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變就變.
前一天還陽光普照,今日卻下起了雨.
薄柳之怔怔坐在桌前的木凳上看著霧蒙蒙的天氣,雨下得很大,從屋簷下留下來的雨水一注一注淋濕·了門沿.
一陣勁風吹來,那雨便能飄到屋里來.
或許是眼睛看得酸了,薄柳之閉上眼大大吐了一口氣.
雙眼落在桌上她昨日特別准備了的書劄上,里面全是一些基礎的文字.
青禾現在的年紀,還處于識字的階段.
所以她便想,先教她一些基本的字詞,不至于太耽誤她.
她也不可能一直做她的夫子,那只會延誤她的學習.
伸手拿了過來,放在眼前,翻開第一頁,還未及細看,一陣腳步聲傳了進來.
薄柳之微驚的抬了眼,站了起來.
便見某人抱著青禾從雨中走了過來.
眉毛一跳.
經過昨天,他還是來了……
而且這雨很大,她以為青禾今日是不會過來了,或者也得等雨勢了.
不想他竟冒著大雨就將人送了過來.
看著他們走到了門口.
薄柳之忙迎了出去.
拓跋聿看著她走進,鳳眸閃了閃,也朝她走了過去,在她踏出門口之前先一步走了進來,將青禾放了下來.
薄柳之看見他肩上都是雨水,雙·唇動了動,忙去看青禾,見她沒有被淋到,微微放了心.
雙眼往外看了看.
這才注意到他身後還有一人,是甄鑲,是他倒不意外.
他正背對著她收傘,衣裳全濕·了,想來是為了照護那兩人,自個兒卻顧忌不上.
甄鑲轉身便見她看著他,眼簾微闔,有禮的沖她點了點頭.
薄柳之回了禮,沒有忽視他眉間的愁緒.
眉頭皺了皺,薄柳之轉身,這間房間,外面擺的全是各類書籍,想是為了青禾學習所用,里面還有一間臥房用于她休息.
抬頭看向某人的時候,才發現他一直盯著她,一邊口還在滴水.
抿了抿唇,薄柳之取出口下的錦帕,朝他走了兩步,抓起他在滴水的口擦了起來,"這會兒這麼大的雨,晚些來也無礙的……"
拓跋聿微怔,低頭看她的動作,瑩白的手握著一方細軟的錦帕細細的擦著,很認真.
鳳眸落在她臉上.
她的五官不算精致,湊起來湊合能看.
但是一對兒睫羽兒卻又長又黑又卷,從上往下看,像一把展開的蒲扇,眨動的時候,又像是兩只會飛的蝴蝶,很好看.
甄鑲看到里面的況,愣在了原地,手提著傘,有玉珠透下砸在他的鞋面兒都未察覺.
本來今日某帝要親自送青禾公主過來他便覺奇怪.
現在又見這"夫子"見到他不僅不行禮,且動作大膽,好似一點都不懼龍威.
更為要緊的是,這五年來,是他第一次見某帝面對人這般放肆卻絲毫不動怒,也沒有拂開她,反是耐心的任由她的"為所欲為".
心頭一緊,甄鑲再次深深看了眼薄柳之,眼中疑惑沉沉.
"甄鑲,你且先回,不用過來接朕."
他身上被雨淋濕透了,外間風雨也大,不妨讓他先行回去.
拓跋聿話的時候,眼神兒卻沒有從薄柳之身上移開.
甄鑲躬身應了聲,最後看了眼薄柳之,撐著傘離開了.
他還需去一趟瑞王府以及朝暉殿.
青禾眨著黑溜溜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薄柳之,一會兒看看拓跋聿.
總覺得聿哥哥今天很奇怪,他不是不喜歡別人碰他嗎?!
可為什麼夫子碰他,他為何不生氣?
她記得前前一個夫子就是因為"不心"撲到了聿哥哥的身上,結果被打了五十大板,最後聽行刑的宮人,那夫子熬不過去五十下,結果……嗯……結果他們沒告訴她結果怎樣了.
薄柳之擦完之後,將絹帕疊了疊,准備放入口內.
一只大手伸了過來,直接搶了她手上的絹帕.
薄柳之疑惑的看他.
拓跋聿酷酷的繃緊唇·瓣,別扭道,"已經濕·了."
話一完,才覺這話很有深意.
俊顏閃過不自然的暈,輕咳了咳,錯開眸.
薄柳之沒往深處想,盯了眼被他捏在指尖的絹帕,也沒再什麼.
低頭去看青禾.
丫頭圓圓的臉蛋皺成了一團,似乎有什麼東西難住了她.
薄柳之挑了挑眉,牽唇笑了笑,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頭,盡量讓語氣溫和一些,"青禾在想什麼?"
青禾皺了皺鼻子,頗為無奈的歎了口氣,搖頭,"沒有.夫子上課吧."
完,乖乖坐到了凳子上.
"……"薄柳之一愣,無趣的撇了撇嘴.
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打開一本書劄遞給她,另一本則放在兩人中間,又給她拿了宣紙和筆墨擺在她眼前.
食指指向書劄內的第一個字.
不等她教,青禾自己讀了出來.
"不."
薄柳之怔了一秒,沿著指向下一個.
"水."
再指.
"山."
"……"
"……"
薄柳之又接著指了好幾個,她都能認得.
青禾看著她驚奇的摸樣偷著樂.
她不會告訴她,前面的好多頁以前的夫子都教過了.
薄柳之看著她眼神兒得意的樣兒,嘴角往上·翹了翹,眯了眼,語氣帶了幾分泱然,"青禾太聰明了,夫子指的每一個字都認得,夫子還真有些挫敗,不如青禾自己挨著看念,待哪一個不認識,夫子再教可好?"
青禾彎了彎眼,·嘴兒咧著笑,恩恩著點了頭,果真低頭挨個指著念了起來,聲音脆脆的,軟軟的,帶了絲絲奶味,薄柳之聽得快醉了,眼角眉梢全是柔軟的笑.
拓跋聿站在青禾的旁側,手中還捏著那方絹帕,鳳眸也不由得浮上了一層淺薄的柔光.
微微動了動眉,看了眼手中的絹帕,抿唇,放入了胸口.
薄柳之抬頭正好看見他的動作,目光一縮,幽幽的看著他.
拓跋聿眼尾掃了她一眼,很是正派的拉了青禾身邊的凳子坐了下來,絲毫不覺得自己剛才的動作有何不妥.
薄柳之張了張嘴,想什麼,口被扯了扯,忙低頭看了下去.
青禾眨了眨眼睛,一截白蔥似的手指了其中一個她不認識的字,問,"夫子,這個怎麼讀?"
薄柳之挑眉看去,笑了笑,"爺."
"爺……"青禾重複,很乖的又自己低低重複了幾遍.
薄柳之簡直愛極了她低頭聲念念的動作,嘴角的笑容也不由擴大了分.
拓跋聿垂眸看著青禾,眼角卻一直帶著她,薄唇亦是忍不住微微揚了揚.
一張桌子,三個人緊挨而坐.
青禾在中間,薄柳之和拓跋聿分坐兩側,各自臉上都不自覺露出舒心的笑.
一種溫馨的氛圍在三人中間滌蕩著,便連屋外的瓢潑大雨也似乎受到了感染,雨勢漸漸了下來,變成溫和的細雨蒙蒙.
"夫子,這個我也不會."青禾指了指位置,迷茫的扇動著長長的睫毛.
薄柳之看過去,當看到白紙黑字印著的"娘"字時,身子猛地一顫,臉色不自然的淡過一抹白,蠕了蠕唇,認真的看著青禾,眼窩深處湧動著難的緒.
拓跋聿本無心思在這書劄上,一門心思都在對面的女人身上,總想從她身上挖出點什麼來.
她表的變化亦第一時間被他看見,狐疑的抬眸看了過去.
又像是被刺到了眼球,他猛地眯了眼,鐵拳一下子拽得緊緊的.
飄動著點點軟動的眼眸也一瞬冰涼如水,一張臉沉得可怕.
"夫子……"青禾遲遲聽不到她話,轉頭喊她,眼睛里不摻一絲雜質的純清,突然讓薄柳之有些赧顏,勉強勾了勾唇,雙眼微微一睜,極深的看著她,緩緩道,"娘……"
"娘……"青禾跟著念了一遍.
對這個字沒有什麼特別的概念.
從有出生開始,從沒有人在她面前提過這個字,亦或是跟這個字有任何關聯的字詞,所以她對這個字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也自然不知道這個字來意味著什麼.
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祟,薄柳之總覺得她在念這個字的時候聲音要亮一些,更好聽一些.
手有些抖,怕被看出來,忙收了回來,放在搭在桌下的膝蓋上,眼底湧上的水光被她眨了下去又冒了出來,她只有不停的眨著,才不至于掉下來.
拓跋聿皺緊眉頭,臉上蒸騰著寒氣,霍的伸手將青禾面前的書劄扯了過去,指尖微微用力,一本書劄瞬間成了紙渣.
鳳眸銳寒,嗓音也似結了冰,盯著被嚇傻怔住在凳子上的青禾沉聲道,"記住,日後不許再提這個字!"
"……"青禾眼淚冒了出來,憋著嘴巴,雞啄米點著頭,一張·臉有些白.
在心里默默記下了.
聿哥哥不讓她父皇,也不讓她娘,她以後就不會了,她不想惹聿哥哥生氣,因為他生氣了好可怕的.
薄柳之也是被他突然的一聲嚇了嚇,又見青禾委屈的摸樣,心下一陣心疼.
也顧不上心里的感受,伸手將她抱了過來,心疼的替她抹著眼淚,聲線柔了又柔,"別哭了啊,青禾乖……"
"青禾沒……沒有……哭……"青禾流著淚,鼻頭的,大眼卻怯怯的看著拓跋聿,抽噎的道.
看著的人兒委屈忍耐的樣子,薄柳之心像是被人用鞭子抽了無數下,疼得厲害.
卻又止不住的怒了起來,氣瞪著拓跋聿,"你知道你在干什麼嗎?她還只是個孩子,你到底會不會做人父親?!"
她話一落,房間內的氣溫陡然降至了冰點,如入無極地獄,寒氣植入骨髓,讓薄柳之和青禾雙雙顫了顫.
骨節吱響的聲音傳入耳膜,薄柳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雙手將懷里的人兒摟緊了幾分,挺直背脊迎視他.
拓跋聿臉色比外面的天氣還陰沉,鳳眸內影影綽綽全是寒捩的暴怒,骨節的脆響聲還在持續著,薄柳之不由有些擔心他會將自己的手指捏斷了.
拓跋聿半眯著鳳眸,臉部線條根根繃直,額頭上暴突的經脈股股彎曲,像是一條條可怕的血蟲,仿佛下一刻便會鑽出皮肉來吸她的血肉.
突然他一下子傾身,速度快得薄柳之都來不及眨眼,懷里一空,一片大猛地掃過臉頰,色的縫像是一把薄刀,一下嵌入皮膚表層,她身子能聽到皮被剖開的聲音.
薄柳之疼得蹙了眉,再看眼前的時候,已是空空如也,徒留桌前的木凳還在搖晃著.
心頭駭了駭,她立即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往門口追了幾步,卻在即將跨出門口的時候,生生頓住了.
一雙水眸氤氳著霧氣,臉頰還有絲疼,面上的人皮應是割破了,她得重新做一副了.
心頭鈍鈍的疼.
既心疼青禾的乖巧,又有些怒那人那般默冷的對待他們的孩子.
也許,她沒有資格怪責他,她也不見得做得多好,她甚至都以為青禾的出生是錯覺.
她看得出來,青禾很害怕拓跋聿,在他面前總是乖乖的.
可是同時青禾也愛拓跋聿,便從她防備她是為了保護拓跋聿就可看得出來.
反觀拓跋聿.
他不見得不疼青禾,她能從他眼睛里看出對青禾的關心和愛護,可是他卻壓抑著,單是偶爾對青禾泄露出點點的溫柔也是心的,仿佛給她多一點寵便是罪過……
他的性子亦是,時陰時晴,喜怒無常,即便是笑,也帶著絲絲冷意,那嘴角的弧總讓人瞧出分諷刺來,周身散發著的寒氣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凡他一出現,空氣便會冷幾度下來……
腦子一抹精光哐的撞過,薄柳之呼吸一緊,他剛才的表太過懾人,在他那種狀態下將青禾抱走,她不由有些擔心了.
微微握了握拳頭,薄柳之飛快走進里屋,她必須盡快做出一副新的人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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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柳之急匆匆趕到前殿的時候,門大開著,空無一人.
雨不止何時已經停了.
寂靜的地方沒有一絲人氣,那顆如今已經枝繁葉茂的蒼樹還是有幾分嚇人.
讓她不由自*想起曾經吊死在上面的鄭美人.
空氣蕭索,孤冷.
"乓"的一聲從內屋傳了出來.
嚇得薄柳之後背一麻,屏住呼吸怔愣在了原地.
好半天沒聽到響聲,薄柳之眨了眨眼,輕輕看著內室的房門.
也不知道是哪只腳先往前跨了一步,徑直朝內室的門口走了過去.
站定在門口,一只手緩緩伸了出去,心跳劇烈跳躍,門在她手下緩緩打開.
隨著房門敞開的空間越來越大,薄柳之的雙眼也一點一點睜大,一張嘴驚愕的微張著.
血脈逆流直往她腦門上沖,攪得她腦子發脹發疼.
屋中央橫躺著的一動不動的男人極度沖擊著她的腦神經兒.
薄柳之倒抽一口氣,沒有猶豫,飛快的跑了進去,步伐有些凌·亂,到最後幾乎是雙·腿著地想抱起他,不想她越是急,力氣越是使不出來,勾起的人又瞬間掉了下去.
薄柳之忙用手橫在他腦袋下,不至讓他的頭磕著.
另一只手輕拍了拍他的臉,觸手的溫度有些高.
眉峰跳了跳,蹙著眉頭背手在他額上試了試體溫,又往自己臉上額頭上試了試,又覺得溫度差不多.
抿著唇,或許這樣根本試不出來.
之前在外面聽到的響聲也應是從他身上傳出來的.
正想著,突然感到一道灼烈的視線膠了過來.
薄柳之眼眸縮了縮,低頭看去.
見正是那人簇緊眉頭盯著她看,心一提,忙問道,"拓跋聿,你怎麼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你怎麼會……"
臉上被一抹微涼覆上,成功堵住了她的問話.
薄柳之心跟著一抖,兩道秀眉且驚訝且無措的彎曲成麻,複雜的看著他.
拓跋聿目光既沉且深,深旋的瞳仁兒拉得很遠,漸漸浮出一絲迷惑,一絲癡迷,一絲掙紮.
另一只手放在胃部,只覺得那股子鑽心剿肺的痛更猛了,俊顏隨之慘白了分,白淨的額頭上湧上顆顆晶瑩的汗珠.
這種疼痛他不知道持續多久了,總是在他快要忘記這種痛的時候,在某個不自覺的時刻又跑了出來,反反複複,一遍又一遍的翻來覆去,覆去翻來,如影隨形,侵入他身體的每一寸.
他以為經過漫長的時光,他已能漸漸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痛意,可是當它真正來臨的時候,他才發現,這痛,讓他肝腸寸斷,剜心銼骨,無能為力.
"嗯……"拓跋聿微微縮了縮身子,臉頰因為胃上的疼意有些扭曲,看著薄柳之的雙眼渙散了分,卻始終不移開半寸目光.
薄柳之見他這樣,有些嚇住了,一把握住他的手,勾在腦袋下的手臂微微用力,傾身將他抱起了一些,帶著哭腔急急問道,"拓跋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看起來很不好?你流了好多汗……"
"嗯……"拓跋聿又是咬牙悶·哼了一聲,鳳眸湧·出堅忍,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著,被她握住的手也一瞬反手捉得緊緊的.
薄柳之嘶了聲,他太用力了,感覺手都快被他捏碎,本能的縮了縮手,想從他掌心中掙脫,可她越是掙紮,他越是用力,她幾乎能聽到骨節錯位的響聲.
薄柳之難忍的叫了聲,眼神兒有些可憐,"拓跋聿……"
拓跋聿黑瞳閃了閃,緩緩松了手中的力道.
薄柳之微微松了一口氣,可是下一刻,身子被猛地按壓了下去,接著被翻轉到地板上,一堵肉牆覆了上來.
薄柳之一驚,就要去推他.
"之之,我疼……"
嗓音嘶啞,隱忍,痛苦.
從脖子根兒飄進耳畔.
薄柳之動作猝然停了,睜大眼,呼吸一下全部聚集在胸腔內,那股出不去的疼,猛地湧上眼簾,雙眼脹·脹的,亟需找個地方發泄·出來.
拓跋聿整張臉埋她的脖子彎兒,雙手緊摟著她的腰肢,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低喃重複,"之之,我疼,好疼……"
再一次聽到他疼.
薄柳之眼淚險些倒下來,著眼眶著急的捧著他的臉,聲線哽咽,"哪里疼了?嗯?告訴我,哪里疼?!"
拓跋聿眼神兒一陣恍惚,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鳳眸一片深,微干的薄唇卻扯了扯,"這里,這里疼……"
"……"心,狠狠一揪.
眼淚洶湧,薄柳之嗚了聲,又忙用牙齒咬住.
視線模糊,她猛烈的眨動著眼睛,可總有一層厚重的簾霧遮住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真切他的臉.
掌心的鼓動那麼熱烈,大有越演越烈的趨勢,那麼有力量.
行動比思緒來得更快,唇,輕輕碰在他心口的位置,啞啞道,"對不起,我又讓你疼了……不疼了,好不好?!"
"……"拓跋聿瞳仁兒奇異的亮了亮,很快便散去.
全身的骨頭卻僵硬了起來,鼻息間的呼吸也克制著不敢放肆出入.
捏著她手的大掌松了緊,緊了松,終是一把松開,改而狠狠地掐住她的腰,凶狠的往身上提了提,另一只手臂驟然用力箍緊,臉上的肌肉還在隱隱顫動,他睜著緋的眼眸,偏頭重重吻住她的耳朵,雙眼一眨不眨,眸內湧動的激潮如猛烈翻滾的巨浪,一滴赤的液體眨眼間沉沉跌入冰涼的地面,啪的一下,開出一朵水花來.
薄柳之被他這麼用力的抱著,只想大哭一場,雙手反擁著他,抱住他微微僵繃著的勁腰兒,耳朵緊緊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蓬勃的心跳聲,五年來第一次在他懷里感覺到了安心.
兩人密密貼合在一起,凹·凹·凸·凸完美鍥合.
久久的相擁,似乎一切都柳暗花明,撥云見日.
好一陣子,薄柳之便有些吃不消了,他真的太重了,她也想就這麼一直抱著他,永遠不放手.
可是,如果他再不稍稍起一些,她估計也沒命一直抱著他了.
身子無意識的扭了扭,立即感覺到面上的男人僵了僵,腹被一根囂張的物什兒熱熱戳了戳.
薄柳之眼珠兒微轉,意識到什麼,臉瞬間漲,身體內某根敏·感的血脈瞬間被點燃,腦中不由浮現出各種旖旎的場面,便覺身上的皮膚也踱了一層火,燒得她全身出了一層薄汗.
拓跋聿某處緊繃著,脹·痛不已.
從她脖子上抬起頭來,鳳眸灼灼盯著她,喉頭滑了滑,性·感的薄唇冶麗魅惑.
薄柳之口干舌燥,看著他的雙眼兒水光浮動,唇微張,像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誘人采頡.
拓跋聿鳳眸半眯,低頭,毫不猶豫的吸住了那雙嫩美.
他的唇溫度很高,洋溢著熱.
薄柳之急促的呼吸了一口,雙手緊勾著他的脖子,他的唇便肆意起來.
猛烈的撬開她的齒,靈活的舌刷過她的口腔,帶了強勢和急迫,卷過她的香she,吸入嘴里,赤果果的吮吃著,啜食著,抵死纏·綿.
薄柳之嘴里恩恩的吟了聲,雙臂更緊的環住他,沒有羞赧,張著唇配合他,雙腿纏住他的腰,身子也微微拱了拱,密實的貼著他的胸膛.
綿密的長睫染上了·動的水晶.
拓跋聿整個身子亢奮的微顫著,惡狠狠的扣住她的後腦勺,破她再次仰高,舌尖往她咽喉深處鑽進,一下一下的刺進,放浪的動作讓薄柳之臉得仿佛下一刻便會溢出血來.
空氣中茲茲傳出的唇齒交融聲,將整個房間添了縷縷浮·靡的氣息.
大掌隔著衣物包住她胸口的柔軟,輕輕捏了捏,兩根手指精准的逮住她凸起的一點,碾動拉轉.
"嗯……"極烈的酥·麻讓薄柳之戰栗顫抖,輕吟的迷醉之音從兩唇間溜了出來.
一雙手不安份的從他領口滑了進去,指尖拂過他性感的喉結,順著他肌理的每一寸緩緩下滑,柔柔的撫著他的胸膛,敏感的點,結實的腹,最後停在褻褲的邊沿.
頓了頓,而後快速的鑽了進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昂·揚.
"恩,該死……"拓跋聿整個人一顫,低咒了一聲,某處被她軟軟的手兒握住的那一刻,他差點就……
俊臉漲,拓跋聿伸手往下,一下子撕開她的褻褲,找到她的秘密口,伸進了一根手指.
"恩啊……"
薄柳之全身抽筋兒似的顫了顫,在他某處的手也一瞬收了回來,眼角往下看去.
白色的褻褲被他從中間扯開,可憐兮兮的掛在兩邊的大腿上,而她的雙腿環在他的腰上,某處便大敞著面對著他.
臉一燥,薄柳之忙閉了眼,緊張得心都快跳了出來.
拓跋聿眯了她一眼,眼底暗深中閃過絲絲異芒,薄唇邪邪一勾,埋頭吻著她的脖子一路往下,吻過她的鎖骨,胸脯,腹……
薄柳之巨顫,張著嘴兒急促的呼吸著,感覺腿彎兒被握住,又往兩邊分了分.
薄柳之呼吸一停,猛地睜開眼看下去,登時羞窘得想死.
雙腿閉了閉,他卻不依,甚至再次拉開了一些,一雙鳳目灼銳的盯著她的某處,薄柳之全身抖得像篩子,偏偏身體感覺強烈,她甚至能感受到,股股熱泉從某處流了出來.
拓跋聿看著眼前的風景兒,粉粉兒的核心中間,水光豔豔,輕輕開闔之間,不斷有清泉從中液出,打濕了兩瓣迷人的花瓣.
喉結滾動,湊了上去.
張口含住那兩瓣嫩美之地,輕輕吮了吮,甜美的滋味讓他更放肆起來,舌尖往蜜心中間頂挑著,將她的甜液一一卷食進腹.
"恩唔……"薄柳之握拳咬住,強烈的刺激讓她想大叫,身體內的·潮在他的頗有技巧的唇舌茲·弄更加洶湧彙聚而下.
拓跋聿全部吃下,握住她雙腿彎兒的大掌將她的雙腿彎曲,分開至最大,而後抱住她的臀·瓣提高了高,將她的鮮美敞開在兩人都能看見的地方,牙齒咬住她外間的凸·桃,鳳瞳深灼,抬眸脾著她.
薄柳之羞急,可他那一咬卻讓她極為興奮戰栗,某處已經濕得不像話,兩瓣扇貝顫悠悠的扇動著,身體空蕩蕩的,想被什麼東西填滿,可又羞于開口.
像是終是忍受不了這份折磨,薄柳之捂著臉低低嗚咽了起來.
可憐得樣子,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拓跋聿擰了擰眉,低頭看了眼那片濕透的桃源之地,伸出二指擠了進去,狠狠動了十幾下.
"恩啊……不,不要……"太快了.
薄柳之哭得更大聲,不知道是因為難過還是滿足.
嘴巴再次被堵住,帶了點點奇怪的味道.
拓跋聿深吻著她,鳳瞳幽深如墨,像是欲,又像是怒,分不清.
抽回指,掏出另一抹更為凶悍的利器,重重刺入.
"嗯哼……"身體被猛地劈開,一股劇痛從某處漫開,薄柳之腦子一瞬空白,眉頭皺得緊緊的.
那里,五年沒有……
雖然之前的前·戲充足,可是那又燙又粗的火龍闖進去的那一刻,還是讓人有種被人撕裂的痛.
拓跋聿太陽穴兩邊的青筋兒鼓動了出來,耳鬢炙燙的汗珠顆顆滾落.
她那里,太緊太窄.
他才進去一個頭,她四面八方簇擁而來的軟·肉便將他緊緊吸附著,寸步難行.
可是那滋味又太美好,他不由強行往里進了一寸.
"啊……"薄柳之冷汗冒了出來,滔天的欲·望也一瞬降了下來,她抗拒的往後褪去,搖著頭,"不要了,不要了,你出去,我不要了……"
五年前他便足夠強悍,而現在的他,直比五年前更加狂蕨,長短,粗細都有了明顯的變化.
她有些怕了,她覺得她會受不住.
拓跋聿此時是劍在選上不得不得發的狀態,哪里容得她逃.
滾滿浴火的鳳眸眯了眯,狠狠掐住她的腰將她拖了下來,一鼓作氣一沖到底.
"啊……"薄柳之頭冒金星,感覺肺都要被他這一下撞了出來,肚子也要被他頂·破了,身子簇疼得縮了縮.
拓跋聿額上蓋滿汗液,他雖全數進去了,可卻不敢再動.
她本身就緊,現在又故意繃了身子,他真怕將她撞壞了.
閉了閉眼,拓跋聿俯身,一口住她的耳垂,雙手繞後包住她的兩瓣粉臀揉·搓著,試圖讓她放松些,嗓音啞得出奇,"乖,別咬得這麼緊,放松,我會讓你舒服,恩?!"
薄柳之呼吸幾口,偏頭看著他怒火的俊臉,有些不忍,聽話的松了松身子.
拓跋聿獎勵的親了親她的耳朵,一只手從後插·進她的腿·間兒,揉著她有些緊繃的大·腿·根·兒,感受到她漸漸軟化,身下緩緩抽·送起起來……·
"嗯……"薄柳之蹙了蹙眉,還是有些疼,只不過沒有適才那疼意來得猛.
喘息著抱住他的的肩,目光又羞赧起來,兩人身上的衣服還在,身體卻緊密的連在了一起,臉了,埋進了他的脖子彎兒.
拓跋聿垂眸睨著她,眼淚閃過溫柔,卻極快,不易撲捉.
探指勾起她的下巴,再次印上了那雙微翹的唇,舌尖一點一點擠了進去,極盡纏·綿的吻著她,一只手摸上她胸前的高聳,輕攏慢撚,在她漸漸迷朦的視線下,身子重重往前一頂.
"嗯唔……"十指掐入他的背脊,薄柳之渾身顫悠著,不同之前的疼痛,有點點軟麻感從某處蕩過,臉頰更添潮.
修長的雙腿緩緩勾住他的腰腹,無聲的邀約.
拓跋聿早已按耐不住,一見她的反應,呼吸登時粗了,俊臉微微繃著,抬高她的翹臀,深而重的占有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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