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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eo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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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光暗之心] 陽光大秦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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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7 01:06:53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六十六章【殘酷的軍訓】


    一百名‘小红帽’被老軍們乖乖押至山谷中,宅男宅女們完全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就算是最嬌柔美麗的趙姬女士也被勒令換上訓練服。鑽進老軍提前準備好的帳篷中,她一下就傻眼了,面前是一套秦軍士兵常用的葛布套衣,上衣和跣衣都是毫無情趣的黑色,一看就是洗過的舊衣舊褲,而且上面還有淡淡的血痕,說不定就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

    趙姬看得一陣惡心,當即彎腰狂吐,老軍挑開帳布冷冷看她一眼:“快換上,遲了要被跳蚤主官打鞭子的。不要以為臉蛋生得漂亮就會得到寬待,跳蚤主官也一樣是個大美女......”

    跳蚤,白院長的另一位夫人?趙姬面色變了變,迅速穿上這套惡心的‘訓練服’,卻望著那對靴子發了愁。這已經算是比較小號的靴子了,可對於她來說還是太大,老軍撇撇嘴,扔下一團麻布轉身就走:“纏在腳上就好了,就是布粗了些,開始會有些紮腳,慢慢習慣了就好。”

    脫去自己的鞋子,將麻布纏在羅襪外,穿上靴子試著走了兩步,趙姬差點當場哭出來,這是什麼布啊,總感覺有無數布絲透過襪子紮在自己的腳底上,走動起來就會疼痛的很,那個狠心的家夥就不知道要憐香惜玉麽?

    外面已經有人哭上了,大部分都是女學子,她們感覺自己就是隻可憐天真善良的小羊羔,卻被白棟這隻大灰狼坑騙了。不過若說到哭聲最大、最為悲切纏綿的還得算是甘胖子。他穿著一身明顯小一號的訓練服,偏偏腦袋極大。就像隻背了龜殼的大頭龜,被兩名老軍一左一右架著往隊伍裏扔,正在用吃奶的力氣掙紮著:“老白,哥哥這次被你坑死了,我才不要......”

    “啪啪啪!那個胖子再不歸隊,罰三十鞭刑!”

    皮鞭落在跳蚤腳下的大青石上,仿佛激起了一串火花。跳蚤打扮的像個女土匪,一身皮甲、腳踩過脛皮靴。頭發高高挽起在後腦處,滿面都是凶狠的神色,趙姬剛從帳篷內走出來,就被她盯上了,兩個美麗的女人彼此對望,谷中的溫度仿佛都降低了幾度,只不過一個溫爾而雅像隻小白兔。一個卻凶狠如草原上的雌鷹。

    跳蚤嘴中說的是甘升,眼睛裏望著的卻是趙姬,鼻中發出微微哼聲,這就是書院中最美麗的女學子嗎?天下第一女閭大方,也不過如此,還比不上本夫人絕世的容易。不過既然苦酒姐姐這般緊張,本夫人自然會操練死她。

    跳蚤在看著趙姬,木西京卻在暗暗打量著跳蚤。白家莊有三大高手,聶諸跳蚤桑娃子,如今這三大高手全都在場。白家莊豈非是空虛了?好機會啊......可惜自己身在這個谷中,無法通知烏老骨他們。再好的機會也只能錯過了。

    “立正!”

    白棟笑嘻嘻走到跳蚤身旁,代替老婆發出了命令。跳蚤有些不滿地白了他一眼,說好了是我來管這些學子的,你跳出來幹嘛?擔心什麼,人家手下會有分寸的,不會真正傷了你那些寶貝女學子。

    “稍息......”

    學子們有樣學樣,跟著那些老軍立正稍息了一回,感覺還挺有意思;白棟笑著掃了這幫不知死活的‘小紅帽’一眼,聲音驟然轉冷:“本夫子聽說,少年強則華夏強,少年弱則華夏弱!你們的平均年齡不過二十左右,肚子裏也有些文章,可這還遠遠不夠!要為天下之士,僅僅通書明經是不夠的,還要有足夠的精力和體力,君子六藝、孔夫子盛之,可要想成為名士、國士,僅僅通曉射禦之術就夠了麽?不夠!遠遠不夠!你們要做鐵、要做銅、要成為黃金!就要通過書院這為期十五日的軍訓,不要以為這是郊遊,本夫子可沒心情請你們過什麼春天盛宴,這是真正的操練,要把你們跌蕩的膘肉鍛煉成軍中壯士才有的肌肉,就像我們的漆雕列師一般!”

    漆雕邈撇了撇嘴,走到學子面前挽起了自己的衣袖,稍稍用力一崩,腱子肉便如小兔般跳躍起來,看得這幫宅男宅女目瞪口呆。

    “這次軍訓起自這個山谷,終於秦嶺深處!看到跟隨你們來的那五百名老秦勇士了麽?是他們提前為你們清除了這個山穀中的蛇蟲猛獸,現在他們中的三百人已經遠赴秦嶺,為你們去開辟一條還算安全的道路了。沒有辦法啊?誰讓你們就是一群五體不勤的廢物呢?書院要為你們操碎了心!”

    “現在,立正一個時辰,而後如何,要看你們的總教官跳蚤姑娘和漆雕先生的心情了。這五十名老軍都是最精通訓練之道的人才,他們會緊緊看住你們!別妄想挑戰他們的權威,那會讓你們死的很慘......”

    “慢!”

    一名士子走出隊列道:“我不服!夫子還沒有見過我們的本事,怎可侮辱我們都是五體不勤之人?至少我燕項不是!”

    “你叫燕項,燕國人?”

    “夫子,應該是燕國壯士!”

    燕項挺了挺胸,山谷裏好大的風,若是立正一個時辰,怕是要被活活凍僵了,別人還好,趙姬若是冷壞了,他可是會心疼的,所以必須要反對。他相信自己的力量和劍術,小看燕國豪傑的人都該受到教訓,哪怕是身為書院院長的白夫子也不成。

    “嗬嗬,你小子還挺狂的,好吧,這裏的總教官和五十名老軍隨你挑選,若是你能擊敗他們,就不需要立正這一個時辰,否則,就給我連續做一千個俯臥撐,算是對你小子不敬師長的懲罰!

    “請教夫子,什麼是俯臥撐?”

    白棟點了一名老軍。老軍俯臥地上做了個標準的俯臥撐姿勢,起身拍拍手對燕項笑道:“小子。燕趙豪傑是吧?讓老子來試試你的本事如何?”

    “打!”

    燕項也很凶猛,而且非常明白先下手為強的道理,老軍話音未落,他已一個箭步衝上,手中無劍,手就是劍,五指並立如刀,直切老軍咽喉。看得一幫女學子哇哇尖叫。就連趙姬也是微微點頭,燕項出手如電,確實是個好漢子。

    老軍哈哈一笑,不閃避也不抵擋,而是將身子一側,反搶中宮,頭微微一低。便避開了燕項的劍掌,忽然一個轉身,腰臀頂上了他的腹部。

    燕項不覺一愣,這算是什麼章法?忽覺手腕一緊,身子便輕飄飄地飛了出去,四仰八叉摜在地上。好不狼狽。

    “你這是耍詐!”拍拍屁股爬起來,燕項很不服氣。

    “一千個俯臥撐,少一個你就可以離開這個山谷了,書院會將你除名!其餘人立正一個時辰!否則就沒有午飯吃!”

    白棟冷笑道:“什麼叫做耍詐?在戰場上能夠殺敵的就是好手法,難道還要與對方討論好打法才動手麽?迂腐!跳蚤。漆雕兄,羊奶熱好了。我們去帳中喝些熱奶稍做休息,讓這幫菜鳥站著罷......”

    菜鳥?學子們面面相覷,回憶白子新語上的內容,似乎沒有這個詞語?不過聞詞知意,這顯然不是什麼好話。

    看到白棟和兩位總教官去了帳篷裏喝熱奶,淡淡的奶香糖香飄入鼻中,讓學子們越發憤慨起來,可當看到那五十名虎視眈眈的白家老軍和遊走在谷口處的秦國士兵,學子們頓時泄了氣,再說連白草兒也在立正站隊呢,他們還有什麼不平的?

    天很冷,白棟選擇的這個山谷還是個兩來風的寒地,呼嘯的北風輕易就能穿透秦製戰衣,與子同袍在這個時候就是個笑話,被凍成一隻隻呆鵝的學子們都在盯著同學的衣服看,恨不得搶過來披在自己身上才好。甘升那一身肥膘反倒成了天然屏障,就像北極的海豹一樣。

    有人冷得耐不住想要動一下身子,立即就被老軍們一腳踹翻在地,老軍們個個都是控製力道的專家,會讓學子們疼的哇哇怪叫,卻不會真的傷到了他們;當然草兒不會受到這樣的待遇,站了半個時辰後,草兒就被老軍接到帳篷裏喝熱奶去了,學子們大感不公,為首的老軍便狠狠瞪了這幫小子一眼:“有誰以為不公平的,站出來,老子給你公平!”

    傻子才會站出來呢。這就是一幫禽獸啊,跟他們有道理可講麽?何況白草兒身為院長的親妹子,能夠陪他們站上半個時辰,已經算是很‘公平’了;入學考試時白棟就說過,鳳鳴書院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就如同這個天下一般。想要公平?那就滾蛋!這種遲早都會被現實淘汰的傻子根本就不配留在書院裏。

    捧著熱熱的羊奶,白棟笑吟吟地望著帳篷外這幫面白唇青的學子,已經有女學子頂不住了,可只要沒有暈倒,就無法享受進入溫暖帳篷的待遇,有些聰明的女學子會假裝暈倒,老軍們看得心中不忍,也就不去揭穿她們,換了男學子就不成了,會被狠狠踢屁股,直到醒過來才會罷手。

    白棟沒想到趙姬會有如此堅韌的意志,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場上的女學子只剩下了她一個,她被凍得發抖,只能拚命地咬嘴唇來保持自己不會昏迷,卻不肯學那些女同學一般假裝昏迷過去。果然非泛泛之輩啊......白棟現在越來越對她感興趣了。

    “家主,一個時辰要到了。”

    老兵首領走進帳篷回報,一日成為私兵,他們眼中便是有家無國,只有白家莊真正意義上的家主,沒有什麼白左更。

    “嗯,你以為如何?”白棟看了跳蚤一眼。

    “這幫小子還挺能扛,而且有薑湯撐著,不會出人命的。”

    跳蚤冷冷一笑:“傳我的話下去,站立時間再延長一個時辰,午飯推遲!”

    “諾!”

    聽到這種簡直是泯滅人性的命令,老軍首領卻是滿臉興奮,仿佛一條見到了血肉的獵狗,漆雕邈更是激動的連連握拳:“好,太好了,白子果然夠狠,操練這些文弱的家夥正當如此!”桑娃子倒是有些不忍,看了看白棟,欲言又止。

    “一群禽獸啊!你們這是用學子們的生命開玩笑!”

    草兒是最最同情這些學子的,正在想著該如何幫這些‘同學’向哥哥求情,忽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腦袋鑽進了帳篷,來人一把抓住哥哥的胸衣,一雙老眼中直直噴出火來,吐沫星子直直砸在了哥哥面上。

    老顏儉終於還是忍不住追了過來,與他一同來的還有孟珂與公輸清。公輸清其實是被逼來的做帶路黨的,公輸家子弟遍天下,要找合適的訓練場地問他最為方便快捷,事實上他也是這件事的參與者之一,白棟為學子們準備的無數‘苦頭’中,就有不少是出自公輸家的手筆。

    見到這些學子的慘狀後,老顏儉快要瘋了,現在他咬白棟一口的心思都有;孟珂也是目含怒火瞪視著白棟,他不明白一向溫文爾雅的白子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得如此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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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0 00:53:40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六十七章 【十個學分】

               
    老顏儉和孟珂激動的好像兩個熱血小男生。這讓白棟又是無奈又是感佩,無論怎麼說,這兩位夫子憐愛學生的心思當為日後師者典範,還是要讓自己肅然起敬的。

    軍訓還是要繼續,面子卻也不能不給,白棟對跳蚤使了個眼色,自己暫時接過軍訓教官的職位,宣佈讓學子們解散,進熱食、早些休息......

    聽到終於可以休息吃飯的命令,學子們都激動的哭了,就連趙姬這般向來重視儀容風度的大美女也是無語望天;這個『魔鬼』原來還是有良心的,如果再站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暈倒。

    「今天是軍訓的第一日,不讓這幫學子吃些苦頭,就無法震懾他們,軍訓的效果也會大減,所以我今天才會如此不近人情。兩位夫子,希望你們不要忘記對我的承諾......谷中寒氣太大,吃些酒飯我就讓人送兩位夫子離開,顏老年齡大了,可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你當真要帶他們去秦嶺?小子,搞不好是會死人的!」

    「顏老放心,有五百精兵保護,他們不會有太大的危險。而且明日盧醫先生就會趕來,加上軍中醫者,可以應付一切傷病。秦嶺之行必須要有,這對他們而言,將是脫胎換骨一般的改變。」

    白棟擺擺手,讓人送上來酒飯,暗中吩咐過聶諸,吃完飯就將他們送回去。另外傳令山谷外的守軍,日後再有書院列師前來,一率擋駕。這幫老傢伙很麻煩的。

    自己也吃喝了些酒飯。走去個個營帳中觀望。只見秦軍或是擔了酒食、或是擔了熱水送進帳中,一些女學子的營帳內已經響起嘩嘩水響。這算是第一天的福利,到進入秦嶺後,別說是洗澡了,只怕他們想要吃頓飽飯都是個夢想。

    「今日堅持到最後的學子,每人積五分,堅持過半個時辰的,每人積三分。那些假裝暈倒的女學子不給分。把這個消息傳下去,並且告訴他們,軍訓中得到的分數很寶貴,正式開學後是住學子精舍、麗舍、還是便舍,就要看他們的學分多少了,而且如果學分夠多,還可以得到學院列師的『一對一』輔導、吃到白家最精美的食物、日後也可折算『畢業』學分、成功取得我『鳳鳴書院』的學位證書。鳳鳴書院對學子是要負責任的,成功畢業的學子都可得到我與諸位夫子共同簽名的證書,日後就是行遍天下列國,也不會被人質疑身份學識......」

    白棟一面問候著累成狗的學子們。一面將學分制度透露出來,漆雕邈一一記下;跳蚤和聶諸是只管訓練。他畢竟是書院先生,除了訓練外,還要負責向學長們通傳學院的制度。

    「原來這次『軍訓』是如此重要,甚至直接關係到日後我們能夠住什麼級別的房舍!院長可是說了,能夠入住第一等精舍的,不但每天都會有精美的食物供給,每七日書院還會提供一次羊奶花瓣澡的沐浴機會,這可是白家獨特的配方,聽說裡面還有各種藥材,能夠延緩衰老、振奮精神,學習起來事半功倍,這樣的好機會傻瓜才會放過!」

    「早知道人家就不會假裝暈倒了,就該學趙姬那樣,堅持到最後......不過聽說她的腳都凍傷了,可見這學分也不是好拿的。也是活該,誰讓她逞強來著?以為白院長會像那些女閭館中的客人般憐香惜玉,真是想差了......」

    「有這樣的好處,就算凍傷了又怕什麼?盧醫先生已經趕到了,還有好多軍中良醫在,更別說白院長也是當代神醫。據說昨晚他就親自去會診了這些凍傷的學子,還為趙姬親自按摩腳來著。哼,我的腳可比趙姬美多了,一定也要找個機會讓院長按一按,我也要爭取機會被凍傷!」

    「一定有機會的,明天還有更嚴格的軍訓,據說還得上秦嶺呢,那是什麼地方?狼豺虎豹出沒,到處都是毒蟲。最好我能被毒蛇咬一口,但是千萬不要被毒死就好,到時候白院長就會親自來探視我了......都是女兒家,說到這親近男人的手段,難道咱們就比那個趙姬差了麼?」

    「就是就是!」

    女學子現在對白棟是愛恨交加,越是痛恨,這位院長夫子的形象就越是深入芳心;古今女子其實都是一樣,男人若是沒用,愛也會漸漸變成恨;男人若是強大有本事,恨也會變成愛,這些女學子躲在帳篷裡,一面揉著自己的小手小腳,埋怨著白棟的無情、羨慕著趙姬的好運,說著說著就笑鬧成一團,開始討論該如何引起這位年輕院長的注意了。**滿園關不住、個個都算計著白左更。

    女性學子想著如何引起白棟的注意,男學子想得則是如何引起這些女同學的注意力,這個午休時間頓時洋溢起一片陰謀的味道,一個多時辰的站立讓他們吃到很大的苦頭,不過看來還是遠遠不夠,這幫傢伙能夠考入鳳鳴書院,哪個不是精力充沛的天之驕子?且能折騰著呢。

    跳蚤是個高手,高手的耳朵就一向很靈,都不用特意去偷聽,只要在帳篷外走上一圈,各種對夫君的議論就會傳進她的耳中;果然是一票精力充沛的傢伙啊,尤其是那些女孩子,跳蚤感覺夫君真是太溫柔了......

    於是谷中冰冷的地面上就多了上百張草蓆,飽暖思銀欲的學子們很快就明白燕項有多麼痛苦了,連續半個時辰的俯臥撐就不是正常人能夠承受的,足以讓他們做到哭爹叫娘。

    有人想抗議,可是跳蚤、聶諸、桑娃子會帶領他們一起做,跳蚤和桑娃子也就罷了,聶諸可是只有一隻手的,連這位殘疾教官都做得一絲不苟,再是跳脫輕浮的學子也無話可說了;何況這也是有學分的,能夠堅持做完半個時辰的俯臥撐,便可得到五個學分,學院中條件最優良的學子精舍可是需要五十個學分才能交換到的。

    巨大的誘惑讓每個人都在咬牙堅持,草兒在拼、無顓這個四體不勤的傢伙在拼,就連甘升都在拼。草兒和無顓是為了榮譽,為了不會再被『同學』們看成是關係戶;甘胖子是完全沒有了退路,午休時就接到了老爹傳來的飛書,說是他若被書院淘汰,甘家就沒他這個兒子,一想到要被『發配』去巴蜀的甘家分社,胖子就怕得要死,蜀中是天府之國不錯,可你首先得有命到達蜀中盆地,如今的蜀道上不光有大老虎和大灰狼,真有吃人的部落!

    半個時辰的俯臥撐做下來,哪怕不要求每個都是標準無誤的,也足以讓後世的職業軍人喝一壺。這幫學子卻讓白棟大為驚喜,居然有一半人堅持了下來!

    這或許是古代沒有許多現代化工具、更沒有電腦網絡這些消磨人精力的物品所致,能夠進入鳳鳴書院的學子,又有哪一個不是勤習君子六藝的傢伙?大部分學子的身體素質可比後世的新兵蛋子強了不知多少倍!草兒、無顓和甘升他們算是個例外,卻也咬牙堅持了半個時辰下來才肯昏過去,女學子稍差了些,多半堅持不到半個時辰,可趙姬卻硬是堅持下來了,而且昂起頭對著白棟甜甜一笑,分明就是故意刺激跳蚤。

    最讓眾人吃驚的還不是趙姬,而是最受學子們排擠的玉奴易貳參。這個時代普好男~風,卻不是好這種油頭粉面的紅唇兔子。歷史上的龍陽君、景監,美則美矣,卻不乏男子英氣,雖然無志於直男,卻並非是摸不到,人家該有的全有;玉奴就不同了,他是該有的沒有,不該有的全有,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一轉,讓多少女學子都要自慚形垢,大方如趙姬都不肯多看他,更別說其餘學子了。

    像甘升這種胖子在『學校』裡是最受氣的,經常會被人拿來開玩笑、呼來喝去,可畢竟還有人肯搭理,玉奴自從『插班』進了書院,卻是人人鄙視,被所有學子當成了空氣。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會讓人發瘋發狂,可他卻恍若未覺,別人不理他,他就會找機會去搭訕,被人不冷不熱地嘲諷上幾句,他卻笑得比陽光更燦爛,好像那不是嘲諷,而是最大的誇獎一般......

    「易貳參,你不再是奴僕了,從今日開始,你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你是鳳鳴書院最優秀的學子!你會以最優異的成績『畢業』!讓所有嘲笑、諷刺、挖苦過你的人都變得敬佩你!你一定行的,因為你答應過頻陽夫人......」

    手臂早就酸麻了,胸口處像是有毒火在熊熊燃燒,玉奴的臉色蠟黃,汗水濕透了衣裳,一滴滴落在地上,為了能夠堅持下去,他在心中對自己狂喊,不停地激勵著自己。

    跳蚤的面色漸漸變了,她數得最清楚不過,同樣是半個時辰的俯臥撐,玉奴做的數量甚至超過了一些上午表現不錯的學子!

    「停!」

    白棟在旁邊觀察了好久,此刻卻叫停眾學子,緩緩走到玉奴面前,蹲下身子拍拍他的肩膀道:「做得很好,你應該得到十個學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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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0 00:54:14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六十八章【煉鋼的過程】

               
    憑什麼?

    這是學子們的第一反應,憑什麼同樣是做了半個時辰的俯臥撐,大家都是五個學分,這個不男不女的妖怪就能得到十個?木西京一向沉穩冷靜,此刻也覺大是不平,不只是他在憤憤望著白棟,就連趙姬都是胸口起伏不定,盯著白棟討要說法。

    「我聽到你們在做俯臥撐的時候,每每有人快要堅持不住了,身旁人就會相互鼓勵......這很好,可是為什麼沒有人鼓勵過玉奴一次?為什麼他在好意鼓勵身邊人時,你們卻像是躲避災難和疾病一樣地躲避著他?」

    白棟指了指玉奴易貳參所在的位置,學子們彼此距離不過一尺,可到了他這裡,距離他最近的『同學』也有三尺開外;這種距離在平時不算什麼,可在百多人並肩同做俯臥撐的時候,就顯得十分扎眼,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立感。

    玉奴抬頭看看白棟,眼圈一紅,白棟立即罵道:「大男人紅什麼眼睛,你是最優秀的一個,該哭的是他們才對,你懂不懂?」

    「我......我不是......」

    玉奴珠淚盈盈,比梨花還會帶雨呢,白棟對準他的屁股狠狠一腳:「我說你是,你就是!」

    「書院裡沒有絕對的公平,可公平自在人心。白夫子、白院長,玉奴不是最優秀的,我才是,所以我不服!」

    木西京緩緩站起身來,眼睛眨也不眨地平視著白棟:「半個時辰,我做了一千零三十七個俯臥撐。他才做了不到八百個。雖然也很不錯。卻還是遠遠比不上我,如果他可以破例得到十個學分,那我又該如何?二十個還是三十個?」

    學分不僅僅可以用來換取精舍入住、折抵畢業學分,如果數量夠多,還可請求先生們為自己做事,比如請求公輸先生做一輛精巧的馬車,與顏老夫子一對一討論春秋,甚至是去白家莊吃一頓『院長家筵』。一想到可以有深入白家的機會。木西京就會變得無比興奮,報仇!只要能夠身入白家,他有信心用草原上無解的毒藥弄死白家的所有族人,白家莊這個老秦的神話將會變成老秦的悲劇。

    「不錯,我也不服!一個不男不女......」

    「住口!」

    白棟狠狠瞪了這名口不擇言的士子一眼,對聶諸點點頭:「將這個隨意侮辱『同學』的人扔出去,派人送他回家,書院除名。他的空額會由書院選擇品學兼備的學子補充。」

    「院長,白夫子,我沒有說錯。玉奴本來就是......不要趕我走,算我錯了還不行麼?我向玉奴道歉。給我一次機會!」

    「扔出去!」

    望著這名士子被老軍帶出山谷,白棟轉頭看了木西京一眼:「你能賺到左庶長的一百金,說明你是個聰明人。像你這樣的聰明人,怎麼也會說出如此愚蠢的話來?木京,你的考試成績很優秀,經歷很傳奇,身體很強健,如果我沒有猜錯,已經有很多『同學』對你心折,他們會欽佩你、站在你的身旁,是也不是?」

    「像你這樣的人,『同學們』鼓勵你、羨慕你,甚至是眾星捧月一般地圍繞著你,讓你得到很多來自集體的力量,加上你本身不俗的身體資質,半個時辰做一千個俯臥撐很值得驕傲麼?我看還遠遠不夠!易貳參天生就有體病,生來就被父母拋棄,成長後再被無數人鄙夷,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沒有人願意做他的朋友、甚至每個人都要遠離他,他是如此孤單無助,身體也不比你強壯,卻能在半個時辰內做下八百多個俯臥撐,難道不值得驕傲?木京,你富可敵國、他卻身無長物,你在享受著掌聲和鼓勵,他卻在承受著嘲笑和諷刺,你與他相比,公平麼?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你們......」

    白棟指了指在場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剛剛被灌了藥湯醒來的草兒和無顓:「你們與他相比,公平麼!現在大聲告訴我,易貳參是否應該得到十個學分?還有沒有人會反對!」

    「多謝先生教我!易貳參應得十個學分,木京第一個支持!」

    木西京深深看了白棟一眼。不知為何,他心中竟然有了些微觸動;在草原上,像玉奴這樣的人是永遠無法成為戰士的,甚至就連成為一名奴隸的資格都沒有,最多成為貴族的玩物,一旦過了青春少艾之年,就要被拋棄,晚景淒厲,就連最卑微的女奴都不會看得起他。可這位大名鼎鼎的白子、白院長,卻在溫暖、鼓勵著這個卑微的人......

    以白棟的身份地位,需要借用玉奴這樣的人來演戲麼?如果不是演戲,他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為什麼他會如此博愛、如此寬慈?難道這不是光明天才有的胸懷麼?

    「白左更,不......夫子.......我......我......」

    玉奴站直了身子,忽然大哭起來。學子們從沒聽過如此響亮的哭聲,簡直就是驚天動地,玉奴似乎是要在這一刻哭出自己所有的委屈和悲苦,為自己,也為了白棟那一番力挺他的話語。

    足足哭了半柱香時間,哭聲突然停止,易貳參昂首望著白棟,目光變得清冽無比。

    不知為什麼,以趙姬木西京為首,所有的學子都拚命鼓起掌來,他們要把掌聲獻給白棟和玉奴易貳參。

    「好了,都給我回到帳篷裡休息,明天可是個好日子......」

    白棟哈哈一笑,拍拍易貳參的肩膀,轉身走進自己的帳篷。

    ***

    現在學子們總算明白那些老軍為什麼總愛用非常奇怪的目光看自己了,他們就是幸災樂禍!一個個都被跳蚤那個魔女整治慘了,現在搖身一變也成為惡魔,開始回過頭來收拾他們,真是太可惡了!

    長時間的立正、俯臥撐、十里負重奔跑、在故意倒進水的泥地裡爬行,還要在規定的時間內翻越沙坑、刺木網、獨木橋、兩人高的木牆......除了最後的木牆,就算是白草兒也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所有程序,才可以得到休息機會和足夠的飲食。一天操練下來,連吃飯洗澡的力氣都沒有了,就想著一頭栽在草筵上呼呼大睡,因為時間太寶貴,不到五更天他們就會被叫起來,開始另一輪非人的折磨。

    這是軍訓學子還是白家死士?桑娃子都看不下去了。他主要是心疼草兒,尤其是嫉妒可以和草兒並肩在泥地中爬行的無顓。

    白棟沒搭理向自己提出意見的桑娃子,他就是要用訓練後世特種兵的方法來訓練這些學子。古人輕利重離別,因為這個時代可不只是交通條件落後,生存環境也是極其惡劣的;老子神秘失蹤了,很多人都傳說他是白日飛昇,可哪裡就有這麼容易飛昇的?在白棟看來,老子離開函谷關後多半就是被流民盜匪殺死了。所以在這個時代,能夠活下來就是最大的成功。

    這些學子都是書院要精心栽培的,日後可不能不明不白丟了性命,現在多流汗,日後少流血!就算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也要經歷這些磨難,她日後終究是要嫁人的,多幾樣防身立命的本領有什麼不好?日後就算與丈夫反目,也有本事回到家裡來!

    真正能夠理解白棟心意的或許只有跳蚤一個人,若是她的本事少一些,只怕早就被殺死在墨血梅林中了;所以她不會手下留情,每個落後的士子都會被她狠狠鞭打,就算是草兒的小屁股也挨了幾下,雖然每次白棟都會狠狠瞪她幾眼,示意她記得手下留情......

    在這個修煉谷中,沒有諄諄學風、沒有花團文章、沒有款款溫存,有的就是老軍們的喝罵聲和跳蚤的鞭落聲;哀號哭泣在這裡都沒有用,那只能證明你是個弱者,或者被淘汰、或者被恥笑,只有堅持到最後的人才會得到熱水澡和足夠的飲食,得到珍貴的學分。

    學子們從抗拒到逐漸接受,從痛苦萬分到開始學會享受這種『健康』的生活,在短短十二個日夜中,他們在不知不覺改變著,這種改變是從外到內的徹底洗禮,原本鬆弛的面孔開始變得更有棱角了,曾經白皙的肌膚變得黝黑健康了,曾經多夢的傢伙開始像傳說中的聖人一般再不會做夢了......

    這些還不是最為重要的,重要的是一種類似戰友般的感情開始瀰漫在學子群中,冷冰冰的木西京居然學會了與『同學們』一起大聲歡笑;才華高絕的趙姬現在也開始學會傾聽甘升做出的打油詩了;草兒已經很少撒嬌,她的眼中雖然還有屬於少女的柔情,更多的卻是堅定;甘升已經瘦了一圈兒,他現在可以像猴子一樣迅速爬上最高的松樹......

    這就是一個錘煉鋼鐵的過程!每個人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著變化。當跳蚤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皮鞭,轉而對學子微笑的時候,大家才發現身邊那個曾經哀號痛呼的傢伙已經變成了最堅硬的岩石和銅鐵;跑到水邊看看自己的倒影,才發現物事未變,人也未變,卻是多出了一份無法言喻的精氣神。

    沒有人再去嘲笑甘升這樣的胖子,更沒有人會拿玉奴的美貌開玩笑,十二個『痛苦』的日夜,讓『同學』情變成了兄弟情。

    「這個人究竟是光明天還是黑暗惡魔,為什麼我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木西京站在陰影中悄悄地望著白棟,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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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0 00:54:51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六十九章【知恐懼亦為勇】

               
    白棟是一個魔鬼,很快木西京就得出了這個答案。

    十二個日夜的鍛鍊原來只是為了最後的瘋狂,當學子們美美地睡過了一覺,開始興奮地議論著秦嶺之行該是何等風光時,白院長的話讓他們驚呆了。

    所有人都以為痛苦的日子已經是一去不復返了,還有三天而已,到秦嶺又能玩出什麼新鮮花樣來?難道在茂密的叢林中練習俯臥撐麼?別扯了,大家已經通過了白院長的考驗,這三天一定是個放鬆心情的享受過程,看看風景、打打獵什麼的;距離這附近最近的入嶺口就是斜峪,地勢相對平緩,入山道路也不算十分難行,附近有獨狼山,補天湖,每逢冬春之交,就是雍郿貴族們的狩獵場,據說這裡有很多味道鮮美的山羊和小鹿,烤來吃或者煮來吃都是無上的美味。

    天生浪漫的女學子們已經按奈不住了,聽說秦人的勇士會打下雄鹿角送給最心愛的女子,這些傻小子們會做麼?那個叫張大牛的傢伙已經偷偷看了人家好幾眼,他如果送一對美麗的雄鹿角給我,人家就請他吃水泡炒雕胡飯,還必須是加蛋的

    「擦乾你們的口水,什麼風流情趣都給我收起來!早就告訴過你們了,這不是狩獵郊遊、更不是春天盛宴!進入斜峪後,你們首先考慮的應該是生存問題!不要看著我,你們沒有聽錯,三天,在三天的時間內。你們首先要考慮的是如何找到可以入口的食物!現在分組。叫到名字的走出來!第一組隊長是木京!組員。甘升、杜明、白草兒、王啟年第二組組長是易貳參第三組組長,趙姬」

    一百名學子按照男女混搭的原則,被分成了十個小隊,每隊十人,八男二女。其餘九隊隊長都是前期訓練中表現優秀的男性學子,趙姬這一隊算是例外;她的訓練成績非常優秀,基本上讓很多男學子望而生畏,所以她做隊長倒是很公平的。

    排除性別原因。木京則是成績最好的學子。白棟給他的評價是『具有想像力、領袖力、身體素質優秀、意志堅定。』把草兒配入他這一隊,自己也更為放心。

    這次入秦嶺可不是開玩笑,即使在分組後也會允許隊員退出,原本他是沒打算讓草兒加入的,可是十二天鍛鍊下來,草兒的變化極大,雖然還是會躲在他懷裡撒嬌,卻也學會了為自身拿主意。這次她堅持要參加,還說什麼白家的女孩子堅決不做逃兵!好吧,妹妹如此上進。當哥哥的難道還要反對不成?而且這正是白棟希望見到的結果,自己的妹子就是應該強悍一些才對。

    草兒現在興奮的全身發抖。想想都感覺很刺激。居然要在大山裡呆三天啊沒有外援、食物短缺,如果人家的肚子餓了,那個臭小子會將自己的口糧讓給我麼?無顓被她看得莫名其妙:「草兒,你總是盯著我做什麼?」

    「沒什麼啊,快去領東西吧,這些可是我們的寶貝。」草兒咯咯一笑,拉著他的手去領取補給。每組都有十個小行囊,每名組員一個,裡面有基本的傷藥蛇藥,一皮囊淡水和兩個碗口大小的麵餅,另外每組都有兩個可供四五人休息的帳篷。

    學子們看到行囊中的物品,都感覺十分失望,這點東西能做什麼,還不夠一天吃喝的呢木京掃了草兒一眼,對白棟拱拱手道:「夫子」

    「軍訓的最後三天,是對大家訓練期的一次良好總結,也是對你們的再一次改變和昇華!十二個日夜的刻苦訓練,你們並沒有白白吃苦,其實是受用無窮,這一點本院長就算不說,你們自己也能明白。而最後的三天時間,會讓你們得到數倍於前期訓練的好處,如果能夠通過這最後的考驗,你們就是成功者,日後將再沒有任何困難能夠擊敗你們!」

    白棟對木京擺擺手,知道你要問什麼,不過現在是聽我說:「分組之後,會有老軍帶領你們抵達指定地點。你們這十個小隊,將會處於補天湖之北、獨狼嶺之南的秦嶺深處。放心,在你們所處位置的方圓五十里內不會有大型野獸出沒,它們已經被秦軍將士消滅或驅趕;最多也就是有些小狐狸小兔子和毒蛇毒蟲,要不了你們的性命,真正會威脅你們生命的只有飢餓!」

    「在這三天內,每一個小組都要設法生存,因為你們除了必須的傷藥外,就只有兩塊麵餅和一囊淡水。不要去想香噴噴的羊奶和烤肉了,沒人會供應給你們,你們只能靠自己、靠隊友,野果、野菜、狩獵是你們解決肚餓的基本方法。當然,書院並非無情,還是在這個區域內隱藏了一些『食物囊』,其中有食物和飲水,只不過它們可能隱藏在樹洞裡、草叢中、甚至是結了薄冰的湖面上,能不能取到它們,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

    「如果找不到食物囊,又打不到獵物,我們不是要餓死?」

    學子們翻遍了小行囊卻只找出一把長不過一尺的短匕,這也太坑人了沒有弓箭和趁手的武器,又沒有獵狗和馬,在秦嶺中狩獵簡直就是開玩笑,以為人人都是聶諸教官那樣的劍客麼?

    「組長的行囊裡會有一塊狼煙,如果你們真的堅持不下去,就請組長點燃它,自然會有人接你們出去。只不過如果求救,每人要被扣去五十學分,學分扣成負數的,淘汰!」

    木京聽得一呆:「淘汰?白院長,學子們軍訓了十二天,吃了無數苦頭,難道就因為最後無法找到食物便被淘汰?這未免也太」

    「書院只要精英。無法通過我考驗的人。注定難成大器。縱然有成,也承擔不起書院那一紙學位!你們是要做精英還是庸才?還是希望有庸才與你們並肩,拉低你們的榮譽?」

    眾學子盡數無語,白院長說得其實沒有錯,書院考核越嚴,日後所出者便越是天下精華,自己當然是要做精英了,誰要與庸才為伍?可是失敗就要扣五十學分。這也太可怕了。

    「這次考核的難度極大,所以我不會勉強,如果有人不願參加,將會被扣三十學分,一樣可以入學;不過在正式入學後的半年時間內,必須要補回這些學分,否則也會被學院淘汰」

    「夫子這樣的規定就讓人不解了。參加考核失敗者要被扣五十學分、面臨當場淘汰的危險,可連參加考核勇氣都沒有的人,卻只是被扣三十學分,還有補回的機會?夫子是要告訴趙姬。鳳鳴書院寧肯給懦夫機會,也要打擊勇者麼?」

    越姬微微皺眉。她本來就以精英自許,也對白棟先前的話大為支持,不過女人天生就看不起懦夫,對白棟這樣的規定就無法理解了。

    「懦夫?那要看你如何定義勇敢。本夫子以為,『知進退者為勇,仗匹夫之力者為愚!』勇於參加考核且能成功者當然是好,可能夠清楚自身實力,並不盲目逞強者難道就非大勇麼?越王勾踐為求十年生聚、十年教養,不惜口嘗吳王糞便,這難道是懦夫行為?這是大勇!勾踐可以委曲求全,難道我書院學子就不可以麼?」

    「正說反說都是夫子的道理,趙姬辯不過您,認輸了。」趙姬美目轉動,望著白棟輕輕一笑。她雖然辯論輸了,卻是真的佩服這位白夫子,很是太能說了

    「好了,現在有誰要退出的,可以立即走出來,若是進入秦嶺後再要退出可就晚了。」白棟笑著望向這些學子,其實他也很期待書院裡能夠出現急流勇退的明智學子,這也是一種信心的表現,畢竟過了軍訓階段學分就沒這麼好掙了,那三十學分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補上的。

    「韓國韓成,請求退出。」

    「哦?你想清楚了?」

    這個少年在一百學子中名聲不顯,前期的軍訓成績也非常一般,不過他能第一個要求退出生存考驗,也是要有極大的勇氣,讓白棟有些感興趣。

    一名白面少年輕輕一笑,從隊伍中走了出來,對白棟深深一躬道:「進退之道,有正大光明,有詭異之途,學生更喜後者。學生以為,遇弱而欺、遇強而避,當為人生正途,不可或傳也夫子今次考驗,在韓成看來,便如強敵,力敵既為不智,自當趨避之。而且學生也算過了,我在前期訓練中得到了四十五學分,就算扣去三十,仍算足用,所以兩害相較,當取其輕也」

    白棟哈哈大笑:「很好,你可以去休息了,過後會有人帶你離開這裡,先去書院報到。」

    這傢伙是個人才啊退出就退出,居然也能說出一番大道理?而且這一番對進退之道的論述,頗合《孫子兵法》的意旨;如今《孫子兵法》還便宜師兄龐涓惦記著,應該還沒有問世,這傢伙居然就能無師自通?若不是他的年齡太輕,白棟還真以為是遇到自己那位沒見過面的師兄孫臏了。

    韓成,這個名字要記下來。韓昭侯就是個蠢材,國中有如此人才卻不得重用,倒是白白便宜了書院。

    韓成這一退出,跟著也有六名學子退出生存考核,甘升眼睛轉了轉,也高聲叫著要退出,卻被白棟瞪了一眼:「別人退出可以,你退出立即淘汰!現在還要退出麼?」

    「憑什麼啊」

    甘升都快哭了,你就知道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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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1 01:14:22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七十章【可望不可及的食物】

               
    即使是在兩千年以後,秦嶺也是個神秘的地方,就更不用說先秦時代的秦嶺了。緊張且興奮的學子們很快就發現這是一個大坑,這個地方太陰森恐怖了,數丈高的巨大樹木就算落光了葉子,也將陽光遮擋了近半,落葉叢中到處都是毒蟲毒蟻,被叮上就是一個大包,還好驚蟄剛過,大部分的毒蛇毒蟲也是懶洋洋的沒力氣,否則他們只會更慘。

    還好沒有大型猛獸,不用太擔心安全問題,現在只要拚命尋找食物囊,捱過這三天就好。只是要在方圓五十里內尋找有心隱藏的食物囊就必須不停的行走,會耗費大量的體力,這會導致食物和飲水更加缺乏;可是不動也不成,兩個麵餅是無論如何都撐不過三天的。

    第一日還算好過,到了第二日中午,很多人就已經耗盡了食物;肚子實在太餓了,忍不住就會去動食物,就算有人想要合理安排食物和飲水,看到同伴狼吞虎嚥的香甜樣子時也會忍不住的。這個時代的秦嶺水源其實不缺,缺乏的就是食物,說是有野菜野果,初春的季節又能長出多少來?現在要麼就是集中全力狩獵野兔狐狸這種小動物,要麼就是去尋找食物囊,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因為食物吃光後,精力就會變得非常有限。

    趙姬的小組運氣不壞,她們挖掘的陷阱中居然掉進了五隻兔子,從大小來看,應該是兔子合家歡。看著這幫瘦骨嶙峋的兔子,組員們都感動的哭了。天可憐見啊,若是日落前還不能捕獲獵物。她們就必須要升起狼煙了,夜晚太寒冷,沒有食物入口絕對扛不到明日。

    不過運氣不會眷顧每一個人,有的小組挺著小片刀追了半天,也沒捉到一隻獵物,有的小組陷阱是挖了,卻不見有獵物入伏,樹洞中石頭下面都被翻了個遍。也不見傳說中的食物囊,生生硬捱了一個晚上,第二日基本都被凍到生活不能自理,除了升起狼煙求救,當真就再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入秦嶺的第二日,距離考驗結束還有十五個時辰,又是一道狼煙升起......

    「學子們還算不錯。應該是成功狩獵或找到了食物囊,一天一夜下來,只有兩個小組撐不住升起了狼煙。我統計了一下,這二十名學子中,前期學分不滿五十分的就有十一個,按照白子你的規定。他們都要被淘汰......」

    漆雕邈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猶豫:「真的要淘汰他們麼?這些學子能夠通過前期軍訓,可都算是難得的人才......」

    「呵呵,想不到漆雕子也會為學生求情了?」

    漆雕一氏是儒門豪傑,代代族人都在天下橫行。向來佩服的就是能夠成功的強者,從不會去同情弱者。漆雕邈居然會為這些失敗的學子求情,讓白棟多少有些詫異。

    「不是我要求情,是你的考驗太坑人了,那些食物囊......」

    漆雕邈不滿地看了白棟一眼,食物囊就是經他手投放的,不過其中有半數位置卻是由白棟指定。一想到投放那些食物囊時的詭異方法,他就不免要同情這些學子,就算他們找得到,又如何想得出辦法來取?食物囊是不少,卻有近半被放在可望不可及的坑人位置,剩下那些就是全部被找到,只怕也很難滿足這些學子的需要,靠狩獵補充食物?就憑學子手中的那種小片刀還是算了吧......

    「你放的食物囊太難取,我的這些學生可不容易。」

    站在旁邊的跳蚤也忍不住開口了。十幾個日夜下來,這幫學子沒少挨了她的皮鞭,不過在她眼中,這些都是她的學生,她欺負可以,別人可不成,哪怕是白棟。

    「好了,既然兩位教官都有異議,我就給他們一個機會,若是有成功通過考核的學子願意分出自己的學分給他們,這些被扣至負分的學子就可以不被淘汰。」

    「若是有人得不到同學贈送的學分呢?」

    「呵呵,在一起生活訓練了十幾日,若是連這點人緣都沒有,這樣的學子還有留在學院的必要麼?」白棟微微一笑:「其實就算你們不求情,我也會做如此改變,之前說扣成負分就淘汰,也不過是要刺激他們發揮出全部的潛力而已。難道我這個做院長的不會心疼學生,就你們兩個教官會心疼不成?」

    話音未落,就見一隻灰背隼落入帳中,白棟取下鷹腿上的傳書看了幾眼,哈哈笑道:「這幫小子總算還不傻,已經有幾個小組開始接近補天湖,其餘的小組也在接近中......」

    「這幫小傢伙總算是想明白了。」

    漆雕邈和跳蚤對視一眼,兩人都是鬆了口氣。其實應對這次考核的方法白棟早有暗示,『食物囊』可能出現在樹洞中、草木深處和湖面之上......

    這次白棟劃出的『訓練場』邊緣就是大名鼎鼎的『補天湖』,是上古神話中女媧娘娘補天歇腳之處;秦嶺春寒,現在雖然過了驚蟄期,湖面邊緣還是被冰層封鎖的,食物囊既在湖上,那也就是在冰上,是冰上擺放的東西容易被發現還是藏在山林中的東西容易被發現?傻子都應該知道答案了。

    只不過白棟當時說得極快,學子們又都為『極限生存』考核而感到震驚,能不能冷靜分析出話中的線索,這就很難說了。

    「第一個接近湖邊的是木京帶領的小組,草兒和無顓都在其中......」

    白棟現在也非常好奇,從接近湖邊的時間來看,草兒她們這組應該是進入考核區後就直奔補天湖而來,沒有在路上尋找『食物囊』或者狩獵耗費時間;也就是說這個組中有人分析出了自己話中隱藏的秘密,可這個人是草兒、無顓,還是那個聰明人木京呢?

    「第二個接近湖邊的小組是趙姬帶領的麼?」

    漆雕氏笑著從白棟手中接過飛書來看,看清了上面記載,不覺露出極為震驚的表情:「居然是玉奴所帶的小組!而且只比木京小組晚了片刻而已。趙姬所在的小組竟然比他們還要落後半個時辰......」女子從來都比男人心細,何況趙姬還是天下有名的才女,漆雕氏可萬萬沒想到她會輸給了玉奴。

    「玉奴一生求全委屈,察人顏色就是他最大的長處,趙姬雖然有才,但有才的人就會驕傲,只怕她當時想得就是如何克服困難,成功通過考核,又怎麼會屑於從我的話中發現通過考核的方法呢?」

    白棟微微一笑:「所以趙姬輸給玉奴易貳參並不奇怪。我現在好奇的只是木京,他這組人中有草兒這個大拖累,卻還能第一個趕到湖邊,可見此人的執行力極強,就算不在書院為學,現在放出去也足為一方大員。像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沒有明確來歷,就連景監都未曾調查清楚......極西之國麼?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們走吧,看看是哪一組能夠首先破解你的謎團?」

    執行力什麼的,在漆雕氏看來根本無所謂,他最關心是哪一組能夠從冰湖上首先取得『食物囊』,這個謎團若是白棟不提前告訴他,以他的學識閱歷也會感到頭疼的。

    補天湖很寬闊,不過從考核區走過來,能夠接觸的湖面卻比較狹窄,一眼看過去,冰封未解的湖面上擺放著上百個食物囊,讓人看了就想流口水。

    木西京感覺肚子響了一下,他也餓了。他是個細心的人,又或者是出於對白棟的敵視,讓他不會放過白棟說過的每一句話,所以進入考核區後,全組就在他的指引下一路向南行來,經過一天一夜的長途跋涉,期間還在林中走了許多冤枉路,才終於來到湖邊。

    他的猜測是正確的,果然有大量的食物囊被放在湖面上,那裡面會有香噴噴的麵餅,說不定還有一小皮囊羊奶?

    可是如何才能取到手中呢?從他們這個角度看過去,湖中心波光粼粼,顯然冰封已解,邊緣處雖然還有冰層,卻可以透過冰層看到下面暗湧的水流了,可見冰層極薄,人如果走在上面會非常的危險。

    「木京大哥,你可真厲害!湖上果然有食物囊耶,我們快去取過來好不好?草兒的肚子早都餓了......」

    為了怕食物浪費,木西京在進入考核區後就要求所有組員上繳了食物和飲水,由他統一分配,還要求隊員們在飯時務必要細細咀嚼,切不可狼吞虎嚥;在這種合理安排下,現在組員還保持著足夠的精力,並不像其餘小組的組員已經精力耗盡,完全是靠意志在支撐。

    隊員們也因此對他極為心服,就連『地位超然』的草兒都是一口一個『木大哥』,把他當成哥哥一樣的尊敬。

    木西京深深看了草兒一眼:「冰層很薄,都不知道這些食物囊是如何放上去的。這應該是你哥哥故意出的難題,讓我們看得到卻摸不著,除非是......」這一組中就是草兒的身體最輕,他不覺動了念頭,如果這個小丫頭掉到冰層下面淹死,似乎害死她的不能算是自己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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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1 01:15:19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七十一章【物理學的實際應用】

               
    「除非什麼?你堂堂一個大男人該不會是想讓草兒去冒險吧?木西京,本姑娘必須要警告你,如果草兒出了什麼事情,就算白院長不找你的麻煩,本姑娘也不會放過你!」

    「趙姬,你來得倒快。」

    木西京回頭看到來人,頓時微笑起來:「你想到哪裡去了,草兒是我的同學,也好像我的小妹妹一般,我怎麼可能讓她去冒險呢?」

    趙姬這組人一個不少,不過精氣神就比木西京這組人差多了,畢竟她不是草原上馳騁過的漢子,對食物的分配控制能力完全比不上木西京,但是能夠第三個來到這裡,也可見其聰明敏銳。

    「果然是個聰明人......」

    趙姬笑著望了木西京一眼,一語雙關,既是誇獎他心思敏銳,也是誇獎他知道進退。然後就不再理他,走到草兒面前,摸摸她的小腦袋道:「草兒妹妹肚子餓了罷?那就讓咱們的木大哥快想個法子將那湖面上的食物囊取下來,木大哥這麼聰明,一定是難不住他的......」

    其實她對木西京談不上惡感,這人身體強壯、心思敏銳,就連白夫子都要誇獎他,可做為一名閱人無數的名大方,趙姬總是感覺這個『木京』有些怪怪的,要說怪在哪裡,卻偏偏又說不出。這讓她有些不舒服,不覺就對他有些敵視。

    「趙姑娘說錯了,這次我是真被難住。雖然知道白夫子有辦法將這些食物囊放在冰面上,我卻想不出他用了什麼法子。姑娘是天下有名的才女。想必是難不住你的,還請多多指教。」

    真是個恭謹謙虛的好同學,不但話說得極為誠懇,態度更是恭敬,趙姬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臉上微微一紅:「我其實也沒有辦法......要不,大家商量一下罷?」

    趙姬這組是第三個來到湖邊的,之前還有玉奴這組人。不過玉奴他們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三組人集體發愁,肚子裡時不時傳出『咕嚕咕嚕』的鳴響,又都是坐在水邊,簡直就是一群青蛙開會。

    「要不咱們就破開冰游過去,先弄到食物再說!」

    「廢話,夫子放置食物囊在冰上。可是不曾損壞冰面,就算我們破冰取到了,也沒了臉面。更何況腹中無食,誰敢在冰水中游動?會死人的!」

    「捆了筏子過去,死不了人!」

    「破冰動靜太大,食物囊要是掉在水裡呢?那不是空歡喜一場?」

    漸漸又有三個小組來到湖邊。幾十名學子嘰嘰喳喳議論起來,一時也沒什麼好主意。眼看過了午時,又有兩個小組趕到,學子中的聰明人還是不少的,雖然比不上木西京玉奴他們思路快捷。卻也漸漸想通了白棟話中故意留下的破綻,估計是肚子餓到一定程度。頭腦也變得清醒了許多。

    「別吵了,誰還有吃的東西?先給我一些......看什麼看,是無顓路上被蛇咬到了,雖然上了蛇藥,卻還不曾醒來,我剛給他喂了水,沒吃的東西可不成啊!」

    帳篷內的無顓哼了一聲,輕輕動了下,一直在看護他的甘升和草兒大喜過望,替他喂過水後,甘升便擠過來詢問誰還有食物。無顓已經用過秦越人特配的草藥,蛇毒其實早就解了,就是腹中無食,體力無法恢復。

    眾學子面面相覷,這幫傢伙可不是後世受過訓練的特種兵,哪裡懂得節約食物的道理?再說就算還有存糧,也要用來支撐剩下的十五個時辰,這可是秦嶺深處,並非平原地帶,若是沒有食物,就只能學那兩組失敗的同學燃起狼煙了。

    玉奴易貳參看看面色慘白的無顓,伸手從懷中摸出小半張麵餅道:「我這裡還有一些......」

    「好樣的兄弟,多謝了!」

    甘升拍拍他的肩膀,接過麵餅喂入無顓口中。聞到麵餅的香氣,無顓恢復了些許清醒,開始一小口一小口嚼吃著麵餅,草兒將水遞到他口邊,還不忘低聲叮囑:「慢點吃,沒人跟你搶的,別噎著......」想起麵餅是玉奴所贈,轉頭又對他道:「易大哥,謝謝你!」

    「我......不用謝我的......」玉奴易貳參滿面紅透,只覺自己心跳加速,竟有些呼吸不暢;大家都知道草兒是白夫子的親妹子,雖說是同學,實是將她看成了小公主一般,如今『小公主』居然向他道謝了?

    眾學子都望著易貳參,心中說不出是嫉妒還是羨慕,此時此刻,他們才真正忘記了玉奴這個名字,記住了『同學』易貳參。

    無顓吃了麵餅很快便清醒過來,茫然望著眾人道:「木大哥,草兒,大家怎麼都來了?考核通過了?」

    「哪裡有這麼容易就通過的道理,你師傅比狐狸還狡猾,也不知他是如何做的,竟然將食囊放在了冰層上,讓兄弟們眼睜睜看著卻是取不到,簡直是豈有此理啊,他就是要活活餓死你叔我!」甘升與白棟兄弟論交,從白棟這裡算起,無顓還真是要叫他一聲叔叔。

    「冰上?」

    無顓身子一動,想要站起卻腿一軟險些跌倒,草兒手疾眼快,一把將他扶住了:「你小心啊......」

    「我沒關係的,草兒,我們去湖邊看看。」

    無顓讓甘升攙扶著自己,走到湖邊仔細看了看,回頭笑道:「各位同學,湖上有好多食物囊,我們有東西吃了。」

    「這還用你來說?大家都看到了食物囊,可是看得到取不到,這定是夫子要考驗我等心性,才會故意這樣做的!」

    「是啊,我們還是離開這裡的好。眼不見心不亂,有這時間說不定還能抓幾隻兔子。總比留在這裡幹流口水的強......」

    無顓不覺笑道:「大家不要走啊,我師傅可不為故意讓大家著急,這不過就是一道題目而已,破開它,就可得到食囊了。」

    「無顓,你有辦法?」

    木西京和趙姬的反應最快,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當然有!」

    無顓向四周張望了一陣,微微皺眉道:「我等手中沒有工具。要弄木板是不成了,好在有得是樹枝和樹藤。各位同學,請你們采些樹枝和籐條,就像扎木筏一般將其紮成長方形,先做兩個就好,大概是長五尺、寬兩尺......」

    「這東西能有用?」木西京一躍而起,大聲道:「大家一起來做。越快越好。」

    很快紮好了兩個長方形的『木筏』,形狀倒是有些像後世的滑雪板,只是更寬了一些,無顓讓人將兩個木筏捆在木西京腳上,笑道:「木大哥,你試著走向冰面。只要冰層不裂,就可以大膽前進,如果發現冰層出現裂痕,就掉頭回來,我們再將這筏子增大就好。

    「你小子......若是害我掉進水中。我可饒不得你!」木西京半信半疑地走上冰面,足足走了十幾步。驚喜道:「好小子,這冰薄的都可以看到水下游魚了,卻完全沒有裂痕,這是什麼道理?」

    「木大哥要明白是什麼道理,只要解開腳上這兩個筏子,立即就能明白。」

    「哦?」

    木西京一愣,下意識地要去解開腳上的筏子,卻忽然醒悟:「你小子比你師傅還會坑人!我腳上要是沒了這兩個東西,冰層立即就會裂開,我也會掉進水中對不對?好小子啊,你敢坑害木大哥,看我回到岸上不打爛你的屁股?」

    走到食物囊前,伸手抓住兩個,低頭看看腳下,發現冰層似乎在微微顫抖,他也不貪多,轉身向岸邊走來,一面走著,一面哈哈大笑:「小子,果然不愧是白院長的親傳弟子,就你的鬼主意多!不過這究竟是什麼道理,木大哥還是想不明白......」

    「呵呵,具體是什麼道理,恐怕只有我師傅才能知道。我也是無意中發現人臥在冰上就會減少冰面裂開的危險,似乎與冰面的接觸點越多越大,冰面受到的壓力就會越小;這兩個筏子就是起到增大接觸面,減少冰面所受壓力的作用。這一定是門玄奧的學問,就如同師傅的『算數』一般,只是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有這麼玄?」

    有人不信邪走到冰上去試,結果還沒走出一丈遠冰面就產生了裂痕,嚇得這貨掉頭就跑,纏上剛做好的筏子再去走,果然冰面就不會裂了。

    眾學子看得嘖嘖稱奇,不過並非所有人都會像木西京、趙姬那般圍著無顓討論其中的道理,就如大家見到太陽從東面升起、西面落下,看在有心人眼裡,說不定就此投身於『天體學』中,可絕大部分人才懶得去探尋其中的究竟。

    如今有了取得食物囊的法子,大家都來了力氣,不多時就弄了五六副筏子出來,五六個人來回忙碌,很快就取光了放在冰上的食囊,幾十名學子乾脆就坐在湖邊大吃起來,填飽了肚子,才想起一一向無顓和玉奴易貳參答謝。無顓救了大家,而救無顓的卻是易貳參,若是沒有他的小半塊麵餅,恐怕大家都要被書院扣除學分甚至是淘汰了......

    「很好,算你們通過了考核,不用再去苦捱那剩下的十幾個時辰了。」

    學子們正吃得開心,便見白棟和兩位總教官從遠處走來,身後還有幾十名老軍抬著一個個木盒,裡面透出鮮奶和烤肉的香氣......

    「夫子!」

    「白院長!」

    「我們通過了,太好了!無顓、易貳參,是你們救了大家,這份情意兄弟記下了。」

    無顓也就罷了,玉奴易貳參居然發現有幾位美麗的女學子在偷偷望著他,頓時滿面羞紅。活了二十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被女孩子關注啊,對他而言這就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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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aeolian 於 2014-9-12 01:52 編輯

第兩百七十二章 【格物學】

               
    鳳鳴書院的水木湖上也有一個涼亭,所選位置很是得天獨厚,亭下正有一眼溫泉,在這春寒時分白霧裊裊,讓人有種如入仙界的感覺。在這裡喝喝茶、聊聊天,心情會與眾不同。

    老顏儉面前擺著個公輸家特製的松木茶盤,正拿著個小小的紅泥壺洗著杯子,糟蹋完了頭遍水後,再次倒入溫度不超過九十度的熱水,托著小壺晃悠幾下,然後眯起一雙老眼往小杯子裡倒茶。這是白家特製的功夫茶具,茶杯還沒有小孩子的拳頭大呢,就這他還不肯倒滿,只願意斟個七分。

    「好茶啊好茶,老夫子的茶品更見精進了,這哪裡是普通的茶水,其中正是蘊含了夫子的修養功夫,喝上一口,就能讓人受用無窮.......」

    孟珂端起一杯功夫茶,先在鼻子下過一次,眯起眼睛回味再三,而後才肯抿上一小口,在嘴中輕輕晃動,等到齒頰留香,才慢慢送入咽喉。一看他就不渴,要弄出這種品茶的做派,必須得喝飽了一肚子水才有可能。

    漆雕邈坐在一旁,巨掌中端著個小茶杯,一時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他是個厚道人,可學不會孟軻這樣慢悠悠的品茶,會被急死的,眼睜睜地望著顏儉和孟珂,猜測他們叫自己來要做什麼?他就是性格粗豪,人可不傻,老顏儉就請了他和孟軻來,卻不見衛鞅慎道和公輸清許行他們,這就等於儒門開小會,少不了談些爭競的事情。

    「珂啊。今天是書院第一日正經開課。你的感覺如何?」

    老顏儉笑吟吟地望著孟珂。今天是正經開學的第一天,上午白棟先是搞了個開學典禮,而後第一堂課就是孟珂的。孟珂講得可是儒家重典《論語》,這門課的反響如何,將直接關係到各家對生源的爭奪,工家農家或是奇技淫巧、或是國本農業,這些都不算可怕,最可怕的就是法家。如今列國或先或後的實行變法,基本都是法家之人主政,可他們立法推行後,身在朝堂的儒門弟子就要無條件幫助推行,否則要麼丟官要麼丟腦袋,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軍訓剛開始時,他和孟珂都以為白棟的手段太殘酷了,而且毫無必要,君子是要鍛鍊體魄,可讀書人就是讀書人。沒理由像士兵一般的訓練,可是軍訓一結束。老顏儉和孟珂立即發現軍訓的巨大作用。

    短短十五日下來,這些來自天南海北的學子由陌生而熟悉,現在好得都可以穿一條褲子了,就連那個冷冰冰的木京、原本被人瞧不上的玉奴,現在也已經成功融入了書院這個集體之中。集體觀念的建立還在其次,重要的是這些學子的面貌全部煥然一新,自信而不驕狂、謹慎而不妄自菲薄,雖然剛開學不久,與學子的接觸還少,以老顏儉的眼力,卻可以看出這幫學子身上多出了一份堅韌的品質,彷彿他們就是鐵、他們就是銅,打不碎、砸不破、蒸不熟、煮不爛!

    君子修學,首當修身啊!有了這份品質,學習天賦反倒在其次了,老顏儉和孟珂終於明白了白棟為什麼要在正式開學前搞軍訓,這種『育人』手段絕對可以將庸才變成人才、人才變成天才,成就一個教育界的神話!

    如今在老顏儉和孟珂眼中這些學子就是寶,什麼叫百家爭鳴?爭鳴的前提你得有人!搶人的時候到了!當然不是明搶,而是要用儒家的學說折服這些學子,讓他們先入為主,自願投身儒門之中;反正白棟沒有家派,工家農家又明顯競爭力不夠,也就是法家才為大敵,孟軻是第一堂課,這是天時在我,必須要搶佔先機!

    「難,這些學子原本就有學問基礎、不執一家之見,《論語》雖是微言大義,卻也無法憑藉一堂課就讓他們對儒家有好感。何況學子們現在都在議論白子的『算學』和『格物』兩門課程,對這兩門課程抱有極大的興趣......」

    「算學和格物?算學也就罷了,格物也會引起學子的興趣?」

    老顏儉微微一愣。君子六藝中就有算學,《大學》中也有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八目宗旨。可算學終究是小道,君子可知之,不可精之,否則就成了錙銖必較的商人;至於格物更是個比較模糊的概念,從不曾被人當成一門課程提出來過,孔夫子曾言『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除此之外,對格物之說便沒有更多的解釋。

    甚至在這個時代根本無法定義『格物』,儒家認為是認識根本、修養心性的道理;法家則認為這是『無歸於心,盡歸於物』的道理,所謂格物,就是放棄心中偏頗的認識,以『知物』為根本,比如法令就是最『知物』的,不受個人立場和情感的左右。如果用後世人的眼光來看,法家這種觀點其實比較接近『唯物主義』。

    所以在老顏儉看來,『格物』至多就是一個讓各家爭論不休的概念,白棟在課程表上單列出『格物』課,他本來就沒放有在心上,無非就是陳說一遍孔夫子的觀點罷了,你能支撐幾節課下來?此刻聽孟珂的說法,似乎並非如他所想的那樣簡單。

    軍訓的最後考核是『極限生存』,白子將珍貴的食物囊放在冰湖上,可是冰層很薄,人走上去就會掉入水中,結果卻被一個叫無顓的學子想了個辦法出來......」

    「在腳上捆了筏子,學子們就成功取到了食物囊?而且那小子大大誇獎了學子們,當場宣佈考核結束,還對好奇的學子們說,無顓取冰囊的手段,就是格物學的道理?所謂格物學,就是『研究考察物的屬性、變化和運動過程?』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老夫活了九十歲,讀書破千卷,從未見有哪位大賢如此解釋過『格物』,他居然還稱其為『格物學』?這不過就是一個概念而已,如何稱得一門學說?要按照他的說法,『修身』也該是一門學說、『立家』也該是一門學說了?荒唐,實在是荒唐!他就不怕誤人子弟麼?」

    在白家蒙學館時代,老顏儉是非常支持白棟這個後進青年的,那時是怎麼看這小子怎麼順眼;可現在是學說之爭,那是半分不能有人情退讓的,在他看來白棟這是年少成名昏了頭,隨便從《大學》中摘句話出來就要成立一門學說?太唐突了,不是個認真修學的態度!

    「誤人子弟可未必,我是親眼看到學生取冰的過程。同樣的冰層,為何腳上繫了筏子就不會導致冰層破碎?這其中怕是真的有什麼秘密......」

    漆雕邈微微搖頭,顯然他是不同意老顏儉對白棟的評價。

    「能有什麼秘密?這與坐船就是一個道理,人不能浮在水上,站在船上就可渡江渡河,不過是工家手段而已,說什麼格物,又何談一門學說?」老顏儉立即反駁。

    「顏老夫子說得是,可為什麼船可以浮在水上?」

    「這還要問麼,因為船是木頭做的,木頭可以漂浮在水上,所以船也可以!」

    「老夫子說得是,那為什麼木頭可以漂浮在水上,石頭卻不可以?」

    顏儉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瘋了?你見過能浮在水上的石頭麼?」

    「漆雕邈不曾見過,所以才想請問老夫子,這是為什麼呢?白子說得有道理啊,我們總以為某些事情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卻沒有去多問一個為什麼。格物學就是要告訴我們這些事物背後的秘密,為什麼會如此,老夫子你好奇不好奇?如果你都會好奇,何況是那些年輕的學子呢?他們是真的很期待『格物學』,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老顏儉和孟珂目瞪口呆地望著漆雕邈,漆雕氏雖在儒門中不以學識見長,可畢竟也是儒門大枝,怎麼去了一趟秦嶺就鑽進牛角裡去了?為什麼石頭不能漂浮水面、為什麼木頭就可以?要是這般問法,那是不是還要問下為什麼鳥兒可以飛,人卻不成?為什麼下雨時會有奔雷閃電?什麼都要問為什麼,整日糾結在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還要不要尊禮復古、還要不要傳播儒家學說了?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還會變得和那些方士一樣,成為蠱惑人心的傢伙!

    漆雕邈放下手中的功夫茶杯,看看老顏儉和孟珂,長嘆一聲道:「現在我有些明白為什麼白子要出那樣的考題了,果然執見害人啊!兩位夫子都是有大學問的,說到對詩書春秋的理解,更勝漆雕邈,只可惜學問越深,成見就越深,腦筋都被自己禁錮住了。白子當真神人也,他果然沒有說錯。」

    「漆雕氏,你瘋了?」

    老顏儉很不習慣,什麼時候你一個儒門旁枝也敢指點顏家後人了?真是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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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三章【調和百家從哲學開始】

               
    玉奴易貳參現在是最幸福的人,他感覺自己終於得到了公正的待遇,開始活得像個人了。在補天湖邊,白棟誇獎最多的並不是天才一般的無顓,也不是表現優異的木京和趙姬,而是他這個曾經被人鄙視嘲笑的人;按照白棟的話說,木京和趙姬如果想不到趕往補天湖就是不合格,無顓如果想不到取得食物囊的方法簡直就是蠢笨,可在那種情況下,能夠取出最後一小塊麵餅幫助同學的,才是大勇大智,才是最珍貴的『團隊精神』。

    團隊精神......這是個新鮮的詞語,卻讓每個學子心領神會,這本來就是軍隊中提倡的精神,可被白院長這麼一總結,就能立即上升到理論層面、讓人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氣。玉奴易貳參是最感動的一個,因為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有了朋友、有了兄弟,有了人生......如果說他的前二十年人生充滿了陰霾,現在則是陽光燦爛。

    軍訓結束後,他的學分居然超過了木京和趙姬,即使慷慨地拿出一些學分來幫助那些因為沒有通過最後考驗而被扣分的同學,也足以讓他換取一間『學子精舍』。這樣的房間真是太美麗了,有書房、有會客廳、有寬敞的臥室和柔軟的被子、有視線良好的牖窗,推開來就能看到水波瀲灩的水木湖、甚至還有在櫟華宮中都難得一見的『自來水管』;這可是太夫人宮中才能有的高級玩意兒啊......最讓他喜歡的還是那種叫做『抽水馬桶』的東西,後面有個大水箱。裡面有個木球,水將木球浮起後就會停止進入水箱。方便後拉動絲繩水就會沖走污垢,有了這東西,就可以在房間里拉便便了!第一次見到這東西的時候,玉奴易貳參一天就拉了三回,他跟夫子們都一樣,有潔癖,見到這東西就會份外激動。

    「白夫子、頻陽夫人,你們就是易貳參恩人。比我的父母親更親!」

    燃起香火,易貳參對天祭拜,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矛盾。頻陽夫人要他做的事情其實是有些無法見光的,夫人是要他『盯』住趙姬;在宮中廝混多年的他如何還不明白夫人的心意?夫人給了他進入書院的機會,是他的大恩人,可白夫子卻是第一個肯定他、鼓勵他,讓他活成一個真正的人!夫人給他的是機會。夫子給他的卻是人生,若是夫子真與趙姬有了什麼,他該幫哪一頭才是?真是太痛苦了。

    開學典禮上就看出趙姬的眼神兒不對了,她的目光總愛追隨在夫子左右,被這樣一個大美人兒關注,夫子只怕早晚會犯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吧?現在他只希望這一天來得晚一些。夫子已經有了兩位美麗的夫人,或許他會滿足?

    腦袋裡亂糟糟的,孟夫子的課都沒怎麼聽清楚,這樣下去可不成啊......

    「易貳參同學,怎麼還不去上課?下午可是白院長的『思學』。雖說書院有規定,只要學子最後能夠拿到足夠的學分。都可正常畢業,並不用修習所有的課程,可你應該不會放過白院長的課罷?」

    「就是就是,快些出來罷,我們一同去上課,已經有人去佔座位了,保證距離白夫子最近,能夠聽得清楚。」

    打開門,外面站著幾名同學,都在笑呵呵地望著他。這些都是在最後一輪生存考核中被淘汰的學子,有些被扣分後是要被淘汰的,幸虧有他『資助』了一些學分,才可以繼續留在書院中。像這樣的同學有二十多個,都是靠大家『資助』學分才保下來的,其中資助學分最多的就是他了,這些人心存感激,已經成了他的好朋友。

    「好啊,我們這就走。」

    易貳參慌忙收拾了筆墨紙硯,被一幫同學眾星拱月般圍在中心,向教室走去;路上碰見木京、趙姬、無顓和草兒他們,也正從精舍中走出,身旁都有一些交好的同學,隱隱以他們為中心。在不知不覺間,他的地位竟然與這些學子中的『明星』人物並肩了,讓他又有些惶恐,不覺又低下了頭去。他就是這個毛病,總是像個柔弱的女孩子一般缺乏自信,讓白棟很是『恨鐵不成鋼』。

    「小子,讓我老人家佩服的不是你提出了什麼『格物學』,而是改變一個人的本領。木京和趙姬就不用說了,天生就是成為學生領袖的材料,無顓是你的親傳弟子、草兒是你的親妹子,自然也會有學子願意追隨他們,可這個玉奴是什麼人?想不到經過一場軍訓,竟然也有如此大的改變,這份調~教手段,老夫也要自認不如啊......」

    先秦時代的名士學宗拼文名拼才具,可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這可是百家爭鳴的時代,要立一家根基,力壓百家,首先拼的就是教育手段!盡天下之教可不是儒家一門的宗旨,各家各派都是以此為己任,所以列國強兵,他們強得則是門中弟子!老顏儉雖然秉承先祖志願不入朝堂,顏家這些年可沒少收學生,他也是個教育大家,可就算是他,也從沒想過招收一個秦宮中的男寵做學生,更沒有手段讓這個男寵在十幾日內改頭換面成為學生中的領袖級人物。

    雖然看不上白棟的什麼『格物學』,老顏儉卻是十分認同這次軍訓;想起當日自己怕去訓練谷中痛罵白棟,老頭兒都有些慚愧,這是藉著誇獎易貳參來向白棟賠不是。

    「呵呵,老夫子過獎了,學子們已經進入教室了,我們也去罷。」

    這是白棟的第一堂課,不過並非是『格物學』,而是『思學』。顏儉等人雖然有些失望,卻還是要跑來聽課,就是公輸清和許行沒來,這兩位對思學什麼的完全不感興趣,正在準備他們明日的課程。

    《思學》其實就是後世的哲學,考慮到這個時代的限制和政治因素,白棟要講述的基本是樸素主義和古典主義哲學;在遙遠的西方,亞歷山大大帝的老師亞里士多德先生已經創立了比較完善的『古典哲學』體系,這或許不是希臘文明產生的直接因素,卻因為哲學體系的建立,成功激發並統一了古希臘學者的思想,讓希臘文明更為輝煌,這也是此時的西方沒有出現百家爭鳴的原因之一,更符合『軸心時代』的特點。

    百家爭鳴也未必就是不好,有競爭才有進步,不過也會因此產生政治上的迫害,造成各種優秀的思想無法相互融合,反會彼此摯肘嚴重影響思學界的統一和發展;戰國可不僅僅是戰場上的戰國,同時也是思想上的戰國,原因就是沒有一門提綱領契的『哲學』,這個時代的百家哲學只能算是應用哲學,與白棟提出的純理論哲學,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白棟對這門『思學』課的期待甚至還要超過了『格物學』,他非常歡迎老顏儉他們能來聽課。這些老夫子都是執見極深的聰明人,『思學』問世後絕對會引起他們的思考,卻無法讓他們全盤接受,這需要時間來改變。

    看著笑嘻嘻的白棟,老顏儉微微點頭,『此子可教也』,卻不知某人正在想著該用多長時間來教化他們......

    「我思故我在!同學們,本夫子的《思學》中開篇就是此句,這說得並非是人與動物之分,而是思學需要解決的關鍵問題,也就是『思維與存在』的關係、以及由這個問題引發出的一系列的爭論,是我思便有在,還是先有在而後有思呢?前者我們稱為『唯心主義』後者我們稱為『唯物主義』.......不用迷惑,因為本夫子不需要你們現在就搞清楚何為唯心主義何為唯物主義,只需要讓大家明白,唯心主義未必是絕對錯誤的,唯物主義卻是絕對正確的!我們目前要講的是唯物主義,這是一個基礎,從它我們將引發第一部分的學習——『物質是什麼,我們如何來定義物質』......」

    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物質?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學子們聽得如墮雲霧,哪怕是木京趙姬這樣的好學生都有些莫名其妙,無顓這種天才理科生乾脆就趴在桌子上,若不是草兒推了他幾把,這小子能當場睡著......

    白棟的《思學》雖然賣了不少,可無論看過還是沒看過的學子,要接受這樣的哲學觀點還是有些困難。因為華夏不同於古希臘,古希臘學者是從核心思想出發,先確立哲學思想才發展各類學說,而華夏則是秉承『工具論』,諸子百家談及的都是相對務實的哲學觀點,為得是給天下人開出一副『藥方』;後世的學者稱華夏古代科技發達,卻始終沒能建立起完善的科學體系,也是源於純哲學思想的缺失。

    「慢,請白子先等一等。」

    說話的不是普通學子,而是孟珂,他皺起眉望著白棟:「白子,本夫子曾經看過你的《思學》,可謂是一本奇書,有時令我若有所得,有時又給我流於空泛的感覺。我以為,白子應該對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稍做解釋,而後再開始後面的課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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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2 00:57:09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aeolian 於 2014-9-12 01:09 編輯

第兩百七十四章【原初物質和『男人病』】

               
    「我還是有些不夠明白,白夫子說,大風捲動風中的旗杆,有個士兵說這是風吹旗杆在動,這就是唯物主義,還有個士兵說旗杆沒動,是心在動,這就是唯心主義?如此奇葩的士兵是老秦國的麼,前面那個士兵也還罷了,後面這個說得好生精妙?」

    「呸,你管是哪裡的士兵?這分明就是夫子舉出的例子而已,關鍵是體會其中的道理。你看人家木京和趙姬同學,就不會像你這樣大呼小叫,下了課都還在認真思索,要不怎麼說人家是優秀學子呢?」

    這是一堂非常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課,有沒有這樣的的哲人士兵根本就不是關鍵,本來事例中的就是和尚而非士兵,關鍵是看問題的角度。

    一個風吹旗杆,就讓人理解了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的區別、引起諸多思考。若是在後世,一定會有人鼓吹唯心主義,可在這個哲學發展還處於空窗期的先秦時代,白棟說什麼是標準答案什麼就是。唯心主義未必都是壞的,至少可以讓人保持足夠的樂觀和寧靜,甚至引發出類似佛學的思辯,可這是絕頂聰明人玩的東西,用來普及大眾基本就是坑爹。

    後世出現的佛學研究者重思辯哲學,代表唯心主義者陣營,這個是一定會出現的,白棟也不會太擔心;可是那些以神佛騙取香火,教育善男信女守規持戒,自己卻掛著個出家人的名頭做大地主的教徒們還是算了,早些宣傳正確的哲學觀念。有助於華夏人增強對這些教派的免疫力。

    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的爭論在聰明人中由來已久,不過現在被白棟一錘定音後。就算是木京趙姬這類絕頂聰明的學生也不會在這個問題投入過多精力,最吸引他們的還是白棟提出的『原初物質』。

    什麼是『原初物質』?也就是最初組成這個世界的物質本來,看似是一個十分空泛的概念,其實卻是一切自然科學乃至人文科學的基礎,在白棟提出原初物質前,沒有人知道世界是由什麼形成的,甚至就連老顏儉和孟珂這樣的學宗,也無法解釋人類的由來。女媧造人的傳說在這個時代是非常有市場的,要不怎麼周天子都要祭奠天地神靈呢?

    先秦時代不是黑暗中世紀,而且華夏有史以來都是君權高於神權,列國君主祭天時也是半信半疑,所以白棟才會提出這個世上的萬物都是由『火水土風』和『元氣』形成的。在後世人看來這不過就是樸素唯物主義的觀點,可在這個時代卻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當時老顏儉和孟珂他們都是面色微變。低頭苦思不已。

    白棟還沒敢提出原子說,雖然這同樣屬於樸素唯物主義的觀點,卻實在太過超前,他可沒有亞里士多德的勇氣;事實上亞里士多德提出這個觀點時,也是受到了許多質疑,因為他無法證明。華夏人可比傻乎乎的古希臘人聰明多了,白棟可不想整天被人堵著門論辯。

    火水土風都是人類肉眼可見的東西,人活著離不開土地,死後更是離不開土地,所以不用他多做說明。學子和列師們就會將人類和土地自然聯繫起來,所以他提出的『原初物質』還是很有說服力的。世界的物質性解決了。推出物質的運動性,絕對運動和相對靜止的觀點也就自然水到渠成,這也等於為格物學打下了一個良好基礎,本來哲學和物理學就有部分是互通的。

    第一堂思學課沒有講太多東西,必須要讓學子們慢慢消化,白棟甚至沒有期待他們在畢業前能夠真正接受『思學』;哲學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伴隨人的一生,需要慢慢體味,然後才會受用無窮,現在『學』了就好,死記硬背是不二良方,日後慢慢達到『學知』的程度,甚至舉一反三,越是青出於藍他就越會感到欣慰。

    可就算學生們還無法領會哲學的真正內涵,白棟這節課也是幫他們打開了眼界,眼界一開,列師們再想要勾搭學子可就沒這麼容易了;我現在都是在考慮世界構成的問題,什麼親親之愛烈日驕陽的,還能有多大的吸引力?在從未出現過純理論哲學的先秦時代,白棟的『思學』其實更容易吸引學子們的目光。

    現在是學子們一思考,白棟就會發笑,這就是軸心時代大智慧者的樂趣;長達三刻時的課程結束了,學子和列師們都在興奮地討論著他講授的內容,白棟卻看見草兒在對自己招手,走過去詢問,草兒笑嘻嘻地道:「姐姐嫂嫂要你回家去呢,說是齊國來信了......」

    齊國來信?白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贏姝。被草兒叫做姐姐嫂嫂的就只有苦酒一個人,贏姝的事情她也知道,就是有信來,也可等自己回到家中才說,怎麼還特意派了人來叫自己,莫非是贏姝那邊出了什麼事情?想到贏姝現在是個身懷六甲的孕婦,腹中還是自己的良種,白棟面色一變,忙叫上聶諸回返白家莊。

    苦酒現在越來越像個家中大婦了,白棟風風火火趕到家中,她便拿著淨身布拂迎上來,親自為他撣去身上的塵土,趁著白越氏不備,伸手在他腰間擰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書信是田因齊傳來的,第一個接到的是白遲,被我壓了下來,娘親可不知道這件事......」

    這妮子分明就是話裡有話,笑容也透著詭異,白棟卻是心中微驚,他娘的,苦主終於找來了?這個田因齊倒是個謹慎的人,等了這麼久才來書信,莫非是一切都查證清楚了?不好,堂堂白子搶先睡了齊國世子的女人,偏偏這位世子還頗有文名、跟孟軻都是好朋友,這事若是處理不好,只怕會損害書院的名聲,我也會面上無光。

    陪著娘親說了會兒話,哄著她老人家睡了,白棟才拉著苦酒進房:「信你看過了?」

    「嗯......」苦酒點點頭,嘴巴緊緊抿著,臉上的表情很像是尿急。

    「就有這麼可笑麼?」白棟鬆了口氣,看苦酒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會很糟蹋,打開信書一看,他也哈哈大笑起來,畢竟是未來的齊威王啊,果然是個有頭腦的傢伙,至少還知道珍惜羽毛。

    田因齊不是傻瓜,相反還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傢伙。贏姝的肚子一大他就知道問題很嚴重,這孩子絕然不是自己的,不過身為侯父最寵愛的兒子,他真的很需要一個後代,城中坊間早都有好事者嚼舌頭根子了,說他這個齊國柳下惠並非是潔身自好,而是力不能逮,這種風言風語太可怕,需要用事實來狠狠回擊!

    事實就是贏姝是他的妻子,懷了他的兒子,侯父開心了,嚼舌頭的人住了口,人人交口誇獎世子因齊是真正的潔身自好,當得起一國重任。至於幫孩子找父親這種秘密的事情,當然是要他最心腹親近的臣子去進行,老秦可不大,要調查公主的過往經歷不算很困難的事情。

    於是一場千里尋父記在齊秦兩國成功上演,經過一番邏輯推理現場還原證據蒐集,田因齊終於把目光投向千里之外的白家莊,好你個白棟啊!虧我還拿你當做朋友,你也算對得起我!

    馬車中的風流韻事被揭破後田因齊也曾經歷過短暫的瘋狂,他衝進宮中指責贏姝,本想著一振夫綱,可悲的是卻再次著了贏姝的道兒,被四馬攥蹄捆綁起來的齊國世子痛並快樂著,他忽然可悲的發現自己這個病人只有在贏姝這裡才能找到私房中的快樂,換個女人可萬萬不成。

    被鞭子抽醒的田因齊開始冷靜下來,發現他這種病人被人逮上綠帽子其實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何況給他這頂帽子的人還是天下豪富的白子?好吧,這事老子可沒吃虧,不但佔了你的老婆孩子,還要你小子還我一份厚報才是!贏姝對此也是非常支持的,她也認為白棟應該對田因齊略做報答,這孩子不錯,本來就是咱們對不住人家麼......

    看到白棟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苦酒輕輕捅了他一下:「那個田因齊太貪心了,你跟贏姝有了孩子,便宜他做爹也就是了,還說要什麼治病的方子?他那種病也說得出口......若是治好了他,難道要他去『欺負』贏姝妹妹麼,這種事你怎麼可能答應?」

    「我為什麼不答應?田因齊的病不好,日後總有洩露的一天,紙裡是包不住火的,這個世上沒有什麼秘密可以永遠保守。到時贏姝和孩子又該如何自處?天下人都會說我的兒子是野種,我的女人是淫~婦,不但有損老秦國體,我也越發對不起她們母子。所以田因齊就算不來書求方,我也遲早會找機會治好他的『男人病』......」

    「你說得雖然有理,就不怕田因齊治好了病,日後會欺負贏姝妹妹麼?」苦酒現在說話越來越有玄機了,還沒怎麼樣呢,一個『妹妹』的頭銜就先坐實在上了贏姝頭上。

    白棟看了看她:「他敢!放心吧,向來只有你夫君我送人綠帽子戴,哪裡有別人送給我戴的道理?我自有打算。」

    苦酒被他說的一愣,仔細琢磨『綠帽子』中的含義,頓時笑得彎下了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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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2 01:13:20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七十五章【釜底抽薪】
               

    對這類男人病就算秦越人也會束手無策,甚至到了後世也屬於難解之疾,不過白棟還是有個法子可以試試,成了田因齊會感激白子,不成就是他自己的運氣不好,要怪就去怪王~小波先生。因為這個方子是王~小波在《青銅時代》裡講述的,據說還很有效果。

    這是物理治療和中醫手法的一次偉大結合,壯~陽藥是一定要吃的,白棟都不用找秦越人就能開出方子來,田因齊很年輕,所以藥可以下得很重。關鍵還是要從外部入手,需要一個半斤重的小銅鎖,上面系以沙線,要略微粗一些,以免造成某處壞死,而後繫於『小田因齊』上,每日冥想半小時到一小時不等,想像體內有氣流彙集於那個『沒羞沒臊』的地方,努力讓其勃~起,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等到半斤的銅鎖都能舉重若輕了,再換上一斤的、斤半的,據說若是練到五斤銅鎖,立成天下奇男子、當代嫪毐一樣的人物!

    與秦越人相處久了,白棟這個『當代神醫』自然也要瞭解些草藥知識,所以在給田因齊的『大補方』中,很昧心地加了一味殺精的藥物,日後就算田因齊變回了真正的男人,也休想與其她女子生兒育女。

    這一手可謂陰毒,不過為了保住贏姝母子的地位,白棟也別無選擇。至於田因齊『康復』後會不會動自己的女人,這一點白棟並不擔心,他有的是後續手段防止這種悲劇出現,同時在給田因齊的信中也點出其中的利害,白子的手段天下聞名,區區一個齊國世子還不敢動他的女人,除非是田因齊的腦袋進了水。

    苦酒現在學壞了,白棟寫回信的時候,她就趴在一旁看。越看越樂,最後笑得肚子疼,指著白棟道:「夫君真是越來越壞了,你這個法子......咯咯咯......」一想到田因齊會光著下體,還要在沒羞沒臊的地方繫個銅鎖,苦酒就感覺自己活不成了,必須要活活樂死。

    「我這可不是壞。等他治好了病還得來感謝我呢。你笑得如此淫~蕩做什麼?必須要狠狠懲罰!」

    苦酒早就不成了,什麼樣的良家婦女看了白棟的藥方都得胡思亂想,此刻媚眼如絲地望著他,指著他的某處道:「原來夫君這麼厲害都是因為有銅鎖這個方子啊?啥時候苦酒也幫你弄一個十斤的銅鎖,讓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白子新語中的句子居然被她用在了這種地方,小白棟不怒髮衝冠都不成了......

    ***

    早春的天氣彷彿不足以承載這種激情。日頭兒就這樣伴著『小白棟』的一出一入而一升一降,好熱啊......人們開始脫下了厚厚的幾層衣服,正式換上了春裝,天空變成了孩子的臉,春雷噼裡啪啦地打下來,是四月到了。草長鶯飛、萬物生發,不知不覺。鳳鳴書院已經開學一月有餘......

    這一個月中發生了很多事情,嬴渠梁漸漸坐穩了國君之位,衛鞅的手段也漸漸兇狠,眼下除了孟西白三家還在抱團抗拒廢除井田,就連章家也在嬴渠梁的幾次召見下服了軟。

    畢竟章家和孟西白三家還是有些不同,章家留下井田不過是為了折抵初租,就算井田制被全面廢除,也不會傷到元氣。何況衛鞅手中還有從趙良那裡得來的證據,章蝺雖然強橫,有些族中子弟背著他做的齷齪事他也不會支持,而且嬴渠梁為了廢除他家的井田,還特別賜封了半個郿縣的土地,胡蘿蔔加大棒,由不得他不低頭。

    孟西白三家則有些不同。所謂雍郿精騎倒有大半是出自這三族門下,這些傳統的『騎士們』都有家族分賞的田地和奴隸,而根據周制,奴隸本來就是依附在井田上的。實行初租禾的土地上可就是自由民了。

    這些奴隸想要響應衛鞅,老世族卻不肯失去奴隸,自然就要反對廢除井田制,三家家主自恃當年有擁立贏連之功,是太夫人的老兄弟,一面硬抗衛鞅,一面跑去太夫人宮中哭泣,驪姜雖然是個明白人,卻拗不過這些老兄弟的面子,她的態度一天不明確,嬴渠梁還真不好對這三家老世族下手,畢竟這三家老世族是以戰起家的強族,和影響力多在軍中的章蝺還有些不同,若是逼得急了,他們真會造反。

    聽到衛鞅談起這件事,白棟微微點頭:「逼迫的太急了不好,君上畢竟新立,未必就能完全掌控老秦,現在我修文事、開書院,其實就是在幫助君上增加老秦底蘊。章蝺能歷三朝不倒,果然是有道理在的,若是我沒有猜錯,他已經看出君上這一代必能令老秦興盛,否則半個郿縣又怎能換取他的低頭?這不是真正的低頭,隱忍而已......孟西白三族就沒有這份遠見,自以為族中勇士如雲,當年又有擁立君上的功勞就敢硬抗變法,這其實是取死之道!」

    「哼,如今老秦只孟西白三家抗拒廢除井田,如此說來,我可以行法斃之?」

    「法家士子是不是都像你這樣不通轉圜之道?行法斃之?就憑你手下的一千士兵麼?我告訴你,你現在與孟西白三家正面衝突,只會令君上難做,因為君上還沒有完全準備好......」

    白棟拍拍衛鞅的肩膀:「不用著急,先去推行別的法令就是。我要是你,就把孟西白三家放在一旁不去動他們,他們將會比你更加著急,就讓他們每天去找太夫人哭訴吧......對了,你替我告訴太夫人,若是她不勝其煩,大可來書院巡視幾日,我這裡有上好的精舍,她老人家若是喜歡住在鳳鳴別院也成,怎麼說她也是書院院長麼,女學子們可很是想念她老人家......」

    「將他們放在一旁不動?我會很著急的......」

    衛鞅目光閃爍地望著白棟:「白院長,鳳鳴書院二期工程將要落成,到時是否還要招收學子呢?」

    「嗯,第一批學子已經入了正軌,書院列師還有餘力,第二批學子自然是要招收的......」

    「我可還是招生司領,能否給我幾個名額?」

    「你是否太急了些?」

    白棟望著衛鞅,微微皺眉。第一批學子是書院最精良的種子,也是書院風氣之始,所以選才最為嚴格,如今有了他們帶動,就算第二批、第三批新招的學子略有不足,也不會影響到書院的教學質量,所以他也有擴大招生的意思;不過看衛鞅的意思,這個絕頂聰明的傢伙是要把書院當成他的籌碼了。

    「鳳鳴書院的名氣越來越大,有幾位學宗坐鎮,加上白子的手段,老秦人都知道能入學院者必成英才,現在已經有許多勳貴世家在向我打聽了......這些勳貴世家的子弟若能進入書院,對書院將大有好處,對『恩相』你也有莫大的好處呢......」一國文官之首才稱國相,白棟這個左更就勉強多了,不過他畢竟也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上坐過,又對衛鞅有恩,被他稱一聲『恩相』倒也不算過分。

    而且還有一個例外,若是某人認定要投效他,私下裡稱一聲『恩相』就是表示效忠之意。衛鞅可不傻,見識了白棟的種種手段後,若是還不知道這位白左更才是老秦真正意義上的百官之首,他也不配做日後的『商鞅』了......

    白棟哈哈大笑,拍拍衛鞅的肩膀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居然知道要止住一釜沸水,最重要的就是抽去灶下的木頭......恩相這種話以後就不要說了,既然此事對書院也有好處,我就給你十個名額,夠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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