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三四九章 造器釣魚 獸醫神針

    觀音佛光、菩薩佛火，合成的佛焰，隱有萬物歸源之像，任何物質扔進去，馬上就分解開來，比什麼高溫熔爐還要厲害。

    無上光明火受孟衍所控，由他所禦，往昔也算駕輕就熟，但今日不知什麼原因，馭火吞吐時，覺得光明火有些不受控制，甚至有點猛烈霸道的現象，不知是什麼緣故？

    ‘怪了，光明火怎麼會不受控制？總不會……是那個神秘物質的關係？但有些奇怪，變得熾烈的光明火，和鳳凰之心隱約呼應，這情況之前也出現過，到底這代表什麼呢？’

    造器的緊要關頭，孟衍無暇細思，趁著諸般素材投入佛焰，返本歸源，化為最基本的半氣態、半液態，雙掌一翻，開始鑄煉成形。

    普通的匠師鑄煉，都是以火鍛鍊，是真正的鑄造器物，但孟衍的手法，卻是融合兩個世界的技術之長，前半是以火來熔，後半卻是以術煉金，開起法陣，以一連串連鎖的化學異變，改異物性，能人所不能。

    煉金術是舞醜所帶來的知識，這片天地目前還沒有類似的東西，孟衍也不敢說自己全部參透，但他把理解的部分，融入古千雪峰秘傳．冰火煉形手之中，就開創出一門前無古人，當代難以索解的奇術。

    這一刻，冰火化陰陽大道，雙手轉乾坤開闔，倣傚著三千觀音手的掌舞與結印，既是煉金造器，也是參悟至道，恍惚之間，孟衍冰火煉形手的舞動，和三千觀音手的變化如出一轍，交相呼應，整個人也進入一種似醒非醒的神妙狀態。

    忽然，居高臨下的孟衍。看見那少女趴伏在地上，不知道在幹什麼，卻不時抬起頭來，偷瞥向自己這邊，似乎對自己的動作看得迷醉，可一與自己目光接觸，立刻惶恐地地下頭去。

    ‘嘖。居然還是個識貨的人，看在妳有眼光的份上，讓妳免費觀賞吧。’

    ‘主人，請別分心，已經到重要關頭了。’

    ‘怕什麼？有你有我，還怕這邊會有什麼問題嗎？’

    孟衍笑了一下。一掌蓋千秋，扯動佛焰，所有奇珍異鐵，匯聚多重煉成陣的中央，逐漸被拉長，隱約成形。

    “行了，就差最後的兵魂武魄。這將是一件具有愈療神能，可以幫著調整體能的戰器，我為之選擇的形態是……”

    催動冰火煉形手，孟衍連結十多個法印，力量狂輸出去，正要塑器定形，忽然，整個內世界劇烈震動起來。

    “搞什麼鬼？有人哭會地震。沒人哭也地震？這他媽還是我的世界嗎？”

    孟衍怒罵一聲，卻只見目光盡頭的極遠處，血海掀濤，至尊戒璽所化成的那一片無邊血海，忽然掀起狂濤，海面上一個浪頭高高湧起，直比天高。在極高處迸炸開來，一道血光由其中射出，就朝孟衍手中未定形的光團飆來。

    ‘媽的！還真的來了，讓我料不中一下是會死嗎？就偏偏要來搶我剛造好的東西！好。殺你！’

    雖然是最不願意發生的情形，可其實也在預期之內，這次造器，本就有著釣魚的性質，只是自己並不希望魚真的上鈎……

    血光射入奇金光團中，猶如附體、奪舍，魂魄與軀體的結合，剎時，光團內生出一股強大力量，將孟衍的雙掌震開，並且迅速變形，由原本的長形棍狀，變得尖細，只一下工夫，就縮到巴掌大小，還在持續收縮，同時，一股驚世銳氣透發而出。

    這股氣息，鋒銳的程度，較諸蒼天之斷稍遜一籌，但渾厚感卻有過之，而遠處的血海，也受這股氣息影響，掀波抖狂浪，濤捲萬丈天，兩相呼應之下，血芒氣焰更盛。

    “威風夠了吧？現在給我下去！”

    孟衍掌力一吐，鳳凰之心開動，源源不絕的熱力，與無上光明火交融、結合，威力成倍增疊，光團本來就是由佛焰構成，剛才被邪力壓下，如今得到光明火熊熊注入，登時反過來壓制邪力。

    邪力受佛力壓制，立刻翻騰湧動，試圖反撲，但結合了鳳凰之焰的無上光明火，卻死死釘住邪力，如山之鎮。

    “如果是全盛狀態，我可能還真拿你沒辦法，但甫得兵體，尚未結合妥當的殘魂，也想興風作浪？別搞笑了！”

    孟衍手一揚，懸浮在半空中，透發柔和佛光的半截殘羽，驀地飄落下來，墜入光團之中，兩邊甫一接觸，強大波動從中掃出，狂震整個內世界，彷彿新成形的戰器，發出無聲的痛嚎，震天裂地。

    遙遙血海，掀起滔天狂浪，更越界朝這邊拍湧過來，可甫一過界，千手觀音像換化形影，陡然騰空，化為萬丈巨像，頭頂星河，千手遮天，垂落一道一道的佛光法則，震壓萬道。

    驚天血浪，一波一波衝擊佛光，卻都被擋住，兩邊勢均力敵，誰也難越雷池一步，孟衍趁機加催火勁，連開煉成陣，要將新生邪兵煉化。

    藥師寶羽，只能算佛門二流的佛寶，縱有觀音聖像妙法加持，也不過提升到一流，不能和戒璽凶魄相比，可在飽吸了那種神秘物質之後，威能大幅提升，在孟衍的連續催迫下，終於把凶魄鎮壓下去，封在兵體內。

    寶羽繽散飄落，與兵體融合，剎時間，一聲淒厲的哀號，迴響在整個內世界，震耳欲聾，可持續沒有多久，就像給人一劍封喉般切斷。

    跟著，血海平息，一道莫名白光自天頂透下，照落在新生的戰器上，只見一根巴掌大的長針，尾端飄羽，白光照射在長針上，濃鬱的藥香瀰漫，五彩仙芒流轉，仙樂佛歌響起，彷彿讚頌著這件奇物的誕生。

    “………嘖，真是天意，我本來想造條棍的，結果還是根針。”

    孟衍搖了搖頭，卻嚇到旁邊的舞醜，“不是吧？主人你本來要造條棍？哪有醫療道具是用條棍來醫的？我還以為你本來就要造針咧！”

    “怎麼沒有？沒聽過當頭棒喝嗎？遇到發瘋的病人，當頭先給他一棍，頭破血流，就乖得多了，你能說這無助於醫療嗎？”

    “………如果以之前的野獸法則來說，主人您真是個傑出的……獸醫。”

三五十章 藥師神針 焚肉新生

    自木易揚警告過後，孟衍基本上放棄了重造七絕戰器的想法，但時間一長，他發現事情不對，自己無法完全封鎖對戒璽的使用，而每次戰鬥中觸發，戒璽便將增長的邪力，回輸給兵魂殘魄，令剩餘的七絕兵魄，逐漸強大起來。

    『照這麼下去，最後的結果，肯定是七絕兵魄壯大後反噬……媽的，邪派的東西就這點討厭，放著不管裝死也不行，必須要處理了……直接處理掉戒璽我沒這能力，估計各個擊破才是王道。』

    除了這個潛在危機外，還有一個擺在眼前的實際難題。

    『主人，不對啊，您現在造器，都是在內世界幹活，可只要在內世界，幹甚麼都會受到戒璽幹擾，這不等於芒刺在背？』

    『說得對，所以我們就要拔掉這支芒刺！來釣魚吧！』

    基於這樣的考量，於是有了這次的計畫，戒璽內餘下的凶魂兵魄中，孟衍計畫是引出其中的棍魄重鑄，結果事與願違，受引誘而出的，是其中的針魄，最後重鑄出來，便是針形。

    七絕戰器的凶魄，依附於兵體，得以重鑄、重生，原本該是一件凶邪之兵，但已有過多次處理經驗的孟衍，對此駕輕就熟了。

    『這世界沒白吃的午餐，可別以為佔著了就是你的了……先用佛火反覆煉化，再受觀音聖力鎮壓，邪氣已經重創，最後把佛寶聖羽打進去。凶魄基本上已經散架，無法作惡了。』

    孟衍有著這樣的自信，即使自己的判斷不准，可身上環繞的這片金光，就是最好證明，那是功德金光，代表自己度化邪兵，造福眾生，獲得了大量功德，如果沒有度化成功。是不會出現這異象的。

    看著掌中這根沒有半分邪氣。卻不住燦發五彩虹光的針，孟衍不無感嘆。

    『……我也知道，與醫療最相關的戰器是針，但我就是討厭什麼事情都照規矩來啊！如果針只能是針。棍只能是棍。那還要人腦幹什麼？創作還有什麼意思？』

    這是孟衍的想法。但木已成舟，也只能讓他嘆息人算不如天算，幸好眼前還有一個能讓他發揮創意的地方。

    『主人。戰器鑄成，需要一個名字，您有什麼想法？』

    『嘿嘿，這還用得著說嗎？一個好的名字，能讓戰器威力加成，凝聚兵魄，就和人一樣。』

    『是的，那您打算怎麼叫呢？』

    『既然是醫生，那……華陀針？我看典籍中有個叫華陀的醫生，簡直是**炸天了。』

    『華陀確實是**炸天，但太多類似的兵器了，凡是醫者出身，有七成五都把自己戰器這樣取名，同理，也別叫扁鵲針，剩餘的兩成五中，有六成三這樣命名。』

    『靠……那，仙鶴神針？』

    『這個名字意境好，就是創意上頭有點問題，如果不想惹麻煩上身，您還是取一個自己的名字吧。』

    『這個……這個……』

    孟衍抓腦摳頰，急了半天，最後嘆了一口長氣，『……藥師神針？』

    『好像沒什麼創意啊，放了藥師寶羽，就叫藥師神針，那不如摘片菩提神樹的葉子放，叫菩提神針不是更**？』

    像是藝術學校的老師，舞醜直接把孟衍的創意打了回票，直到看見老闆臉色鐵青，這才改口道：『但平實無華的名字，正合神器本意，我覺得藥師神針挺好……那麼，戰器有了，主人你要怎麼用來調整**呢？只用針紮身體，唯一的效果是紋身，不是調整啊。』

    『我原本有些想法的，用這東西針灸來調，不過剛剛在煉成的過程中，我有了一些新想法，正好試試看。』

    孟衍一伸手，遠方的菩提神樹登受感應，一片菩提葉離枝飛出，飛過千米遙距，飄入孟衍手中。

    菩提神樹擁有神能，普通人別說摘葉，連靠近都不是那麼容易，但作為宿主的孟衍無此顧忌，心念一動，直接就能在內世界摘葉，而菩提葉飄至孟衍上方，隨他心意碎裂，化為大片佛光灑下，沐浴潔淨，滌除塵染。

    這些只是準備工作，透過菩提佛光淨身，孟衍調整妥當自己的**狀態，跟著就運起無上光明火，菩薩部的光明佛焰，自他雙手湧出，先是籠罩手臂，跟著往身體別處延伸。

    『主人，以您目前的修為，能催發的無上光明火有限，估計還有十秒，到達臨界點。』

    『知道了，幫我開動鳳凰之心！』

    鳳凰之心發動，高溫熱力伴隨鳳凰血焰，源源不斷透發出來，與無上光明火結合，菩薩佛焰的光與熱，瞬間激增十倍，熾烈火焰捲住孟衍全身，將他化為一個火人。

    『主人，狀況不妙，以鳳凰之心推動的無上光明火，雖然威力大幅提升了，可兩相結合後的威力，不是你肉身能夠負荷，建議停止，否則你將在八秒後發生**。』

    『火力還不夠！幫我撐久一點，十二秒！一定要撐到！』

    『遵命！』

    孟衍下死命令，舞醜立即照辦，熊熊大火吞沒孟衍整個身體，臨界點一下就到了，超過臨界點後，失控的火焰轉而焚燒自身血肉，雙手雙腳的表皮，立刻焦黑，更迅速延伸開去。

    『主人！』

    『閉！』

    只能發出一個音，孟衍被過度火焚痛到說不出話來，飆出的眼淚直接被火焰蒸發，就在燒傷從表皮深入血肉，即將要損害腑臟時，孟衍逆轉鳳凰之心的運作，瞬息間，滿身的火焰倒捲而回，全數被吸回鳳凰之心內。

    過於強大的火焰，一下被收入鳳凰之心中，受到壓縮，在極度收縮之後，很快便爆了開來，險些就把鳳凰之心給爆碎，全靠觀音佛光、菩提神葉的護持，這才保住心脈不碎。

    壓縮、怒爆，一縮一脹的短暫過程中，兩股火焰融合為一，噴放出來時，已不分彼此，帶有佛火屬性的光焰，一層一層如潮湧出，洗遍孟衍全身，每洗過一層，就是說不出的舒爽。

    『這……真是計算不到的效果。』

    連舞醜也為之訝異，孟衍身上焦黑的死皮，瞬間活性化，焦殼碎裂，露出新生血肉，破損肉逐漸還原。

三五一章 生機本錢 推演挑釁

    佛光、佛火，本就帶有淨化的效能，而鳳凰之火更有重生的潛能，當兩者結合，就產生鳳凰涅槃一樣的效果，孟衍連著幾次發動鳳凰之心、無上光明火，從兩者之間的呼應，讓他想到這樣的可能，冒險一試，果然成功。

    ‘主人，您事前也沒讓我計算一下，這也太冒險了吧？’

    ‘我就是不想整天都在算計，才想賭一次感覺，你未必永遠都在我身邊，哪怕有一天你不在了，起碼感覺還在，我還可以靠直覺。’

    ‘為啥我聽了覺得這玩意兒比我還不靠譜呢？不過，主人您這一下會不會玩太大？剛才只要差一點，您就被燒得乾乾淨淨，哪怕只是燒到腑臟，都有可能致命。’

    ‘放心，死不了的，我不是白癡，這麼幹之前肯定有過充分把握。’

    ‘您不是一切靠直覺嗎？直覺有什麼把握可言？’

    ‘嘿，我是靠直覺沒錯，但這不等於我是白癡啊！三生花能夠把我粉碎的身體重組回來，就算我真的五臟六腑全燒壞，也可以用三生花來拼重生……還有兩次機會，沒錯吧？’

    ‘呃……還真是忘了三生花說，但即使有三生花保命，主人您這次犧牲也夠大了，烈火焚體……很痛吧？’

    被舞醜這一提醒，孟衍臉色就變了，咬牙切齒，‘廢話！能不痛嗎？我整個人都快燒焦了耶！要是早知道有這麼痛，我就切斷痛覺，不然至少也要拉個人來咬，起碼聽別人叫痛，我感覺可以沒那麼痛。’

    ‘這種心態就要不得了……’

    舞醜說著，與孟衍一起注意到身上的狀況，新的鳳凰焰焚身，把壞死部位焚去，生出新的血肉。起到高速療傷的效果，但這個高速，卻只是相對而言，和正常痊癒速度相比，那是快了許多，可距離瞬間癒合的目標……還差得太遠。

    ‘血肉生長的速度不太理想，照這情況來看。恐怕只能治癒表皮與血肉的傷害，一旦往內深入筋骨、腑臟，鳳凰焰就無法處理了，就算可以，速度也太慢，估計療傷到一半。我已經先掛掉了。’

    孟衍審視著新生鳳凰焰的效果，皺起眉頭，同時，他的臉色迅速變得慘白，身體也越來越沒力。

    ‘主人，似乎還有另外的問題，這火焰能治癒血肉傷害。卻大量汲取本身元氣，催愈完肉體後，你估計也陷入重病狀態，無力戰鬥了。’

    ‘……新技術一開始總有些不盡理想，後頭慢慢改良吧，現在有缺的部分，用戰術來補，這個你總作得到吧？’

    ‘也沒什麼作不到的。這些平常還不都是我作的？但您所受的傷，一時間恐怕……’

    ‘都傷成這樣了，難道還要講面子嗎？我如果帶傷回到外頭，這一切就都白做了，把針給我吧！’

    孟衍拿起神針，往自己身上刺下，成為自己作品的第一個試用者。一針刺下，輕微刺痛之後，只見神針上彩光一亮，肉體痛楚盡消。像一道看不見的能量漣漪，傳遍全身，所過之處，那些將好而未好的部分，全數癒合完好。

    前後不到三秒，孟衍身上所有損傷，已盡數痊癒，不留痕跡，這效果讓他頗為滿意，但更得意的一點，則是自己日後不用神針在手，也能憑著鳳凰之火來愈療身體。

    從此，輕傷有鳳凰之火，致死重傷有三生花，自己就算不能比別人多幾條命，起碼也比別人多了幾分生機，有冒險的本錢。

    ‘……忙碌一場，總算沒有白忙，差不多，我要走了。’

    ‘主人，先別急著走啊。’

    ‘不走幹什麼？那鍋紅燒肉差不多了，難道你要留我下來泡茶？’

    ‘……您剛才都燒成那樣了，居然還吃得下紅燒肉……您真是好胃口。’

    ‘少說屁話，要留我幹什麼，直接說！’

    ‘那根針……能不能拿去刺刺小妞？或許，能夠有點療效。’

    ‘……就為了讓她不再咬你的腳？真是夠了！’

    舞醜主動開口，份量極重，孟衍不能再當沒聽到，這時遠方天空驟然一亮，無數金字，燦發豪光，照亮了半邊天空。

    ‘提早完成了啊，計算算得比預期中還快……’

    ‘完成得不快，主人你就不好出去吃肉喝湯兼耍帥了。’

    ‘少鬼扯。’

    孟衍粗略掃視一眼，看了舞醜計算出來的解陣之法，那確實是周詳嚴密，無可挑剔的解法，以這方式解陣，雖然平實了些，但自己能在一日內解出，就算表現手法普通些，也可以嚇死外面一票人了。

    ‘行了，我要趕著出去關火了，再晚那鍋肉就……’

    ‘呃，還是先看一下那女孩吧，她……咦？’

    舞醜發出驚奇之聲，孟衍感到訝異，跟著往下看去，只見那女孩蹲在地上，不曉得在幹什麼，孟衍造器的時候，她就一直蹲著，這麼久的時間過去，又是佛光普照，又是血海掀濤，連串天驚地變，她竟然分毫不為所動，一直在那裡蹲著，這份專注，讓孟衍也佩服。

    ‘真不愧是瘋子，天崩地裂都當沒事……’

    自觀音掌上躍下，孟衍飄降到少女的身邊，這才發現在自己造器的時候，少女一直用指頭在地上寫字，已經密密麻麻寫了好大一片，足足幾千字，字體歪七扭八，看來還有不少缺漏，但全是匠師所用的特殊符文。

    ‘這是……’

    孟衍一眼望去，登時陣陣心驚肉跳，簡單看下來，這幾千文字所寫的，是一種解陣之法，是建築在舞醜的那篇解陣法上，但更簡潔，節省了一半的時間與氣力，手法天馬行空，匪夷所思，卻也令人拍案叫妙。

    ‘比舞醜推算的解法更好……真驚人，人腦果然還是勝過機械……等等！她開始在地上寫的時候，舞醜的推算才到一半，換句話說……她才看了一半的推算，就已經把舞醜後頭要算的東西全算出來，而且還設計出了更簡潔的解法？這、這也太妖孽了……’

    孟衍為之駭然，看少女猶自專心在算式上，手指磨破了也渾然不覺，這等專注的程度，讓他衷心佩服。

    ‘舞醜啊……我覺得，這女的真是人才啊，在她身上投資，應該會是筆好買賣。’

    ‘問題是，怎麼在她身上投資呢？”

    ‘先弄清楚她是誰吧，別人不知道，金小白臉肯定有線索。’

    ‘有道理，但問題是……怎麼去問呢？您現在可不適合再去挑釁他。’

    ‘沒事，我雖然不行……’孟衍詭異一笑，‘不是還有個袁應愁嗎？’

三五二章 禁制詛咒 神針出鍋

    為了測試藥師神針的效能，孟衍將神針刺在少女的身上，雖然估計會有療效，但這種“不科學”的東西，事先就連舞醜也不敢說能百分百計算準確。

    正因為如此不科學，所以最後出問題就沒什麼好意外了，幸虧孟衍沒有太冒失，不敢直接一針刺臉，而是先挑比較不重要的肩頭下針，一針下去，佛光自針中燦發，肩頭一股黑氣被破，裊裊散開。

    ‘……有效啊！’

    孟衍還沒高興過兩秒，少女的體內驟然湧出大量黑氣，彷彿有生命的千百毒蛇，狂噬向周圍，孟衍險些就給咬上一口。

    ‘我靠！這什麼啊？’

    急忙後退，孟衍看著黑氣自少女體內，如潮湧出，吞沒掉整個人，更散出千年古屍般的惡臭。

    ‘一個詛咒，怎麼厲害成這樣？是被神、魔詛咒了嗎？她以前幹過什麼？在人家神廟裡小便？’

    ‘……主人，這很顯然是有術者在背後支持的，你試圖解咒，觸動詛咒內的禁制，那邊有所感應，立刻發動反擊。’

    ‘太可惡了！居然敢礙我的事，舞醜，立刻輾殺他！’

    ‘………那也得看得到對方才行，或者，至少要把對方拉入內世界，還不能只是像對付月昊尊那樣的鏡中世界。’

    ‘什麼？你就不能放把飛劍，千萬裡定向，取人首級，或是一手伸出。跨越億萬裡江山，直接把人揉碎嗎？’

    ‘………想想就可以，作點動畫特效出來也成，真要幹我估計很懸，或許可以賭賭冥王戰能，不過在您不開放權限之前，這些都是沒戲，還有更重要的是，主人您再不拔針，那女孩就真要沒命了。’

    藥師神針仍在透發佛光。哪怕大片黑氣襲捲。也掩不下這邊的一點白芒，甚至還反向與黑氣僵持，兩者交界之處，不斷冒出奇異的火苗。而與此相對的。則是少女撕心裂肺的慘嚎。

    內世界中。孟衍一下動念，神針自少女肩頭飛出，回到孟衍掌中。少了佛力的刺激，黑氣也迅速收回體內，不再爆發，一切漸漸平靜下來。

    ‘真可惜，神針未必就輸給對方，但我們沒有術者……這個討厭。’

    ‘就算有術者估計也沒用，這女子的身體太弱，兩邊以她的身體為平臺來比鬥，還沒分勝負她就沒命了。’

    ‘我本來是希望聖像能顯靈的……’孟衍回看了高聳入雲的觀音聖像一眼，‘但聖像沒反應，我們也沒招了。’

    ‘佛門的好處一向不白給，主人您占的便宜已經夠多，還想聖像繼續替您作白工，聖像肯定裝死，不過，這次她也不算白痛，最起碼我們藉此得知，她體內的詛咒，不是單純咒印，是有人在遠距離監護的，這也就表示她的價值很高。’

    ‘這還用說嗎？能夠搶先看破你的演算，還搶在你之前算出更好的解法，這種腦子的價值能不高嗎？要不是親眼看到，我還真不相信世上有人作得到！’

    孟衍遺憾地看了昏迷的少女一眼，直接跳出去，外頭的蜃影虛像忽然動了起來，從原本的蹲坐，一下跳起來，衝向爐鼎，只是這一下動作，有著極短的一瞬間，蜃影的邊緣少許模糊，就在這模糊的一瞬，由內世界出來的真身，與虛影重合。

    “哎呀，時間到了。”

    孟衍走到爐邊，先繞著大鼎，連拍數記，打入法訣，爐頂上的封印被撤除，一道香氣濃鬱的煙柱，直衝上去。

    梅影道：“用得著那麼興奮嗎？就一鍋肉而已……你也不是沒吃過，可以鎮定一點吧？”

    “一鍋肉？”孟衍笑道：“師姐妳真兒戲，妳我何等身份？真會為了一鍋肉而等半天？既然在這裡，當然是為了造器，不然難道真為了一鍋燉肉等上老半天？”

    孟衍說得平淡，卻嚇到屋裏屋外一票人，葉易枯、木易揚登時傻眼，梅影更被震得連聲音都結巴起來。

    “這個……你在這裡是造器？可……器在哪裡？這裡只有一鍋肉，你總不會說，你爆炒配料，加醬添酒，這些都是造器？普天下哪有人這樣造器的？”

    “怎麼沒有？造器手法千門萬道，豈能一概而論？”孟衍笑了一聲，“我親自動手，就沒有不可能的事。”

    說完，法訣一打，爐鼎中上衝的除了煙柱，更有五彩虹光，陣陣妙音、仙樂奏動，其中只見一根長針，冉冉飄動，任誰一看都知道，這是遠超過聖王寶兵等級的珍物。

    “……怎麼可能？”

    梅影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仰首，看著這沒法相信的一幕，孟衍笑道：“造器重創意，只要妳敢想，就沒有什麼是作不到的，師姐妳如果當匠師，一定是九流的那種，因為妳壓根沒創意可言，什麼也不敢玩、不敢想。”

    並非這方面的專業人員，梅影只能任孟衍大放厥詞，但在另一邊的監控室，木易揚連忙望向身旁友人，“喂，那小子是說真的嗎？只要敢想，就沒有做不到的？他真用煮紅燒肉的方法，把戰器給造出來？你也能造同樣的東西嗎？”

    “放屁！”

    葉易枯愣了十幾秒後，怒喝出聲，“這哪是造器？這哪是匠師？這他媽的根本就不是造器，是在變戲法！這小子不夠格算匠師，根本就是個變戲法的雜耍員！”

    “喂，你也別這麼說啊！你看不透他的手法，那是人家高明，怎能說人家是雜耍的？”

    “你懂個屁！從頭到尾，整個爐鼎內的情況，全在我們監控中，裡頭根本就沒有造器反應，沒有能量轉化，也沒有出現過任何戰器的生成經過。”

    “但他開爐見物，確確實實有東西飛出來，你總不會說那是假的吧？”

    “所以我才說他是搞雜耍的，那一定是某種障眼法，偷天換日，讓我們以為戰器是出自爐中，這種事情……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他的這種行為，嚴重侮辱了匠師的尊嚴！”

    老人怒極咆哮，聲音彷彿穿越空間，傳到受監控的那一邊，孟衍露出了微笑，“這鍋高價燉肉……想要靜靜地享用，似乎還不太容易啊。”

三五三章 早有準備 抬手解陣

    在大賢重樓的試場內，眾多匠師凝眉苦思，細細推敲自己眼前的陣圖，不管是成名數十年的大匠，丹羽先生、南華老仙之類，或是後起的天才金敏熙，全都專注在陣圖的破解上。

    能被邀來解陣的，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明大匠，參與解陣，能夠通過，就是對個人能力的無上肯定，而若還能搶在所有匠師之前，率先解陣成功，那不但有大筆好處將入囊，還大大提升名氣，所以，整個空間內一片死寂，大匠們殫精竭慮，就想破解自己的陣圖。

    其中，金敏熙的神情最為緊繃，他可以說是所有大匠中，承受壓力最重的一個，本來他還是最年輕的天才，風光無限，傲視老一輩的大匠，現在卻出了一個比他更年輕的天才，先破了他的寶鐘，剛才更搶在所有人之前窺破陣眼，顯露的本事，對金敏熙如重岩在頂、芒刺在背。

    金敏熙希望透過自己的努力來扳回一城，這點他確實是有信心的，“葉易枯開出七天期限，確實是有些道理的，普通大匠破解這陣圖，怎樣都要三五天，頂尖的幾個，估計也要三天時間……”

    一眼窺旁，確認在場匠師的大致進度，金敏熙不禁笑了，這裡不會有人知道，他已在事先接觸過相關資料，對這些陣圖作過研究，也有了準備，因此，本來需要三四天的解陣時間，現在已大幅縮短，最多只要一天半，就可把陣圖破解。

    ……一天半的時間解陣，搶在所有成名大匠之前，自己這個天才將光芒萬丈，成為東土最耀眼的新星，之後更會參與葉家的核心研究，執行教尊的命令。完成任務，名利雙收……再後頭，待羽翼豐滿，說不定有機會反出神教，再不用聽任何人的差遣……

    諸多念頭在腦中閃過，金敏熙深吸一口氣，抑制急躁心情。把這些念頭全壓下去，要重心專注於解陣，但才剛收懾心神，一聲刺耳的大笑，卻把他才剛沉靜下來的心情又打亂。

    “哈哈，大家辛苦了。”

    一度離開的孟衍。重新回來，臉上笑得開懷，看在正凝眉思索的大匠們眼中，這少年不僅輕佻，更非常惹人厭。

    孟衍無視這份憎厭，幹出了更討人厭的行為，他回來之後。沒有到自己的陣圖那邊研究，而是像逛花園一樣四處轉悠，還不是普通亂走，是專門跑到那些大匠身旁，不發一語，就看他們腳下的陣圖。

    這是非常犯忌諱的事，那些大匠全都變了臉色，雖然每個人都只是才開始解陣。有些連陣眼都還沒找出來，可孟衍這樣明目張膽來看，彷彿是師長指導弟子的高姿態，卻令這些大匠師都氣炸。

    “……有趣，這少年不知在看些什麼？”

    眾多大匠師中，丹羽先生對孟衍最有好感，孟衍來到身邊時。他沒有怒容，還饒有興味地問上一句。

    “看出了什麼沒有？”

    “……有，很多人不爽我。”

    孟衍隨口回答著，目光卻死盯著丹羽先生腳下的陣圖。他對這些陣圖其實沒興趣，但這無疑是一個最好的考題，自己在這邊看，所有資料透逛目光掃視，交給舞醜整理，全數在內世界出現。

    跟著，讓舞醜非常汗顏的一幕發生，大量訊息輸入後，在內世界以光字呈現，舞醜試圖分析解碼，但基本上，都只列出開頭，那個少女看完就在地上奮筆疾書。

    先前她用指頭在地上寫，寫到指頭都磨破，血灑泥土地，孟衍心生不忍，離開後動念折了一根菩提新枝，讓她拿著當筆，結果，菩提枝上發著微弱的金芒，猶如螢火，少女沾染金芒，精神大振，神念專一，寫的速度都快了許多倍。

    ‘主人，新發現啊，菩提神樹有凝定心魂、開啟智能的神能，這女孩的狀態好了不少，她本就心無雜念，配合神樹異能後，演算的能力更大幅提升了……’

    ‘是啊，幸好她是瘋子，沒法溝通，否則就輪到你要失業了，堂堂機械，算不過人腦，你都不慚愧的嗎？’

    ‘……她這樣還能算是人嗎？至少，一般人類沒法與她相提並論的。’

    舞醜也不得不承認這女孩的異常，孟衍更是咋舌，他到處蒐集這些陣圖資料，一方面是想測試這女孩的能力極限，另一方面，他隱約有個預感，這些陣圖全數蒐集、拼齊起來，將對自己大有用處。

    反正，最吃力的推演，又不用自己親自來，都有人形演算器代勞，自己只要把資料輸送進去就好，雖然這樣招惹很多怒眉與白眼，不過也顧不得了。

    最後，孟衍來到金敏熙的身邊，先是一語不發，接著就一直對金敏熙微笑，笑到這個故作從容的青年渾身發毛，再維持不下去優雅風度，終於嗆了一聲，“孟兄弟難道不知，你這樣看人是很沒禮貌的嗎？”

    “別攀親帶故，誰是你兄弟？你很欠缺親情嗎？”故意來挑釁的孟衍立即變臉，“手下敗將，也學人說什麼禮貌？你有禮貌，就不用揚塵玩偷襲了，手上還拿著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

    金敏熙神情大變，正要出言解釋，用辯才反栽孟衍一身腥，孟衍卻沒理他，轉頭就走，回到自己的陣圖旁，在所有大匠的目光注視下，不慌不忙地取出了一根長針。

    藥師神針一出，虹光、仙樂，諸番異像驚人，在場哪個不識貨？就算是那些看孟衍不過眼的大匠，也忍不住讚道：“好戰器！”

    孟衍微微一笑，鬆手將藥師神針墜插下去，神針刺中陣眼，旋動起來，針上釋放出一道道玄奧法則，與發動起來的陣圖逐一結合，補完了缺漏，讓殘陣迅速變得完整。

    這個結果，讓在場的眾多大匠目瞪口呆，任誰都想不到，這個幾分鐘就找出陣眼的少年，驚人的天分還沒見底，短短半天，就把殘陣給破解了，金敏熙更是傻在那裡，睜大眼睛卻無法相信，自己有了充足準備，都還要一天半，這少年卻能在半天內破解成功。

    “這……這是什麼速度？這可能嗎？”

三五四章 開鎖作弊 無人搞鬼

    “主流的解陣技術有兩種，基礎都不離演算，在初步的計算，找出方向後，就是打造相對的戰器，各展神通，以戰器解陣……這不是拿武器硬轟，而是分析鎖頭後，憑本事打造出鑰匙，拿鑰匙開門，考驗鎖匠的本事，在場的匠師有九成五以上，都是這條路子。”

    葉易枯嚼了嚼嘴，道：“當然更高明的匠師，根本不用打造戰器，純憑一己的腦子與手藝，就能把陣解開，像是那些手法高明的鎖匠，拿根鐵絲也能開鎖，打鑰匙什麼的，簡直是笑話！”

    木易揚嚼嘴道：“所以，那小子是前者？他自己打了把鑰匙，跑來開鎖，第一個把門給開了？之前聽你說，頂級的大匠，研究陣圖要兩天，打造戰器解陣要兩天，如果短於這時間的，不是百世難逢其一的天才，就是裡頭有鬼，現在你覺得那小子是有天才還是有鬼？”

    “百分百是有鬼！”

    葉易枯把筷子和碗往桌上重重一擱，怒氣衝衝，“打造鑰匙開門，鑰匙開了一次，就還能開第二次，你且去試試，他那根針開了這一次，還能不能開第二次？”

    “那又是何故？”

    “因為他根本不是用鑰匙開門，而是靠鑰匙上的塗料！那根針落在陣圖上的時候，釋放出了某種法則、能量，補完陣圖，開啟法陣，針只是一個載體，是個掩人耳目的東西，有沒有根本就沒差。”

    “所以，這個奇怪的鎖匠用了第三種方法開鎖？”木易揚又給自己碗裡添了幾塊肉，讚道：“聽起來，好像比前兩種更高明些，不用鑰匙，連鐵絲也不用，一拍手就把門開了，這是百世難逢的超級天才啊。”

    “你少給我裝不知道！”

    葉易枯怒道：“這種手法雖然高明。卻同時也是最能作弊的一種，如果有什麼絕頂的大匠，站在那小子背後幫著出手，用這樣的方法，表面上看起來完全無跡可尋……”

    “那你的意思是，那小子背後有大能幫著他解陣？”木易揚放下碗，拿竹籤剔了剔牙。道：“捉賊要捉贓啊，你說那小子的針有鬼，背後可能有高人幫忙作弊，那我且問你，他打造這根針，是不是在我們監控下？這針從無到有。是不是我們盯著看出來的？”

    葉易枯沉默半晌，咬牙冒出一字，“是！”

    “那你從頭看到尾，有沒有看出問題來？”

    “………沒有！”

    “你堂堂葉家首席大匠，事情發生在你的專業領域，你從頭到尾親自盯著，在沒有證據的情形下。說人家小輩作弊弄鬼……老朋友，這種話，你當真說得出口？”

    自然是沒法說出口的，但以葉易枯的直覺，怎麼看都覺得此事有鬼，偏偏又說不出問題何在，感覺就像吞了顆蒼蠅般不快。

    “想開點吧，老朋友。你這輩子沒去過賭場，不曉得在那邊有個規矩，不管有誰在場子裡出千，只要抓不到，就是沒有問題，現在你懷疑那小子弄鬼，卻又說不出他如何弄鬼。倘使硬要說他不過關，傳到外頭去，你想讓人說你是妒賢忌能，眼紅年輕人嗎？”

    “但懂得這道理的不只我一個。那麼多大匠都是明白人，你我明知這事有問題卻放過去，將來何以面對天下悠悠眾口？”

    “說得好，那晚點你當眾質疑那小子有問題，然後他當眾要你給出質疑他的證據，你瞠目結舌，拿不出來，又何以面對悠悠眾口？退一步說，你不要當眾質疑，私下找他來問……你是不是想被人說你黑箱作業？”

    “我……”

    葉易枯半張著口，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不得不承認，像自己這種只埋首在專業領域的人，一被拖出去涉及人事應對，就綁手綁腳，好像怎麼做都不對。

    “……易榮老二一脈上竄下跳，古門小子用各種手段向我弟子逼索資料，幫金敏熙作弊，這我都心裡有數，也有所準備，不會讓那小子太輕鬆過關，沒想到防了那邊，這裡莫名其妙殺出一個小子，讓我所有準備都用不上，還連我也給打臉。”

    葉易枯望向友人，“葉古門捧金敏熙，你就捧這小子，該不會……是你在他背後弄鬼？”

    “別鬧了，我一無技術，二沒人脈，哪輪到我搞鬼？明明老子光明磊落，結果那小子和你都懷疑我搞鬼？我才真想見鬼咧……”

    木易揚一聲長嘆，葉易枯想想也是，皺眉道：“除了承認那小子的成績，我們現在還可以做些什麼？”

    “也別那麼垂頭喪氣，起碼……我們還可以好好享用這一頓美食，八千金銖一鍋的紅燒肉，一輩子也沒機會吃幾次。”

    “……錢不是你出，你吃得當然開心。”

    葉易枯看著眼前的大爐鼎，還有裡頭的半鍋肉，想到開銷出去的經費，如果拿來給門下徒子徒孫作研究，不知該有多好？登時心痛得無以復加，險些吃得掉下淚來。

    木易揚道：“你我兩個老頭，能吃得了多少？不如喊你的徒子徒孫過來，一起吃吧？”

    葉易枯心煩意亂，沒有反對，隨便點了點頭，讓木易揚找來在附近的葉家弟子，過來同享佳餚，不久之後，十幾名高級匠師被找了進來，其中還有兩名大匠，看到師父、

    師祖坐在那裡，對著一個香氣四溢的大爐鼎流淚，大為詫異。

    心煩的葉易枯也沒多管，想著要如何收拾善後，煩了半天，忽然發現身邊的人聲越來越多，抬頭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發現整個房間擠滿了人，門口還不斷有人進來。

    所有人全都是在門口的時候，聽說有好吃的，滿臉興奮，可一聽裡面的人解釋幾句，表情就哀傷起來，然後依序排隊取肉，吃著肉時的表情，各自相異，卻都不約而同地流下淚來。

    “……這肉……好貴……”

    “吃仔細點，別浪費了……”

    聽著徒子徒孫們的竊語，葉易枯臉上陣青陣白，最後對著已經逃遠的某人怒喝出聲。

    “木易揚！你個老匹夫，故意看我洋相！”

    聲音迴蕩在大賢重樓，而在這一天，半日內解陣成功的少年，以一鍋令嘗者皆流淚的超級燉肉，締造了傳說！

三五五章 臭肉來蠅 暗日金令

    「真是可恨！打橫裡跑出一個小鬼，阻撓我們的事，他第一個通過了我三叔的考驗，獨佔名聲，於我們的計畫大大有害。」

    葉古門扼腕地說著，身旁幾名與他同派系的血親盟友、晚輩，表情都很不好看，而坐在對面的，卻是金家的兩名長老與金敏熙。

    金銅板道：「古門大帥手握重權，無論在葉家、在東土都是呼風喚雨，怎麼會讓一個小鬼來攪亂大事？」

    「如果只是個千雪峰的小雜種，我一根指頭就能捏死他，但事情已經不是那麼簡單。」

    葉古門怒拍一下桌案，「木易揚那老東西，一直看我們不順眼，專門唱反調，本來這老東西只能囉嗦幾句，成不了什麼氣候，偏偏伏流城一行，老東西莫名其妙成就少皇，份量大增，現在更掀風作浪，推了個妖孽小鬼上枱面，來礙我們的事！」

    「我們兩方的合作，涉及金銖數以十萬計，如此大事，難道就要這麼被打斷？」

    「這哪有可能？幾位先稍安勿躁，我這邊會想辦法……放心，事情會解決的，我與各位的合作，不只是為了區區金錢，後頭還有大事要委託，怎能被這些小障礙給擋住？」

    葉古門拱手告辭，與一眾親朋屬下離開，留下金家兩老與金敏熙，在他們離開後，金家兩老對金敏熙多加勸慰，讓他不用太過憂慮，雖然這場測試出現了一個妖孽。可葉易枯沒有宣佈勝利分曉，就還有希望。

    「你還年輕，難免會遇到一些挫折，不用在意，用平常心克服就好了。」

    「將來你站在頂峰時，回看過去的挫折，那不過都是些砥礪你意志的路邊小石，不用介懷，你是本家的希望，我們絕對看好你。你別讓我們失望。」

    金家二老說完了鼓勵的話後。匆匆離去，金敏熙一直謙遜地聆聽訓示，直到他們都離開，這才靜靜地到水盆裡洗了把臉。當他從水盆裡抬起頭。看見鏡中的那張臉。抑制不住的激憤之情，讓他雙眼一片血紅。

    「……說得好聽，你們根本一個個都在看我的好戲。一個個都看我不起……」

    瞪著鏡中的自己，俊秀的面孔因為憤恨而扭曲，眼中佈滿血絲，金敏熙咬牙切齒。

    「花了那麼久的時間，忍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地位，我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也不會讓人擋在我前頭……」

    壓低聲音，金敏熙不敢把話說得太響，哪怕是只有他一個人，他也習慣性地壓抑自己，這已近乎成了本能，然而，這些話剛出口，身後陡然傳來異響。

    「聽說有個小白臉，沒什麼本事，淨靠一張臉騙女孩混飯吃，本公子特別來看看，果然……不怎麼樣。」

    挑釁的語句，金敏熙吃了一驚，連忙回頭的瞬間，他沒察覺一道莫名波動，悄然掃過全身，眼中所見的整個空間，雖然與之前無異，卻已完全不同了。

    回轉過身，在那邊看到的，卻是一個帥到讓人眼睛都發痛的美男子，二十來歲的年紀，英姿颯爽，既俊俏又有男子威儀，是一張堪稱完美的面容，金敏熙震驚之餘，忙喝一聲。

    「你是何人？怎會出現在這？」

    「這個嘛……本來我想告訴你，我是你的良心，特別現身出來警告你，但想想這高尚貨你未必有，就省省吧。」

    俊美青年笑道：「我是東土最帥的男人，臨風玉岸袁應愁，今日正是為君而來。」

    「袁應愁？」金敏熙臉色一變，「插手千雪峰之戰，大敗月神古堡諸聖王的那個瘋子？你找我何事？」

    「瘋子？這稱呼真是差勁，大帥哥才是實話。」孟衍道：「我是因何而來，難道你真不曉得？」

    金敏熙目光瞥向窗外，謹慎道：「你是怎麼進來的？這裡是葉家重地，外人可進不來。」

    「那怎麼你就進來了呢？你難道是葉家的自己人？」孟衍一口道破金敏熙的打算，「如果你是想弄出聲音，讓外頭的人進來干涉，那我勸你還是打消這主意吧，真讓人進來，吃虧的是誰還很難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懂嗎？大家都是教友，應該親近些，我這麼說，你該懂了吧？」

    孟衍試圖套話，但金敏熙卻道：「什麼教友不教友？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請你立刻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唉，以下犯上，這種話真虧你說得出口。」

    孟衍還想多說些話來套，可手上資料實在太少，繼續說下去，只有自曝其短，雖然覺得不甘心，也只好拿出舞醜準備好的裝備。

    一揚手，孟衍掌中出現了一塊蟒牙金令，金光閃閃，金敏熙一看就變了臉色，單膝下跪，「原……原來是教尊親使。」

    「哼！現在知道自己有眼無珠了吧！我最初還想親民些的，偏偏有人逼我拿權威出來。」

    孟衍沒好氣地說話，這塊權杖是舞醜從資料庫裡翻出來，孟衍已經沒什麼印象了，但舞醜說是浮萍居的文獻中有這塊東西，依樣畫葫蘆還做得到。

    『這塊金令挺棘手的，除了樣式防偽，裡頭還設有一些禁制，散發特殊能量波動，可供檢驗，外人縱然可以仿照表面樣式，也很難做出裡頭的波動。』

    『那怎麼辦？我們要拿出一塊假貨來，然後對方直接笑我們是傻瓜？』

    『直接拿出自然不行，但主人您可以發動萬花奇棱，把人拉入鏡中幻覺世界，影響神智，他判斷力受影響，最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也成，就試試看，我來負責對話，你負責偽造波動，讓他判斷不出。』

    孟衍與舞醜分派好工作，聯手進行，果然成功詐過金敏熙，不過，看見金敏熙對權杖表現出的尊敬，甚至立刻下跪，孟衍也有少許吃驚。

    『好傢夥！本來以為這傢夥是勾結暗日神荒，但看這架式，他根本就是已經加入進去，成為一員了！』

    這樣一想，孟衍轉了表情，喝道：「教尊問你，那個女子的事，怎樣了？」

三五六章 權杖套話 金少疑心

    孟衍對權杖這種東西，向來嗤之以鼻，總覺得這東西很可笑，說得好聽，權杖代表無上權威，權杖一到，見令如見領導，不可違逆，但事實上，這類東西一天到晚出包，落在敵人手裡，成事不足，壞事有餘。

    當看到金敏熙對著權杖跪下，孟衍就覺得對方真是驢蛋一個，腦子被門夾過了，居然這麼聽話，然而，當看到金敏熙目光閃動，似在核對些什麼，孟衍心中一懍，把金令拋出給金敏熙。

    「不信嗎？直接驗驗看，瞧瞧這東西是真是假？你不是天才匠師嗎？只管驗驗！」

    孟衍對舞醜有信心，那傢夥幹什麼事都會列機率出來，既然敢說此事能成，肯定不怕檢驗。

    「豈敢！尊使言重了。」

    金敏熙態度恭謹，接過權杖，立刻高舉過頂奉還，似乎不敢質疑，可孟衍從他目光移向，發現他已在接到權杖的瞬間檢查過，只是故意裝沒有。

    『去他老母的，這傢夥心機好重，明明驗了還裝沒有，超級偽君子！』

    孟衍接過權杖，心裡一面罵，一面也暗讚舞醜了得，配合萬花奇棱的影響力，造出的權杖毫無破綻，瞞過金敏熙這一流匠師的法眼。

    「……尊使既是執行教尊諭令，那……為何參與千雪峰之戰，還幫了那群潑婦一把？」

    金敏熙忽然提出這問題，似是仍有疑心。孟衍連忙喝道：「大膽！你是什麼身份？教尊的命令，哪輪到你來質疑？你以為自己是誰了？你不過是一個卑賤的東西，這次你辦事不力，連番出錯，馬上就要大禍臨頭，還關心起這些有的沒的？」

    「屬下惶恐！」

    金敏熙臉色發白，額上冒汗，單膝跪地，連聲告罪，孟衍趁勢道：「教尊讓我問你。那個女子的事。你處理得怎麼樣了？」

    「這……什麼女子？屬下不明，還請尊使……」

    「好膽！對著本使撒謊！你以為本使可欺不成？告訴你，本使既然奉命而來，就充分掌握了你辦事不力的罪證！當初……當初直接殺掉她。就一了百了。全因為你。這才以屍咒控制住她，現在給她逃脫，你難道要說自己沒有責任嗎？」

    「什麼？她跑了？」

    金敏熙如遭雷擊。一下怒得跳了起來，「她怎會跑了的？明明十羽大巫保證，對她的關押與禁制萬無一失，她也與死無異，怎麼還跑得了的？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混帳東西！」

    孟衍一巴掌摑在金敏熙臉上，掌力奇重，打得他後跌兩步，「本使是來興師問罪，你怎麼反問到我頭上了？怎麼？你們自己搞出的錯，要本使出來負責嗎？真是豈有此理！那你說，地位尊崇的十羽大巫，和你這猥瑣小子，本使應該要斬哪一個？」

    「是屬下莽撞，請尊使海涵。」

    金敏熙被一巴掌打得臉上青紫，急火攻心，但聽了使者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下，登時冷靜下來。

    「尊使容稟，您有了誤會，這定是有人推拖諉過，撒謊誤傳的結果，當初計畫成功，李代桃僵之後，我便力主要殺掉那女的，以絕後患，是十羽大巫傳教尊諭令，將那女的施咒監禁，說留有後用，現在那女的走脫，這……這如何能說是我的責任？」

    「哦，這樣聽起來，你確實也挺無辜的……」孟衍隨口說著，腦裡卻震驚於李代桃僵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只是……既然當初十羽大巫說，監禁她是教主諭令，為何尊使會問責於我？難道……」

    金敏熙目光閃爍，似起了疑心，孟衍大剌剌道：「此事確是非常奇怪，我在教尊身邊，從未聽過這樣的事，晚點我要好好查查，是否有人欺上瞞下，假傳教主諭令，圖謀不軌。」

    「多謝尊使明察秋毫，有您這樣的人才輔佐教主，真是我聖教大幸。」

    金敏熙口中稱謝，可孟衍已然看出，對方起了疑心，接著就會反向試探，自己若不趁早離開，隨時露出馬腳。

    「不好！」

    孟衍表情一變，「有人往這裡來了，我必須要立刻離開，今日的事，我定會查明詳細，奏明教尊，寧殺錯，不放過！你放心吧！」

    金敏熙正盤算著怎麼開口，忽然聽見說外頭有人，雖然自己什麼聲響也沒聽見，但看使者神色凝重，心下也緊張起來，忙道：「恭送尊使。」

    「自家兄弟，不用客氣……你看那邊是誰來了？」孟衍一伸指，引開金敏熙的注意，趁他回頭的瞬間，收回萬花奇棱釋放的幻覺世界，自己也脫離出來，縱身就從窗口躍出去。

    金敏熙正緊張，又被騙轉頭，注意力分散，只看到那方向沒人，卻沒察覺到周圍幻覺崩解的能量波異動，聽風聲轉回頭來，卻看見使者穿窗而出，不由一愣，覺得這使者為何如此魯莽？既不改頭換面，也不隱匿行藏，這種走法豈不是很容易被人發現？

    果然，孟衍才剛離開，就看到金家二老聞聲而來。

    「什麼人？」

    「來這裡幹什麼？」

    兩老見有人從金敏熙房中躍出，心頭大震，連忙搶來，更不由分說，出手就攻，皇極抱印手燦發強光，如嶽之鎮，交攻向那道身影。

    孟衍看二老攻來，心裡犯著嘀咕。

    『……真是倒楣，我隨便說了一句有人來，結果還真有人來了。』

    『這對主人您才好啊，要是沒有人來，您的栽贓計畫怎麼實施下去？』

    『那也不必來兩個聖王吧？我原本是想隨便找幾個雜役、僕傭當證人，見證小白臉與暗日神荒勾結的，來兩個聖王，我這邊不合成本啊！』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啊，總不可能什麼事都那麼如意的，您今天的收穫已經不錯了。』

    『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收穫吧！』

    袁應愁的外型，整個是由蜃影舍利所幻化，想改變全不是問題，孟衍心念一動，整個身高體貌不變，卻忽然變成了黑衣黑頭套的夜行裝束，遮掩面容，跟著，他迎向二老，重掌出手。

    「老賊，試試少爺的蓋世神功！」

三五七章 裝腔作勢 李代桃僵

    設定袁應愁這個身份時，由於要將之與本身劃清界線，孟衍著實傷了好一陣子的腦筋，這代表著要將自己的技巧作分割，以後給袁應愁使用的武技，本身就不能再用，反之亦然。

    這對普通人來說，實在不是容易事，幸好孟衍所學既雜且博，家底豐厚，即使分割，仍有足以驚豔四方的技藝，分別挑起大樑。

    經過考慮，孟衍將萬花奇棱、月神鏡術、蝕日神功……諸般技巧，歸於袁應愁，自己則是靠塵妄沙典的絕學去打天下，之前自己當眾動手的次數不多，使用月家秘術的機會更少，如此分割，應該還不至於出什麼紕漏。

    感覺上，孟衍自知有少許不足，希望能夠再學點什麼，來補完本身的攻擊技，這點在學得整套羅漢拳之後，自身的情況已大有改善，至於袁應愁那一邊，也因為與梅影的交易，把這個缺憾給填補了。

    趁著現在蒙頭蒙面，孟衍更無顧忌，存心趁機一試身手，一下飆衝出去，開口喝道：「老賊，試試少爺的蓋世神功！」

    「好大膽！」

    金家二老勃然大怒，分自左右出手。

    「宵小之輩，露出臉來！」

    為了搶著出手，又欺這黑衣人並非聖王，兩老都沒有發動戰器，純以聖王之能鎮殺，皇極抱印手，如王者掌寶印，重嶽般襲來，左右合印，掌還未到，周邊已全被封死。

    但誰也料不到，就在兩記皇極抱印手合擊的一瞬，黑衣人身上驀地爆發驚人的刀劍之氣。雖然肉眼看不見，可一瞬之間，黑衣人身上彷彿生出刀山、劍嶽，千刀萬劍的銳氣，如潮如浪。更像有著戰器增幅，朝兩老怒湧而去。

    兩顆寶印虛像，剎時間被刺得千瘡百孔，潰不成形，兩老的手掌也痛得如遭千刀刺穿，忙不迭地縮回去。

    「好厲害！」

    「什麼技巧？」

    金家二老見識頗豐。為了鑄造戰器，對許多成名絕學都有瞭解，這一下被打個措手不及，驚惶之餘，腦裡閃過所知的各派絕學，皆不符合。方自錯愕，忽然，一段許久以前的記憶、一門消失東土多年的絕學，在二老腦中閃現，讓他們不約而同地叫出。

    「百兵訣！」

    「百兵戰軀！」

    一聲出口，二老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肯定。跟著一起拿出戰器，兩枚龍王寶印，在掌中透發海量威煞，配合重新催起的皇極抱印手，寶印如無上王者意志，就要發出取命。

    「好抱印手，可惜落到蠢人手裡。」

    黑衣人朗聲大笑，聽得出來，這個聲音非常年輕，絕不會超過三十歲。但兩老此刻無心留意這個，他們的注意力，全被這年青黑衣人的手勢給吸引。

    雙手環抱虛捧，像是捧抱著一個看不見的圓球，還順著雙手的搓動。飛快旋轉，帶起氣旋，這些動作在普通人眼中不代表什麼，可知情的二老見了，眼珠子幾乎要突出來，顧不得什麼合擊，第一時間往後急掠，更不由自主地慘叫出來。

    「百兵訣！歸元劍炮！」

    二十年前曾橫行東土，令各派群雄束手，傲視千山萬海的那道奇偉身影，彷彿又出現在兩老眼前，當時，歸元劍炮這記大殺器，每次發出，就是一條血路被開闢出來，與屍山血海相伴，無人能敵，無人可擋。

    當這個闊別二十年的惡夢，一下又回到眼前，金家兩老看著劍炮轟出，心膽俱喪，根本生不出半點戰意，幾乎就看到自己的身體被劍炮絞過，如以前那些高手一樣，爆碎成一堆血肉塊……

    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停頓，延長了好久好久，直到強勁飆風貼身掠過，虛驚一場，這才回過神來，就見那黑衣人不見蹤影，早已不知跑什麼地方去了。

    「好、好險！」

    「幸虧不是那魔頭出手，否則你我兄弟焉有命在？」

    「是的，這人太過年青，功力與那魔頭當年還有點差距，火候更不能比，百兵戰體與歸元劍炮都徒具其形，遠遠未得神髓，威力有限……」

    金家二老幾句交談，藉此穩定驚駭心情，卻半天也沒法鎮定下來，甚至忘了去探看金敏熙的狀況，這時戰鬥的勁風聲已驚動四下，葉家在四周的巡邏武士紛紛趕來，就連正與部屬密會討論的葉古門都趕了過來。

    「什麼？有暗日神荒的奸人潛入？」葉古門目瞪口呆，「這怎麼可能？我葉家的祖地神山，戒備森嚴，又有多重禁制，別說是暗日神荒的宵小，就算普通的外人，也不可能進來……」

    金銅板厲聲道：「不是普通的宵小，那黑衣人很年輕，還會使百兵訣……」

    「百兵訣？獨孤天行！」驟聞此名，葉古門一下也吃驚非小，周圍的葉家人更如臨大敵，表情一下都凝重起來。

    葉古門道：「獨孤天行的傳承不是已經斷絕？據傳暗日神荒中，已無人繼承他的武技與戰器，如何還會有人使百兵訣？」

    「可能從什麼秘笈、遺錄之類得到傳承，獨孤天行當初留下不少隨筆，這些年來始終都有人試圖從中找到他的傳承，之前千雪峰就有個女弟子，說是練了幾式百兵訣……」

    「不好！」葉古門道：「妖人為何會出現在這？金敏熙他……」

    一聲方出，一下滾跌栽倒聲響，就從金敏熙房中傳出，眾人如夢初醒，連忙趕去，就看見金敏熙血染半身，翻倒在門邊，似是身受重傷，拼著想要爬出房門，卻中途就昏迷栽倒，不醒人事。

    「救人！快點救人！」

    葉古門與金家二老慌亂起來，趕著扛人去送醫救命，周圍也陷入一片混亂，落在遠處偷窺的孟衍眼中，忍不住暗自偷笑。

    『這個小白臉……機靈應變，真是一等一的靈活人物，我故意鬧大聲勢，讓人曉得他和暗日神荒有往來，他居然馬上就捅傷自己，裝成被刺殺，洗清嫌疑，短短時間內，能做這樣的應變……了得，真是了得。』

    『怎麼了得也是栽在主人您手上，他被主人您套出的那句話，足可致命。』

    『李代桃僵……有意思，不知是怎麼個代法？』

三五八章 實驗失敗 處子之身

    內世界中，看著燒了半天的熊熊大火，孟衍深深皺起眉頭，嘆道：“這方法似乎不太管用啊，這次的實驗估計又要失敗了。”

    “失敗就失敗吧，這種方法會成功才有鬼，您如果覺得不行了，就把人放下來吧，這樣吊著挺危險的。”

    “見鬼，這不是我的內世界嗎？掉下來也有我接著，你還怕我接不住嗎？”

    孟衍隨口說著，一下彈指，熾烈燃燒的大火消失，露出了裡頭的木架，還有被綁在上頭的少女。

    從剛剛開始，孟衍就試了多種“刺激療法”，想要用比較“科學”的方式，幫助少女凝聚神識，回復意識，但水淹、火烤、高空墜落……連番測試下來，一點效果也沒有。

    最終，少女暈死在木架上，孟衍對於自己的治療不見效果，著實遺憾，“怎麼這麼容易就暈了？也太不經嚇了吧？”

    “因為主人您操控的幻覺，非常逼真啊，連吞了月神一族兩件皇兵，又盡得其鏡術真傳，再有蜃影舍利輔助，現在您玩弄幻術的手段，東土沒幾個能與您相比了。”

    “我造的幻覺逼真，這是該怪我嗎？還不是你告訴我，可以用這些科學方法來治瘋子的？”

    “我說的是，在我們那世界，會用這些方法來治燎瘋子，但這女子的問題不光大腦受損，還神魂有缺，普通的科學論證，治療不了魂魄啊。”

    “那我們怎麼辦？就一直與這小妞乾瞪眼？”

    孟衍回頭瞥了一眼觀音聖像，巨大的形象如同山嶽，高聳入雲，“我本來希望聖像能夠顯靈的。但試了幾次，估計沒戲。”

    “即使聖像願意幫助，也還是不夠吧？巧婦難為無米炊，從文獻資料的記載看來，我相信想治療神魂缺失。還需要一些材料，不是單純的神能就行了，更別說，那一頭還有人在施法操控。”

    “真麻煩……我說啊，這妞看來也不是普通人物，為什麼就不能自己創造奇蹟呢？只要有心。什麼神魂缺失、屍化詛咒，這些根本都是芝麻綠豆大的事。”

    “呃，主人這想法很有意思，能否舉個實例？”

    “就我看一些神話書的主角，碰到什麼危險、困難，不管自己實力怎樣。只要大喊一聲我心如鐵，堅定不搖，然後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天塌了，山崩了，敵人尿了跪了，自己神魂齊了。手不抖了，腰不疼了，腿腳麻利了，連吃飯也香了。”

    孟衍聳聳肩，看著猶自被捆在木架上的少女，嘆道：“剛剛進行科學治療的時候，我本來還很希望，她也能大喊一聲我心如鐵，堅定不移，然後眼冒神光。什麼病都自己好了。”

    “………您對她的期望，恐怕太高了，她基本上還算是正常人，實際一點的說法，哪怕君心如鐵……肚子還是肉做的。照樣會餓會疼，並不是意志力比別人強，就什麼都解決了。”

    “那……現在該去替這丫頭弄什麼材料？”

    孟衍摸了摸下巴，“我忽然有了一個主意，東西是不便宜，也不好弄，但如果弄出來了，應該會給某人大驚喜。”

    腦裡閃過的念頭，也傳給了舞醜，令舞醜皺起了眉，“這樣會不會偏激了點？那東西業報很重，似乎……”

    “怕什麼？又不是我要親手做，帳總算不到我頭上吧？這是商品社會，什麼商品都有得出賣，可以買的東西，犯得著自己做嗎？”

    “就算是用買的，問題也……”

    “那就加個要求，起碼要十年份的，十年前就造好的東西，這業報總算不到我頭上吧？”

    “那估計就沒什麼問題了。”

    舞醜評估完畢，孟衍點了點頭，道：“現在的問題在於……小白臉給出的口供，雖然不多，但……李代桃僵……”

    “僵：枯死。李樹代替桃樹而死。原比喻兄弟互相愛護互相幫助。後轉用來比喻以此代彼或代人受過。此計用在軍事上，指在敵我雙方勢均力敵，或者敵優我劣的情況下，用小的代價，換取大的勝利的謀略……”

    “幹，我不是要你當字典啦，我是說……本來我以為，這裡頭牽涉什麼陰謀，這小妞可能是小白臉的助手，或是什麼研究的關係人，因為知道了機密，所以被無良老闆滅口……也有可能還騙財騙色之類的……”

    “肯定沒有騙色成分，我已經替主人您驗過了，如假包換的處子之身，依我看，還很有可能是因為男的想，女的不給，所以才被怨恨追殺的……到了門口卻不給進的怨恨，可不是一般大啊。”

    “咳咳～～”

    被這太過嗆辣的話給震著，孟衍咳嗽了幾下，這才緩過氣來，“拜託，我沒有要你去查驗這些，請把精力用在該用的事情上。”

    “不花精力，就是幾秒的功夫，近身掃瞄，一切快得很。”

    “……把話說回頭吧，你覺得這是什麼情形？如果說小白臉是冒名取代，他就是假貨了，金家是認不出來？還是與他共謀？更重要的是，他是假的，那誰是真的？另外那個真貨在哪裡？”

    孟衍想著很多的可能性，從金敏熙的話中聽得出幾件事，這個出自暗日神荒的男人，執行任務，成了金敏熙，這個冒牌貨本身應該也是非常優秀的匠師，否則也無法成功取代。

    “唔……暗日神荒對他也不放心，所以把真貨給保留下來，估計是留著拷問逼供，交出技術，用來支持或牽制假貨……對了，難怪他要躲在煙霧裡偷襲，因為這傢夥不是真貨，根本發不出三生鐘的第三響，他怕曝露出這點，只好趁亂偷襲……媽的，果然是個假貨。”

    孟衍恨恨罵道，跟著又皺眉，“那……這小妞是真貨的關係人？還是說……她就是真貨？可……金敏熙應該是個男人啊！看來非檢查一下不可。”

    “呃，請教一下，主人你把她放下，還要掀她裙子，是想做什麼？”

    “為了案件的嚴謹，我必須驗明正身！”

    “………已經驗過了，百分百處女，而處女的意思……就是她絕不會是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