陪伴愛卿前去壽州好了,有徐小公爺照顧,朕相信愛卿一定會圓滿完成朝庭所托。”

  徐久爵嚇了一大跳,這樣一來說不定還要陪上自己兒子,他連忙推辭:“多謝皇上關愛,臣雖然年邁,只是理當為皇上效力,一定不負皇上所托,臣兒子……兒子就不必去了。”

  “哈,哈,就依愛卿所言,魏國公願意去壽州,哪位願意去淮安?”

  見皇帝的目光掃過來,所有大臣都暗暗叫苦,連忙低著頭看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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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募兵

  “忻城伯趙之龍。”

  “臣在。”趙之龍站了出來。

  “淮安就由你跑一場如何?”

  “臣遵旨。”趙之龍愁眉苦臉的應了一聲,有徐久爵在前面的榜樣,趙之龍不敢不答應,何況上次皇帝去京營視察時,他本該在營中卻不在,而且京營操練松馳,他有痛腳抓在皇帝手裏,不答應也不行。

  剛剛辭官的原戶部尚書高弘圖府內,坐滿了失意之人,對於他們的官銜現在只能稱原了,原東閣大學士兼吏部尚書薑曰廣、原東閣大學士兼吏部右侍郎張慎言、原右僉都禦史祁彪佳、還有這次辭官的發起人原左都禦史劉宗周。

  張慎言嘆了一口氣,首先開口:“這次真是失策了,我們本來想解散那支羽林衛,防止皇上以後再胡作非為,沒想到把自己繞了進去,各位大人,以後我東林黨人何去何從?”

  “當初我們就不該同意讓他登基。”祁彪佳狠狠的道,他連皇帝也不肯喊了,祁彪佳是立潞王最積極的推動者,在福王得到江北四鎮支持,登基為帝大勢已成的情況下,祁彪佳還試圖讓福王只做監國,不登皇位,不過,以他個人之力終究沒能阻擋大勢。

  “各位,我們其實不用如此著急,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糟。”剛剛丟掉吏部尚書之職的薑曰廣臉上卻沒有多少沮喪之色,反而帶著淡淡的笑容。

  高弘圖和劉宗周等人都詫異的看著薑曰廣,薑曰廣在文官中以頗知兵事而聞名,高弘圖連忙道:“居之,你為何如此說?”

  薑曰廣不慌不忙的道:“很簡單,大家以為劉良佐,劉澤清部得知他們的主帥被皇上斬殺,而且是以意圖挾持皇帝這樣莫須有的罪名,會不會反?”

  高弘圖不確切的道:“這個,居之,你莫非斷定他們會反,皇上不是派徐國公、忻城伯前去招撫嗎?”

  “子猶兄問得好,不錯,皇上是派人招撫了,可是莫忘了,這些武夫早已只認他們的上司,根本就不認朝庭,徐國公和忻城伯的招撫有多大成效就可想而知,子猶兄難道不知皇上要人主動去兩地招撫時根本沒有人應聲,徐國公和忻城伯也是皇上強行要求才不得不去。”

  “這個,就算他們的部下反了,又有何用,皇上有靖南侯撐腰,靖南侯兵力本來就比劉良佐、劉澤清強,如今兩人身死,他們的部下群龍無首,就是加起來也不是靖南侯的對手。”

  “他們的部下加起來當然不是靖南侯對手,何況徐國公,忻城伯兩人都攜帶重金招撫,也不是全然無用,必有一部分人重新投靠朝庭,愚弟所言,並非希望他們能擊敗靖南侯,只是只要拖住靖南侯兵力,各位別忘了,寧南侯就在上游的武昌,到時寧南侯舉起清君側的大旗,從武昌順流而下,誰人可擋,我等重新位列朝班之期不久矣。”

  如此淺顯的道理高弘圖等人不是想不到,而是昨日他還站在朝庭的立場考慮問題,左良玉雖然出身于東林,可是對於這樣的武夫,文官們都下意識的不願信任,自然不希望左良玉會帶兵到南京,今天皇帝出乎意料的準了他們所有人的辭官,一下子將他們的步驟打亂,這個時候還會去冷靜分折的人可以說極少,不過,薑曰廣一說開,所有人馬上就明白過來。

  高弘圖一掃剛才的沮喪之色:“居之,你們等等,老夫馬上就給左良玉寫信。”

  “招兵了,招兵了,皇上的羽林衛召軍,普通軍士月例銀五兩,軍官加倍。”

  在殺劉良佐,劉澤清兩人的第三天,羽林衛終於騰出手來,向王福預定的一萬人目標擴充,整個南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傳來差役們敲鑼打鼓後的喊聲。

  好男不當兵,可是聽到月例銀五兩時,許多大漢眼珠著都要瞪出來,這年頭,在城裏做工拼死拼活一個月才掙一兩銀子不到,至於種地,如果租用東家地的話,每年填飽肚子後能積下四五兩銀子就不錯了。

  “五兩銀子一月,真的假的?”

  “這是皇榜,皇榜懂嗎,就是皇上的金口玉言,哪還有假。”差役不屑的看著問話的壯漢,說實話,若不是擔心自己選不上,他也想去參軍,一月五兩的銀子啊,比他做差役的薪水高多了。

  “嘿嘿,差役大哥,我這不是不放心啊,這召兵到哪里去啊?”

  “直接到各個城門口的空地,只有十天的時間選撥,錯過這次機會就沒有了。”

  “這個當兵吃糧還要選撥啊,你看我行不行?”

  差役雙眼一睜:“當然要選撥,你以為誰都能拿五兩銀子一月,行不行,你去選過不就知道了嗎?”

  “嘿嘿。”問清楚了的壯漢對差役的態度毫不在意,憨憨的一笑後,指差役所指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

  “別擠,別擠,排隊,一個個來。”城門口,負責召兵的羽林衛滿頭大汗,人實太多了,仿佛整個應天府的人都擠到這裏來了,這當然是他的錯覺。

  “皇上,你看,這麼多人報名,皇上是真龍天子,深得百姓擁戴。”內侍李祺在王福身邊拍著馬屁,此時王福正站在城樓下往下望,粗估算了一下,這個徵召點至少有數千人圍著報點,總共設了七個召兵點,也就是說,如果不挑選,僅半天的時間就可以將羽林衛召滿。

  誰說大明百姓不願參軍,只是沒有足夠的利益而已,這筆帳人人都會算,五兩一月的軍餉足以抵得上他們幹數月的活,當兵雖然有危險,可是對普通百姓來說有沒有危險又拿錢高的活嗎。

  王福只在城墻上看了一會兒就放下心來,差不多可以二十選一,這次羽林衛招的兵員應該不會比那三千出身于江陰的子弟差吧。有了這一萬羽林衛,加上田成從澳門買來的火器,只要有半年左右的時間訓練,即使清兵南下,保護自己逃跑總可以吧,就是不知道田成能從澳門召來多少葡萄牙雇用軍,自己是不是要從中選出精於熱兵器作戰的葡人當教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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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劍舞

  玉香院內高朋滿座,不時傳來陣陣采聲,在金陵,玉香院的名氣雖然不如秣陵教坊,不過,最近幾個月來玉香院卻是聲勢漸漲,因為玉香院新來了一個年方十六歲,不但容貌絕色,而且文武雙全的清綰人葛嫩娘。

  南京號稱金粉之地,每年都有不少容貌絕色,才藝雙全的清綰人湧現,可是容貌絕色,才藝雙全,又會武藝的女子可是絕無僅有。

  這個葛嫩娘原本是出身於邊城的武將家中,不但喜愛琴棋書畫,而且受父親的影響,又喜愛上了兵法武藝,若是太平盛事,即使他父親是武將也不會讓一個女兒家練武,可是這些年來大明一直是內憂外患,她父親對女兒好武也就聽之任之,長到十六歲時,葛嫩娘除了力氣稍小外,其武藝竟然不在其父之下,對於行軍打仗之事也講得頭頭之道,其父常感嘆葛嫩娘不是男兒之身,否則大明就多了一員文武雙全的大將。

  十六歲的少女本來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年齡,可惜數月前李自成向北京進京,攻陷京城,而清兵也在吳三桂的引領下入關,葛嫩娘的父親戰死沙場,葛嫩娘從一名武將家的千金小姐一下子變得家破人亡,只得在家丁的帶領下,輾轉南下,經過一個多月的跋涉才來到南京,葛嫩娘隨身帶有不少金銀,本以為在南京可以安定下來,可是到了南京之後,隨行的家丁見到自家小姐孤身一人,惡念鬥生,不但卷走了葛嫩娘隨身所帶的金銀,還把葛嫩娘偷偷賣入妓院。

  葛嫩娘從沒出過遠門,雖然一身武藝,但哪知道世道險惡,家丁帶她到妓院時,她還以為是酒樓客棧,等發現不對後,木已成舟,家丁帶著她的財產和賣身銀子早已偷偷從後門溜走了,葛嫩娘驚怒交加,一下子氣暈了過去。

  等到她重新清醒過來後,無奈的接受了現實,不過向老鴇提出只賣藝不賣身,而且客人由她挑選,老鴇不能強迫她接客,玉香院老鴇李媽媽看著葛嫩娘嬌嫩的臉蛋,當然不同意,這個葛嫩娘還是處子之身,只要找人開苞,至少也可以開價數百兩娘子,她花的一百兩銀子轉眼就可以翻數倍嫌回來,若葛嫩娘紅上數年,以後的銀子還會源源不斷。

  不過,在葛嫩娘赤身空拳打倒數名玉香院養的打手後,老鴇不得不改口了,她雖然有辦法用藥物讓葛嫩娘就範,可是這樣一來,開苞銀就要大打折扣,那些出得起大價錢的客人不會喜歡玩弄一具毫無知覺的軀體,何況若事後葛嫩娘報復起來,她恐怕要雞飛蛋打,抱著試一試的念頭,老鴇勉強同意了葛嫩娘的要求。

  這一試數天後就讓老鴇笑得合不攏嘴,葛嫩娘的劍舞成為金陵妓院的一絕,嫖客們口口相傳,玉香院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來,葛嫩娘的架子越大,這些嫖客越是趨之若鶩,已經有人對葛嫩娘出到一千兩的開苞銀,老鴇雖然眼讒,但看在葛嫩娘每天都至少帶給玉香院近百兩銀子收入的份上,老鴇還是明確的拒絕。

  此刻的葛嫩娘剛剛一通劍舞完畢,臺下頓時傳來哄然的叫好聲,一名書生忍不住搖頭吟道:“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聽到書生的吟聲,阮大鋮也露出了一絲微笑,這個葛嫩娘的劍舞確實當得動四方的評價,難得的長得如此嬌艷,若是……

  與東林黨人的失意相比,這幾天阮大鋮則簡直是喜出望外了,眨眼間,又過去了一個多月,馬士英數次向皇帝提出啟用他,但由於東林黨劉宗周、高弘圖等人以阮大鋮為逆案中人,不應為官為由阻止了他,讓阮大鋮氣得牙根直癢。

  阮大鋮生氣,侯方域就變得倒楣起來,漕運督撫田仰一見到李香君果然動心,一下子拿出三百兩黃金要娶李香君為妾,要不是李香君拼死抗爭,一頭撞在欄桿上,鮮血直流,讓田仰打了退堂鼓,李香君早被田仰的花轎抬走了。

  為怕夜長夢多,侯方域只得全力籌措資金為李香君梳擾,可是田仰的三百兩黃金又將李香君的身價抬高,秣陵教坊的李貞麗雖然也欣賞侯文域的名士風流,可是談到價錢時卻毫不放鬆,田仰肯出三百兩黃金,我不要你多出,只有一樣就行。

  侯方域終日留連煙花之地,自己又不做官,全靠父親侯洵供給他銀子花銷,可是要從侯洵手中一下子拿出三百兩黃金來為一名妓女梳攏,想不不用想,侯方域能湊到三百兩銀子就算不錯了,與李香君的梳攏銀子差了十倍,偏偏田仰還沒有放棄,時不時到秣陵教坊騷擾一番,讓侯方域又急又氣,顧不得找阮大鋮的麻煩。

  不過,鬥一個東林的後生晚輩,怎比得上這些東林大佬失勢快意,聽到東林黨人大部分人丟官去職後,阮大鋮馬上呼朋引伴,在玉香院宴席慶祝,剛好看一下前些日子聲名雀起的葛嫩娘的劍舞。

  “集之,可想采了這朵嬌花,將她收藏府中?”說話的是一名中年文士,此人姓楊,叫楊文聰,詩畫雙絕,曾給馬士英當過幕僚,如今是兵部郎中,見到阮大鋮臉上的神色,打趣道。

  阮大鋮正要回答,旁邊一名青年冷冽的聲音傳來:“無恥。”

  “誰?”阮大鋮大怒,他此時正得意之時,朝堂上皇帝掃清了東林黨諸人,眼下朝堂職位正空缺,阮大鋮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位元列高位,楊文聰肯應他之邀出來就是證據,沒想到卻被人如此掃興。

  阮大鋮目光掃過去,他的旁邊坐著一名虎背熊腰,濃眉大眼的二十余歲左右青年,青年的腰間佩著一把古撲的長劍,長劍未出鞘,卻給人一股冷意,這不是裝飾用的劍,分別是一把殺人利劍,此刻這名青年正冷眼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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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孫克鹹

  “也不看自己若大年齡,想打一個十六歲的女子主意,當真是老而不死謂之賊。”

  “你……”阮大鋮心中氣得半死,指著那名青年說不出話。雖然因為那份《留都防公亂揭》讓阮大鋮名聲大臭過一段時間,可是還從沒有人當面指著自己的鼻子罵過,何況阮大鋮只是剛有一點想法而已,根本談不上什麼行動。

  “你什麼你,難道我有說錯嗎,看你一把鬍子的模樣還以為是什麼忠厚長者,沒想到卻如此不知羞恥?”

  “氣煞老夫了,來人,來人,把這個狂徒給我拿下。”阮大鋮胡須氣得不停抖動,若不是自己和身邊的幾名朋友都是文臣,他恨不得親自撲上去教訓這名狂妄的青年一頓。

  楊文聰望瞭望那名青年一眼,心中暗付哪來的愣頭青,連忙對阮大鋮道:“集之,消消氣,這樣的愣頭青教訓一下就算了,犯不著生氣。”

  楊文聰剛剛說完,那邊已是砰砰聲傳來,阮大鋮帶來的四名家丁四肢仰天的躺在地上,楊文聰睜大了眼睛,阮大鋮帶的四名家丁都是膀大腰圓的角色,平時負責保護阮大鋮安危,從沒有出過差錯,沒想到一下就被人放倒。

  “滾!”那名青年手按長劍,威氣凜凜的喝道。

  阮大鋮臉色鐵青,這次丟大臉了,四名家丁從地上爬了起來,扭頭看了看自家老爺鐵青著的臉,心知若是就這樣回去肯定會沒有好果子吃,四人互相望了一眼,默契的一人抄起子一張板凳,慢慢的向青年逼去。

  “打,打他。”剛剛看完葛嫩娘劍舞的客人們眼看身邊有真人演的全武行,頓時興奮的大喊大叫起來,也不知是為誰加油。

  “小子,去死吧。”逼近青年身邊,四名阮府家丁用手中的板凳狠狠砸去。

  遠處二樓欄桿處,一大群鶯鶯燕燕也伸長脖子向打鬥的地方看去,臉上都露出一絲興奮之色,葛嫩娘臉上卻是一抹苦笑。

  “嫩娘,孫公子又為你打架了,有這樣的人兒疼著,要是我呀,馬上就脫藉嫁了。”

  從這個又字來看,下面的那名青年肯定不是頭一次打架,玉香院的老鴇剛好得到消息趕了過來,見到下麵的情景頓時大叫:“哎呀,這個天殺的孫克鹹,又與我的客人吵架,我的損失喲,我下次一定吩咐護院見到這個孫克鹹就攔住,決不讓他再進玉香院的大門。”

  “算了,媽媽,你又不是沒有吩咐過護院,若是攔得住,阿彪,阿虎見到孫公子就不會如同老鼠見貓一樣了。”一名長相清秀,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笑道。

  老鴇臉上微微一紅,心虛的看了一眼葛嫩娘,見葛嫩娘沒有惱羞的表情才道:“你這個死丫頭,怎麼和媽媽說話,一些人也真是,又沒有錢,還盡惹事,嫩娘,不是我說你,小白臉都靠不住,他倒是能打,可是能打有個屁用,能吃飯嗎?”

  “媽媽放心,孫公子打壞的桌椅家什就記在我的帳上好了。”葛嫩娘平靜的道。

  老鴇臉上綻開了一絲笑容:“女兒啊,我不是心痛家什,而是為你作想,擔心你別人騙了。”

  說話間,下麵的打鬥已經分出勝負了,這次四名家丁更慘,他們剛才手上的板凳已經經分成數塊,自己抱著腳躺在地上呻吟,原來剛才四名家丁用板凳砸向孫克鹹時,孫克鹹不但快速起腳將四名家丁手中的板凳踢飛,而且用帶鞘的長劍在每名家丁的膝蓋處敲了一下,孫克鹹雖然控制著力道沒有將四名阮府家丁的膝蓋敲碎,可也讓四名家丁痛徹心肺。

  “廢物,廢物。”阮大鋮氣哼哼的看著四名家丁,再也無臉留下來,悻悻的和楊文聰等人向外走去,臨行前,狠狠的瞪了孫克鹹一眼。

  “孫公子,你闖大禍了,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誰嗎?”一名三十歲左右的文士提醒道。

  孫克鹹不在意的問道:“誰?”

  “那是阮大鬍子。”

  “阮大鬍子,那個閹黨餘逆。”自從《留都防亂公揭》傳開後,阮大鋮閹黨餘逆的身份已經洗不清了,孫克鹹自然也聽說過。

  見孫克鹹還是無所謂的樣子,那人急了:“阮大鬍子是閹黨餘逆不錯,可是他與馬瑤草關系非常好,以前東林黨諸賢擋著,阮大鬍子進不了朝庭,眼下東林黨諸賢因為惱怒了皇上遭到驅逐,再也無人擋著,阮大鬍子馬上就要進入朝庭成為重臣,你在這時候得罪他,那還有好果子吃。”

  “原來如此,多謝兄臺提醒,只是我聽說東林黨人是自己向皇上乞骸骨,告老還鄉才離職。”青樓本來就是消息靈通之所,朝庭發生什麼事,馬上就會迅速在青樓傳播。

  “哎呀,不管東林諸賢是驅逐還是告老,孫公子最好還是避一避。”

  孫克鹹也意識到阮大鋮的身份與前幾次打架之人的身份不同,從阮大鋮臨走時的眼神看,他肯定要報復,再次向那名中年文士道謝了一聲,孫克鹹才噔噔的跑到二樓葛嫩娘面前:“嫩娘,我……”

  葛嫩娘打斷了他的話:“孫公子,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打架肯定是為了我,不過,以後你還是不要來了。”

  孫克鹹本來是向葛嫩娘暫時告別幾天,只是葛嫩娘的話卻讓孫克鹹如遭雷霆,苦澀的問道:“嫩娘,為什麼?”

  “孫公子,你我本來就是萍水相逢,這一個多月來蒙公子照顧,嫩娘很是感激,可是公子大好男兒總不能一直停在勾欄瓦舍,否則嫩娘會看你不起。”

  “這個……”孫克鹹頓時啞言,他出身于桐城武將世家,這次進京本來是要向朝庭謀個一官半職,只是一個多月前,他第一次看到葛嫩娘的劍舞就再也捨不得離開,將去兵部報到的時間都耽擱下來,或許是出身的相同,葛嫩娘對他也明顯與眾不同,沒想到這次卻要趕他離開。

  “嫩娘,這煙花之地終究不是久待之久,不如你和我一起離開。”說完,孫克鹹用希冀的目光看著葛嫩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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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爭奪

  “叫什麼名字?”

  “孫克鹹。”

  “認識字嗎?”

  “認識。”

  “哦。”招兵的那名羽林衛驚訝的抬頭向孫克鹹看去,他已經為數百名要報名參加羽林衛的人填過表了,當問到第二個問題時,所有人都老實的回答不認識,孫克鹹還是第一次回答識字之人。

  雖然羽林衛五兩銀子一月是前所未有的高薪,可是大明軍士數百年待遇低下也是事實,真正吸引過來報名參軍的多半還是原先的軍戶,或者是貧苦無地的農民,孫克鹹一身長衫,腰懸長劍,明顯與先前報名的那些窮苦漢子不同,那名羽林衛更覺意外,將筆交到孫克鹹手上:“你寫幾個字試試。”

  孫克鹹接過毛筆,隨手在自己名字下寫上字武功三字,孫克鹹的字剛勁有利,又不失圓潤,比起羽林衛所寫的字漂亮多了。

  看著自己的字,孫克鹹心中那種刺痛的感覺又升了起來,他習得一身兵法武藝,這次到京城本來就是要為朝庭效力,還特意給自己取字名為武功,建功立業的心思暴露無疑,可是在看到葛嫩娘後,他覺得如果和這樣的女子共渡一生才是他的追求,將建功立業的心思也拋到了腦後,可是昨天自己提出要帶她走時,卻遭到了當頭捧喝。

  看到孫克鹹所寫的字,那名羽林衛頓時肅然起敬,此人腰別長劍,書法俊秀,而且除了名字還有字,這樣的人能投軍,肯定會受重用,他連忙找來一名同伴暫時頂替自己,向孫克鹹一抱拳:“武功兄,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見我們將軍。”

  現在的羽林衛在參將閻應元下有三名遊擊將軍,分別是游擊王公略,游擊汪萬年、遊擊陸正先。那名羽林衛帶孫克鹹所見之人正是羽林衛遊擊將軍之一王公略,王公略武舉出身,對于皇帝要在軍中多招識字之人多少有點不以為然,打仗靠的是武藝,識不識字有什麼關系?

  不過,皇帝的交待的事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凡是有識字之人報名參軍,都要由三名遊擊將軍親自安排,只要不殘廢,身體沒有明顯的缺限,都可招入軍中,如果身體實在太差,也可以安排到後勤部門。

  就這樣的要求,三天來,羽林衛從數萬報名者中只挑出了二十多人,聽到又有一名識字之人帶來,王公略倒是來了興趣,打量了一下孫克鹹,見孫克鹹不但佩著長劍,而且身材也象原先那二十多人瘦弱,滿意的點了點頭:“好小子,會武吧,這把劍不會是銀樣臘槍頭?”

  孫克鹹雖然要投軍,但他出身將門,總兵,參將見過的也不少,對于一個遊擊將軍自然沒有什麼畏懼心裏,沉聲回道:“稟將軍,卑職的劍是殺人之劍。”

  “殺人之劍,好,既然如此,那就接招吧,只要能擋住三招,我就承認你的劍是殺人之劍,否則就是一把銀樣臘槍頭,小子,敢不敢賭?”

孫克鹹皺了一下眉頭,開始思考起來自己放著世襲的武職不去繼承,跑到這裏來參軍是不是一個錯誤,若是分到這樣的莽撞上司,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將軍盡管一試便是,如果將軍輸了,還請恕卑職冒犯。”

  “我輸?”王公略大笑起來:“好小子,有種,接劍。”

  王公略的長劍一抖,如閃電般向孫克鹹刺去,“錚。”的一聲,孫克鹹長劍出鞘,架住了王公略刺過來的長劍,一股幽幽的冷光從孫克鹹劍身上傳來,連炎熱的天氣也仿佛陡降了幾度下來。

  “好劍!”王公略雙眼放光,興奮的看著孫克鹹手中的長劍,這是一個武人遇到極品武器時的癡迷,只是王公略手中的長劍卻不慢,一招緊似一招的向孫克鹹攻去,早忘記了自己的三招之約。

  王將軍要和人比武,開始羽林衛並不關注,誰都知道,羽林衛中除了參將大人,屬這位王將軍武藝最高,他和一名新招之人比武有什麼看頭。

  只是連續十幾擊錚錚的兵器撞擊聲傳來後,許多人都驚訝的看到那名新來之人和王將軍鬥得棋鼓相當,兩人你來我往,在平地上殺得難解難分,漸漸所有人都放下手頭之事,向兩人方向圍了過來,形成一個人圈。

  又是“錚”的一聲,王公略突然覺得手頭一輕,抬頭看去,才發現自己手上的長劍斷為兩截,一截正躺在地上,王公略不由一呆,隨即發現一支劍光如匹練般向自己前胸刺來,卻是孫克鹹得理不饒人,趁勢發起了攻擊。

  王公略剛要舉起長劍回擊,鬥然想起自己的長劍斷了半截,根本無法將對方的長劍擋住,王公略正想換招時,森冷的劍光距離他只有數寸的距離,王公略胸前皮膚汗毛倒豎,他頓時大駭,一招懶驢打滾總算躲過了劍光,不過,全身上下已經是灰頭土臉了。

  孫克鹹這才將劍收起,抱拳道:“卑職仗著兵器鋒利,僥幸勝了一招,還望將軍恕罪。”

  在場的羽林衛都看傻了眼,誰也沒有想到王公略會輸,王公略臉上也是青一陣,紅一陣,被這麼多人看著,臉上頓時火辣辣一片。

  “哈哈,王公略,你也有今天。”一聲大笑傳來,卻是汪萬年和陸正先兩人趕了過來,他們聽說王公略和一名識字的新投軍人打了起來,生怕王公略出手沒有輕重,沒想到剛好看到王公略失敗的一幕。

  王公略好武成癡,經常喜歡拉人比武,羽林衛的人都被他打怕了,雖然與王公略比武沒有生命危險,可是誰也不想沒事挨打,遇到王公略要比武時,能避則避,王公略也不好對下麵之人太過強求,汪萬年和陸正先兩名和他同級之人就成了他主要的陪練對手,兩人的武藝都不如王公略,常常被王公略逼著比武,實在太過難受,如今有人能打過王公略,兩人當然高興。

  “你叫什麼名字,到我們猛虎營來吧,我保你做一個千總。”

  “千總也太小氣了,不如到我們飛虎營,我保你做守備將軍。”

  “喂,你們誰也不要搶,這是我先看上的人。”王公略見汪萬年和陸正先拉人,頓時將剛才的尷尬丟掉,和兩人爭奪起孫克鹹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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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6:26:49
第四十四章大忌

  “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沒有東林黨一幫人在朝堂上為反對而反對,王福發現,早朝的效率一下子高了許多,原先大半天還不能結束的早朝,現在差不多只需要一個多時辰就夠了,除了朝堂上有一點空,看得讓人不舒服外,基本上沒有什麼不好。

  結束早朝,王福神情輕松的回到武英殿,愜意的躺在一張椅子上,幾名俏麗的宮女連忙提了數桶冰塊過來,放在王福身邊降溫,看著幾名花樣年華的宮女在自己向邊輕扭著腰肢,王福心弦砰然動了數下。

  可憐王福現在好呆也做了一個多月的皇帝,連一個女人也沒有,這個帝王當得實在有一些憋悶。

不是王福不想找女人,他前世是一個二十多歲,剛出校門的年青人,正是血氣方剛,穿越成了弘光,這具身體雖然有三十多歲,但保護的非常好,而且各種補藥弘光以前沒少吃,除了太在太胖外,弘光的各種身體肌能非常好,當然也包括男人方面的能力,不然,弘光以前也不會玩母女同床。

  只是他剛成為皇帝,對于各種情況都不熟悉,朝庭上大臣們又互相勾心鬥角,他這個皇帝更像是一具傀儡,清軍即將南下,朝庭各個軍頭爭先恐後投降的事實就像是魔咒一樣壓在王福心中,讓王福根本沒有心思找女人。

  如今劉良佐、劉澤清被殺,東林黨被驅逐了大半,羽林衛的募兵已經開始,黃得功昨天已經離京,返回駐地真州,準備對付二劉餘逆的叛亂,清兵南下還有一段時間,唯一擔心的左良玉,如果要起兵,殺到南京城下至少也要有一到兩個月的時間,王福至少一段時間不用擔心睡覺時會做夢亂軍馬上就會殺到城下,加上初掌大權的美妙滋味,讓王福心中總算可以稍為鬆懈一點下來。

  自己是不是可以找個機會結束一下處男的生涯啊,王福的目光滴溜溜的在幾名宮女身上打轉,不能不說,女人的感覺真的很敏感,王福剛有一點意思,離他最近的那名宮女臉上就飛出了兩朵紅暈。

  或許是王福這一個多月來的收心養性,還有每天在花園跑步的怪異舉動,身邊的宮女已不如剛開始那麼害怕他,不少宮女還特意打扮的花枝招展在王福面前晃動,希望能引起皇帝的注意。

  “皇上,錦衣衛指揮使馮可宗大人求見。”一名小黃門馬王福剛剛興起的綺思打斷。

  “宣。”

  “是。”

  見皇帝有事,正圍在王福身邊的幾名宮女連忙行了一禮,退了下去,王福剎時收起綺思,臉上也變得嚴肅起來,不一會兒,馮可宗就走了進來:“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

  “謝萬歲!皇上,這是錦衣衛截獲原戶部尚書高弘圖給寧南侯左良玉的一封書信,請皇上過目。”

  “呈上來吧。”

  從馮可宗手上接過書信,王福快速看完,忍不住哼了一聲:“高弘圖,好大的膽子。”

  這個時代的書信完全沒有保密意識,高弘圖甚至沒有說什麼隱語,直接要左良玉起兵清君側,如果成功,朝庭可封左良玉為世襲國公,加封太師銜。這幾乎是高弘圖可以開出最大的價碼了。

  王福相信,有沒有高弘圖的書信,對左良玉的影響基本不大,但高弘圖剛剛離職,就這樣赤裸裸的要左良玉直接起兵攻打京城,還是讓王福難予容忍。

  “傳朕旨意,錦衣衛馬上將高弘圖捉拿歸案,打入天牢,其家產田地予以沒收,充入戶部。”既然高弘圖要跳出來,那自己就不介意為國庫增加一點收入,好象這些東林黨大佬都很富有,說不定可以大撈一筆。

  “是,微臣遵旨。”馮可宗臉上依然帶著憨憨的笑容,仿佛回答的只是一件小事,而不是去捕人抄家。

  “還有,這次查抄所得,朕可以允許半成為錦衣衛所有,其餘必須一絲一毫上繳戶部,如果有貪汙瞞報之事發生,下次就輪到別人查抄馮家了。”

  馮可宗聽得差點打了一個跌蹌,臉上的笑容終於不見,重新將頭低下:“微臣不敢,微臣會將所有東西都清點完畢上交戶部。”

  一直以來,查抄大臣都是錦衣衛油水豐厚之事,皇帝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心照不宣,要錦衣衛為自己老實辦事,總有給點甜頭才對,只是這些皇帝從沒有想過這種甜頭有多大,崇禎因為遼餉斷絕,發動勛貴大臣捐獻時,最終只籌集到二十多萬銀子,其中大半還是宮中太監所獻。

  可是李自成進京後,夾棍一夾,那些在崇禎面前哭窮的勛貴大臣們少則從家中抄出十幾萬兩,多則數十萬兩,上百萬兩,與他們先前只肯捐獻數十,數百兩形成鮮明對比,李自成從這些勛貴大臣們家中查抄到的銀子總共達到了七千多萬兩之巨。可惜,由於李自成失敗的太快,這筆龐大的銀子也沒有帶出來,惡人李自成做了,便宜卻讓滿清占了。

  “不必了,這半成是朕的賞賜,無論多少,朕都會照付。”要想查抄的錦衣衛面對大筆財富完全不動心是不可能的,不過,如果有了賞賜還想貪汙,那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氣了。

  馮可宗出了宮門,背上一身冷汗,他不由搖了搖頭,皇上說話簡直太不客氣了,好象沒有半點帝王心術,到底是半路出身的藩王,不過,隨即又想到劉良佐,劉澤清兩人,這兩人坐擁數十萬大軍,依然被皇上說殺就殺了,心中不由打了一個冷顫,自己這個錦衣衛掌堂不好當啊。

  馮可宗下去後,王福的眉頭重新緊鎖起來,毫無疑問,這個高弘圖只是跳出來最快的一人而已,那些被自己驅逐出朝堂的官員有同樣心思的恐怕不在少數,如果任由他們在南京集聚,平時還沒有什麼大礙,可若左良玉當真殺到城下,與城內的離職官員相互呼應的話,實在是守城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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