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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老茅]明血[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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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7:21:28
第十九章濟南血戰(三)

    黃得功心情沉重的走在城牆上,即痛心于部下的傷亡,又為以後的防守擔心,雖然城外有十數萬清軍,可是因為運河的關系,清軍並不能完全斷絕城內與外面的聯系,向朝廷求救的信使早已派出,只是對於救兵,黃得功心態也是矛盾得很,既希望救兵馬上到,又希望朝廷最好不要派出援軍。

    在黃得功看來,眼下朝廷能戰的軍隊除了他的部下外,只要高傑的部下堪戰,至於京營、楚營、還有皇帝新招的羽林衛,人數雖然多,加起來有十六七萬人,黃得功對他們的戰力卻完全不能放心

    如果朝廷要派援軍,也只有高傑原先的三萬多人可派,與城外的清軍力量相比依然懸殊,理智告訴他,或許現在突圍才是最好的選擇,眼下清軍十數萬人齊聚城下只是一個意外,清軍不可能不分散開,只要清軍分散,以他現在還剩下的二萬多人,對上分散的清軍大有勝算,只是城中數十萬百姓,黃得功又如何肯舍棄。

    “大帥,國公爺。”

    叫大帥的多是士兵,叫國公爺的卻是城中的民夫,看到黃得功過來,正在修補城牆的明軍和民夫紛紛停了下來,向黃得功行禮,黃得功每天都要巡視數遍城牆,即使是民夫也熟悉了他。

    “不必多禮。”黃得功作了一個虛扶的動作。“大帥,我們能守住嗎?”一名五十歲左右,頭發已有一點花白的老人問道,這位老人一問,其他人頓時都用希冀的眼睛看著黃得功,希望能從黃得功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今天清軍向城中招降的事已經傳開了,大帥將韃子的勸降信撕碎並且射殺了一名清軍信使,大多數人也知道,根據韃子以往的行事規律,若是濟南城破。恐怕免不了屠殺的命運。

    山東不但遭受到韃子的數次蹂躪,而且還遭受了孔有德,耿忠明等人的兵劫,當時孔,耿幾人地造反幾乎荼毒了大半個山東,如今距此不過十餘年的時間。許多人仍然沒有忘記當初孔、耿數人荼毒山東的兇狠,如今這數人就在城外,當然沒有人會想到要降他們,只是想到萬一城破,韃子就會屠城,就象一座大山一樣沉甸甸的壓在所有人心中。

    “大膽,你敢擾亂軍心。”黃得功的一名親兵聽到老者的問話卻是勃然大怒,手按在劍柄上,雙眼怒視著老者。

    這名老者明顯手無縛雞之力。面對親兵地恐嚇,臉上卻沒有什麼懼意:“老夫死不足惜,只是可憐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孫子。若是落到韃子手裏,也不知會如何?”

    老者的話更是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黃得功的部下轉戰天下,他們的家屬已經放在南京,那些民夫卻全是本地人,他們哪個人沒有親人在城中,即為自己擔心,也為親人擔心。

    “你……”那名親兵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見到主帥沒什麼表示。卻不敢當真對老者動手。

    看著眾人希冀地目光。雖然黃得功明知若無意外。濟南城恐怕難予堅守。只是不忍讓眾人失望:“各位放心。只要本帥在。濟南城就絕不會破!”

    “好。多謝國公爺。有國公爺此話。我們就放心了。”老者感歎地道。

    “對。多謝國公爺。我們給國公爺磕頭了。”

    黃得功地話不是沒有漏洞。如果黃得功不在。濟南豈不是要城破。大家卻不會這麼想。在他們看來。等於是黃得功承諾了濟南城不會破。黃得功位高權重。他地話自然可以相信。一時城頭上跪下了一大片。

    “大家請起吧。請起吧。”黃得功不住地勸說。但他走到哪。哪里就跪下了一大片。黃得功只好結束巡視。從城頭下來。

    由於人數眾多,城牆的修補非常快捷,當天完全黑下來時,白天地各處缺口已修補完畢,城頭每隔數米就點燃起了一支火把,將城頭照得亮如白晝,民夫們都已回家,其餘將士也都下去吃飯休息,城頭只留下了一些若隱若現的哨兵。子時,整個濟南城安靜下來,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從牆根溜上了城牆,他探頭探腦的了一會兒,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件,正要用弓箭射出去,突然傳來一聲大喝:“什麼人。”

    那人大吃一驚,手中的物件咣的一聲掉到了地上,他顧不得東西,撒腿就向城下跑。

    只是既然被哨兵發現了,那人又如何跑得過,不一會兒就被兩名哨兵扭住了雙手。

    “各位兵爺爺,饒命啊,只要各位放過我,我願意出一千兩銀子。”被抓的那人苦苦哀求道。

    一千兩銀子,好大的手筆,幾名哨兵卻沒有理他,依然扭得死死的,一名哨兵撿起了掉在城牆上地東西,借著火把的光亮一看,原來是一個竹筒,哨兵往竹筒裏一掏,一幅薄絹扯了出來,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體。

    盡管哨兵不認識字,但有人深夜向城外投書,這可是一件大事:“快,將此人押下去,馬上報給大帥。”

    聽到要報給黃得功,那人頓時腿一軟,癱倒在地。

    一陣馬蹄聲在靖國公府外響起,一人從馬上跳了下來,重重的拍向大門,砰砰的聲音馬上將整個國公府驚動,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名親兵打著哈欠沒好氣的問道:“什麼事?”

    “快,稟報大帥,抓住了奸細。”聽到來人的話,親兵不敢怠慢:“你們稍等,我馬上稟報大帥。”

    黃得功睡得甚淺,有人拍門時他已經醒來,他一直和衣而臥,倒不用再穿衣,親兵剛要去稟報,黃得功已經走了出來,問道:“什麼事?”

    “大帥,我們在城牆上抓到此人鬼鬼祟祟的想向城外投書,人贓俱獲。”押解奸細過來的軍官回到。

    “哦。”黃得功打量著這個五花大綁地奸細,這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臉色白淨,身上的衣服雖然已經髒了,可是看得出,是上好的料子,此刻臉色慘白,雙腿正在打抖。

    “本帥見過你。對了,本帥想起來了,你是諸府的子弟。”

    “諸府?”

    旁邊的人都聽得大吃一驚,在濟南,沒有人不知道諸府的名聲,諸家是山東數百年地世家,現代諸家家主諸光鉉,有兄弟四人,除諸光鉉外。三人分別為諸光銓、諸光鏌、諸光崇。

    這四人的父親褚德培二十歲為博士子弟,進士及第,崇禎時曾任都察院監察禦史。以敢言箸稱,深得皇帝信任,以崇禎地克薄,尚且多次對諸德倍下旨表彰。

    崇禎六年時,諸德培又做了一件大事,幾乎收了一大半山東人之心,他向皇帝上書,表示山東由於遭受孔、耿等人地兵災,已無力交納賦稅。要求皇帝對山東減免錢糧一年,皇帝竟然答應了,消息傳來,整個山東都歡呼一片,事實上,山東錢糧減免,諸家也受惠不少,到底是為私還是為公,只有諸德培自己知道。

    無論是從財富。還是名望,諸家雖然不能稱山東第一家,但濟南第一家卻是名副其實,黃得功進入濟南後,諸府還拿出不少錢糧來支應大軍,與諸家家主多次相見,所以黃得功才對這名諸家子弟有映射。

    黃得功沒有再去管這名已經嚇得發抖的諸氏子弟,將哨兵繳獲地那張絹紙接了過來,展開看了起來。不一會兒。黃得功已經看起,臉色鐵青一片:“好。好個諸家,來人,馬上將諸家包圍,將諸家全部拿了,不准漏網一人。”

    “遵令!”

    諸家深受國恩,現任諸家家主和三個兄弟都有功名在身,子侄出任地方官員地更是不少,沒想到毫無忠義之心,這封絹紙上,諸家家主可謂對韃子奴顏婢膝到極點,為保諸家大小安全,不但願意舉家向韃子投降,甚至還想憑借財力買通明軍守城軍官,將韃子放入城中,黃得功看後,如何不勃然大怒。

    諸家不光是有財有勢,而且光家丁就有七八百名,就算拉攏不了守城將領,若是武裝起來在城中突然發難,後果也不堪設想。

    黃得功的命令一下,整個國公府立即行動起來,數百名明軍打著火把,宛如一條火龍,從國公府向東城諸家大院的方向急馳而去,清脆的馬蹄聲將府中的寂靜打破,許多人從夢中驚醒過來,心中都驚疑不定,這多麼馬蹄聲,出了什麼事,難道是韃子打了進來?

    這個想法嚇了所有人一大跳,許多人悄悄起身,趴在門縫向外瞧去,發現街上奔馳的好象是自己的人馬才放下心來,不過,沿途也免不了雞飛狗叫。

    諸家大院占地廣闊,足足有數百畝地,此刻整個大院都象一隻隱伏於黑暗中的巨獸,只有正廳卻隱約露出一絲亮光,諸家家主和幾個兄弟都穿戴整齊的坐在一起,廳中彌漫著一片緊張地氣氛。

    “大哥,此番投書是不是太過危險了?”諸光崇忍不住發問道。

    “四弟,大哥這也是為咱家好,不投書更危險,你沒聽今天給官軍送給養的大侄子報告嗎,城中的炮彈已經不多了,大帥又拒絕了人家地勸降,若是等人家殺進城來,再說什麼也晚了。”老三諸光鏌搶先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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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濟南血戰(四)

    在明末的這場動亂中,無論是勛貴,鄉紳地主,盡管一直躺在大明的軀體上吸血,但在大難來臨面前,能夠保持忠義的少之又少,相反,他們為了家族的延續,繼續保持榮華富貴,主動投敵賣國的多如過江之鯽,

  崇禎死時哀嘆“朕非亡國之君,臣盡是亡國之臣。”其實亡國的又何止單單是大臣,沒有這些地方土紳地主充當幫凶,以滿清的那點人馬,不要說佔領全國,單是北方也能把他們淹了,不過,大臣與士紳地主根本分不開,說亡國之臣,不如說亡國之士紳。

  外面一只犬叫了起來,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不一會兒,附近的犬都大叫起來。

  “什麼事?”屋內坐著的四人都驚疑起來。

  不一會兒,犬叫聲低了下去,只是嗚咽出聲,到後來連嗚咽聲也沒有了,仿佛被什麼嚇住了,四人也很快就明白這些狗為什麼不叫了,外面傳來如同悶雷般的馬蹄聲,在黑夜中顯得分外清脆。

  四人臉上大變,最小的諸光崇慘叫道︰“不好,肯定是投書之事被發現了。”說完,癱坐在椅子上。^^ ^^

  這幾人半夜三更不睡,偷偷坐在大廳里等待,本來就心中有鬼,諸光崇能猜到也不算稀奇,其他三人也都面色大變,只是看到諸光崇的樣子,老二諸光鏌冷笑了一聲︰“沒出息。”

  轉頭向諸光鏌道︰“大哥,我們諸家也不是好惹的。拼了吧。”說完,諸光鏌已經走出大廳,向外大聲喝道︰“快,把所有人都叫起,準備家伙。”

  隨著諸光鏌地喊聲,整個諸院熱鬧起來,無數的家丁,奴僕拿著兵器從各個房中沖了出來。不過,還沒有等他們集合完畢,諸府的大門猛烈晃動,數下就轟然一聲大響被撞了開來,身穿紅衣軍服的明軍直接騎馬沖了進來。

  諸府的抵抗注定是沒有結果,那些拿著兵器的家丁一見到沖進來的是官兵,馬上嚇得丟下兵器轉身而逃,只有數十名諸家死忠的僕人還想沖過來與官兵交戰,被明軍一個沖殺就消滅了個干淨。除了兩名士兵受傷外,官兵毫無損失。

  盡管諸家在山東名望極大,只是在外有強敵地情況下,黃得功並沒有心慈手軟,第二天,就在城頭宣布諸家通敵的罪行後,諸家男丁合家上下都被斬殺。^^ ^^

  諸家投敵的消息傳遍了全城,沒有人對諸家同情,雖然諸家以前對山東有過恩惠。但這個恩惠若是要大家用全城人的性命來換,沒有人會這麼傻,諸家被滅門,名聲也跟著臭了起來,這也震懾了一部分心思不純的大戶,面對清軍如此強大的兵力,內心動搖的絕不止諸家一戶,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行動而已。

  清軍的進攻如期來臨,濟南城的炮火明顯稀疏起來。這給進攻地清軍很大鼓勵,守城明軍壓力大增,數次清軍都沖上城頭了,幸好又被明軍趕了下去。

  在城頭激烈拼殺之時,城內卻有一樁陰謀在悄悄進行。諸家的被殺。除了確實震攝了一些心懷異心的大戶外,卻給另外一些膽大之人提供了一個方向。

  “什麼。你要向城外的韃子投降?”馬得功睜大著眼楮望向田雄,眼中全是震驚之色。

  眼下兩人的棍傷雖然還沒有全好。但走路卻沒有問題,盡管如此,馬得功對于田雄的到來還是有點驚訝,只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田雄坐下後,第一句對他說的話竟然是這個。^^ ^^

  “噓,這麼大聲干嗎,不要命了。”田雄連忙作了一個靜聲的手勢,起身向外面查看一下,見最遠的軍士都離房子有數十步遠,松了一口氣。

  這里是馬是功地住處,由于兩人挨了數十軍棍,一直在府中養病,即使是戰事最激烈,黃得功也沒有派他們上場,別人在城牆辛苦撕殺,他們卻有時間優哉優哉的養病。

  田雄重新回來後,馬得功將頭搖得撥浪鼓一樣︰“不行,此事萬萬不可,大帥對我等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大帥。“什麼恩重如山?如果真是恩重如山,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打我們五十軍棍嗎。”田雄臉上激動起來,讓他更不能容忍的是他的中軍鎮守之職也被剝奪,由翁之琪代替︰“這些年,我們跟隨他南征北戰,立下多大功勞,若不是他們,他能封為靖國公嗎,沒想到僅僅因為遲到一下就翻臉不認人。”

  這可不是僅僅遲到一下的問題,若是當時他們沒有耽擱時間,將孔有德全軍消滅,別的不說,單單將孔有德軍中十二門紅衣大炮全部繳獲,現在濟南城就穩如泰山,單是這一點,不要說打五十軍棍,就是殺頭也不為過。*****

  只是若落在別人頭上自然如此,自己頭上嗎肯定要尋找原因開脫一下,馬得功本來並沒有認為這五十軍棍打的不對,只是被田雄一挑撥,心中對黃得功不由也怨恨起來,點了點頭︰“黃帥確實太過了,只是我們向韃子投降,會不會太過份了?”

  “什麼太過份,是大帥不仁在先,也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何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眼下濟南城根本守不住,大帥卻不肯突圍,明擺著讓數萬兄弟與城共存亡,這數天,你我手下都已折損了三成,再這樣下去,我們就是不用上戰場,手下兵力都要全死光了,到時萬一城破,我們逃都無處可逃,難道你想死在濟南?”馬得功遲疑起來︰“可是若投清軍,我們的家小怎麼辦?”

  “大丈夫何患無妻,眼下只能先顧自己!”田雄斬釘截鐵的道,眼楮中全是寒意。^^ ^^

  馬得功打了一個冷顫,對上田雄冷漠地目光,急忙避開,心中想著一個問題,若是自己不同意,田雄會拿自己怎麼辦,自己剛才還以為田雄架子大,幾乎把所有的親兵都帶在身邊,原來早就打著主意。

  這個問題他不敢深思下去,急忙轉移話題︰“可是我們都賦閑在家養病,手中並無兵力,即使想投清軍,也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西門守將不是你的舊部嗎,眼下你我還是總兵,你的命令他不會不聽,即使不聽,只要你到達城門處,也可以趁機將其斬殺,奪取城門。”

  馬得功這才明白田雄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拉下水,清軍主攻的是北門,所有大炮幾乎都集中在北門,自然防守地明軍力量也集中在北門,其余三門不過安排了二三千人,防止對方突襲而已,如果自己能將西門打開,等到北門地黃得功聽到消息,清軍早已進城了。

  “好!”馬得功臉上神色變幻了數下,最後還是下定了決

  田雄臉上露出笑意︰“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咱們馬上就到西門去。”

  官軍進入濟南城不過一個多月,馬得功的家中也簡單,只收拾了一些金銀細軟,至于丫環,僕役都是濟南城地士紳相送,馬得功一個也懶得帶,不長時間就作好了出發的準備,兩人地親兵加起來有二百多人,浩浩蕩蕩的朝城西門方向而去。

  此時黃河尚沒有從山東入海,不過,城西依然有一條河流經過,這條河流名叫小清河,小清河前身是古濟水下游,濟水在古代是黃淮之間橫貫山東中部東流入海的一條大河,與長江、黃河、淮河並稱“四瀆”,

  至唐代,由于黃河浸淤,東平以西的濟水湮沒,東平以下的濟水改稱大清河。金時為解除大清河北移後濟水下游故道年久失修、洪澇災害頻繁和交通不便之患在歷城東北山陰築下濼堰,將源于濟南諸泉的濼水導入濟水故道,為與大清河區別,這條河被命名為小清河。

  小清河是濟南城的重要水道,不但有護城的功效,通過小清河還能直接進入京杭大運河,若是平時,這條河上經常是船來船往,只是戰事一起,河流上的船只基本絕跡。

  只是也有例外,這天,遠處桅桿林立,帆影點點,數十艘大小不一的船只闖入小清河,朝濟南城方向直直駛去,這些船只上面高高的掛著官府大旗,船舷四周站著許多持槍大漢,口中還隱約看傳來喊聲。

  這支船隊自然是楊林與葡萄牙雇傭軍一行,經過這麼多天的水路,他們終于到了濟南,遠處濟南城的輪廓已經映入了他們的眼中,看到濟南城高大的城牆,所有人都停止了訓練,在船上高興的大喊大叫起來。

  “轟”一聲悶雷般的聲音響起。

  “什麼聲音?”那人問完,馬上就想了起來,這是大炮的聲音。

  眾人出發時就知道了濟南城正被清軍圍攻,對即將到來的戰斗,他們卻沒有害怕,反而全都興奮起來,經過船上這段時間的訓練,雖然對于燧發槍還不能說完全熟悉,只是足可以一戰了,他們迫不及待的要試試手中新武器對陣的威力,尤其是那些葡萄牙人更是興奮,每殺一個敵人他們就能領到一筆獎賞,在他們看來,有了燧發槍,對付這些只知拿大刀,弓箭的野蠻人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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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隕落(一)

    “什麼人,站住!”盡管西門無戰事,守門的明軍卻非常盡責,看到田雄和馬得功一行二百多人浩浩蕩蕩過來,雖然也是同穿一樣的軍服,還是有一點緊張,將一行人攔了下來。

  由于棍傷沒有全好,田雄和馬得功兩人都騎不了馬,兩人同乘在一輛馬車上,聽到有人攔路,馬得功將車簾掀起,道︰“是我,把吳星叫來見我。”

  “是,大人。”

  攔路的小校見是馬得功親到,雖然感到奇怪,還是不敢怠慢,不一會兒,西門守將吳星就匆匆來到︰驚訝的問道︰“總兵大人,你怎麼會來到這里?”

  吳星一來,馬得功微微點頭,他的親兵馬上將吳星與部下隔斷,吳星敏銳的感到有一絲不對勁,只是馬得功到底是他多年的上級,他只能站著不動,靜觀其變。

  “吳將軍,我平日待你如何?”馬得功問道。

  “大人為何會如此問,沒有大人就沒有末將的今天,大人自然對末將恩重如山。”

  “那好,如今濟南城已經快守不住了,如果城破,你我都死無葬身之地,今日本將為你指點一條生路,不知你願不願意?”

  吳星大驚失色,硬著頭皮道︰“大人請說。*****”

  “開城投降!”

  “開城投降!”吳星差點跳了起來,只是看了看四周,全是馬田兩人的親兵。這些親兵手已按在劍柄上,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只要他回答一句不,吳星相信,自己馬上就會被亂劍殺死,他咽了一口唾沫,艱難的道︰“末將願聽吩咐?”

  城外防守西門的是清軍兩黃旗將領圖賴、譚泰兩人,雖然不過只有三千多人馬。卻都是清軍精銳,兩黃旗一向為皇帝親領,與正白旗合稱為上三旗,而其余瓖白、兩藍、兩紅旗只能稱為下五旗,由此可見,兩黃旗在清軍中的地位。

  由于兩黃旗支持豪格與多爾袞爭位,如今風光不再,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豪格與多爾袞爭執不下的結果是便宜了六歲的福臨,多爾袞尊為攝政王後,兩白旗的地位極速提升,兩黃旗免不了被打壓的命運。

  只是兩黃旗身為皇太極親領地兩旗,里面人才濟濟,索尼、圖賴、鰲拜、譚泰、何洛會……都是難得的勇將,或者干脆是智勇雙全,多爾袞雖然一心想打壓兩黃旗,清軍還沒有這麼大的本錢將兩黃旗人馬棄而不用。*****這次南下,多爾袞將統兵之權分別交給自己兩個同母兄弟阿濟格和多鐸兩人統領,兩黃旗的人馬也被多爾袞拆散,交到了阿濟格,多鐸兩人手上。

  這次攻濟南城,多鐸自持兵多將廣,攻克濟南不在話下,自然不會讓兩黃旗的人馬有機會立功,將圖賴、譚泰兩人打發到西門。就是想晾著兩人,他們的部下雖然精銳,可是誰也不會發瘋到讓騎兵直接去攻城,因此北門打得熱熱鬧鬧,西門卻一直無戰事。

  這讓圖賴和譚泰兩人都悶得不行。每天只能在大帳里喝酒吃肉解悶。就在兩人以為今天也要這樣渡過時,一名親兵掀帳進來︰“報。兩位軍門,河上有明軍船只過來了。”

  聽到有明軍敢從河中過來。圖賴大喜,把手上的酒碗往地上一丟︰“走,去看看。”

  這些天,圖賴、譚泰兩人天天聽著北門傳來的撕殺聲,自己卻不能上場,早已悶壞了,有明軍來正好,小清河寬不過二三十米,從岸上用箭完全可以將明軍射殺。\\\\\\

  嗚嗚的牛角吹了起來,聽到號聲,清軍迅速集聚,圖賴,譚泰兩人很快點齊人馬,正要出發,前面傳來一陣“潑刺、潑剌。”地馬蹄聲,譚泰驚訝的向前望去,只見三騎正向中軍方向而來,左右兩騎是斥候游騎打扮,另外中間夾著的一人好象卻是穿著明軍服色。

  “怎麼會有明軍?”若單單是三名游騎,圖賴、譚泰兩人可能毫不理會,可是中間有一名明軍,兩人心知其中定有蹊蹺,圖賴剛想下達出擊的命令又吞了回去。

  在眾多兵將的注目下,三人很快來到圖賴身邊,一起勒住馬匹,其中一名斥候游騎趕忙道︰“啟稟兩位軍門,城中明軍派出信使,表示有意向我軍投降。”

  “當真?”圖賴和譚泰兩人對望了一眼,眼中都露出狂喜之色,他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好運,多鐸將他們安排在西門,只派了三千多人,若是能先多鐸等人入城,等于在多鐸臉上狠狠的打一掌。

  “參見兩位大人,我家大人確實有意投降貴軍,只是不知貴軍能夠許予什麼條件?”明使在馬上問道。\\\\\

  “你們大人是誰,他們需要什麼條件?”圖賴問道。

  將馬得功和田雄兩人的身份說了一遍,來人沒有馬上說出條件,反而問道︰“不知兩位大人如何稱呼,在大清任何職?”

  聽到兩位總兵要投降,圖賴更是大喜,傲然的回道︰“本軍門仍瓜爾佳圖賴、正黃旗固山額真,一等公,不知這個身份夠不夠?若是不夠,這里還有舒穆祿氏,擢巴牙喇 章京,三等公譚泰。”

  擢巴牙喇 章京為護軍統領,固山額真更是一旗之主,放在哪里都是一等一地重臣,來人臉上卻露出一絲猶豫之色,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田雄、馬得功兩人既然想出賣濟南城,自然想要賣一個好價錢,他們更想與一位親王取得聯系,而不是一個一等公,三等公。

  見到明使臉上的不豫之色,圖賴臉色沉了下來。若是皇太極在世時,就是各個貝子,貝勒在圖賴面臉也恭敬有加,即使現在,吳三桂、孔有德、耿忠明等漢人王爺對他也要同樣恭敬,現在多鐸,阿濟格等人騎在他頭上也就算了,沒想到連一個明使也敢輕視他。

  見到眼前地清軍大官臉色不對。過來的明使連忙道︰“夠了,夠了,田馬兩位大人其實也沒有什麼要求,只是兩位大人在大明已是伯爵,希望投過來後,也能夠封伯爵餃。”

  “這條沒有問題。”

  “北城還有兩位大人的舊部,兩位大人希望,若是貴軍進城,如果有明軍投降。能能補進兩位大人屬下。”

  圖賴和譚泰對視了一眼,眼下領兵權都在多鐸手上,這條他們根本就無法辦到,不過,圖賴卻沒有拒絕的意思,反正只要投過來了還怕對方反悔不成︰“這條也可以答應。”

  明使松了一口氣,這兩條最重要,只要答應了,下面就好辦了。果然,接下來明使提出的條件,圖賴全部點頭答應,最後問道︰“不知馬田兩位總兵什麼時候可以打開城門?”

  “回大人的話,我家大人已控制了城門,只要小人回去,城門馬上就可以打開。”明使略帶得意的道。“砰!砰!砰!”正當明使說完話時,一陣槍聲傳來,圖賴愕然地抬頭看去。只見前頭河中數十艘船只已經駛到軍營不數里了,船上地人影差不多都可以看清,圖賴一直與明使說話,差點將明軍忘記,不過。對于明軍隔著這麼遠對自己人射擊。圖賴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看來船上的明軍也是草包。

  那名明軍看到河上有明軍過來。臉上更是奇怪,圖賴為免夜長夢多。馬上道︰“譚泰軍門,你馬上率軍進入城中,本軍門將河中的明軍消滅之後再進城。”

  “是,末將遵令!”

  譚泰眼中露出一絲感激之色,河中看樣子不過一兩千明軍,若論功勞,又怎麼能跟先攻入濟南城相比,他感激的看了圖賴一眼,策馬到一邊,對著自己地部下大喊︰“我們進城!”

  “進城!進城!”短短兩個字,清軍卻瘋狂地反復叫了起來,主帥的日子不好過,他們這些小兵地日子當然也不好過,如今豫親王率十多萬軍隊在北門猛攻,死傷數萬人,對濟南城卻無可奈何,他們只有三千多人,卻輕輕松松進城,這樣的潑天大功,即使睿親王再如何打壓兩黃旗也不得不賞,兩黃旗馬上就可以重新揚眉吐氣。

  沒有人理會從河中過來地千余名明軍,若不是急著進城,幾頓箭雨就可以把這些明軍全部收拾了,即使是現在,有圖賴大人在,這些明軍也休想逃走一人。

  三千多人的清軍分成兩隊,一隊向城門方向飛馳而去,一隊向明軍所在的河邊而去,剎時間,飛沙走石,激起滾滾煙塵。

  圖賴只領了八百人,先前往河邊的哨探也有一百多人,其余人馬都交給了譚泰,圖賴是抱著輕松的心情弛馬來到河邊的,在他看來,或許明軍在自己的一百多名部下打擊下已經亂成一團了,二三十米的河道,在兩黃旗勇士的箭雨下,明軍根本無可躲藏。

  哪知他剛到河邊,頓時大吃一吃,亂成一團地不是明軍,而是他的部下,明軍的船只已經靠岸了,他的部下非但不敢上前,反而離得遠遠的,河灘上,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十具人馬屍體,從衣服和發飾看,正是兩黃旗的人馬。

  數十名兩黃旗的勇士喪命,這已是不得了的損失,圖賴大吃一驚,憤怒地叫了起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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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7:31:23
第二十二章隕落(二)

    一名游騎狼狽萬分的跑了過來,聲音沙啞的道︰“軍門,這群明狗太邪門了,我們的人還沒有沖到河邊,他們就開槍了,奴才們措不及防,一下子就死了十幾人,後來他們停船靠岸時,奴才們本來想趁機殺過去,沒想到又失敗了,若不是退的快,軍門已經看不到奴才了。”

  對于那名游騎的話,圖賴卻不怎麼相信,與明軍的火器打交道已經數十年了,這些火器若是藏在城牆後還可能有威脅,可是這群明軍竟然敢下船上岸,河灘雖然不比平地,可是面對大清鐵騎的沖鋒,這群明軍還不是如豬羊任由宰殺。

  “胡說八道,一定是你們這些奴才膽怯了,明狗的火器有什麼害怕,只要沖過去他們就完了,你們真丟兩黃旗的臉。”圖賴舉起鞭子,劈頭蓋臉的朝那名游騎抽去,游騎不敢躲閃,只是硬著頭皮挨著。

  河灘上,明軍已經全部下來了,背靠著水面排列成一支整齊的方隊,楊林和布加路兩人站在隊列最前方的忠心,明軍和葡萄牙以兩人為中心涇渭分明。

  “楊將軍,一共是三十五名野蠻人,一個十兩銀子,你千萬不能記錯啊。*****”雖然看到又過來了數百名清軍,布加路毫不在意,在楊林耳邊喋喋不休,生怕楊林少算了一人。若是圖賴此時聽到布加路的講話,肯定會氣個半死。

  “知道了,等下韃子就有可能沖鋒了,你們一定要頂住,記住,若有人後退,本將一概軍法從事。”楊林嚴肅的道。

  雖然剛才在船上羽林衛輕而易舉的擊敗了清軍一支百人隊,而且留下了數十具屍體,只是看到和自己數里差不多的清軍來到,楊林還是緊張了起來。以致布加路把許多明明是羽林衛擊斃的清軍算到自己頭上,楊林也無心反駁。

  布加路臉孔漲紅了起來,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楊將軍,我們雇傭軍信譽大大,絕不會有人臨陣脫逃。”

  圖賴見那名游騎不敢反抗,失去繼續鞭打的興趣,他眯著眼楮打量了一下明軍的陣式。這隊明軍背後是河流,要想擊敗他們只能從正面進攻,若是長槍陣圖賴還要考慮一下。這些人明明都拿著一支火槍,他甚至沒有看到哪個明軍將火繩點燃,而且只有薄薄的三層,這樣地陣式簡直一捅就破

  “錚。^^ ^^”的一聲,圖賴撥出自己的長刀,指了指河灘上明軍單薄的軍陣︰“兒郎們,看到這些明狗了嗎,他們根本就一無是處,正黃旗的勇士卻有數十人死在他們手中的火器下,這是正黃旗的恥辱。沖上去,殺光他們,讓本軍門看看,正黃旗地勇士到底還會不會打仗?”

  “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整個河邊都響徹著清軍的喊聲,他們的聲音中充滿著一種殺戳地興奮,轟隆隆的蹄聲響起,圖賴一馬當先向河灘沖去,八百清軍緊跟在圖賴身後,一時之間馬蹄翻飛。塵土飛揚,只有八百人,清軍卻仿佛有千軍萬騎的氣勢,整個河灘都震動起來。

  盡管數十名同伴的屍體就躺在河灘上,卻沒有引起清軍絲毫的警覺。數十年來與明軍戰斗的經驗告訴他們。眼前的這隊明軍根本就是最差的隊伍,或許還沒有等他們沖到前面。這些明軍就要四散逃跑了。

  面對清軍一往無前的氣勢,明軍中微微有一些騷動。\\\\\只是看到最前面的楊林和布加路兩人都站得筆直,這種騷動很快平息了下來。

  “上帝,這些野蠻人真勇敢!”布加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仿佛看到一堆銀子向他撲來。

  很快,清軍從堅硬地地面沖到了河灘上,河灘上松軟的沙子讓清軍沖鋒的勢頭有所減緩,一些馬蹄甚至踏進水中,引得水華飛濺,清軍的氣勢卻沒有絲毫減少,圖賴的護兵趁機越過主將,將圖賴護在身後,雖然明軍的火器不足懼,即使中了一兩槍,以他們身上的甲冑只能算輕傷,只是護兵們不能任由主將暴露在敵人的火力之下。

  對于護兵的好意,圖賴並沒有拒絕,漸漸地圖賴的位置由最前面變成了中間,若不是如此,他早已死過十回,八回了,不說先前屢次跟隨太宗皇帝進攻寧遠和大明長城以內各地,就在今年一片石,正是他親自率領兩黃旗將唐通擊敗,隨後又是他在山海關將斷後的大順軍于望都部殺得屍山血海。

  圖賴身上的功勞夠多,要不也不會將這次攻進濟南城的功勞讓給譚泰,兩黃旗雖然遭到打壓,只是圖賴相信,只要立下足夠多地功勞,即使是攝政王也無法不視,就象當然皇太極明知多爾袞未必忠心,依然將他一步步提撥為正白旗固山額真,和碩睿親王。===

  如今他做到正黃旗固山額真已是極限,沒有必要和部下搶功勞,正黃旗能夠湧現出更多優秀地子弟才是他該高興之事,圖賴也不知為什麼在戰場上他突然會想到這麼多,莫非我老了?

  圖賴剛想自嘲一下,前面“砰!砰!砰!”的聲音響起,明軍已經開槍了,盡管在高速行駛中,圖賴依然忍不住搖頭,明軍是越來越弱了,眼下前鋒至少還有一百步,這麼遠開槍,恐怕連馬毛也打不下一根。

  沖在最前面地清軍和圖賴的想法差不多,他們見到明軍槍管中冒出硝煙,正要大笑,突然胸前一疼,最前方地清軍紛紛從馬上栽了下來,許多人幾乎頭踫到地面時還在想自己怎麼會從馬上掉下來,只是馬蹄很快從他們頭上,身上踏過,他們的思緒馬上陷入黑暗中。

  清軍前鋒一陣人仰馬翻,羽林衛和葡萄牙雇傭軍一共八百八十人,分成三列,第一列有二百九十三人,除去卡殼的火槍外,至少有二百四五十支火槍同時開火,在清軍前鋒形成一片密聚的彈幕。

  這一輪打擊並沒有讓沖鋒的清軍清醒過來,他們反而更加興奮,雖然不知明狗的火槍為什麼能打這麼遠,可是眼下他們槍中已經沒有彈藥了,只要沖過去,沖過去就能對這些明狗任意砍殺。

  “射擊!”

  “砰!”

  明軍的第二輪射擊接踵而來,這次倒下的清軍更多,清軍沖鋒的陣式被前面的人馬屍體攪亂了,一些來不及減速的騎兵馬腿踩在滑溜溜的馬屍上時,馬蹄一歪,運氣好的,坐騎重新站了起來,運氣不好,馬蹄折斷,將背上的主人甩到地上,剛才還氣勢如洶的清軍亂成一片。

  “沖!沖過去!”正黃旗不愧是皇帝親領的上三旗之一,盡管明軍前兩輪射擊大出意料之外,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整好隊,繞過人馬屍體,重新向明軍陣營發起了沖鋒,他們明白,只要沖過去,這些只會遠遠放槍的明軍就會成為任由他們斬殺的豬狗。

  “射擊!”明軍的第三輪齊射響起,剛剛整理好隊伍的清軍前鋒象餃子一樣紛紛往下掉,後面的清軍眼都紅了,明軍的三輪射擊至少打掉了一百多人,這是正黃旗前所未有的損失,以前就是與明軍數萬人大戰,也不過死一百兩人。

  有不少清軍看得明白,明軍的三列陣式是依次射擊,雖然損失慘重,但明軍總算沒有彈藥了,眼下雙方只有五十步不到,這點距離只需一閉眼的功夫就能到,到時他們要把這些明狗碎屍萬段,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射擊!”

  “砰!”

  第一排明軍已經裝好了彈藥,他們手中槍管噴出的硝煙將清軍以為明軍再無還手之力,可以輕易取得勝利的心里擊得粉碎。

  “射擊!”

  “射擊!”

  明軍的射擊綿綿不斷,河灘大大減慢了清軍騎兵的速度,無論清軍如何沖鋒,最近處都沒有接近明軍三十步內,沖鋒的清軍徒勞的揮舞著馬刀,在槍聲中絕望的倒了下去,明軍陣前三十步到一百步左右的距離布滿了清軍屍體,明軍就象是一塊礁石一樣巋然不動,任由清軍掀起多大風浪都無可奈何。

  沒有人想過退縮,更沒有人想過逃跑,他們接受不了沖不到這些孱弱明軍面前的事實,清軍不停的向前沖擊,一邊沖擊一邊大聲吶喊,只是聲音中再也沒有先前的殺戳之意,反而充滿了一種悲壯,就象是二百年後,他們的後代在八里橋所作的努力一樣,悲壯而毫無作用。

  “殺!殺光明狗!”圖賴在後面看得驚恐萬分,他有一點顛狂的揮舞著長刀大聲叫嚷,他不明白今天自己到底出了什麼錯,為什麼這些明狗射擊了一輪又一輪,而不是象以前一樣,只射擊一次,他們的火器就成了燒火棍,莫不是自己得罪了什麼神靈,這些明狗才會變魔法一樣,槍中有永遠射不完的子彈。

  “軍門,不行了,快退吧。”幾名護兵死死的擋在圖賴的馬前,不讓圖賴參與到沖鋒中去。

  “退?”圖賴環顧四周,他帶來的八百人現在只有一百多人了,這些昔日兩黃旗的勇士臉色一片蒼白,眼楮毫無焦距的看著前方,仿佛靈魂已經離他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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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隕落(三)

    “近衛軍,前進!”

  見到剩下的一百多名清軍終于知道害怕,裹足不前時,楊林下達了前進的命令!

  “前進!前進!”

  前面河灘層層疊疊的清軍屍體極大的增強了初步使用燧發槍對敵的近衛軍士氣,對于楊林有一點冒險的命令執行的毫不猶豫,踏踏的腳步聲響起,近衛軍踩著整齊的腳步滾滾向前。

  看到明軍竟然動了起來,剛才失魂落魄的清軍眼楮重新找到了焦距,每個人的面孔漲的無比通紅,明軍的這種行為是對他們赤裸裸的羞辱。

  “正黃旗的巴圖魯們,你們的勇氣到哪里去了?沖上去,殺光明狗!”圖賴的話更是火上添油,即使是攔住主將的戈什哈也不知不覺將手松開,今日之事,唯有鮮血才能洗清自己的恥辱,否則即使逃了出去,也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沖啊,殺光明狗!”一百多名清軍發起了沖鋒。

  楊林還擔心剩下的清軍會逃,見到清軍重新沖鋒起來,心中大喜,手中的長刀揮下︰“停止前進!”

  剛才還滾滾向前的明軍停了下來,整理了一下稍微有一點散亂的隊伍,方陣重新變得齊整起來,手中黑洞洞的火槍直指著前方。

  為了不讓這些清軍逃走,這次楊林沒有在清軍進入射程後馬上下令開槍,而是用眼楮死死盯著沖在最前面的那名清軍身上,默算著雙方的距離。

  那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清軍,面相凶狠,高舉著的長刀發出雪白奪目的光芒,由于太過用力,舉刀的手青筋根根暴起,長刀刀尖仿佛有一根殷紅的血線,這是一柄曾飽飲過敵人鮮血的長

  閃亮地刀光、凶惡的面容、騎兵沖鋒時一往無前的氣勢。無不一一考驗著近衛軍的神經,一百步時,第一排的明軍手指已經扣上了板機,只是見到楊林沒有下令,各人只得死死忍住,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楊林還是沒有下令,各人扣著火槍板機的手忍不住抖動了起來。

  六十步,五十步。一名近衛軍再也無法忍耐,“砰。”的一聲,扣響板機,隨著這聲槍響,其他槍聲陸續響了起來,槍聲顯得有一點雜亂,只是由于距離地接近,雜亂的槍聲還是取得了很大的效果,楊林看到,最前面沖擊地那名清軍胸口冒出一大片血花。先是手中的長刀掉落,接著整個人向馬下栽去。

  楊林忍不住心中嘆了一聲,他理想的距離是在前方四十步左右射擊,這樣即使是清兵想逃也來不及撥動馬頭,不過,這種要求對近衛軍顯然還是高了一些。

  “第二隊,射擊!”

  “砰!”

  這次射擊整齊了許多,取得的效果也更好,一大片清軍從馬上栽了下去。

  “第三隊。射擊!”

  又是數輪射擊過後,整個前方只剩下了孤凌凌的七八名清軍,他們牢牢的護著圖賴在中間,中間一人高舉著一面黃色大旗,旗幟上布滿大洞。上面還彌漫火槍射擊留下來的硝煙。破碎的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整個戰場一片蒼涼。

  “降!”

  “降!”

  “降!”

  任誰都可以看出中間的圖賴是韃子大官。眼見沒有了威脅,羽林衛上下都生出了活捉的念頭。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槍擊,若是能抓到一名韃子大官送到南京,不知道會多露臉。

  正黃旗八百名最精銳的官兵沖擊人數差不多的明軍,竟然落到一個全軍覆滅的下場,圖賴就象是陷入了一個噩夢之中,羽林衛的勸降聲將圖賴和剩余的清軍從噩夢中驚醒,望著圍上來的明軍,圖賴不甘心的發出一聲怒吼︰“殺明狗!”從護衛的中間沖了出來。

  “砰!”數聲槍響,圖賴地胸前濺出點點血花,他的目光留戀似的打量了最後一眼戰場,砰然一聲從馬上栽了下來。

  “軍門!”

  “軍門!”

  剩下的戈什哈聲音說不出來的悲愴,他們不敢相信,這個跟隨太宗皇帝征戰數十年,從無敗績,入關後,先敗明將唐通,再敗大順將領于望都,敢和攝取政王多爾袞頂牛地正黃旗旗主,大清一等公圖賴就這麼死了。

  “沖啊!”剩下地幾名戈什哈發出最後的沖鋒,他們地眼神一片絕望。

  “砰!”又是一輪槍響後,最後幾名清軍終于全部倒了下去,整個戰場剎時間安靜下來,只有一些失去主人的馬匹不住地發出嘶鳴同,天上幾只烏鴉聞到了死人的氣息,在空中盤旋起來,不時發出一兩聲呱呱的大叫。*****

  “可惜!”沒有活捉那名滿清大官,楊林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多麼勇敢而愚蠢的東方人。”布加路得意洋洋的道。見到楊林眼楮瞪了過來,連忙改口︰“是韃靼人,愚蠢的韃靼人。”

  譚泰領著兩千多正黃旗的旗兵已經到達西門口,他們焦急的望著城門,先前的明使已經用吊藍進了城,正黃旗能不能立下大功,就看城門會不會如願被明軍自己打開。

  遠處明軍的槍聲隱約傳來,譚泰卻毫不在意,這些孱弱的明人只會隔得遠遠的使用火器,如何能和大清將士弓馬嫻熟相比。

  雖然只過去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正黃旗上下卻覺得過了一年之久,他們死死的盯著城門。

  “好,好。”聽到信使回來說清軍已經全部答應了他們的要求時,田雄和馬得功兩人相視一笑,馬得功轉向吳星︰“吳將軍,下令把城門打開吧。”

  吳星臉上閃過一絲毅然之色,他突然向前一縱,邊跑邊喊︰“他們是叛逆,要投降韃子,快拿下。^^^^”

  “該死!”馬得功大怒︰“殺了他!”

  剛剛跑出十余步,吳星“啊”的一聲發出慘叫。一支長劍明晃晃的插在吳星背上,吳星的身體晃了幾下砰然倒地。

  “將軍!將軍!”守城士卒惶然的叫了起來。

  “快,我是總兵官,聽本將命令,將城門打開”看到吳星被殺,馬得功松了一口氣,連忙對守門官兵下令。

  吳星一死。剩下的一員參將就成為主官,外面是數千清軍,里面是自己曾經的上級要開門投降。那名參將咬了咬牙︰“上,將叛逆拿下,交大帥處置!”

  “殺!”數百名明軍朝田雄、馬得功的親兵殺來。

  剛才派人出去時,城門口地明軍已經感到不對,兩位本應休養的總兵大人突然來到城門,即不勞軍,也不守城,一來就派人出城,這是什麼道理?

  等到使者出城返回身後卻跟著大量韃子時,差不多所有人都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許多普通士兵心中充滿了憤怒,他們的家眷都在南京,沒有和田雄,馬得功一樣舍家投韃的覺悟,只是主將吳星一直待在兩位總兵身邊,無人挑頭,他們憤怒歸憤怒,卻不敢有什麼動作。

  如今吳星眼睜睜的死在他們面前,又有參將下令。明軍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毫不猶豫地向田雄和馬得功兩人殺來,這個變故讓兩人大吃一驚,不過,兩人能在黃得功手下當上總兵。也不得草包之輩。他們馬上就作出一個決定︰“把城門口的人殺散,打開城門。”

  “錚、錚、錚。”兩隊明軍在大門前打成一團。他們一個要奪城門,一個要守城門。前一刻還是袍澤兄弟,這一刻卻成了生死仇人。

  田馬兩人的部下都是從軍中挑選地精銳,他們只忠于主將,絲毫不管是否是賣國求榮,打起來毫不留情,相比之下,守城的軍士雖然激于義憤,只是他們的素質本來就不如田馬兩人的親兵,又要擔心外面的清軍趁機攻城,一心兩用,很快落了下風。

  “什麼聲音?”城外的清軍聽到動靜面面相覷起來。

  “不好,可能是出了變故?”譚泰身邊的一名副將道。

  這麼一說,譚泰臉上也一下著急起來,只是望了望高大的城牆,他們只能無可奈何,這次來的突然,他們連雲梯也沒有帶一架,聽著里面的喊殺聲只能干著急。

  城門吱呀一聲還是打開了,終究是田馬兩人地人馬佔了上風,正等得不耐煩的譚泰大喜︰“沖!”

  數千清軍迫不及待的向城門沖去,見到大勢已去,除了一些被圍的明軍,只余明軍一哄而散,當譚泰的馬蹄踏進城門的一剎那,他恨不得高聲大叫起來,自己終于先多鐸攻入濟南。

  北門,清軍的攻城正烈,黃得功親自站在城頭,監視著清軍的攻城,城中火炮稀疏,好在經過這麼多天的攻城,清軍地炮彈也好象剩余不多,大炮發射越來越慢,明軍依仗著大量火槍,才擋住清軍的攻擊。

  張天祿,張天福站在離戰場不遠的一處高台上,看著前方攻城的清軍一波一波的倒在城牆下,欲哭無淚,投靠多鐸時,兩人部下一共三萬多人,如今不到一個月,兩人地部下就死地只剩下三分之一,如今濟南城依然沒有攻下,天知道攻下濟南城時他們的部下還會剩下多少,手頭若是沒有兵力,他們地一切榮華富貴都會成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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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突圍(一)

    多鐸的煩擾並不比張天福,張天祿等漢奸少,濟南城下已經損兵折將將近四萬人,眼下關寧軍已經頂上去了,只是領兵的胡守亮卻是奸滑的很,看似攻的聲勢浩大,卻完全出工不出力,一到城頭打擊範圍又折了回來,若不是看在吳三桂的面子上,他恨不得把胡守亮推出去斬了。

  雖然損失的多是收編的明軍部隊,八旗主力只損失了數百人,只是再這樣下去,他就不得不出動八旗主力來攻城,否則將所有投降的漢軍拼光,以後恐怕無人敢再投降了。

  看著城下層層疊疊的屍體,多鋒就覺得頭痛,八旗是大清根本,絕不能有太大的損傷,可是要放棄濟南城,根本不可能,若是他統領著十幾萬大軍無功而返,別說是他會地位不保,就是攝政王的地位也會被動搖。

  這座濟南城,就象是一只刺蝟一樣,讓他一口咬下去馬上就剌得鮮血直流,偏偏他就不想放棄也不能。

  “報,王爺,火炮營報告,紅衣大炮已經沒有炮彈,不能再發射了。”

  “知道了,下去吧。”多鋒面無表情的道,若是換了脾氣暴燥的阿濟格,剛才報信的那名奴才免不了挨一頓鞭子。

  清軍的火炮從稀疏到完全停止下來,城頭只剩下明軍火器的聲音,剛開始明軍還以為清軍的火炮只是暫停,過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見到清軍的炮彈落下時,明軍頓時歡呼起來,沒有清軍火炮的干擾,城中的民夫可以將各種守城物資源源不斷的運上城,守城頓時輕松了一大半。

  黃得功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韃子不可能隨軍生產炮彈,城中卻每日可以補充數十發。憑這一點,至少在韃子把炮彈從北京運過來之前,優勢是在明軍手中。

  可能預感到今日攻城會無功而還,清軍退軍的鳴聲響了起來,正在攻城的清軍如蒙大赦,迅速離開噩夢般地戰場。

  正當城頭明軍歡呼時,一名渾身血污的將領從城下跌跌撞撞的走上城牆,他正是防守西城門口的參將。見到黃得功,那名參將放聲大哭起來︰“大帥,西城丟了。”

  “西城丟了?”黃得功聽得愣了起來,自己根本沒有聽到西城韃子有攻城。西城怎麼會丟了︰“怎麼回事?”

  “是田雄和馬得功兩人,他們打開城門放韃子進來,吳將軍不肯聽從,已經被他們殺了,末將無能,不能阻止。****”

  田雄和馬得功,黃得功的腦袋嗡的一下差點炸開,身體晃動了數下,幾名親兵連忙將黃得功扶住,殷洪盛在旁邊聽得分明。恕吼道︰“大帥,我去殺了這兩個叛徒。”

  “大帥,快走吧,濟南已守不住了,現在走還來得及。”那名參將勸道。

  黃得功推開扶著自己的親兵,抬頭向城西的方向看去,雖然距離較遠,可是依然可以數股煙塵在城西上方盤旋,一看便知是騎兵揚起。看來,參將所言不假,清軍確實已經進城了。

  征戰天下數十年,黃得功最險惡地情況也遇到過,當初他還是一個小兵時就敢一人沖進韃子陣中連斬二人而回。獲得五十兩白銀賞賜。如今城外的敵人雖然多,一個城門已經被敵人打開。只是他手下好呆還有二萬多士兵。

  “西城進來了多少人?”

  “回大帥,好象不多。只有二千多人,不過都是騎兵,看模樣全是真正的韃子,對了,末將在城牆上好象看到河中來了一隊援軍,只有數十條船,一千多人的樣子,韃子還分出了一部分人對付河中援軍,只是不知現在這隊援軍還在不在。*****”

  援軍,眾人眼中一亮,只是聽到只有一千多人時,眼神重新暗了下來,一千多援軍又有何用,說不定現在這隊援軍已經全軍覆沒了。

  “傳本帥命令,馬上通知東南兩門守將殺出城外,自行突圍,突圍後在兗州府匯合。”

  “是。”數名傳令兵匆匆下去。

  “殷總兵!”

  “末將在!”你留在這里,以最快地速度將火炮毀棄,毀棄火炮後,也可以自行突圍,其余人等跟我去西門,本帥倒要看看,田雄、馬得功這兩名混蛋還有沒有臉見本帥。”

  “是,末將遵令。”殷洪盛行了一禮,走了下去,他的吼聲已經傳來︰“快,把火炮拆毀。”

  要拆毀火炮,只有把過量的火藥塞進炮管里,將其密封後再佔燃火繩讓其爆炸,好在因為有大量火槍,城中的火藥倒是不缺泛。

  撤退的命令傳來,正在為清軍退兵歡呼的將士都一陣沉默,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田雄,馬得功兩人引清兵入城時,眾人才破口大罵起來,恨不得馬上抓住兩人來個碎屍萬段。

  濟南西城已是一片混亂,多鐸有攻入濟南三日不封刀之語,正黃旗的士兵壓抑已久,一入城,馬上變得凶神惡煞起來,縱馬在街上急馳,凡是視線所及的人影都逃不過他們的追殺,各種哭聲,喊聲亂成一片。

  “砰!砰!”

  一陣雜亂地槍聲傳來,譚泰歪著頭,忍不住向左右問道︰“哪來的火槍聲?”

  西城的明軍早已被他們追殺殆盡,如果有槍聲也應該從前面來才對,他怎麼聽到槍聲好象來自于後方。

  “軍門,要不要末將派人去看看?”一名偏將問道。

  城中的明軍力量還不小,譚泰雖然進了城,卻不想與明軍硬踫,所要他才故意在西城縱馬搶殺,意圖擾亂明軍軍心,只是此時槍聲從後方來,卻讓譚泰感到莫明其妙,對于火器,滿八旗的勇士從不屑使用,即使是大炮,也是掌握在漢八旗手里。^^^^

  譚泰點了點頭,數名戈什哈吆喝了一聲,撥轉馬頭,向城門方向急馳而去。

  幾名戈什哈剛下去不久,數名滿身混合著塵土和血水的游騎向譚泰飛奔而來,剛一勒馬,數人就惶聲叫了起來︰“軍門,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如此慌張?”譚泰沉下臉,不悅的問道,他已認出這幾人正是先前派往河灘堵截明軍援軍的游騎,想必現在這隊明軍已經消滅了吧,這些人干嗎如此慌張。

  “軍門,軍門,圖賴大人陣亡了。”幾名游騎哭喊著說了出來,他們親眼看到圖賴帶著八百精銳的正黃旗子弟全軍覆沒地情景,繞了一個大彎才敢過來向譚泰報信。

  “你們胡說,敢假傳軍情,本將殺了你們!”譚泰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圖賴竟然死了,難道是這些家伙保護不利,一時疏忽,讓明軍偷襲得手。

  “軍門,奴才們不敢說假話,圖賴大人連同八百正黃旗精銳全部陣亡了。”

  “哈哈,狗奴才,竟然敢編出這樣的假話來,說,你們是不是被明狗收賣了。”譚泰臉沉如水,手已按在刀柄上,圖賴大人和八百正黃旗精銳會全軍覆沒,無論如何他也不會相信,除非屍體就擺在他眼前。

  十幾名戈什哈同樣將手放在兵器上,只要譚泰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將眼前幾個假傳軍情的奴才砍成碎片。

  “軍門,確實如此啊,我們不敢欺騙軍門。”幾名游騎大哭起來,他們眼前仿佛又浮現出圖賴只剩最後幾人還向明軍發出沖鋒的情景。

  譚泰氣得發抖︰“好,你們既然執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本將不客氣,砍了他們!”

  “是。”十數名戈什哈抽出兵器,狠狠地砍在幾名游騎身上,幾名游騎睜大眼楮,死不瞑目地瞪著譚泰,他們講的句句是事實,為什麼譚泰就是不相信呢,他們忘了,就算他們講地是真的,主將身死,臨陣脫逃,他們也該被處斬。

  城門方向地槍聲越發密聚了,譚泰臉上閃過一絲不安,難道圖賴大人當真出事了,隨即搖頭,這如何可能,即使被數萬明軍包圍,憑著八百精騎圖賴也可以沖出來,何況明軍哪來數萬人。

  “殺!殺光韃子!”楊林大聲命令道,指揮著羽林衛搶佔高位,

  他們清滅圖賴後,匆匆打掃了一下戰場就向城門趕來,沒想到韃子已經奪了城門,譚泰太過大意,任由城門趟開,只派了一小隊士兵看守城門,這隊人馬還是要接應圖賴和北城清軍入城,否則這一小隊人馬譚泰也不會派。

  當楊林和布加路帶著人馬來到城門時,守城的清兵愣住了,他們從沒有想到後方會出現明軍,反應過來後,這小隊清軍卻不是關城門,而是對楊林等人發起了沖鋒。

  在戰場上,清軍以少勝多已是慣例,他們並沒有把這隊明軍與河中過來的明軍聯系起來,以為只是哪里出來的殘兵敗將,只要他們一沖,這些明軍就會潰散。

  平地上的沖鋒遠比河灘快捷,明軍只放了一槍,清軍已沖到他們面前,雖然第一輪槍就射殺了一半清軍,還是有十余人沖到明軍陣中,一陣砍殺之後,明軍將沖進陣中的清軍全部射殺,可是自身也傷亡了十余人。

  這讓楊林和布加路兩人都一陣後怕,若剛才的戰事不是發生在河灘,他們不是背靠著河流,此刻躺在河灘上的死屍就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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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突圍(二)

    拿下城門後,楊林馬上命令手下搶佔高位,城中地形遠比平地復雜的多,相對來說,騎兵會受到極大的限制,對于火槍手極為有利,經過城門口中的小規模戰斗後,羽林衛上下發熱的腦子為之一涼,韃子並不是軟柿子,稍不小心他們就要吃大虧。

  “軍門,軍門,不好了,我們後面來了一隊明軍,他們把城門奪去了。”剛剛出去探聽消息的幾名戈什哈急匆匆返回,向譚泰稟道。

  譚泰驚訝的張開嘴,身體晃了晃,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他看了幾眼倒在血泊中的幾名游騎,心中湧起了一片恐懼,難道圖賴大人當真出事了。

  “軍門,殺回去吧。”一名偏將建議道。

  若是往常,無論是多堅固的城池,只要城門一打開,明軍就會如兔子般逃竄,可是濟南城的明軍明顯還有不小的戰斗力,西門殺散的明軍還不時對他們襲擊,若是等到明軍大隊趕來,城門被堵,他們反而成為甕中之鱉了。

  譚泰抬頭看了看天空,算了一下時辰,眼下多鐸應當已經接到自己進城的消息了,他應該會派兵來接應自己,後路被堵其實問題不大,只是自己攻進城,城門還被明軍反奪,這個面子丟大了,何況圖賴到底是否出事了,他迫切想知道。****

  “傳我命令,殺回去!”“是!”

  清軍嗚嗚地牛角吹了起來。正在追殺殘存明軍和百姓的清軍聽到牛角聲,馬上撥轉馬頭,向聲音方向匯聚而去。

  多鐸的心情正忽上忽下,城頭明軍的調動讓多鐸大惑不解,隨即傳來的信息讓多鐸更是糊塗,先是西城已經被攻下。然後又是圖賴全軍覆沒,這兩條訊息自相矛盾,讓多鐸無從判斷。

  盡管多鐸對兩黃旗想盡辦法打壓,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就實力來說,兩黃旗在滿八旗中也是首屈一指,圖賴更是身經百戰,怎麼可能全軍覆沒,若不是明軍的調動蹊蹺,多鐸兩條消息都不會相信。

  等到城頭傳來激烈地爆炸聲。多鐸才相信西城拿下的消息是真的,他倒是希望圖賴也真死了,否則給兩黃旗立下如此大功,他未免太過無能了。

  “王爺,要不要派兵接應西城正黃旗的人馬?”舒克薩哈提醒道。\\\\\\

  多鐸從嘴時哼了一句︰“不用,正黃旗兵強馬壯,何需本王接應,傳本王命令,立即攻城。”事實上,多鐸卻是不願意從正黃旗打開的城門進城。

  當譚泰帶人趕到城門附近時。看到的清景讓他勃然大怒,城牆。房屋上全是明軍,這些明軍拿著火槍,正對街道上沖鋒的清軍如同靶子一樣射殺,清軍雖然用弓箭反擊,但是明軍居高臨下,效果卻不是很好,通往城門的主街道上。除了堆著的一些雜物阻擋清軍沖鋒外。已經散落了六七十具清軍的屍體。

  兩軍對陣被殺也就算了,這些明狗卻是卑鄙無恥地借著房屋躲避。讓自己部下勇士的弓箭無從發揮威力,譚泰掃了兩名新投自己的明軍叛將一眼︰“馬得功。田雄。”

  “末將在!”

  “你們帶著人上,把街道上的明狗趕出來。”

  “這……”田雄,馬得功兩人暗暗叫苦,他們已看出這隊明軍的火器不一般,裝填的速度快捷無比,心中正暗自納悶時,就聽到譚泰的命令,兩人不禁猶豫起來,他們雖然收擾了一些人馬,只是連同他們的親兵在內也不過五百來人,收攏的人馬死了不可惜,自己的親兵可是死一個少一個。*****

  “怎麼,莫非兩位要抗命不成。”

  見到譚泰臉色沉下來,田雄、馬得功兩人哪敢再遲疑,田雄臉上現出一絲陰毒地神色︰“大人,末將有一個辦法,可以輕易將明軍逼出來。”

  “哦,什麼辦法”

  “大人,只要將兩邊房屋點燃,明軍必定藏身不住,等他們從房中出來,我軍自然可以趁機劫殺。”

  譚泰點了一下頭︰“好,那你們就執行吧。”殺人放火是清軍的本行,先前沒有放火燒屋,無非是他們還沒有搶夠,怕火勢一起,他們無法控制,只是與自己部下地性命相比,許些財物損失便不算什麼。

  在數百名剛剛投降清軍的漢奸縱火下,街道兩旁的建築很快便熊熊火起,躲藏在房頂屋後的明軍只得紛紛出來,向後撤去,好在街道上已被明軍丟滿了雜物,清軍不能縱騎追趕,只能與弓箭射擊,在羽林衛火槍的打擊下,雙方互有傷亡。*****

  只是苦了原本躲在家中的百姓,火光一起,他們無法躲藏,只好從家中出來,只是剛一出來就遭到清軍無情的斬殺,很快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著熊熊燃起地大火,楊林恨恨地在城頭上拍了一掌,民房靠近城牆有一段距離,倒不怕大火會燒過來,只得眼見濟南城就要毀在自己眼前,如何不怒。

  “殺!”清軍後方一陣大亂,從北門撤下來的明軍已經到了,看到火起,所有地明軍都怒不可竭,向清軍身後殺到,雙方很快剿殺在一起,明軍丟棄了火器,以騎對騎,清軍的劣勢一下子顯現出來,他們地人數不足明軍十分之一,地形又限制了騎兵的各種迂回戰術,只能硬踫硬。

  雖然明軍的死傷遠大于清軍,可是明軍傷亡得起,清軍只有二千多人,實在是太過單薄,只能步步後退,只是他們退到後面時,才發現大火把自己的退路也堵住了。

  “田雄,馬得功,出來見我。”黃得功的聲音如同雷鳴一樣,傳到了兩人的耳中,兩人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他們萬沒有想到,明知西城已破,黃得功還會來到西城,聽聲音,似乎所有的明軍都來到了西城。^^ ^^

  “軍門,明狗太多了,我們擋不住,怎麼辦?”一名戈什哈狼狽的來到譚泰面前稟道。

  聽到連清軍也擋不住,田,馬兩人的臉色又白了幾分,望著前方的大火,兩人不由想起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沒出息。”譚泰掃了田馬兩人一眼,向身後的清軍大喊︰“殺!殺出去!”

  正黃旗的旗兵緊跟在譚泰身後,從主街道向前殺去,濟南是大城,通往各個城門的街道也最寬,前方又沒有什麼阻擋,滿人的騎射得以發揮,讓譚泰生生殺出一條血路,沖了出去,不過,田雄和馬得功兩人卻沒有這麼好運,明軍上下恨透了這兩名叛徒,守願放過韃子,也不願放過兩人,將兩人從後面斷了下來。

  “沖!沖出來!”田,馬兩人看著越來越多的明軍,心中恐懼萬分,撕心裂肺的大喊。

  兩人的親兵不斷的從馬上掉下來,卻再也不能前進一步,就在兩人快絕望時,前面的明軍突然分開,讓出一條道來,田、馬兩人大喜,正要打馬沖出去,只見前方數十米被一隊騎兵整齊的堵著,中間一人虎背熊背,頭戴金盔,不是黃得功是誰。

  看著黃得功冷冷的看著自己,田雄、馬得功兩人勇氣全失,鐺的一聲將手中的兵器扔在地上,口頭低聲喊道︰“大帥!”

  “好,好,你們還知道我是大帥,本帥也不以為甚,你們自盡吧。”

  聽到黃得功的話,兩人面如死灰,看著周圍射來的全是鄙夷的目光,兩人自知無法幸免,從馬上跳出來,重新從地上撿起了丟下的長劍,往脖子上一橫,卻是遲疑著不敢下手。

  黃得功大為不耐,手一揮︰“射!”

  “嗡。”弓弦響動,田雄,馬得功兩人身上插滿了箭支,又是鐺的一聲,他們手中的長劍無力的掉在地上,屍體也砰然倒地。

  “其他人也殺了!”

  又是“嗡,嗡,嗡。”弓弦響動,田、馬兩人兩人還剩下的數十名親兵也一一被射殺。

  看著田雄、馬得功兩人倒在路中間的屍體,黃得功心中唏唏不已,這兩人跟隨了他十幾年,一直作戰英勇,沒想到最終卻走上了這條道路。

  “報,大帥,殷總兵退下來了,韃子已經進城。”

  斥候的報告讓黃得功振作起來︰“傳兵,馬上救火,將通路打開。”

  “是!”

  然而火勢一起,再要救談何容易,明軍無法,只得將一部房子拆了,將兩旁的小道擴大,從側道離開,很快與正守在城門的楊林匯合在一起,兩軍一匯合,雖然丟了城池,明軍的士氣又重新振作起來。

  黃得功從楊林口中得知他們消滅了八百多名清軍時,還以為楊林吹牛,不過,楊林是皇上派給他的軍法官,黃得功也沒有揭破,以免讓楊林難堪,若是以前,皇帝給他派軍法官,黃得功肯定會不樂意,只是有了田雄,馬得功這件事,黃得功心里對軍法官雖然還有一點排斥,卻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聽到田雄、馬得功投敵才導致城門失守,楊林大為懊惱,他若是先來一天,必定不會讓兩人得手,他對于皇帝的先進之明頓時大為好奇,只是此事只能暫時爛在心里。

  “殺!”身後的清軍已經追來了,兩人顧不得多敘,楊林自高奮勇的承擔了斷後的任務,黃得功率著大軍匆匆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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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利器

    王福站在一面一人高的銅鏡面前,銅鏡打磨的非常光滑,鏡中人影頭發齊整,一身黃袍,臉色微胖白嫩,看上去只有三十不到,若不是留著胡須,恐怕會更加年輕一些,原先象圓球一樣的肚子雖然還凸起,比起以前卻有天壤之別。

  這些天來,王福又是跑步,又是騎馬,經過數月的辛苦鍛煉,他的身形已正常了許多,雖然還是偏胖,起碼不會有圓球的感覺,走起路來頗有虎虎生風的感覺,這讓王福頗為自豪,他大學時一個室友也是胖子,天天嚷著減肥,結果是越減越肥,看來自己的毅力至少比室友強多了

  他卻不想想,若是有人會因為肥胖跑動不了就要被人抓住斬了,誰都能快速減肥下去,從決定不逃之後,王福早起跑步已經不勤了,若不是他對騎馬還有興趣,說不定剛剛減下去的肥肉又要反彈回來。

  “來人,替朕拿便服來。”

  “奴婢遵旨!”門外傳來一名女子清脆的聲音,不一會兒,兩名只有十六七歲,臉蛋秀麗清雅的宮女捧著一套綢緞做成的華服上來,左邊一名女子輕聲的道︰“皇上,衣服來了。\\\\\”

  王福伸開手︰“替朕更衣。”

  “是!”兩名宮女應了一聲,將王福外面的皇袍脫下,換上手中的華服,剛才鏡中一身貴氣,充滿威嚴的青年頓時變成了普通的富商子弟。

  除了剛開始有點不自在,王福已經習慣了事事都有人幫忙的生活,替王福換好衣服,兩名宮女垂手站在旁邊,俏麗的臉上露出一絲紅暈,望著皇帝的身影,眼中露出傾幕之色。

  左邊的宮女姓柳。雙名紫蘿;右邊的宮女姓葉,雙名五香,柳、葉兩人都是最近才選到王福身邊地。既然要人服侍,王福自然不會用內侍,宮女更是要挑好的,兩人雖然不能說是萬中選一,可也是從數千宮女中挑出來的。無論品貌都是上上之選。至少比王福以前見到地校花,班花漂亮了許多。

  面對兩個可人,王福若說不動心肯定是假的。只是他不想表現的太過急色以權壓人,以前又無與女子交往的經驗,一時倒不知如何下手,雖然兩女選在他身邊十余天,王福也一直沒有動手。^^ ^^

  兩女被選到皇帝身邊就有侍寢的心里準備,皇帝將之視之無物,倒讓兩人幽怨起來。她們都是小戶出身。面對榮華富貴。一步登天地誘惑,如何能夠抗拒。皇上越來越顯得年輕,即使稍為胖點。可也是富貴人家地通病,何況皇帝更是九五之尊。

  可惜銅鏡中雖然也映出了兩人的身影,王福卻無法看到兩女臉色和眼神的變化,銅鏡就是銅鏡,打磨再好也法和玻璃鏡子相比,民間倒是有玻璃鏡子,這些鏡子都是歐洲人從萬里之外運過來,玻璃鏡在歐洲本來就是奢侈品,運到大明更是天價,非富商巨賈不能用,一塊小小地鏡子就價值千金,王福眼下雖然銀子寬余了不少,卻不會把銀子用在這方面。

  換好衣服,王福也顧不得看兩女一眼,直接從殿內出來,宮外一群侍衛已經整裝待發,田成給皇帝牽來一匹全身都是純白色的高頭大馬,王福左腳一踏,熟練的騎上馬背,“駕。”的一聲,王福已策馬騎行,一行待衛連忙緊跟其後。

  王福要去的地方依然是軍器局,從第一次到軍器局後,王福幾乎隔三岔五就要往軍器局跑一場,防止軍器局出現什麼偏差,有王福的指點,加上軍器局技藝精湛的工匠不少,流水線生產很快就搞得象模象樣。****

  王福騎術漸精,差不多半個多時辰後,跑得大汗淋灕地一行人就到了軍器局地門口,軍器局的人對皇帝突然到訪已經習以為常,見到皇帝過來,一邊拜見,一邊派人通知宋應星、陳瑞、戴忠全等人來了迎接。

  “臣等拜見吾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各位愛卿請起。”王福笑吟吟地看著眾人,隨著軍器局的進展順利,王福地心情也越來越好,眼下軍器局燧發槍已經達到日產一百支的水平,而且隨著工匠的熟練程度,到下個月,預計可以翻一倍。只要有一年的時間,五萬近衛軍就可以全部換上燧發槍。

  “謝皇上。”宋應星等人連忙起身。

  “陳愛卿,地雷、手雷制作得如何?”

  這兩樣東西即使在二十一世紀依然沒有退出戰爭,地雷被稱為窮人的武器,而手雷更是彌補火槍近戰威力的最佳武器,從流水線生產成功之後,王福就命令陳瑞帶著工匠全力研究,改進這兩種武器。*****

  地雷、手雷都可以追溯到宋,在大明已不是什麼秘密,地雷的品種已經非常豐富了,141年焦玉所著《火龍經》中有記載了一種壓發式地雷的制法,焦玉將之命名為炸炮,《火龍經》記載炸炮以生鐵鑄,空腹,放藥杵實,入小竹筒,穿火線于內,外用長線穿火槽,擇寇必由之路,連連數十埋入坑中,藥槽通接鋼輪,土掩,使賊不知,踏動發機,震起,鐵塊如飛,火焰沖天。

  而編注于天啟元年的《武備志》更是記載了10多種地雷的形制及特性,並繪有地雷的構造圖,其材料多種多樣,石、陶、鐵均可。

  手雷也是如此,《武經總要》中,已載有霹靂火球、蔟藜火球、毒藥火球、煙球、引火球等多種可用手投擲的彈藥。明初,大明軍中又裝備了一種鐵殼爆炸性火器,軍士將之命名為震天雷,震天雷用生鐵鑄外殼,形如罐子、合碗等不同樣式,內裝火藥,留有安放引線的小孔。*****點燃後,火藥在密閉的鐵殼內燃燒,產生高壓氣體,使鐵殼爆碎傷人,除了威力外,已經和數百年後的手雷相差無幾。

  這兩種武器本來都是對付騎兵的利器,奇怪的是在遼東戰場上卻沒有大規模的運用,王福一度以為大明沒有這種武器,結果一提出來,幾名老工匠馬上就從軍器局的庫房中找到了實物,品種讓王福看得眼花繚亂。

  只是一試威力,卻讓王福大失所望,地雷埋在地下,馬匹一踩上去,砰的一聲大響,泥土翻飛,看似威力驚人,其實最多只能炸傷馬腿,對于馬上的騎士毫無影響,要傷馬腿的方法多的是,可以用鐵蒺藜、最便宜莫過于挖陷井插竹簽,還可以就地取材,又何必攜帶地雷。

  至于霹靂火球、蔟藜火球、震天雷,也存在一個威力的問題,還有就是這些武器都需要點燃引信後才能拋出去,速度太慢,當騎兵沖過來時,即使將火器取出來,也有可能來不及點火,或者點火後來不及丟出去

  初時這兩種武器由于爆炸後又是煙霧,又是巨響,對馬匹還有震攝力,只是等馬匹熟悉這種聲音後,這兩種武器就成了雞肋般的存在,遼東戰場上才末見發揮出什麼威力。

  眼下王福要將這兩種武器的作用發揮出來,必須對兩種武器改進,地雷只需增加威力就可,手雷不但需要增加威力,而且要拋棄以前那種點火方式,改為後世的那種拉線式引爆。

  要想增加武器的威力,一種是增加裝藥量,一種是改進火藥的性能,增加裝藥量武器顯得太笨重,只有從改變火藥性能上下功夫,要想短時間做出後世威力更大的火藥,基本上不可能。

  王福不是炸藥專家,他只知道後世一些炸藥的名字,也大概知道一些原料,比如硝化甘油就可以用濃硫酸、濃硝酸、和甘油作用取得,只是太過危險,中間過程他毫無所知,只能讓人慢慢試驗。

  眼下黑火藥的威力並沒有完全發揮出來,此時黑火藥的配方是沿用以久的一硝二硫三碳,即一斤(十六兩)硝、二兩硫、三兩碳,事實上後世的標準配方則是十五硝二硫三炭,小小的改動一下,威力也可以增加不少。

  聽到皇帝一來就問起這兩樣物品,陳瑞一笑︰“皇上,微臣已經制出了木柄手雷了。”

  “快,拿給朕看看。”王福迫不及待的道。

  “皇上,手雷太過危險,這里有點不適合。”陳瑞為難的道。對,對,那就到校場去。”王福恍然大悟的道。

  軍器局因為要試驗各種武器,校場必不可少,王福一行剛到校場,手雷已經送了過來,聽到這些木柄鐵殼,和絲瓜有幾分相似的東西會爆炸,侍衛們緊張起來,遠遠就讓人將東西放下。

  王福笑道︰“不必如此,拿一個給朕瞧瞧。”

  一名侍衛戰戰兢兢的將一枚手雷送到王福手里,王福看得點了點頭,這個手雷外形和後世的手雷已經完全像了,也省去了點燃引信的麻煩,現在要看的就是它的威力

  “陳愛卿,你找個人試試吧。”

  “是!”陳瑞馬上叫來一名工匠吩咐了幾句,那名工匠點了點頭,等皇帝一行退開後才熟練的拿起手雷,用力拉動引線,停留數秒往前一甩,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前方馬上硝煙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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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驚慌

    硝煙散去後,王福來到剛才爆炸的地方一看,地上泥土翻飛,炸出了一個小坑,旁邊放著的木板上赫然插著數塊大小差不多的彈片,王福用力撥了數下,不但沒有撥出來,反而將手指割破了一點。

  “哎呀,皇上,你的手。”田成大叫起來。

  王福掏出手帕,隨手將血跡擦掉︰“沒事,朕沒有這麼嬌貴,嘿嘿,不錯,不錯。”

  這個小坑不算什麼,關鍵是這些飛起來的彈片,如果彈射到人身上,絕對是一射一個窟窿,一顆手雷根據上面刻下的線條,一爆炸就可以分解成二十多片彈片,如果往密聚的人群一丟,炸死四五個人沒有問題。

  “陳愛卿,這種手雷每日能產多少?”

  “回皇上,只要原料充足,每日可生產八百至一千枚”

  “太少。”王福搖了搖頭,五萬禁衛軍,如果以一場戰役每人消耗五枚手雷的話,就需要二十五萬枚,照這個產量,差不多需要一年生產才剛夠禁衛軍打一場大戰的消耗,何況如果有條件的話,其他軍隊也可以配備,至少黃得功、李成棟、李本深這些一線將領的軍隊都可以配一部分。

  在陳瑞看來,每日八百到一千枚的產量已經是很可觀了,而且這還是采取了流水線生產的緣故,沒想到皇帝還嫌少。陳瑞只好苦笑︰“皇上,不想再提升了。再提升,子彈的火藥用量就不足了。”

  火藥地原料只有三樣,偏偏除了木炭,其余兩樣中原的產量都不足,硝石還好點,四川,雲南都有大量礦產,主要是道路難運,實在不行。還可以發動百姓到自家老屋,糞池牆壁上收集,只是硫磺需要大量從琉球運過來,朝廷一下子又是大量制造火槍,又是要大量造手雷,其中硝石、硫磺兩樣供應自然跟不上。

  “不足,不足那就買,不管需要多少銀子。軍器局都需要保持火藥的充足供應。”王福重重的道。

  “是。皇上,只有原料跟得上,臣可以將手雷的生產擴大到三千枚。”

  三千枚。一月就是九萬枚,王福點了點頭,這個產量還差不多,不過,心中又有一層憂慮升起來,硫磺的來源大部分是琉球,眼下琉球尚是大明藩屬。倒不慮琉球不賣硝石給大明。只是這條航線卻掌握在鄭芝龍手里,只要鄭芝龍將航線一掐。===沒有硫磺,最多的火槍。火炮也會變成廢物。

  不過,眼下尚不是對付鄭芝龍的時候,只要朝廷沒有完全失敗,鄭芝龍注定只會投機,掐斷供應朝廷的硫磺,鄭芝龍應該沒有這個膽量,只是無論如何,鄭芝龍這支艦隊,早晚還是要掌握在朝廷手中才行。

  “地雷如何?”

  陳瑞臉上有點郝然︰“回皇上,地雷還是沒有進展。”

  地雷不象手雷可以在空中爆炸,要埋在土里,還有一層泥土阻擋,爆炸威力不足,即使是彈片飛出來也難予傷到騎手,至于引爆地方式早就多種多樣了,也不需要改進。

  有手雷已經不錯了,除非能做出苦味酸或者硝化甘油,地雷才有用武之地,這些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王福將上面的念頭拋開,繼續跟著陳瑞等人在軍器局參觀,此刻軍器局的生產並沒有停,各種叮叮當當的響聲傳到眾人耳朵中,自從開始標準化生產後,整個軍器局也來了個大變樣,原先各行其事的做法全部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齊的歸化區,生產槍托地生產槍托,生產槍管地生產槍管,生產各種附件的生產附件……

  一隊隊工人做著同樣一個動作,不得不說,這樣會產生一種整體的美感,偷懶地現象也減少了很多,當然,這也和前一段日子提高了工匠的待遇有關,雖然只是惠及到工作了三十年的工匠,不過,總算給他們看到了一些希望,何況這些已工作了三十年的工匠在年輕人當中威信不小,提高了他們的待遇,自然會帶動其他人。*****

  王福每次來都沒有穿皇袍,除了軍器局的官員頭目,大部分人都不知皇帝身份,只是以為是朝中來的大官而已,雖然有人會緊張,到沒有引起什麼混亂。

  看了一會兒,又向宋應星,陳瑞等人告誡了一遍注意安全,尤其是新式火藥地研發,一定要單獨分隔開來後,王福滿意地從軍器局離開。

  第二天,王福剛剛下朝回宮,田成匆匆進來︰“皇上,有緊急軍情!”

  王福聽得一驚︰“快傳!”

  一名風塵僕僕的信使被帶了進來,一進大殿連忙跪下磕頭,王福不耐地道︰“免禮,快說,到底軍情如何?”

  “啟稟皇上,濟南城被韃子破了。”

  王福一驚︰“那靖國公如何了?”

  聽到皇帝不問濟南情況,先問黃得功,信使大為感激,皇上對大帥確實是信任有加︰“回皇上,靖國公暫時帶著兵力退守兗州。”

  王福松了一口氣,還好黃得功沒事,至于濟南的百姓到底會如何,王福已經不敢去想了︰“說一說,怎麼一回事,濟南怎麼會丟了,前一陣子黃愛卿不是還打了勝仗,差點將孔有德殲滅了嗎?”

  “皇上,這里有靖國公大人地奏章,皇上一觀更可知。”

  田成馬上從信使手上接過奏章,交到了王福手中,王福快速將奏章看完,氣得在椅子的扶手上重重一拍︰“田雄,馬得功,逆賊,死得好”

  王福心中不由後悔。若是自己得知田、馬兩人被打後,用快馬通知黃得功,或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可是誰能想到,楊林竟然只差了幾個時辰地時間,若是提前半天到,恐怕田,馬兩人也不會得逞,難道這就是天意?

  發完怒。*****王福想了起來︰“朕記得田雄、馬得功兩人的家眷在南京,是不是?”

  “皇上英明,各個統兵大將的家眷都送到京城了。”田成回道。

  “好,傳朕旨意,田雄,馬得功兩人背國投敵,實屬十惡不赦,著錦衣衛立即將其全家捉拿歸案。全家問斬!”

  “是。奴婢遵旨。”

  這個時候可沒有罪不及全家的說法,一榮即榮,一損即損。沒有什麼無辜不無辜,只能怪自己投胎投錯了家庭。

  錦衣衛剛剛接到旨意出動,馬士英、錢謙益、王鐸等人已經聯袂求見,王福知道內閣肯定也是得知了濟南失陷的消息,連忙讓眾人覲見。

  王鐸剛進來,就冒冒失失的嚷道︰“皇上,微臣聽說濟南失陷了?”

  王福皺了一下眉頭︰“慌什麼。濟南失陷而已。天沒有塌下來,你身為內閣大臣如此慌亂。成何體統?”

  無論是東林黨也好,楚黨也好。淅黨也好,其實骨子里都對滿清有著無比的恐懼,大明統億萬民,數百萬軍,與一個只有數十萬人口的部落交戰,數十年下來竟然是無一勝仗,松錦之戰後,更是將大明的文臣武將脊梁打斷,從此萬里江山任由韃子縱橫,每次在對方大肆搶掠一番退走後,所有人竟彈冠相慶,根本不考慮要追及敵人。

  如今大明更是只剩半壁江山,沒有人認為大明還有機會收復失地,只要能夠與清人隔江而治,許多人已經滿足了,這才有剛開始眾人一致同意地借虜平寇之策出台,明知山東河南空虛卻不敢派兵收復。

  正是因為對清人的一慣恐懼,在黃得功伏擊清軍不敗不勝之後,朝中重臣都認為是大勝,濟南剛一丟,又如此驚慌,來的路上,王鐸、錢謙益等人腹中已沒少埋怨皇帝不該派兵收取山東,仿佛不收山東,清人就會與大明相睦相處。

  被皇帝一喝,王鐸反而穩了下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眼前的皇帝可不是數月前剛剛登位的傀儡皇帝,殺劉良佐、劉澤清、擊敗左良玉,編練新軍,哪一樣不是做得漂漂亮亮。

  王鐸剛退,錢謙益向皇帝行了一禮,道︰“微臣彈劾靖國公黃得功丟土失地,損兵折將。”

  “好了,朕已經查清了,濟南丟失仍是叛逆之故,黃愛卿並無責任。”“皇上,既然如此,靖國公識人不明這一條總是逃不掉的,還請皇上稟公處置。”錢謙益今天突然象是犯了暈。

  黃得功被封為靖國公,不知遭到多少人忌妒,爵位可是可以子子孫孫傳承,看看大明現在的那些勛貴就知道了,只要大明在,他們的子子孫孫就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可惜文臣權力再大也不可能封爵,如今黃得功犯錯,眾人恨不得馬上將黃得功拉下馬來。

  王福聽得一陣頭痛,眼下朝廷正面臨著危險,文臣武將們都不忘互相拆台,只是要想文武和睦簡直是不可能之事︰“好了,朕知道了,就罰俸三月吧,此事不用再糾纏了,還是議一議接下來如何與清軍交戰吧。”

  罰俸三月簡直是最輕地處罰,錢謙益還要再說,馬士英連忙拉了一下錢謙益地衣襟,皇帝已經讓步,再鬧下去就要自找無趣了。

  以下免費︰

  解釋一下︰關于濟南,不丟肯定不行,濟南離北京太近,清人不拿下絕不會擺休,明軍要守濟南,反而要勞師遠征。

  守濟南的意義一在于大量殺傷清人的力量,二是讓那些心思動搖地人看到投降的下場,三是為後方贏得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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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聯合

    隨後的日子里,前線的軍情如潮水般湧來,只是都不是什麼好消息,今天丟一城,明天再丟一城。

  雖然濟南最終被攻破,但圖賴陣亡,正黃旗一千多人被殲滅,還是讓多鐸大為震驚,黃得功退入兗州,多鐸派出最強的兵馬對其追擊,由于丟失了所有大炮,黃得功並沒有在兗州死守,在全軍匯合後,且戰且退。

  繼濟南丟了之後,兗州、青州、萊州、登州、等地在二十天左右就丟得干干淨淨,除了一些小縣城還打著大明的旗幟外,山東基本上已全部失陷。

  這倒也不算意外,山東才歸附朝庭一個多月,除卻濟南外,根本沒有什麼精兵強將,清廷以十余萬的兵馬南下,恰如犁庭掃穴,指望那此剛剛歸附朝廷的雜七雜八的人馬擋住清軍,根本不可能。

  若不是清軍在攻下濟南後,因為傷亡慘重,在濟南進行報復性的劫掠,拖住了四五天的時間,整個山東陷落的時間會更快。

  在山東被清軍犁庭掃穴的這段日子時,士大夫們再次表現出了他們的節操是多麼無恥,多數城池在清兵到達後連象樣的抵抗也沒有,一些城池甚至在清軍沒有來之前就急急忙忙派人前往接洽投降事宜。

  在士紳們忙著投降時,倒是一些市井之徒奮而抗爭,組織義軍與清軍周旋,曹州、濮州、範縣一帶從萬歷年間以來就天災不斷,當地良田荒蕪,榆錢落地,久成大樹,在官府皆向清軍投降後,任七、張七為首的鄉民舉起大旗。組織一支軍隊抗清,他們以茂密的榆林為掩護,在地下挖掘地道,神出鬼沒的襲擊清軍。讓清軍大為頭疼,稱之為榆林賊。

  黃得功一直退入徐州,清軍才結束了追擊,一路之上。黃得功的多次與清軍交戰,軍隊減員到只有二萬人。不過,清軍也沒有沾到便宜,黃得功接連展開了數場反擊。不但將追在最前面的耿忠明、孔有德部吃掉了數千人,而且還消滅了復仇心切地正黃旗數百旗兵,連譚泰也差點步了圖賴的後塵,黃得功的反擊,讓追擊的清軍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不敢再逼得太近,眼睜睜地看著黃得功帶著人馬退入徐州。

  延安府。李自成坐在一張虎皮大椅上。獨眼炯炯有神的打量著下面一名文士模樣之人,口里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那名文士道︰“韃子竟然想和我停戰,哈哈。好笑!好笑!”

  話雖然如此說,李自成卻暗自松了一口氣,從北京退出來後,清軍就一直派關寧軍對他追殺不休,加上各地雪崩一樣的叛亂,讓李自成連喘口氣的時間也沒有,這次對河南地反擊也是迫不得已,要是讓吳三桂再逼下去,他的數十萬軍隊即使不交戰,也會在陝西困死。

  “闖王還請自重,我大清已入主中原,精兵強將數十萬,若是闖王還如此口氣,莫非是不想要河南了?”盡管李自成稱帝,範文程卻還是以闖王稱之,滿清連南明都不承認,自然也不會承認大順。

  範文程面對著李自成仿佛完全沒有害怕之色,在下面款款而談,與流寇停戰這條建議雖然是洪承疇提出來地,但當然不可能由洪承疇與李自成談,這個差事就落到範文程頭上,範文程雖然不樂意,卻不得不接受下來,皇太極去世後,範文程早已不象以前那麼被重用了,不然,多鐸也不敢搶他的小妾。*****

  “河南,什麼意思?”李自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大清攝政王有言,大順與大清都是受到明朝壓迫才憤而起事,本來早該同舟共濟,只是以前兩軍並不接壤,一直沒有聯系,先前大清與大順交戰,仍是應吳三桂之邀,大清與大順其實本無仇怨,如今大明在南方重立朝廷,若是讓大明崛起,大清最壞不過退出關外,大順可沒有關外之地可退,最終只會被大明剿滅,不如你我兩軍合力伐明,再平分南明之地,將此患除去,若闖王應允此議,我大清為表誠意,馬上可以讓出河南,不知闖王以為如何?”

  大廳內一片安靜,誰也沒有想到韃子會有此提議,若不是與吳三桂決戰時韃子突然出現,大順又怎麼會失敗,這一役,讓大順的精華盡失,不知有多少精兵良將死于非命,更何況後面接下來地追殺,更是讓大順與韃子仇深似海。

  如今韃子突然提出停戰的打算,怎麼看卻覺得不可理喻,只是讓出河南可是實實在在的利益,就看皇上怎麼選擇了。^^ ^^

  李自成的臉上陰楮不定,他當然看得出韃子是想集中力量先全力對付南明,等到南明滅亡,韃子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只是自己只要一個口頭承諾就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河南,又何樂而不為?

  起兵造反已經十幾年,李自成從早期那個以義氣為先的闖王,慢慢已經向利益為先轉變了,在落難時,他可以降低面子,向張獻忠借得兵馬;在勢漲時,他可以將同為義軍的曹操和左革五營吞並;那麼,暫時放下與韃子的大仇也不是不可以。

  “皇上且慢。”見李自成地臉色緩和,顧君恩心中大急,連忙出聲阻止,眼看著大順與朝廷地關系有所改善,他當然不願意破裂,何況他身為一名士子,心中多少還有華夷之防,實在不想大順軍與滿清最終走到一起。

  “顧愛卿有何事請講?”

  “皇上,滿人仍夷狄,素無信義,此番入主中原,野心勃勃,一心想將華夏至于其統治之下,如今我大順與南明,滿人三足鼎立,恰如當年三國,如今滿人軍事最強,如果大順與大明相聯,則三者可共存,如果大順與滿人相聯,最終得利的必定是滿人,何況我大順將士多與滿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皇上與滿人聯合,傳到將士耳中,三軍將士心中會如何作想,一旦軍心有變,縱然得到河南又有何用,皇上萬萬不可中了滿人地奸計。===”

  對于顧君恩前面的話,李自成完全沒有反應,他不會傻到和韃子守信義,拿到河南再與韃子翻臉也不遲,只是顧君恩後面一句卻讓李自成不得不重視起來,大順軍投軍都是呼朋引伴,嘩啦啦一大堆,誰沒有十幾二十個親戚朋友在軍中,如今軍中幾乎每人都有至親死于山海關和接下來地一系列戰斗中,眼下大順軍本來就困難,若是此舉再次失去軍心,不是一個河南能夠彌補過來

  “哈哈,這位大人說笑了,戰場上本來就是你死我活之事,又談何私仇,這位大人只看到大順與大清有仇,與朝廷的仇豈不是更大,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闖王認為不妥,我大清只有先與明廷聯合,到時闖王後悔莫及。”

  範文程後面的話絕對是赤裸裸的威脅,眼下大順朝處境已經艱難,若是明朝再發難,大順朝絕對會死得難看,範文程本以為自己的話一出口,大順朝君臣上下必定會驚慌失措,只是沒想到李自成嘴角卻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

  若是在大明沒有將糧食買給李自成,範文程剛才那番話還會起作用,朝庭願意賣糧,雖然有讓大順軍拖住清軍之意,卻也說明至少暫時朝廷不會對大順朝打擊。

  “此仍大事,朕一時不能決斷,使者遠來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李自成的話說範文程大感意外,他剛才幾乎就與說動李自成,沒想到哪兒出了意外,面對李自成逼人的眼神,範文程不敢多說,只得低頭匆匆下去。

  看到範文程下去後,李自成冷冷的道︰“朕要河南,不過,朕也不能讓韃子牽著鼻子走,如今韃子將注意力放在大明,正好便于朕用兵,傳令,全軍準備過黃河,與吳三桂決一死戰。”

  “是!”一群文武轟然應諾。

  得到大明每月二萬石的糧食供應,加上征收的糧食,陝西雖然發生人相食的慘狀,只是起碼軍隊不用餓肚子,經過一個多月的休養,此時李自成的軍隊恢復了不少元氣,對于吳三桂,大順軍上下都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因此李自成一聲令下,大順文武倒也算得上士氣高昂。

  “皇上,那這個韃子使者怎麼辦?”

  “我看不如殺了祭旗。”“不妥,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何況他來是好意。”

  “好意個屁,憑他是漢人投靠韃子就該殺。”

  各個大臣對如何處理範文程爭吵起來,李自成抬了一下手,止住了大家的爭吵︰“好了,此人暫且押在軍中,以後再處置不遲,顧愛卿,你去南京一場,再見一見南明皇帝,把韃子的意思告訴他,讓他加大糧食供應,價格也要降下來,二十萬兩銀子不變,不過,糧食至少要五萬石以上才行,否則朕就不得不與韃子聯合了。”

  “皇上英明!”眾人才知道闖王竟然要以這名韃子使者對南明要脅,一齊稱贊起來,頓時感覺到以前那個雄心勃勃的闖王又回來了。

  顧君恩臉上神色輕松下來︰“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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