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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老茅]明血[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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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6:49:18
第六十六章亂(三)

  左良玉一向放縱軍紀,終於自己也受到了懲罰,他唯一的義子死在亂軍之下,左夢庚的死並沒有在九江城引起什麼波瀾,反倒是那些金銀掀起了更大的風波,越來越多的亂兵加入進來,使得九江城的拼殺更加血腥起來。

  李成棟帶著五千騎兵立在高山上,默默的看著叛軍的自相殘殺,這場撕殺從早上一直持續到中午,他們從城裏殺到城外,從城外殺到軍營,此刻叛軍的兩座大營差不多已經損毀了,外面的撕殺漸漸停了下來,而城中的撕殺越發殘烈,眼看再過一個時辰左右就要天黑,撕殺卻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遠處悶雷般的馬蹄聲響起,一桿鮮紅色的大旗高高飄揚,大旗之下,無數紅色的身影出現出來,不一會兒,漫山遍野的全是紅色的身影,仿佛是一片紅色的海洋,這片海洋的中間是一支整齊的方隊,方隊上方,白色的羽翎輕輕顫動。

  “大人,皇上的大軍來了。”一名副將激動的道。

  “走,咱們迎接皇上。”李成棟說完,撥轉馬頭,向遠處白翎顫動的方向奔去。

  見到李成棟過來,正在行軍的羽林衛絲毫沒有停步,自動分開一條通道,供李成棟數人通過,馬上合攏,後面李成棟的親兵只得撥轉馬頭,在前方替羽林衛引路。

  “為國羽翼,如林之盛。”李成棟一邊騎馬,一邊打量著身邊通過的羽林衛士兵,白色的羽翎下,是一張張堅毅年輕的面孔,所有人都目不斜視,盡管路面凹凸不平,一萬人的隊列依然齊整,很難想像,這是一支成立才兩個月的隊伍,他們中許多人更是只有一個月左右的軍事生涯。

  “微臣參見皇上,甲胄在身,不便行禮,還請皇上恕罪。”看到皇帝的馬車,李成棟離數十步遠就連忙抱拳行禮。

  馬車停了下來,王福活動了一下身子,擺了擺手:“愛卿不必多禮,說一說,叛軍的情況如何了?”

  “回皇上,目前城外撕殺已經停止,城內還在互相撕殺中,微臣已經清楚了他們自相殘殺的始末,皇上,大喜,左逆已死,其部下有人要重歸朝廷,有人想投韃子,因而自相殘殺,那些想投朝廷的將領已經向我軍派出信使,有湖廣巡撫何雲從的擔保,他們想讓我軍幫助剿滅想投韃子的叛逆,只是微臣沒有皇上的旨意,不敢亂動。”

  “哦,他們派出使者了,把使者帶上來,傳令全軍,就地紮營,愛卿也下去作好準備吧,明日視情況再決定全軍是否出擊。”

  “是,微臣告退。”李成棟抱拳退下,不一會兒,一名三十餘歲左右的軍官被帶到了王福的面前;。

  “微臣襄陽總兵金聲恆帳下副將劉承胤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承胤,這個名字好象聽過。”王福使勁想了想,卻什麼也沒有想起來,只得作罷:“你回去告訴金聲恆,張應元他們,朕可以免去他們附左逆叛亂之罪,不過,凡是想投靠韃子者,必須斬盡殺絕,朕不再需要這些反復無常之人。”

  “是,微臣遵旨。”劉承胤心中一凜,巡撫大人說的沒錯,皇上對韃子深為仇恨。

  劉承胤下去後不久,王福才想起來,劉承胤,這個傢伙不就是在永歷朝脅持朱由榔由桂林遷都到武崗的人嗎,永歷朝初期,劉承胤仗著自己手下有三四萬兵馬,又將皇帝脅持在手裏,大肆排斥異己,幾乎把永歷朝當成了劉氏朝廷,後來清軍一來,這個劉承胤馬上率軍向清軍投降,若不是朱由榔趁著他與清軍接洽時逃跑,朱由榔早就落到清軍手裏了。

  “操,又是一個狗漢奸。”王福忍不住罵了一句粗口,心中轉著主意,是否找一個藉口把劉承胤砍了。

  “殺!殺!”李國英揮舞著長劍,神經質的大喊,他的身上到處是斑斑血跡,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沾上別人的,戰事越久,對于李國英等一心投靠韃子的人越不利,左良玉已死的消息傳遍了全軍,多數人已經失去信心,不願再與朝廷為敵,當然,更不願意去投降韃子,畢竟向韃子投降是辱沒祖宗之事。

  越來越多的人向金聲恆、張應元他們倒戈,若不是軍官彈壓,李國英恐怕已經沒有多少人了,他意識到不妙,幾次想走,哪知道金聲恆等人急於立功,絲毫不肯放鬆。

  此刻九江城內,李國英等人的兵馬壓縮到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城區,從半夜撕殺到現在,所有人都筋疲力盡,李國英不得不親自上陣,才勉強穩定陣角。

  “萬歲!萬歲!萬萬歲!”正在進攻李國英部的明軍突然發出山崩海嘯般的呼聲,這個聲音把李國英部下都嚇了一大跳。

  原來卻是孫承胤返回了城裏,將皇帝的話轉達給金聲恆、張應元等人,聽到皇帝的大軍就在外面,而且親口赦免了他們,金聲恆等人無不大喜,將這條喜訊也傳給了下麵的官兵,剛剛還有點萎靡不振的官兵頓時精神大振,這才發出山崩海嘯般的呼聲。

  “怎麼回事?”李國英向親兵詢問道。

  “大人,好象是皇上到了。”親兵帶著哭腔的回道,連親兵也不免在心中對李國英暗暗埋怨,韃子遠在山西,而皇上遲在咫尺,幹嗎要去投降韃子,

  皇帝的大軍離城不過數裏,九江城頭已經可以看到大軍的輪廓,只是旗幟有點模糊不清,聽到下面的明軍大呼萬歲,李國英的部下大部分已經猜到,本來他們就處於下風,皇帝一來,這仗還怎麼打?

  “黃澍,你這個混蛋,害苦老子了。”李國英忍不住大罵:“不打了,不打了,傳令下去,我們投降。”

  此時李國英手上還有三萬左右的殘兵,只要有軍隊,李國英相信皇帝還是會饒他不死,若是等到拼光了就難說了,這在崇禎朝時是武將屢試不爽的把戲,他此時完全忘了江北四鎮中的兩劉是如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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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6:49:50
第六十七章亂(四)

  “什麼,投降,總兵大人,不能投降啊。”原九江副將張世勛大吃一驚,他將九江獻給左良玉,害死了袁繼鹹和九江無數百姓,朝廷絕不會放過他,所以一心跟著李國英想投韃子,此刻聽到李國英要投降,頓時急了。

  張世勛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李國英,他朝親兵使了使眼色,冷不丁的喝道:“拿下。”

  數名李國英的親兵如狼似虎的撲向張世勛,張世勛武藝本來就稀鬆平常,他剛想反抗,李國英的一名親兵用劍重重的在他手腕上敲了一下,他手中的長劍咣的一聲掉到了地上,數名親兵一擁而上,將張世勛捆的紮紮實實。

  “李國英,你這個王八蛋,別以為綁了我就沒事,你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張世勛自知不能倖免,對李國英破口大罵起來。

  李國英氣急敗壞:“把他的嘴吧堵上。”

  “唔,唔。”很快,張世勛只剩下了嗚咽聲,只是雙眼依舊憤怒的瞪著李國英,李國英不理會他:“快,快,向下麵大喊,我們投降了。”

  九江城的戰鬥終於結束了,一隊隊的俘虜被明軍押著,李國英和一眾部下垂頭喪氣的被押到了金聲恆等人面前,金聲恆只是淡淡的看了李國英數眼,對這個昔日的同僚絲毫沒有半絲同情:“拖下去,斬!”

  “什麼。”李國英吃驚的用眼睛瞪著金聲恆,直到兩名士兵拉著他的手,他才拼命掙紮起來,大聲嚷道:“一鬥栗,你好狠,張大人,王大人,劉大人救我,一鬥栗這是要公報私仇。”

  金聲恆出身流寇,一鬥栗是他的外號,只是投降官軍後已多年不用,聽到李國英如此叫他,金聲恆只是冷笑,被李國英叫到的人都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根本不回李國英的話,殺李國英是皇帝的意思,無論以前與李國英有多大交情,他們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違背皇帝之意,何況李國英與他們也沒有多大交情。

  “李大人,李總兵,你就安心上路吧,不過,你一心要投韃子,就是死後也要落個不忠不孝,辱沒祖宗的罵名,這又是何苦呢?”

  “哈哈,殺得好,殺得好。”張世勛大笑起來,眼中露出一絲瘋狂。

  “噗”李國英氣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兩名士兵將李國英押到一旁,用力在李國英的膝蓋上一踢,李國英腿一軟,頓時跪了下去。

  “一鬥栗,王雜毛,你們好狠,我做鬼……”哢嚓一聲,李國英的聲音中斷,他的腦袋與頸脖分離,咕嚕嚕的滾到一旁,雙眼圓睜,顯然死不瞑目。

  張世勛仍然在大笑,金聲恆面無表情的道:“下一個。”

  哢嚓一聲,張世勛的笑聲中斷,他也步了李國英的後塵。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啊。”被推過來的軍官見到李國英,張世勛就像是殺狗一樣被處死,一個個都大驚失色,拼命求饒,可惜金聲恆等人猶如鐵石心腸,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一眾隨李國英投降的軍官被拖死狗一樣拖到一邊直接砍殺。

  這樣的情景只是城中一個小場景,城中到處是殺人的聲音,左良玉的部下燒殺搶掠慣了,這次雖然殺的是自己以前的同伴,卻毫不手軟,整個九江城成了一個巨大的屠宰場,城中血氣沖天。李國英連同他投降的部下,整整三萬多人,被殺的一個不剩,連同以前雙方交戰的屍體,城中至少遺屍七八萬具。

  忙碌了半夜,城中的官兵才將屍體全部拖出了城外,直到天亮才挖坑掩埋幹凈,現在雖然進入九月,可是屍體若不及時處理還是容易產生大疫。

  第二天一大早,投降的金聲恆、王得仁、劉承胤、張應元等人自縛著雙手來到城外的軍營向皇帝請罪。

  “罪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福臉上神色冰冷,絲毫沒有大勝後的喜悅,這次左良玉率三十萬大軍反叛,許多人去以為朝廷就要被傾覆,誰也沒有料到,皇帝禦駕親征,除了開頭李元胤與叛軍一次小的交鋒外,竟然沒有動一兵一卒,左良玉的三十萬大軍已經灰飛煙滅。

  按理皇帝應當龍顏大悅,大肆慶祝才對,可是王福的心情卻是百感交集,眼前的這些人除了張應元外,歷史上竟然都成了漢奸,金聲恆、王得仁兩人雖然在以後反正,可是卻不能掩蓋他們以前雙手沾滿漢人血腥的事實。

  若從感情上來講,王福恨不得大喝一下,將這些人都拖出去斬了,省得想起來就心煩,只是理智上,王福卻不得不對他們安撫,否則若自己見一個以後會成為漢奸的人就殺,只能讓自己眾叛親離,將更多的人推向滿清。

  金聲恆、王得仁等人半響得不到皇帝的回應,心頭忐忑起來,幾人偷偷拿眼瞄著何騰蛟,何騰蛟落入左良玉手中依然不肯同流合污,王福對他大為贊賞,將何騰蛟由湖廣巡撫提為湖廣總督,過幾天就可以上任。

  何騰蛟收到金聲恆等人的求助,他自付自己任湖廣總督後需要這些人的支援,開口道:“皇上,金總兵等人雖然依附左逆犯下滔天大罪,可是能及時反正,也算功於朝廷,還望皇上從輕發落。”

  王福點了點頭,朝中大事由不得自己的喜好,說起來,這些人所以會投降滿人,多半還是對朝廷太過失望,如今自己得知左良玉反叛,並沒有孤縮在南京等待左良玉的進攻,而是禦駕親征,好呆也算中興之主的模樣,或許他們的心態也得到了改變,否則這些人在左良玉死後就不會投朝廷而是直接投韃子,王福的神情微微一松:“免禮吧,來人,將他們的繩子解開。”

  “多謝皇上,吾皇萬歲!”金聲恆感激的看了何騰蛟一眼,他們來之前還幻想著能得到皇帝的嘉獎,此刻看來,能順利脫罪已是不易。

  “朕雖然可免爾等之罪,可是爾等所部毫無軍紀,朕需要重新整頓,汰弱留強,爾等可願意?”

  到了這個地步,縱使金聲恆等人不願意也由不得他們了:“臣等任憑皇上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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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亂(五)

  左良玉的三十萬大軍經過九江的攻城戰,加上這次互相殘殺,又有三萬多俘虜被屠殺,還有戰鬥中不少偷偷溜走之人,現在金聲恆等人控制的人馬只有七萬左右,依然比王福帶來的人馬多,雖然這些部隊軍紀渙散,可是能在這次血戰中活下來,也算得上可戰的老兵。

  雖然是整編,可是羽林衛絕看不上這樣的士兵,如果給李成棟、李本深等人擴充也不妥,最終還是要留給金聲恆等人統領,不過,整編之後,每支隊伍依然要派軍法官,以前所犯的軍法無法追究,如果以後有人再犯,軍法官就不會客氣。

花了數天的時間,這七萬多人才整編完畢,只留下了五萬人馬,金聲恆等每名總兵名下的軍隊由原先的四五萬人縮減到只有一萬人左右。

  太平時節時,各個武將都拼命吃空餉,到了亂世,他們又拼命擴充部隊,軍費來源除了向朝廷索要外,無非是拼命搜刮地方,弘光朝初定時,左良玉和江北四鎮都有權直接在地方上徵收稅收,如今左良玉已死,江北四鎮實際上只剩下黃得功,各個軍頭在地方上的收稅權王福自然要拿回來,也不用再擔心那些軍頭會私自擴充部隊。

  裁減下來的人員,王福卻是頗為頭痛,這些人已經習慣了軍隊生涯,而且多是老弱或者身有殘疾,若是放他們回去,根本無法養活自己,不知有多少人會淪為盜匪,又或者死于溝渠。

  只是王福不可能把他們養起來,說實話,這些人現在雖然是老弱病殘,說不定身上背著多條普通百姓的人命,王福最後還是決定全部就地遣散,願意回家的,不管路程遠近,一律發給一鬥白米和十兩紋兩作為路費,願意留在九江的,每人除發給一石大米、五兩銀子外加十畝地。

  十畝地自然不是十兩紋兩可比,江南上好的地至少要賣上十幾兩銀子一畝,十畝地就是一百多兩銀子,九江城內已以殘破不堪了,昔日十數萬人的大城,經過昨天十幾萬叛軍在城內自相殘殺,加上左良玉進城時的殺戳,城中百姓只剩下不到三萬人,多是一些老弱婦孺,青壯年不是被殺就是逃走,至少數年無法恢復元氣,如果這批人全部留下,九江城恢復元氣的時間可以大為提前,由於居民死傷慘重,城外無主田地多的是,而且不到半個月就可以收割,王福也不用擔心沒田可分,說實話,如果沒有這批人留下,半個月後九江城外收割稻穀的人也找不到,許多成熟的稻子只能白白爛掉。

  大部分人選擇留了下來,這些人隨著左良玉轉戰各地,只是為了混一口飯吃,早就忘了家鄉是什麼樣了,既然九江能落腳,當然是好事,也有少部人實在思念家鄉,拿了大米和銀子走路。

  原先那些得予重新整編入軍隊之人開頭對於被裁減的士兵多少還有一點幸災惹禍,看到這些人如此好的待遇後,倒有不少人羨慕起來,朝廷額定給他們的糧餉是一年二十兩白銀,可是他們從沒有足額拿過,除去各種花銷,許多人一年到頭都是空空如已,能攢下二三兩銀子就算節省了,依靠著糧餉,自己當一輩子兵也別想攢下十畝地。

  只是以前給左大帥當兵時,一年總有一兩次搶劫的機會,這一個月來,已經分別在武昌和九江搶劫了一次,這兩處地方都是富裕之地,許多士兵都發了小財,只是以後隨著軍法官的進入,搶劫的事恐怕不要想了,只能光拿軍餉。

  事實上,如果一年二十兩的軍餉能夠足額發放,當兵至少比當普通百姓舒服,只是他們在擔心,以前在左大帥手上從來沒有拿過足額軍餉,只能靠搶劫補充,朝庭又能給他們發下足額軍餉嗎。

  這種擔心很快就傳到了王福耳中,老實說,士兵的擔心不無道理。

  看來軍法官不但要監督軍紀,以後還要監督軍餉的發放,最好是所有糧餉都有軍法官來分發,這樣士兵才能對軍法官有足夠的敬畏,同時對朝廷也能忠誠,而不會淪為將領的私軍。

  至於軍法官,為了防止他們被將領拉攏腐化,必須採用輪回的辦法,每年軍中軍法官都要輪換三分之一,三年完成一個輪回,這樣即保證軍法官不會與部隊脫節,又永遠有清新的鮮血進入。

  為了穩定軍心,王福決定每人加發三個月的糧餉,算作這次大勝的賞賜,銀子王福不愁,金聲恆等人投誠後,朝廷從他們手中接過了大量物資,單是金銀折合加起來就有七百多萬兩,糧食五十多萬擔,兵器、甲杖、布匹、食鹽各類物資無數,由於水軍沒有參戰,所有船隻都完好無損,共有大小船隻三千多艘。

  這些東西看似多,其實細算起來也不算太多,左良玉部有近三十萬人,以每人一年二十兩銀子的糧餉計算,七百萬兩銀子不過是一年多時間的軍費,就算減半發放,也只能維持兩年,左良玉征戰數十年,不知搶了多少城池,老本盡在這裏,被王福毫不客氣的接收。

  如今包括王福帶過來的人馬只有十萬人,雖然羽林衛軍餉高,不過只有一萬人,三個月的軍餉包括軍官加起來差不多只需九十萬兩銀子左右,算一算這次出征,朝廷竟然大賺了一筆。

  沉甸甸的銀子到手,剛剛整編的五萬左良玉餘部怨氣和擔心立刻消散,三個月的軍餉,普通士兵是一人五兩,伍長六兩,什長八兩,把總十二兩……到總兵一級是四百兩,雖然銀子比起他們搶劫的要少的多,可是這些是光明正大的軍餉,這銀子拿起來也心安,除了少部分窮兇極惡之徒外,大部分士兵對于搶劫多少會感到內疚,畢竟他們也是出身農家。

  有了這額外的六百多萬兩銀子,王福總算可以暫時不為銀子發愁,大筆一揮,下令減免武昌、九江兩地三年錢糧,同時又從中撥付出一部分物資給何騰蛟還有新任的九江總督黃斌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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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6:51:25
第六十九章捷報(一)

  南京,雖然進入九月,可是天氣依然炎熱,街上的各種叫賣聲也顯得有氣無力。

  自從皇帝禦駕親征後,南京城無論官民都有一種惶然的感覺,雖然皇帝只是帶走了一萬羽林衛,六萬京營還在,可是誰也不會把安危寄託在六萬京營身上,如果皇帝失敗,等待大明的只可能是改朝換代。

  大明享國二百八十年,前些年,雖然北方天災不斷,可是南方卻一直安穩,就在大家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時,京城竟然被流寇攻破了,這簡直是晴天霹靂,難道大明二百多年的江山就這樣完了。

  好在朝廷很快又立了起來,南京由陪都升為正式的都城,只是新皇登基後又是加稅,又是大興土木,而且還派錦衣衛大肆搜刮美女入宮。

  聽東林黨那些讀書人說新皇貪、淫、酗酒、不孝、虐下、不讀書、幹預有司七不立,這讓聽到此話的百姓瞠目結舌,一個人有這麼多缺點還能作皇帝,只是讀書人的話總不會錯,大明攤上這樣的皇帝還有救嗎?

  就在百姓憂心仲仲時,皇帝很快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不但停止了加稅和修建宮殿,也停止錦衣衛在民間搜索美女,而且拿出內庫銀來募軍,盡管還是有不少東林黨士子在民間說皇帝的壞話,不過,大多數百姓只是當笑話來聽,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損,百姓才懶得去管皇帝是否酗酒、不讀書、幹預有司,至於貪、淫,皇帝富有四海,三宮六院,需要貪什麼,淫什麼;不孝,虐下,有這麼一回事嗎?

  皇帝斬殺兩劉的消息傳來,朝中官員惶恐不安,民間卻是興高采烈,雖然劉澤清,劉良佐兩人的士兵沒有在南京肆虐過,可是江北到南京討生活的百姓並不少,他們對於劉澤清,劉良佐放縱士卒荼毒地方深恨不已,連帶著南京大部分百姓對兩劉被殺拍手稱快,對于皇帝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層,起碼皇帝不會對武將一味姑息遷就。

  兩劉餘部造反的消息傳來,南京百姓都切齒痛罵,只是並無多大擔心,兩劉都死了,他們的部下又能掀起什麼風浪,可是左良玉也造反的消息傳來,許多人頓時蒙了,左良玉可能號稱百萬大軍,誰能抵抗。

  雖然皇上禦駕親征,大家的擔心卻沒有減弱,皇帝滿打滿算才五萬人,又是第一次領兵,誰也不看好這次皇帝的出征,許多人暗暗惋惜,若是皇帝不要操之過急,逼反左良玉,或許大明不至於落到眼下的境地。

  皇帝出征後,南京可謂是一日三驚,生怕皇帝戰敗的消息傳來,京城已經有不少富戶悄悄將財產,家人往鄉下轉移,自高弘圖抄家流放後沉浸了一段時日的東林黨人卻興奮難言,在民間鼓吹弘光得位不正,朝中奸臣當道,寧南侯此番起兵是順應天命,大明到了重立天子的時候。

  若不是馬士英和鎮守太監盧九德兩人聯合,用強硬手段壓制,恐怕城中早就謠言四起,亂成一團,不過,東林黨人看馬士英的目光卻像是看跳樑小丑,蹦達不了幾天,只要等皇帝失敗的軍報傳來,馬士英這個首國輔就得下臺,好在皇帝將錢謙益帶走,東林黨人在朝中並無幹將,否則說不定軍報沒到,東林黨人就要開始鬧事。

  馬士英、王鐸等人每天也是愁眉苦臉,他們心中照樣沒底,只是每天不得不強打精神。

  這天,顧大牙頭上撐著一把大傘,象往常一樣在烈日下守著城門,他的同伴照樣早早躲到陰影下納涼,眼下正是中午,城門並無多少人進出,顧大牙微閉著眼,正在似睡非睡時,遠方一陣潑刺,潑刺的馬蹄聲傳來,將顧大牙驚醒。

  顧大牙抬頭望了一眼,見前方只有一股細小的煙塵,看樣子最多不過五六騎,也不在意,嘟嚷了一句:“這個大熱天趕路,也不怕中暑嗎?”

  不過,有人來了,他就不能再睡了,只得站起來等待遠處的幾名騎手過來,隨著來騎越來越近,顧大牙心中突然格登了一下,他已看清來者總共三人,每人的背後都斜插著一桿紅色的小旗,這桿小旗是朝廷用來傳緊急資訊才會使用。

  緊急資訊,眼下會有什麼緊急資訊,無非是皇帝禦駕親征左逆之事,難道皇上這就敗了,顧大牙只覺得心中一緊,他從北方逃過來,好容易才有一個守門的差事,雖然辛苦卻再也不愁溫飽,如果左良玉打了過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或許他只會丟了這個差事,從此過上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或許乾脆死在亂軍之中。

  就在顧大牙胡思亂想之時,三騎已來到城門口,他們臉上都曬得通紅,衣服上全是塵土,嘴唇乾裂,跨下的馬匹更是大汗淋漓,仿佛如同水洗一般。

  “噅律律。”一匹奔馬突然大叫一聲,在離顧大牙不過數步之遙轟然倒地,馬上的騎士也隨著戰馬摔到了地上,好在騎士並沒有被馬壓住,否則非受重傷不可,顧大牙連忙上前將那名騎士從地上扶了起來,另外兩名騎士看著同伴摔倒在地,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這麼縱馬入城。

  騎士用手推開扶著自己的顧大牙,用沙啞的聲音喊起來:“大捷,皇上大捷了。”

  “大捷,皇上大捷了。”隨著那名騎士的喊聲,遠處也傳來縱馬入城的兩名騎士喊聲。

  “大捷,皇上大捷了。”顧大牙愣住了,怎麼可能,皇上才出征不到一個月就打敗叛軍數十萬兵馬了,這個捷報不會是假的吧,顧大牙隨即又搖了搖頭,這可是皇上禦駕親征同,根本沒必要作假。

  顧大牙連忙用手搖了搖還在大喊的騎士:“怎麼回事,皇上什麼時候打敗叛軍?”

  那名騎士被顧大牙搖了晃了數晃,向地上栽下,顧大牙眼急手快,連忙將騎士扶住。

  “大捷,皇上大捷了,水,水……”騎士張開乾枯的嘴唇,依然不忘報捷。

  “快,快拿水來。”一向老實的顧大牙急了,對著圍上來的同僚大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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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捷報(二)

  馬士英、盧九德兩人正在文華殿批閱奏章,自從皇帝禦駕親征後,白天馬士英大部分時間都與盧九德兩人一起在文華殿辦公,兩人一為外相,一為內相,牢牢的把握著朝中大權。

文華殿因為是內外相辦公之地,即使是侍候的內侍也一向輕手輕腳,生怕發出一點聲音惹起首輔和總管大人的不快,否則丟了性命也有可能,要知道現在天氣炎熱,人火氣就大,何況皇上禦駕出征之事更是沉甸甸的壓在二位大人心頭,誰要發出一點聲音,那絕對是找死,這裏平常連針掉在地上也清晰可聞。

  突然,巨大的吵雜聲從外面傳來,將整個文華殿的安靜打破,馬士英緊皺著眉頭,生氣的將手中的毛筆放下,喝道:“誰在外暄嘩?”

  馬士英話聲剛落,王鐸帶著六部主官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他們身後還跟著兩名信使,沒等馬士英開口,王鐸已經大喊起來:“首輔大人,皇上大捷了,皇上大捷了。”

  “大捷。”馬士英反應過來,他興奮的語無論次:“你說的是真……真的,皇上當真大捷了?左良玉呢,他退兵了嗎”

  “沒有,左良玉沒有退兵,他已經死了,皇上全殲了左逆的大軍。”

  聽到左良玉沒有退兵時,馬士英心中忍不住失望起來,這些天,左良玉的大軍就像是一聲大石壓在他心上,可是聽到後面一句,馬士英忍不住張大了嘴吧,在他看來,皇帝雖然大捷,了不起是暫時擊退了左良玉的進攻,沒想到左良玉竟然已經身死,而部下也被全部殲滅。

  “快,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詳細情況大人問他們吧。”王鐸將兩名信使推了出來。

  “參見大人。”

  “行,不用多禮了,快說說皇上大捷之事。”馬士英急不可耐的道。

  兩名信使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將皇帝這次親征過程詳細說了一遍,當然,其中也有不少誇大之詞,比如左良玉的死,在兩名信使嘴中,左良玉完全是被皇帝禦駕親征的消息所嚇,又初次交戰失利才憂懼而死,金聲恆等人的反正也是皇帝高瞻遠矚,派人聯絡的結果。

“天佑我大明!天佑我大明啊!”聽完信使的稟報,馬士英滿臉淚水,絲毫不顧自己首輔的形象大叫起來,兵力相差太大,皇帝能擊退左良玉都是一個奇跡,更不用說將左良玉部全軍殲滅,自己損失還微乎其微,這不是天佑是什麼?

  看到馬士英淚流滿面,盧九德、王鐸等人也步了後塵,這些人要麼是擁立功臣,要麼是皇帝提于微末之中,是皇帝登基得到極大好處之人,如果皇帝敗了,他們即使向左良玉投降也不一定有好結果。

  盧九德邊流淚邊向北方拱手道:“皇上英武,此仍不世英主,我大明中興有望,我大明中興有望啊。”

  相對于馬士英天佑的話,無疑盧九德的話更深入人心,倘若大明中興,皇上是中興之主,他們自然是中興之臣,如果在數月前講大明中興只是笑話的話,現在他們卻實實在在的看到了中興的契機,左良玉起兵號稱百萬,被皇帝五萬人馬輕易破之,如此不可思議的事都能發生,大明又如何不能中興?

  “大明中興有望,大明中興有望。”王鐸和六部官員都如同顛狂一樣同復著這一句,外面的守衛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能面面相覷。

  “咚”的一聲響,剛才報信的一名信使又累又疲,再也支援不住,就這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殿中顛狂的群臣才清醒過來,馬士英急忙吩咐:“快,請郎中,把食物和水拿來,千萬不能讓他出意外。”

  城中,早已是鞭炮陣陣,從三名報捷的騎士喊出大捷開始,鞭炮就開始響個不停,救助了一名報捷信使的顧大牙已經成為守城門官兵當中的一名英雄,信使走後,許多人都圍著顧大牙打聽這次大捷的具體消息。

  雖然知道皇上大捷了,只是不知道大捷的經過,未免美中不足,顧大牙唯一作為瞭解情況最多的人,自然受到大家的追捧,連顧大牙的上司也在人群中催著顧大牙講述。

  顧大牙受寵若驚,他從沒有這麼風光過,不過他只是從信使口中知道一個大概,這當然不能讓聽眾滿意,顧大牙只能發揮自己的想像,根據信使口中的一點資訊盡量吹噓,結果越吹越離譜,皇帝簡直成了神仙,只是揮軍手,左良玉的大軍已經灰飛煙滅了,雖然漏洞百出,其他人卻聽得津津有味。

  到了晚上,除了鞭炮,整個南京城點起了燈籠,從遠處望去,城中燈光點點,整個南京變成了一個不夜城,無數的百姓在燈籠下開始圍繞著皇宮遊行,表達自己的歡樂,萬歲的歡呼此起彼伏。

  五城兵馬城的衙役也及時解除了晚上戒嚴的命令,任由百姓舉行盛大的遊行,這些天,大家都擔心皇帝的失敗的消息,壓抑實在太久了,如今都可以盡情釋放,南京的軍心民氣到了頂峰,此時就是被形容的青面獠牙的北方韃子也變得不可怕了,只要有皇帝在,叛軍也好,韃子也好,都不是皇帝的對手。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劉宗周府上,各個東林黨人都忍不住搖頭晃腦,他們實在相不通左良玉為什麼會失敗,還落得一個身死的結局。

  “大人,這個消息會不會是假的。”薑曰廣問道,他略通兵事,從哪方面來看皇帝也沒有勝算,至少不會這麼快取得勝利,只是隨薑曰廣又搖頭,九江離南京並不是太遠,即使作假,只需數天的時間就可以拆穿,又有什麼用。

  “應該不是假的,報捷的三人確實是皇上身邊的羽林衛,他們不眠不休,跑了二天一夜才到南京。”劉宗周道。

  “唉。”眾人都嘆了一口氣,外面的鞭炮聲和遊行聲是如此的刺耳,與他們的心情格格不入,沒有左良玉,東林黨人徹底失去了重返朝廷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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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江北

  江北淮安,這座扼漕運、鹽運、河工、榷關、郵驛之機杼,一度與揚蘇、杭、揚三州並列的大城此刻正殺聲震天,城下無數穿著大明紅色軍衣的官兵正在沿著雲梯向上攀爬,隊伍的最前面已經殺上了城頭,與一支同樣穿著紅色軍衣的軍隊殺得難解難分,不時有人慘叫著從城頭掉下來,又有更多的人補充上去。

  這裏是劉良佐、劉澤清兩人餘部的最後老巢了,徐勇、方國安、張天祿、張天福、施風儀、黃國琦、李洪基、李化鯨、劉之幹這些人剛剛叛亂時聲勢浩大,其中光劉良佐部四總兵名下步兵十萬,騎兵三萬,劉澤清部下步兵五萬,騎兵二萬,水軍二萬;總共二十二萬大軍,而且水陸步騎齊全,一路攻城掠地,好不快活。

  只是黃得功統領大軍剛一進攻,叛軍就顯出了原形,由於誰也不服誰,二十多萬大軍分散各地,每處比起黃得功來兵力都不占優,素質更是差得太多,黃得功充分發揮騎兵的優勢,往往在叛軍剛到一地就突然出兵,叛軍只顧搶掠地方,無心應戰,一觸即潰,四散奔逃。

  黃得功與其說是與叛軍作戰,更像是檢驗自己的行軍速度,短短二十餘日,劉良佐部下總兵徐勇、方國安戰死,張天祿、張天福見識不妙,拼命向北逃竄,黃得功部追之不及,才讓兩人溜走,施風儀、黃國琦本來是水賊出身,被劉澤清收復不久,見到黃得功部勢不可擋,乾脆丟下部下,只帶著小部分骨幹竄入大湖,重新當起了水寇。

  只有李洪基、李化鯨兩人擁著劉澤清的侄兒劉之幹逃入淮安,憑借著淮安城池固守,淮安也是黃得功部唯一要啃的硬骨頭,只要攻破淮安,這場江北兩鎮餘部掀起來的叛亂就可以宣告結束。

  “砰、砰、砰。”數十名膀大腰圓的士兵推著一輛巨大的撞車正在撞擊著城門,撞車每撞擊一下,連帶著整個城墻都在搖晃,城門兩旁,數輛已經損壞的撞車靜靜的躺在一邊,它們身上火燒,巨石所砸的痕跡清晰可見,上面的斑斑血跡更是訴說著此戰的慘烈。

  又是一聲巨響,城門終於經不住了,嘩啦一聲裂成兩半,砰然倒地,完成了它最後的使命,一條筆直的城中大街顯露在這支攻城的軍隊面前。

  “萬勝!萬勝!”城外的大軍歡呼聲響了起來。

  一名將軍模樣的人撥出長劍,斜指著趟開的城門:“騎兵,進攻!”

  隆隆的馬蹄聲響起,無數的騎兵從城門風馳電掣般湧入,叛軍看到城門被破,已是驚慌失措,面對騎兵的沖擊,更是嚇破了膽,撒腿就跑。

  “城破了,城破了。”城中到處是驚慌的聲音響起。

  正在城頭捨生忘死,拼命阻擋著明軍攻城的叛軍頓時土氣大潰,步步後退,數名明軍輕松的來到原先撕殺最為慘烈的一桿大旗旁,將繡著鬥大劉字的大旗旗桿連砍數刀,大旗轟然倒地,另一桿飄揚著黃字的大旗冉冉升起。正在城墻沿著雲梯向上攀爬的官兵暴發出震天般的吶喊:“萬勝!萬勝!”

  淮安府最為華麗的府第內,劉之幹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出神,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二十多萬大軍就這麼完了,他本以為就是破不到南京,至少可以占領江北,到時大清南下,他以江北之地相投,即使不能象吳三桂,孔有德他們那樣封王,至少高官厚祿少不了,沒想到還沒等到清人南下,他已經敗了。

  一名滿身汙血的軍官闖了進來,見到劉之幹還在發呆,連忙道:“官軍已經進城了,少帥趕快逃吧。”

  “逃,逃到哪里去?”劉之乾冷然的問道。

  那名軍官嘴唇動了動,眼下淮安被數萬明軍圍得水洩不通,劉之幹目標如此大,又如何能逃出去。

  “不好了,不好了,李洪基,李化鯨已經降了,官軍正在往大帥府過來,少帥,趕快逃吧。”又一名軍官闖了進來,向劉之幹稟道。

  “哈哈,大難臨頭各自飛,本少帥也不怪他們,只是他們難道以為到了此時投降就有活路麼,蠢,真蠢!”劉之幹大笑起來。

  兩名軍官見到劉之幹一幅瘋狂的模樣,搖了搖頭,互相望了一眼,默契的轉身出了劉府,將身上沾血的軍衣脫下,融入到淮安百姓當中,他們之所以如此做,是因為黃得功的軍紀相對於他們來說好的太多,並不會進城之後大屠殺。

  就在兩名官軍走出劉府不久,府中一片火光升起,熊熊的大火很快席捲開來。

  城外,一名親兵縱馬來到主帥黃得功的面前:“報,侯爺,劉之幹在府中縱火身死,淮安叛軍都已投降,馬總兵和田總兵請侯爺入城。”

  黃得功皺了一下眉:“縱火,燒得怎樣了。”

  “回侯爺,由於我軍進入及時,劉府只有大廳部分燒光,其餘沒有損失,府中找到十餘具屍體,其中已經確認劉之幹就在其中。”

  “好!進城。”黃得功大為滿意,歷經一個月,這場叛亂終於平定了,只是他心頭還壓著一個陰影,皇上不知怎麼樣了。

  大兵入城,街道上幾乎看不到百姓,只是從兩邊鱗次櫛比的建築還是可以看出淮安的繁華,黃得功掃了數眼便收回目光,自己不可能在這座城池待太久,至多休整一天就要出發,左良玉的大軍還要等自己去破,皇上,你可千萬要等著微臣到來。

  “侯爺,饒命啊,饒命啊。”大街上一聲突兀的聲音打斷了黃得功的思緒,兩名身穿甲胄,三十多歲,留著山羊胡的武將在數名軍士的押送下從旁邊走過,見到黃得功頓時拼命喊叫起來。

  黃得功掃了一眼就認出兩人正是昔日劉澤清帳下的寵將李化基,李化鯨兩人,他厭惡的揮了揮手,示意部下將他們拖下去,李化基、李化鯨兩人的喊聲越去越遠,不久就嘎然中斷,這兩人已經去了他們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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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擴軍

  在九江整編完左良玉的餘部後,王福並沒有多駐留,這座城池的血腥味太大了,即使是過去了七八天,血腥味依然在城中揮之不去,以致王福寧願一直住在軍營也不願住進城中,如今處理完後事,王福馬上命令全軍撥營啟程。

  大軍順流而下,浩浩蕩蕩組成了一支十餘裏的船隊,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就到達了安慶,到達安慶後,王福命令大軍停了下來,在安慶休整。

  其實這次大軍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充其量只是一次長途行軍,按理並不需要什麼休整,王福留在安慶的目的與其說是休整不如說是為了擴軍。

  左良玉數十萬大軍灰飛煙滅,最終只剩下了五萬軍隊,江北四鎮只剩下了兩鎮,而且是人數最少的兩鎮,弘光朝建立初期的百萬大軍,僅僅過了數月就只剩下不到一半,真正能為皇帝所控制的軍隊只有二十萬左右,其中還包括基本上沒有什麼戰鬥力的六萬京營。而皇帝一手建立的嫡系羽林衛更是只有一萬人。

  雖然王福知道,沒有劉良佐、劉澤清、左良玉這些毫無忠義,只知荼毒地方,最後助紂為虐的軍閥,弘光朝應當能夠延續更長的時間,只是別人卻不一定這樣看,在外人看來,大明自相殘殺,實力已減毀了大半,這或許會加快清軍的南下也不一定。

  為了自保,這點軍隊絕對不夠,何況手中突然多出了六百多萬銀兩子,如果不在清軍南下之前盡量擴軍,留這些銀子有什麼用,若不是九江太過殘破,青壯又幾乎死光,王福在九江就會開始擴軍。

  一萬羽林衛太少,王福打算一舉將羽林衛擴充到五萬人,以前羽林衛僅限制在一萬人是因為財力不夠,以王福的內庫,只能養起這一萬人,現在不同,有這六百多萬兩銀子打底,多招四萬人,起碼應付一年的軍餉和物資補給不成問題,而且剿滅兩劉和左良玉後,朝廷原先發給他們的軍餉可以省下來。

  兩劉共有軍餉一百二十萬兩,左良玉有一百八十萬兩,整編過後的金聲恆部一年所需不過一百萬兩,從這裏可以省下二百萬兩,這還不包括他們在地方上自行收的稅賦,這部分稅賦比朝廷給他們的軍餉還要多數倍,如今這三人覆亡後,稅賦自然也收歸朝廷,雖然朝廷不可能象他們一樣如此搜刮地方,只是增加二三百萬兩稅收還是可以的,有這些多出來的銀子,王福倒不愁養不起這五萬羽林衛。

  有了五萬羽林衛,只需要一年訓練,王福相信就有和韃子對抗的本錢,真正的滿八旗也不過四五萬人左右,倒是蒙古八旗,漢八旗人數多一些,只要羽林衛有和滿八旗一拼的本錢,其他軍隊大明比韃子更多。

  安慶和九江一樣,因為有著長江航道的緣故,交通極為方便,四萬羽林衛當然不可能都在安慶招,以安慶為立足點,即可以派人到安徽各地,也可以沿水道上江西、湖廣招驀,這樣選擇的餘地才大,能夠招到更多的精兵。

  為了安撫李成棟、李本深、柏永馥三人,王福將三人都封為伯爵,其中李成棟封為東平伯、李本深封為西平伯、柏永馥封為北平伯,三人封爵後,果然大為欣喜,對於沒有擴充他們所部也並無不滿,王福將三人封爵,其實還有另一個用意,那就是故意要讓三人可以和高傑平起平坐。

  安慶停下來的第二天,五千羽林衛就分散各處開始了招募新兵的工作,五兩銀子一月的高薪吸引了無數青年來到招驀處,羽林衛每到一個地方,每個地方就宣起了一股參軍的熱潮。

  甚至其中不泛有功名的讀書人,若是太平時期,讀書人絕對不會去參軍,只是現在正逢亂世,加上天子剛剛登基不久就誅殺了兩名跋扈的藩鎮,又親自領兵擊敗了另一名起兵謀逆的藩鎮,這充分顯示了天子的武功,一些有眼光的讀書人敏銳的感到大明奉行的文貴武賤政策隨著天子對武功的重視很可能掉過頭來,與其年復一年的寒窗苦讀,走上那條獨木橋一般的科舉道路,不如直接到軍隊中去碰碰運氣。

  羽林衛的選撥還是以跑步為主,跑步最能衡量一個人身體的綜合素質,不過,對於報名的讀書人還是有優待,只要沒有身體缺陷,基本上報名就收。

  如果有時間,或許可以從更多的方面來進行綜合考慮,畢竟王福要的是精兵,可惜時間不等人,準確的說韃子不會留給王福太多時間了,羽林衛新兵早一天招募成軍,王福的安全感就多一分。

  在安慶的第三天,王福接到黃得功平定江北叛軍的消息,這簡直是天大的驚喜,王福馬上傳旨,將黃得功升為靖南公,而黃得功帳下幾名總兵也加封伯爵銜,同時命令黃得功等人不可放過追走的張天福,張天祿兩名叛逆,最好追殺他們時借機收回山東。

  對于皇帝封黃得功為國公,馬士英很不以然,大明已經很久沒有封國公了,黃得功才升靖南侯數月,又加封為國公,大明的爵位豈不是一下子變得不值錢了,何況若是黃得功以後再立下大功怎麼辦?他大筆一揮,將皇帝封黃得功為靖南公的旨意駁回。

  馬士英的行為讓王福大為惱火,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韃子可以給孔有德,吳三桂等人封王,自己又何吝嗇一個國公,下旨狠狠的責了馬士英一頓,馬士英才無可奈何,同意了封黃得功為國公的中旨。

  幾乎在皇帝收到黃得功大勝消息的同時,黃得功也收到皇帝大勝的消息,對于皇帝的勝利雖然覺得意外,只是所有人還是非常高興。

  封賞下來後,黃得功部更是歡聲雷動,皇帝如此大方,大出黃得功等人的意外,尤其是黃得功的國公頭銜和田雄、馬得功等幾人的伯爵頭銜。跪謝皇恩後,黃得功馬上率軍從淮安出發,開始一路北上,追擊張天福、張天祿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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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決擇(一)

  自從皇帝在安慶駐紮下來後,整個安慶變得異常繁華起來,城中陡然多了數萬大軍,單是這數萬大軍每日的吃穿用度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何況陸續有新兵從各地送來,安慶碼頭已經成為最繁忙的碼頭,剛開始幾天,經常有貨物堵在水道無法靠岸,後來皇帝下令讓軍隊修築了不少簡易的臨時碼頭,安慶碼頭才能夠斷續運轉。

  一艘帆船悄然靠近碼頭,從船上陸續走下了數十人,除了一名中年文士外,其餘人都是精壯大漢,下了船,許多人忍不住東張西望,臉上微現出緊張之色。

  若是平常,這隊人馬上就會引起碼頭的衙役注意,可是現在這些人卻一點也不顯眼,安慶每天至少有數千這樣的人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他們多是羽林衛選撥的新兵,這樣的人太平常了。

  “先生,真要去見皇帝老兒,一旦入城,生死就不由我們掌控了。”一名三十多歲,孔武有力的壯漢在中年文士耳邊低聲勸道。

  這群人不是別人,正是李自成派出與左良玉聯絡的使者,中年文士為大順朝的軍師,在北京被李自成封為吏部侍郎和文諭院院長的顧君恩,那名勸他的壯漢則是負責保護顧君恩的大將谷可成。

  顧君恩搖了搖頭:“將軍不用再勸,我意已決,倒是要連累將軍和諸位兄弟了,顧某實在過意不去。”

  谷可成嘆惜了一聲:“先生說哪里話,既然先生都能不顧生死,我等賤命一條又有何可惜,也罷,等於見到明軍,諸位兄弟都打起精神,休讓他們小瞧了我們大順。”

  顧君恩在崇禎七年就跟隨李自成,其間多次獻計獻策助闖軍脫離危險,當年顧君恩剛投靠時,不久便遇上李自成被明軍陜西總督陳奇瑜困於車廂峽,正是用顧君恩之計闖軍才出峽復振,只是在李自成先後收宋獻策、牛金星等人後,顧君恩又多次與李自成意見不合,地位才有所下降,但在闖軍老卒中,顧君恩的聲望卻比宋獻策,牛金星等人要高得多。

  谷可成話一落,數十人一起用低沉的聲音回道:“是,將軍。”一個個挺直了胸膛。

  顧君恩奉命與左良玉聯絡,最理想的情況是讓左良玉答應共抗清軍,如果不能,至少也要讓左良玉同意買糧食給關中,只是顧君恩一行千辛萬苦到達武昌後,才發現武昌幾乎變成了一座空城,左良玉早已起兵南下。

  顧君恩頓時陷入左右為難中,回去嗎,任務沒有完成,關中數百萬民眾,數十萬軍隊掙紮在饑餓旁邊,如果搞不到糧食,關中非但普通百姓要餓浮遍地,就是大順軍數十萬軍隊也可能瓦解。

  不回去,左良玉已經不在了,最主要的是武昌幾乎變成了一片廢墟,左軍臨走前連城外的稻子都放火燒的差不多了,大順軍無法南下就食,左良玉倒是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把火竟然會讓大順軍無法從武昌得到補給,否則在得知左軍南下後,大順軍肯定會就勢占領武昌。

  就在顧君恩不知如何是好時,左良玉全軍覆滅的消息傳來,不用說顧君恩,就是與顧君恩同行的那些大順軍將士無不覺得難予致信,大順軍在早期可沒少吃過左良玉的虧,雖然後來左良玉變得怯戰起來,大順軍對左良玉還是頗有顧忌,畢竟左良玉算得上兵多將廣,若非如此,李自成在受到吳三桂追擊後,也不會與左良玉相安無事,直接老實退回陜西。

  可是這樣一個頗有實力的軍閥卻在起兵不到一個月就被大明皇帝禦駕親征打敗了,這實在讓他們感覺到意外。

  顧君恩作出一個大膽的決定,他要見一下大明皇帝,隨行的大順軍都以為軍師瘋了,大順軍攻佔了北京,逼死崇禎,身為大順朝重要的官員跑去見大明皇帝,豈不是自尋死路,只是顧君恩決定之事,其他人無法勸動,只得一同跟著著顧君恩來到安慶。

  “啟稟皇上,我軍抓住了一夥奸細,他們自稱是闖逆的使者,要求見皇上。”馮可宗向皇帝稟道。

  “闖逆的使者,李自成?”王福大為驚訝,大明計程車紳官員對李自成可是恨之入骨,許多人還對吳三桂借清兵擊敗李自成大聲叫好,若不是王福改變歷史,現在的弘光朝已經派出使者攜帶大量禮物去北京執行借虜平寇之策了,沒想到李自成的使者竟然敢來見自己,也算得上膽大包天了。

  見皇帝沉吟不語,馮可宗會錯了意:“皇上萬乘之軀,豈是這些流寇想見就見,這些流寇不知死活,索性砍了算了。”

  “慢,為首之人是誰?”

  “回皇上,他說叫顧君恩。”

  “顧君恩,這個名字朕好象聽過。”

  “回皇上,顧君恩是流寇中的重要人物,曾做過流寇軍師,多次出謀劃策,替闖逆立下過汗馬功勞。”馮可宗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對於李自成重要的部將雖然不能說瞭若指掌,還是掌握了頗多資訊。

  “朕想起了來,不過,此人既然敢冒生命危險過來,朕見見他也無妨,傳!”

  “是,微臣遵旨。”馮可宗掩飾著自己的懊惱,他對流寇也是切齒痛恨,何況這次顧君恩帶來了頗多的禮物,從頭至尾又是錦衣衛接手,若是直接殺了顧君恩,大半的禮物倒是可以瞞下來,只是這樣的大事他可不敢私自作主。

  顧君恩被兩名侍衛押著走了上來,他的衣服已經破損,上面有不少暗紅色,臉上可以看到青腫,顯然已經吃過了苦頭。

  “跪下!”

顧君恩順從的跪了下來,大明享國二百八十年,正統形象深入人心,雖然大順軍攻佔了北京,只是敗得太快,他們的自信心剛剛建立就被擊得粉碎,何況這次又是有求於朝廷,顧君恩明智的沒有把自己當成可以與大明平起平坐的使節,對於下跪沒有什麼排斥。

  看到顧君恩臉上的傷勢,王福頗有一些惱怒的望了馮可宗一眼,馮可宗心虛的低下頭。

  “小民大順使者顧君恩拜見大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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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決擇(二)

    “說吧,你要見朕,所來何意?”在王福前世所學的歷史中,闖王一直是正義的形象,是天下窮人的福星,只是後來網絡的興起,各種不同的論調都冒了出來,有人撥高,有人就將之妖魔化,其中真假難辨。

  如今王福身為大明皇帝,看法的角度自然又不同,李自成是窮人福星也好,禍亂天下的罪魁禍首也好,眼下韃子才是自己的死敵,正因為如此,王福才願意見顧君恩,瞭解其來意。

  顧君恩見大明皇帝絲毫沒有讓自己起身的意思,苦笑著挪了一下膝蓋,他身上的傷勢隱隱作疼起來,對於錦衣衛的陰狠總算領教過了。

  “回稟大明皇帝,韃子占據京城,明為替大明崇禎皇帝復仇,其實狼子野心,妄想占據中原,如今韃子兵強馬壯,闖王不願大好江山落入韃虜手中,願意捐棄前嫌,與大明交好,共抗韃虜。”

  天無二日,眼下李自成雖然稱帝,可是大明朝廷絕不會承認,顧君恩為免起爭執,素性還是以闖王稱之。

  聽到流寇想與大明聯合,馮可宗聽得冷笑,道:“皇上,此事萬萬不可行,流寇攻佔京城,殺害君父,與朝廷之仇不共戴天,若是這些流寇有悔意,當自縛雙手,等侯朝廷發落,朝廷或可寬宏大量,饒其一命……”

  王福揚手止住了馮可宗的話,一陣頭痛,雖然眼下他身邊只有馮可宗一人,恐怕馮可宗的話代表了朝中大部分人的共識。

  弘光朝占據著半壁江山,雖然韃子能征善戰是共識,只是許多人並沒有受到韃子的切膚之痛,又有南宋的先例在,大部分人還是一廂情願的以為最起碼可以和韃子劃江而治,要與李自成等人聯合起來共同對付清人,哪怕王福是皇帝也不可能輕易辦到。

  後來的永歷朝只所以能接受李自成,張獻忠的餘部,一方面是朝廷已經被清人快逼得走投無路,另一方面李自成,張獻忠已死,他們的餘部是以招撫的形式加入朝廷,如今李自成,張獻忠還在,即使他們願意投降,大明接不接受還末可知,何況他們恐怕不會有投降之心。

  “哦,要說捐棄前嫌也是有朝廷對爾等捐棄前嫌,李逆現在想與大明交好,恐怕已經晚了,先帝曾言道,寇亦我赤子,不忍派兵剿殺,多次派人招撫,可是爾等是如何報答朝廷,降而復叛,如今更是攻擊京城,逼死先帝,犯下滔天大罪,朕如何相信你們?”

  王福的話雖然嚴厲,顧君恩卻聽出了言外之意,如果能讓朝廷相信,那聯合共抗清軍也不是沒有機會,他來之前連一分把握也沒有,此時倒是又多了幾分把握。

  “啟稟大明皇帝,闖王亦知兩家聯合一時難予施行,為明心跡,闖王願為大明前驅,與韃虜麾戰,不死不休。”

  顧君恩此話有討巧之嫌,眼下滿清對南方還無暇理會,只派吳三桂,阿濟格等人對李自成窮追猛打,李自成不與清軍作戰也不成,不過,流寇願為前驅,聽起來總是順耳。

  連馮可宗也聽得微微點頭,流寇願意與韃子作戰當然是好事,雙方打得越激烈越好。

  “不過……”顧君恩欲言又止,想等著皇帝來詢問自己,只是王福神色淡然,根本沒有詢問顧君恩的意思,顧君恩只得繼續道:“戰事一起,所需物資繁多,小民不敢向朝廷素要兵器甲杖,只盼朝廷能夠支援一些糧草,也好讓將士們能夠有力氣打仗。”

  “爾等需要多少糧草?”

  顧君恩遲疑了一下才道:“糧三十萬石,草料百萬束。”

  “看來陜西很缺糧啊。”王福半是感嘆的道,歷史上李自成敗得如此之快,恐怕與缺糧有很大的關系。

  顧君恩神色不變,陜西缺糧之事根本無法隱瞞,何況闖軍所需的糧草之多,只有大明朝廷才能夠籌措:“稟皇上,闖王不會讓朝廷白出糧草,願以江南價格五倍購之。”

  五倍,王福也聽得動容了,從江南調集糧食到陜西,耗損至多二成,也就是說中間有三倍的利潤,可況現在王福手上就有五十多萬石的糧食,根本不用去江南調集,三十萬石糧,百萬束草料,正常只需三十多萬兩銀子,現在卻可以換上近二百萬兩銀子,如果不考慮其他因素,這筆生意太劃得來了。

  “此事朕還要與朝中大臣商議,你先下去吧。”

  “是,小民告退。”皇帝沒有直接拒絕,已是讓顧君恩喜出望外,銀子在手中是死物,如果能夠買到糧食,花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

  顧君恩下去後,王福呆呆的出神,腦中翻來覆去考慮著要不要賣糧給李自成,五倍價格只是顧君恩現在開出的價格,王福相信,真要賣糧給李自成,恐怕十倍的價格他們也不得不接受,只是銀子雖然重要,只是其中的利弊實在難予衡量。

  現在的李自成無疑是最虛弱的時刻,如果按照歷史,再過八個月李自成就會死在九宮山,可是自從自己先殺劉良佐,劉澤清,禦駕親征擊敗左良玉後,歷史早已被變得面目全非,如果自己再賣糧給李自成,讓他渡過這次難關,李自成多半不會死在九宮山。

  在明末諸多起義軍中,以李自成的韌性最大,屢敗屢戰,幾次陷入絕境又讓他奇跡般的得予生還,如果讓李自成喘過這口氣,日後李自成死後數十萬農民軍向朝廷的投降之事自然不會有。很難說對自己是福是禍。

  “皇上,不如請諸位大臣一起商議。”馮可宗道,面對闖軍開出的高價,他也不由心動,崇禎時,大明朝廷每年從南方運往北方的糧食高達數百萬石,如今北方落入韃子手裏,這糧食自然不用運,如今南方的糧價節節回落,糧價回落對於貧民來說當然有利,可是對於家中有大量糧食計程車紳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將糧食賣給闖軍,正好拉升一下南方的糧價。

  王福點了點頭:“好,將各個大臣都傳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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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6:53:42
第七十五章決擇(三)

  這次出征時,除了錢謙益外,王福身邊並沒有帶什麼文臣,只是大勝之後,需要處理善後,在安慶皇帝又有意停留一段時日,才有一部分文官從南京趕到安慶,如今安慶的六部官員都基本齊備。這一傳令下去,安慶原來的知府衙門就顯得有點擁擠了。

  “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各位愛卿平身。”

  “謝萬歲。”各人分列兩旁,眼中都露出一絲詢問之色,這些天,皇帝的精力都放在羽林衛擴軍上面,怎麼會突然將群臣召集起來。

  “各位愛卿,今日召諸位愛卿過來,朕有一事宣佈,闖逆已派使者來到安慶,宣稱願與朝廷共抗清虜,不知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皇帝的話剛落,整個衙門嗡的一聲,一下子熱鬧了起來。許多人神色激動,大聲嚷起來:“皇上,臣反對,闖逆害死先帝,皇上當以君父之仇為念,絕不能與之聯合。”

  “皇上,臣亦反對,流寇毀我大明根基,絕不能與流寇聯合。”

  “皇上,臣請斬闖逆使者,絕了流寇的念想。”

  ……

  王福登時後悔將此事與各個大臣相商,眼前的情景就如當初崇禎與滿清議和時消息洩露一樣,群臣氣勢洶洶指責皇帝與滿清議和是投降,丟了大明骨氣,渾不考慮當時的大明能否兩線作戰,崇禎只好把罪責都推到兵部尚書陳新甲身上,將陳新甲斬首棄市。

  如今換了流寇依然一樣,總之流寇害死了先帝,朝廷絕不能與之有半點妥協。仿佛他們占了天大的公理,根本不考慮與李自成聯合對朝廷有利還是有害。

  眼看此事根本無法商議下去,王福只得擺了擺手:“各位愛卿的意思朕明白了,此事暫時擱置,退朝。”

  “皇上,皇上。”各個大臣卻不滿意,拼命想叫住皇帝,可惜王福不理會,直接甩手走入後門。

  皇帝一走,各個大臣頓時將錢謙益圍在當中:“閣部大人,還望轉告皇上,流寇與大明仍是國仇,皇上千萬不能糊塗,與流寇聯合,皇上聲譽難免要沾上汙點。”

  “是啊,大人,流寇不可信,大人千萬要勸住皇上啊。”

  錢謙益滿臉笑容:“一定,一定。”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打算將這些話轉告給皇帝。

  到了後院,王福剛剛坐下,馬上吩咐道:“來人,把閻應元、李成棟兩人招來。”

  王福不是崇禎,他不會因為群臣都反對就放棄自己的想法,群臣對李自成反對如此激烈,反而讓王福下定了決心,李自成在京城的所作所為已經徹底失去人心了,即使他這次走出困境也得不到士紳的支持。

  民心這個東西很奇妙,有時候全無用處,有時候卻用處很大,如果數月前李自成攻破北京後不急於與吳三桂決戰,只帶部分主力就出征,而是調集所有力量再北伐,或許現在已經坐穩了天下,只是機會已經失去就不再來,以後的李自成會發現,他的路會越走越窄,處境越來越艱難。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怕李自成會對自己構成威脅,想通此點的王福心情大爽,以致閻應元和李成棟兩人到來時分明看到皇帝臉上露出笑意。

  “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兩人一起向皇帝行禮。

  “兩位愛卿平身吧,閻愛卿,新軍的招募如何?”閻應元還沒有起身,王福就迫不急待的問道。

  閻應元平靜的道:“回皇上,新軍已招募兩萬餘人,只要再有十天的時間,臣可以完成新軍的招募。”

  “很好,新軍就交給愛卿了,新軍的招募只是一個開始,關鍵是要訓練有述,朕將新軍交給你,希望你能以最短的時間練出一支強軍。”

  “臣必不負皇上所望。”

  王福將目光轉向李成棟:“東平伯,你與闖逆交戰多年,深知其虛實,朕有一件事交由你辦,不知你願不願意?”

  “皇上有事盡和吩咐,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朕要調集一部分軍糧與草料與闖逆交易,此事由你全權負責,不知你可願意?”

  李成棟大吃一驚,剛才在知府衙門大堂裏文官氣勢洶洶的反對聲猶在耳邊,沒想到皇帝在後面馬上就另作一套,他不禁有些遲疑,如果此事洩露了出去,當年的陳新甲可是前車之鑒啊。

  看到李成棟臉上的遲疑之色,王福知道他的顧慮,剛才那赴湯蹈火的話聽聽就算了,不可以當真:“你放心,此事當然最好保密,萬一洩漏,朕也不會拿你當擋箭牌,朕做了就做了,又有何畏懼,哼,這些人如此氣勢洶洶的反對,當真就幹凈麼,如今韃子占據京城,漕運斷絕,京城的糧食從哪里來,嘿嘿,他們以為朕是瞎子不成。”

  李成棟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聽到皇帝一提,頓時大吃一驚,難道有人敢賣糧給韃子不成,即使有,又如何將糧食運往京城。

  王福也是從這次李自成缺糧當中才想起來,滿清占據京城已經四個多月了,沒有南方的漕運,京城就是有儲糧也早已經用完了才對,為何自己卻沒有聽到京城缺糧的消息,滿人的糧食從哪里來,不可能從深山老林變出來吧,唯一的可能就是南方的糧食依然可以到達北京,至於運糧的渠道,王福腦中閃過兩個字海運。

  只有海運才能大規模的將糧食從南方運到北京而朝廷不會發覺,而且海運可以將損耗降到最後,加之北京先被李自成攻破,又被滿人攻破,人口亦有減少,所需糧食比之漕運可以減少許多,南方的糧價才會依然下降。

  難怪鄭芝龍會在清軍南下時不作抵抗就降清,原來早就與滿人勾搭在一起,可惜鄭芝龍卻打錯了算盤,他以為投降滿清後還能享受榮華富貴,不料結果先是被圈禁,後又被斬於市。

  這雖然是王福的猜測,暫時還沒有證據,不過,應當八九不離十,滿人如此對待鄭芝龍這位有功之臣,除了鄭成功的原因,恐怕更是害怕鄭芝龍的那支水軍,滿人只知騎馬射箭,他們既然無法控制,乾脆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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