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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峨嵋]暴力仙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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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23:29:55
298 道是無情

      寧禹疆沒有等多久,就見木瑕雪親自出迎。她來得匆忙也沒有盛裝打扮,普普通通一件墨綠上襦一條粉白的長裙,纖腰上繫著一條翠綠的絲帶,與翠綠的長遙相呼應,清新簡樸又不失端莊,髮上沒有戴什麼髮飾,甚至連那支代表木族族長身份的般若花簪子也沒有插上。
  
  她只帶了兩名長老前來相迎,神態舉止也完全不似過去般氣勢十足,反而透出幾分荏弱清冷之態。
  
  自從木瑕雪成為木族族長後,每次見她都會發現她與上次不同。
  
  第一次是寧禹疆帶著風族人重返巽風崖,她剛剛繼任木族族長,前來祝賀,那時的她前呼後擁,一如女王出巡,臉上雖然掛著溫和親切的笑容,眼中閃動的卻是爭強鬥勝的銳氣,即使有事相求,依然不顯半分卑微怯弱。
  
  第二次是仙魔結盟共同應對鎮魔大陣危機的那一次,木瑕雪形容憔悴,一副不堪重負的模樣,連排場都縮減了許多,不過姿態上依然努力維繫著一族之長的威嚴與高貴。
  
  這次是第三次見她,感覺上她已經沒了當初那股銳氣,多了幾分淡然或者說被巨大的壓力磨練出來的從容淡定。
  
  不過,寧禹疆覺得,她的笑容一次比一次淡,一次比一次苦。
  
  木瑕雪依禮將寧禹疆請到自己的住處一間以籐蘿結成的房舍,籐蘿上綠葉不疏不密,恰好將除了門窗之外的所有縫隙遮蓋得絲毫不露。
  
  一朵巨大的雪白花朵悠然綻放房舍右方屋頂上。那朵花足有小臉盆大,陽光下,雙層巨大的、花瓣白得呈半透明狀,襯托著中間黃綠色的花蕊,甚是清新雅潔,正好讓寧禹疆想到了一句成語孤芳自賞。
  
  幻感冒難得安靜地站在寧禹疆的肩膀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自己的羽毛,對於萬綠谷裡的花花草草和人興趣都不大。
  
  面前的這位木族長雖然也很漂亮,不過不是她喜歡的類型,所以她也就沒有上前顯擺套近乎的興趣。尤其主人現在是打算跟這個女人談正事的,如果她貿然開口,那會毀壞她端莊優雅、神秘高貴的神鳥形象。
  
  木瑕雪見寧禹疆定神看著那朵花,於是淡然笑道:「那是我出生時君父為我種下的,與我同歲了。」
  
  寧禹疆聽她提起木易鵬,想到自己的來意,斟酌道:「木族長的傷或許可治。」
  
  木瑕雪與隨同的兩名長老一聽,神情驚詫,齊刷刷向寧禹疆行起了注目禮,木瑕雪上前一手抓住她的手臂道:「真的?」
  
  寧禹疆點點頭,很有保留地說道:「試試才知道。你把木族中醫術高明的人請來,我帶了些藥要他們共同鑒定一下,或許這藥能夠將木族長與雷亦英治好。」
  
  藥丸雖然經過幻感冒鑒定過,但是不是真的對症而且能夠起效,誰也不敢打包票,畢竟傷到木易鵬和雷亦英兩人的鴆木英是他們不曾見過的傳說中的毒藥,而救治他們的這種藥,用的也是傳說中的東西。
  
  就算是幻感冒也不曾親眼見過人中毒然後治好,不過是祖先的記憶中包含這樣一項知識罷了。如果一下子把話說滿了,到時候效果未如理想,丟臉事小,讓人家從希望變成絕望,就是好心辦壞事了。
  
  木瑕雪向身邊一名比較年輕的長老看了一眼,他馬上心領神會地前去傳召族中的醫者。
  
  木瑕雪身邊的兩個長老寧禹疆都認得,一個是木族的三長老,她還是風靜語時就已經與他熟悉,另外這個去叫人的,之前也曾在坤堯宮的土族族長接任大典上見過,當時他代表木族出席,現在看來,他多半是木瑕雪極信任的人了。
  
  經過上次碧海靈龜的突襲事件,木族中折損了三名長老,還有兩名長老重傷,過了幾個月才恢復過來,不換上新人,單靠木瑕雪一個,就算她日夜不停做到過勞死也忙不完木族那麼多的事情。
  
  木瑕雪能夠這麼快就將萬綠谷恢復成現在這個樣子,木族也沒再出什麼大事,足以證明她確實有兩把刷子,當這個族長也是稱職的,只是她得到了這個夢寐以求的位置,卻只開心了一陣而已。
  
  現在忽然聽到寧禹疆說可能有辦法治癒父親與雷亦英的傷,除了驚喜,木瑕雪竟有鬆了一大口氣的感覺....父親如果醒來,她就有依靠、傾訴的人了。
  
  至於.....雷亦英經過這段時日,木瑕雪對他的態度觀感已經與從前大不相同。
  
  從前想起他,想到的是他的強勢,是他總擋在自己面前,擅自決定一切,不但想染指木族族長的權柄,還想干預她的人生。
  
  她總覺得他是一座討厭的山,她對他有戒慎、有痛恨、有埋怨、有畏懼,恨不得有一天能把這座山踏在腳下,又或是徹底將他驅逐出自己的生命之外。
  
  但是當他重傷昏迷,再不能對她做任何事、造成任何威脅之後,她慢慢忘記了他的種種可惡行徑,想起他時,想到的是他言行中對自己的關懷保護,想起每次遇到危險,他總是第一時間站到她面前,為她擋風遮雨,想到他總是把為難的事情主動攬到身上,希望她可以輕鬆一些,想到他說,他這一生只想娶她一個,他不會再娶其他夫人,就他們兩人一生一世相伴到老....
  
  當時她只覺得厭煩,這個男人對她頤指氣使管東管西一百多年還不夠,還想佔住她的一生一世?!她要的不是一個霸道的丈夫,她想要成為族長,她想父親看到她的能力,以她為榮,想天下人都知道她木瑕雪!
  
  時至今日,當初對她年紀輕輕一個小女子就繼任族長不以為然的人,都慢慢被她的能力與努力征服,仙魔兩派也都接受認可了她這個木族族長。
  
  她的修為一日比一日高,也許一兩百年、也許五六百年,她就可以實現她的目標,成為真正實力足以受人敬仰敬重的仙族族長,再過一千年,她也許就能夠將木族族長的權柄全部收回手中,不再受風族、雷族的制約她的目標正在逐步實現中,但是她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快樂。
  
  為什麼呢?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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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23:30:11
299 試藥

      有時,看著昏迷不醒的父親與雷亦英,木瑕雪甚至會很「可恥」地想,如果他們能醒來就好了,她可以把手頭上許多煩人的事情推給他們去做。
  
  寧禹疆一直暗暗觀察著木瑕雪的神情,不是她小人之心,她相信木瑕雪會用盡一切辦法去救自己的父親,但是雷亦英呢?
  
  雷亦英繼續昏迷,固然讓木族與雷族的關係繼續僵化,但是也使雷族的人忙於內訌,再無與木族抗衡之力,一旦雷亦英恢復原狀,他是雷族中公認的繼承人,法力方面雖然比不上水流觴之類的天才新人,但是在雷族同輩中也難有敵手,難保將來不會逐漸坐大,再與木瑕雪爭權。
  
  幸好,木瑕雪神情複雜,但其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狠絕之意。
  
  木族的屬性本身代表著無盡生機,木族的醫者在五大仙族中出類拔萃,水向天的八夫人以及他們的女兒水瀟寒就是一例,不過聽說八夫人未嫁到水族前,在木族的醫者中已經頗有點名氣,可惜她出身不高,否則一直留在木族,說不定憑著這項專長,現在也是個長老級人物了。
  
  人很快到齊,寧禹疆將裝了藥的玉瓶取出來放到他們面前,大長老乃是木族中醫者的首領,也是現在負責照料醫治木、雷二人的主診之人,他神情凝重地當先走上前來,從玉瓶中倒出一顆藥丸,放在玉盤中,手指拈個法訣對著小小的藥丸一點,那顆小藥丸在盤子裡急旋轉起來,慢慢地竟然飄出一縷一縷肉眼可見的煙霧,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
  
  與大長老同來的幾名醫者動作利落往玉盤邊一站,各自凝神盯著那顆藥丸,一邊用力吸氣,似乎是想從藥丸放出的煙霧氣味中分辨藥丸的成分。
  
  這不是人肉化學成分分析儀嗎?寧禹疆眨眨眼睛,對這種以法力分析藥丸成分效果的方法很感興趣。
  
  玉盤中的藥丸越來越小,大長老等人的神情也越來越緊張,終於,那顆藥丸被徹底分解消失,這幾個人已經全身汗濕,好像在水裡泡過一樣,個個臉色蒼白,顯然剛才的法術耗去了他們很多法力,根基略遜的已經搖搖擺擺地要靠旁人攙扶才能站穩了。
  
  大長老收了法術,盤膝坐在地上想了又想,終於開口道:「這藥丸中所用何物,老夫竟然不曾見過,倒像是傳說中已經滅絕多年的東海夔牛目、黑水玄蛇鱗還有幾種本座實在無法分辨。」
  
  其中一個白鬍子醫者喘了幾口氣道:「好像還有琴蟲尾骨.....」
  
  大長老眼睛一亮,點頭道:「對!對!只是這些東西只在古舊典籍中提及其性狀氣味,實在無法確定,不過本座觀其藥性,確實與木族長以及雷少族長身上的毒傷有相剋之象。」
  
  幻感冒覺得自己出場的時候到了,得意洋洋地甩了甩尾羽,老氣橫秋道:「你們能認出這三樣東西也不容易了,裡面還有一味五采狂鳥冠羽。這種藥丸是專門用作治療萬年鴆木英之毒的。」
   
  木族的醫者聽了她的話都是悚然一驚,大長老變色道:「族長中的竟真是萬年鴆木英之毒?他們不是沒有懷疑過,木易鵬與雷亦英身上的所有症狀都與傳說中的萬年鴆木英中毒特徵十分相似,只是這種東西失傳了不知多少年了,所以他們一直只是存疑。」
  
  幻感冒一看面前那麼多忠實聽眾,馬上興奮起來,呱啦呱啦把她們與木華青一番交鋒說了一遍。寧禹疆早料到她會找機會自吹自擂,所以涉及惡靈的來歷以及木華青想與風族做的交易這些關係重大的事情,都事先警告了她不許公開四處去說,所以幻感冒顯擺的重點只在於對方想拿藥來交換,結果被聰明絕頂的鳳凰神鳥也就是她了,巧計把解藥搶到手的經過。而中間寧禹疆套到的話,她隻字未提。
  
  等她天花亂墜地說完了,寧禹疆才道:「這藥是不是真能對症,我也無法確定,只好請各位好生鑒定一番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木瑕雪身上,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她的未婚夫,是否要冒險,最終只看她如何決定了。
  
  木瑕雪苦笑一聲,對大長老道:「剛才各位已經看過這些藥的成分,可否知道其中成分會否對君父與雷亦英的身體造成傷害?」
  
  大長老等人遲疑一陣,斟字酌句道:「這倒是還未覺不是沒有,只是還沒發覺,這就有很多可能了。」不是他們不盡力或者推卸責任,而是他們真的沒有十足把握。
  
  「按你們所說,如果君父與雷亦英中的真是萬年鴆木英之毒,那越快治療,他們康復的機會越大,如果過一年之期,即使治癒根基修為也會大受損傷,現在剩餘時間已經不多,請大長老準備好各種急救的藥物,我們.....我們先治雷亦英。」木瑕雪咬咬牙道。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所謂先治,其實就是拿雷亦英試藥。不過這裡的人除了寧禹疆與幻感冒兩個外人,其他人都是木族死忠,自然不會有人去為雷亦英鳴不平,反而都覺得這個方法極好。
  
  大長老更是本就有此意,只是不好直言,木瑕雪既然肯下這個決定,他是一萬個同意的。
  
  「你們下去準備吧。」木瑕雪揮揮手讓他們退下。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狠心?」所有人離開後,木瑕雪看著寧禹疆苦澀道。
  
  「不會,換了我也會這麼幹的。」一旦面臨抉擇,寧禹疆絕對也會先選至親。
  
  「是我欠了雷亦英的,如果他有個萬一,我便終生不嫁,為他守節好了。」木瑕雪輕聲道。「我不是想為自己解釋,也不是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點,我能夠給他的只有我自己了....」
  
  說著說著,兩行清淚自木瑕雪眼中流出,無聲滴落在她腳下的地板上,碎成點點。
  
  多少年過去了,她一直以為自己視雷亦英為一生大敵,不知不覺中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多到她慕然回首,發現這個男人已經成為她心底裡無法拔除的存在,多到她閉起眼睛,想到的都是兩個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如果她不在意他,此刻她不會這麼難過,她做了一個對於木族上下而言皆大歡喜的決定,但是她的心很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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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23:30:29
300 新生

      大長老帶著六名木族頂尖醫者當天傍晚就將雷亦英移到萬綠谷的一個靜室之中,開始用藥救治,木瑕雪靜靜站在門外,一言不發。
  
  大長老說過,他們會合力催動藥性,同時也盡力做好了應對各種意外情況的準備,如果到天亮時雷亦英的情況能夠有所好轉,而不出現任何不良反應,那就是說,這種藥完全沒有問題,可以將他與木族長救醒。
  
  藥是寧禹疆帶來的,所以她也想知道結果,於是也留在了萬綠谷。
  
  木瑕雪揮退了所有人,坐在靜室外的石椅上,神情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痛苦哀戚,淡淡然的似乎什麼都不再放在心上。
  
  感覺到寧禹疆的眼光在她臉上轉來轉去,抬頭一笑道:「怎麼了?」
  
  「你跟過去很不一樣。」寧禹疆直言道。
  
  「哦?」
  
  寧禹疆想了想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過去的木瑕雪雖然看上去柔弱,但是滿肚子機心算計,目的性很強,而且說起雷亦英,一臉的戒備甚至是怨恨,現在的木瑕雪平淡得過份,說她不關心雷亦英的死活嘛,她之前流淚哭泣的樣子就像死了丈夫一般,而且她這樣守在靜室外,看來看去都並非是只關心藥是否有效,父親是否有救,反而比較像掛心雷亦英本人的生死.....她希望他活著。
  
  但是說她很關心雷亦英嘛,偏偏她現在淡定之極,既不再落淚也沒有半分淒然擔憂的神色。
  
  「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麼會忽然好像喜歡上了雷亦英一樣?」木瑕雪不甚在意地說道。
  
  「有一點。」
  
  「他在命懸一線大半年了,我才發現,其實我很在意他,其實所謂的族長權柄握在手裡並沒有想像中的快活滿足,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聰明人,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我一直在自作聰明.....」
  
  「我以為得到權勢,可以擺脫他的控制,可以讓所有人知道,我木瑕雪有能力獨當一面成為木族族長,不需要父親的扶持,不需要雷族的指手畫腳,我可以讓君父、讓木族上下以我為榮。事實上,我已經越來越接近目標,只要再過幾百年,木族將不輸於五大仙族任何一族,不會再有其他仙族的人在背後暗中恥笑我們徒具虛名,不過是風族雷族的傀儡。」
  
  寧禹疆很想喊冤,雷族以及風族前幾任的族長是什麼心態她不敢說,她自己與上一任的風族族長,也就是她的母親,都沒打算過要控制木族,不過是木族的兩任族長不太愛理事,她們才代為出面。不過這樣的話雖然是事實,但除了有限幾個當事人,估計說出去別人都會認為是矯情。
  
  木瑕雪看出她的不服氣,笑了笑道:「你以前就說過,權勢代表責任,我承擔得起,但我必須承認,我並不開心,我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君父願意將權力毫無保留地交到風族手上了,他一直都更喜歡與花草打交道,喜歡研究藥理,而非執掌政務,他一早選了一種適合他的生活方式,他不肯讓我繼承木族族長之位,甚至為我挑選雷亦英作夫婿,說到底也是不希望我將生命耗費在處理族中繁雜事務之上,希望我能獲得簡單自在。」
  
  「我並不後悔當上木族族長,不經過這些,也許我一輩子都不會明白,一輩子都會活在不甘與怨恨之中。其實我真的喜歡權勢,希望揚名天下嗎?說到底,我不過意難平,不甘心罷了。」
  
  木瑕雪抬頭看了寧禹疆一眼,反問道:「你呢?我記得你從前很不想當族長,為什麼後來卻又忽然那麼積極?」
  
  寧禹疆想了想道:「從前我一直沒有把自己當成是這個世界的人,只想著擺脫這些陌生的東西,回到我原本熟悉的世界。後來後來我想起了一些事情,發現這個世界有很多我放不下的人和事,還有我放不下的責任,所以我留下來,我需要對應的權力來幫我完成這些責任,守護我珍惜的親人與朋友。」
  
  木瑕雪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寧禹疆安慰道:「我想那個木華青沒必要騙我,這藥多半是真的。木族長與雷亦英都會沒事的。如果他們有事....哼哼!回去我把那傢伙抓來烤了!」說到後來,又再忍不住暴露出惡女本色。
  
  木瑕雪勉強一笑,露出些忐忑的神色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這個他自然指的是雷亦英。
  
  早在雷亦英出事前,木瑕雪已經逼著父親出面,以她年歲尚輕為由拒絕了雷族的提親,這次又將他當試藥的試驗品用,就算雷亦英不知道這些都是出自她的授意,她還有什麼臉去說喜歡他,甚至說她關心他都顯得虛偽可笑了吧。
  
  「告訴他事實就好。」寧禹疆聳聳肩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他怕是從此會避我如蛇蠍了吧。」木瑕雪開始患得患失起來,在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前,才不會去在意雷亦英的態度呢,她一直對他虛與委蛇,造出種種假象好利用他、迷惑他,只等有一天一鳴驚人將他敗於手下,在所有人面前證明自己的優秀。
  
  「其實你不告訴他,他也不見得會知道你之前對他的想法做法,看你把他瞞了幾十年就知道,他在你面前十分好騙的。是繼續做賊心虛地騙他一輩子,維持表面的和樂融洽,還是告訴他實話,從此光明正大地面對他,讓他自己選擇是不是繼續接受你,全在你一念之間。」寧禹疆知道選擇後者需要勇氣,但是不管結果如何,這可以讓自己的心從此平靜坦然,不會擔心有一日秘密洩露,對方會對她失望甚是絕望。她心裡希望木瑕雪選擇後者,不過過日子的不是她,所以怎樣才是最好的選擇也不是她說了算,不管木瑕雪有什麼決定,她都不打算干預。
  
  木瑕雪垂下頭,久久沒有說話。
  
  長夜漫漫,終有盡時。第一縷陽光穿過層層枝葉投射到萬綠谷中之時,靜室的門終於打開,大長老佈滿皺紋的臉露了出來,上面寫滿疲憊與輕鬆,他只說了一句話就仰面暈了過去:「那藥有效,雷少族長很快會醒來,族長有救了!」
  
  一瞬間,陽光也落到了木瑕雪的臉上,大半年來,她第一次展顏而笑,笑容裡沒有野心沒有虛偽,只有無盡的歡欣之意,明淨而充滿生機,連有著極高審美要求的鳳凰神鳥也看呆了....這個木族族長也很美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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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23:30:48
301 剩男剩女的婚姻大事

      因為雷亦英與木易鵬康復有望,木族上下人人神采飛揚,萬綠谷中洋溢著節日一樣的歡樂氣憤,萬里之外的金族領地九重天內,卻是異常壓抑緊張。
  
  族長金澤立與大長老、四長老關在密室中商議了整整一天之後,臉色陰沉地回到自己的宮殿之中,這些天來,他每日與兩位長老密談,談的什麼內容,除了他們三人再無外人得知,鎮守九重天的侍衛偶然現一些形跡可疑的神秘訪客,由大長老又或是四長老親自接送進出宮城。
  
  金澤立似乎與兩位長老正在謀劃著一些什麼,連族中的大小事務都暫且放下,其餘的幾位長老以及族中管事有時想向他們請示什麼,要麼被拒之門外,要麼連人都找不到。
  
  大家都隱約意識到將有大事發生,普通的族人還不覺得什麼,位於九重天核心的人,例如金澤立的夫人乾彤都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在其餘幾位長老的請托下,今日乾彤親自前往金澤立的宮殿求見,希望能夠搞清楚究竟他與兩位長老在謀算什麼,也好安了其他長老的心。
  
  乾彤是金族的名門之後,乾氏是金族內屈一指的大族,勢力之大也就僅次於金氏嫡系,他們與兌氏同為金族的兩大支系,不過兌氏早在數千年前就已經日漸式微。金澤立能夠穩坐金族族長之位,也得益於他娶到這位乾氏的嫡系長女,獲得乾氏的全力支持。
  
  乾彤更為金澤立相繼生下一子一女,這對於生育能力甚差的仙族女子而言簡直算得上是奇跡,據傳這是因為她的曾祖母乃是出自木族,不過不管如何,她不但有實力雄厚的娘家,更因為這一子一女,在金族中極受尊重。
  
  金澤立夫人娶了六十多個,子女四十多名,卻沒有半個能夠動搖她的地位權威,在金族中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就算金澤立本人也對她禮讓三分。
  
  金澤立聽聞夫人到來,連忙讓人將她請入殿中,乾彤還未開口說明來意,金澤立已經先道:「夫人來的正好,我正有一事要與夫人商討。」
  
  乾彤笑問道:「願聞其詳。」
    
  金澤立猶豫了一陣道:「是關於迎秋的婚事。」
  
  乾彤神色一動,急問道:「哦?是誰人前來提親?莫非是土族那位?」
  
  金迎秋的婚姻大事,讓他們兩夫妻愁得頭髮都白了。金迎秋乃是金族族長嫡女,身份高貴,按理婚配對像不外乎其餘四大仙族的族長又或是族長繼承人,而且必然是正妻。
  
  木族就不用提了,上一任族長木易鵬愛妻早逝沒有另娶,只有一個獨女木瑕雪,而且年歲與金迎秋差不多,已經成為木族新任族長,就算她現在就生出個兒子,金迎秋也要等上一兩百年才能與之匹配。
  
  而火族族長火離真倒有幾個兒子,不過都不是正妻所出,將來會選誰當繼承人尚是未知之數,金族對火族的影響力有限,現在貿然定下婚約,萬一到時繼任的不是金迎秋的夫婿,那就真真虧大了!
  
  水族的就更不要提了,提起來就生氣,族長水向天先拒絕了金平眉娶庶女水瀟寒作側夫人的要求,然後水流觴、水成壁兩兄弟又把金迎秋徹底涮了一把,幸好這事沒有外傳,否則金迎秋真的名聲盡毀,再別想嫁到什麼像樣的夫婿了。
  
  剩下的就只有土族的新族長土思徹,不但年貌相當,而且身份地位也完全配得上金迎秋,土族與金族向來交好,土思徹本人尚未娶妻,實在是碩果僅存的不二良配。
  
  所以金澤立提到金迎秋的婚事,乾彤馬上就想到了他。
  
  金澤立苦笑著搖搖頭道:「我倒是想,可惜土族那邊似乎並無此意?」
  
  有了水族連踢三塊鐵板的教訓,這次金澤立小心謹慎了許多,沒有一開始就表現出過度熱切,也沒有直接提親,而是請了與土族幾位長老交好的老友去先探探口風,結果得到的消息都不太樂觀,令金澤立大失所望。
  
  乾彤一聽,氣得臉色黑,一雙子女一直是她的命根子,兩人長得如同金童玉女一般,不知為何婚事上卻這麼艱難,雖然他們現在年歲尚小,並不急於成婚,但是仙族中她看得上眼的青年才俊也就這麼幾個了,不盡快下手就悔之晚矣,偏偏這些人就跟瞎了眼一般,硬是不懂的欣賞她優秀的兒女,讓她又是傷心不忿又是氣憤無奈。
  
  深深吸兩口氣,她努力保持平靜地問道:「那對方究竟是何人?」
  
  金澤立也明白妻子的心思,他何嘗不是一肚子怨氣,不過他接下來要說的婚配對象,現在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如果不把前因後果交代清楚,怕妻子死也不會願意讓女兒與他成親?
  
  「這樁婚事要從頭說起。」參與此事的四長老乃是乾彤的兄長,這事早晚乾彤也會知道,所以金澤立咬咬牙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包括當年金族祖先主持煉製出惡靈的秘辛。
  
  原來金澤立與大長老、四長老商議的結果就是與五盟合作,暗中邀請了五盟的使者到九重天中詳談細節。五盟開出的條件與對寧禹疆開出的相仿,就是與金族聯手放出惡靈,然後等惡靈將仙族、妖魔族以及凡界掃蕩得差不多了,再由金族與五盟出面將惡靈制服,接下來就是兩家共治三界。
  
  為了表示雙方的誠意,金族族長嫡子金平眉將迎娶五盟其中一位首領的嫡女為正妻,而金迎秋則嫁予五盟中火系首領為正妻。
  
  乾彤一輩子所受的驚嚇沒有今天多,本來聽聞惡靈之事已經夠震驚了,再聽五盟的惡毒計劃更是覺得難以置信,最後竟然說自己一雙子女都要與五盟的人成婚更是晴天霹靂。
  
  饒她素來自詡英明決斷,巾幗不讓鬚眉,此刻也被震得六神無主,完全沒了主意。
  
  金澤立知道她一時難以接受,也不催促,說完前因後果便坐在一旁靜靜等待妻子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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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23:31:05
302 年齡不是問題?!

      乾彤思前想後,想得頭痛欲裂,最終決定關乎金族前途命運的事情,實在不是她可以決斷的,還是先關心一雙兒女的婚姻大事比較實在。
  
  「你剛剛只說是關於迎秋的婚事.....」她忽然想起有些不妥。
  
  「是,因為五盟那邊打算與平眉聯姻的那位小姐現在才八十六歲,要過幾年才成年,所以他們先提迎秋的婚事。」金澤立解釋道。
  
  「你可曾見過他們的本人?可配得上平眉與迎秋?」雖然這是明擺著的利益婚姻,但是她仍見不得兒女受委屈,不只是因為她對兒女愛逾性命,更是因為她的自尊不允許。她乾彤系出名門、血統高貴,剩下的兒女是金族族長的嫡長子、嫡長女,理應得到最好的!
  
  金澤立從書桌上取過兩個卷軸展開,上面正是五盟這次聯姻的人選畫像,這兩幅畫像是以傳影法術繪畫而成,畫中人神采五官、身形打扮與真人無異,男的英偉不凡、女的端莊明媚,十分出眾...除了一個年紀有點大,一個年紀又太小。
  
  那位才八十六歲的未成年蘿莉且不說,乾彤指著男子的畫像皺眉道:「這位就是五盟的火系首領?他今年貴庚了?」
  
  畫中男子紅髮紅眸,身材魁梧,五官俊朗,以凡人的眼光看,估計也到而立之年了。如果是仙族或者妖魔族,怕沒有八百上千的歲數了?!
  
  金澤立臉上一陣尷尬,乾咳兩聲道:「這位火皓世,今年九百多歲...」
  
  果然!乾彤柳眉倒豎,追問道:「九百多少?!」
  
  「呃.....九百九十六。」金澤立吞吞吐吐道。
  
  「夫君,迎秋她才一百二十七歲!」乾彤怒了,雖然仙族與妖魔族的人夫妻之間相差三五百歲並不罕見,但是相差八百多歲,這絕對不是什麼讓人能輕易接受的事情(所以魔主夜焰每次看到寧禹疆那副蘿莉外表都很苦惱,雖然他「駐顏有術」,但是實際差距放在那裡了)。
  
  金澤立苦笑道:「除了年齡之外,火皓世其他各方面條件都十分出眾,並不算委屈了迎秋。」
  
  火皓世能夠成為五盟中的火系首領,證明他的法術至少是五盟中的前十位,現在雖然沒什麼名氣,他日事成之後,權勢地位怕更勝現下的仙族族長,加上他樣貌也頗為出眾,女子嫁人,先看對方的家世才德,其他的金澤立認為都是可以商量的。
  
  乾彤心中也知道這樁婚事涉及到金族與五盟的合作,不是她說不合適就可以推翻的,她無力地坐倒在軟椅上,揉了揉緊繃痛的額角,為難道:「這事.....這事你讓我如何向迎秋開口?」
  
  金澤立陪笑道:「婚姻大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迎秋她若是一時想不明白,好生勸勸就是了。只是這事關係重大,現在還不便對她言明....」想到這點他也頭痛起來,金族與五盟暗中合作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則怕是事情還沒成,他們就被其餘四大仙族加上妖魔族聯手滅了。但如果火皓世沒有一個讓金迎秋信服的身份,又如何能讓她答應與之成婚呢?
  
  為了保密,金迎秋的婚事在大事完成之前必須保密,也就是說,兩人只能在海外小島上秘密舉行一個簡單的婚禮,等惡靈之事徹底解決後才能補辦大婚,這對於金迎秋而言,想必也是難以接受的天大委屈吧。
  
  乾彤越聽越生氣,恨恨道:「要堂堂金族嫡長女這麼不明不白地嫁了,我開不了這個口,夫君你去勸吧!」
  
  金澤立自從答應與五盟合作,每日都活在恐懼煩惱之中,一時怕秘密洩露,使金族淪為三界共棄的叛徒,一時又怕惡靈出現,五盟的人卻不能將之收服,導致三界死傷無數,金族也被屠殺殆盡,他不敢與太多人商議,只能獨自承受,精神壓力之大,難以描述。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向妻子說明前因後果,妻子不但不安慰開解,反而向他脾氣,他積壓多日的怒氣終於爆發,騰一聲站起身,冷聲喝道:「好啊!你開不了這個口,就什麼都不必說!時候到了,我只管派人將她押去成婚,也省得這麼許多麻煩!」
  
  乾彤與他成親多年,從不曾見過他這樣疾言厲色地與自己說話,一時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金澤立見她這個樣子也不好受,心中後悔,走上兩步扶住她的肩膀道:「我也是為了迎秋好,現在五大仙族中,條件合適又有意與我們結親的人不多,我們總不能讓迎秋委屈下嫁給仙族旁枝庶子。我們與五盟的合作一旦事成,再為迎秋補辦盛大婚禮就是了。」
  
  乾彤也冷靜下來,垂幽幽歎了口氣,道:「不管如何說,總是我們虧欠了迎秋了,夫君,關乎金族生死存亡之事,我一個女人也沒膽子去決斷承擔,但是你想過沒有,萬一事敗金族就要萬劫不復了!」
  
  「如果可以選擇,我又何嘗願意冒險。」金澤立長歎道。
  
  「金族傳到我這一代,已經是人才凋零,族中挑不出幾個處理拔萃的優秀子弟,可是你看,水族有水流觴不過百多歲的年紀就鬥敗了成名千年的裂原魔君,木族雖然元氣大傷,但有風族這支生力軍在,風族長年紀雖小,但法力高強,又與水族火族交好,一飛沖天之勢已不可擋,火族火離真、火彥陽兄弟正當盛年,子弟中雖還未見特別出眾的,可大多都在水準之上,而土族新族長據傳獨力擊敗裂原魔君,即使傳聞有誇大之處,看他即位以來的種種舉措,也不是個易與之輩。若是往日,我金族韜光養晦,隱忍一時,好生培養族中子弟,說不定還有出頭之日。可如今.....」
  
  金澤立說著說著,越低落起來。
  
  「如今五盟手握我族祖先主持煉製惡靈為禍三界的證據,我若不與他們合作,金族馬上就要成為三界不恥的族群,我們還有何面目面對同道。風族又領頭聲稱要徹底解決惡靈之危,風族本就執掌木族實權,更與水族、火族交好,連土族的新族長似乎也有意親近風族,若是真讓風族登高一呼,從今以後五大仙族當以風族為首,哪裡還有我金族立足之地?」
  
  「若是無法解決惡靈,則極有可能遭其反噬。百年前惡靈現世之前,三界中人惶惶不可終日,絕望地等待末日降臨的日子,我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與五盟合作雖然行險,但是他們既然有辦法在海外平安生存至今,就算他們不能真的消滅惡靈,但保命招數一定是有的。更不要說如果事成,金族從此以後就能一統三界,重新獨佔鰲頭!」
    
  金澤立絮絮叨叨地反覆敘說著自己決定與五盟合作的理由,不知道是要說服乾彤還是想說服自己,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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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23:31:23
303 庶妹代嫁

      乾彤雖然把自己的一雙兒女看做命根子,但也不至於盲目到看不清他們在法力修煉方面的資質平庸,幸好金澤立的其他子女甚至是金族中的同輩子侄也同樣不那麼出色,相比之下,金平眉與金迎秋二人還算是矮子裡的高個,所以她仍然可以保持金族第一夫人的尊嚴與體面。
  
  只是放到整個仙族乃至三界之中,她也知道金族這一代算是垮了,根本不能與另外四大仙族的精英子弟媲美。
  
  也難怪金澤立會如此憂心忡忡,甚至不惜行險與五盟合作,以重建金族在三界之中的地位。實在是眼看著旁人飛進步,金族卻停步不前甚至逐漸倒退,於是,在一個巨大的危機加一個巨大的誘惑面前,他膽怯地選擇了背叛自己的道德與良知。
  
  乾彤想了一陣道:「他們不過是想與我們聯姻,迎秋是你的嫡女,這麼不明不白地嫁過去就算日後補辦婚禮,你面子上也不好看,迎秋作為正室原配名譽受損不說,就是火皓世娶正妻卻禮數不周也要招人恥笑。不如先從其他女兒中挑一個嫁去作他的側夫人,待事成之後再讓迎秋與他正式成婚。夫君看這樣可好?」
  
  金澤立與她多年夫妻,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心思,點頭道:「還是夫人想得周全!」
  
  什麼顏面不顏面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只送個庶女過去,既顯示了合作的誠意,也為金澤立留下一條退路,如果事成,那自是按照乾彤所說,皆大歡喜,如果事敗,金澤立完全可以推說是庶女私奔投敵,與金族全然無關!
  
  雖然同是兒女,也分親疏,金澤立兒女足有四十多個,大部分兒子他連樣子都記不起來,更不要說女兒了,他們的生死自然也不會太掛心,能夠對他的計劃更有利,這才不枉他生養了他們一場。
  
  乾彤見丈夫心領神會,欣然笑道:「夫君看送哪個去比較合適呢?」
  
  金澤立擺擺手,不甚在意地笑道:「夫人去安排就是了,如此甚好!甚好!選定了合適的人,也不必對她多說什麼,待約定大婚之日,直接打扮一番送過去就是了。倒是我要與四長老商議一番,看如何讓對方答應此事。」
  
  乾彤起身告辭,回到自己的宮殿打人去請來那些因為金澤立的詭異行為不安了好些日子的長老與管事們,溫言安撫一番,然後便往女兒金迎秋的宮殿而去。
  
  金迎秋自從那次在鳳十五先生的府邸中與水成壁、寧禹疆反目獨自回到九重天後,心中怨憤難消,性情越驕橫且喜怒無常,侍奉她的丫鬟侍從稍有不順便遭打罵。
  
  乾彤知道女兒在水氏兄弟那裡受了委屈,偏偏又無法對水族作問罪為她討回公道,於是也就順著她任她發洩。
  
  這可苦了伺候她的那些人,短短半年多,她宮殿中的丫鬟侍從已經換了三四批,惡名遠播連本來對她趨之若鶩的金族名門才俊都開始避而遠之,金迎秋終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明白在這麼下去,有什麼不好聽的話傳到金族以外去,自己這輩子別想風風光光嫁人了,於是也消停了下來。
  
  乾彤到來時,金迎秋正在寢宮的靜室中打坐,難得女兒如此上進,乾彤吩咐侍女不可打擾,自己留在女兒寢宮中等她修煉完了再一起敘話。
  
  金迎秋當日差點被風鈺教訓,寧禹疆雖然出手救她,卻故意將她推到路旁的草堆了,害她一身狼狽丟足了臉,她自己法力不如人,於是回家後便狠了修煉。可惜她越是急於求成進境越是緩慢,今日打坐不過幾個時辰就覺得心浮氣躁,乾脆不練了,有聽聞母親到訪,連忙回到寢宮去見。
  
  乾彤黃銅色的長油光水滑,閃動著金屬般明亮銳利的色澤,盤成一個典雅的簪花高髻,髻前插著三支藍寶石步搖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輕顫搖晃,寶光四射,將她一張本就美麗的臉孔襯出十二分的動人,一身寶藍色繡金絲牡丹的廣袖深衣,將她婀娜的身段展露無遺,卻不見半分輕佻,艷麗中透出端莊威嚴,令人不由自主俯低頭。
  
  她雖然已經過千歲,但是仗著一身不錯的修為加上平常養尊處優,保養得宜,看上去與不過百多歲的金迎秋不像母女,倒像姐妹。
  
  金迎秋看著母親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臉孔,竟有些發怔。母親一向是她的榜樣,在她看來,仙族女子的極致便是像她母親那樣,擁有高貴的出身與氣質,嫁給最有地位的優秀男子,享受最舒適富足的清貴生活,恩威並施地管理著丈夫的親族以及妻妾兒女,為丈夫生養出乖巧聰明的嫡子嫡女,與丈夫一起成為族中所有人崇拜服從的領袖人物,享受來自各方的供奉,成為人們口中交口稱讚的賢德典範。
  
  乾彤將女兒拉到身邊,笑問:「怎麼?莫非母親臉上有什麼?」
  
  金迎秋愛嬌地靠入她懷中道:「母親真美,若我以後也能像母親一般,秋兒就心滿意足了!難怪君父對母親始終愛重如一,不說身份氣度,就以容貌而論,君父的夫人們有哪一個比得上母親。」
  
  乾彤心中歡喜,若有所指道:「紅花雖好也要綠葉相襯,我的女兒將來自然也是冠絕群芳的哎,一眨眼你已經成年了,再過些年說不准就要嫁作人婦了。」
  
  金迎秋一聽到「嫁」字,眉頭一跳,問道:「母親好端端地怎麼說起這個?」自從她慘遭水氏兄弟「拋棄」後,金澤立夫婦已經有很長時間不敢在她面前提及婚嫁之事,唯恐令她想起前事心中難過。
  
  乾彤來之前就斟酌過詞句了:「你老實跟母親說,你你可還對水氏兄弟有意?」她就怕女兒還未放下,他們一直不敢細問當日究竟生了什麼,為何金迎秋一人獨自返回九重天。乾彤擔心她對水氏兄弟中的一個仍未忘情,所以想先行問清楚了。
  
  「誰對他們有意了?那兩個不識好歹,有眼無珠的混賬!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們!」金迎秋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水流觴對她避如蛇蠍,已經夠傷她自尊的了,水成壁更加可惡,先是虛情假意對她親近討好,一見到風族那個妖女便馬上翻臉對她冷言冷語,甚至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看著她受辱。這兩個男人都該死!總要一天她要讓他們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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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23:31:42
304 裝的境界有很多種

      乾彤安撫地拍了拍女兒的肩背,柔聲道:「好了好了,不提那兩個混小子,近日有人向你父親提親,目前看來身份地位、人品相貌都配得起你,只是你父親被水族的事情折騰怕了,想在你的庶妹中挑選一個人先嫁過去作側夫人,觀察一段時間看看若是當真是一等人才,再考慮把你許配予他作原配夫人,你看如何?」
  
  金迎秋沒想到父母會忽然重提婚姻之事,忍不住臉上發燒,咬咬嘴唇道:「那.....那人是什麼人?莫非是土、土族的.....」有其母必有其女,金迎秋一心要當族長夫人,早就把所有可能人選打聽了一遍,自然也知道目前的最匹配人選。
  
  乾彤搖搖頭道:「比土族那小子只高不低,只是一切尚未最終確定,而且內中牽涉族中機密大事,暫不好對你言明,你是我最心愛的女兒,我絕對捨不得委屈你的。」
  
  乾彤從來口風極緊,她不願說的事情,就是親如丈夫兒女,也休想從她嘴裡套出話來,不過金迎秋更相信這個寵愛了她百多年的母親,絕對不會害她,既然說是比土族族長更好的人選,那就一定不會有錯。
  
  金迎秋勉強壓下好奇心,抱著母親的手臂撒嬌道:「還是母親最疼愛迎秋。」她現在一心只想好好報復水流觴、水成壁與寧禹疆幾個,只要能夠嫁到一個地位勢力不輸於他們的丈夫,將來總有機會可以好好回報他們對她的羞辱的!
  
  「母親今日來要與你商量的正是這個先嫁過去的人選,你可有看得上眼的庶妹,說出來讓母親為你參詳參詳?」乾彤正式進入正題。
  
  金迎秋低頭盤算起自己的二十多個妹妹,其中大多是對她百般討好言聽計從,也有一些不屑討好她,又自知無法與她抗衡的一般都對她避而遠之。那些討好她的庶妹中,有誰能夠既乖巧聽話,又有足夠的聰明手段,能夠在日後幫她治理夫君家裡的妻妾兒女。
  
  想了半天,一下子覺得這個太蠢笨,一下子覺得那個城府太深,有些看上去就一副狐媚德性,有些有太過木訥,似乎都沒有一個滿意的。
  
  乾彤微笑地看著女兒傷腦筋,其實合意的人選她心中早就圈定了幾個,她讓女兒自己去想,是有些要考量她看人御人的本領,也算是機會教育的一種。
  
  金迎秋並不笨,只是從小到大在金族中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所有姐妹沒有一個能越過她去,就算對她心有不忿,在乾彤這位大夫人的壓制下也不敢搞怪。但是當她出嫁以後,乾彤再想照顧她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到時全看她自己如何應對。所以乾彤也想趁著這段日子好好點撥她一番,以免日後吃虧。
  
  金迎秋想了半天,終於道:「母親看十六妹如何?」她口中的十六妹那是金澤立第四十八位夫人所出,這位夫人也是出自乾族,乃是乾彤的堂妹,出身比之乾彤略有不如,平常對她們母女最是帖服親近,有什麼事總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乾彤,一些乾彤不便去說去做的事,她也總是第一時間替她去做,甚至不必乾彤有所表示就能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而這位十六妹,也是眾多庶妹中金迎秋比較看得上眼的一個,在族中時常與金迎秋同進同出,人也聰明貌美,乖巧聽話。
  
  乾彤聽了心中一陣失望,暗道:看來是我往日太慣著迎秋了。她也不說什麼,只是淡笑問道:「為什麼你要選她?」
  
  金迎秋見母親似乎並無反對之意,於是大膽答道:「她的娘親是您的堂妹,在所有姐妹中與我關係最深,我可以放心,她不會背後偷偷搞什麼小動作。她容貌才藝都很不錯,不過比起我來,卻又差了一些,不怕她越過我奪了夫君的歡心。而且她也挺聰明的,知進退又懂得討好人,也知道察言觀色,日後也能助我管住夫君身邊的女人孩子。」
  
  「說完了?」乾彤道。
  
  金迎秋終於發現母親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遲疑道:「可是女兒說錯了什麼?」
  
  乾彤冷笑一聲,低喝道:「何止是錯!簡直大錯特錯!」
  
  金迎秋被嚇了一跳,又覺得十分委屈,道:「女兒哪裡錯了?請母親明示。」
  
  「你看十六丫頭平常都作什麼打扮?」乾彤提醒道。
  
  「她穿艷色衣裳不好看,平常都是穿素色衣裳居多,連寶石首飾也極少戴,怕映得臉色蒼白,雙眼無神。」金迎秋極少會注意旁人的穿著打扮,在她看來,一眾庶妹都不過是醜小鴨一樣的存在,不過十六妹與她相處多了,她多次把自己不要的華衣首飾賞給她,十六妹總是推辭說自己的外形不像金迎秋般明艷亮眼,不適宜作華麗打扮,一邊說還一臉惋惜艷羨,所以她才有了一點印象。
  
  「是她自己說不好看,還是你親眼見過她穿了確實不好看?」乾彤步步緊逼道。
  
  「她、她說的女子愛美,若是她這樣穿好看,她何必整天穿得清湯掛面一般?」金迎秋口中反駁,心裡卻開始覺得心虛。
  
  乾彤只是看著金迎秋不說話,直看得金迎秋終於承受不住,垂頭道:「女兒明白母親的意思了,十六妹是故意不打扮,不想惹我忌憚。她這麼識趣,不是正好麼?」
  
  「好什麼?你覺得她樣樣不如你,就這一點審時度勢能忍能讓,她就勝過你多多了!」乾彤歎口氣,也是自己女兒之前過得太過順遂,從不知去提放身邊人的用心。
  
  「我知道你不服氣,你以為她真的樣樣不如你?你會的她碰巧都會,而且樣樣都剛好差你一點點?哪有這麼湊巧的事?!」乾彤越說越尖銳,寧可今日將女兒刺傷,讓她知道痛知道怕,懂得小心提防,也好過他日被人害了還不知道。
  
  金迎秋猛然抬頭,不信道:「母親你的意思是,她一直都是裝出不如我的樣子,實際上...實際上....」驕傲公主的自信受到了雙重嚴重的打擊!
  
  一個小小的庶妹竟然樣樣都勝過她?!還故意裝出不如她的樣子。
  
  那個一直以崇拜艷羨目光追隨著她的妹妹竟然是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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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23:31:58
305 誰玩誰

      金迎秋騰一聲站起身,氣得發抖道:「好啊!這小賤人竟敢、竟敢.....」她跺跺腳就想衝出去,去找那個敢把她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庶妹算賬。
  
  「回來!」乾彤冷聲道。
  
  「母親....」金迎秋覺得甚是委屈,但仍聽話停下了腳步。
  
  「你去打算用什麼罪名收拾你的十六妹?」
  
  金迎秋一想,鬱悶了!說這個庶妹樣樣勝過自己卻裝作不如自己的樣子,把她當傻子一樣耍,包藏禍心?
  
  「先不說承認自己不如一個小小庶妹是多麼丟臉的事,光就十六妹的行為說出去,恐怕不會有人覺得有錯,反而人人要讚她恭謙懂事,知道尊卑高低,懂得禮讓姐姐。」
  
  「莫非就這麼算了?」金迎秋心有不甘。
  
  「以前你看不懂她那一套,自是由著她得意,現在既然明白了,就只管看著她唱戲作消遣就是了。只要捏住她的七寸,她這輩子都只能這麼裝下去,就算是假的,裝到她死的那一天也就成了真的了。」乾彤一字一字道。
  
  金迎秋打了個冷戰,忽然覺得面前的母親十分可怕,她一直知道母親端莊雍容的外表下,手段十分厲害,只是從來母親從不曾這麼明白的把內心的想法表露出來。
  
  如果是寧禹疆在,恐怕會極其不屑地反駁一句:你何嘗不也是辛辛苦苦要裝一輩子「賢惠」,無聊不無聊!
  
  不過在金迎秋看來,這樣隨意把別人一生玩弄於股掌的母親無疑更加可敬,她終於收起所有的委屈不服,走回去跪坐在母親膝下,低聲道:「請母親教導。」
  
  乾彤對她的態度十分滿意,繼續道:「所有庶妹中,最不合適與你共侍一夫的人就是你這個十六妹。小小年紀便有此城府,能這般隱忍,就是她的娘親也遠遠不如,這樣一個人放在你身邊,母親如何能安心!」
  
  金迎秋輕聲道:「可是她的母親在金族,就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就算君父不管她,莫非乾氏的宗親長老也由著她縱容女兒翻天不成?」她並不是要反駁母親的意見,純粹是想讓母親為她解惑。
  
  乾彤冷笑一聲道:「千萬不要把希望放在家族為你主持公道之上,我們這樣的出身人家,家族關注的只有利益,如果我當年一無所出,抓不住你君父的心,又鎮不住他那些妻妾,今日坐在金族族長夫人位置上的,可能就是你那位溫良恭謙的堂阿姨,又或是其他出身不如我的乾氏女子了!」她口中的堂阿姨,指的就是金迎秋十六妹的娘親乾蓉。
  
  金迎秋悚然一驚道:「母親的意思是,若日後十六妹她在夫家越過我去,君父也不會替我說話出頭?」
  
  乾彤點點頭道:「不是你的君父不疼愛你,而是比起金族的利益,他的任何兒女包括他自己,都是可以犧牲的。你也見過水族族長的五夫人土雅曼吧,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風聆語佔住了水族族長夫人的位置,連她認養的兒子水流觴也順理成章地成了嫡子,而土雅曼的兒子呢?土雅曼未出嫁前,不但極得她君父的歡心,與她那位後來繼任作土族族長的庶兄感情也極好,早些年土族還試圖幫她把兒子推上水族繼承人之位,可是眼看著水流觴的法力、威信一日高於一日,最終土族不也收回所有幫助,不再理會土雅曼的死活了?所以她當日才會如此熱切地希望水成壁能與你成婚,借助金族之力去扶助她的兒子上位。」
  
  金迎秋聽到水流觴、水成壁兩兄弟的名字,恨得暗暗咬牙,不過一想到水成壁因為沒能與自己成婚,日後恐怕前途堪虞,又忍住不幸災樂禍起來。
  
  可再往深處一想,這個可惡的傢伙,明知道與她成婚就有機會競逐水族族長之位,竟然還要把她往外推,真真不識抬舉至極!她就這麼入不了他的眼嗎?
  
  金迎秋越想越恨,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只有你自己爭氣,能為家族帶來巨大利益,家族才會成為你的有力後盾。」
  
  乾彤把她的神情看在眼裡,卻不再去安慰她,過去金迎秋過得太過順遂,雖然從小也見識了不少後宮家宅之中的爭鬥,可是那些都不是直接針對她的,她從來地位超然,導致她觀人處事漫不經心,是時候讓她受些挫折委屈了,如此她才會記住教訓。
  
  「你十六妹也同樣是乾族女子所出,就為著這點,也萬萬不能讓她與你共侍一夫!」
  
  金迎秋已經明白母親的意思:「這樣乾族別無選擇,只能支持女兒了,對不對?」
  
  乾彤點點頭,笑容中多了幾分譏諷:「你以為他們當日把乾蓉嫁給你君父作第四十八房夫人只是為了給我找個幫手?那是他們準備著萬一我生出的不是兒子,他們也可以多一個希望,多一個籌碼。你當乾蓉就真的甘心伏低做小,只是她已經清楚知道,她這輩子沒有機會越過我了,所以才這般乖巧聽話,死心塌地為我所用。」
  
  從乾彤生出金平眉,而乾蓉只是生出一個女兒起,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徹底拉開了。
  
  金迎秋之前從不曾以這個角度思考問題,現在想來,乾蓉入門的時間並不算早,但是她的女兒在君父四十多名子女中排名卻靠前,比她入門早的四十多位夫人中有不少生兒育女的時間反而落到了她的後頭。而她幾乎是除了母親乾彤外,在金族眾夫人中最有勢力的一個,連出身土族嫡系的二夫人都對她退避三分,可見她絕不是自己平常所見的那麼只懂得媚上逢迎。
  
  如果讓比乾蓉更厲害的十六妹先嫁到她的夫家去,所謂先下手為強,到時候她這個後來的正室夫人會不會被架空甚至徹底除掉,真是難以預料!
  
  金迎秋越想越怕,仰頭對乾彤道:「母親覺得女兒該選哪個妹妹呢?」
  
  乾彤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提起往事:「你可記得上次你到水族去,跟在你身邊的柔兒?」
  
  「自然記得,那丫頭除了一張臉還能看,簡直一無是處。我才不要選她,她笨死了!」金迎秋面露不屑道。
  
  「當日你君父選她跟你去水族,正是我提議的。你這次不選柔兒沒關係,但選的最好仍是她這樣的,空有美貌,卻無主見,乖巧聽話就好,不必太聰明更不能有野心!」乾彤神情中透出幾分精明算計,施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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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23:32:17
306 成長

      聽了母親的話,金迎秋苦笑道:「母親說的女兒明白,女兒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只是若她太愚笨,日後怎麼能替女兒分憂呢?而且連十六那個賤丫頭都能把女兒騙過去了,女兒實在不知道誰是真乖巧,誰是假無能了。」今天她的自信遭受到極大打擊,覺得二十幾個妹妹誰看上去都像包藏禍心。
  
  「我給你安排幾各對你忠誠又有手腕的侍女隨同過去就好,人笨不要緊,聽話就好。至於你那些庶妹誰真誰假有什麼關係?只要我們有把握將她牢牢控制住就是了。而且這個人選必須是與你完全不同的類型。」乾彤說得胸有成竹。
  
  「我當日挑選柔兒與你一道去雲夢澤,就是從這些因素考慮的,柔兒她的母親出身低微,無家族背景可倚仗,你君父也早就不再親近寵愛她了,在金族,我要她圓便圓扁就扁,絕不會有人替她說半句,柔兒又事母至孝,她的母親在我們手上,她這輩子都只能乖乖聽我們的指揮。另外,她是不如你美麗大方,但是別有一番柔弱嬌怯,惹人憐愛的風韻,與你的風格正好截然不同,男人嘛,總喜歡在女子面前充強者,你看柔兒不順眼,可有些男人偏偏就愛她這樣的風韻。」
  
  「將來若是你的夫君心不在你身上,你也無須緊張,盡可為他多尋些出身低微,不同風味的美人,只要保住他以及他的族人對你的敬意,再加上膝下養育出他的繼承人,誰也動不得你分毫,你今生自可過得風風光光。」這是乾彤的肺腑之言,多年來她也是這麼幹的,搞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麼,要保住地位,自然必須放棄某些東西,例如所謂對愛情的期望。
  
  金迎秋點點頭道:「女兒明白了,那這次還是讓柔兒先嫁過去?」
  
  乾彤笑了笑道:「還有些時日,你慢慢看吧,要真是不喜歡柔兒,也無所謂,你二十多個妹妹裡至少有六七個是可以考慮的,你心裡有數就行。畢竟這個人選日後可能會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處過了,太惹你煩心,母親也捨不得。」
  
  金迎秋嘻嘻一笑,伏在她膝上道:「就知道母親最憐惜我了。」
  
  正當乾彤向女兒傳授宅鬥心得之時,被她們一致鑒定為資質平庸,「空有美貌,卻無主見」的柔兒,正在九重天西北角一個偏僻冷清的宮苑裡練習她的金針術。
  
  明媚的陽光下,一身白衣的柔兒閉目盤膝坐在花園裡的一塊大石之上,神情靜謐中卻透出一股鋒銳凌厲的氣勢,彷彿即將出鞘的神兵利器。
  
  她的母親、金澤立的第十五位夫人許巧宜站在遠處帶著幾絲不信,小心地為女兒護法。從大半年前女兒回到九重天起,她已經見過無數次女兒練功的場景,至今仍難以相信,面前這個一看便知修為不凡的少女,竟然是她那從小膽小怕事,屢屢被斥為一無是處的可憐女兒。
  
  柔兒離開九重天不過數月,回來後每次練功時簡直像徹底變了一個人,幸好因為柔兒的辦事不力,拖累親姐,她們母女被趕到了這個偏僻角落無人問津,否則被人看見柔兒現在的樣子,不知要引起多大的風波。
  
  許巧宜現在站在這裡說是護法,其實不過是替女兒注意附近是否有閒雜人等經過,好及時躲閃迴避。兩母女從小在九重天這裡,沒少受金澤立其他妻妾兒女的排擠欺侮,深深知道柔兒此刻一旦露出遠勝其他兄弟姐妹的修為資質,迎接她的恐怕會是各方勢力的打壓殘害,與其如此,還不如低調一些,免卻麻煩與無盡的危險。
  
  當日金柔兒提出要返回金族看望母親,寧禹疆猜到她在金族的處境,在她離開前特地叫來風璃瑟與風汐悅,細細交代一番面對金族人關於這段時間柔兒去處的說辭。
  
  金迎秋是被水成壁與寧禹疆聯手氣走的,以她的風格,絕對會遷怒柔兒,如果知道柔兒竟然還和她的敵人交好,甚至受邀住到敵人家裡去,真不知她會做出什麼,所以寧禹疆預先教兩個堂妹編了一番謊話。
  
  大致內容是,那天金迎秋被氣走後,柔兒跟著追了出去,因為法力低微不但沒有追上,反而迷了路,後來偶然不幸撞到裂原魔君,被他擄去關在坤堯宮的地宮之中。後來土族發生動亂,土族人到地宮中追捕裂原魔君的時候,發現了她,將她救出。
  
  正好當時寧禹疆與水流觴都認出了她,土族平定了叛亂後代辦事情極多,人手嚴重不足,於是土族新族長土思徹直接把柔兒托付給寧禹疆與水流觴,請他們代為送返金族。結果偏又遇上寧禹疆忽然無故昏迷,所以大家都無暇管她,直到寧禹疆清醒過來,方才想起藉著送信函邀請各族族長的機會,把人送了回去。
  
  整個謊言的重點在於,柔兒一直跟寧禹疆、水氏兄弟等沒有什麼交集,而且包括土族在內,大家都不怎麼待見她,只把她當做推不掉的責任一樣,恨不得快快脫手。
  
  這麼說,會加深金澤立父女對柔兒無能的印象,可能會讓她受些責罵處罰,不過當著風汐悅姐妹倆外人的面,不會做的太過,比起金迎秋因妒忌遷怒而產生的可怕報復而言,結果要好太多。
  
  柔兒法力進境神速,論實力早就超過了金迎秋,但是想要一個人對抗金迎秋背後的金澤立乃至整個金族,還嫌太早太嫩,寧禹疆再強,金族的事情也是鞭長莫及,所以她只能編造些謊言來盡量保護柔兒。
  
  柔兒聽了寧禹疆的謊言版本,當場便哭了起來,她知道朋友想維護她,她忽然很痛恨自己懦弱無用,她幸運地擁有了寧禹疆的友誼,卻連公開承認兩人是朋友都不能。
  
  寧禹疆又是威脅又是恐嚇地終於讓她收住了淚水,柔兒答應按照她說的去做,心裡也暗暗決定,自己一定一定要努力修煉,為了柔弱的母親,為了她自己,更為了面前這些全心全意為她著想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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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23:32:35
307 妙法初成

      柔兒聽了寧禹疆的謊言版本,當場便哭了起來,她知道朋友想維護她,她忽然很痛恨自己懦弱無用,她幸運地擁有了寧禹疆的友誼,卻連公開承認兩人是朋友都不能。
  
  寧禹疆又是威脅又是恐嚇地終於讓她收住了淚水,柔兒答應按照她說的去做,心裡也暗暗決定,自己一定一定要努力修煉,為了柔弱的母親,為了她自己,更為了面前這些全心全意為她著想的好朋友。
  
  金澤立父女聽過風家姐妹的說辭,果然信以為真。
  
  金澤立對這個女兒本來不抱什麼希望,揚揚手把人遠遠打發了,眼不見心不煩便算了。
  
  金迎秋在寧禹疆、水氏兄弟面前丟了個大臉,灰溜溜跑回金族,本來心中很是羞惱,聽聞失去蹤跡好些時日的柔兒回來,便想狠狠整治一下這個庶妹出氣,待聽了她這段日子來倒霉透頂的經歷,頓時心花怒放,要對付柔兒的心思也去了一大半跟這個沒用的庶妹比起來,自己吃那點小虧實在不算丟臉!你看她不但在水族、風族哪裡沒討到好,還丟臉丟到土族去了。
  
  於是金迎秋把柔兒叫去劈頭蓋臉罵了一通,就將她們母女趕到了九重天最偏僻的宮苑裡,嚴令她們十年內不得離開半步以作懲戒。
  
  在金迎秋與乾彤看來,她們母女要過上好日子,唯一的希望就是親近討好金澤立,將她們驅離金澤立的視線範圍長達十年,就夠她們難受的了。殊不知此舉對柔兒母女而言,實在算是因禍得福。
  
  不得不說,寧禹疆其實很瞭解某些人的陰暗心理,也知道如何利用,只不過她平常不屑於使小手段去與人爭鬥罷了,她更喜歡用拳頭說話,用暴力解決。
  
  柔兒這一百多年的仙人生涯中,大部分是在修煉中度過,其餘時間則多數躲在房間裡鑽研自己最愛的刺繡。雖然她一直沒能摸到修煉的門道,但是依然堅持努力著。
  
  寧禹疆提議她將御金術運用於繡花針上,以繡花針作為承載法力的利器,好像一夜之間為她打開了修煉之路的大門,將自己最喜歡最熟悉的東西與修煉結合,從前她想都不曾想過。
  
  繡花針除了熟悉之外,還有一大優點又細又小,煉製容易。
  
  金族所有人修煉御金術,都是從以法力煉製刀槍劍戟一類兵器開始的。而柔兒連根鐵棍都不曾煉製出來過,像她這樣資質的人,金族有不少,大多被當做廢物一樣放棄掉。金平眉的本領,寧禹疆等人不放在眼內,但是好歹人家再遜也能煉製出金劍來,比起柔兒完全的不可同日而語。
  
  柔兒的法力煉不出像樣的大兵器,煉製繡花針卻綽綽有餘。
  
  從前覺得要在天地之間聚金為器,再變化出刀劍器械是十分為難的事情,不過自從想通了毫髮般細小的繡花針同樣也能成為克敵制勝的兵器,同樣也能變化出千千萬萬種攻守神器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簡單而生動。
  
  擺弄著小小的繡花針,想像著它們在法力牽引下所能做出的各種變化,繞過了煉製兵器的入門難題,很多以前修煉中無法跨越的坎似乎都被一一衝破,多年修煉積累的知識很快被融會貫通。
  
  柔兒的金針術越練越順手,御金術也在不知不覺間突破了一層又一層的關隘。再加上寧禹疆偶然的關於金屬物理化學性質知識的敘述,柔兒只覺得一下子從一片漆黑迷霧中走進了光明世界,修煉的空間變得無限廣闊。她就是日常休息又或是繡花的時候,都在以自己理解的方式修煉著,且不說她的修煉方法突破了金族以往所有先輩所不曾跨越過的局限,但就她這樣日以繼夜,已經融入到生活中一舉一動的勤奮修煉方式,也使她遠遠超越了金族其他同輩。
  
  柔兒日夜修煉,不覺時光飛逝,大半年過去了,她的御金術已經練到了收發自如的境地,此時莫說煉製刀劍,就是讓她瞬間煉出一座金屋,只要周圍的環境不要太缺金元素,也並非辦不到。
  
  她從前記下的關於修煉的典籍已經全數練完,現在又被禁足在這個偏僻的小小宮苑之中,就是想再找新的典籍看也沒有機會了,柔兒只得整理一下寧禹疆從前說過的關於金屬的屬性知識,以及她送的部分雷系法術書,然後憑藉著自己的理解與想像,尋找新的突破點。
  
  寧禹疆手頭上的關於雷系的法術書也不多而且都只是普通貨色,有好些還是在水族時臨急抱佛腳跟人學了手抄下來的當初學這個是為了電解水弄出氫氣製作氣體炸彈對付魔主。
  
  她不是雷族的人,人家的不傳之秘她自然弄不到手。特地把這些書送給柔兒,就是因為她想到雷系法術中關於生電的一些手法,雷系法術中有不少與電有關,而金屬正是電的優良導體。
  
  按照寧禹疆的想法,柔兒掌握了「放電」的本領,加上御金術,還不指誰電誰?她的金針術攻擊力將大幅度提高!
  
  今日,柔兒正想試試寧禹疆所說的金屬中的電流,她睜開眼睛,自大石上一躍跳到地上,雙手一揮,身週三丈以內的範圍忽然無中生有地幻化出絲絲金光,仔細一看,那些都是細如牛毛的長針,綿密如絲雨,環繞在柔兒周圍彷彿將她包裹於一團淡淡的金霧之中,這一團金霧不斷閃爍著絲絲點點的銳利光芒,華美悅目,襯得一身白衣的柔兒恍如天人。
  
  這些金霧看上去漂亮,實際上凶險非常,乃是柔兒新近練成的護體寶器,誰要敢貿貿然靠過去,絕對會當場變被紮成篩子。
  
  柔兒手拈法訣,心中默唸咒語,一股一股電流被灌注於身邊無數的金針之上,咋看不覺得有什麼變化。柔兒試著讓金針互相碰觸,頓時一連串辟里啪啦的響聲伴隨著點點耀目的電火花瞬間亮起,果然與寧禹疆所說的情形身份相似。
  
  柔兒開心地試著加大針上的電量,辟啪聲越發響亮,電火花也倍加激烈起來,金針針頭甚至因為電火花的熱力發紅髮黑,這些金針是柔兒順手用身邊的銅鐵器物煉製出來的,並非真金,轉眼就有好些金針被強大的電擊破壞。
  
  閉著眼睛細心感受著這些金針的變化,柔兒慢慢體會到了寧禹疆從前提過的金屬的特性,只是不知這些帶電金針的攻擊力如何心念一動,身周無數金針隨著她的意念全部激射向她之前盤坐的大石。
  
  轟隆一聲悶響,砂石帶著被火燒烤過的焦糊氣味四散激射,待塵埃落定,只見那塊直徑足有一米多的巨石,已經成為一堆焦黑的石粉,還一陣陣地冒著濃煙。
  
  許巧宜呆呆看著面前這一幕,震驚得不知如何反應,要以法力擊碎大石並非難事,但憑著一堆細細的金針,竟然把這塊巨石碎成粉末,除了土族的人因為自身修為屬性的關係可以輕鬆做到這點,對於其他仙族人而言,近乎不可能的任務,而自己的女兒卻隨手做到了!
  
  她足足出神了好一陣,方才反應過來,急急幾步上前拉住柔兒道:「快走快走,這麼大的聲響,要引了人過來看到就糟了!」
  
  柔兒向著她微微一笑道:「沒關係,我剛才在附近施下了法術,外邊的人聽不到這裡的動靜。」
  
  許巧宜頓時放下心來,覺得自己的大驚小怪有些過了,訕訕道:「女兒,你的法力好生厲害!我、我簡直覺得是在做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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