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三五九章 潔琳失蹤 設局粗陋

    離開內世界出來，回到自己房間裡，房門馬上被打開，急急忙忙跑進來的梅影，劈頭就道：「你這是跑哪裡去了？現在才回來。」

    「我忙了點事，去搞些嚴謹的研究，才剛回來，妳一直守在外頭？發生什麼事了？」

    孟衍明知故問，本以為梅影是為了金敏熙的遇刺事件而驚，沒想到她卻道：「潔琳她不見了，我用了很多方法，都聯絡不上她，再透過幾個比較親近的葉家友人探查，他們都說已經數月不見潔琳了。」

    「哦……會不會是閉關去了？像我們師父，常常一閉關就幾個月，也找不到人。」

    孟衍說著，皺眉道：「不對，師父那是藉閉關的名義出去亂搞，這個不能當例子。」

    「我想過這個可能，所以也問了古書將軍……」

    「便宜岳父？他怎麼說？」

    「……你別沒事就討人家便宜。」梅影白了孟衍一眼，道：「古書將軍沒有回答，但他眉宇之間深有憂色，好像很擔心什麼，我覺得潔琳的狀況不妙。」

    「被妳這麼一說，連我都覺得不妙了，那丫頭拿了我送的重禮回來，照說早該升級了，現在那東西被葉家拿去搞研究，直接該受益的她卻不見……」孟衍道：「嘖，這聽起來，完全就是被人滅口奪物的節奏啊。」

    「別說傻話，這裡好歹也是葉家，不會發生那種事的。」

    「哦？那妳怎麼解釋現在的狀況？人不見了。問她老爸還一問三不知，又露出憂傷表情……」

    「……是憂慮，不是憂傷。」

    「慮多以後就會傷了，總之，怎麼看就怎麼奇怪，說得直接一點，就是家醜不可外揚。」孟衍道：「除了這解釋，難道妳能給出什麼更合理的解答？」

    「我……」

    梅影說不出話來，面上惶惶之情，如大禍臨頭。在室內來回走動。怎麼也鎮定不下來，這情形落在孟衍眼中，倒是覺得古怪。

    「真奇了，我之前就很懷疑。妳和那丫頭倒底是什麼關係？最開始我以為妳們是普通朋友。後來聽說妳是受僱保護她。一如妳有時擔任葉家重要人物的護衛，但當個保姆，會對她這麼焦急嗎？」

    孟衍道：「看妳這熱鍋上螞蟻的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妳們是親戚咧，師姐妳……呃，該不會……」

    「你在亂想什麼？」

    「該不會……師姐妳……和我那便宜岳父有過一腿，潔琳是妳親生女兒？不好！那妳豈不成了我便宜岳母？這太罪大惡極了。」孟衍怪叫一聲，隨即又皺起眉頭，「不對啊，如果妳是她媽，這遺傳也太怪了，那丫頭是個三寸釘，妳卻是長腿美女，她胸口超有料，妳……有點料，但懷疑偷工減料……」

    話沒說完，已經被梅影狠狠一記腳跟落，砸在頭頂，一下天旋地轉，險些就跪了。

    「不要胡亂造謠！否則我割了你的舌頭，我與葉家沒有任何關係！對潔琳，純粹是一個對小妹妹的愛護而已！」

    「哪……哪可能……換了我對一個小妹妹這樣愛護，失蹤了就呼天搶地，妳不說我有私生女，也會懷疑我戀童吧？」

    「你的嘴巴真是……」

    梅影把孟衍扶起，他是重點保護對象，就算剛才氣暈了，衝動給他一下，事後還是得把趴在地上的他給扶起來。

    「對不起了……」

    「不用客氣，嘴賤的本來就該要耐打，嘴巴又賤又禁不起揍，那才真叫賤人，不過，妳打算怎麼辦呢？潔琳小妞不見了，不管什麼理由，都和葉家有關，倘若她真的為葉家所害……妳是要追根究柢，替她報仇嗎？」

    孟衍抬眼看了樑柱一眼，道：「這房裡的監控系統，已經被我遮罩了，妳可以放心說話。」

    「我……」

    梅影張口結舌，半天講不出話來，最後還是孟衍拍了拍她肩膀，笑道：「知道妳答不出，就別糾結這個了，照我看，小妞的出事，肯定與葉家正在進行的神木研究有關，後頭他們讓我去配合協助，那就是一個找人的大好機會，妳就稍安勿躁，等我的行動吧……對了，幫我把這張紙條拿去山下的茶館，隨便釘在柱上就行。」

    「這是什麼？」

    「……我的訂單。」

    孟衍不多做解釋，訂單也是用特殊密碼所寫，普通人看了不懂，估計連浮萍居收了訂單之後，都還要找人花半天破譯。

    梅影接下紙條，才剛出門不久，葉家的使者就來請孟衍赴大賢重樓，說要宣佈比賽的結果。

    「哦？這麼快？不是要等七天才有得看嗎？」

    孟衍笑了笑，看看那名使者，本來要跟著走的，卻多留了個心眼，道：「是誰派你過來的？」

    「是……是易枯長老。」

    「喔，我以為易枯長老地位崇高，普通弟子接觸不到的，原來還會親自下命令讓使者來，真是太客氣了。」

    「……沒，沒這樣，其實是易枯長老囑咐弟子，古階大師讓我來找你的。」

    「確定？這回沒說錯了？一會兒被人伏擊的時候，我反殺對方，再抖出你說的話來，如果他們覺得是你讓我起疑心的，你以後會很難做人喔。」

    孟衍的話說完，那名使者臉如土色，半天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孟衍心中暗嘆太陽底下沒新鮮事，表面上已經大笑起來，「沒事沒事，我就單純開玩笑而已，千萬別當真了，你看你，臉色怎麼這麼壞啊？沒事的，我和你開玩笑呢。」

    「真、真有幽默感。」

    使者額上冷汗涔涔，雖然覺得孟衍的話不盡不實，可現在也不可能回頭，只有硬著頭皮，引領著孟衍往前走。

    走出去沒有多久，孟衍就忍不住摟住使者的肩膀，笑道：「兄弟，還好你生得一臉忠厚樣，要不然我真會以為你是設局害我，把我往偏僻的地方帶，我之前走過的，大賢重樓不是這方向啊。」

    「這……這個……」

    「哈哈哈，別介意，我就是隨口一說，不是真指這意思，玩笑而已，玩笑，你千萬別多想啊。」

    使者尷尬地陪笑，身上流的汗早已打濕衣服，短短一段路，於他壓力山大，當喊殺聲一下響起，他直接翻白眼暈了過去，孟衍看了看，嘆道：「這素質就別學人玩伏擊了，對心臟不好啊。」

三六十章 孟衍入伏 木家奇術

    孟衍被帶去的伏擊地點，是一個小山坳，頗為僻靜，神山開闢時，留有不少這樣的景處，用意類似於建築物與建築物之間的小花園，維持綠地面積，增添景趣。

    踏入山坳，孟衍立刻生出一股與世隔絕的感覺，這表示對方開動了法陣，隔絕內外，這也是伏擊戰術的基本，如果連這點屏蔽也做不到，就不可能在葉家神山內玩伏擊。

    抬眼一看，初步確認，伏擊的人馬躲在三方樹後，人數不少於十五個。

    『數目有點多了，這也就表示不夠精銳，證據是這裡頭沒有強大聖王的存在，所以，對方只是想讓我出出醜，受點傷，得點教訓，不是想要我的命？或者，只是故意給我這樣的印象，讓我掉以輕心？』

    孟衍眼觀週遭動向，暗自判斷，舞丑也在做著同樣的事，但為了得到更多的資料，他對著樹後發出的一片喊殺聲，露出恐懼的表情，顫聲道：「……你、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是葉家的貴賓，你們……你別別亂來，後果很嚴重的！」

    「我們是金敏熙金公子的崇拜者，你太猖狂了，我們今天要教訓你，讓你知道該怎麼作人！」

    「有話慢慢講，千萬不要動手，我是和平主義者，最害怕和人動手的。」

    「你的廢話太多了！」

    對面那邊有人這樣喝了一聲，法陣驟動。地面一震，周圍二十多棵一人環抱粗、十餘米高的大樹，陡然一變，化為高達百米的參天巨木，濃烈的真木之氣，滿溢整個空間，無比旺盛的生機，充塞四面八方，在成片巨木之下，孟衍的存在如同螻蟻。

    不光只是形象差別。打這些巨木生變的那刻起。那十幾個伏擊者的氣息也變了，本來都只是易筋、洗髓的層次，現在卻氣機旺盛，翻騰如海。彷彿聖王。散發出來的壓力也大得多。

    『真木之氣……這是葉家的基本。全東土再沒有第二個門派，如他們這樣透徹掌握真木之氣，但……典籍記載。真木之氣的衍生技，防禦力有餘，攻伐威力不強，近數百年來，葉家的主流已經是轉木化雷，成為掌握雷霆的威猛強技。』

    孟衍裝著害怕的樣子，看見參天巨木之後，閃爍著耀眼的電光，那都是有人藏身其後，正在運勁發招。

    「你們……你們都是葉家人吧？這是有什麼誤會吧？你們如果動手了，一定會後悔的。」

    孟衍口中仍在胡扯，雙目卻透過舞醜的掃瞄，試圖看穿敵人佈局的奧妙。

    『大地精氣透過這些巨木，海量湧入這些人體內，他們不離巨木，就能藉助這股力量，大幅提升修為，彷彿修行數十年、百年……還不單單只是這裡，附近的地氣全朝這邊湧來……好傢伙，還有這種奇術？難怪葉家屹立數千年不搖。』

    孟衍不光光只是看，腳下還發力出去，試圖阻斷這份連結，但腳下的力量才發下去，馬上就被彈了回來，根本無法滲入進去，同時，舞丑那邊也在搖頭，表示無法切斷。

    『……居然斷不開，真有一套，不過是幾個小輩，也不是什麼葉家的大人物，我居然壓之不下，這種根源於血脈的力量，果然可怕！地利之便也是個關鍵，葉家千年、萬年與這座神山血脈綁定，不是隨便來個天才就能插入的……想要敗敵於無形，估計沒有可能了。』

    雖然做出這樣的判斷，但孟衍心頭忽然生出一絲感應，那是來自內世界的兩棵神木，被這旺盛的真木之氣給喚醒，生出反應，孟衍不知道怎麼去操作，卻隱約感覺到，若把握到訣竅，自己這個沒有葉家血脈的外人，能作得比他們更好。

    這念頭剛閃過，敵人的攻擊就來了，先是周圍的樹木生出藤蔓，如千百靈蛇，纏繞向自己，牽制行動，同時，多道電光與黑色雷球錯落襲來。

    電光是最快的攻擊，幾乎沒什麼閃避時間，但要說威力，那還是高度凝聚的黑色雷球更強，殺傷力是電光的五到十倍，這些雷電錯落襲來，雖然還算不上陣法，可速度快，頻率高，如同暴雨，一下就把孟衍吞沒下去。

    連環震爆，震得伏擊者的腳下抖蕩不休，衝擊波熱浪掃來，要不是有巨木如牆，擋護在前，連他們也感到吃不消，其中一名青年因此色變，忍不住望向葉玉龍，道：「堂兄，這小子一下就沒聲息了，該不會已經死了吧？你不是說他境界不高，卻有寶器護身，超耐打嗎？我們來教訓這小子，萬一……」

    站在另一棵樹上的葉玉龍，臉上微笑，心裡大罵，孟衍的妖孽程度，他曾親身領教，雖然倚仗機關埋伏，卻瞬間越過數個等級，閃電制住自己，更別說後來還偷襲暗日神荒的枯木老祖得手……這麼變態的一個人物，哪是這麼好殺的？

    「大家不用煩惱這個，我們今天不是為了私怨，這小子連續壞了古門叔父的大事，我們是為了叔父的顏面來教訓他，就算他有個什麼萬一，那也是活該，一切是他自己不長眼，這是我們葉家的地，他在這裡惹事，死了怪誰？」

    葉玉龍的話，說穿了就是一句「我們上頭有人，出事不怕」，這些被他一起鬨過來的兄弟親戚們，聽他這樣保證，紛紛放下心來，又看葉玉龍不喊停，手上加力，電光、

    雷球沒命地狂轟。

    「停手！全部給我住手！」

    一聲嬌叱，修長倩影如同白鶴般飄掠而來，穿過外頭的封鎖，一沖入來就直攻為首的葉玉龍，正是梅影。

    驟見梅影現身出來，四方皆驚，在場的葉家子弟都是一震。

    「怎麼會有人闖進來的？」

    「樹雷陣動，又在神山祖地之內，哪有外人能闖入？」

    「半點聲息也沒有，這怎麼可能了？」

    連串驚呼，發自樹陣的多個角落，梅影沒有理會這些聲音，踢腿如箭，整個人化為一道怒射之箭，飛釘向葉玉龍。

    「快讓他們停手，否則就要你賠命！」

三六一章 梅影插手 長輩撐腰

    梅影忽然現身出來，打了伏擊眾人一個措手不及，葉玉龍更大吃一驚，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大笑出聲。

    “我說是誰，不就是千雪峰來的萬年保鑣嗎？在其他地方，我或許還忌妳三分，但在葉家的地頭，妳來惹我就是找死！”

    不是孟衍，葉玉龍半點心理負擔也沒有，又趾高氣昂起來，擎舉破天錐，一道雷電粗如石柱，就劈向梅影。

    身為聖王，葉玉龍吸納木氣的速度與份量，遠不是普通弟子所能比，借引真木之氣入體後，所擊發的力量，更較原本提升近倍，一道電光轟出，撕裂大氣，迸炸開沿途木枝，隱約有著天怒之威。

    電光霹靂，如化金龍，映亮了美人如玉的俏臉，梅影幾乎一瞬間就確認自己接不下來，要閃更是來不及，當下所作的決定，就是硬著頭皮往前闖，眨眼間，轟隆電光已臨身，雷電殛體。

    “敢與本少作對？就是聖王也要死！”

    葉玉龍一下狂笑，多少猶豫是否該擊發第二道雷霆，卻見電光擊中梅影後，雖然散出焦味，但梅影衝勢未停，仍持續朝他飆來，戰靴上迫發的劍氣強盛，更奇特的是，剛才擊中她的雷電，竟然有部分為她所吸收，腿劍上迫出縷縷紫電。

    “這……怎麼可能？”

    葉玉龍瞪大眼睛，怎麼都難以置信，這裡是真木大陣之中，那道雷電是木氣所化，與尋常武者迫發的生體電流不同，如果沒有特殊修練，哪怕是聖王。會發生的正常情形，是在電流入體的瞬間，負荷不住的心臟被炸開，根本不可能反吸收、借調。

    一下驚愣，梅影的腿劍已劈空逼近。葉玉龍閃電再發一擊，破天錐上電光打出，與梅影對撞，但帶著紫電的腿劍，卻突破電光而至，劍氣穿透葉玉龍的身體。慘嚎聲中，將他釘在樹上。

    “嗚哇～～～～”

    葉玉龍被釘在樹上，電流貫體，痛苦地慘嚎，身上猶自冒著青煙的梅影，落在他身旁。腳下險些一個踉蹌，強行撐住後，她掐住葉玉龍的脖子，對著餘人喝道：“還不停手！撤陣！”

    梅影與葉玉龍的一輪交手，石破天驚，在場的葉家子弟，全給震住。直聽到她這一聲叫喊，這才如夢初醒，正慌忙想要停手、撤陣，忽然一下冷哼，震動全場。

    “哼！”

    聲音不大，卻蘊含著一股霸烈罡氣，如同雷鳴，傳入耳中，心神劇震，修為稍差一點的。半邊身體都為之酸麻。

    梅影修為不差，卻給震得全身氣血一凝，不由大駭，知道是有高手欺至左近，並以玄音罡氣震敵。還不及防禦，身後所靠的大樹幹忽然炸裂，一隻手掌碎樹而出，直直拍印在梅影肩頭。

    葉家上乘武技．大神雷手！

    一掌拍在肩頭，梅影立刻聽見自己的骨碎聲，大神雷手威力無濤，是葉家當前最霸道的幾門武技之一，彙集大量電能，直接拍出雷球，瞬間的殺傷力，赤手可敵戰器，只有葉家的核心高層才獲准修練。

    梅影中掌，護身真氣被破，肩骨碎裂，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遠飛出去，還沒墜地，已經聽到身後的怒吼。

    “賤婦！”

    葉古門的怒喝，猶如暴雷，響徹這個被真木之陣封鎖的小空間，無數枝葉搖晃，彷彿大地之怒，他一掌碎樹，把被劍氣釘住的侄兒解放下來，跟著就朝梅影追擊過去。

    “大膽賤人！不過是支派的一名小聖王，居然膽敢以下犯上，謀害本家的聖子，賤人！妳罪不容誅啊！”

    大神雷手再出，一股睥睨世上的王侯之威，碾壓八荒，真木陣內地面震動，彷彿大地之怒，葉古門能夠權傾葉家，叱吒東土，手上實力絕對是重要原因，一掌風雷動，揮灑之間，彷彿是掌握雷電的神祇。

    神雷手尚未擊實，如漣漪般透發的雷勁波動，已震得梅影傷勢惡化，嗆噴鮮血，雖然想要抵禦，可貫體神雷勁麻痹經脈，真氣無法凝聚，連根指頭都動不起來，眼看就要被一掌打中後心，忽然一聲叫喊響起。

    “胖子！看飛刀！”

    五個字，伴隨著幾道寒芒閃現，飛射葉古門，勾起了他最近的慘痛回憶。自藝成以來，他動手機會不多，更從無敗績，從無負傷，對本身護體力量、裝備信心十足，那天卻被一個小子的暗器輕易打穿，如利刃切豆腐，如果是打在要害，他已然不在人世……

    此事思之，常有餘悸，現在又看到寒芒，心頭大駭。

    葉古門顧不上攻擊梅影，大神雷手回掌自守，舞動風雷，想以衝擊波掃下這些無堅不破的銳物，為求謹慎，葉古門還豁力催動法陣，一棵巨木筆直撞天拔起，就擋在他與這暗器之間。

    五聲連響，暗器沒入新生的巨木之中，沒有破出，連番施為應變的葉古門，回落十餘米外的巨木上，似是變招迅捷，機警善斷，可落在樹枝上的一瞬，由於虛耗過度，一口真氣險些接不上，幾乎就把那根枝幹踏斷，當場出醜，好不容易才被他穩住，暗叫僥倖。

    稍一定神，葉古門發現不妥，那五道寒芒的穿透力太弱，全不似之前打傷自己時的神異，再一看那棵救命巨木，上頭嵌入的五支短刃，根本就只是尋常鐵片，何來神異？

    “你！小賊，你敢詐我！”

    葉古門怒不可扼，孟衍卻壓根不理他，只是第一時間接下梅影，二話不說，就掏出傷藥往她嘴裡塞。

    梅影肩骨碎裂，腑臟受創非輕，意識也隨之半昏，勉強撐著看到孟衍，意志一鬆，差點暈去，就給他這一下藥丸強塞嘴裡，神智一醒。

    “……這……這是什麼？”

    “良藥苦口，別多問。”

    “不是苦……你這藥，像饅頭……”

    “有效就成。”

    孟衍幫梅影吞服血鑽粉後，不忘朝她後心補上一掌，輸氣鎮傷，跟著便橫眉冷目，遙望葉古門，“胖子，今天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很好的理由，才能讓我不把你打成殘廢！”

三六二章 惡意栽贓 人蠢無救

    認真來說，孟衍很不願意在這時動手，自己的狀態非常不合適，內世界塞了個人，導致身手運轉不靈，未打先吃虧，當自己連呼吸都有點喘的時候，和人開打是絕對不理智的。

    ‘和預計的差太多了，本來那些傢伙的雷擊，聲勢雖然大，卻不夠集中，殺傷力有限，羅漢戰體也扛得住，可以在底下裝死，站著不動，找機會反擊一招殺的，現在為了救人，只能跳出來搶戰了……要拿真本事出來嗎？單靠現有的技巧，恐怕擺不平啊……’

    ‘主人，這個葉古門，不愧是手握葉家重權的人物，底子很硬，在聖王中算是硬手了，您如果不倚仗外力，單靠本身修為，肯定敵他不過……如何，您要開掛打嗎？’

    ‘萬花奇棱和鏡術才剛被我分家扔過去，這麼快就拿回來，豈不是打我自己臉？天王戰能……現在生死攸關了嗎？至尊戒璽我不想再用了，除了這些，還有什麼派得上用場的嗎？’

    ‘召喚那四頭召喚獸如何？他們守著與您的承諾，一直在旁邊等著上場呢，您與他們只有一月之約，過期就無效了。’

    ‘與他們的約定，我另有主意，還是想點其他方法吧，沒有點正攻法可用嗎？’

    ‘直來直往，不玩花樣？也行，主人您現在不適合過大動作，這樣幹其實對您最好，但玩這種戰術的話……主人您要有以傷換勝的準備了，有勝算，不過是那種慘烈的贏法，但主人您有新的鳳凰焰做資本，拼得起啊……唔。好像又開掛了。’

    ‘………請換成個人優勢這個詞。’

    短暫商議既定，孟衍仰頭怒道：“我是你們葉家請來的，你們為何對我出手？總要給個理由吧！”

    “哼，理由嘛，要多少就有多少。”葉古門怒瞪著底下的少年。很不願意開口，覺得與這少年說話，是自貶身份，偏偏沒有得力的手下在身邊幫忙代言，只得道：“你幹出的好事，還想裝不知道？”

    “我怎麼了？我是在你祖宗墳頭上拉屎？還是搞過你老母親妹？還是狠打過你老爸的臉？什麼罪名都好。說了總要給個證據出來！講不出來，就是誣告！”

    “你……”葉古門被少年的賤嘴氣得七竅生煙，目光一轉，獰笑道：“你陰謀刺殺金敏熙，出來時還與金家二老動手，雖然你巧妙易容。卻焉能瞞得過人？你真以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

    “靠！有沒有搞錯？是誰說的？”孟衍短暫一愣，跟著暴跳如雷，“你們那是什麼眼神？我這樣你們也能認……”

    話沒說完，來自舞醜的緊急提示，讓孟衍清醒過來，蜃影舍利的變形如此完美，當前無人能夠識破。葉古門更加不可能，他所作出的指控，不過是惡意栽贓，卻意外歪打正著，說中了事實而已。

    想通了這點，孟衍自然不會跳出去承認，白白送一個大禮給對方，馬上轉過話來，“……我這樣你們也能認錯？聽說那個暗日神荒的刺客，足足有一米八高。我像是有一米八的樣子嗎？誣告也該挑個有點說服力的講法吧？”

    “哈哈哈～～～”葉古門大笑道：“這裡是我葉家的土地……不，放眼東土，什麼地方不是我葉家的勢力範圍？我管你說些什麼，今天我說你是狗，你就是狗；講你是豬。你便是一頭豬，你以為你還有得選嗎？”

    “……呃，這麼坦白？你把話講得那麼白，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本來我還挺生氣的，想說無論如何要討個公道，可碰上你這樣的……”

    孟衍懊惱地抓抓頭髮，非常煩擾的模樣，想了幾秒，皺眉道：“我想請問一下，之前你們也吃過虧，該曉得我不是可以隨便搓圓捏扁的，我有一定實力，背後也有靠山，這靠山還很硬，要是我出事，木老頭絕不會善罷干休……”

    “那又如何？你以為那老頭還救得了你嗎？”

    “不是啊，我就單純想要瞭解一下，為什麼這樣你們還要動手？照說我是根鐵釘，你們沒理由偏要把腳往上蹬，可你們總還是把腳蹬上來，每次來蹬的理由都還很蠢，我常常覺得，我遇上的敵人怎麼都那麼中二、腦殘？高素質、深謀遠慮的敵人都死哪裡去了？再這樣下去，連我的素質都要被拉低……你們能解釋一下嗎？就當……滿足一下我的死前願望？”

    “哼，不知所謂的小子，不知道你在胡扯些什麼，但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死因，那其實也很簡單，就是因為你不長眼！”

    葉古門厲聲道：“這場大會的一切，我都早已安排好，關乎我整個大計，你就這麼不知從哪冒出來，踩下我邀請的貴賓，當眾削了我的面子，更讓我的計畫出現一堆變數，難以收拾，你說你該死不該死？”

    “……就為了這樣？但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與你為敵的，你的大計是啥我根本不知，那個金敏熙……也不是我主動去惹他，是他自己找我挑釁的，而且還是你那侄兒先挑的頭，把事情怪到我一個人頭上，這沒什麼道理吧？”

    孟衍兩手一攤，把姿態擺得很低，不明究理的人看了，還以為他在討饒，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那盈滿於胸膛的冷笑……放手大幹之前，總是要把困惑弄個清楚，大幹起來才不用想太多……

    葉古門沒有再開口，但他的子侄輩已經聽明了意思，爭著替長輩代言。

    “現在才想求饒嗎？晚了！你一個支派出身，不知怎麼冒出頭的賤種，就活該夾著尾巴作人，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就跑來我葉家放肆，沒人比你更該死了。”

    “身為賤民，搞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忤逆上位者，你注定要死得很慘。”

    “像你這樣的賤種，如同螻蟻，我們想踩死就踩死，還需要交代理由嗎？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類似的話，落到孟衍耳中，他靜靜地聽著，好半晌，臉上忽然露出笑容。

    “……明白了，原來不是因為人蠢，是一個個都太把自己當回事，明明都還會痛會傷會流血，卻都把自己當成神了……”

三六三章 退無可退 耍死聖王

    孟衍對葉古門的所知有限，只是聽梅影說，葉家的實戰部隊分為三系，照古例，留在神山上的行政人員，不兼任實戰部隊的職務，部隊的首腦只向當代家主負責，可葉古門不但總攬神山祖地的管理權，更還遙控三系部隊中的一系，聲勢之盛，葉家無有抗手，更覬覦下任家主的位置。

    能有這樣的權勢，自然不會只是個人之功，葉古門的父親葉易榮，是葉家的二長老，當年一步之差，沒有能夠成為家主，卻得以修練更高端的神功，執掌玉令，成為葉家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存在，更將當年的遺憾，寄託在兒子身上，希望兒子能成為家主。

    入神山至今，孟衍還沒有見過現任葉家家主，據說此人深居簡出，生活低調，和權勢滔天、行情看漲的葉古門相比，這位家主簡直黯淡到憋屈的程度，難怪葉古門一脈，可以囂張跋扈到這種地步，完全將家主之位視為掌中物。

    孟衍對葉家內部的爭權奪利，不敢興趣，也無意參與其中，可隨著事態發展，他益發覺得置身事外不易作到，如今，敵人更是直逼到自己面前來了。

    『已經退無可退，再退讓，就只會讓人覺得可以把我一口吞了……說我是螻蟻？神我或許處理不了，但對付神經病，我可有一手啊！』

    孟衍一下冷笑，蓄力已久的他，猛地一蹬。飛躍起來，半空手一揮，幾道寒芒射向葉古門。

    「賊胖子！看飛刀！」

    「還想故技重施！作夢！」

    有過前次出醜經驗，葉古門這次謹慎得多，想要先看清暗器來勢，卻不料幾道寒芒來勢奇快，遠超上回，還沒看清楚就逼射至眼前，葉古門鼓動大神雷勁，電光環繞周身。那幾支短刃為電勁所殛。爆裂散開。

    「哼！又想魚目混珠，沒這麼容易！」

    葉古門吼得威風，心裡卻暗叫僥倖，剛才那一下如果是真貨。大神雷勁震不開。自己現在肯定受創。想要先看清楚暗器再處理的策略，恐怕不太可行了。

    「哈哈，會不容易嗎？你還不是照樣要閃要躲？古時候有君王烽火戲諸侯。我一道煙花都不用，揚揚手，照樣耍死你這個聖王。」

    孟衍大笑著竄向左側一棵巨木的枝幹，上頭一名葉家子弟見他襲來，舞動手中木劍，電光襲來，孟衍半空轉身，一爪探出，瞬息間勾中那人腕脈，木劍連同電光一同飛出，對方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驚駭出聲。

    「三、三木擒龍手？」

    驚呼變成痛嚎，孟衍的擒龍手妙到巔峰，轉瞬間沿臂纏上，一纏而後一拉，那人整條手臂陡然長了幾公分，各處骨節被巧勁絞開分解，手筋被暴力糾扯，將斷未斷，卻是痛徹心肺。

    不見血、不致殘，卻完全廢掉了一名戰力，而那刺耳的慘嚎聲，更讓附近的葉家子弟心驚膽顫，更兼之滿心困惑。

    「三木擒龍手？」

    「那小子怎麼會本家的武技？這是我葉家的戰技啊！」

    「擒龍手只是中等偏上的戰技，有必要喊那麼大聲嗎？大驚小怪！」

    這麼叫嚷的人，很快有了親身體驗的機會，葉古門端起架子不出手，讓手下子侄赴戰，這些葉家子弟鼓動雷電，連環擊向孟衍，孟衍也不動羅漢拳，直接奪過一柄木劍，展開劍勢，將不及閃躲的雷電一一打散，甚至卸開，而他所施的劍法，更讓葉家人覺得眼熟。

    「什麼劍法？」

    「是我葉家的迎客劍法，怎會……」

    「迎客劍法只是入門的最粗淺戰技……不，連戰技都算不上的，怎麼會有這等奇妙變化？」

    「沒可能的，這一定是障眼法，他使的肯定是別種技法！」

    驚呼之聲此起彼落，孟衍巧妙計算角度，用最小的移動距離，或主動貼近，或設法誘來，將在場的葉家子弟逐個解決，所使的技法不是迎客劍法，就是三木擒龍手，在葉家弟子驚愕難信的眼神中，將他們一個接一個解決掉。

    葉古門站得高高，觀看著底下的戰鬥，心中的驚訝有增無減，起初他還只是輕蔑，覺得這小子不知從哪偷學了幾式葉家戰技，學個表面皮毛，內裡還是用本身的內功心法來發揮，爆發強大威力，卻是裝神弄鬼，收到疑兵之效，讓葉家弟子敗得不明不白，這種滑頭戰術，瞞得過那些年輕人，卻怎逃得過自己法眼？

    可看多了戰鬥，輕蔑慢慢變成了錯愕，因為這小子使的擒拿手與迎客劍，貨真價實，甚至有幾回，那小子放空了手上力量，劍上無勁，卻生巧用，竟然憑空將雷電轉引，或卸散，或引射別處……這一手，就不可能是皮毛了。

    只有將整套劍法完全吃透，掌握神髓，以此入道，才有可能做到這種事，反過來說，能運劍如此，超脫表相，天底下哪套劍法到手上不能所向披靡？如此劍技，別說當前葉家無人能夠，就算放眼葉家歷史上，也沒有幾個，而能夠做到這種事的，基本上都是冠著「劍神」、「劍聖」頭銜的頂級存在。

    「……這小子，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能耐？沒道理，如果他真有那麼厲害，又有什麼理由會……」

    葉古門見多識廣，閱歷豐富，不是普通的草包弟子可比，從孟衍的動作、周圍氣流湧動，看出一些不妥。

    「……這應該不是正常力量，是有什麼特殊戰器在身，異寶加持？以前好像聽說，有人拾到異骨，得千年古劍神的殘魂附體，習劍日淺的小子，卻有近於劍神的能為……」

    想到這個可能，葉古門生出的感覺不是驚懼，而是狂喜。

    「如此重寶，落在這樣的小鬼手中，簡直暴殄天物，若是交由我用，豈不是無敵於東土，可戰帝皇？」

    一想到這樣的好處，葉古門貪慾之火攻心，整個按耐不住，這時孟衍已把陣內其他的葉家子弟全部放倒，所有人的傷勢都不重，卻也都痛到在地上打滾，葉古門本可找來其他的部屬出手，可為了獨吞異寶，他決定親身出戰。

    「小子！別得意，且接我一掌！」

    神雷手拍出，真木之陣輔助演化，一隻雷霆巨掌，猶如殃云天降，直蓋向調息中的梅影。

三六四章 卑鄙小人 戰鶴顯蹤

    孟衍對古門的大神雷手，其實相當忌憚，葉家作為東土盟主，幾門威震東土的絕學，確實是不世技藝，較諸自己會的幾門絕學，毫不遜色，甚至猶有過之，在身體狀況不好的情形下，若有不慎，很可能陰溝裡翻船。

    因此，孟衍沒有貿然搞什麼擒賊擒王的戰術，雖然這符合速戰速決的中心思想，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最好，但在掌握不到地利，對方還拿地開陣的前提下，逐步剪除旁支輔助，再針對主幹，這才是理想策略。

    ‘……不過，我是有點沒弄懂，用沙典武技就足夠的做法，主人您為啥要用上兩式天王戰能？這樣不合成本吧？’

    ‘就當是我給的一個機會吧，用別的技巧，我控制得沒那麼好，沒把握殺傷不重卻很痛，癱瘓戰鬥力，更何況我用葉家絕學打葉家人的臉，震驚效果夠，說不定他們被嚇一嚇，主動跪了？’

    ‘如果不跪呢？您白白耗去兩式天王戰能，少了兩項戰技，恐怕會……’

    ‘那就是機會兩字的精義了，如果不懂得見風使舵，硬是與我頑抗，不趁我使葉家武技的時候投降，等這兩式的時間用盡，那就別怪我用鳳凰劍掃台了！’

    ‘……主人您之前好像說，要到山窮水盡才用鳳凰劍的？’

    ‘沒錯啊，所以我才給他們機會，如果不識相，就別怪我讓他們山窮水盡了！’

    有了這樣的打算。孟衍在戰鬥不忘緊盯葉古門的動作，雖然他不可能猜到葉古門的想法，但這傢伙掌握全陣輸紐無庸置疑，又不是什麼品格高尚之人，說他不會趁亂偷襲，恐怕連他自己都不信。

    但自己顯然還是低估了對方的羞恥心，葉古門不但出手偷襲，還攻向正在運氣療傷的梅影，看出手的勢道，兇狠凌厲。不是佯攻虛招。如果不擋下來，這一掌就會把梅影幹掉。

    “卑鄙小人！”

    孟衍怒火燒，正想立刻發動鳳凰劍，忽然一聲鶴唳破空傳來。讓他呆了一下。

    ‘鶴？好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神山上空。大片神鳥、仙禽舞空，棲息各種巨木之上，這些孟衍早已看得習慣。仙鶴又是葉家的象徵，葉家飼養許多仙鶴作為戰獸，所以鶴鳴之聲，在神山不足為奇，可此刻入耳的這聲鶴鳴，卻讓孟衍覺得熟悉。

    不只是熟悉而已，這聲鶴唳的出現，伴隨著一股無形威壓，自天頂直貫地面，彷彿有什麼巨大山嶽，甚至是星體由高空墜向地面。

    突來驚變，孟衍一下也愣住，不敢妄動，抬頭只見一道鶴影，穿天、破星河，飆飛衝來，雖在高空，卻與整座神山的真木大陣共鳴，澎湃地氣，直衝雲霄，震動神山上的所有人。

    整座神山上的無盡巨木林，結合地氣，是一座亙古永存的真木大陣，葉古門等人在這裡所做的，並不是另外布了一個新陣，僅是將這座大陣的一小角喚醒，用以困敵，如果動起整座大陣，不僅是拿大刀砍蚊，也只會驚動木易揚等人，可就只是這麼一角陣，便已經讓孟衍無法侵入、解裂。

    可這道鶴影一下衝來，散發的浩瀚靈氣，卻直接激活了整座大陣，雖然只是初步轉動，但瞬間沖湧直起的地氣，激起萬千巨木化形，無數的參天巨木之形，穿破霄，直頂蒼天，渾厚的氣浪衝向四面八方，所有葉家子弟被這股氣浪衝擊，膽顫心驚，匍匐在地，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葉古門正以真木陣發掌，一掌罩殺梅影，大神雷手的威力、規模，因此增幅數倍，但在鶴鳴之下，大陣氣息反轉，葉古門的巨掌難進自潰，一角殘陣瓦解，古門被轟震拋出，口噴鮮血，無比狼狽。

    “這是……是那一隻？”

    孟衍仰望鶴影，一下認了出來，那正是當日葉潔琳所騎的仙鶴，自從吞服了自己的超級仙藥後，就仙氣盈身，變成了超品級的神獸，這回來葉家祖地，不見葉潔琳，自也沒見到這頭仙王鶴，卻不料在這個節骨眼，牠以王者之威現身，鎮壓當場。

    “怎、怎麼一回事？”

    葉古門做夢都想不到會有這情形，更無法理解怎會發生這種事，被從大陣逼出後，他本能地取出破天錐，戰器發動，強烈電芒釋放，椎體浮現十多尊神體虛像，猶如雷神護佑，先護住自己，跟著，葉古門伸手入懷，似要取出什麼別的戰器，發動反擊。

    孟衍目睹這一幕，暗叫不好，能與破天錐搭配的戰器，唯有裂地錘，據說兩者合璧，石破天驚，仙鶴始終只是禽類，未必擋得住……這麼一想，孟衍坐立不住，想要出手相幫，可感應到危險氣息的仙鶴，忽然發出一聲清亮鶴唳。

    鶴唳破空，在仙鶴的背上，隱約浮現一道身影，個頭不是很高大，形象也很模糊，若隱若現，彷彿隨時都會隨風而滅，非常黯淡，可從這道身影出現的那刻起，蓋世帝威，驚絕百里，衝天蓋地，將整個葉家祖地籠罩在內。

    無數葉家子弟在帝威震懾下，匍匐地上，止不住地顫抖，許多甚至直接翻白眼暈了過去，即使是聖王級數的高手，也沒有能夠好到哪去，大批聖王直接受帝威震壓，氣息不暢，眾多正在自己密室潛修的聖王高手，氣血大亂，險些就嘔血出來。

    “怎、怎麼回事？”

    神山下，古南都之中，諸多別派的高手同受震動，正在客店閉目修行的四大法尊，同時錯愕睜眼，難掩驚駭，望向中央的白袍僧人。

    “這……莫非是準帝出世？”

    “應該不是，準帝沒有這般強大。”菩薩法尊道：“這恐怕是葉家又一尊少皇。”

    “不是少皇，少皇的氣息……不是這樣。”

    當中的白袍僧人搖了搖頭，望向窗外，遠眺神山上的衝天巨木影，平靜的臉上，顯露百感交集的感慨，緩緩道：“少皇、準帝俱不致此……闊別塵寰多年，終於有帝皇現世了。”

三六五章 帝皇現世 餘威驚天

    大賢重樓之內，就算有著多重結界，卻仍受帝威衝擊，裡頭正工作的匠師們一片東倒西歪，站立不穩，哪怕是諸多聖王級的大匠也一樣，個個臉如土色。

    相形之下，執掌大賢重樓的葉易枯，雖然身上散發的氣息不強，卻還能在帝威衝擊下穩住，還為之暴怒。

    “……這年頭是怎麼了？成就準帝很了不起嗎？一個比一個更愛擺譜，架子再大，準帝也只是準帝，永遠只是未轉正的次貨，易榮老二和老四這麼擺譜，還能擺個屌炸天不成？”

    “不是他們兩個……”

    站在葉易枯的身旁，木易揚的表情沒有半點笑容，失去了平常的從容，看來十分緊繃，“這也不是準帝或少皇的氣息……”

    一句話令葉易枯臉色驟變，“不是準帝少皇？那這貨真價實的帝威，難道真是……”

    “嗯，難以置信，但確實如此……”木易揚感嘆道：“百載易逝，我葉家終於又有帝皇現世了。”

    凜然帝威，震動古南都四野八荒，但在這場騷動的中心，仙鶴雙翅擊空，背上身影帝氣凜然，一隻不算大的小手掌伸出，帶動帝威，化凝巨掌，拍向底下的葉古門。

    若給這一掌拍實，後果自然是不死也重殘，葉古門驚得魂飛天外，想要逃跑，可帝氣之掌覆天蓋下，又哪有什麼路可以逃？眼見巨掌就這麼壓下，忽然兩聲悶哼響起。

    哼聲中帶著怒意。似在咫尺，又在天涯。分別自神山的東西兩方傳來，伴隨著哼聲出現的，還有兩股雄強帝氣，雖沒有仙鶴上那道身影散發得純正，卻勝在穩定，沒有那種時存時滅的不穩，兩道不純帝氣，來自兩名準帝。連手共抗仙鶴上的無儔帝威。

    “好傢伙……準帝一出來就是兩個，葉家庫存的根底果然深厚，難怪木老頭這個少皇被綁手綁腳，被扔著邊緣化。”

    完全成為旁觀者的孟衍，感嘆著葉家的底蘊，他雖然自負有一身逆天之能，可碰上這種遠超越聖王等級的拚鬥。也只有站在旁邊看的份。

    ‘不過……只是這麼看，好像變成小嘍囉，應該還有什麼事是我能做的。’

    這念頭剛生出，孟衍身形隨即一動，閃衝到梅影身邊，途中腳下暗自發勁。憑靠舞醜計算方位與傳導，一道潛勁透出，穿越長長距離，偷襲正癱在地上的葉古門。

    潛勁由地下爆出，對葉古門沒能造成什麼傷害。但他受帝威鎮壓，周身氣脈紊亂。一時提不起勁，雖未受創，卻被這一下暗襲給彈飛上天。彈飛的力量有限，摔下來也沒什麼大不了，最多就是一陣疼痛與出醜，可在這時候彈飛上去，卻是最糟糕的狀況。

    三股帝威互拼，相互都已經是強弩之末，正在收縮，葉古門在這時彈飛上去，正好受三股帝威的餘勁波及，哪怕只是些許餘勁，卻也不是聖王所能承受，剎時間，葉古門一聲慘叫，血灑長空。

    “咦？這位大帥，你怎麼忽然飛上去了？這個時候飛上去，很危險的啊！”

    孟衍很無辜地喊了一聲，被捲入帝威衝擊的葉古門，慘嚎聲中，全身爆血，成了一個血人，墜地時已經氣若游絲，傷得無比嚴重。

    葉古門重傷，兩聲怒哼自神山兩側響起，似含無上威嚴，但交纏的帝氣，卻如潮水般迅速退去，結束三股帝威交錯比拚的情況，同時，鶴背上的人影消失，仙鶴長唳一聲，破空遠去，消失在雲端。

    意外的戰鬥結束，被發動的真木大陣停止運轉，無數巨木形影消失，整座神山重歸寂靜，但只是很短的一瞬，因為已經被震得翻過來的葉家上下，紛紛趕來，想要確認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葉古門的重傷慘狀，嚇壞了葉家高層，但綜合在場之人的說法，似乎只能算他倒楣，而他身上的傷痕，明眼人一看即知，是被沛然帝氣所傷，也說不上有什麼別的兇手。

    至於葉古門等人為何出現在這裡？又是怎麼受傷的？那並不是人們首個在意的重點，趕來現場處理的葉家人，先是把這一區團團包圍，跟著就包圍了孟衍和梅影，這些人的實力都不弱，以軍隊來說，都是強兵悍將的那個級數，上百人一起包圍過來，裡頭還有八名聖王，給這麼圍住，孟衍和梅影的感覺絕對不好。

    孟衍道：“……一個個都對我們怒目相視，這是怎麼一回事？還以為葉家人都是來維護公道的，現在這樣看起來……很沒公道啊。”

    “不能這麼說……”調息甫畢，梅影臉色仍差，慢慢站起來，在孟衍身後低聲道：

    “葉家人總體來說，是很不錯的，但現在的這一批，全都是葉古門那一系的……”

    “是嗎？難怪一副要我們別亂說話的表情，不過這麼大票人，跑這裡來瞪我們，目的是想讓我們封口？”孟衍冷笑道：“還是想滅口？”

    看孟衍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梅影不禁苦笑，敵我實力懸殊，又是在人家的地頭上，她不理解孟衍為什麼能無懼？還無視實力差距地表現挑釁？換了是自己，除了想如何殺出重圍，估計不會有任何別的想法。

    “師姐，妳可別發抖啊，對面的人是多了點，聖王有七八個，但也不過是紙老虎，不足為懼的。”

    孟衍說話的時候，沒有壓低聲音，相反的，還說得挺大聲，對面眾人聽了，臉現怒色，正要發作，就聽見孟衍對梅影大聲道，“就算他們不把公理放眼裡，不把我們千雪峰放眼裡，剛才的帝皇鎮壓，他們也打算當沒看到？葉古門就是個睜眼瞎，才落得這下場，他們是覺得人數夠多，集合起來就可以碾殺帝皇了？”

    這句話的份量非同凡響，本來被孟衍狂言激起怒氣的葉家聖王們，打住了動作，不敢隨便亂來，剛才爆發的帝威，驚天蓋世，只要腦子正常，就不會想要輕舉妄動。

    局面一下僵持，外頭已響起木易揚的聲音。

    “全讓開，擋在這邊，找死嗎？”

三六六章 體制力量 人心束縛

    木易揚並不是單純出來喊話而已，他人一到外圍，就無視前方的人群，直接跨步往裡頭走，擋在前頭的人只覺一股大力湧來，如船破浪，全都給這股大力擠開，逼往兩邊，異常狼狽。

    “對了，不相干的人就這樣全讓開，都擠在這裡作什麼？別人不清楚，還以為我們葉家想殺人滅口咧！”

    木易揚進了內圈，看了梅影和孟衍一眼，見到梅影受傷，登時臉現怒色，卻朝孟衍使了個眼色，讓他們稍安勿躁，跟著，就開始釐清事態。

    在場有多名葉家子弟都能提供證詞，雖然他們一開始支支吾吾，不願吐實，可木易揚在場，少皇威儀鎮壓，誰也不得不實話實說，結果，一場醜聞就這麼揭開了。

    “真是不像話！”木易揚罵道：“堂堂葉家的總護法，第二號人物，涉入這種偷襲貴賓的醜事已屬不該，這東西居然還蠢到親自出手參戰？他身邊沒有別人可用了嗎？葉家已經糗到什麼髒活累活都要主管親自幹了？”

    這番話令在場的葉家人臉上色變，如果木易揚責怪什麼偷襲賓客，卑鄙無恥之類的，他們還可以不在乎，因為像這種涉及派系鬥爭的事，別說葉家，各門各派都屢見不鮮，可幹這種醜事，居然搞到領導人物親自動手，那就任誰都臉面無光了。

    “我就不明白了，現在買兇很貴嗎？古門小子是沒錢請殺手？還是連幾個得力的手下都找不出？刺殺小輩這種事，還得親力親為？他是有那麼喜歡親自動手嗎？以前出兵打仗。怎麼不見他身先士卒？還是……他這總護法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只好什麼事都自己幹？”

    木易揚的嘲諷。讓葉古門的手下，也就是當前葉家的主力幹部，怒火中燒卻無可奈何，如果是數月之前，木易揚不過是一個邊緣化的老聖王，位高卻無權無勢，這些幹部火大了還敢嗆他幾句，可自從這老人鹹魚翻身。成就少皇後，實力擺在那裡，連幾名長老也對之深深忌憚，晚輩更是連一個屁也不敢放。

    但要說葉古門器量狹小，親自幹蠢事，這也實在冤枉，從在場弟子的敘述中。這些幹部得知，葉古門並非全無顧忌，自始至終，他都是想要躲在幕後，只是讓葉玉龍帶著同輩親族去搞事，後頭好將一切推諉成年輕人之間的鬥氣爭風。卻不料葉玉龍敗事有餘，為了保住這侄兒，他才不得不出手，結果連自己也給牽進去。

    “行，快把古門小子扛去送醫。這次的賠償責任，後頭等他醒了慢慢算。”

    木易揚把事情立下基調。確認了葉古門有過，必須要賠償，葉古門的手下聞言，紛紛變臉，可木易揚雄目一瞪，終究誰也不敢開口。

    “不服嗎？不服氣的話，就讓易榮老二出來，且看看他罩不罩你們！反正他剛才也有能力出手救人，就別繼續龜著裝閉關……閉關？嘿，看誰信！”

    葉古門一黨沒時間多說，急急忙忙扛著重傷的葉古門離去，木易揚看著一眾葉家好手的離去背影，暗暗遙頭，可回過頭來，卻見孟衍也在對他猛搖頭。

    “小子，你這啥表情？”

    “本來我還有點疑惑的，現在我終於明白帝皇之別了，老頭，我之前還覺得你只是異類，有點非主流，可剛剛看起來，你根本就是條被徹底邊緣化的鹹魚！你是少皇耶！雖然現在已經開始不值錢了，可在帝皇真正跑出來前，少皇無敵，你應該是無敵的存在耶！”

    孟衍道：“但看看那些傢伙，哪個放你在眼裡了？你隨手可以掃平他們，甚至殺光他們的，怕到跪地顫抖才是他們的正常反應，可他們呢？根本當你是個屁，這是應該的嗎？”

    木易揚尷尬道：“話也不是這麼說，體制的力量，勝過個人，也不是力量強大就可以隨便破壞規則，這樣只會讓以後更難辦事。”

    “鬼扯！我看他們就是吃定你沒法拿他們怎麼樣，如果他們覺得你會出手殺人，還敢這樣無視你嗎？我終於明白，皇為什麼比帝要稀缺了，像你這樣子過活，想要長命可真不容易。”

    “你可能有點誤解了，皇者不是不殺，只是不因個人喜怒而殺，皇者殺戮是為維護原則、法紀，也是以德服人的一部分。”

    “說得很動聽啊，那你認為他們服你嗎？”

    一句回嗆，讓木易揚再一次無言以對，還是梅影站出來，一下摀了孟衍的嘴，不管他正在跳腳，苦笑著對木易揚道：“失禮了，木老，我這師弟其實很聰明，能夠理解您的作法與堅持，只不過他比較情緒化，有時候情緒上來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連自己到底在說什麼都不知道……”

    “沒什麼，其實小子說得沒錯，半步帝皇，混得這麼窩囊，也難怪年輕人會看不過去……說到底，人的堅持與情感，比什麼高強武力都更厲害，更能束縛人心……”

    木易揚百感交集，嘆道：“雖然我從未後悔過自己的選擇，也覺得這樣的人生道路挺好，沒什麼遺憾，但說到底，這樣的選擇是對是錯……卻連我自己也說不上來。”

    話語中不勝唏噓之意，孟衍聽了，還想說些什麼，梅影卻搶著開口，“木老，您別這麼說，打小時候開始，我就很敬佩您的為人，您一身正氣，光明磊落，堅持原則，我覺得，比起葉古門那些人，您才真正是葉家的砥柱中流，是真正值得尊敬的人。”

    “……可混出頭、掌重權的，卻永遠都是別人，他只有旁邊站的份。”

    孟衍冷不防插入一句話，木易揚倒是不以為忤，哈哈大笑，梅影卻氣得俏臉發白，牽動內傷，慘白的臉色一下泛起潮紅，這是內創嚴重加劇的徵兆。

    木易揚和孟衍都暗叫不妙，木易揚想要出手救治，孟衍已搶在前頭，二話不說，翻手亮出一根長針，針綻彩光，直接就從梅影的後心刺了進去。

三六七章 天造神器 驚怒跳腳

    “……什麼？沒搞錯？這根針有醫療神效？除了解陣之外，還有其他的功效？唔，這也難怪，解陣本就是靠上頭黏貼的驗證碼，針不過是個載體，本身還有其他功能，不足為怪，甚至可以說，這才是正常的。”

    在大賢重樓中，葉易枯眉頭深鎖，看著手上那根長針，以他一等一的大匠眼光，自然瞧得出此物不凡。

    “這……真是你親手打造出來的？”

    葉易枯十足懷疑，目光上下打量著孟衍，眼神就和看賊一樣，木易揚連忙出來打圓場，“這還用得著問嗎？你我不是親眼目睹，這小子確實是從爐鼎中取出針來，說這不是他造，那是誰造？”

    “你懂個屁？你連造器也不會，有什麼眼光可言？人家隨便耍兩下猴戲，你就信以為真了？”

    葉易枯拿著藥師神針，目光忽然敏銳如鷹，盯著針上燦發的虹光，道：“這根針上，有天道運行的軌跡，神針之名，確非虛言，在我們的專業中，有這種道紋的戰器，都被稱為天造或神造，意思是只有天生造化，或是神靈相助，才能造出這樣的奇物。”

    孟衍承受著老人的目光，暗叫一聲厲害，這老人對己一無所知，不曉得自己手上的幾件底牌，卻把關鍵處說得一清二楚，煉成陣是引蒼天造化，觀音聖像是神恩賜福，兩者相輔，自然遠勝尋常人工。

    “哦，葉大師的話我不明白。這分明是我親手製造，難道還有假？”孟衍裝死到底。“像您說的天道紋路，不能由人工刻出嗎？”

    “哪有這般簡單？道紋中蘊含蒼天意志，無可仿造，就算是頂級的大匠，也無法刻意得之，大多是妙手偶得，在造出的戰器上，有那麼一絲道紋若隱若現。已足可傲人，但你這根針……道紋既多且繁，都明顯到閃閃發光了，這等奇物，豈是人力能造出來的？”

    葉易揚冷冷說著，瞪著孟衍，而木易揚、梅影這才明白此物珍貴。大為震動，詫異地望向孟衍，想知道他怎麼回答？

    孟衍真心不知怎麼答，索性硬著頭皮，道：“大師這麼說，難道懷疑我作弊嗎？可捉賊捉贓。大師你是匠中魁首，就算不拿出我作弊的證據來，好歹也該說出我是怎麼作弊的吧？否則，空口白話，如何使人信服？”

    葉易枯鬱悶回去。最令他扼腕的，就是他明知這小子手法有異。卻說不出所以然來，那恐怕是一種自己未曾見過的技術，有可能是失傳古法，自己依稀見過類似記載，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只能道：“你打造這根神針，是用我們提供的資源？”

    “不錯，我的本意，是想打造一根能自動演算、填寫的神筆，因為最合適的幾種素材一時難覓，就拿性質相近的藥師寶羽來頂一頂，這種佛門的東西，我以前也沒處理過，或許……就是因為這東西，才生出異變，搞出什麼道紋，什麼天造神造的。”

    孟衍把問題往佛門推，木易揚馬上點頭道：“有可能，佛門的怪東西太多了，生出這種效果，也不稀奇，剛剛是我親眼所見，這根神針刺入影兒後心，立生神效，助她穩定氣血，治療傷勢，不只能對聖王起作用，效果還比那根寶羽更強得多……一羽換一針，可真是太划算了。”

    “當真？”

    葉易枯終於色變，“能對聖王起到作用的愈療之寶，那可是難得珍物，尤勝丹藥，你小子能造……有本事。”

    “大師過獎了，反正是誤打誤撞弄出來的東西，有一件沒第二件，造一個容易，再造一個同樣的，那可做不到了。”

    孟衍聳聳肩，道：“大師如果對我的造器手法有興趣，不如，我把這根神針還贈予葉家？贈予大師您？”

    “什麼？你……好大手筆。”葉易枯有些吃驚，哪怕是他這樣慣見寶物，視天下稀奇珍物為等閒的絕頂大匠，看到孟衍能隨手贈出天造之器，也吃了一驚，“你知道這針的價值嗎？雖然材料是我葉家提供，可造出來了，東西就是你的了，你可以繼續持有的。”

    “什麼珍物？還不就是一件東西。如果我以後夠本事，能造出與這相同或更好的東西，這根針對我就沒價值了，即使我沒本事再造得出，那……不過是損失一件與己無緣的東西，更不用可惜。”

    孟衍故意說得輕描淡寫，想要讓葉易枯往坑裡跳，最好葉家能夠收下這份重禮，從今之後，看守這件戰器的重責大任，就交到葉家手裡了……卻沒想到梅影偷偷敲了敲他肩膀，低聲道：“你不是答應要打造根針給我？這支該不會……”

    “真心不是給妳的。”孟衍沒料到梅影會對此針心動，連忙擺平這個意料之外的問題，壓低聲音道：“這東西不能當暗器用，與妳下的訂單不一樣，給妳了也沒用的，後頭我蒐齊材料，幫妳打一支更好的，這支只能算練手。”

    “別開玩笑了，你自己都說這是妙手偶得，你打不出另一個同樣的，就算蒐集材料給你，你也未必造得出吧？”

    “呃，這個……”

    孟衍大窘，總不好說自己剛才講的，全是信口開河，自己其實有把握造出類似，甚至更好的，當下惟有暗罵，這個師姐一向沉穩幹練，怎麼偏偏在自己釣魚的時候，跳出來給自己添亂？

    “哦……這樣啊……”

    葉易枯看了看手上的神針，再看看孟衍、看看梅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最後道：“這東西老夫本沒資格留在手裡，但既然影兒看上，也是一件緣份，當日影兒擔任老夫的護衛，盡心盡力，數度親身犯險，這些事老夫都看在眼裡，只是沒機會回報，既然妳看上了，那老夫就將這珍品轉贈予妳吧。”

    “大師！”

    “什麼？”

    兩聲驚呼，分別出自梅影與孟衍口中，只不過，前者又驚又喜，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後者又驚又怒，就差沒有當場跳腳，做夢都想不到，事情怎會生出這樣的意外……

三六八章 設計歹毒 匠師風骨

    當初，木易揚提出警告，七絕戰器能控人心，不可輕用，更不可贈予他人，這壞消息炸得孟衍暈頭轉向後，便讓他生出一個想法。

    『他媽的，橫豎現在流行禍水東引，佛門幹過一次，我也玩過一次，不在乎再來一次，打造出了七絕戰器，就加上封印，扔回給葉家，要是將來東西出事，他們也跑不掉。』

    正是基於這個想法，孟衍才大肆索要葉家的素材，否則以他手邊的資材庫存和財力，就算不訛詐葉家，也完全可以造出藥師神針這等級的戰器，甚至更好的，之所以獅子大開口，只是想挑起葉家主事者的不滿，後頭好藉此為由，還器於君，只不過……

    『靠！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這點，我把坑挖好了，獵物沒掉進去，卻從旁邊跑出一個傻妞，搶著自己往坑裡跳，還死賴著不出來……怎麼會有這麼衰的？這下要怎麼辦？說這東西其實是七絕戰器之一，可看不可用？說這種話，我又不是傻了！』

    進退維谷，孟衍也只能苦笑著不開口，隨任事態發展，看葉易枯將神針贈予梅影，心裡的疑惑有增無減。

    『真是沒道理，木美人師姐與這老頭是什麼關係？什麼擔任過近身護衛，但沒有交流？真要是沒有，怎麼會送這麼大的禮？看兩個人這表情……說是有過一腿又不像，該不會……木美人師姐是老頭的私生女？』

    孟衍越想，臉上神情越是古怪。梅影不知他在想什麼，卻看得出肯定不是好事，皺眉道：「你該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念頭吧？」

    「妳不覺得這句話有越描越黑的嫌疑嗎？」

    「就只有你一個人的想法最奇怪。」

    梅影無心在此事上糾纏，手裡握著神針，滿腔歡喜，溢於言表，她手頭一向緊，雖然因為得逢異遇，修練百兵訣，早早登臨聖王。可經濟條件一直不好。也沒機會擁有什麼高等裝備，現在終於得了一件高等級的戰器，哪怕拚命告訴自己要克制，還是禁不住心花怒放的感覺。

    「師姐妳算撿到大便宜了。這東西雖然有醫療用途。但不是沒有殺傷力的。以後用起來，可要千萬小心啊……」

    孟衍嘆了口氣，從梅影手中取來藥師神針。迎風一晃，針上道紋流轉，光虹驟熾，巴掌大的長針，陡然展長為一把如針的細劍，刃上銳氣散寒芒，就算相隔幾米，仍感到面上生寒。

    「這柄針劍，是針的變形，尖端加倍聚氣增幅，專破各種內家罡氣、護身力場……」

    「還有這等異處？」

    梅影的驚呼，讓孟衍嗤之以鼻，「拜託，這只是起碼功能吧？連這也大驚小怪，妳還稱什麼見多識廣？是真的沒用過好裝備嗎？伏流城裡過百金銖的刀劍，幾乎都有這樣的功能。」

    孟衍的話，本來葉易枯也想要說，但聽孟衍先說了，老人反倒感興趣，「雖然基本，卻也不是每個大匠師都打得出來的，你能做到，看來已經有了大匠師的實力，不過除了基本，你這東西還有什麼名堂？」

    「當然有點能拿出來見人的東西。」

    孟衍一笑，挺手將真劍一刺、一拖，迅捷無倫，在周圍三人眼中，這一手劍技不差，但也算不上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二老更不用刻意誇讚來拍這後輩的馬屁，倒是在拖劍拉回的時候，葉易枯神色一動，從那破風聲聽出了點東西。

    「你這劍是空……」半句出口，葉易枯已想明整個設計，「你這小子，年紀不大，心思怎麼如此歹毒？這等手段，有失鑄兵師的堂皇正氣，當心以後折了壽算。」

    「嘿嘿，想要不缺德，那乾脆別打造兵器了，否則都是沾染殺孽，難道還有高下之分？」孟衍聳聳肩，「況且，設計上我留下餘地，將來想要怎麼用，都是看使用者的做法，這難道還要怪我嗎？」

    葉易枯一瞪眼，「你這小子……」

    梅影忍不住插口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孟衍看了梅影一眼，道：「聽不出來嗎？此劍構造，內部中空，一旦命中人體，運勁外抽，就是一個抽血狂噴的大殺器，當然妳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事先在劍中放點什麼，一刺中人，就把裡頭的東西擠出去……」

    「那不就是在劍上淬毒嗎？」梅影嚇到跳起來，「這種毒刃，只有一些見不得光的刺客才會用，是下九流的手段，名門大派素來忌諱，你這樣……」

    「笑話！」孟衍也氣到跳腳，「那種下九流的手段，怎麼能與我的設計相提並論？表層抹毒，就算使用見血封喉的劇毒，還是有失手機會，我這設計直接注射入體，十死不生，還可以光明正大給人檢查，保證表面驗不出毒來！我這麼匠心獨具的設計，妳拿去和那些路邊貨相比，簡直毫無眼光！」

    「呃，你這觀唸好像……」

    「他說的其實也不能算錯。」葉易枯道：「造器是一回事，但怎麼發揮，也要看使用者，像這樣的設計，如果配合一些高療效的藥物，也可以成為救人的聖器，端看妳如何取捨為用……」

    「是啊！」孟衍點頭道：「在裡頭放點火油，刺中人之後灌入，再配合火系功法……嘩，這道煙花可真不是普通燦爛。」

    葉易枯忍不住罵道：「你小子的思想真是陰暗得很啊，我還試著把你的設計往好方向去引導，你卻越走越損……」

    「笑話！我的設計，就是我的初衷，初衷豈能扭曲？不必任何人來解釋美化，我的設計我敢挺，誰看不過眼就別用。」

    「嗯，陰暗的心理不可取，造器手法也嫌拙劣，但這份對設計理念的堅持，倒是有幾分大匠的風采，好的匠師都是硬骨頭，小子，這點你不錯，給你推個贊！」

    「我靠！這句詞是哪來的啊？還有，老頭你一下誇一下貶，你到底是想怎樣啊？我聽了很亂耶！」

    孟衍嗆回葉易枯，兩人很快又辯在一起，梅影在旁看了，倒是覺得……這位葉家的首席大匠，應該是很欣賞孟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