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五三九章 慘遭出賣 守禮君子

    “我之前好像都沒有對你說……因為心里多少有點不情願吧，但現在不得不說，我覺得你真的真的很厲害！”

    烈朝霞道：“你實力比我預期得還要强，而且，連我們劍樓的秘密，沒人知道的秘密，你卻知道，啟動了那些遠古遺產，大戰羿家的帝皇，還不落下風，有那麼一下子，我還真以為你成功得手，干掉帝皇了……”

    “這些沒什麼啦，一進門就掃描出來了，你們坐擁寶山，卻不懂得使用，白白讓人欺上門，這真是太可惜，也太可恥可笑了，你們根本不用低著頭做人的，只要善用自身資源，你們完全可以無懼任何人的威脅……當然，我除外。。。”

    孟衍聳聳肩，道：“我想了解一下，這里是怎麼一回事？本來不是還好好的，你師父還說不會為了劍樓利益而出賣你，怎麼才几天而已，就整個大變樣？”

    “……我也不是很清楚。”

    烈朝霞的表情黯淡下去，“好像是我們離開的這几天里，羿家女帝有了動作，私下與長老團會晤……當初長老們看不上羿家求親的那個皇子，覺得他繡花枕頭一個，大草包……但現在情況特殊，劍樓需要强力外援，女帝又把求親對象換成羿兄，長老們對他很滿意，覺得這是給劍樓增光……”

    “你師父呢？她怎麼想？”

    “師父她刻意拖延，想爭取時間。可是長老們密謀將她軟禁……我也不太清楚詳情，總之情勢所逼，師父也不得不沉默……”

    “哦？是這樣？”孟衍冷笑道：“一群聖王，要軟禁准帝，是那麼容易的嗎？”

    “……實力並不是一切。”烈朝霞爭辯道：“陣法地利、奇襲暗算，這些都有可能造成逆轉翻盤的。”

    “在劍樓的地頭上，誰占地利？誰掌握劍樓的傳承秘密？用劍樓的地利，對付劍樓的掌門，而且還是聖王打准帝……你信？”

    被戳到心里的痛處，烈朝霞一下怒叫道：“可以不要說了嗎？”

    孟衍手一攤。無言以對。既然烈朝霞自己都已心里有數，他就沒必要再說話，白當一個討人厭。

    雙方沉默了半晌，孟衍持續修理物件。直過了好一會儿。烈朝霞才開口道：“不管怎麼樣。我都很感謝你，雖然你說是師兄托你來的，可我曉得。師兄他根本沒可能知道這里發生的事……你為我出頭，很仗義，我很感謝你，你確實是一個……很夠意思的朋友。”

    “哦？只是朋友？”孟衍哂道：“雖然對上女帝，不在我預料之內，但我好歹也算為你出生入死。冒過生命危險了，就只換來一個普通朋友？早知道，我直接和你師父、長老團交易，讓她們把你許配我算了，用兩個毫無風情可言的大石人，換一個千嬌百媚的小嬌娃，這買賣值啊！”

    “你才不會這麼做呢！像你這樣的人，喜歡你的女人那麼多，你對女人才沒興趣呢，更不需要用强迫手段來得到女人，這太傷你的驕傲了。”

    “話倒說得不錯，但我也不是這麼講面子的，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什麼原則都不講，別人能干的我照干，反正這又不是歌頌道德的時代……”

    “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你雖然看起來有點壞，但其實和羿兄一樣，都是守禮君子。”烈朝霞道：“你闖來劍樓的時候，羿兄到我被關的地方，把我放出來，和我解釋他也被蒙在鼓里，羿家的利益他不能違背，可他更重良心……”

    “是嗎？他真這樣說？”孟衍摸摸下巴，“有點難想像，他居然這麼講良心，像個真正的君子……”

    “羿兄本就是個正直的人，和你一樣，你也認識他一段時間了，難道他有什麼地方，讓你覺得他表里不一，或者為人不好嗎？”

    “……倒是沒有。”

    孟衍沒好氣地這麼承認著，結識至今，羿展鵬的為人，令自己無可挑剔，他對自己的多番退讓，甚至忍讓，也是清楚感覺得到的，要不是他身上貴公子的氣息太重，又與自己的女人太近，看了討厭，本來說不定可以成為好友的。

    然而，對方持續付出善意，如果自己一直無視，執意背后指指點點，這反倒讓自己像是卑鄙小人，非常糟糕，因此，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失誤，修正態度。

    “那家伙……是不錯，羿家人里頭，就他一個有教養吧。”

    孟衍刻意避過了“好人”這個詞，心里始終有一絲不篤定，不敢妄下論斷，烈朝霞聞言點頭，道：“羿兄確實和其他羿家人不同，不似他那個皇弟膚淺，放我出來時，還為他的那個姑姑，向我道歉。”

    “他說了什麼？”

    “他說……這個姑姑羿天青，是羿家上代的絕頂强人，非常厲害，更得到武神之器的傳承，曾經有一度，被視為接掌羿家大權的頭號人物，但后來，因為受到刺激，心性變得偏激，更導致練功走火，這些年來，一直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造成……精神狀態不穩，羿家上下，沒人敢觸怒她。”

    “嘿，那就沒弄錯，果然是個瘋得徹底的瘋婆子。”

    “沒有到瘋啦，只是比較偏執、偏激而已，其實武者之中本來就有很多偏激的，越是這樣的人，越能夠把把神功練到絕頂，成就普通人無法企及的高峰。”

    烈朝霞道：“我聽羿兄說，他這姑姑年輕時曾得異遇，從家傳的烈陽神功中另辟蹊徑，創出地火孔雀訣，全盛時期，連敗了家族里几名老祖，那一式滄海晨曦，你也看到了，真是好强的一招！我都不敢相信，有人能修練到這種地步。”

    “學無止境，人的潛能，無可限量的……”

    隨口這麼說著，孟衍腦中卻憶起早前的那一幕，滾滾岩漿如濤如浪，奔流傾瀉，毀滅性的景象，完全就是浩劫畫面，連巨石像這樣的超戰爭兵器都沒能扛住，硬生生被打爆，這威力……哪是一句驚人所能形容？

    心中正自駭然，舞丑卻冒出一句話來。

    ‘喔，那個啊，主人您要有興趣，可以自己練喔，不算太難的。’

五四十章 山寨功法 驚天發現

    雖然目前為止，見識過很多的武技，修練過許多神功絕學，但那基本上都是從書上學得，或是推演而來，事先並沒有什麼機會，預先見到那些神功的真實威力，這回親眼見到絕頂强人發招，天崩地裂，孟衍對這絕學怦然心動，如老饕見了美食，心動得難以復加。

    ‘這個……主人您其實根本不用羨慕別人吧？’

    ‘我知道，我自己也會一堆神功絕學，沒必要羨慕別人，等我哪天也練到相同境界，破壞力只會比她更强……就不知道何年何月而已……’

    ‘這話也說得不錯，主人您所會的各種神功，練至絕頂，都不會比這弱，尤其是您的黑火與鳳凰劍，不過，我的意思不是這個，而是您如果看得上眼，那一式您可以自己練，以您的根基，肯定上手很快。’

    ‘自己練？別說笑了，你沒聽說嗎？那個什麼地火孔雀訣，是羿天青別開蹊徑，自己創的，那式滄海晨曦，九成也是自創武技，除了她自己，恐怕沒別人會，如果不得她傳授……等等，你該不會是說……你解析出來了？’

    ‘差不多吧，地火孔雀訣雖屬自創，根基還是烈陽神功，浮萍居的書庫里，有烈陽神功的殘篇收錄，大概能拚個兩三成出來，主人您自己也會使多種火勁，移花接木來個拼盤，又可以拚個兩三成，加上剛才戰斗中的記錄，雜七雜八。拚個七八成差不多了，要是以后能得到烈陽神功的口訣，就能整体補完，可目前已經能用了……將就用啦。’

    舞丑的這個報告，讓孟衍一下狂喜，要是自己能修練這絕式有成，遠的不說，眼前就可以對羿天青還以顏色，如果雙方再戰，自己冷不防給她一下。她震驚之余。說不定就陰溝里翻船了。

    而這確實是只有舞丑能干的事，金明姬的才能在器物制造，雖然對武者功法也有一定了解，可要她憑空推演出一套功法來。那絕無可能。殺了她的頭都做不到。

    ‘……舞丑。你還真是逮到機會，怒刷了一回存在感啊，這事除了你。真沒有別人能夠了。’

    ‘現在是個最好的時機，新的功法難免有些風險，主人您要是不想第一個當實驗品，旁邊不正有一個現成的……同樣的事情，您以前也是這麼干過的。’

    一句話勾起孟衍的回憶，當初在葬骨嶺，自己同樣也對新的功法與構想沒把握，于是便讓烈朝霞來當實驗組，結果她出奇地成功，越級成為聖王，沒想到現在居然又要舊事重演……

    干過的事情，再來干一次，本來沒有什麼問題，然而……

    ‘喂，安全性沒有什麼問題吧？’

    ‘這個……火系武學本就狂暴，更何況那一式，根本就是自毀禁招級的，主人您要百分百安全保證，實在苛求了點，但……基本上也可以保證，只要別把力量催至極限玩自毀，這功法還是挺安全的……比您走在街上被人砍死的機率稍小一點。’

    ‘呃……謝謝。’

    確認了這點，孟衍多少覺得有些好笑，自己的心性也許真改變不少，之前這麼干的時候，自己說干就干了，這次卻要再三確認對烈朝霞無害，不曉得是否表示自己心慈手軟了？

    這邊商議既定，孟衍讓舞丑整理功訣，自己則對烈朝霞開口，“其實你不必這麼順著別人的安排走，做人就應該掌握命運……”

    “你怎麼忽然對口號有興趣？掌握命運，這種口號說起來很簡單，但說真的，又有哪個人……”

    “我對口號一點興趣也沒有，能否掌握命運，關鍵在于力量，這點完全不是問題，我可以給劍樓力量，也可以給你力量。”孟衍正色道：“只有你才能夠掌握的力量！”

    “什麼啊？”烈朝霞一臉迷惘，卻已經開始心動，曉得以袁應愁之能，拿得出手的，絕不會是普通東西。

    “那個瘋婆子的武功，來自羿家的烈陽神功，而羿家的武學，來自三足金烏血脈傳承與模擬，現在三足金烏血脈，在羿家只怕已絕嗣，但在你身上卻覺醒了，這正是天命所歸，換句話說，你有比羿家任何人更好的條件，去練他們的神功。”

    孟衍笑道：“多的我沒有，但葉家的書庫里，我見過一些關于羿家功法的殘篇，你如果願意賭，我可以把這些傳給你，但有言在先，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在神功大成之前，你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此事，包括你師父在內。”

    對于這提案，烈朝霞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應了，最近這几日的遭遇，讓她分外渴求著力量，哪怕有風險，只要能換取到高人一等的力量，爭取主動權，她都願意嘗試。

    雙方很快便議定，孟衍將口訣秘密傳給烈朝霞，為了助她修練順利，還特別傳了一道鳳凰之焰，灌入她体內蟄伏，護住心脈竅穴。

    “能為你做的，我大概都做了，后頭就要靠你自己了。”

    “我不會浪費這個機會的！”烈朝霞情緒很受打動，慎重道：“你幫了我那麼多，我該怎麼謝你？”

    “免了，反正我的魅力對你無效，你也沒看上我，就少有些牽扯吧，我是受你師兄的委托，才來照顧你的，要回報恩情，你回報給他，我想他很快也就會來了。”

    “你真是受我師兄的委托？”烈朝霞驚愕道：“你受我師兄的委托，還一直對我有意思，你……你也未免太……”

    “嘿！我人面獸心可以嗎？”

    不想在這話題上多作糾纏，修理工作至此也告尾聲，孟衍索性啟動石人試機，再次將自己的神念打入，神游物外。

    這一回，由于已經有了准備，效果較之前更佳，加之周圍沒有敵人，與石人結合的神念搜索范圍，更廣更遠，超出眼前這塊地方，離開劍樓范圍，直探向數百里外。

    效果好得出奇，孟衍著實一喜，卻在神念探出數百里后，陡然一驚，在那邊的某個地方，有多個聖王等級的能量源，正在相互吞噬與崩滅，情況就與自己吞噬准帝殘魄時極為類似。

    ‘怪了……是凶禽之間有了衝突？還是……有別人掌握到那個秘密了？’

    這念頭一閃，孟衍立刻掌握到問題核心。

    ‘原來如此！王八蛋！找到你們了！’

五四一章 凶禽獵場 元素肉身

    離凡入聖之后，武者的力量到了瓶頸，單純的修練、鍛煉，對力量的開發影響有限，想要追求更高層次的力量，唯有開發神念，在這基礎上，引導力量不住增强。

    這是當今世界傳承久遠的修練体系，孟衍在遵循這個系統修練的過程中，不只一次感到懷疑，會否一切當真只有這條路？或者其實存在著別種可能？

    相關問題的研究，可能要很久才會有答案出現，而在有答案之前，孟衍照著前人經驗的累積，在這條修練之路上高速疾行。

    功法、力量的修練，有不少輔助方法，甚至器械，但神念的修練就沒有那麼容易，事關精神力的功法，几乎都是玄之又玄的東西，能夠起到顯著助益之物，鳳毛麟角，這回意外得到一個秘法，他積極嘗試，透過石人，將自身神念增幅，放射出去，籠罩數百里。

    神念廣及數百里，這是帝皇級數才有的能力，孟衍嘗試這個新鮮的体驗，哪怕是借助兩台石人的力量，仍能帶來極大助益，隨著自身神念一圈又一圈掃過，數不清的訊息從外傳入，透過析辨，一一在腦中重組成具体形象。

    ‘這感覺……很奇怪，石人有兩個，我的意識，好像被切成兩半，各附在一個上，但兩個靈魂所得到的信息，又彙合重組回來，好像……能看見很多本來不應該看到的東西，不只是立体。有些超乎三次元的訊息……真扯，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處在這奇妙的感覺中，孟衍忽然察覺到，數百里外有一些奇妙的變化，甚至，可以說是生靈造化。

    許多巨大的能量，正在頻繁地壯大、湮滅，甚至彼此吞噬，這些能量各有屬性，水、火、風、雷……多種不同的屬性。頻繁而劇烈的能量變化。仿佛天地初生，進行著生生造化。

    感應到這一幕景象，孟衍隱有所悟，天地創生的景象。這可不是想看就能看見。能夠感應這樣的畫面。確實是無上機緣，不過，孟衍很快就覺得奇怪。這里是涅槃淨地，不是什麼青冥太虛，怎麼會出現這種創生造化的景象？

    ‘有點奇怪，舞丑，幫個忙，把這些訊息重組，變成視覺給我。’

    ‘沒有問題。’

    舞丑將訊息重整，化為實際畫面，孟衍猶如跨越數百里遙距，身在現場，親眼目睹正在發生的一切。

    眼前，是一個被分隔起來的獵場，周圍被下了强力封禁，而在這所獵場中到處亂竄的，是一堆聖王級的凶禽，体型有大有小，一個個戰力不凡，卻被更為强大的掠食者，逼得到處亂竄。

    空中，存在著一些……很難形容的東西，似是人形，卻由風、火、雷、電之類的元素構成，孟衍看見它們的瞬間，想起了傳說中的元素生命体。

    ‘……真見鬼，淨地內還有這種猛料？這和鳥有個半毛子關系？’

    一時沒想通，但那些元素生命体，無論力量、速度，都在聖王級凶禽之上，兩相競爭，相互獵殺，哭鸝也好，金翅大鵬也罷，都被壓制，只有竄逃的份，卻又受制于周遭的封鎖，跑都跑不出去，一一在這場生存競爭中丟了性命。

    孟衍在底下仰望，確認能量的轉移與消長，驚訝不小，那些元素生命体，將聖王級凶禽靈魄、血肉逐一吞噬，所得的好處，雖遠不及自己從龍鷹、朱鸞殘魄上所得為多，可比之自己拿皇兵砍殺聖王級凶禽，那又好得多了。

    ‘是因為元素化之后，整個存在純能量化的結果？很有可能！朱鸞與龍鷹，這兩頭帝皇級凶禽與我戰斗時，也是這樣把身体元素化，反而有利于我的吸收！不過，這方法好像很難學……要留起來自用恐怕不容易……’

    孟衍的思緒高速轉動，開始構思如何能將實体血肉元素化，像這些元素生命体一樣，若能做到，就能在這地方大撈一票……雖然，這事實在不是那麼容易。

    正在思索，周圍的一絲異樣氣息，引起了孟衍的注意，那些變化無定的元素生命体，其中一個，忽然顯現人形，時間很短，只是一瞬，可就只是那一瞬，單純的元素能量，出現了血肉氣息，兩者間的劇烈差異，就像是活人變成了石像。

    ‘這些家伙……不是什麼元素生命体，它們……是人類？’

    這個發現，讓孟衍大為錯愕，緊跟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退出了與石人意識相連的狀態，回歸元身。

    ‘舞丑，怎麼一回事？’

    ‘剛才那一下，主人您氣機波動過于劇烈，很有可能因此被人發現，所以就直接幫您撤回來了。’

    ‘被人發現？所以那些家伙，真是人？’

    ‘是的，雖然時間很短，不過那一下顯形，確實是人類，年紀大概五十三四，中等身高，聖王修為……很可惜，他沒開口，否則還可以從口音析辨更多資料，要是有機會采到dna，連他媽的長相都有機會為您查到。’

    ‘……真是他媽的，不過這也就表示，人類也可以像那些凶禽一樣，**元素化？’

    孟衍構思著種種可能，想著要怎樣才能做到？那些人之所以元素化，就是為了獵取凶禽神念，若自己也能元素化，肯定能做得比它們更好，得到得更多。

    ‘……既然有實例，應該就做得到吧，不過憑著個人修練，想要做到這一步，難度不小，而且風險奇高，就現有知識來分析，聖王等級想做到這目標，一百個里頭頂多能活一個……合理估計，應該是有什麼我們所不知道的異寶，在背后起到作用……’

    ‘異寶？’

    孟衍對這個結論大感興趣，‘什麼樣的異寶？我記憶中好像沒有這樣的東西，你有線索？’

    ‘沒有！不過就當前的狀況，主人您與其在意那是什麼秘寶，還不如想想，這些家伙是什麼人？’

    舞丑的點醒，讓孟衍沉默了一下，稍微思索，很快明白了舞丑的意思，‘干！是暗日神荒的家伙，真是……自己送上門來啊！’

五四二章 石人天降 摧山毀岳

    涅盤淨地處于封閉狀態，里頭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還進不來，這時候在里頭活動的人類，屈指可數，不是千雪峰，不是真火劍樓，還剩下的人會是什麼人，孟衍閉眼睛都能想出來。

    ‘暗日神荒的人，暴露出行蹤了，要不是主人您忽然搞出這種超常識的東西，他們躲這麼遠，還真不是那麼容易被找到，不過，暗日神荒能開發出這種技术來，要嘛他們有非凡的技术力，要嘛他們手上掌握非常識性的異寶……理智點的判斷，謀定后動是最佳策略。’

    ‘我真懷疑啊，你是不是明知道我在想什麼，然后故意說一個我最反感的，現在我們找到了敵人，手邊又有家伙，最該做的是直接殺過去，兵貴神速，把握時機，還什麼謀定而后動？我去你個洞洞。”

    ‘話不是這樣講，我的特長是根據數據來下判斷，現在碰上這種新東西，全無數據做參考，貿然衝突起來，對我們很吃虧，明明可以贏的，卻因為大意輸了，這不是很可惜？有什麼理由要這樣冒險？’

    ‘因為我中二嘛……不，我的意思是，因為我年輕，本來就該熱血衝動一點，現在我們拿了一手好牌，卻連賭一下的勇氣都沒有，那不是和老頭子一樣樣衰？’

    孟衍强烈主張，舞丑只有聳聳肩的份，‘那……現在就走嗎？’

    ‘你真當我傻啊？我是熱血衝動，不是傻的。把石人給我反覆檢修几次，確定沒問題了才去！’

    ‘嘿，這是我今天聽您說過最理智的一句話！’

    石人的修復已大致完畢，由于欠缺應有材料，百分百修復沒有可能，但緊急處理卻是沒有問題，這些石人本身，就有一定程度的自我修復能力，只要不再受重創，時間長了。自然能完好如初。

    兩個石人。分別被劍樓的聖王率隊包圍，緊密戒護，生怕有半點風險，卻在這一刻。大地驀然震動。本來倒在坑里的石人。雙眼放光，動作起來，像是底下點了火。筆直衝天飛起。

    “這……這又是怎麼了？”

    劍樓中人相顧失色，想要找袁應愁問話，卻發現袁應愁不知何時也消失不見，明明周圍被層層封鎖，但他如何消失，竟沒有人看見。

    石人直衝天際，在云頂彎折落下，一起一落，直直降向數百里外的獵場，獵場正被數以百計的多重封禁，牢牢封鎖，甚至扭曲了空間，讓內中的聖王級凶禽無法離開，這道封禁極其堅固，難以破壞，但……也要看衝擊的來源是什麼。

    巨大的石人，猶如天將，自穹頂落下，重量加上下墜的恐怖力量，一擊崩天，多重咒力封禁，在這兩雙巨足之下，如同玻璃般脆弱，瞬間破碎。

    “嗚！”

    “呃！”

    咒力封禁破碎的瞬間，正在積極獵殺聖王凶禽的元素化形，如遭雷擊，劇烈抖震，一個個中止化身為元素的完美狀態，被打回原形。

    “怎麼回事？”

    “這、這是什麼力量？”

    “是帝皇降臨？”

    連串驚惶失措的叫聲，代表著這群化形大巫的恐懼，他們都是暗日神荒，甚至當今世上的一流人物、一流术者，聯手起來，更有逆轉乾坤之能，如今卻在最志得意滿的一刻，遭受意想不到的創傷。

    术式被破，咒力必然反噬，這是集体持咒所組成的大咒术，一下被摧破，反彈的結果也非同小可，這些大巫一個個都身受重傷，實力驟跌，几乎可以說是喪失了反抗能力。

    此時，一個個大巫中止化形，跌落在地，臉色蒼白，狂嘔著鮮血，他們並非傻瓜，在墜地的過程中，他們就發動一切的自衛手段，身上連接閃起多種不同顏色的亮光，一道道貼身的防御結界被激活，護住周身，部分善于召喚的，立刻就招出魔偶或幽体，確保安全。

    然而，看見那自天而降的龐然巨影，誰也找不到半點安心感，那兩道如山般的巨影，沒有散發任何的皇威、帝煞，但光只是它們的体積，便已足夠驚人，令這一眾大巫膽顫心驚。

    “……疑似裝構体……這是遠古遺產！”

    一名大巫失聲驚叫，卻只讓其他人更為困惑。

    “涅盤淨地內，哪來的遠古遺產？這並非遠古遺產的發掘地……”

    “難道……真火劍樓？”

    已經沒人有心情去追根究柢，石人從天降落，舉足震動大地，手臂一揮，橫掃千軍万馬，大巫們集体持咒，試圖壓制敵人，卻沒有什麼實質效果，他們發動的詛咒，兩尊石人全然無感，起不到半點作用。

    “沒、沒有用，這東西沒有生命，並非生靈，詛咒對它們無用。”

    “那就變個方向，遠古遺產不會無故發動，一定有個操縱者，石人若是裝構体，可能正有誰躲在石人里操控，把目標訂為這人。”

    普通的巫者，持咒詛殺，不但要准備的程序繁多，更不是想動就能動，但這邊多位大巫聯手持咒，念動咒成，一道詛咒瞬息完成，卻也隨即落空。

    “石人里沒有人躲藏！如果有人操控，可能躲在非常遠的地方。”

    這一聲吼叫，近乎絕望，若是平時，哪怕操作者躲得再遠，多位大巫聯合持咒，即便遠隔千里，也能把人找出來定位，但絕不是人人重傷的此刻。

    物理手段直接攻擊，也是一個有效的方法，這些大巫並不是只懂得攻擊精神、玩弄魂魄、發動詛咒這些虛無縹緲的技术，全都有著聖王頂峰力量的他們，同樣也能操控元素，駕馭水火風雷出擊，無堅不摧。

    很可惜，這兩尊遠古遺產，絕不是區區兩尊石人那麼簡單，能夠正面敵對帝皇，石人的戰力遠在聖王之上，眾多大巫若在全盛狀態，聯手施為，勝負猶未可知，可在這種傷重狀態，物理攻擊正是他們最弱的一環。

    風火雷電齊聚的一擊，打在石人身上，燦發出五顏六色的光焰，兩尊石人巍峨如山，不為所動，橫臂、掃腿，摧山毀岳易如拔草，瞬間就將一眾大巫們如斷線風箏般掃飛，血灑長空。

五四三章 凶靈邪物 困獸猶斗

    孟衍操縱石人，生出一股感覺，仿佛自己强大如同神只，舉手斷岳翻海，叱吒風云，這種無敵的感覺，著實令他有些飄飄然。

    當破天而下，發現底下的敵人是术者而非武者，孟衍著實緊張了一下，那些术者神出鬼沒的手段，若是不善此道，再高强的武者也可能陰溝里翻船。

    然而，情況卻出乎意料地順利，术者們確實做了些什麼，以神念遙控石人動作的孟衍，隱約覺得有些東西沾纏到身上，如棉絲、如飄絮，但拂拭即逝，片葉不沾身，沒有什麼威脅。

    ‘古怪了……暗日神荒的這些家伙，實力不怎麼樣，雖然石人確實很强，可也沒强得那麼離譜啊，還是這些家伙弱爆了？暗日神荒腦殘了？派一群弱爆了的東西進來浪費資源？’

    ‘哎呀，主人，推論該是基于理性，而非個人妄想，理性推論的基礎，就是見微知著，拿著證據說話，這樣講，您明白嗎？’

    ‘……干，用得著那麼神氣嗎？不過就是比我多細心了一點……我知道啦，是剛剛封禁被破，這些家伙氣血相連，全被牽連成傷了對吧？趁敵病，要敵命，這是基本美德，我可是個有德之人啊！’

    ‘主人您是個夠臭屁的人啊……’

    孟衍心念轉動，透過石人的偵測能力，去感知底下的一切，很快發現，單單只靠一個石人。掃描出來的東西很模糊，死角也多，但兩個石人分別由不同方向、不同位置齊掃，一切便清晰得多，死角也大幅減少，確實有那種什麼都盡在掌握的感受。

    ‘八、七、六、五……還有三個潛到地下，想玩偷襲？他老母的，你們每根頭發往哪擺我都清楚，偷襲個屁！’

    孟衍心念轉動，兩尊石人巨像。不約而同地重重踏足。要把地面、地下的敵人一口氣震離地，逼入適當位置，再一擊合攻殺之。

    石人的動作，讓一眾傷重大巫驚覺不妙。他們使出渾身解數。放出了各自隨身的救命邪物。十余件不同的傀儡，有古代獸骸、武者凶屍，有骷髏戰車、亡靈重炮。還有体型十余米高，拖行過地面，劇毒腐化大地的邪毒凶蛟，全向石人猛扑。

    這些全都是不到最后關頭，不會輕易展現的保命手段，特別是那頭毒蛟，召喚出來的大巫，甚至是不住逼出真血，從后方一口一口噴出，驅使毒蛟一下一下移動，凶猛噬敵。

    “不能再有保留了！想要活命，就要先把敵人打倒。”

    “聯手突圍吧，誰再抱有私心，必死于當下！”

    嘶聲力竭的叫喊，喚起彼此的斗志，在外無援兵的此刻，唯有靠自己奮力一搏。

    大巫們的聯合攻擊，有著不容小覷的威力與魄力，一剎那，這些凶屍、亡骸與兩尊石人之間，爆發了一場燦爛之戰，耀眼的奇光、蘊含劇毒的黑氣，此起彼落，到處流散。

    一下子所面臨的壓力，令孟衍也暗自吃驚，意識到自己的托大，暗日神荒的頂尖术者，確實不容小看，如果不是石人强大，如果不是自己壓根就躲在大老遠外，遙控戰敵……直接衝去和那些單挑，現在恐怕已經屍骨無存了。

    ‘我確實是高估了自己一點，但你們……也未免太低估了這兩尊石人了。’

    孟衍手一撥，石人發出橫掃天下之威，比什麼石柱還粗數倍的手臂，像要碾碎一切，打崩蒼穹，狂暴掃出，將武者凶屍粉身碎骨、古代獸骸支離破碎，什麼骷髏戰車、白骨邪將，在這天崩之勢下，都如被拍子打扁在牆上的蒼蠅，只有瞬息潰滅的份。

    石人無疑是帝皇等級的超級兵器，加上又非生命体，基本完克所有聖王等級的攻伐手段，那些凶屍、亡骸之類的邪物，孟衍基本無視，就只有兩個目標讓他生出忌憚。

    ‘那頭毒蛟很難搞，戰力好像很强，剛剛在石人腳上纏一下，明明有力場護盾，卻還冒起煙來，真是夠毒了，力氣也很大，正面戰起來，恐怕要打上半天，還有那座亡靈重炮，形体虛實不定，石人打了几次，都碰著虛化，根本摸不著，打出的凶魂炮彈也是，沒得擋又沒得防，超級難搞……’

    異常的敵人，讓孟衍也不知該怎麼應付，只得把目標針對那些大巫，如果毀滅了召喚者，召喚物應該也會不存。

    ‘等等！那是……’

    驀然間的一絲警兆，孟衍這才注意到，大巫們在施放保命手段的同時，再一次發動了**元素化，這回由于全部負傷，元素化的狀態不理想，多數人只能半身、部分化為元素，一個個臉上都露出痛苦的神情，誰看都曉得他們已透支。

    ‘好機會！若我趁現在，持皇兵把他們都宰了，說不定就能接收他們吸化的能量！’

    ‘……主人，鳥為食亡，對方掌握了你尚未知的技术，還是謹慎為宜。’

    舞丑的建言，令孟衍放慢了動作，緊跟著，他發現戰場上氣息有異，那些大巫元素化的軀体中，散出不尋常的波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當中被釋放出來。

    ‘……那是……什麼？’

    ‘資料不足，一時判斷不出。’舞丑答得超級不負責任，‘但估計是協助他們完成**元素化的關鍵，而主人您剛剛沒有出去，真是太好了，否則現在剛好踢在鐵板上。’

    說話中，璀璨的銀芒、紫光，猶如星河，在戰場上熾發，由那些元素化軀体中釋放出來的光點，像得到號召，迅速聚攏在一起，化為一顆圓珠似的氣團。

    ‘奇怪了……瞧著挺眼熟的，是什麼東西？’

    孟衍正覺得奇怪，一段記憶陡然浮現上來，那是之前與商秀娥合作，開啟古千雪峰的封禁，當時所用的，就是得自柳聞鶯的一顆龍珠，那顆龍珠上所發出的波動，就與眼前這氣團極其類似。

    ‘不可能是同一顆，但……難道這顆也是龍珠？是了！暗日神荒的這些家伙，和那些異龍相勾結，這顆龍珠……是它們提供的？’

五四四章 龍珠氣旋 破空凶兵

    看著那如同星云般旋轉的氣團，波動與龍珠相近，孟衍不禁懷疑起來，覺得氣團這麼旋轉下去，會否變成一顆新的龍珠？但就算變出龍珠來，又有什麼實質意義？

    答案很快就出現，旋動中的氣團，快速凝結起來，卻不是化為龍珠，而是一把血紅色的長矛，從杆到矛尖，一片朱紅，仿佛隨時都會滴出血來，矛的四周冒著黑氣，顯是一把受到詛咒的凶兵。。。

    ‘什麼玩意儿？’

    打從這杆矛出現的那刻起，孟衍就生出一股寒毛直豎的緊張感，甚至是恐怖，仿佛在那片黑氣之后，隱藏著万千凶魔，隨時都會衝出來，毀滅周遭的一切。

    ‘……超越聖王，起碼是皇兵的等級！但……又如何？戰器不是隨便拿在手就能用的，這群人根本沒有能耐發揮皇兵之威，東西在他們手上，只是浪……呃！’

    一瞬間的顫栗，不祥氣息的源頭，來自血煉之矛背后的黑暗，孟衍察覺到這柄凶器當中，存在了一個意識，就像兩尊石人里有自己的意識一樣，血煉之矛也被某個意識降臨，作為載体。

    意識降臨于戰器內，這是帝皇等級才能漸漸做到的技巧，雖不比一名帝皇親自手執皇兵征戰，但比之一眾聖王豁命激發皇兵出擊，卻是强得太多，兩者的威脅性不可同日而語。

    降臨剎那，血煉之矛失去了蹤影。破空而至，飆飛射向石人，孟衍的思感，透過兩尊石人，將周圍几百里地都籠罩在內，血煉之矛一發射，馬上就被他所感知，更生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

    ‘這矛……好像不是簡單一直線射過來，似乎……是穿越了時間、跳躍過空間，穿躍時空而來。無論我往哪躲、向哪閃。都一定會命中，這是……必中的一矛！’

    細細品味著這一矛中的玄妙，孟衍神思恍惚，直到舞丑發出最要命的警告。他才一下驚醒。石人雙掌交疊。轟出打崩星河的一記衝擊波，毀岳摧天，驚人的聲勢。將好大的一片地面翻掀過來。

    ‘……遲了！’

    雖然打出這蓋世一擊，孟衍的心卻在瞬間一沉，那一矛隱約已得時間、空間法門之妙，除非自己這一擊能强大到打崩万法的境界，否則，那一矛就不是任何蠻力所能擋下。

    在孟衍眼中，石人雙掌雖然打出狂飆衝擊波，掀地崩天，可血煉之矛卻似無形，穿越時空而至，視衝擊波如無物，直射沒入石人的右臂中。

    血煉之矛，長度不足兩米，和石人的巨臂相比，就如蜻蜓搖石柱，渺小得微不足道，可這樣微不足道的小物，卻勢如破竹地貫穿巨石臂，由指尖透入，肩膀末端飆出，往上沒入云端。

    石人本身的力場護盾，與羿天青戰斗時，多次扛住帝皇的烈焰攻擊，可此刻卻在血煉之矛的攻伐下，瞬息被破，給血煉之矛貫穿的巨臂也沒能復原，仿佛被劇毒浸蝕的血肉，瞬間潰爛、崩毀，化為灰飛。

    驚人的破壞力，讓孟衍為之變色，但一股强烈的顫栗，瞬間籠罩他全身，不祥的危機，來自頂上，抬眼一看，那道血煉之矛沒云而入后，正從九天之上，朝這邊飆落而下。

    ‘我、我被鎖定了？不可能！蜃影舍利應該能遮蔽神魂追蹤，就算帝皇也沒法在這麼遠外把我找出！’

    ‘主人，那是指正常狀況，但您開腦域操控石人，留下了念波聯系，至今也仍連結著，這就成了可追蹤的痕跡，我估計這矛就是因此才追過來的，有蜃影舍利也沒用。’

    ‘干！也不早說，立刻把神念連結給我切了，先過眼前這關再說！’

    ‘咦？但就算切斷，也不見得敵人就追不過來，而您切斷聯系，兩尊石人就危險了，那頭毒蛟很厲害，沒有您操控的石人，說不定撐不住……’

    ‘狗屁！別盡告訴我怎樣不行，說個可行方案出來好嗎？’

    自身神魂被鎖定，要命的矛正從天頂襲來，孟衍腦后一片冰涼，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忽然聽見戰場上一片騷亂，那些大巫們灑血成咒，狂嚎出聲，狀若瘋魔，似在支持著血煉之矛。

    “龍王陛下！大顯威能，屠神誅仙！”

    連串法咒催迫，傳入孟衍耳中，他一下想通了几點。

    ‘對了！他們集体施放出這支凶兵來，不但要花很大代價，而且還要持續支付，才能維持的，雖不知龍王陛下是什麼鬼，但只要斷去能量供給，那凶兵也就動不了了，換句話說，干光這票家伙，別讓他們繼續持咒就是！’

    念頭一閃，戰場上的兩尊石人，一下又驟動起來，如狂風掃落葉，攻向大巫們，要搶在血煉之矛射至前，先把敵人給誅滅，一切……將決定于分秒間。

    ……血煉之矛，距離八百米！

    大巫們也知生死一瞬，豁盡全身本領，抵抗著兩尊石人的攻擊，那頭毒蛟尤其凶猛，擋在那尊完好的石人之前，甚至還纏了上去，毒液流出，腐蝕石質，石人雙臂同出，擒抓住毒蛟身軀，施力扭曲。

    毒蛟似乎沒有痛覺，承受著壓力，更死命纏著石人，陣陣青煙冒起，陷入僵持，兩邊都使出了豁命的力氣，卻一時無法突破。

    ……血煉之矛，距離六百米！

    燦爛的火光，在這一下點亮，出手者是隱藏已久的烈朝霞，赤日金劍在力量的高度凝聚下，爆出了超新星般的閃光流焰，三足金烏形象浮現，所發出的，不是任何真火劍樓的武技，而是將光焰如海浪傾瀉的雛形之招。

    滄海.晨曦！

    近神之招，一下砍破毒蛟的不壞軀体，散出的毒氣、毒液，在熾熱光焰中被蒸騰散失，毒蛟的巨大軀体上，多了一道燃著血紅光焰的大口子，在石人的巨力扭捏下，斷成兩截，冉冉化煙而散。

    毒蛟一消失，一名大巫七孔噴血，慘嚎著倒地，無數蛆蟲自体內破出，轉眼就將整個身体噬蝕得千瘡百孔，死狀極慘，而大巫們的术式卻未因此崩潰。

    ……血煉之矛，距離三百米！

五四五章 血煉之法 斷頭俘虜

    血煉之法，是戰器鑄造中的一種偏門技术，鑄兵時將充滿精氣的血液打入，以血為墨，滲入戰器最細微的內部，刻寫連看都看不到的細小符文，渾成如同一体，戰器威能也無法估計。

    以禁忌之术造出的詛咒戰器，鑄造難度不是普通的高，所耗資源非同小可，威能更不是普通的强，更帶有諸般尋常戰器所不及的異能，孟衍對這詛咒之兵，可以說是頭痛到極點，現在被這凶物鎖定神魂，追蹤直下，令他也慌了一下。

    比較慶幸的是，在血煉之矛命中前，自己還有點時間可以爭取，而自己手上的籌碼，除了兩尊石人，還有就是與自己一同到來的烈朝霞。

    之前駕馭石人飛天，落地攻擊時，跟在身邊的人就是烈朝霞，落地后，自己特別閃得遠遠，在外頭操控石人攻擊，烈朝霞好動的個性，坐不住，不想在這邊看戲，便商議好悄悄靠近過去，伺機截斷敵人退路，狙擊目標。

    當時，這只是一著閑棋，孟衍不以為真會派上用場，沒想到戰局丕變，石人雖有浩瀚神能，卻被血矛創傷在前，又給毒蛟拖延在后，進退不得，眼看情勢危急，烈朝霞的閃電奇襲，解了孟衍的燃眉之急。

    ‘……就算有金烏血脈，還有我輸入体的鳳凰之焰，但這也上手得太快了吧？那一招有這麼好練嗎？’

    孟衍對烈朝霞的出手，驚愕不已。但真正的重點卻在當前戰局，烈朝霞一劍斬毒蛟，召喚毒蛟的大巫，受术式反噬，登時斃命，倒了下去，可整体的召喚維持並未破壞，而狂飆刺來的血煉之矛，速度卻越來越快。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落下，血煉之矛本身也在高速飛進。轉眼間就只剩下三百米。迫在眉睫。

    ‘最后機會了！鐘鼓齊鳴！’

    孟衍下達指令，兩尊俱已受創的石人，不約而同舉起雙掌、單臂，朝大巫們攻擊過去。在兩記崩天重擊之前。同樣已搖搖欲墜的大巫們。終于守勢崩潰，數名大巫走避不及，當場被轟成四分五裂。

    ……血煉之矛。距離五十米！

    “暗日神荒的狗賊！還我劍樓子弟的血債來！”

    烈朝霞高速躍出，劍光如旭日東升，閃電又傷兩人，眾大巫聯合發動的召喚陣，終于徹底崩潰。

    這邊的召喚陣崩潰，無法繼續維持，血煉之矛登時解裂，不再具有實体，化為一道道血紅色的輕煙，還原為初始狀態。

    燃眉之急獲得解救，孟衍才剛松了一口氣，馬上意識到不妥，那些血紅色的煙霧，雖在消散，卻隱隱聚合重組，變化出某種形象。

    ‘這是……’

    出現在眼前的形象，虛渺不實，是某個巨大的龍頭形象，意態猙獰，張開大口，似在放聲咆哮，雖然不是很清楚，卻散發著非同小可的壓迫感，仿佛古老的凶魔降臨人世，狂噬而來。

    剎那間所感受到的壓迫感，讓孟衍如臨大敵，擺出了誓死一戰的架勢，與此同時，這團紅煙還在朝他迅速逼近。

    ……十米……五米……三米……

    紅煙沒有實体，也不會傷及**，但其中蘊含的那道神念未散，卻是直透神魂而來，孟衍很肯定若讓這道神念入侵，自己將會瘋癲、痴傻，又或者……將不再是自己。

    ……兩米……一米……

    孟衍朝后方飆退，但紅煙的流速，卻比他的退速更快得多，眼看就要直扑面門，腦中轟然一聲，一聲似曾相識的鳳鳴響起。

    這聲鳳鳴，直接在識海出現，卻仿佛划開天地，排開万里云海，滔滔而來，化為一道紅光，灌入体內，更與胸腔的鳳凰之心相呼應，登時燃起熊熊烈焰，直迫体外，焚滅八方。

    在這道血焰之前，那片涌來的紅霧，立受鎮壓，雖然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卻好像有一聲慘叫，傳入孟衍的耳中。

    一下睜眼，所看見的，就是紅霧重新彙聚、凝結，高速朝天上飆走，轉眼間就飛個不見，孟衍確認危機解除，終于松了一口氣，回看戰場之中，大巫已紛紛逃離，地上留下几具大巫的碎屍。

    “……可惜啊，要是有點人被活抓了，那就太好了，光是這些死人，很難套出什麼線索來吧？”

    結束戰斗，孟衍走在屍橫遍地的戰場上，看著到處的血肉碎塊皺眉，對面烈朝霞趕了過來，收起手中的赤日金劍，一臉得意表情。

    “怎麼樣？我干得不錯吧？雖然沒有石人那麼威猛，可我也是能打的。”

    烈朝霞道：“我最后那一下，宰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人，出手落得有點偏，如果運氣好點，說不定還能活一段時間咧。”

    “什麼？”孟衍大喜過望，“在哪里？”

    烈朝霞帶著孟衍去檢視，果然看到一個滿臉疤痕，奄奄一息的黑袍人，年紀大概五十多歲，身上大量出血，看來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的命了。

    “……你、你們……別想……”

    見到孟衍兩人靠近，那名大巫抖著沾血的手指，說著不成腔調的囈語，孟衍見狀微笑道：“看來，暗日神荒的向心力很夠啊，或者……壓力很大呢？大到就算死，也不能說出來的那一種？”

    “你……”

    “龍王是什麼？你們和龍王有什麼交易？是這家伙把你們送進來的嗎？”

    孟衍連問了几句，那個大巫臉色脹紅，看來已不過几下呼吸的性命，而他舉起手，似要搶先自裁，保住消息不外泄。

    “了不起的判斷！做得好，不過，可以省省了，你也是專業人士，該清楚這樣做是沒用的。”

    說完，孟衍的手一動，氣勁如刀，直接將那名大巫的腦袋砍了下來。

    首級一斷，斷口冒出了黑氣，更散化成蜈蚣、蠍子之類的形象，縱死也要咒殺敵人，但孟衍手一翻，形冰神勁透發，不讓那顆斷首有掀風作浪的機會，直接凍成一塊堅冰。

    烈朝霞皺起眉頭，十足厭惡，“你這是干什麼？砍了頭還冰起來，太惡心了吧？”

    “呃，我是沒什麼虐殺敵人的嗜好啦，至于這個……”孟衍笑了笑，“交給專業人士處理就行，你不是專業，和你說很難懂的。”

五四六章 移花接木 深層情報

    當孟衍帶著戰利品回歸劍樓，引起一片嘩然，特別是劍樓的長老們，尤其不能理解，几乎氣炸了肺，特別是看到兩尊傷痕累累的石人，她們抱著頭，嚎叫起來。

    “有沒有搞錯？東西交到你手上，是為了修復，怎麼現在弄到比修理之前更傷？”

    “之前明明還肢体完好的，怎麼被你修理一趟，居然連手都少一只了？”

    “這是哪門子的修理？那個男人根本就信不過啊，就因為信了他，現在本來好好的東西壞了啊！”

    劍樓長老們叫得像是世界末日到來，里頭更蘊含著一層意思，就是要找袁應愁算帳，對于長老們的這些想法，聆聽她們抱怨的烈君顏，整個已無言以對。

    “你們真是……什麼機會都想逮著撈點好處，這或許可以視為一種積極，但你們想做什麼之前，都不先衡量一下自己的實力嗎？”

    烈君顏道：“我不會代表你們，你們若真的想去，那就去吧，我敢說，袁公子不必動用武力，只一句話就能把你們都打發了。”

    這句話，當時沒有半個人相信，不過很快就變成了事實，修理石人的孟衍，看著怒氣衝衝的劍樓長老們，直接拍拍手，澆了一桶冷水下去。

    “質疑我的作法嗎？那東西還給你們，你們自己修吧。”

    這結果，早在烈君顏的意料之內，當關鍵一步掌握在別人手上。無謂的抗爭，只會在瞬間被瓦解，那些長老如果當真蠢得不知這點，也就罷了，偏偏她們都曉得，還想著推掌門出去爭好處，充滿權謀算計……這就讓烈君顏感到深深的疲憊。

    而出乎她所料的，就是孟衍這回出奇慷慨，除了扔出那關鍵的一句，還附帶贈送一個驚喜。

    轟然一聲大響。地上被轟出一個深坑。超越聖王等級的威力，讓一眾聖王級長老相顧失色，她們這才想起，除了巨石人。真火劍樓還有另一樣傳承之寶。那個轟得羿天青灰頭土臉的神秘光炮。

    “……我的耐心有限。在我的各種長處之中，從來就不包括忍耐與包容，都已經承諾了會把東西交給你們。還一直鬧個沒完，你們的一再挑釁，已經觸及了我的底線，再不知進退，下一發炮擊，直接轟在你們的腦袋上，要給你們的石人……就燒給你們吧！”

    就算再怎麼看袁應愁不順眼，也沒有人會腦殘到與光炮過不去，劍樓的長老們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等同玩火，在一切無可挽回之前，匆匆低頭離去。

    “……終于滾了。”烈朝霞看著一眾長輩的背影，道：“沒事就愛指手畫腳，好像不聽她們的話，就是大逆不道，這回終于輪到她們吃癟了……不過，東西都已經損傷成這樣了，還能修嗎？我是說，你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無中生有吧？”

    一面說，烈朝霞一面望向石人所缺少的那只手臂，血煉之矛貫穿石臂，導致整條手臂潰爛崩毀，化為一片稀爛的泥巴，這樣嚴重的傷害，怎麼看她也不覺得有辦法修理。

    “……這麼簡單的問題，你居然還會那麼想，果然天生注定，吃不了這行飯，沒法修理東西，活該就是個被人修理的。”

    孟衍搖搖頭，嘆氣道：“無中生有我不會，但移花接木，難道我也不能嗎？之前被爆掉的那兩台……”

    “不是吧？你打這主意？”烈朝霞驚訝道：“那兩尊石人，被羿家那位爆掉的時候，炸得屍骨無存，哪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回收啊？”

    “多多少少，沒有也只能湊一點了，碎塊也是殘料，回收到我手里就能有用，這邊一點，那邊一點，死馬當活馬醫吧，要不然，你告訴我這東西怎麼修？”

    孟衍淡淡說著，自己也有很多無奈，這一連串戰局之變，全然不在意料之內，那把血煉之矛的出現，打亂了自己的整個規划，更讓損失變得嚴重。

    不過，這代價絕對值得，自己藉此挖出了敵人的深層情報，從一片迷霧當中，抓到了敵人的尾巴，弄清楚了躲在暗中搞鬼的人，讓一切有了方向，再沒什麼比這更重要了，而探出這麼重要的情報，還不用自己掏錢包，全由真火劍樓買單，這才是真正爽翻天的事，只是這種事不能當著那群女人的面說而已……

    ‘搜集材料的事情，就讓這些女人去辦好了，當前這邊的問題，還是找出整件事的根源……那顆死人頭不知道怎麼樣了？’

    皺著眉頭，孟衍將進行到一段落的再修復工作擱下，請烈朝霞通知真火劍樓的人們，去附近收拾材料，撿拾碎屑，自己則借口休息，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后，一轉眼就進了內世界。

    ‘進展得怎麼樣？這顆死人頭，玩出什麼花樣了嗎？’

    ‘呃，主人您的口味真是越來越重，先是小女孩，后來是老太婆，現在居然玩起了死人頭，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啊……’

    ‘你以為我有得選嗎？要是有足夠的設備與人手，我也很想把人抓起來，嚴刑拷打，不說話就把他打到死，再打活過來，然后在打死……但就是不行啊！’

    孟衍道：‘整個人不行，只有砍腦袋拎著走了，現在腦袋扔給你，你手上各種技术一大堆，要從這里頭套取些情報出來，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之前我們也在浮萍居的資料里看過，那些邪派中人，不就是擅長從屍体中讀記憶？他們都行，你也成！’

    ‘呃，話不是這麼說，我擅長分析，但不擅長解剖啊！’舞丑雙手一攤，‘我是高精密電子設備，不是屠夫，您讓我干這種血腥的事，我……我也不知怎麼著手。’

    ‘他媽的全是廢話！’孟衍憤怒地卷起袖子，‘不行就讓開，我自己來，人頭呢？’

    ‘研究過程中有點損毀，現在只剩下這個了。’

    舞丑說著，孟衍掌心一下沉甸甸的，忽然多出的重量，讓他大吃一驚，在定睛端視后，怒罵出聲，‘我靠！真不愧是高精密電子設備，你這種東西，有什麼資格說我變態啊？’

五四七章 十羽大巫 意外報仇

    接過舞丑拋來的東西，孟衍的臉色都變綠了，這一瞬間，他超后悔為什麼之前要把人頭扔給這家伙，如果不是這樣，現在他就不會扔回這東西過來。

    此刻，掌心中所捧的東西，不是頭顱，而是一個插滿尖針，都快變成刺蝟的腦子，血淋淋、熱騰騰，放在掌上，好像還感覺到這鬼東西的蠕動。

    ‘咦？主人，您的臉色不太好看，不是被這小東西嚇到了吧？’

    ‘……我要强調一下，恐怖與惡心，是兩種不同的情緒，我現在是惡心，不是被嚇到！’

    ‘惡心？但您砍了他腦袋下來，要我們搞科研，干的不就是這種事？難道，您覺得從頭顱打開腦蓋骨插針，比之直接取出大腦，這兩者有哪一個更邪惡一點？或是更惡心一點？’

    ‘干！少在那里耍嘴皮子，我現在要你把這東西當一碗豆花吞了，你告訴我你會不會惡心……行，我知道了，你是高精密電子設備，沒有心的東西，當然就不會惡了！’

    孟衍沒好氣地道：‘我說你要處理就處理，特別把腦子取出來做什麼？這對我根本沒用處吧？你正事不干，專程來惡心我，是吃飽了太無聊嗎？’

    舞丑兩手一攤，‘沒啊，這並不是我的主意，是明姬那個小女娃娃，她那時一出來，看到這顆死人頭，情緒就很激動。’

    ‘激動？為何？總不會說這是她失散多年的老爸吧？長相也不像啊。’

    ‘您放心，我做過基因驗證。這兩人確實不是父女關系！’

    ‘你……’

    孟衍徹底無語，對這個閑著沒事干，隨手就到處做親子驗證的家伙，已經沒有半句話可說了。

    ‘雖然不是親子關系，但顯然關系匪淺，因為她一見到這人，就直接叫了出來。’

    ‘除了爹這個字，還有什麼能讓我驚訝的叫法？’

    ‘那就不得而知了，她叫了一聲十羽，然后……拳頭握緊了。’

    ‘哦……’

    孟衍有點意外。更對這名字有印象。當初金明姬落在暗日神荒手里，雖然后來僥幸逃脫，期間卻受到一連串殘虐對待，更被强施了屍咒。成了半人半屍的狀態。便于遭受拷打刑求。而負責執行的人，是一個名叫十羽的大巫。

    十羽大巫，據傳是暗日神荒九尊之一。但葉家神山一役，有一個强大术者操控金明姬的軀体，意欲翻盤，卻被自己給痛擊，插了一枚千魂鎖心釘下去，自己最初以為他就是十羽大巫，可被他否認，那合理推算，這人估計就是十羽大巫的師父、師祖一類。

    今天更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因為這個十羽大巫的實力，雖然不弱，未受傷之前應該更强，卻還沒到之前葉家神山上的那種境界，葉家神山上的那一位，果然另有其人，而金明姬一看到他，便立刻叫了出來，這顆腦袋定是十羽無誤。

    “……意外替明姬報仇了啊，這真是驚喜，不過，血淋淋一顆頭扔過來，還會化血成詛咒，這不會把她嚇……”

    孟衍隨口說著，忽然頓住，搖頭道：“算了，雖然我沒問，明姬也總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可她被拷打受刑的那段時間，肯定有過很多我們無法想像的慘烈回憶，暗日神荒可不是吃素的……能從那種地獄里挺過來，她的膽識與眼界，可不是普通的小女孩。”

    “主人確是真知灼見啊，那丫頭可不簡單呢，看到人頭，喊出名字以后，就把頭連著冰搶過去了，沒多久扔來給我時，就變成這樣子了……”

    “呃……是她干的？這麼猛？”

    孟衍被嚇了一大跳，定了定神，這才道：“那……她去哪里了？還有，這麼問可能很奇怪，但腦子在這里……頭呢？”

    “主人您大概也可以想像得到吧？她出來把腦子扔給我之前，有一個七竅挖空，內部點火的鬼頭燈，飄飛上天去，我估計就是那東西了……你要找出來嗎？好像還雕刻得挺好看的。”

    “誰要看那種東西啊？明姬呢？”

    孟衍真的擔心起來，平常很溫和的人，一下失控，干出了這麼猛的事，現在不知是什麼樣的身心狀態？想起來真是很擔心。

    問舞丑完全是多余的，想要知道金明姬的位置，只要心念一掃，內世界中，立刻搜索出她的所在，跟著身形一閃，直接就出現在血海之側。

    對孟衍來說，這片由戒璽凶魄所化的血海，是他万分忌憚，絕不想靠近的地方，這東西凶狠暴戾，容易起激烈反應，稍有不慎，就會讓內世界又一蹋糊涂。

    不過這一次，孟衍沒什麼選擇，因為一個孤零零的背影，這時正站在血海旁，長風吹衣袂，飄飄似將起，好像一不伸手抓住，立刻就會遠遠飛走，孟衍兩步一跨，血海驟然掀波起浪，一浪一浪，像是有生命的異物，朝邊緣吞噬卷來。

    “……又來？這是我的地盤，你們也太不把造物主當回事了！”

    孟衍舉起手，指上的戒璽驟然放光，血海的浪濤驟然停頓，像被瞬間凍結一樣，凝在那里。

    血海本為戒璽凶氣所化，在內世界成形，用戒璽去鎮壓血海，其實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只是現在孟衍沒心情去管這些，有效就好，管他什麼諷刺不諷刺。

    血浪被凍住，孟衍快步走了過去，對著背影叫了一聲。

    “……明姬？”

    聽見腳步聲，還有這一下叫喚，金明姬的背影震動了一下，開口道：“……我，簡單處理了一下，刺激有機細胞的活性，趁著斷氣前的冰封，讓大腦重新活化，保住性命，從醫學意義上來說，那顆大腦現在是活著的，如果追加其他的保存手段，可以活得更久，更有利于情報套取……”

    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絲几不可查的顫抖，聽得出來，情緒正處于激亢之中，只不過用理性强行抑制下去，這讓孟衍擔心更重。

    “誰管那家伙的狗頭啊？我擔心的是你啊，你……沒事吧？”

    一句話，仿佛鑰匙開了鎖，站在海邊的少女忽然轉過身，“哇”的一聲，扑到少年的懷里，放聲痛哭。

五四八章 燭光晚餐 撫平傷痕

    “……對不起，如果你想問我，有些事情我不想告……”

    “不用告訴我啊，你也不要擔那個心，沒事的，我不是那種閑得無聊，猛挖別人**來尋開心的鳥人，所以不管什麼是，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孟衍道：“但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心里悶了，想找人說說話，我隨時都在這里，你可以把話告訴我，不用覺得有什麼不好，或者告訴舞丑也可以……還是算了，那家伙是電子腦，沒血沒肉沒眼淚的，直說了就變態一個，你找他傾訴，只會讓自己越來越變態的……還是找我說吧。”

    並肩坐在海邊，孟衍牽著金明姬的手，與她慢慢說話，海風吹來，少女的長發、衣裙隨風飄揚，一種獨特的出塵之美，空靈如仙，怎麼看怎麼漂亮，兩個人一起坐著，還真有几分情侶約會的味道。

    不過，要說氣氛的話，這地點就真是太差了，雖然是海邊，拍岸而來的卻是血浪，哪怕孟衍凍住了一部份，還是有血腥味散發，真是半點也浪漫不起來，若有得選擇，孟衍超想瞬間移動離開，但金明姬心神不寧的模樣，讓孟衍不想刺激她，選擇不動。

    “謝……謝謝……”

    金明姬想轉過身，但因為手被孟衍抓著，沒法逃開，一下又紅了眼睛的窘樣，整個暴露在孟衍面前。

    “別哭了啦，不管發生什麼。都已經過去了啊……”這麼說著，孟衍拍了自己一下腦袋，“對不起，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有些傷害對當事人來說，一輩子也不會過去，我這麼說，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你一定覺得我是亂放屁吧？”

    “沒有這樣的事！”金明姬眨著紅紅的眼睛，認真道：“我很謝謝你。謝謝你這麼關心我。自從我家人不在了以后，就沒有人這樣關心我、在乎我了，你一直為我著想，注意我的心情。我是真的很高興。”

    “既然高興。那就給我個笑臉吧。你眼睛一直紅紅的，要是給別人看到，還以為我把你怎麼樣了呢？”孟衍笑道：“來笑一個吧。只要笑了，心情自然就好了，不然，你還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我替你擺平它！”

    孟衍一面說，一面卷起袖子，積極的模樣，讓金明姬破涕為笑，但表情隨即覆蓋上一層陰霾，垂下頭，低聲道：“我……我一看到那人的臉，就整個忍不住了，然后……然后就這麼干了，好像在作夢一樣，干完了才問自己，我怎麼會做那麼殘忍的事……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聲音越說越低，最后，金明姬像個在老師面前的犯錯孩子，偷瞥了孟衍兩眼，道：“我變得這麼殘忍，你會不會……討厭我了？”

    “開什麼玩笑？這算啥啊……呃，等等！”孟衍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愕然道：“你別告訴我，你把自己弄得那麼難過，跑來這里一個人哭，就是為了這個理由？”

    “沒、沒有啦……當然不是。”金明姬果斷否認，但還是偷看孟衍一眼后，低著頭道：“多少有一點吧，只有一點……其他的，就是想起以前的事，想起那段半屍体的時間，眼淚一直掉個不停。”

    說到這里，金明姬又想落淚，孟衍在她肩上重重一拍，打斷她的情緒，大聲道：“不要擔這個心，我覺得你做得很對，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是天公地道的，那家伙折磨你生不如死，你就還他一個雖生猶死，其實你已經很寬厚了，換了是我，別說腦袋雕花，連屎尿都要淋上去！”

    聽孟衍這麼說，外加大力拍胸保證，金明姬終于破涕為笑，牢牢抓著孟衍的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臉無聲無息地紅透了。

    “怎麼樣？好點了嗎？如果還不解氣，我們可以把那個鬼頭燈弄回來，然后，我們一起對著那個死人頭小便！”

    “這……這種事，不太好吧。”

    金明姬連連搖手，給這提議嚇得不輕，為了怕孟衍真的這麼干，她打起精神，忙著轉移話題。

    “嗯，剛剛我進行完處理，就把主要的腦部交給舞丑大人了，現在……”

    “等一下！什麼舞丑大人？他什麼時候這麼尊貴了？我怎麼不曉得？連他都大人了，我算什麼？天人嗎？”孟衍哂道：“給他適當尊重是必要的，但大人之類的，就免了吧，不然你遲早要叫我陛下的。”

    “……那個……我把主要的腦部，交給舞丑，上次插刺的針，既能刺激腦部活化，維持生命，也可以視為一個傳導器，把內部訊息傳透出來。”金明姬道：“接收訊息要特殊設備，但舞丑說他干得了，我想經過這些時間，應該有些訊息了。”

    “是這樣啊？”

    孟衍心念閃動，正想傳送去舞丑那邊，眼前景物一花，出現一張鋪著雪白桌巾的長餐桌，上頭擺滿鮮花，銀燭台、銀餐具，在燭光下閃閃生輝，手上挽著一條白巾的舞丑，站在餐桌旁，對著孟衍彎腰行禮。

    “主人，燭光晚餐已經為您預備好了，請您與金貴人用餐。”

    “……金貴人？那是什麼？”

    “咦？難道不是封貴人，而是常在，或是答應嗎？”舞丑一副驚奇的模樣，“真想不到，我本以為明姬這麼有本事，應該封到比較高一點的品級，還是要直接封妃或是嬪呢？”

    舞丑的問話，讓金明姬張大了口，不知道怎麼應答，孟衍更覺得尷尬，只能道：“別把你的精力用在亂七八糟事情上，那個……你准備的餐點是什麼？可別打開來，讓我看到一顆人頭或大腦啊？如果是這種驚喜，我還是直接把你腦袋切了，放上去吧！”

    “哈哈，主人這是哪的話？為您與金貴妃准備的料理，當然是御膳房的上品名菜，有燒有烤，煎煮炒炸樣樣不缺，怎麼會是那種惡心人的東西？”

    舞丑一拍掌，周圍不知從哪傳來音樂，悠揚動聽，舞丑把手一擺，“請入席，至于新進讀取到的情報，兩位一面用餐，我一面為兩位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