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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一笑彎彎]笑長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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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5 20:16:14
432 兩顆真心

    項昭寧看著羽清心,道:“清心,我並沒有接受創世之力。”

    羽清心搖搖頭,神色中帶著宿命。“不,即便你沒有接受神女大人的創世之力,也是神女大人親自選中的人。神女大人隕落之後,將意志托付給羽衣,所以羽衣才有了靈魂和生命。羽衣下界轉世,於是才有了我羽清心。神女大人尋尋覓覓,自上古到洪荒,洪荒又過了四千年,到如今才尋到一個繼承者,那就是你。”她頓了頓,“昭寧,神女大人選中了你,所以她的意志也會傳承給你。即便沒有創世之力,羽衣也是你的。”

    項昭寧目光微斂,“羽衣……能做什麼呢?”

    羽清心笑道:“羽衣是開啓創世的鑰匙。如今你已經得到神女大人的認同,收服麒麟不會太困難。五神獸齊聚,五神器齊聚,再加上羽衣,如果你接受了創世之力,則可以推翻現在的天地法則,重新創造一個世界。”

    “然後像神女大人一樣隕落嗎?”

    “不,你的思想和神女大人是不一樣的,你雖然繼承了神女大人的意志,但行爲方式必定與神女不同。你也說過:天地不仁,以萬物爲當狗。相信的創世之路與神女大人不同,結局也必定與神女大人不同。”

    項昭寧搖搖頭,“清心,我已經對神女大人表明心跡,我心中沒有蒼生,也沒有想要推翻現有規則,重新創造一個世界的想法。”她看著羽清心,“我不是項九長生。”

    羽清心有些憂心地看著她。“昭寧,現在情況不同了。你修煉晉升大乘之時,紅雲漫天,七彩霞光滿布。星辰齊聚形成拱護之勢,這等異象一定會引起天界的注意。天帝雖是神女大人的弟弟,但是性情與神女大不相同。此人雖然神通廣大,但心中少量。又對神女大人執著已深,他一定會對付你的。如果沒有強大的力量,你如何鬥得過他?”

    項昭寧皺眉,想起神女大人幻滅時沒說完的話和那飄渺深沉的表情,心裏不自覺多了幾份悵然。“我爲何要與他鬥?我並沒有想要爭奪世界的想法。”

    羽清心道:“昭寧,你是這樣想,可是其他人呢?天帝呢?你已經齊聚了四神獸和四神器,身居上古混沌之氣,習的是混沌九轉功法。如今你得到了神女大人的認同。麒麟和伏地盾遲早都要歸順的。人間有一句話叫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明白嗎?”羽清心的語氣中流露出深深的憂心。

    項昭寧沉默地看著羽清心,她的目光誠懇坦蕩。她緩緩道:“那麼清心,如果我按你說的接受了羽衣。你,清心,你會在哪裏呢?”她的尾音很低,很輕,很緩,她看著羽清心,不願意錯過她任何一絲表情的變化。

    而羽清心,在毫無防備之下被這樣提問,卻在一瞬間臉色蒼白難描,終於忍不住別過了臉去。

    “所以清心,羽衣歸位,清心就會消失的吧。”就像神女大人托付了創世之力,自己就真的幻滅了一樣。

    羽清心沉默地偏頭看向遠方,沒有回答。

    “所以清心,這就是你爲什麼明明對青楊有情,卻不肯接受他的原因嗎?”項昭寧只是不熟悉也不善於處理與人的感情,並不代表她看不清。特別是她與姬雲華心心相印之後,對羽清心和青楊之間的情愫就漸漸能夠理解了。她不信羽清心對青楊是沒有感情的,如果沒有,何必要帶著他到上界?如果沒有,何必要教他修行?如果沒有,當她說到青楊命不久矣的時候,爲什麼在極力掩飾自己的悲傷和難過?

    項昭寧伸出雙臂摟住羽清心的肩膀,輕輕道:“我都猜對了,是嗎?”

    羽清心倔強地看著遠方,仍然沒有回答。

    項昭寧知道,自己都猜對了,可是她其實多麼希望自己一個都沒猜對。她早就有這樣的預感,在大乘之後,再看到羽清心和青楊時,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她猜出羽清心是羽衣,之後的猜測就很順理成章了。

    “清心,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是把自己看成羽衣,還是我的朋友羽清心?”

    羽清心咬緊牙根擡頭看天,雙拳緊握起來。項昭寧的懷抱很溫暖,可她的心一寸一寸涼下去。

    氣氛是一片壓抑的沉默。

    項昭寧放開手,正欲說話,青楊不知道從哪裏走出來,他癡癡看著羽清心,道:“心兒,這就是原因嗎?所以你決定要完成自己的使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個孤寂蒼白的世界?”

    姬雲華走過來攬過項昭寧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一起離開。項昭寧看了一眼明顯變得有些慌亂了的羽清心和手放在心口的青楊,默默地離開了。

    此時羽清心正如朝花燦爛明媚,青楊的雙鬢已染上白霜。項昭寧心想,羽清心是不是知道一定會錯過,所以才任由彼此如此悲觀地守望。

    見姬雲華和項昭寧走了,羽清心收起那些慌張冷著臉道:“你偷聽我們說話?”

    青楊走過來,低頭看著羽清心僞裝冷漠猶如刺蝟的模樣,苦笑道:“我是偷聽了,我若早知道你這樣想,就不該縱容你,總想著有一天你會看到我的付出和感情。”

    羽清心一臉輕蔑地看著他,傷害的話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哈哈,你在癡心妄想什麼,你現在這個樣子像個糟老頭子樣,憑什麼……”

    羽清心話還沒說完,青楊突然用力抓住她的雙臂抱緊,低頭壓上了羽清心的唇。

    羽清心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忘記了掙紮。等青楊已經放肆到舌頭死死纏著她的攻城掠地的時候,她才像突然反應過來劇烈掙紮起來。

    與青楊相比,羽清心是強大的。青楊很快被推開並退了兩步,羽清心則喘著氣用手背抹了下嘴巴,喝道:“放肆!”可惜她的臉到脖子都通紅,目光也到處遊移不敢看青楊。所以她的怒喝難免有些虛張聲勢色厲內荏的味道,自然少了不少威懾力。

    青楊安靜地看著她,雙眸犀利而睿智。羽清心的滋味一如他想象中美好,他開始後悔太順從羽清心。所以彼此浪費了許多時間。

    他溫柔地看著表情羞怒倔強的羽清心,道:“心兒,你還想掩飾什麼?還想說什麼傷害彼此的話?你還想騙我說你對我一點情意都沒有,不過是顧念在人間的一點交情嗎?”

    羽清心僵硬著身軀,垂死掙紮道:“本來就是這樣,我……”

    “我還能活多久?”青楊再次打斷她。他不想再聽她那些自欺欺人的話,所以之前才會打斷她做出那樣他以爲一輩子都沒機會做出的出格動作,而他非常不介意再來一次。

    羽清心又不說話了。

    青楊道:“我的身體我知道,我想應該不會多久了。”他頓了頓。“所以。你一定要這樣騙我也騙你自己。把我們最後一點時間也浪費掉?”

    羽清心斂下了眉眼,仍是一副不爲所動的模樣。

    青楊眉目微沉,沉默半晌。道:“好,如果你一定要這樣的話。”他的語音帶著不容更改的決絕。話音剛落,他轉身就走,絲毫沒有留戀。

    羽清心心中一慌,忍不住往前移了半步,開口問道:“你要幹什麼?”

    青楊腳步微頓,道:“一個糟老頭子的命運而已,不勞姑娘干涉。”話說出口,他心口仿佛刀割一般疼痛。然後他繼續往前走,心中默念著數字。

    青楊從來是溫和而順從的,他最氣急敗壞的時候也沒有對羽清心說過重話。便是他現在所說的話也不算重,可是對於羽清心來說,卻比任何重話都要傷人得多。

    看到青楊離開的姿態,她咬緊牙關,五指握緊又張開,張開又握緊,終於還是忍耐不住道:“你站住!”

    青楊站住了。他心裏隱隱松了口氣,慢慢升騰起希冀來。

    青楊是站住了,可是羽清心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她雙唇動了動,注意到青楊蒼白的鬢髮。她遙遙地想到初見青楊時,那個年輕鮮活略帶靦腆的青年。不知不覺中,當年那個被她看做孩子的男人已經陪伴她度過了這麼長的歲月,而如今,他已經變得沉穩高大,但也不可避免地逐步走向了蒼老。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所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

    是的,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之前她不願意接受他,是因爲想著她總是要離開,而他總是要獨留在這世上的。如果她接受了他的感情,那麼漫長的歲月,那麼孤寂的世界,青楊還能夠一天一天忍受下去嗎?所以她教他修仙,卻不敢談情。可是現在不同了,創世之力失傳,她也無法逆天改命,青楊終究是要走到生命的終結,而她終究要順應自己的使命。那麼,既然不能同生,便約定一個共死吧。

    羽清心的視線模糊起來。她突然覺得有很多話很多話,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它們通通壓在她的喉嚨,讓她的喉部覺得酸脹苦澀。

    青楊內心歎了口氣,轉身大步走過來,將無聲流淚的羽清心摟進了懷中。

    對於一直緊繃著神經壓抑著感情深藏著秘密的羽清心來說,這一個霸道卻又溫柔的懷抱相當於壓在駱駝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然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青楊是了解羽清心的,他摟著她,緊緊環抱著她,俯下身一下一下輕輕吻著她的淚。這一刻,他長久的等待和惶然才有了終結,雖然生命所剩無幾,但他覺得圓滿。

    他眼前仿佛又看到那個夕陽西下的窄小西巷,那個身上灑滿落日餘暉的女子仍舊蹲在那裏,那一抹叫人心醉的溫柔不因容貌而生,成就他一生的情劫。

    他的喉頭發緊,姿態沉默,只是親吻的動作越發溫情纏綿。

    他的心兒還像當年一樣溫柔美麗,如晨曦中初開的花兒般低調著絢爛,自己已經蒼老如斯,行將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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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 墮魔成佛

    姬雲華的唇壓下去,磨著對方的唇低語道:“可看夠了?”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項昭寧的耳垂,激烈的情潮幾乎要收斂不住。

    項昭寧已經失去思考的大腦和反抗的能力了。她有點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的。

    她本來是跟著姬雲華離開,想要留給羽清心和青楊一個只屬於彼此的空間讓她們好深入地交流一下的。沒想到走到半路,姬雲華又拉著她折回來躲了起來。

    偷看別人談話不太好吧?項昭寧有些不願意,可是姬雲華卻說看一下有助於她做出正確的選擇。

    項昭寧還沒想明白要選擇什麼,就被姬雲華拉著躲在樹後,又布下了隱匿的結界,兩人於是開始看羽清心和青楊那邊的情況。

    看到青楊突然“偷襲”羽清心,項昭寧嚇了一跳,於是本能地轉過了臉。可是她的臉剛轉過去,就被姬雲華又扳了回去,於是她就再不好意思轉臉,只有看下去了。

    可是這種事情,應該不要看比較好的吧?項昭寧內心不確定地想。可是姬雲華就站在她的身邊,她一邊是樹,一邊是姬雲華,往哪邊轉都不太好的吧?

    項昭寧懷著這樣的心情,以至於後面羽清心和青楊之間的互動她都沒看仔細。直到青楊將羽清心摟在懷裏,她便感覺到耳後升起一股溫熱的氣息,然後肩膀一沉,自己轉了個面背抵著樹幹,再然後姬雲華就低下了頭。

    項昭寧面紅耳赤,本能就想逃開。可是她唇上和耳垂的熱度讓她的大腦躥起一陣酥麻之感,導緻她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雙腳怎麼都挪不開了。

    再然後,項昭寧的思緒從回憶裏走出來,耳邊還回蕩著姬雲華那句“可看夠了?”,頓時覺得有些冤枉。

    “不是我要看的……”項昭寧小聲反對著。

    “哦……這麼說,是有人逼你看的?”姬雲華低低笑著,手上動作稍稍加重。

    項昭寧哪裏敢說是。只能紅著臉沒話說。

    見項昭寧窘迫的樣子,姬雲華總算好心放開項昭寧,然後眨了眨眼睛,道:“他們要走了。”

    項昭寧趕緊轉頭一看,兩個人已經手牽著手要離開了。

    羽清心大約是剛才大哭過一場,此刻低著頭用袖子擦眼淚,肩膀還在小幅度聳動。青楊便牽著她的手。不時偏過頭來跟她說些什麼,目光溫柔而專注,仿佛一刻都舍不得離開羽清心一般。

    項昭寧心想,這回好了,兩個人都說開了。想到羽清心這個朋友終於可以面對自己的感情,她心中爲羽清心感到高興,不過想到羽清心說的有關青楊命不久矣的話。她又覺得心上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沉悶。她想幫助羽清心,不想讓他們的愛情這麼短暫。至於羽清心所說的羽衣的事情,她這時候還沒放在心上。

    她的想法很簡單,因爲現在她所看到的狀況還沒有像羽清心說的那麼嚴重,再說,她身邊有了這麼多人,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她想即便是情況變得很嚴重,也不用犧牲羽清心來成全她的力量吧。如果她真的這麼想要這種力量的話,早先也不會拒絕神女大人傳承創世之力的請求了。

    姬雲華見她皺眉沉思的樣子。問道:“在想青楊的事情?”

    項昭寧不自覺地點點頭,道:“雖然清心說沒有辦法,可是我還是想如果能讓青楊一直陪著羽清心的話就好了。”

    姬雲華道:“羽清心身份特殊,她比你熟知天地的法則,如果她說沒有辦法,恐怕就真是很難有兩全的辦法了。

    項昭寧沉默地看著羽清心和青楊離開的方向,半天沒有說話。

    姬雲華道:“不過天無絕人之路,你也不要太過擔心。或許什麼時候就會有機會的。”

    項昭寧點了點頭,眉頭也沒舒展。

    姬雲華笑道:“好了,人都走了,別看了。如今你我都已是大乘的修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開始抵擋雷劫了,不止是雷劫,說不定還有其他的應劫方式。總待在這裏也不會有什麼進展,我們出去走走?”

    項昭寧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她看向姬雲華道:“師父,你自己就是修雷法的,如果度雷劫會是什麼情況?”

    姬雲華被她的話給問笑了。他道:“我雖是修雷法的,可是天地規則也不會因此就放我一馬,自然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心中暗暗湧動著風發的意氣,想他們這些修道者逆天而行,修道長生,走到這一步已經十分不容易。世界之大,人如滄海一粟極爲渺小,而就是這一粟之渺小的人卻可以挑戰整個天地的法則,最終與天地同壽。姬雲華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他遙遙追溯自己的修仙歲月,最初的最初或許隻是因爲一張太極圖的靈感,然後執著追尋至今。

    姬雲華和項昭寧與衆人、獸打了招呼,便相伴離開了醉醒忘生。世界廣闊博大,修到大乘的修道者眼界和心性都與之前大不相同了,可以說是有個質的飛躍了。這個時候他們看到的世界以及對世界和天地法則的理解也與之前有了變化。

    這個時候的姬雲華和項昭寧基本已經可以渺視絕大多數在上界的修道者了。而至於那些到了地仙級別的修道者,除了像殊幽這樣的喜歡在外面滋事尋找快感外,其他的基本都是常年隱居的人物。而至於項九長生當年的仇人也沒有像殊幽這樣行事的。

    所以現如今姬雲華和項昭寧在上界的遊曆只要小心一點,是很舒服的。而這段獨自相處的日子也使得他們更加認清了自己的感情以及確定了對方的心意。兩人就這麼在遊山玩水中一邊修行參道,一邊等待雷劫,也不刻意去找麒麟,也不刻意去想飛升,這日子應該說要多美好有多美好。

    可是上天大約不想看兩人這麼輕輕松松優哉遊哉了,於是很快他們遇到了一個不太相間的老熟人。

    再見面,司羽烈顯得比之前更加沉默,身上也有著更重的戾氣。他沒有再戴面具,他半邊臉上枝藤纏繞的蓮已經全開,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沉重的死氣,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之氣,也不知道是殺了多少人,吸食了多少人的鮮血和內丹才有今天這樣的狀態。

    他微微一笑,奇怪地竟像是一個無心無欲的佛。項昭寧心想,他是不是已經超脫了自己的心和欲念,完全墮入魔道了。

    他靜靜看著項昭寧和姬雲華,一動也不動。

    “別來無恙。”司羽烈微微歪了腦袋,眼睛像在看兩個死人。

    姬雲華心中對司羽烈的想法頗有些複雜。這個人在傳統修仙者看來無論是資質還是心性都不能算是一個很好的修士。當年在天華山的時候,他就是覺得司羽烈無論是情感還是欲念都太激烈,所以注重對他心性的鍛煉,而不注重道法的教授。可是司羽烈卻似乎領會不了這個意思,只覺得他對他存在偏見。

    姬雲華不是個喜歡解釋自己行爲的人,尤其對看自己似乎不太順眼的人就更是懶得去解釋了。司羽烈怎麼想他既然不管了,那麼便更是隨性起來。他想到這裏,心道自己果然不能算是一個稱職的師父,當年對笑兒也是疏於教導,因爲她年幼,而秦清微又與她親近,所以便理所當然地把這個女娃娃給了秦清微教導,自己隻是考校功課,偶爾指導而已。

    司羽烈有今天的成就是他沒有想到的,他雖看他不順眼,但也是個惜才的人。司羽烈用自己的努力證明了自己。姬雲華走的是正道,但也不會隨意去質疑別人的修道方式。所以當年他對被下界傳爲“邪仙”的項九長生才會有那樣一句“梟雄”的感概,所以當年在人間,他才會放司羽烈一馬。這個世界有很多法則,正道和邪道是對立沒錯,但是都是世界法則的組成部分,兩者是光和影的存在,任何一方都不可能不存在的。今天姬雲華和項昭寧走正道修成大乘等待飛升,司羽烈同樣也可以走魔道成就魔修,法則並不只是爲正道而存在。

    司羽烈不知道爲什麼姬雲華還在這裏,而且並不是個垂垂老矣的將死之人,反而是容貌氣度更甚往昔。他想這大概是因爲項昭寧身懷神器的原因。想到神器,他就想到自己用得甚爲趁手的“易木弓”起來。到現在,他還是不知道自己手上所謂的“易木弓”並非真品。

    司羽烈在打量姬雲華,姬雲華同樣在打量司羽烈。不過司羽烈只打量了一會兒就又把目光轉向項昭寧。他的目光中毫不掩飾瘋狂的毀滅。他心口還在隱隱作痛,他想該有個了斷了,只要了斷了,他的心就不會那麼痛了,他會徹底忘記這個人,忘記與這個人有關的記憶,然後他才能真正放下一切成爲魔佛。

    殺了談笑,這是他給自己準備的神聖而嚴肅的儀式。

    現在,多了一個人,殺了談笑和姬雲華。

    司羽烈最後將項昭寧看了一遍,他不知道自己是遇到談笑太晚,還是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太晚,或許都晚了,也或許是不夠純粹。不管怎樣——他比了下眼睛,然後睜開,殺意撲面而去。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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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5 20:17:12
434 高手對決

     沒有人再說話。司羽烈也不需要再聽見這兩個人任何一個人說的話。他手掌上包裹的黑色魔氣帶上火焰的紅色,紅色如血,冶艷妖嬈。

  一股磅礡的魔氣驟然蕩開,空氣像是落入水滴的波紋一圈圈向外擴散,然后化為實質的攻擊力鋪張開來。

  姬云華隨手往前一揮,微蕩著金色的氣迎上去,然后再與司羽烈的魔氣碰撞在一起。金色與不純粹的黑色在一瞬間相互衝擊,然后如煙花般飄散,在半空中拉開一條長長的線,那線便隨著時間慢慢消散。

  司羽烈一擊被擋了回來,也不過是冷冷一笑,緊接著第二波攻擊就施展了出來。他揮開手臂,一圈魔氣纏繞著他的手臂在他周身盤旋上升,到達半空中后以龍頭的形象對著項昭寧和姬云華。這條黑龍形象比青龍要尖銳陰戾得多,它定在司羽烈頭頂的上空,然后張開大口,向著項昭寧扑了過去。

  姬云華又要出手,項昭寧卻拉住他的手,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擋在身前,通天鉞在瞬間化為防御的鐲出現在她的手腕處。那黑龍氣勢洶洶而來,便一頭撞在了通天鉞鐲上。通天鉞是神器,威力自然不一般,加上現在項昭寧已經是大乘期的修為了,使用起通天鉞來自然是更加的得心應手了。

  黑龍撞上來,腦子便有些發暈,不自覺地在那里晃了几下。

  司羽烈一見狀況不妙,緊接著又發出一道力量灌注在黑龍身上,那黑龍立馬又精神抖擻地張牙舞爪起來。

  項昭寧放來攔著姬云華的手,雙手交握脫下通天鉞鐲朝黑龍打過去,通天鉞成環狀暴漲了几倍轉著身子飛了過去。

  司羽烈冷冷一笑,指揮著黑龍也暴漲了几倍,整個頭比通天鉞鐲還要大。

  項昭寧心想,你能變大難道我不能變大?于是在黑龍体積暴漲的同時,她也催動靈力讓通天鉞鐲也無量增大。

  兩人持續斗法,黑龍和通天鉞鐲已經大得几乎要遮蔽半邊天空了。

  這時姬云華以心音對項昭寧道:“變小。”

  什麼意思?項昭寧有點不明白地看向姬云華。

  姬云華笑道:“你看它嘴巴長那麼大,怎麼能不滿足它一下。

  他這麼一說,項昭寧就明白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項昭寧趕緊將通天鉞鐲無限變小,然后一口氣鑽進了黑龍的口中。

  司羽烈控制著魔氣形成黑龍,黑龍既然有了實体,便與他体內靈魂丹田相連。項昭寧將通天鉞送進黑龍的口中,沿著黑龍的身体一路攻擊直至尾椎,最后將攻擊力送到了司羽烈的体內。

  司羽烈開始還在笑項昭寧是不是靈力無以為繼,所以才無法支撐那鐲子變大,可等到鐲子鑽進了他所控制的黑龍体內時,他就反應過來了。他內心暗叫不好,可是這時候明白過來已經晚了。

  不多時,他丹田氣涌,本來体內堅固的防御牆像是突然被敲開一個洞,從洞的地方延伸出無數的裂縫,想要把他整個的防御系統瓦解掉。

  司羽烈后退兩步,隨著退開的步子修復著自己的防御系統。他心中暗驚,心道也不知道項昭寧是怎麼修煉的,几乎每次見都比前一次要進步許多。項昭寧這一手使得相當漂亮,不過……他看了眼一邊閑適的姬云華,心道這種攻擊方式不像是項昭寧這樣直腸子的人想得到的,恐怕少不了這個人的指點。

  他心內念頭剛動,就見姬云華對著項昭寧笑了一下,兩人目光對視,那種心意相通溫情繾綣的感覺讓他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和妒火,燒得眼睛都發紅了。

  殺了他們,一定要殺了他們!司羽烈心中激狂而又絕望地想著。他必須給自己一個了斷,因為他已經明白這是他永遠都得不到的東西。得不到,那便整個的毀去,毀去之后他便不會再想,不會再這樣痛苦了。

  想到這里,司羽烈馬上又調整了自己的狀態,更加凌厲的攻擊朝著姬云華而去。他原先想要先殺了項昭寧,項昭寧一死,姬云華必定痛苦難當,他再殺了姬云華,也算是給他個解脫。可是現在他不這樣想了,他要先殺了姬云華,一來這樣項昭寧就不會受他的影響了,二來姬云華一死,項昭寧必定痛不欲生,畢竟她對姬云華有那麼深那麼深的感情。這樣的話,他還可以慢慢折磨項昭寧,最后恩賜她一個解脫。

  姬云華見來勢洶洶,順勢后退兩步側身掐訣畫印。他在天華山時修的就是雷法,到了上界對雷法領悟更加精道。而現在他修煉了與項昭寧几乎一体兩面的九轉功法,使起雷法來自然是更加精純。

  只見司羽烈操縱著無形的魔氣纏上姬云華,姬云華便引雷將魔氣斬斷碾碎。被碾碎的魔氣隨著司羽烈的手勢重新聚集上升化為把把飛刀,姬云華便以斬金斷玉之力利用雷法將那把把飛到斬斷,然后大氣一揮,那把把斷刀便直奔司羽烈而去。

  兩人一來二去,雖然看起來招式簡單,但無疑都是拼上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容不得一絲馬虎和分心。

  高手對決往往沒有什麼華麗的招式,不過是簡單的生與殺的關系。往往簡簡單單的招式蘊含著不破不滅的殺機,大家都拼上所有,已經不需要華麗絢爛的姿態來修飾。

  姬云華心中對司羽烈生出几分佩服來。他自認天資、悟性、心性、能力都少有人及,强大的自信讓他很少有佩服的人。何況是佩服對他來說還是小輩的人。但是這時孤注一擲要殺了他的司羽烈卻奇跡地讓他生出几分認同感來。至少比在天華山時看他要順眼很多。

  司羽烈可不管姬云華怎麼想的,你來我往過了數招之后,他已經殺紅了眼。與一開始出現時必殺的篤定相比,現在他便顯得多了几分急切來。他心中有了一絲動搖,如果他連一個姬云華都對付不了的話,還談什麼要同時殺了兩個人?

  他心中不斷否定者——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姬云華和項昭寧不同,項昭寧是身負神器的,可是姬云華什麼都沒有,他不該成長到這個地步?難道說他的天賦就强大到了這種地步,可以無視神器和天地法則了?

  他內心深處不能承認這種想法,而且這個時候他也絕對不想再想這種可能。因為一旦想便會影響他的戰斗狀態。

  司羽烈持續攻擊著,他的攻擊越來越猛烈。他最不喜歡看見姬云華老是這麼一副紋絲不動的模樣,他將全部的魔火都朝著姬云華攻去,最后甚至祭出了“易木弓”。

  司羽烈輕易不肯用“易木弓”,因為他發現“易木弓”雖然强大,但是對自身的損耗也極其大。他每次用完“易木弓”,身体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為了迅速恢復狀態,他就只有不斷地殺人殺妖殺獸等等,不斷地吸食他們的元丹,這也是為什麼他能修煉這麼快的原因。

  他不輕易用“易木弓”,但只要用了,就打算一次解決了姬云華和項昭寧,因為他不確定用完之后,如果只殺死一個,他還有沒有力氣應對另外一個。

  雖然司羽烈手中的“易木弓”並非神器,但七殺尋來的天界靈寶也不是凡品。加上司羽烈對它的期望本來就高,無形中是給這等靈寶加持了力量。

  司羽烈不知道,姬云華雖然表面看起來應付自如,表情輕松,但是內心也是暗驚司羽烈的魔氣强悍。

  司羽烈臉上魔蓮全開,但就修為來說已經是高于姬云華和項昭寧,可以算作正道地仙的級別了。之所以之前他們還能對戰這麼久,一來是司羽烈開始輕敵,二是有所顧忌沒有使用“易木弓”,三是因為姬云華和項昭寧的功法優越,九轉本身的强大增加了他們所能表現出來的實力。

  “易木弓”一出,項昭寧就加入了戰局。她憑著敏感的知覺感應到姬云華的吃力。司羽烈明顯想要祭出最后殺招,如果她不與姬云華聯手,是斗不過司羽烈的。

  一聲尖嘯隨著司羽烈拉弓射箭的動作獵獵而來,一只與最初那條黑龍氣勢完全不同的紅龍衝天而去,那龍對天尖叫,無數黑色的靈魂在天地間掙扎,然后万分痛苦地被那紅龍吸進了肚子里。

  紅龍搖頭擺尾殺氣騰騰,强大的殺氣連通天鉞鐲都抵擋得困難。

  項昭寧離開召喚鳳羽炎翎拉著姬云華展翅而起,然后就感覺到姬云華雙手拉起她的手,一股溫熱的氣息在兩人的掌中流轉起來。

  姬云華道:“九轉可以互通,可以聯合,我們試試。”

  項昭寧微仰著頭望著姬云華,即便是在這樣生死危難的時刻,姬云華額邊的發也沒有亂過。她知道自己仰慕著這個人,從小到大,然后情感變質,卻仍然還是仰慕。她再也不會對別人有這種感覺。

  “怎麼試?”項昭寧的目光中有著毫不掩飾的痴迷。

  “用心。”姬云華拉著她的手,輕輕地笑了。

  那一刻的絢爛讓整片天空都黯然失色,天地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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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 再見昭寧

    子翼神君從結界中走出來,他震驚地看著半空中展開羽翅的項昭寧與姬雲華一起消失的地方,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很複雜,很難描述。他知道項昭寧沒有答應他的請求。事實上,他當時說出口的時候就知道項昭寧不會答應的,可是心裏總還是有著這樣的奢望。他沒有聽她的回答就匆匆走了,雖然是因爲時間寶貴,他片刻也不能耽誤,但說不得更多的是因爲害怕——害怕被拒絕。

    而現如今,他看著姬雲華和項昭寧聯手對付司羽烈,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拒絕,比話語更有力也更直接更殘酷的拒絕。

    他一方面震驚於項昭寧和姬雲華感情的深厚,另一方面則是震驚於姬雲華和項昭寧對付司羽烈的方法。誰能告訴他,爲什麼姬雲華那個人類也會九轉之法,而且他的九轉分明不是項昭寧修習的那種,而是當年他與項九長生一同研究出九轉後,自己所參悟的與項九長生所練九轉一法兩面的克制之法。

    不止如此,姬雲華顯然找到了它的新用法。因爲他並沒有用這套九轉去反制項昭寧,而是與項昭寧聯手施展了更大的威力。雖然這種聯合還不成熟,他們自身的力量也有限,但是這提供了一種可怕的可能——逆天創世。

    子翼神君不由得想,如果當年自己和項九長生在最後也聯手了的話,現在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可是當年他沒有這樣選擇,而是親手一步步將項九長生逼上了自我毀滅的逆天之路。

    頻繁的記憶給子翼神君帶來綿長的傷痛。他知道自己其實應該放下,因爲項九長生自己放棄了生命,魂飛魄散而不再回來。求仁得仁,他內心雖然總放不下,可是理智上也知道當年的事情是各在其位。不得不爲。

    因爲項九長生的關系,子翼神君對項昭寧的感情就相當矛盾複雜而且反複了。他曾經想殺了項昭寧。也曾經想要遵循當年與項九長生的約定與項昭寧成爲雙修伴侶——說是雙修伴侶,當時按他的條件來看,就等於是無條件幫助項昭寧飛升地仙了。

    後來醉醒忘生徹底毀滅,子翼神君絕望而又迷茫地發現項九長生是真的再也不可能回來了,之前他在項昭寧身上寄托的那些遙思和隱約的期待都成了最傷人的笑話。於是他灰心了,喪氣了,他躲著項昭寧,整日躲在自己的雲上仙府,幾乎想就這樣吧,就這樣獨自傷痛下去。可是不行,那些記憶沒有放過他。那個約定也沒有放過他。或者說,其實是他自己放不過自己。

    當年項九長生愛他如狂,一心一意想要得到他,哪怕是不擇手段。可是最後卻輕巧巧地放手,揮一揮衣袖瀟灑轉身,以決絕的姿態把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放下。一如當年初見時的灑脫。那麼多年的糾纏,子翼神君幾乎都要忘了其實項九長生是個多麼熱愛自由多麼瀟灑自信的人。他總是幻想著項九長生的妥協,到最後卻等來不能訴諸於口的告別。

    可是換成了他子翼神君思念如狂,想得到,想延續,想要遵守那個約定——與項昭寧一起。在子翼神君眼裏,項九長生和項昭寧已經很難分開。即便項九長生已經不可能借助項昭寧的軀殼重生。在已經無法與項九長生重逢繼續的情況下,子翼神君更加不可能放開項昭寧,更加想要抓住項昭寧。大約因爲只有她是無限接近項九長生的人,也只有她才是項九長生和他自己能夠認可的人。

    這麼說對項昭寧來說或許不太公平,可是對於子翼神君來說,幾乎等同於生命中最後一點救贖,以及最後一次機會。

    天帝讓子翼神君下界的理由是對付魔星司羽烈,順便帶回麒麟。可是無論是天帝還是子翼神君自己都清楚——醉翁之意不在酒,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一定有著深層次的意義,比如確定項昭寧的狀態和所在。

    子翼神君參透了天帝隱含的意思,所以從一下界來就不刻意去打聽項昭寧的事情,只是尋找魔星司羽烈。在他看來,現在正是風口浪尖,還不是見項昭寧的好時機。可是司羽烈竟然也是要找項昭寧的。這樣一來,子翼神君就不可避免地見到了項昭寧。

    子翼神君太震驚了,所以他眼睜睜看著姬雲華和項昭寧消失了。他想他要好好想想到底該怎麼做,因爲即便不是愛,他也還是不能放棄項昭寧。

    他低頭看向地上傷勢慘重但目光倔強冰冷的司羽烈,輕輕皺了眉頭。

    司羽烈警惕地看著子翼神君,他不知道這個人爲什麼一直盯著項昭寧消失的方向,表情那麼奇怪莫測。他不喜歡他的眼神,但他能感覺到這個人的強大。他心中本能地出現一種危險的感覺。他想這個人大約與項昭寧有過節。他雖然要殺項昭寧,但是也不喜歡其他人先於他對項昭寧不利。這種感覺很微妙,而他選擇了放縱。

    “你要幹什麼?”看著子翼神君走過來,虛弱至極又傷痕累累的司羽烈費勁往後挪了一點距離。

    子翼神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爲什麼要殺他們?”

    “你管不著。”司羽烈語氣放肆。

    子翼神君冷冷地帶著嘲弄地看著他,道:“怕是求而不得吧。”

    司羽烈變了臉色。便是求而不得怎麼了,他不需要也不喜歡一個不相干的人評論他!

    子翼神君想得清楚,司羽烈不能死。雖然現在他兩個手指頭就能捏死他,雖然天帝和整個天庭都在等著看他鏟除魔星。

    如果司羽烈死了,他勢必要早些回到天庭,到時候他也沒有理由去留在這上界了。更何況,如果他死了,還有誰去對付姬雲華?

    想到姬雲華,子翼神君的心又沉了下來。

    他想自己確實是晚了,可是笑到最後才是真本事,他和項昭寧之間牽著一個共同的人——項九長生,子翼神君對自己說——陪我一起吧,到我的地獄來,或者是天堂。

    子翼神君打定主意,便感應了一下周遭的靈力波動。沒有人出現,也沒有靈力使用的痕跡。看來天帝是很放心自己的,不然也不會不放個監督的人。不過無論如何,這無疑是方便了子翼神君。

    本想著按兵不動以期繞過天帝的監視,然後尋找項昭寧的子翼神君一彈指,狀似無意地丟了兩顆丹丸在司羽烈手邊,然後一句話也沒說地離開了。

    司羽烈一瞬間怔愣,然後將目光撇向手邊兩顆丹丸。他不明白子翼神君這是什麼意思,也不明白子翼神君是什麼人。不過,他是個舍得冒險也善於在冒險中把握機會的人。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他想這個人如果是要害自己的話,一定不屑於這麼迂回,所以他既然留下了丹丸,一定是爲了救自己。

    至於爲什麼,誰知道呢?不過一定與項昭寧有關。

    司羽烈毫不猶豫地將兩顆丹丸握于手中。爲了保險起見,他先吃了一顆。緊接著他就感覺到體內力量在慢慢恢複,人也不那麼無力脆弱了。

    是好東西!司羽烈調息了一陣,然後又忍不住再吃了一顆,待他完全調息好,就悄悄地離開了。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雖然這一次他沒能殺了項昭寧和姬雲華,但是只要他沒死,機會總是有的。他先退一步無妨,總會再來的!

    子翼神君見司羽烈吃了丹丸離開,心想這魔星還不笨,然後就不再跟著他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對付魔星,而是尋到項昭寧。他有很多話想要對她說,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接受錯過。

    而這個時候,姬雲華和項昭寧正在折翼之中。

    項昭寧在朦朦朧朧中聽到姬雲華和白虎的聲音。

    白虎道:“你真要這麼做?”

    姬雲華道:“我做什麼了?”

    白虎道:“你做什麼了還要我明說嗎?”

    姬雲華笑道:“你不要緊張,第一次難免不穩定了些,不過這證明我的想法是可行的。”

    白虎道:“可行的,你知不知道……”

    這時姬雲華的聲音就很近了,“笑兒,醒了就睜開眼睛啊。”

    項昭寧張開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故意不睜開眼睛的……”她頓了頓,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白虎沒好氣地瞪了姬雲華一眼,問道:“身體感覺怎麼樣?”

    “沒力氣,有些累。”項昭甯道。

    白虎道:“你也太任性了。我聽羽清心說了,你不接受創世之力,也不接受羽衣,你今天不過是碰到一個司羽烈而已,以後呢?如果遭遇天帝,你們該怎麼辦?”白虎說得很嚴肅。

    項昭寧剛醒來,被它說得有點愣,半天也沒話說。

    倒是姬雲華道:“你說這些做什麼,各人有自己的選擇,笑兒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思慮和考量。”

    白虎瞪他,道:“現在知道維護了。早幹嘛去啦?還有,我這說的沒道理嗎?我這……”

    姬雲華推著它,眨眨眼笑道:“好了,讓我們單獨待會兒,你自己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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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 遭遇雷劫

    被趕的白虎沒好氣地鑽進了醉醒忘生,正好遇上醒來遛彎儿的丹餮。

  兩獸對立望著,白虎道:“好興致。”

  丹餮笑了笑,道:“彼此。”

  白虎想了一下,道:“你是不是都想起來了?”

  丹餮毫不避諱地點點頭,道:“比你想象的要多。”

  白虎沉默了片刻,“有什麼想法?”

  丹餮道:“沒什麼想法,這樣挺好。”

  “那麼,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問你……”

  白虎與丹餮相攜離開,看得后面跟來的火鳳目瞪口呆。

  火鳳用細細的爪子踢了踢一邊背殼堅硬的玄武,道:“我是看錯了嗎?”

  玄武已經很煩火鳳了,于是默不作聲地再往旁邊挪動兩步,道:“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火鳳嗖嗖放過來兩簇火,道:“你怎麼這麼沒有主見,又沒有原則。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你那說的什麼話?如果是青龍大哥……”

  玄武忍無可忍,不耐煩道:“那你找它去嘛,干嘛把我拉出來……”一邊說一邊吐水消滅火團。

  火鳳哼道:“你以為我很想找你?青龍大哥很忙的。很忙什麼意思你知道嗎?像你這樣的……”

  玄武再好的脾氣也憋不住了,直接轉身就走,覺得自己搭理這只表現得寂寞可憐的火鳥真是找虐。

  被拋棄的火鳳沒意思地拍了几下翅膀,本來想去找青龍,可是一轉眼飛了一段,就看到羽清心和青楊兩人在那里面對面站著說話,羽清心微仰著頭笑得很開心,青楊還揉了揉羽清心的頭發。

  火鳳訝異地瞪大了眼睛,覺得整個世界玄幻了。這……這是怎麼回事?自己是錯過了什麼嗎?那還是羽清心嗎?

  羽清心先發現了火鳳的存在。她看著火鳳的表情,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不過她清咳了一聲,道:“看什麼看,沒看過啊?”

  火鳳新奇地道:“是沒看過。”它又看了眼青楊,覺得這個平庸的凡人實在是配不上羽清心的,也不知道羽清心為什麼會把這個人帶到上界來。

  羽清心見它不怎麼認同的表情看著青楊,知道它狗嘴吐不出象牙,所以不等它開口,直接道:“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啊。”然后頭也不回地拉著青楊揚長而去。

  火鳳瞪圓了眼,沒話可說了。

  這個時候,姬云華和項昭寧正在交流第一次聯手的心得。九轉聯手這無論是對于姬云華來說還是對于項昭寧來說都是頭一次。這種感覺很新奇,尤其是對于項昭寧來說。兩個人感情上心心相印,功法上又能互動互補,這樣的事情項昭寧自然滿心歡喜。她與姬云華在一處討論著有關九轉的種種,兩人很快在交談上都獲得了靈光和感悟。

  正是因為這一次聯手的成功,給了他們無比的信心以及實現聯手的可能。后來他們在實戰中不斷演練著,不斷尋找感覺,改變方式,最后他們也終于能夠熟練且迅速地聯手,從而大幅提升了戰斗力。由于聯手后威力的巨大,在后期,項昭寧几乎覺得當年項九長生只一人會九轉簡直就是一種浪費。但凡有個人與她一起修煉九轉,她的結果或許都不會是那樣。

  司羽烈在得了子翼神君隱晦的幫助之后,隱藏得很徹底,再也沒有出來找過麻煩。這讓繼續在上界游歷修行額姬云華和項昭寧覺得輕松得多了。畢竟他們誰也不太願意看到司羽烈的。

  于是時光匆匆而過,有一天,項昭寧和姬云華在一座連綿不絕云霧裊繞的山中停下了腳步。與其說這是一座山,不如說是一座山脈。山脈的一邊晴空万里,另一邊卻是陰雨連綿。山脈兩邊的氣候長期不一樣,山脈頂上時常有白霧煙云聚之不去,仙氣裊繞。

  這種磅礡的景色在下界是沒有的,可是這樣的山脈在上界總還能找出几座來。上界的高階修士們看慣了這樣的山,並不覺得有什麼稀奇。可是不怎麼在外面走動,也不怎麼游歷名山大川的項昭寧還是覺得新奇。更重要的是,站在她身邊的是姬云華。

  項昭寧與姬云華在云霧間行走。項昭寧道:“很久沒有遇到過殊幽了。”

  姬云華想起那個妖,想起項昭寧曾經說過的有關殊幽的故事,道:“怎麼,你想遇上她?”

  項昭寧搖搖頭,道:“並不是特別想,不過,總想試試進步了多少。”

  姬云華笑了笑,道:“我們不要這麼低調地游山玩水,她一定會循跡照過來的。”

  項昭寧連忙道:“那還是算了。”她頓了頓,道:“和師父一起的這些日子很難得啊。”

  姬云華正要說話,突然全身的神經末梢向大腦傳達了出了危險的信號。

  很危險。

  為什麼?

  姬云華突然變了的臉色影響了項昭寧,項昭寧正要問出了什麼事情,陡然自己也全身一凜,感應到了危險。

  姬云華和項昭寧是簽訂了生死契的,兩人對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確定了對方的感覺。如果他們同時都有這種感覺,那只能說明,這即將到來的危機不是與姬云華有關,就是與項昭寧有關,還有可能與兩人都有關系。

  姬云華雖然比項昭寧早一步感應到危險,可是在項昭寧感應到這些之后,那種感覺就迅速被擴大開來。

  項昭寧敏感地抬頭看天,天空一邊的盡頭是晴空無云,一邊的盡頭是冷灰陰云。她頭頂的天空像是一張正在被人撕扯開的棋盤,棋盤的裂縫處隱隱透出正負電亂竄的現狀,這是雷電將來的序幕。

  雷電……雷電!

  項昭寧有些發怔地看著天上,她想——該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事實證明,還真就是她所想象的那樣。

  雷劫就要來了。而且——項昭寧看了眼姬云華——是自己的雷劫。

  雖然有預感一定會經歷這一天,但是現在真的將要面對這一切,項昭寧還是覺得准備得不夠。她沒想到這麼快。太快了,快得她都有些不太相信這一刻修士的直覺。

  姬云華對著項昭寧輕輕點了下頭,無聲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項昭寧默默卸去了全身的力量,切斷了與神器感應的途徑,她坐下來,靜靜地看著前方,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修士修煉到大乘這個階段,雷劫對于他們來說是十分重要且十分必要的。雖說從普遍意義上來說,扛過雷劫就能飛升地仙,但是實際上不止是飛升地仙這麼明顯的好處而已。度過雷劫的修士們在這個關鍵重要的時刻感悟到了一種絕對玄妙的感覺,或者是是——一個世界。

  項昭寧沉默的姿態說明了她內心的想法和四庫。姬云華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是不能打擾她的。即便他很想代項昭寧受過,但他自己也知道,一開始就這麼做的話,項昭寧或許會輕輕松松渡過雷劫,但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其他的進展了。

  轟隆隆,轟隆隆。

  姬云華沉默地坐下來,與項昭寧兩兩相對。雖然現在項昭寧並不需要他,可是他必須在這里,必須看著,他要確保項昭寧的安全。

  這個時候他想到了曾經的項九長生。世人都在傳說項九長生后來的瘋狂,極少有人關注她之前的瀟灑歲月,甚至是更早一些,還沒有飛升成地仙的歲月。項九長生絕對可以算作一個真真正正的强者,她的個性堅强獨立,她在人間還是項家九妹的時候就表現出與尋常閨閣女子的不同,后來修道飛升,這一步一步走得穩當,也走得寂寞。

  她一個人似乎是很順利地就到達了地仙的境界,可是事實呢?到達地仙就真的這麼簡單嗎?這其中項九長生獨自經歷了多少磨難,獨自度過了多少生死徘徊一線的危機。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項昭寧几乎可以看做是太太幸運,也太太幸福的。

  轟隆隆,轟隆隆。

  一道巨大的閃光橫貫東西,划破天空。

  來了!

  電光閃過,天空延伸向下一道絢麗的亮色,緊接著雷便下來了。

  天雷的轟隆由遠及近,似是從遠古跋涉千年滾滾而來,還未逼近機已經讓項昭寧心中升騰起類似感動和敬畏的心情來。

  轟隆隆!

  雷下來了。

  電光毫不猶豫地落到項昭寧的身上。巨大的雷響震響山河,像是天仙在天空某處放了一串響亮的鞭炮。

  嘩啦啦嘩啦啦,雷來了,雨便隨之而來。斗大的雨點打在項昭寧和姬云華身上,與開啟了防御的姬云華不同,項昭寧散去了全身的防御和靈力,几乎等同凡人。

  天雷不同尋常,項昭寧被響亮的雷打中,然后全身一個顫抖,咬牙忍住了。她的腦海里出現了無數質問,這些質問執著地嵌進了她的靈魂,一道又一道叫她內心震驚。

  天責:修道是否真心?

  是的,我真心,真心向道。

  否決!再問:修道是否真心?

  項昭寧肩膀明顯抖了一下,天雷再次轟隆隆打下來,似乎在回應她內心的答案。

  是的,我真心,真心向道,企求永生。

  天責:何謂永生?

  生命不息,靈魂不滅。

  再問:為何求永生?

  為何呢?項昭寧想到了姬云華。因為一開始的願望便是如此,與師父和清微師兄一起修道永生,永生相伴。清微師兄尚不知在何處,也不知生死,但師父還在身邊。這已是十分幸運。

  轟隆隆,轟隆隆!

  天責:可執念于此?

  是的,我執念于此,絕不更改。

  天責:有向道之心,心堅純善,然不為大道,只求小愛。受六六三十六道雷,以誠汝心,以堅汝志,謂汝勿忘!

  轟隆隆,轟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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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 我之心願

      項昭寧身上已經濕透了。雷電一道道打在她的身上,她的頭發成綹貼在她的腦袋上、臉頰邊,她閉著眼似在冥想,她的臉色蒼白,瘦弱的肩膀不由自主地一下一下顫抖著,顯示著她正在經受的巨大的痛意。

  天雷之責的强悍便在于此,無人能夠避免。

  與項昭寧的狼狽相比,展開了防御結界的姬云華要顯得輕松得多。不過,他的內心正在煎熬。

  雷一道一道打下來,打在對面他慎之又慎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身上。那雷一下比一下狠,每一下過去,項昭寧的臉色就更白下去。他的神經緊繃著,他關注著項昭寧每一絲變化,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雖然說修士修到大乘后,沒有通過雷劫飛升地仙,而是在雷劫中扛不住直接魂飛魄散元神盡毀的人不在少數,但是他怎麼也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發生在項昭寧的身上。他寧肯保住項昭寧的生命,而不是其他。

  一道,兩道……十道,十一道……

  一個人的極限在哪里?

  雷鳴電閃,項昭寧在閃電流竄全身時被一道道響雷無情地鞭打攻擊著。這是一種無能為力的無奈,她發現撤去所有防御這種行為其實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在這一道道天雷打下來的時候,任何想要防御的努力都是無效的,任何防御在這天地法則的雷電中都形同虛設。

  項昭寧在回想,回想雷劫開始時那個威嚴飄渺的聲音。它在向自己提問,問自己修道可否真心,問自己何為永生,為何求永生,可否執念于此。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真心向道是因為什麼,企求永生是因為什麼。很顯然,她所回答的那個原因並不能讓那個聲音滿意。

  她有想象過,關于向道,關于求永生,是應該有個更加高遠更加豁達更加大氣也更加灑脫的理由,可是她沒有。她沒有,也不能說謊,她只是有那樣一個小小的願望,然后順應了自己的本心,所以她也只能那樣本能地給出自己的回答。

  項昭寧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修道的世界沒有純粹的善惡,有的是因果,有的是報應,有的是應劫。應雷劫有時候與善惡的定義是沒有關系的。她的道只是不為大道,只求小愛,這三十六道雷劈她來說一點不冤。若是孽債太多的奸惡之人,還不止三十六道雷。天地規則的報應可以是沒有極限的,活活被天雷劈死最后連抹灰都沒留下的不是沒有,修士們雖然更重實力,但正是從這個意義上才會在不同程度上顧忌那些規則內的善惡之分。

  二十一道,二十二道……

  項昭寧覺得自己整個軀殼都要廢掉了一樣。她還有意識,還在强撐。她想自己已經經過神女之骨的淬煉,得了天仙之体,就這樣還是在天雷之下顯得如此無力脆弱,若是沒有天仙之体,那該是怎樣的狀況?雷劫這種事情她沒經歷過,項昭寧也沒有問過其他人這是怎樣一種感覺。她總想著船到橋頭自然直,這種事情雖然難過,但天總不會絕人的。可是這一刻,她雖然無力,但真是想狠狠咒罵自己竟然有這樣天真的想法。

  這種滋味的難熬,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也只有那些扛過了雷劫的人,才會深刻地領悟天地規則。

  三十三道,三十四道……

  項昭寧覺得自己要虛脫了,她的体能已經到達了極限,支撐著她還保持疼痛的清醒的是意識。她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倒,不能倒,她一定要撐過去,一定要撐過去……

  可是,她靜坐著的身軀向后倒下了。

  姬云華大驚扑了過去。

  最后一道雷轟隆隆滾滾襲來,與姬云華体內的雷元素相聯通,姬云華整個身体劇烈地顫動一下,結界破裂,他扑過去的一瞬向項昭寧体內灌注九轉之力用以修復其軀体的行為被强行中斷,他体內多處血管脹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腦子一暈,最后一個念頭想——不愧是雷劫,名不虛傳。

  烏云退散,雨收雷遠,正是万里晴空的好天氣。不止如此,云霧山中霞光万丈,那色澤絢麗得叫人心折,叫人沉醉。

  異象生,地仙成。

  方才那樣驚心動魄的雷雨仿佛是一個不太真實的幻夢,幻夢里留下兩個重傷昏迷的人,一個是項昭寧,一個是姬云華。

  沒過多久,他們的身邊出現了兩只獸,一只是凶獸丹餮,一只是神獸白虎。

  兩只獸極有默契地各背起一人,自然丹餮背走了項昭寧,白虎背走了姬云華。

  它們並沒有交談,只是白虎背著姬云華身形一閃就消失了,而丹餮背著項昭寧在霧氣都淡了許多的山間緩緩行走。那樣的腳步,仿佛是在等著誰一般。

  果然,丹餮背著項昭寧走了一段路,然后停下了腳步。它的前方出現一個白衣人,他目光平靜地看過來,看著丹餮背上仍舊昏迷著的項昭寧。

  那人走過來,想要將項昭寧抱起來,可是丹餮側過身子避開了。

  那人挑眉,道:“怎麼,不放心?我會讓她醒來的。”

  丹餮淡淡道:“你不出手,她也是會醒來的。姬云華幫她擋了一道雷,元神算是保住了,不過昏迷些許時日,正好調養內息,算不得什麼。”

  那人沉默片刻,道:“饕餮,是我小看你了。”

  丹餮空虛的眼望著他的方向,道:“是嗎,可我高看你了,子翼。”

  子翼沉下臉,道:“你什麼意思?”

  “你的想法我都清楚。這個人不是項九長生,不是你可以碰的。”

  子翼冷笑,“是與不是不用你來說,碰與不碰也是我的事情。”

  丹餮笑了,“我曾經忘了很多事情,現在記起來不少。有個地方,你有沒有興趣去?”

  子翼漠然道:“沒興趣。”

  “不,你會有興趣的。如果你有興趣了,就告訴我,我會帶你去的。”丹餮的聲音很平靜。它背著項昭寧從子翼身邊走過,不再說話。

  子翼皺著眉,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會儿,轉身道:“好,我現在有興趣了。”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可他不是喜歡逃避的人,他現在想知道丹餮隱藏著什麼。“你在昭寧身邊待了這麼久,是為了什麼?”他問道。

  丹餮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來。它沒有回答子翼,而是問道:“你真的要現在去?”

  子翼冷笑道:“怎麼,又不敢了嗎?昭寧心思單純,她知道你現在要做什麼嗎?或者說,她知道你的真面目嗎?饕餮王!奪目之恨,你真的沒有嗎?”子翼厲聲道,尾音不自覺地提高。

  丹餮頓住了腳步,它定定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孤峰,或者一顆老樹,它低低笑了一聲,道:“有的。”

  它的聲音很輕,很緩,甚至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古怪突兀的溫柔。這樣的回答倒是讓子翼看不明白了。

  丹餮背著項昭寧走在前面,子翼便跟在后面。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麼跟著,雖然他很小心地避開了天帝的耳目,可是他還是覺得不應該這樣長時間消失在天帝的視線里。這樣不但他自己危險,項昭寧也會危險。不過他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什麼在牽引著他繼續這樣跟著。更何況,既然饕餮有恨,他怎麼放心昏迷的項昭寧獨自與饕餮在一起。

  走了一段路,景色變幻,光線越來越暗,像是到了虛無之境。

  子翼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深刻明顯,他的腳步慢下來,他本能地不想再往前走,可是他的腳卻不聽使喚了一樣一直交換著向前。

  終于,在極致的暗中出現一個泛著白色柔光的閃閃發亮的透明物体。

  丹餮背著項昭寧讓開了龐大的身軀,于是前方那個物体毫無遮掩地出現在子翼的視線里。

  那是一口水晶棺。

  子翼的瞳孔在觸上前方那口棺時漸漸放大,他的心咚咚跳動著,他的視覺已經很發達了,他完全可以看清楚前方是什麼,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走上去,似乎是想要確認一樣。終于,他站在了那口水晶棺前,也看清了那個躺在棺中仿佛永遠不會老去不會變化也不會消失的人。

  他的耳朵里一瞬間涌現許多雜音,他的大腦也變得空洞。

  “翼儿你看,你們長得這麼像,像是孿生兄弟呢。你們家真沒有這麼個失散多年的兄弟嗎?”

  “想要主垂愛呢。”

  “我喜歡那張臉。這臉長在誰身上不是長。”

  “不過也就是這麼個味道,到底凡人的唇柔一些,舌軟一些。”

  “願以我心換你心,此生不負相思意。”

  ……

  好疼,好痛。

  “原來在這里。”子翼在空洞中聽到自己這樣低低說著。項九長生那樣決絕地去赴自己的魂飛魄散,那個叫做“翼儿”的人卻再沒有出現。他以為以項九長生的性子,那個人一定是消失得連灰燼都沒有了,沒想到竟然是在這里。是項九長生將他永恒地放在了這里?

  為什麼?難道她在與自己約定的時候也沒有放棄這個人類,所以他在這里,等待著項九長生的覺醒?子翼無法不去想象,他腦子里有許多念頭,他潔白的掌心也疼痛難忍,再次被血色污染。

  丹餮已經將項昭寧靠牆放好,然后它慢慢踱步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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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5 20:18:46
438 生命之樹

      “你帶我來這里是什麼意思?”子翼强迫自己冷靜下來。

  “什麼意思……”丹餮頓了頓,“你還不清楚嗎?”

  子翼握緊了手掌,道:“你把我帶來這里,也把項昭寧帶來這里。你想說,當年項九長生不只是與我做了約定而已?”他冷冷笑了,然后轉過頭看丹餮。“你知道的很多,比我想象中還要多很多。接下來,你不會要告訴我,項九長生托付給了你某些重要的事情吧?”

  丹餮沉默不語。

  子翼的聲音尖銳起來。“我不會相信的!她已經不可能回來了,永遠都不能回來了!”即便回來,也不會是赴這個人的約。

  丹餮仍然不語。

  願以我心換你心,此生不負相思意。

  子翼轉過身背對水晶棺,眼里的怒和痛已經完全不想去掩飾。他伸出手掌,一股磅礡的氣即將把那水晶棺付之飛煙,可是丹餮猛地張嘴,一陣怪風卷過來,子翼沒有成功。

  子翼又要出手,丹餮道:“一個死人而已,神君好大的心胸。”

  子翼頓了頓,不是沒聽出丹餮話里的諷刺,不過心里有個坎,總是過不去。若不是當年項九長生護得嚴密,這個人早該沒了性命。他的目光中毫不掩飾著殺氣,瞬息的功夫還是出手了。

  丹餮擋了几個回合,子翼終于耐心耗盡,正要干脆將丹餮也划進攻擊范圍,可是突然感應到若有似無的來自天帝的氣息。

  子翼臉色一變,目光在項昭寧身上滑過,然后他一咬牙,閃身消失了蹤跡。要毀了這里還有機會,可是不能給項昭寧帶來危險。這個時候子翼是分得清什麼最重要的。

  感應到子翼的離開,丹餮若有所思地向著水晶棺的方向,然后露出一絲古怪的笑。

  如果姬云華在這里的話,會發現現在的項昭寧與水晶棺里躺著的那個人眉眼間竟能尋出几分相似的意味來。

  丹餮背起項昭寧,再次走出了暗黑虛空,回到了醉醒忘生。而白虎背著姬云華回到了折翼之中。

  羊憂心忡忡地迎過來問東問西,白虎沒空搭理它,只把姬云華丟在了桃源門口便離開了。

  羊愕然地看了一眼遠去的白虎,也來不及說什麼,直接把姬云華拖進了桃源。

  桃源還是那個桃源,是靈桃生長的地方。

  姬云華一進入桃源,靈桃便在他体內自動活躍起來。靈桃在被姬云華納入丹田之前就是在桃源中存在,在這里它會覺得有無窮的力量,它開始活躍,便是開始修復姬云華的身軀,這個過程是循序漸進的,是水到渠成的,是外力所不能干涉的。

  姬信看見這狀況,不自覺地溢出一聲嘆息來。

  羊瞪著虛空,道:“這才多久,豎著出去,橫著進來了。”

  姬信道:“這孩子資質、心性、能力都難得不錯,不過太過心急了。”

  羊道:“要不是你教他那什麼破九轉,他也不至于這樣逞强,看樣子明顯又是為了項昭寧吧。”

  姬信道:“哎呀年輕人的事情,你操什麼心,他願意做什麼做什麼,怎麼,你還能跟在他屁股后面一件一件的管啊?”

  “你這說的什麼話,你可是不管了,我看你就是偏心眼儿!”

  “你這說哪儿去了……”

  “你居心不良……”羊明顯沒好氣。

  ……

  姬信知道羊也是關心姬云華,難免有些鬧情緒,所以干脆也懶得說什麼了,直接隱去自己找自在去了。

  羊失去了發泄的對象,氣得一蹄子踢在旁邊的一株桃樹上,嚇得小桃樹抖了三抖。

  姬云華因為靈桃的作用在慢慢修復,項昭寧則是在被易木養著。

  項昭寧昏迷著被丹餮背進醉醒忘生,沒過多久白虎也回來了。大家看見項昭寧的模樣,趕緊就找了羽清心過來。羽清心皺著眉看了一會儿,道:“遭遇雷劫,心脈都尚可,元神也在,只是心力損耗過大,需要時間調養。”

  “多久?”朽戈問道。

  羽清心看了一圈在場的人和獸,道:“若是易木肯幫忙,就很快了。”

  青龍二話不說轉頭去易木,他知道這個時候易木多半和小丹華混在一起研究万木之森的樹種。

  易木很快來了,它不滿地嘟了嘟嘴巴,嘀咕道:“我都好長時間沒口糧了,現在可倒好,一回來還沒等吃上一口,人倒是先昏了。”

  青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你少啰嗦,快看看怎麼讓她醒過來。”

  易木不情不願地走過去看了半天,道:“行了,都交給我吧,閑雜人等離開。”

  青龍有些不放心,道:“你一個能行嗎?”

  易木沒好氣地瞪了青龍一眼,道:“怎麼不行,我現在可比那時候厲害多了。頂多不過是將我之前吃的還給她罷了。你就不要瞎操心了,放心吧!”它不耐煩地揮揮手,覺得青龍就像是人間啰嗦的老父老母一樣。

  青龍無奈地聳了下肩膀,帶著一干人、獸離開了現場。

  易木化作小樹,嘀嘀咕咕道:“你呀,真是不讓人省心,這才多久,就又受傷了。不過你雖然受傷了,我的力量卻增加了,看來你是突破大乘,飛升那什麼地仙了吧。”易木的根像是無形的空氣從項昭寧的皮膚延伸進去,直接到達了丹田。

  嫩綠色的小樹將生的元素傳達給了項昭寧的丹田,她丹田之中頓時有股暖暖的氣在不斷地生長、擴大,直至延展至全身。這是易木的生的力量,也是項昭寧即將要繼承的力量。

  本來易木還想著藏藏私,可是項昭寧這一受傷,它就藏不了了。它平時雖然任性,有時候刻薄了一點,但也知道項昭寧是不能出事的。項昭寧一旦出事了,它一定會受影響,而且更糟糕的是,受影響的一定不止是它而已。所以這時候,它也算是全心全意幫項昭寧療傷了。

  奇怪的是,這一次易木感應到項昭寧丹田內氣息的不同。

  怎麼說呢,混沌之氣更加純淨了?還有一種不屬于混沌的氣息,是什麼呢?很清新,聞一聞——有桃花的氣味。

  易木腦子里想到了姬云華。但這個念頭只在它腦海里出現了一秒,然后就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易木有點想不通,不過這不妨礙它修復項昭寧的軀体。

  姬云華和項昭寧都各自安靜地修復著自己的身体,最后是項昭寧先醒了過來。畢竟比起靈桃,易木這顆上古創世之始便存在的生命之樹力量自然更强大一些。不止如此,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項昭寧比姬云華先一步飛升地仙了。

  項昭寧醒來的時候,易木蜷縮著枝葉在睡覺。她腦子有點木木的,半天才醒過神來。看到易木的模樣,她忍不住無聲地笑了。她想易木雖然嘴巴壞了一點,性子急了一點,但還是一顆好樹的。

  項昭寧醒來沒多久,易木也醒了。它迷迷糊糊地看向一邊看著自己的項昭寧,二話不說變作小青龍咬上項昭寧的指頭,頗有些“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的感覺。

  項昭寧知道易木這回肯定餓極了,所以也不阻止,等它終于主動放開自己之后,還很好脾氣地問了句:“吃飽了吧?”

  易木點點頭,沒腦子一樣問了句:“你男人呢?”

  項昭寧微紅了臉,道:“我這就去找他。”

  易木看她一眼,道:“雙修這種事情雖然有好處,不過也不要太沉迷,實力還是靠自己修煉來的比較靠譜。”

  項昭寧驚訝地看著易木,有些不明所以。

  她這樣的表情倒叫易木驚訝了。“你們沒在雙修?”

  項昭寧的臉更是紅了。現在她已經知道雙修是怎麼回事了。她與姬云華雖然情投意合,但到底也沒到這一步,現在易木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她自然是不太好意思的。

  “沒雙修,你体內怎麼有他的氣息?”易木好奇地望著她,“你用九轉對付他了?”這不可能吧?

  “你說什麼啊……”項昭寧無語了。她想了想,道:“大概是因為他與我一樣也會九轉的原因吧。”

  “他也會九轉?”易木驚叫起來,“這怎麼可能?”這種功法難道是個誰都能修煉的?

  “不止如此,我們還聯手了很多次。”項昭寧點點頭,簡單地將情況說了一遍。

  易木瞪大了眼,半天沒有說話。

  九轉這種功法雖然說是子翼神君和項九長生共同創造的,但是子翼神君的靈感是來自上古的。子翼神君本身就是混沌之氣的產物,對神女、對上古有著本能的記憶。這種記憶他自己或許意識不到,但是確實是刻入骨髓的。

  項九長生會九轉沒錯,但說實話,如果不是她强烈的欲望驅使的話,她修煉九轉是絕對不可能比子翼神君修煉得更强大的。要知道,即便是得了五神器,她的九轉也只是比子翼神君略高一籌而已。真心論起來,子翼神君才是真正適合修習九轉的人。

  那麼,姬云華怎麼會修習這個呢?這說明什麼呢?而如今項昭寧所掌握的九轉又算什麼呢?或者說,依照如今項昭寧掌握的九轉的程度來看,說明什麼問題呢?

  了解一部分九轉內情的易木難得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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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9 再遇殊幽

      丹餮獨自離開了醉醒忘生,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項昭寧找不到它,索性也不去找了,直接出了醉醒忘生去找姬云華。

  再次走進折翼的時候,項昭寧是真的体會到折翼不一樣了。怎麼說呢,如果說之前的折翼只是一個空間的話,現在的折翼明顯有了不一樣的氣息。這個時候的折翼已經完全達到了姬云華最初的構想,他從簡單的傳承者變成了獨立的擁有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項昭寧受姬云華影響,体內有了他的氣息的緣故,她在折翼中行走沒有遇到任何禁制,很快就進入了桃源。

  項昭寧猜想,姬云華一定會在桃源。她的記憶不是很清楚,她隱約記得自己似乎撐到第三十五道雷的時候軀殼就承受不住了,但她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消失。現在她好好的在這里,已是地仙的修為,九轉也升了一個層次,似有挪動乾坤的力量。那麼她有理由相信,當時姬云華一定有所作為。

  雷劫不是鬧著好玩儿的,姬云華如果有行動,說不得就會受傷。而她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姬云華,這就成了最好的佐證。

  進了桃源,姬云華靜靜盤坐在桃花林中,他的周身有許多桃瓣,那些桃瓣有規律地飛揚著,像是形成了一個有形的結界。桃花林的桃花有的還是骨朵,有的已經半開,但是整片桃林都沒有全開的桃花。

  一只全身純白的羊趴在姬云華身邊閉目養神,連項昭寧走了進來都沒有發現。

  項昭寧也不打擾羊,只靜靜靠近姬云華。奇怪的是,那些連羊都不放入的桃花瓣在項昭寧靠近的時候竟然留出了一個通道讓項昭寧進去。

  項昭寧來不及去關注這樣的奇景,她的目光緊緊鎖住姬云華,想要確定姬云華的安危。

  好在,姬云華的氣色還算不錯,只是過于靜了一點。

  羊總算察覺到項昭寧的到來,它睜開眼,驚訝地說:“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項昭寧道:“有一會儿了。”

  羊默默地感應了一會儿,道:“你倒是升得挺快。”

  項昭寧看著姬云華,心想若不是師父幫他擋了一道雷,現在她還不知道是個什麼狀況呢。

  羊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見她目露憂心,便道:“現在已經好多了,不過他体內氣息不穩,我想應該是在突破自身的極限。”它笑了一下,“若是成功,大約也會飛升的。”

  聽了羊這話,項昭寧倒是驚訝了。“不用經歷雷劫的嗎?”

  羊瞪她一眼,道:“怎麼可能?要遭遇雷劫也是需要契機的。”

  項昭寧不好意思地轉過目光,道:“若是不用遭遇雷劫,師父會好過一些。”

  羊道:“不要緊,他自己就是修習雷术的,雖然此雷不同彼雷,但總比你有感覺得多。”它看了一眼項昭寧,道:“你看,他幫你擋了一道雷,現在不也好好的嗎?你以為誰都可以幫人擋雷的?如果我沒猜錯,那時候你們兩個修為也差不多吧。”

  項昭寧內心涌動著歉疚和真情。她盤腿與姬云華對坐,手打了個手勢,然后磅礡的九轉之氣便出現在她掌中,緊接著那九轉混沌之氣包圍了姬云華。

  羊見狀,也不再多言,它看了會儿,覺得項昭寧的法子雖然不見得對姬云華有什麼作用,但至少沒有壞處,于是也就心安理得地在一邊繼續趴著睡覺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姬云華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他睜開眼,眼中似有桃花,渾身充滿了靈氣。可是他的目光中隱藏了一絲失望的情緒。

  姬云華自己知道,自己的契機還沒有來,他暫時還是無法突破極限。

  “云華。”姬云華一醒,項昭寧就醒了。她急切地出聲,“怎麼樣了?”

  姬云華笑了一下,道:“好多了,若不是你,我應該會醒得更晚些。”

  項昭寧搖搖頭,道:“若不是你幫我擋了一道雷……”

  姬云華伸出食指輕輕放在她的唇上,笑道:“說這些做什麼。”他起身,順便牽起項昭寧的手,然后四下看了看,就看到一邊睡覺的羊。

  姬云華笑了笑,伸手拉了一下羊耳朵,道:“羊,該醒了。”

  羊砸吧了兩下嘴巴,猛地清醒過來,兩只前蹄站立,頭也迅速扭了過來。

  “啊,都好了?”它趕緊感應姬云華的情況,然后目光中也流露出可惜的情緒來。

  姬云華知道它想的什麼,只道:“來日方長。”然后牽著項昭寧的手往出走。“替我向老前輩問好,我與笑儿先走了。”

  “喂喂……要不要這樣……”羊追了兩步,自言自語道:“誰知道那老小子跑哪儿去了啊……”它默默地動了下耳朵,道:“老是回來一會儿就走,知不知道羊也很寂寞的啊……”

  羊剛說完,一個聲音響起來:“喲,你也知道寂寞?放心,等那丫頭給我造個身体,我就帶你出去玩,天南海北,任你選的哦!”

  羊嚇了一跳,暴躁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不知道打個招呼啊?”

  姬信莫名其妙道:“我剛回來就跑來找你了啊,他們走了?看,我回來得多及時,你一個人自言自語不覺得羞羞啊?”

  羊踢著蹄子,翻了個白眼道:“你不覺得你太聒噪了一點嗎?”

  “哦……”他拖長了尾音上揚著,“比某羊寂寞要來得好多了吧?”

  ……

  這時姬云華和項昭寧已經離開了折翼空間。

  項昭寧見姬云華沉默,心里便有些不好受。雖然她知道姬云華是個坦坦蕩蕩光明磊落的人,可是她比姬云華先遭遇雷劫,姬云華又幫她擋了一道雷,現在她飛升地仙,姬云華卻仍徘徊在大乘階段,突破不了那個極限。這種感覺讓她覺得難受。

  所以姬云華不說話,項昭寧也不說話,她低著頭,心情頗有些失落。

  姬云華正在想自身極限的事情。突破極限是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很微妙,有時候你刻意去尋求,卻摸不到一點邊際;有時候你已經放棄,它卻突然就來到你的面前。這頗有些人間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意思。

  他自己想得入神,便沒有顧忌到項昭寧的情況。待他發現項昭寧情緒低落,臉色暗沉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走過多少路了。

  這是怎麼了?姬云華有些不明所以。他停下腳步面對項昭寧,道:“怎麼了?”

  項昭寧也不抬頭,只咬著自己的下嘴唇,一句話也沒有說。

  姬云華伸手扶住項昭寧的臉讓她看著自己,道:“怎麼了,笑儿?”

  項昭寧欲言又止,半天才抓住姬云華的手,道:“對不起。”

  姬云華愕然,這是從何說起?難道笑儿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不會啊,這怎麼可能?姬云華在這方面有强大的自信。

  “都是我沒用,連累了師父,如果不是因為我,師父也不會受傷,師父肯定會比我先飛升地仙的。”

  姬云華這回明白項昭寧在想什麼了。他又好氣又好笑,沒好氣地斜了她一眼,故意說反話道:“哦?這麼說來,你一定很愧疚想要補償我了?”

  傻乎乎的項昭寧連連點頭,道:“要的要的,師父怎麼說我怎麼做。”

  “我說將你修為分我一些,如何?”

  項昭寧想也不想,道:“好……”話沒說話,姬云華已經敲上了她的腦袋,笑罵道:“你是傻的嗎,在你眼里,我是這樣的人?”

  項昭寧愣了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在她眼里心里,姬云華自然不是這樣的人,可是她想要為他做這些事情,她覺得自己的所有都可以給姬云華,不過一些修為而已,她不在意的。但是顯然,她懷著這樣的心情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到姬云華是否願意接受。

  見項昭寧沉默,姬云華沉下臉來。“笑儿,你真這麼想?”

  “不是的,我不是這麼想的。”項昭寧連忙否認,“可是我……”

  “小小年紀,想得不少。修為的晉升,極限的突破都是需要契機的,我的契機未到跟你什麼關系。你以為若是我要遭遇雷劫,會把這個機會讓給你?或者,這樣的機會也是可以想讓的?你腦子想什麼呢?再說幫你擋一道雷,那也是我自願的,笑儿,如果當時我們的角色換一下,你不會幫我擋那道雷嗎?”

  “當然會!”項昭寧毫不猶豫,別說一道,多少道她都會擋的。

  姬云華笑了,“既然如此,這又有什麼好說的呢?你卻拿這些說事儿,怎麼,故意氣我的?”

  項昭寧自己想了一會儿,豁然開朗。修道者本不是糾結的人,姬云華不是這樣的人,項昭寧也不是。她想自己是想岔了,做錯了。依照姬云華的心性氣度,自己這樣想顯然是很讓人生氣的。想到這里,項昭寧不好意思起來。

  兩人又說了一會儿話,正說著之后要去哪里,突然聽到一個興奮的大笑聲。

  “哈哈,總算找到你了,你這臭丫頭,冒充項九長生這麼長時間,你也好意思了?”殊幽叉著腰站在那里,一臉的得意和戰斗的欲望。

  項昭寧一聽這聲音,頓時頭皮有些發麻,心想這人真是執著,怎麼就這麼放不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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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 麒麟現身

     殊幽這回總算是意識到項昭寧並非項九長生了。不過她追在項昭寧后面這麼長時間才發現這個,真心是有些太晚了。

  殊幽這個人很有些意思,她自身百無禁忌,又喜歡鑽牛角尖,當年若不是一心念著天帝,鑽了牛角尖,也不會把自己親哥哥九幽給交待掉了。這樣的人最容易執迷不悟,但是換一個立場來說,執迷不悟也是執著到了一定份儿上。

  姬云華和項昭寧對看了一眼,戰斗的默契在瞬間建立起來。

  殊幽是妖,她最大的本事是控制万妖。她發起怒來,山河變色,万妖臣服。不過,項昭寧如今也已是地仙,九轉混沌功法几近完美,手握神器,修習九轉的項昭寧現在完全有傲視上界的資本,更何況還有一個姬云華。

  兩套九轉聯手的威力比之項昭寧個人發動的九轉要更大得多。

  所以這一戰,几乎毫無懸念。

  殊幽很快發現,自己所以為的“臭丫頭”已經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成長到了她難以想象的地步。

  “殊幽”這兩個字很快就要與“九幽”這兩個字一樣,變成歷史洪流中遙遠的一個名字。

  說“几乎”毫無懸念,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定的因素。因為在最后,發狠的殊幽發動了同歸于盡的法术。而在這種連她自己都算進去的無差別攻擊中,姬云華竟然獲得了契機,引發了雷劫。突如其來的機會使得他們的聯手中斷,差點叫殊幽得逞。

  這個時候,四神獸突然出現在項昭寧身邊助陣,陣容之强大,直接送了殊幽最后一程。

  大約也正是因為四神獸,特別是白虎的關系,姬云華應雷劫的過程意外地順利,而且他比項昭寧幸運的是,他所應雷劫只有二十四道,比項昭寧少了十二道雷劫。

  這種不可思議的情況讓項昭寧之后每每想起都覺得驚奇,她心想一定是因為姬云華比她道心堅定,道心真誠的原因。

  姬云華生生受了二十四道雷,雖然最后意識仍清楚,但狀況也十分慘烈。不過他來不及修養軀殼內里,就感應到折翼的不尋常的波動。

  與此同時,項昭寧也感應到了醉醒忘生不同尋常的波動。

  兩人對看一眼,還未來得及交流,羽清心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急急道:“怎麼回事,界動了。”

  白虎看了眼項昭寧,又看了眼姬云華,忽然道:“還愣著干什麼,既然你們都會九轉,如今又飛升地仙,遲早也有這一天,還不運功?”

  怎麼回事?項昭寧還沒反應過來,不過她和姬云華都迅速開始運功推換混沌之氣來。

  白虎在一旁解釋道:“你們一個繼承了醉醒忘生,一個繼承了折翼,現在這兩個界正在融合。”白虎本就有無限制穿梭任何界的能力,所以看得比其他人要清楚得多。

  這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大家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尤其火鳳稀奇得不得了。

  這個過程並不漫長,但是需要龐大的靈力支撐。姬云華剛受過雷劫飛升,難免有些脫力,項昭寧便挑了重擔幫助姬云華控制折翼,自己還要控制醉醒忘生。就這樣堅持著,最終折翼和醉醒忘生合二為一,成了一個空間。

  這個時候,易木也得以看到那一株盈盈而立的靈桃,果真是集天下靈氣,靈氣逼人。

  易木心中想,這可倒好,天下好事儿好像都被這兩位撿著了。

  几人几獸剛要回到新的空間去好好探索一番。卻有個聲音由遠及近道:“羽衣安在?”

  那聲音話音剛落,白虎、青龍、玄武、火鳳已經將羽清心團團圍在中間,四獸皆是防備的姿態,如臨大敵。

  項昭寧剛想問是誰來了,回頭一看,竟是一只金黃色的巨大麒麟。

  原來,這就是麒麟神獸,天帝的坐騎。項昭寧心中這麼想著。

  麒麟一路風塵仆仆,一來就看到這場面,頗有些發愣。不過它馬上哈哈笑起來,道:“各位老兄都在,甚好甚好。”

  易木呸了一聲,道:“誰跟你‘甚好甚好’,”說著有不客氣地道:“你來做什麼?這里可沒人願意騎你。”

  麒麟被噎了一下,半晌沒有話說,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羽清心,在視線被阻擋之后又鍥而不舍地轉個方向繼續看,越看越高興,但又矛盾地越看越發愁。

  它心中想跟著白虎果然是沒錯的,看來這個小姑娘就是羽衣的化身了。它找了這麼久總算找到羽衣了,可給它累壞了啊。不過,這要怎麼勸說羽衣跟它回去上界呢?難道要它說:“你的主人雖然不在了,但你主人的弟弟還在,他會代替你的主人好好照顧你的”?這會不會不太好?

  麒麟深深地糾結了。

  易木也不是沒腦子。它雖然想要報復麒麟,可也知道現在其實不是與麒麟作戰的好時機。

  麒麟嘿嘿笑了兩聲,雖然見到了羽衣,可是到底也沒有個万全之法能既不打架,又能和和氣氣地將羽衣給請回去。

  白虎見它一直盯著羽清心看,自然知道它想的什麼。不過想歸想,如今它們都在這里,麒麟除非想要動手,否則是不可能帶走羽清心的。至于動手嘛……白虎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項昭寧,心道好歹是神女大人看中的人,總不會一點用處也派不上的吧。

  火鳳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對項昭寧道:“阿寧,走不走,這種獸沒必要招待的啦!”

  項昭寧早就想走了。姬云華方才經歷雷劫,緊接著又融合兩界,現在正是要好好休養的時候,哪里有功夫跟麒麟在這里扯架。于是她點點頭,就要帶姬云華進去。

  麒麟連忙道:“哎呀你們要到哪里去,老伙伴了,敘敘舊的嘛。”

  易木沒好氣道:“誰跟你敘舊。”說著一邊警惕地看著它,一邊要走。

  麒麟哪里肯輕易放棄這樣的機會,見青龍、白虎、玄武、火鳳圍著羽清心要走,立刻就不樂意了。這時候它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喊道:“羽衣,很久不見了啊。”

  羽清心對它笑了一下,略沉思片刻,道:“我知你為何來尋我,不過已經晚了。”她的力量是要傳承給項昭寧的。如今項昭寧已是地仙,九轉也修到了最高層。而且現在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好,因為同樣會九轉的姬云華也到了大乘的修為,他們之間缺少的是配合,只要配合好,而項昭寧再收服麒麟,在上界可以說是沒有敵手的。所以這個時候,她也不怕和麒麟一言不合,雙方打起來。

  只是,羽清心微微低下頭,心中暗暗想:太早了,她與青楊的時間果然是不多了啊。

  聽羽清心這麼說,麒麟很是驚了一下。它心想這是什麼意思,于是投過來一個犀利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項昭寧的身上。

  羽清心道:“羽衣已經找到傳承了。”

  麒麟沉默了片刻,這時候也沒有笑臉了。

  氣氛漸漸凝滯。易木瞪了眼羽清心,不明白她為什麼把話說得這麼明白。

  項昭寧見麒麟看著自己,眼神明顯很不善,也不多言。她心里想,羽清心這個意思還是要讓她傳承羽衣的力量嗎?青楊也同意?即便是這樣,難道“因為得到羽衣的力量,羽清心這個朋友就要被犧牲掉”這種事情,她就該欣然接受嗎?

  項昭寧看向羽清心,羽清心正看了她一眼,像是給她安撫一樣。然后,她聽見麒麟道:“你說的傳承,不會是指這個女娃娃吧?”說著氣勢陡然一變。

  麒麟話音剛落,四神獸便嚴陣以待,連平時最不管項昭寧死活的易木都跑到項昭寧身邊乖乖待著,仿佛隨時准備攻擊一般。易木心中想:羽清心這是怎麼了?現在說這個意思是鼓勵打一架嗎?早知道要現在打,它就該早早通知小丹華准備好麒華木,然后大家布好陣,這樣勝算不是大得多了嗎?

  羽清心坦白地點頭,然后還很認真地說:“你既然知道我是羽衣,那也應該知道,選擇傳承並不是我能自主安排的事情。在這件事情上,神女大人的意志是自由的。所以……”羽清心話沒說完,她給了麒麟一個“你懂的”的表情。

  麒麟皺眉,沒有了一開始趕來的和善。此刻的它顯得威嚴冷漠。“哦?你的意思,選擇這樣的傳承人,是神女的意志?”它淡淡掃了一眼項昭寧,道:“我看不出這個女娃娃有什麼特別之處讓神女高看。”難道這個小小的人類竟然會比元尊更讓神女認同和親近?麒麟不相信。

  “怎麼,不信嗎?”羽清心直視麒麟。“如果你不信,可以試試。”

  此話一出,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羽清心。這意思,是向麒麟宣戰嗎?

  麒麟大約也沒想到羽清心會這麼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它很快道:“這樣嗎,那我真是要試一試了。”說著一股氣勢暴漲,它所在的地面都開始騷動不安,似乎要裂成一塊一塊的土塊,泥土的氣息自地底蔓延,朝著項昭寧等扑鼻而來。

  麒麟如此表現,青龍、白虎、火鳳、玄武四獸也做好了迎戰的准備。青龍盯著麒麟道:“麒麟,好久沒打一場了吧。”既然已經到這地步,青龍也就干脆大大方方迎戰了。

  氣氛一觸即發,卻不想到羽清心卻笑了一下,道:“要試便找她,與我們可沒什麼關系哦。”她的手指指向了項昭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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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 神女意志

      現在這是——單挑的節奏嗎?項昭寧看向一邊的羽清心。羽清心卻對她笑了一下,然后招呼眾獸道:“好了,走吧,這種事情留給他們自己解決就可以了。”她自己轉身走了兩步,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又頓住腳步回頭道:“對了,姬云華也跟我們一起走吧。”

  這狀況多少叫人看不明白。這時候丹餮不在,白虎略略沉思片刻,跟在羽清心后面走了。青龍、火鳳、玄武和易木慢慢也跟在了后面。

  在這個場面下,麒麟居然一動不動,看起來是默認了羽清心的提議,想要與項昭寧單獨會會。

  姬云華在麒麟來的時候就在抓緊時間調整自己的狀態。他沉默地站在項昭寧身邊,這時候方才感覺自己的身心都有所恢復。他看著項昭寧,並沒有貿然跟著羽清心離開,也沒有開口說要留下。他尊重項昭寧的想法和意志,他覺得這種事情項昭寧一定有自己的打算的。

  果然,項昭寧領會了姬云華的意思,她對姬云華點了下頭,道:“等我。”

  然后姬云華才消失在想昭寧身邊。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為四神獸、易木、羽清心和姬云華的離開而變得和緩了許多。麒麟看著眼前這個小小個子,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的人類修士,尾巴在身后甩了甩,道:“怎麼試,你說個章程,免得說我老頭子欺負小姑娘。”

  項昭寧想了想,道:“你要試出什麼個結果來?”

  “結果?”麒麟稀奇地重復了一句,道:“結果自然是你,不是神女意志的傳承人。”麒麟說得坦坦蕩蕩,它覺得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論打架,這小丫頭肯定不是對手;論脾性,也有些太過糯軟溫吞了;論道心,這小丫頭估計連當年項九長生都比不上——項九長生后期雖然為情所困,有些神智混沌,但早期還是很有些樣子的,不然她也不會從一介小小凡人一直到度了雷劫飛升地仙,后來還能上了天界誘拐元尊的心頭肉子翼神君。麒麟這麼想著,越發覺得不可能,所以對于他來說,試什麼都是沒差別的,總之它就是不承認。

  項昭寧道:“那你認為,什麼事神女意志?”

  麒麟一愣,被項昭寧這句話一問,半天想不到答案。什麼是神女意志?這要怎麼說呢?神女意志就是神女意志啊,這個概念本來就很籠統,這要他怎麼回答。這是欺負它不喜歡看書,沒文化嗎?麒麟憋得一張老臉通紅,心想人類就是麻煩,老老實實三言不合就開打不成嗎?還要問東問西的,煩死個獸!

  項昭寧倒沒想到麒麟會答不上來。不過答不上來也不是壞事。她輕輕一嘆,道:“你看,你連神女意志是什麼都不清楚,怎麼能證明我不是神女意志的傳承人呢?”

  項昭寧話說得太直白,沒有考慮到麒麟的心情。麒麟頓時都惱羞成怒了。

  “少廢話,要麼開打,要麼去死!”麒麟暴躁地在地上踢了踢蹄子,然后身形無量增長,一身金燦燦的顏色在半空中顯得十分庄嚴威武。

  項昭寧動了動嘴巴,心想這麒麟不是一向是保持中庸之道的神獸嗎,怎麼是這麼個暴躁的脾氣?她不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無意中太過坦白的話踩了麒麟的痛處,叫人家羞怒起來了。

  “來吧,看在你是小輩的面子上,且讓你三招!放馬過來吧!”麒麟狂妄地仰著頭,長毛在風中擺動,聲音几乎蓋過天地山河。

  項昭寧不敢托大,既然麒麟都說讓她三招,她要是說“不用了,咱們還是公平點吧”之類的話,那不就是明明白白找死嗎。她心中暗暗想,這前面才打敗了殊幽,后面就來了麒麟,就像是約好了的一樣,這節奏會不會也太快了點?

  因為是獨自面對麒麟,這三招一定要好好安排。

  項昭寧知道自己的優勢,她威力最大的是九轉,九轉這種功法越練到后面越發逆天。到了九轉乾坤挪的階段,已經到了可以控制“宇宙”的程度。她只要能近麒麟身,想辦法施展九轉,甚至可以在短時間里讓麒麟脫力。只要麒麟脫力,她的勝算就很大很大了。

  但是,前提是——近身。

  項昭寧瞬間打開通天鉞的防御,揚著一手天火扔了過去。

  麒麟哈哈一笑,直接豎起一道土牆將天火擋在前面,接著那土牆化作了泥將火包裹住直至它們熄滅,連個煙都沒漏出來。“就這種程度嗎?已經過去一招了。”

  這個時候,項昭寧已經離開之前的位置,離得麒麟近了三分之一的距離。

  項昭寧自己算了一下,依照方才麒麟的反應速度和自己的身法,這個距離要想在麒麟無法反應的情況下近身攻擊它是很難做到的。那麼,就是說一定要誘它自己也向自己挪動才行。

  項昭寧算盤打得不錯,不過麒麟也不傻,它眼珠子一轉,便想明白了項昭寧是個什麼打算。它心里不屑地偷偷笑了,它想:這丫頭打的主意肯定是要用九轉的。九轉嘛,當年項九長生就會這個。項九長生會的它基本都見識過了。這小丫頭年紀這麼小,道心什麼的明顯就不怎麼靠譜,難道九轉會用的比項九長生好?它連項九長生都不怕的,怎麼會怕她?

  麒麟起了逗弄的心思,所以在余下的兩招中竟然還會配合項昭寧,慢慢挪到了她可以控制的范圍之內。

  項昭寧哪里知道狡猾的麒麟正挖著坑儿等她跳,只覺得麒麟近了,又沒發現自己的行動軌跡,這不就是最好的機會嗎?這麼想著,項昭寧揉身向前,很快便到了麒麟身邊。這個時候,她手中力量暴漲,明顯是已經准備施展九轉了。

  麒麟冷笑,心道來得好,就怕你不來。然后本來所表現出來的屬土的氣息陡然一變,在項昭寧的手拍在它身上的時候迅速反應,屬土的靈氣變成了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的氣息。

  項昭寧大吃了一驚,几乎要驚呼一聲“混沌之氣?”,然后就感覺到這股氣息隨著自己發動的九轉進入了自己体內,緊接著自己体內原本安靜的真氣開始躁動起來。項昭寧被逼無法,只好收手,一下子退去很遠。

  項昭寧暗叫不好,心想果然不愧是傳說中强大的全才麒麟,這一手玩得漂亮,若不是她反應快,現在都說不好是個什麼結果了。

  麒麟哈哈笑道:“這就是你的本事?”它心里說:就是嘛,就這樣的還用試?

  項昭寧被他的語氣說得汗顏,于是一個推手,兩手做了個姿勢,以她自己為中心的空氣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個小太極的雛形。

  天空的云跟著項昭寧的動作變動,尤其是她所對應的上空云氣聚集,顯得極有氣勢。

  “方才不過是玩玩,現在就來看看吧。”項昭寧道。

  之后這一人一獸間的打斗便陷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麒麟很久沒打得這麼暢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長期在天帝的后花園中睡得膩歪了,這個時候動了動,便覺得全身上下充滿了活力。漸漸的,它發現項昭寧雖然年紀小,修為在它看來也不算到位,但是心性還真是穩定執著啊。它有些古怪地想:難道神女看中她的就是這個不成?

  打著打著打到最后,使盡一切方法的項昭寧總算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她想以她現在的地步大概只能努努力與麒麟打個平手而已吧。她心里是有不甘的,因為不甘,即便是到了無計可施沒必要再打下去的地步,項昭寧依舊堅持著,等待自己徹底無法做出攻擊的那一刻。

  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的掌心有些發癢。

  麒麟終于一腳踩在了項昭寧的背上,氣定神閑地道:“怎麼,女娃娃挺要强,認不認輸?”由于互動良好,麒麟也沒准備下死手,還是存著試試身手,給個教訓的心思。

  沒想到它話音剛落,一股熟悉的氣從被它踩在身下依舊倔强地仰著頭的項昭寧身上躥出來,然后“嗶”地一下子打在它脆弱的鼻子上,引得它腦袋都晃了晃。

  什麼東西?麒麟一驚,忙抖了抖鼻子和耳朵往前看,這一看便驚呆了。

  一只小狗。一只白氣裹成的活靈活現的小狗。

  麒麟松了踩著項昭寧的腳,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它的思緒飄回到千百年前那個混沌的上古世界。那時候沒有三界,沒有天宮,只有一個神女和她的世界,還有她的弟弟。

  麒麟不算是最后被創造出來的生物,它的被創造卻被神女寄予了許多期望。而它的原型,正是如今在它鼻子上撒野的小東西的模樣。怎麼說呢,雖然現在它可以威風八面地三界行走,但是其實在當時的神女大人看來,自己應該是個四不像的失敗作品吧。

  想到此處,麒麟有些無奈的惆悵。

  后來它跟在神女身邊,得神女教化,這日子本來很愜意的,沒想到神女又把它送到元尊身邊。當時它還一度以為是因為自己是失敗品,並且不願意讀書的緣故。

  神女意志是什麼?麒麟緩緩從自己的回憶里走出來,它淡淡看向已經爬起來穩穩站著的項昭寧——它說不出來那是什麼,但它隱隱約約似乎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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