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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藍晶] 夢幻泡影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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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2 20:18:54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9-2 20:18  
將大半洞穴都搜索一遍之後,他終於有所斬獲。

有一個小山洞並非住的地方,而是一條通道。

《夢幻泡影 12》

內容簡介

安置好普濟寺的事務與家人後,謝小玉開始為天門之行做準備。昔日共患難的夥伴們如今再度集結,各有不同的際遇與進展。
天門內的凶險更甚於普陀聖地,不僅處處遍布致命的陷阱,眾派人馬更為了爭奪天材地寶,展開連場亂鬥與廝殺⋯⋯

第一章 功德

「嘎吱吱──」

兩扇木門緩緩打開,裡面隱約傳來鐃鈸木魚的聲音。

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僧人,他看了門外一眼。

門口早已經站滿人,有老有少,身上掛著香袋,有的手裡還拿著磕頭用的墊子。

「山裡陰冷潮濕,早課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你們先喝口姜茶去去風寒。」中年僧人說著,拎出一個大木桶,裡面滿滿一桶薑湯,還熱騰騰的。

那些香客一邊念著阿彌陀佛,一邊拿著自己帶來的水杯接薑茶。

中年僧人沒多管,轉身進了裡面。

此刻大殿裡早已經有三個和尚誦經,中年僧人退到後面,也披上袈裟開始念誦佛經。

沒過多久,那些香客一個個跑了進來。因為這座大殿太小,只能放下一排跪墊,大部分人就待在天井裡,那些自己帶墊子來的香客在天井裡就自顧自地磕起頭來,其他人則排著隊伍輪流進殿。

排隊的香客有些人嘴裡也念念有詞,他們也會背誦一、兩句佛經,不過大多數人只是念著阿彌陀佛。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外面仍舊有人進寺,天井快擠不下了。

突然,誦經聲停止,然後三聲鐘響,謝小玉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他沒管身後的人,徑自朝禪房而去。剩下的三個和尚站起身來,秀念上前從供桌上取下香爐,寬念掏出一把長長的紙條,上面用朱砂寫著梵文偈語,墨念跑到後面又拎出一個大木桶。

「化符水了。」

「快排隊,都排好隊。」

那些信眾全都興奮起來。

自從江都城裡出了一個替人免費治病的秀念和尚,大家終於知道離江都城不遠處就有一座佛門寶剎。這座佛寺與眾不同,是真正的清修之地,不像別的佛寺那樣肆意斂財。佛寺不大,而且非常樸素,但是裡面的和尚個個神通廣大,來這裡拜佛絕對有求必應,比起萬佛山那些千年古寺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傳十、十傳百,這座冷冷清清的小廟很快就變得香火鼎盛。

普濟寺雖然離江都城不遠,卻也有三、四十裡路程,而且後半段都是山路。

相比之下,萬佛山雖然遠,卻緊靠著通郡大道,旁邊還有河流連通,去那裡反倒容易得多。這些人之所以不嫌山路難行偏要來這裡,為的就是每天早上誦經之後賜下的符水。

這符水不但能夠祛病強身,還可以消災避禍,誅邪不侵,比別處請的靈符、法器靈驗得多。

三個和尚剛將香爐、水桶和佛符拿出來,信徒們就已經排好隊伍等候著。信徒們大多滿臉虔誠,要不翹首期盼,要不念佛不止,不過也有例外。

隊伍後面,有兩個香客一直東張西望,等輪到他們,其他信徒大多已經領著符水散去。

這兩個人各領了一份符水。一出門,其中一個人將手裡的符水往旁邊一潑,另外一個人則伸出手指在符水裡面蘸了蘸,放進嘴裡舔了舔,立刻肯定地說道︰「裡面放了補氣散。」

「這裡的人倒是肯花本錢,給普通人用補氣散根本就是小題大做。」潑水的人冷哼一聲說道。

「小寺廟沒什麼底蘊,難免有些急功近利。」另一人笑了笑。

兩人出了竹林,隨手摘掉腦袋上的帽子,露出兩顆光禿禿的腦袋,再扔掉身上的衣服,換上僧衣和袈裟。

這次他們轉過身,徑直朝普濟寺而去。

秀念、寬念和墨念正在收拾東西,普濟寺一天裡也就早晨比較忙碌,接下來都挺清閑,只有秀念需要下山替人看病。不過他不需要大老遠跑到江都城裡,他的名氣已經打出來了,自然有病患找上門來。現下他在山外的村子裡找了個地方,有人想看病就到那裡去等。

這樣做,一來可以節省很多時間,二來吸引人到普濟寺上香,三來還可以照顧一下山外的村子。普濟寺是一座家廟,外面的村子就是老和尚的族人。

看到這兩個陌生的和尚進來,秀念他們頓時停下手裡的工作。

「兩位師兄來此有何貴幹?」秀念雙手合十問道。

「叫你家住持出來。我們是通德寺的上師,貧僧法號明德。」剛才舔了符水的和尚大刺刺地說道。

「貧僧明海。」另一個和尚態度十分冷淡。

「找我有什麼事?」

不知道什麼時候,謝小玉已經站在天井中。

他對這兩個大言不慚的人一點興趣都沒有,這兩人自稱上師,其實不過練氣六、七重。

「我是來警告你不要做得太過分,別以為自己懂得幾種丹方就以為了不起,用這種急功近利的辦法搶奪信眾,對你們沒什麼好處。」明海和尚脾氣沖,說話非常難聽。

「這位師弟境界不低,好像比我們倆還高上一些,可惜你對怎麼當住持一竅不通,就讓貧僧來教教你。」明德和尚顯然是扮白臉的,不過這和他沒看出謝小玉的境界有關。如果謝小玉的境界比他低,他就不會這麼客氣了。

「這樣的做法短時間內確實可以招來一大群信眾,因為你有求必應。」明德和尚一聲嗤笑︰「但是人的慾望沒有止境,求了溫飽求財富,求了財富求功名,你總不可能樣樣滿足吧?到了那個時候還有什麼人信你?」

「那麼你說該怎麼辦?」謝小玉裝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故意問道。

「應該每一次給一點好處,但是得吊著他們的胃口,讓他們永遠能看到一絲希望,這樣才能長遠。」明德和尚得意洋洋地教訓道。

話音落下,秀念、寬念全都雙手合十,輕聲念起佛來,墨念則抓起一把掃帚,打算狠狠給這個不要臉的和尚一下。

「一幫食古不化的蠢貨。」明海和尚猛地一甩袖子,一股罡風朝著墨念打去。

墨念剛剛修練不久,連練氣一重都不到,如果被罡風擊中,絕對有死無生。

不過這道罡風在半空中就消散了。謝小玉隨手一拂擊散罡風,然後凌空虛抓,將明海抓在半空中。

「聚氣成型,你是上人。」明德兩眼瞪得滾圓。他沒想到過來震懾一座只有四人的寺院,卻撞上這麼個高手。

話音剛落,明海和尚已經被謝小玉隨手扔了出去,而且在半空中化為飛灰。明德和尚頓時冒出一頭冷汗。

他知道明海剛才沒有留一手。明海打算先重傷一人以震懾其他人,沒想到對方更凶,眼睛眨都不眨就要了明海的性命,還是這種死法。

身為佛門中人,他很清楚佛門並非一片淨土,裡面有不少滿手血腥的人物,有些宗派更是崇  以殺止殺,他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遇上這樣的人物。

謝小玉殺了 一人卻面不改色,淡淡問道︰「通德寺也在萬佛山上?我怎麼不記得有這麼一座寺院。」

明德看到謝小玉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中更是恐懼,不敢再看滿天散開的灰燼,彎腰低頭小心翼翼地回道︰「這位上人,我通德寺在三百年前也是萬佛山上數一數二的大寺,可惜一山不容二虎,那金光寺強橫霸道,藉辯法的名義將我們逼走。這一次金光寺妄圖進入聖地普陀,最後進去的人全都沒能出來,所以我通德寺院終於有機會搬回萬佛山。」

「其他寺院有人活著出來嗎?」謝小玉才不管金光寺和通德寺的恩怨,他在意的是,通德寺的和尚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撒野?

「有,淨蓮寺普垢上人、紫霞寺印倫上人逃過一劫。」明德和尚連忙回道。謝小玉哈哈大笑起來,他知道怎麼一回事了。

「看來他們沒告訴你我也進了普陀聖地,而且還滿載而歸。恐怕他們還有很多東西瞞著你們。」

聽到這話,明德和尚恍然大悟。這件事是有人暗中搞鬼,知道這裡藏著個殺神,故意挑動他們將普濟寺當成目標。

「走,看看你的寺院去。我有好幾個月沒去萬佛山,不知道那裡變成什麼模樣?」謝小玉身形一晃就到了明德身邊,一把抓起他,破空就走。

「上師,你一個人來我寺?」明德和尚故作關切地問道。他巴不得謝小玉一個人去送死,但是他不敢賭這位會不會拿他當人質。

「金光寺裡有一個上師,你們通德寺既然能夠和他們一較短長,肯定也有一個上師吧?」謝小玉一眼就看穿明德的心思,所以冷笑一聲,問道。

明德的臉刷地一下白了。

不將上師放在眼裡只有兩種可能─要不眼前這人也是上師,要不就是他後台強硬,當然也可能兩種原因都有,那就更麻煩了。

他正心驚膽顫,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虛空而立,四周什麼都看不見,腳底下也空空如也。

「無......無相佛光。」他頓時發出驚叫。

謝小玉不理他,遁光迅速,眨眼間已經到萬佛山上空。

他也沒問通德寺在什麼地方。以通德寺和金光寺的恩怨,兩者只能存在一家,當年金光寺趕走通德寺,現下風水輪流轉,通德寺驅逐金光寺,肯定占了對方的寺院,所以他徑直朝著萬佛山後山飛去。

金光寺占地極大,老遠就看到佛光沖天,此刻寺裡正在舉行佛事,佛光中傳出陣陣梵音。

「一報還一報,我們做佛事時你們來搗亂,現下你們做佛事,我也來搗亂一把。」謝小玉笑道。

換成一個佛門弟子,肯定會顧及佛門的聲威,就像明德、明海也是等信眾離開才找麻煩,謝小玉卻不是,他根本不管什麼佛門臉面。

到了金光寺大門上空,他隨意看了 一眼,果然昔日「金光萬丈」四個大字的牌匾已經變成「通德寺」三個字。

謝小玉一拂袍袖,一團佛光卷出,並沒觸及山門,只將牌匾卷了下來。

佛寺都有佛力加持,破壞佛寺就相當毀佛,是和佛為敵,他的膽子再大也不敢這麼做。只毀牌匾,就是私下尋仇。

他並沒接過牌匾,而是用佛光卷著牌匾朝著山上飛去,最後旋轉著落在大雄寶殿前面的廣場上,隨著一連串碎裂聲,牌匾砸得粉碎。

此刻,大雄寶殿內全都是江都城裡的達官顯貴。

通德寺占了金光寺,對外卻說金光寺遭逢大難,所以將寺院轉讓給通德寺。為了眼前這場法事,通德寺上上下下忙了很久,通德寺方丈幾乎將江都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全都請了過來。

此刻法事做到一半,卻有人將寺院的牌匾砸了,不但是當眾打臉,還是用鞋底子抽,打得太狠了。


「什麼人如此大膽?居然敢輕慢我佛﹗」

隨著一聲大喝,通德寺有頭有臉的和尚全都從大殿裡跑了出來。

發出喝聲的是一個身材高碩的和尚,五十多歲,白衣白帽,抬頭看著天空,謝小玉則居高臨下看著下方。

這群人裡沒有剛才提到的那個上師,那白衣和尚只是上人,除此之外還有五個和尚也是上人。

他記得當初金光寺總共有九個上人、一位上師,相比之下,通德寺的實力確實略遜一籌,怪不得會被金光寺逼走。

「不知道誰才真正輕慢我佛?」謝小玉打開遁光,顯露身形,然後隨手一揮,將明德和尚扔了下來。

底下那麼多人,當然不可能讓明德摔成肉醬。白衣僧人右手一抬,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明德托住,緩緩放到地上。

「閣下為何擄我寺中弟子?」一個約莫八十多歲白胡子和尚怒聲問道。

謝小玉根本不理這個和尚。他知道這群家伙最擅長耍嘴皮子,能夠將死的說成活的、黑的說成白的,所以隨手一抖,半空中頓時浮現明德的身影。

那是明德、明海兩人前往普濟寺鬧事的影像,他早知道會有麻煩,所以事先有了準備。

「可惡﹗你不但擄我寺院弟子,還用幻術敗壞我寺院的名聲,實在可惡﹗」白衣僧人知道理虧,但是這件事絕對不能承認,索性來個死不認賬。

「願力如同大江之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大家各憑本事獲取,何必玩這種見不得人的把戲?至於是不是幻術,你自己心裡明白。你敢以心魔發願這是幻術嗎?」謝小玉根本不玩虛的。

白衣僧人當然不敢,他百分之百肯定這都是真的。不過佛門最擅長詭辯,所以他毫不在意地說道??「我乃佛門弟子,如何會對心魔發願?憑這一點就可以肯定你是邪魔外道,看我以佛門法力降妖伏魔。」

白衣僧人身體一震,一道刺眼的白光從他體內噴薄而出,那白光隱約匯聚成一頭猛虎的模樣。

「師兄,和他客氣什麼?降妖伏魔是我等的本分。」另一個上人也放出萬丈佛光。

「佛門之中盡是你等敗類,我修練的無相佛光乃是佛門無上大法,難陀寺巴坤納布尊者賜下,到了你等口中居然成了邪魔外道……呵呵。」謝小玉一陣冷笑︰「你們其實用不著找藉口,我本來就要會會你們這幫人,還有後面潛修的那位上師想一起上,那就來吧。」

「無相佛光。」

「原來這就是無相佛光。」

「果然無形無相。」

「難陀寺……」

那些來禮佛的人議論紛紛。

通德寺的和尚此刻有些騎虎難下。他們對謝小玉的話並不完全相信,卻不敢說是假的,畢竟謝小玉用的法門確實很像無相佛光。如果無相佛光是真的,那麼巴坤納布尊者可能也確有其人。

剛才謝小玉一來就揭發他們,簡直就將中土佛門的臉面全都踩在腳下,絕對犯了忌諱。但是他如果來自難陀寺,那就不難理解。

別說難陀寺,整座婆娑大陸的佛門都不太看得起中土佛門,罵中土佛門是假佛門、罵中土佛修誤入歧途的大有人在。

通德寺的六位上人頓時多了 一絲忌憚,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轉瞬間,六道遁光飛到半空中。

謝小玉瞬間發動他化自在有無形劍氣,身形變得無色透明。

看到謝小玉隱去,方丈連忙雙手結印,身上的佛光異常亮麗耀眼,整個人變成一顆巨大的光球,大喝一聲︰「普照天下﹗」

那耀眼的光芒瞬間籠罩整座山頭。

破除隱形有幾種辦法,一種是利用瞳術或者眼神通之類的法門,看透對方的隱形;一種是使用大範圍攻擊,將隱形的人逼出來?,最後一種就是以強光將對方照出來。

旁邊一個和尚手持兩面金鈸,用力一擊,金鈸發出匡的一聲巨響,強勁的音波朝著四面八方蕩開,空氣被激起一圈圈波紋。

這兩個人連手,就是想破除謝小玉的隱形之法。

突然,百丈之外露出一道淡淡的人形。

白衣僧人二話不說,飛身追去,手中一把數丈長的長刀帶著刺眼的白光橫斬過去。他的前後左右上下還有六尊珈藍護法隨行,也都手持長刀。

此人居然是個武修。

通德寺六位上人分工明確。兩個人負責將謝小玉從隱形中逼出來,白衣和尚主攻,另一個和尚替他施加珈藍護身之法,最後還有兩個和尚施展金剛咒護住所有人。

「你們上當了。」虛空中傳來一陣冷笑聲。

突然,一個和尚慘叫著從半空中掉了下去,就是此人替白衣僧人加持伽藍護法,所以他一出事,那六尊伽藍護法也瞬間消失。

此時此刻,那幾個上人都已經知道半空中的虛影並不是真的。白衣僧人轉身就想回去救援,卻沒想到那虛影瞬間化作一張羅網,將他整個人罩在裡面。

他正打算將羅網強行撕開,卻沒想到一陣怪異的力量侵入,強行破開他身上的護體佛光。白衣僧人只感覺一陣迷糊,就從半空中墜下。

以六敵一,彈指間卻被干掉兩個,剩下四個和尚全都慌亂起來。那兩個施展金剛咒的和尚拚命念誦著真言,方丈和手持金鈸的和尚則異常為難。他們變招的話,就破不了對方的無相佛光,不變招的話,就只能挨打。

萬般無奈之下,手持雙鈸的和尚停了下來。

鈸聲剛停,他的眼前憑空冒出一道虛影,圍攏四周的金剛咒居然毫無用處。「穿梭虛空。」旁邊的方丈看得最為清楚。他眼睜睜看著那道虛影瞬間出現,一掌切入師弟的胸膛,又瞬間退了出去。

剩下那兩個和尚頓時慌亂起來。

無相佛光已經是無上法門,現下又跑出穿梭虛空的法門,這那裡是一個上人能有的實力?

此刻他們已經確信謝小玉剛才那番話是真的,這樣的本領只可能是難陀寺的佛門大德所授。

就在他們無比絕望的時候,通德寺後殿突然冒出一股強大的氣勢。


一座佛堂上,離地十丈的地方憑空凝結出一座滿頭螺紋髻的菩薩像。這尊菩薩身高數丈,雙臂上各套著一輪佛光,頭頂、腳底、腦後、胸前還各有一輪佛光。「好一個厲害的小輩﹗絕塵他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就由老衲接一下你的無上大法。」

菩薩像的中間,一個老僧盤腿而坐,身體幾乎赤裸,只有腰際系著一塊布。和那個菩薩像一樣,老僧的雙臂、頭頂、身下、腦後、胸前也各有一輪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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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2 20:19:33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9-2 20:18  
《夢幻泡影 12》

內容簡介

「摩柯迦葉不動輪。」謝小玉一眼就認出老僧所施展的法門。

「這位上師,我佩服你的毅力。」謝小玉嘆道。這並不是恭維,摩柯迦葉不動輪初期進展神速,但是過了練氣境界之後,每進一層都難上加難,只能靠苦修,沒有任何快捷模式可走。

「老衲也佩服你的成就和悟性。」老僧的眼中一片祥和,沒有一絲對方打上門來的憤怒。

「自從老衲成為上師以來,這是第三次和人交手。上一次是在三百年前,敗在定苦的天龍禪唱之下。那次敗了之後,老衲終於知道自己六根未盡,貪嗔之心未滅。三百年的苦修,老衲總算覺得有所成就,本來還想找定苦印証一番,沒想到他已經証道極樂……善哉、善哉。」老僧雙手合十,神情中沒有一絲作偽。

謝小玉並沒有為之所動,他相信老和尚確實這樣想。

不過佛門很是古怪,想些什麼和做些什麼完全無關。這個老僧對金光寺定苦充滿敬意,卻不妨礙他搶奪金光寺的產業。

這還算好,有些走修羅道的佛門高僧甚至可以一邊懷念故友,一邊將故友滿門斬殺。

兩個人凌空而立,互相對峙著。

突然,那尊菩薩像動了,只見一只手猛地拍了過來,這一掌看上去並不快,但是眨眼間卻已經到了面前。

這種快絕不同於謝小玉那致命一劍,它快就快在超越距離的限制,彷佛一下子跨越中間那段距離。

謝小玉知道自己沒辦法避,不過他也沒打算避。那一掌拍來的瞬間,他的身體已經化入虛無。


虛空無定曼荼羅並不是無限使用的神通,以他此刻的實力,一天之內連續使用三次就是極限,現下只剩下一次機會,他不敢再停著不動。

剛才他一直用他化自在有無形劍氣隱藏身形,絕對沒有露出一絲破綻,老僧卻能發現他的所在。摩柯迦葉不動輪確實有特殊之處,居然能看破他的隱形。

不過他同樣可以肯定老僧並不知道他具體的位置,否則那一掌的範圍就會縮小很多,出招肯定會更快。

謝小玉急速飛遁著,腳下踩著一張羅網。這張羅網非常稀疏,但是籠罩的範圍極廣,一根根蛛絲縱橫交錯,看上去異常混亂。

這張羅網並非用來傷敵、困敵,而是他融合輕雲薄霧霞光幛上的法門而自創的一種遁法。

此刻,他的身體順著這些蛛絲無聲無息地滑行著。

用這種模式飛遁的速度並不是最快,至少比不上他用劍匣將自己射出去的速度,卻勝在無聲無息,而且轉折突然,沒有絲毫滯澀,不像御劍飛行或者其他遁法,想調轉方向總要繞一個圈。

對面的老僧虛提手掌,盤腿而坐,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面,耳朵微微顫動著。

摩柯迦葉不動輪是煉體的法門,自帶眼、耳、鼻、舌、膚五蘊神通,而且比一般的五蘊神通靈便許多。他化自在有無形劍氣雖然能隱形,光線透過的時候仍舊會留下痕跡,所以他可以看出異常。此刻謝小玉不停移動著,速度又奇快無比,再想要找到那一絲異常就不容易了。

再說,剛才老僧一掌打空,立刻知道他對付謝小玉如同用千斤鐵掌拍蚊子,力量超出太多,想打中卻難。

他正遲疑著,突然感覺不對,只見無數劍氣從他身體四周爆發,老僧佛光一轉,將所有的劍氣擋住。

這就是上師和上人的不同,也是真君和真人的不同。上人和真人發動法術還需要準備,上師和尚君心隨意轉,念頭一生,法術就完成,謝小玉變生肘腋的一擊居然被他輕易化解。

不過,劍氣雖然擋住了,那噴發而出的劍氣瞬間化為滾滾驚雷。

謝小玉本來還打算加一顆赤霄紫光雷進去,他不相信老僧會看著底下那些達官顯貴被殺,肯定會將爆炸威力強行束縛.這樣一來就會吃個大虧。

萬一老僧頂不住,底下的人全都完蛋,那絕對是大麻煩。再說他用赤霄紫光雷很容易暴露他的身分,從北望城之戰以來,他沒少用赤霄紫光雷對付強敵。

雖然謝小玉沒下毒手,老僧卻也不好受。

他大喝一聲,一座山的影子從他身上蕩漾開來,眨眼間頂天立地,那是須彌神山的影子。

這招一出,謝小玉布下的無數蛛絲頓時被全部撐破。

和剛才那一掌不同,這座須彌神山的影子並非一掠而過,而是始終存在那裡。「大師果然厲害,我不是你的對手。」謝小玉看到須彌山影出現就知道不妙,不惜用掉一枚貝葉經符,瞬間逃出十裡之外。

謝小玉說出「大師」二字,意味著他不想再打。

老僧也不想打了,用鐵掌拍蚊子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師侄法力高深,老衲佩服。這次的事是有人暗中挑唆,故意讓我們兩家爭斗,幸好師侄手下留情,沒要了我這幾個徒兒的性命,你我就此罷手。老衲承諾,從今往後絕對不會再有人騷擾貴寺。」說完,老僧的身形漸漸隱去。

謝小玉看到自己目的達到,也不願意多待,他轉身往回飛去。

臨走之時,他有意無意朝著腳下那片山嶺瞥了 一眼。

他和老僧之所以罷手不戰,是因為他感到萬佛山裡有好幾雙眼睛正盯著他。有他化自在有無形劍氣護身,就連那個老僧都沒能看透他的身影,所以盯著他的人實力絕對遠遠超出上師的境界,應該是更厲害的人物,不是禪師就是道君。

他頓時有一種感覺──這次的事並非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絕對不是區區幾個僥倖從普陀裡活著出來的和尚挑撥離間,恐怕有人想摸他的底。

回到普濟寺,謝小玉沒急著落下,而是朝著竹林深處看了 一眼。

竹林深處有兩個地方與眾不同,其中一處有座石塔,那是埋葬老主持圓空和尚的地方,另外一處是幾間竹屋。

那幾間竹屋陳舊破爛,有些地方連房頂都爛了,靠外側的兩間竹屋裡甚至已經長出竹子,只有中間的竹屋稍微完好一些,門邊放著石墩、石鎖、還有幾把長刀,地面和四周竹林裡到處是練刀的痕跡。

謝小玉暗自輕嘆,不知道這能不能騙過有心查探的人。

這些竹屋原本是他一家居住的地方,自從他從普陀裡得了那座芥子道場,回來之後就將一家人全都挪了進去,然後將竹屋弄成荒廢多年的模樣,還抹掉三個和尚和山外那些村民與之有關的記憶,最後又叫墨念將練刀法的地方改在那裡。這樣一來,就算仍舊留下一些蛛絲馬跡也解釋得過去。

這樣的佈置騙過一般人自然沒有問題,卻不知道能不能騙過道君級的人物。從空中落下,謝小玉沒有直接落到天井裡,那對神佛不敬。他現下畢竟是一個佛門弟子,這種犯忌的事還是不做為妙,所以他落在寺院門前。

謝小玉剛一走進大門,就看到三個和尚站在天井裡。

墨念搶先問道︰「師叔,通德寺的事已經了結?」「不會有人再來找我們的麻煩了。」謝小玉點了點頭。

他突然想到,這場爭鬥恐怕還替普濟寺打響名氣。以前注意普濟寺的只有那些普通百姓,現下連達官顯貴都知道普濟寺可以和萬佛山上最大的寺院抗衡,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就太可惜了。

此刻,謝小玉對願力和功德充滿渴望。

「以後來這裡上香的香客會比現下多十倍,這座寺院太小,而且那麼多香客過來會影響我的清修。這樣吧,秀念、寬念,你們兩個人帶著補氣散下山,在山口再建一座普濟寺下院。寬念負責主持法事,秀念仍舊替人看病……」

謝小玉一邊說、一邊想,他越想越深,原本只是靈機一動產生的念頭,漸漸變成一個繁複龐大的規畫。

「既然以治病為主,那就不是普通的佛寺……你們在村子旁邊多買點土地,佛寺不需要造得太大,也不需要搞成幾進幾出,連影壁牆之類也不需要,就造一座大殿,地方寬一些,前門的空地大一些,讓香客可以燒香。除此之外就是兩邊多造禪房,不過那不是讓僧人用,左面的禪房為女施主準備,右面的禪房為男施主準備,不管是燒香還是治病,都住在裡面。」謝小玉想到的其實是《奇技妙法百篇》裡面提到的醫所。那也是一種設想,歷朝歷代都沒人這麼做過。

「師叔,這樣做恐怕會惹人閒話。」寬念連忙提醒道。

謝小玉微微一愣,不過隨即想到人言可畏,確實不得不防。

「那麼就將禪房隔開一些,圍牆也矮一些,讓外面的人看得到裡面的情況。禪房裡可以讓家屬陪住,負責照料日常起居,我看誰還會說閒話。」

「善哉、善哉。」秀念不停念佛。他是個老實人,心地確實善良︰「師叔,我在城裡替人看病的時候,早晨起來經常看到有人將嬰兒扔在我住的地方門口,師侄無力撫養,有時候為了找寄養他們的人家費盡苦心。」

「孤兒?」謝小玉又是一愣,他確實沒想到又有事冒出來。好在他腦子轉得快,馬上就有了主意︰「你找那貧苦村婦或是無錢治病的人家,告訴他們,想得到菩薩保佑就要行善事,讓她們照顧嬰兒,錢糧由寺裡出。」

隨即他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既然他已經做出這樣的決定,那就不要浪費。「秀念,你在別院邊立個側門,門前放一座石佛,佛掌攤開,旁邊再掛一個小鐘,然後告訴別人,如果有人遺棄嬰兒想要寺裡代為養育,就將孩子放在佛掌之上,然後敲打小鐘,片刻之後就會有人將嬰兒接進來。」

「師叔慈悲、師叔慈悲。」秀念又連聲念道。

「墨念,我最不放心的是你。接下來我又要閉關,這段日子我會封閉寺院,將整座佛寺一起隱去,你就在佛寺中不要外出。」謝小玉不讓墨念出去是為了掩飾那些竹屋,墨念是唯一可能露出破綻的環節。

「我這次閉關是為進入天門做準備。天門中危機重重,進去之後,我未必能出得來……」謝小玉停了停,感覺這話說得有些喪氣,像是交代後事。

「師叔法力高深,絕對不會有事。」秀念連忙安慰道。

「但願如此。」謝小玉裝作不太有把握。他當然不會說就算他從天門裡出來,也可能不會再回到普濟寺。

當初他來這裡只是為了暫時落腳,一方面安頓家人,另外一方面也為了和翠羽宮取得聯絡,現下兩個目的都達到了。

「之前我傳授你們每個人一套佛法,現下我再傳你們幾種法術。其中一種秀念已經學過,就是可以觀人氣色、遠聽數十裡,更能百裡內互相傳音的法門。第二種是一門遁法,將來你們遇到危險,打不過可以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第三種是禪坐之法。我佛門和人爭斗並不講究先下手為強,佛門更注重防禦,只需盤腿一坐,口誦經文,頓時會飛起一道佛光,任憑外人如何攻擊都巋然不動。

謝小玉早就想過要為普濟寺留點東西。第一種法門是從天視地聽演化而來。

第二種遁法則是水遁的變種──江州河流眾多,旁邊就是大海,水遁的用途極大.,第三種禪坐之法則是他從普陀之行得來。

禪坐之法是佛門獨有的法門,有點類似道門的陣法,同樣不能活動,也同樣能幾人連手,不過用起來絕對比陣法方便許多。

「我這裡還有幾件佛器留給你們。」謝小玉取出一枝禪杖、一只木魚和一把戒刀︰「禪杖給秀念,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普濟寺的住持。戒刀給墨念,這兩件都應該算兵器。木魚給寬念,這東西有清心、寧神的功效,還能驅散幻象、克製心魔,對修練很有好處。」

謝小玉將東西全發了下去,頓時感覺渾身輕鬆,他對普濟寺再也沒什麼虧欠。

謝小玉確實要閉關,他要為天門之行做準備。

等到秀念、寬念離開,謝小玉轉動法陣,四周的竹林頓時改變位置,原本那條筆直的山路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層禁製只是障眼法,對付普通人還行,對付稍微有點道行的修士 一點用都沒有,不過他只需要這樣。

隨意指點墨念幾句,謝小玉回到禪房,下一瞬間已經鑽入地下,並且順著水脈而下。

片刻之後,他從百裡外的海中浮了出來。

旁邊就是海灘,這裡礁石林立,平時少有人來。謝小玉從口袋裡取出一塊石子,小心翼翼地塞進岩石縫隙裡,然後整個人也隨之消失。

那塊石子自然是他從普陀中得來的芥子道場。

「哥,你也進來了?」

「玉兒,外面怎麼樣?」

「你妹妹怎麼樣?沒受委屈吧?」

一進去,謝小玉就被家人圍攏住。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你們修練得怎麼樣?」謝小玉反客為主。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採取主動,就會被煩得受不了。

「哥,我的進展最快。」謝小玦傲然說道。
「我也不差、我也不差。」幾個小家伙在旁邊揮著手說道。

其他人則多少有些黯然。

「我這一次進來,打算煉幾爐靈丹,幫你們修補失漏的元陽元陰。」謝小玉信口胡說。他知道只有這樣,家裡的人才不會打擾他修練。

果然他這話一說,其他人全都高興起來,謝小玉的父親更連聲說道︰「那你就煉吧。我們會管住幾個小的,不讓他們騷擾你。」

謝小玉和眾人打了聲招呼,朝著洞頂飛去。

此刻洞頂上懸著一排發光的珠子,將裡面照得和白晝一樣,每顆珠子底下都有一排陽燧鏡。

他打出一連串法訣,那些陽燧鏡頓時改換方向,所有的陽光全都被匯聚到一那是左側山壁上的一個石洞,裡面放著一 口大鼎,陽光投射在上面,大鼎很快就被燒得赤紅,逼人的熱氣從上面不停往外散發。

謝小玉連忙將手裡的那口丹爐放在鼎中。

「悶死我了,你總算肯動手了。」洪倫海的身影從丹爐裡冒了出來,只有在這裡,他才敢出來。

「你要我煉陰丹,為什麼要佈置成這樣?別告訴我陰丹也能用太陽真火煉。」
謝小玉早就忍不住想問。

「你懂什麼?陰丹沒人敢煉,卻不代表煉製的材料容易找。沒材料,你煉個屁。」洪倫海罵過之後這才說道︰「身為煉丹師,想得到所需的材料有一種最簡單的辦法,那就是用丹藥換。

「原來你只是要煉丹。」謝小玉看了看四周,有些不解地問道︰「子午孕丹術必須在半天裡完成煉丹,你要煉的丹藥應該不簡單吧?」

我只是想試試一種新的煉丹辦法。」洪倫海顯得很淡然,眉宇之間卻又帶著一絲期盼。

他對於丹道的追求無比執著。當年他坑蒙拐騙,有個目的就是想弄到需要的靈藥,或者丹方、丹經之類的東西,也為了再丹道上更進一步。可惜最後一步實在在太難跨出,直到死,他仍舊差那麼一點。

他原本以為只有轉世重來或許還有一線希望,不過轉世之後就算他重新修道,也未必會再迷戀上丹道,沒想到跟在謝小玉身邊,他居然有了那麼一絲觸動。別人不知道謝小玉的底細,他卻看出一些名堂。

其他人都以為劍宗傳承應該是某種無上大道,他卻知道那根本不是「道」,甚至連「法」都算不上,而是「術」。

修道之人根本不重視術,練氣三重之前還沒能力施法,才會借用一下「術」。「術」被看成是一種簡單、上不了台面的東西,卻沒有人想過一旦「術」被衍化到極致,或許有可能超越「法」,甚至超越「道」。

那上古時代曇花一現的劍宗,恐怕是第一個發現這個祕密的人。

自以為明白真相的他,立刻想到或許術也可以運用在煉丹上。

世間的道理都一樣。煉丹也分「術」、「法」和「道」三個層次,煉丹之術只是將各種藥材混合在一起,突出某種藥性,不需要的藥性互相抵消,而煉丹之法則連藥性都能改變,再進一步就是賦予丹藥靈性,成為有生命的活丹。這就是煉丹之道,同樣也是造化之道。

當年他也能夠煉製出有靈性、有生命的活丹,不過要用到異常珍稀的材料,而且材料本身就要有靈性,這樣的境界被稱作為半步聖境。真正的丹聖能夠用一般的材料煉製出有靈性的丹藥。

那是他畢生追求的目標。

洪倫海化作一縷青煙徐徐散開。此刻他人不人、鬼不鬼的身體反倒更適合煉丹,因為他可以同時盤踞在好幾口煉爐上,隨時觀察爐裡的情況,而且沒有肉體也就不會感到疲倦,他可以沒日沒夜地煉丹。

正因如此,他有時候也會感到迷惘,究竟要不要轉世投胎。

這個樣子雖然很不方便,而且非常脆弱,容易受到攻擊,卻非常適合煉丹。

洪倫海煉丹,謝小玉則在一旁幫忙,負責添料和注入法力,偶爾還要打兩個法訣,除此之外就不需要他了。

閑著無事,他在一旁觀察洪倫海的煉丹之法。到了現下,他和洪倫海都不再提傳授煉丹之法的事,洪倫海絕對不會刻意教他。他也不會刻意學,只是在洪倫海煉丹的時候多一分心思。

這也算是一種默契。

「你這套煉丹法好像是用子午孕丹術和凝液冷煉法為基礎,又融合一些稀奇古怪的法門弄出來的東西。」謝小玉看出一些名堂。

這套煉丹法說起來也簡單。前半是子午孕丹術,用陽光加溫,煉製丹藥。不過子午孕丹術到了傍晚之後,爐溫下降,就開始凝丹,子時收丹。這套煉丹法卻不同,轉成凝液冷煉法,煉爐被濃濃的墨棉封閉起來,熱量不會喪失,繼續溫養丹藥。第二天天亮重新轉為子午孕丹術……

「什麼稀奇古怪的法門?」洪倫海翻著白眼。那是他畢生所學,是他以往最得意的煉丹之法。

「只為了煉一爐丹,這樣是不是太繁瑣了?」謝小玉忍不住問道。他看得明明白白,這裡總共十六口丹爐,每一口分工都不同,甚至同一口丹爐裡也要分十幾道工序,總共加起來差不多一百零八道工序,絕對是從所未有的繁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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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柯迦葉不動輪。」謝小玉一眼就認出老僧所施展的法門。

「這位上師,我佩服你的毅力。」謝小玉嘆道。 ...

【第二章】天地人


「你懂什麼?這一爐丹只要煉成一顆,之後只要不停添加,便會有丹藥源源不斷出來,而且成功率比其他煉丹之法高一倍,就算失敗了藥力也不會消散,可繼續留在爐池裡。這樣一來,越往後的丹藥品性或許會越好,甚至某顆丹藥能自行孕育出靈性,化死物為活物。」洪倫海爭辯道。

謝小玉當然不肯認輸,稍微一想,馬上找到一個弱點︰「有點道理。不過你這套煉丹法好像用途有限,能夠提升成功率,自然煉越珍貴的丹藥越好,但是珍貴丹藥的材料很難找,不可能讓你這樣奢侈地往裡面扔,換成便宜貨卻又用不著這麼麻煩。」

洪倫海又連連翻著白眼卻沒辦法反駁,因為謝小玉戳到他的痛處。

這次他能有足夠的藥材,完全是因為謝小玉在普陀聖地中大殺四方。那些邪修四處殺人搶東西,進入聖地的和尚們采集的靈藥全都到他們手裡,然後他們為謝小玉所殺,搶來的東西最後被謝小玉所得。死在謝小玉手裡的邪修少說有三、四百人,斬獲可想而知。

平時可沒這樣的好事。

天空中劃過一聲雷鳴,那雷聲異常邪門,居然穿透進芥子道場裡,眾人都被嚇了 一跳,被嚇得最厲害的絕對是謝小玉和洪倫海。

當初陳元奇幫謝小玉煉製飛劍的時候就引來天劫,這兩個人全都見識過天劫的恐怖,所以雷聲一響,他們倆立刻知道出了什麼事。

「運氣不會這麼好吧?快……將那顆生出靈性的丹藥找出來,馬上打散﹗」

謝小玉急道。

「我居然成功了﹗」洪倫海一臉狂喜,不過狂喜很快變成哀嘆︰「我居然成功了。」他垂頭喪氣重複了一遍。

他倒沒被沖昏頭腦,知道天劫不是謝小玉能夠擋住,他更加不行。別說現下,就算還是真君的時候,看到天劫也是有多遠躲多遠。

長嘆一聲,他猛地逆轉法訣。

煉爐中,一堆金光燦燦的丹藥上下浮動著,其中有一顆略微暗淡。只見它突然亂動起來,彷佛知道大難臨頭,可惜任憑它怎麼掙扎都徒勞無功。

隨著一聲啪的輕響,這顆丹藥便破裂開來,化作無數飛散的碎屑。

「我可憐的靈丹啊﹗」洪倫海哀號著。轉頭,他面目猙獰朝著謝小玉吼道︰「都怪你﹗你如果實力夠的話,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你的心思太多,事情也多,所以實力提升不了,接下來你好好收一下心,別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閒事,專心修練﹗」

謝小玉知道老家伙心情不好,所以並不在意,他此刻更在意的是頭頂上的劫雲。

此刻不只是他注意這片劫雲,七、八個人已經趕了過來,其中有翠羽宮的人,也有通德寺的老僧。

通德寺的老僧朝著其他人掃了 一眼,立刻臉色大變,轉身就走。和老僧做出同樣選擇的還有兩個人,也都是真君境界的人物。

他們之所以逃,是因為雷聲引來他們得罪不起的人物。                                                                  

眨眼間,海邊只剩下三個人,其中一位是翠羽宮的美婦,另外兩個是並肩站在一起的和尚,左邊那個是當初給過謝小玉許多關照大覺寺的老禪師,另外一個人也是老和尚,身上穿著一件灰袍,看上去很樸素

「原來是大覺寺的智通師兄和雲頂宗悟明師兄,貧道這廂有禮了。」美婦合掌說道。

兩個和尚也連忙回禮。

「師妹越發功力精進。」智通禪師隨口恭維道。

「師兄也是因為這未曾落下的天劫而來?難不成這裡有什麼妖物或魔頭?」美婦問道。

我原本也以為是這種東西。前一段時間普陀開啟,很多邪修闖入裡面,褻瀆我佛門聖地,殺我佛門弟子,雖然大部分邪修都被剿滅,但是難免有漏網之魚。」智通禪師回道。

「原本以為?也就是說師兄現下不這麼認為?.」美婦奇道。

「師妹明知故問。這劫雲並不是滅魔除妖的雷,反倒帶著一股抹滅靈性的力量,想必有某位高人在此煉丹或煉器,無意間煉出靈丹或寶器,以至於招來天劫。那位高人顯然沒把握扛住天劫,所以毀了那件靈物,可惜,可憐。」老禪師嘆息著。佛家講究眾生平等,其中也包括靈寶、靈丹之類,只要生出靈智,就可以看做是活物,此舉無異於扼殺嬰兒。

「是可惜沒能見到那位高人。」美婦輕嘆一聲。她一邊感嘆,神念一邊掃過岸邊和附近的海面。

看到美婦顯然不肯離開,兩個和尚只能先走。

「你總不會認為這件事和圓無有關吧?」智通老禪師一邊飛,一邊問道。
「這圓無出現得異常蹊蹺,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恰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教我如何不起疑心?」悟明禪師嘆道。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普濟寺上空。

普濟寺雖然隱去,但是以他們的實力一眼就看穿了。

悟明禪師並沒有落下。他心中雖然起疑,卻還沒到撕破臉皮的程度。

兩個人徑直落在那幾間竹屋旁。

悟明禪師雙掌一合,口中念誦咒文。隨著他的掌心慢慢分開,從中冒出一個亮閃閃的光圈,圈中映照出竹屋。裡面的天色不停變化著,彈指間的工夫就從白天變成黑咒夜,然後從黑夜變成白天,一開始竹屋的變化不大,過了片刻終於看到墨念練習刀法,然後墨念消失,夜晚變白天,墨念再次出現……不知道過了多久,老禪師合起手掌。

「一無所獲吧?」智通老禪師在一旁微笑著。

「還是不能肯定。」老禪師顯然是個固執的人物。

「師兄難道認為你的靈光大法也會出錯?」智通禪師問道。

老禪師轉頭朝著普濟寺,重新打開手掌。

這一次時光變化得更快,剎那間日夜變換,轉瞬間冬夏更替。

佛門靈光大法能夠看到過去、現下之事,以往從來沒有出錯過。

掌心中的影像停頓兩次,一次是謝小玉進入山門,另外一次是兩個年輕和尚在寺門前分手。從這兩個人的臉龐上能夠看出一個是老住持圓空,另外一個正是現任住持圓無。

「師兄還有懷疑嗎?.」智通老禪師問道。

「眼見未必為實,說不定此子背後有大法力者替他隱瞞身分。」老禪師仍舊嘴硬。  
智通禪師有些不悅︰「就算此子就是那劍宗傳人,師兄有什麼打算?」

老禪師微微遲疑片刻,才嘆道︰「當然視而不見。我不認識什麼劍宗傳人,但是我知道有個圓無和尚。」

智通禪師笑而不言,這正是他需要的答案。

在芥子道場裡,無數金光閃耀的珠子漫天亂飛。

此刻兩只丈許的大手在四處亂撈,有時候抓住一、兩枚丹藥,但是轉眼間又被掙脫。

謝小玉終於失去耐性,他已經知道這些丹藥品級太高。品級越高的丹藥蘊含的力量越強,靈性也越足,以他那半吊子分光捉影的法術,根本別想抓住它們。

他從納物袋裡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東西,甩手就打了出去。

那東西到了半空中瞬間展開,變成一張巨大而又細密的羅網,只一兜,就將一小半金丹兜在裡面。

盛丹的法器早已經準備好,是一只顏色湛藍的葫蘆。上面畫滿繁瑣的符篆。

「你煉的是哪種丹藥?別是你的獨門秘方,我可不想讓別人猜到丹藥的來路。」謝小玉將丹藥全都裝進葫蘆這才問道。

洪倫海根本沒聽進去,他此刻正雙眼發亮檢查著每一粒丹藥。

謝小玉輕嘆一聲,他現下總算明白這個家伙為什麼在煉丹上能有如此成就。有這樣一分痴迷,想沒有成就都難。

得不到答案,謝小玉只得捻著一顆丹藥看了起來。

這顆丹藥色澤金黃,就像用金子鑄成,表面光滑如鏡。不過仔細看的話,隱約可以看到底下有一圈圈花紋,這些花紋猶如一滴墨汁落進的清水,慢慢化開。

上品的丹藥都會有丹紋,越好的丹藥丹紋就越細,紋路也越複雜。

謝小玉也煉出過有丹紋的丹藥,不過和這絕對不能相提並論。這是珍珠的話,他煉的丹藥就是魚目。

這絕對是最頂級的丹藥。

「這一爐鴻浩丹怎麼樣?」只聽旁邊傳來洪倫海的聲音,他總算回過神來。

「這是鴻浩丹?」謝小玉瞪大眼睛。

他沒看過丹方,卻聽過這種丹藥的大名。

鴻浩丹和他以前煉過的通天丹一樣也是一種破障丹,不過兩者相比,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鴻浩丹對各個境界都有用,因為它連接的不是天地,而是大道,所以鴻浩丹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大道丹。

「這麼多鴻浩丹......」謝小玉聲音都有些發抖。

對於修士來說,金銀之類的東西根本沒用,以物易物又不太容易,所以靈丹或者一些用途廣泛的材料就成修士用的錢幣,而鴻浩丹絕對屬於強勢貨幣。

「你去找翠羽宮那幫女人,我再給你一份清單,你用兩顆丹藥交換清單上的材料,千萬別多給,不然你會有麻煩。鴻浩丹這種東西成丹率很低,換成以前的我,就算一爐煉成三顆都覺得運氣很不錯,一爐出四顆,我都會擔心將以後的運氣全都用完。」洪倫海故意這麼說,他知道謝小玉有時候大方得過分。

「你接下來還要煉陰丹?J謝小玉問道。

「當然=」洪倫海理直氣壯的回答。

「我馬上要進天門,總要準備一些傷藥吧?」謝小玉看了看那十幾口丹爐,這東西的效率極高,絕對要趁這個機會好好壓榨一回。

「白痴,煉丹師並不需要會煉每一種丹藥,精通一類就夠了。像我們這樣的煉丹師,如果需要丹藥,可以和別人換,這才是煉丹師的生存之道。」洪倫海毫不留情地罵著,末了還不忘記說︰「之後我會給你一份清單,讓你明白各種丹藥的價錢,別被人騙了。」

「你列的清單恐怕要砍掉一半才是真正的價錢。」謝小玉可不想被人指著鼻子罵,他對洪倫海的脾氣實在太熟悉了。

「你不這麼大方會死啊?」洪倫海怒道。

「說你蠢就是蠢。你應該很清楚丙火聚靈陣是什麼樣的東西。那幾場交易我得了多少好東西?」謝小玉問道。

洪倫海眨著眼睛,這話一點都沒錯。丙火聚靈陣只是一座普通的聚靈陣再加上一些陽燧鏡,別人只不過沒想到罷了。從這一點上來說,謝小玉確實比他更奸。

「要說做生意,還是世俗中的大商號最為擅長。你看那些大商號看重的都是什麼?誰像你一樣精得像鬼?人家講誠信,不時還給點小惠,像你這樣吝嗇,頂多就是弄個小鋪……這方面的書有不少,你隨便找幾本看看,肯定就會明白。」
謝小玉終於逮到機會,可以痛快教訓洪倫海一頓。

翠羽山後山,一片翠綠的樹林中,一座繁花似錦的院子裡,一群女子圍攏在那裡,為首的正是翠羽宮宮主。此刻她正捻著一顆丹藥看個不停,另外還有兩顆丹藥在其他女子手裡傳來傳去。

「師侄果然厲害,前幾天海邊突然間劫雲席卷,想必就是你在那裡煉丹吧?」

美婦笑著問道。

剛才謝小玉一拿出丹藥,她就猜到這一點,不過她多少有些難以置信。但是仔細看過這幾顆丹藥之後,她再也沒有懷疑。

這三顆丹藥絕對是極品中的極品,離真正的靈丹只差那麼一點。能夠煉到這種程度,一爐很可能有三、四顆,或許就是其中一顆生出靈性,以至於招來天劫。

「這三顆丹藥如果還過的去,我想用它們換一些東西,主要是藥材,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丹藥,後者是為了天門之行準備。」謝小玉掏出一張清單放在桌上。

眾女同時探頭看了 一眼。

那份清單很雜很亂,前面的材料全都稀奇古怪,後面的丹藥則顯得雜亂,有用來救命、有治療內外傷、有補氣、有恢復體力的,不過更多的是用來替剛剛修練的人洗毛伐髓、脫胎換骨的丹藥。

其他人看不出其中的門道,美婦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頓時不太自然。

這份清單絕對公道,可以說不占一分便宜,同樣也沒一絲優惠,和一開始的態度根本不能比。

她也明白,是她們一連串的失誤讓謝小玉有些心灰意冷。原本她還想讓自己的徒弟和對方多套套交情,可惜這個少年水潑不進。

「很不錯,就這麼辦吧。進天門可不太平,涵韻和她師妹肯定也要進去,還請你多加關照了。」美婦是個明白人,她很無奈,卻也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同樣想讓冰雪消融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做到,只有慢慢來。

「小釵進展不錯,你這個做哥哥的難得來一趟,不去看看嗎?」翠羽宮宮主很清楚謝小玉最在乎什麼,這也是翠羽宮手中的王牌。
「修練要緊。時間已經不多了,我不想耽誤她,至於見面……以後有的是機會。」謝小玉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沒想到好意會被拒絕,翠羽宮宮主心中暗自嘆息一聲,揮了揮手,讓姜涵韻領著謝小玉出去。

「這小子心倒挺狠,連妹妹都不在乎。」一個女長老微微有些不悅地說道。

那才是真正的在乎。如果他太過關心,或許會被我們利用,對他的妹妹沒什麼好處。現下這樣不冷不熱,反倒讓我們沒有辦法。」美婦直接點破謝小玉的想法。

「別說得那麼冷酷好嗎?」另外一個女長老說道。

「這是實話。就算師姐不會這樣做,我們之中難免有人那麼想,到時候免不了玩什麼手段,一旦出了這樣的事,師姐怎麼處置? 一邊是應劫之人的妹妹,一邊是為了大家考慮的師妹……」美婦干脆惡人做到底,將一切抖出來。

算了,之前我拿了那張丙火聚靈陣,其實已經料到會有今天,丙火聚靈陣是他讓我們最後一次占便宜。」翠羽宮宮主搖了搖頭。

恐怕還有一個原因。之前我去過一趟普濟寺,他的一家人都不見了,原來住的房子被他動了手腳,看上去破破爛爛,似乎很久沒人住過,看來他另有安排,他的一家人都已經藏到非常安全的地方。」撫琴少女在一旁說道。這段時間她頗為自責,不知不覺中比以往成熟許多。

「無欲則剛,這話一點都沒錯。」旁邊一個女人捻起一枚金丹轉動著看,好半天疑惑不解地問道︰「這小子也太妖孽了吧?他怎麼辦到的?就算在娘胎裡就開始煉丹,滿打滿算也不到二十年,怎麼能煉出這樣高明的丹藥?」

「劍宗傳承確實有名,但是沒聽說過那幫劍修在煉丹上也高明。」另一個女長老說道。

「他得到的傳承絕對不只一種,丹道肯定屬於另外一脈傳承。」

「不對啊,聽說他煉丹是用陽燧鏡聚集太陽真火,陽燧鏡的妙用好像和劍宗傳承有關。」

「這倒未必。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猜測,是因為天劍舟的存在。建造天劍舟的技術和運用陽燧鏡的手法如出一轍,而天劍舟又容易讓人聯想到劍宗傳承……」

眾女嘰嘰喳喳爭論不休。

「或許煉丹的並不是他。」翠羽宮宮主突然說道。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師姐的意思是他背後還隱藏著其他人?」美婦輕聲問道。

「元辰派藏經閣現下全都是各大派的弟子,但是這麼多人找了如此之久,卻始終沒有找到那本書,所以我懷疑真正的傳承根本就不在書裡。」翠羽宮宮主說出自己的推斷。

眾女長老一個個若有所思。

這並非沒有可能,甚至這種可能性反而更高。畢竟謝小玉此刻顯露出來的本事實在太多了,單單煉丹一道恐怕就不是一、兩本丹經能包括,更別說劍宗傳承。
「據我所知,他在山門裡的時候很少離開藏經閣。」一個女長老疑惑地說道。會不會是類似須彌境、芥子空間這樣的地方?」美婦說道。

謝小玉沒回普濟寺。出了翠羽山,他立刻遁入地下,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將石頭放好,然後進入芥子道場裡。

和家人打了聲招呼,將那些丹藥發下去,謝小玉對家人說道︰「靠丹藥提升境界其實是旁門左道。不過爹娘年紀已大,哥哥姐姐也都已經成家,現下才開始修練絕對已經晚了,所以只能靠靈丹提升境界。我不打算隱瞞,用這種辦法頂多只能修練到練氣兩、三重,之後就難有寸進。」

他顯得有些黯然,反倒其他人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他爹笑道︰「小玉,這仙路哪是那麼容易走?我們能夠像現下這樣已經知足了,倒是小釵、小玦,還有你那幾個侄子、外甥需要提攜一下。」

「自家人,說不上提攜不提攜。」謝小玉連忙回道。

聽到這話,別說老夫妻倆,連謝小玉的哥哥姐姐們也都鬆了口氣。到了他們這個地步,對自己已經沒什麼指望,就期盼著孩子能過得好一些。

不過有些事必須商量一下,小釵、小玦資質最好,現下小釵進了翠羽宮,我打算把小玦送去另外一個門派。幾個侄子……總不能讓謝家絕了後吧?」謝小玉說道。他不想欠太多人情,他那幾個侄子、外甥資質都不怎麼樣,沒什麼奇遇的話,這輩子頂多達到真人境界。

他當然不可能說那樣不近人情的話,好在有李光宗一家的經驗,所以他知道應該怎麼搪塞。

果然這話一出,哥哥姐姐們全都眉頭緊皺。

謝家別看有三十多口人,卻算不上兒孫滿堂,謝小玉的大姐孩子最多,卻也不過一個兒子、兩個女兒。

我謝家只要度過這一劫,將來肯定會是一個豪門望族,就像蔡州林家、安陽劉家。」謝小玉專門挑好聽的說。

果然這話一退場門,老夫妻兩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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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天地人

像他們這種半路踏上仙途的人,很多想法仍舊沒有轉變,最在意的不是能在仙路上走多遠,而是家門富貴、人丁興旺。

「在家也能修練。反正有小釵、小玦在,完全能保證我們謝家幾百年的安寧。」謝小玉沒提自己。

其他人也都明白謝小玉已經是風頭浪尖上的人物,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當初他將小釵送入翠羽宮,就是為了多加一層保險,萬一他出了事,至少還有小釵可以維護謝家不敗落;至於小玦則是第二層保險。

「這樣也好。」謝景閑點頭說道。

「既然這樣,小玦除了補氣丹就不要服用其他丹藥,那是揠苗助長。以你的資質,修練到真人境界絕對沒有問題,再多努力一點,可以修練到真君境界。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有千年壽算。」謝小玉說道。

「哥,我聽你的。」小玦肯定言聽計從。

「幾個侄子、外甥就沒這個限制,你們儘可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成為真人。我是應劫之人,一直和你們在一起你們反而危險,所以謝家需要由你們保護。你們還有一個責任,就是找個好女孩讓謝家延續下去……當然,這最好在你們成為真人之後進行。」謝小玉說道。

謝小玉那幾個侄子,大的不過十二、三歲,小的才四、五歲,那裡聽得懂?

所以只有他們的父母兀自點頭。

「什麼樣的女孩最合適?我們又不會測仙根,這可怎麼辦?」謝景閑並不知道這只是謝小玉的托詞,他當真了。

「這件事交給小釵,她所在的翠羽宮是普天下女修門派之首,門路肯定比我多。」謝小玉不想接這個麻煩事,乾脆推到妹妹身上。

「也對,那位雪姑娘說過你這孩子就是根木頭,在門派裡的時候便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顧修行。」謝小玉的大姐笑著說道。

「這事確實只能指望小釵。」謝景閑也在一旁點頭。

謝小玉無語。他確實沒想到翠羽宮居然玩這麼一手,和他的家人套交情。從姐姐的話聽來,那個女孩頗得她們的好感。

「那女孩對你好像挺有意思。」謝小玉的二姐也開口了。「我煉丹去了。」謝小玉連忙站了起來,轉身就走。

「果然是根木頭。」遠遠地傳來一句評語。

此刻的芥子道場被一分為二,上面一層有禁製隔開,這層禁製出了不讓下面的人影響他們煉丹,也是為了不讓人知道洪倫海的存在,不過禁製裡可以聽到底下的動靜。

謝小玉剛一上來,就聽到洪倫海桀桀一笑,說道︰「雖然童子身對修道有好處,卻也不是必須如此。佛道兩門都有雙修之法,要不要老叟傳你兩招?」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八卦?」謝小玉沈著臉問道。

「你不知道嗎?我最喜歡的就是打探別人的隱私。當年追殺我的人,十個人裡面至少有六個是因為被我知道見不得人的祕密,所以才想殺人滅口。」洪倫海不以為恥。

謝小玉已經無話可說。他見過無恥的人,卻沒見過這樣無恥的。

洪倫海仍舊兀自喋喋不休︰「你知道我最羨慕你什麼嗎?不是你的劍宗傳承,也不是應劫之人的身分,而是你天視地聽的本事。當年我如果也有這樣的本事,絕對可以知道更多祕密。」他一臉憧憬的模樣。

「可惜你沒了肉身,要不然我倒是可以將這門大法傳授給你。」謝小玉隨口敷衍著。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洪倫海微微一愣,然後猛地一跳三丈高,眨眼間脫離丹爐,飄到他面前。

「這是你說的,不能反悔。」

「我是那種人嗎?」謝小玉並不知道洪倫海想幹什麼,但是他說過的話從沒有反悔過。再說,天視地聽的法門也沒什麼了不起。

「你恐怕不知道,我躲入這口丹爐裡,一開始還只是鬼魂之身,漸漸就和丹爐同化,現下我更像這口丹爐的器靈,而這口丹爐就是我的身體。這口丹爐有九竅十八脈,我原本打算將它煉成一件人寶,生出五官四肢,這樣一來就算不是人,也能夠逍遙自在。」洪倫海異常得意。

當初剛剛認識謝小玉的時候他絕對不會說出這個祕密,這是他最後的倚仗,但是現下他已經明白謝小玉的為人,自然沒什麼可擔心。

「人寶?」謝小玉沒聽說過這東西。他煉丹是半路出家,更別說煉器。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精通的是煉丹,不過煉丹和煉器殊途同歸,到了最後都是造化之術,化死物為活物,丹藥有了靈性,就叫靈丹,法寶有了靈性,就叫做靈寶。靈寶有三類,分別以天地人區分。天寶和大道相合,威力極強,地寶往世界演化,人寶則是注重於靈性方面發展,最終變成真正的生靈。」洪倫海難得有機會在謝小玉面前顯露一回。

謝小玉確實沒聽過法寶還有這樣的分類,不過他看的書很多,很多書裡確實提到太古、遠古有不少非常特殊的法寶,威力遠比普通法寶強得多。不過這類法寶即便在太古、遠古也少之又少,到了上古時代已經徹底絕跡。

「我看你也就一知半解。你對煉器熟嗎?」謝小玉嗤笑道。說到煉丹,這位毒手丹王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但是說到練器,他絕對是外行。

果然洪倫海顯得有些頹然。他也知道自己有些異想天開,方向確實沒錯,但是想達到這一步,除非他從現下開始研究煉器。

「算了,還是先煉陰丹。」他知道什麼更重要。他現下只是一縷殘魂,非常脆弱,不管做什麼都要先將魂魄修補完整。

藥材早已經在這裡,謝小玉現下得了什麼東西都直接往裡塞,他的納物袋只用來放常用的幾件法器。

共倫海也早已經準備好了。

另外一頭,一口丹爐黑煙滾滾,陰氣繚繞,丹爐底下有一道紫色的火。那火不但感覺不到絲毫熱度,四周還全是寒霜,底部更凝結起一層濃濃的冰。

煉製陰丹自然要用陰火,這也是普陀之行的戰利品。
陰火這東西最為陰損毒辣,還可以用來煉製更加狠毒的陰雷,一向都是邪魔外道的最愛。謝小玉殺了那麼多邪修,收了不少陰火和陰雷,不過這東西用一點少一點,遠不如聚集太陽真火來得方便。

「將鬼面菇、陰芙洛扔進去。」洪倫海催促道。

謝小玉早已經準備好了。他雙手結印,瞬間打開爐蓋,用極快的速度將幾個拳頭大小、黑漆漆的東西扔了進去,然後又抄起旁邊的淘籍,將裡面的一堆粉末全都倒進丹爐中。

只聽呼的一聲輕響,底下的火焰攛起老高。謝小玉頓時感覺整個人彷佛浸泡在冰水裡,連骨髓都快凍結。
他連忙逃開數丈,然後往嘴裡連塞了幾顆丹藥。


「我現下教你煉陰丹的訣竅。」洪倫海顯然頗為得意,他又成功地讓謝小玉吃了一次虧。「陰丹是給鬼魂用的丹,煉陰丹的自然也多是鬼魂,所以你得先元神出竅。」

「你之前可沒說過要這樣。」謝小玉已經後悔了。

元神出竅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不提出竅之後的元神有多脆弱,失去元神的肉身絕對是奪舍的最好目標。

要不是他和洪倫海互相都很熟悉,知道洪倫海絕對不敢再有奪舍的念頭,肯定會懷疑這個家伙讓他煉陰丹的目的。

「想要有所得,就必須有相應的付出。」洪倫海在一旁勸道。

「付出的又不是你。」謝小玉怒道。他現下總算明白為什麼煉製陰丹要用功德補償。

元神出竅,而且離煉爐那麼近,肯定會受到陰火燒灼。雖然元神會變得越來越凝練,卻也會沾染上一絲幽冥氣息,如果不想辦法洗掉,不但對修練有很大的妨礙,將來突破道君境界的那場天劫絕對不好過,難度比一般人大許多倍。

「反正你連真君都不是,道君境界也還早,用不著在乎天劫。至於修練上的妨礙,你是劍修,對你幾乎沒什麼影響。」洪倫海早就想好說辭。

「我還要修練寶相金身,你敢說沒有影響?」謝小玉怒道。

洪倫海搔了搔頭,好半天才異常不舍地說道︰「看來不給你一些甜頭是不行了,算我倒霉。我傳你一套融寶大法,這是我自創的。」

不用多解釋,謝小玉也能猜到洪倫海以殘魂之身躲在丹爐中,漸漸和丹爐同化,才悟出這麼一套法門。

「有什麼用?」謝小玉問道。

「當然有用。這相當於寄托元神,一旦練成,你就可以元神出竅遨游四方,別人卻要到道君境界才能做到。」洪倫海得意地說道。

「用處不大。」謝小玉連連搖頭。

道君能夠瞬息萬裡,元神寄托於法器上,傳個消息之類確實非常方便。他沒這樣的本事,寄托元神對他來說根本就是雞肋。

  好吧好吧,我再退一步。教你一種保命的絕招,當初我就是靠這招才沒形神皆滅。」洪倫海說道。

「說來聽聽。」謝小玉頓時來了興趣。

「我這一縷殘魂其實早就被分離出來,藏在這口丹爐中。我的本體被毀,魂飛魄散,這縷殘魂才自動甦醒。」洪倫海說出他最大的祕密︰「如果你肯幫我煉製陰丹,我就傳你裂魂之法。說實話,你的處境比當年的我還糟糕。」

謝小玉想了想,最後點頭答應下來︰「好,我就信你一次。」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又過了幾個月。

一開始的兩個月裡,經常有人會跑到竹林裡進香。不過大部分人一進竹林,走不到百丈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再也沒辦法前進。時間久了,大家也都知道這座靈驗無比的普濟寺已經封山閉寺,好在山外已經建起一座分院,香客漸漸移到那裡。

這一日,竹林中一陣搖晃,那無形的屏障不知不覺中消失,原本隱去的林間小道重新出現,小道盡頭那座寺院也露了出來,和往常一樣,寺門開啟,裡面隱約傳來木魚聲。

太陽漸漸升起,木魚聲停止了,一個和尚從裡面走了出來。

那個人自然是謝小玉,不過此刻的他越發顯得寶相莊嚴,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絲禪味。

他穿著樸素,裡面是一件土黃色的僧袍,外披著棕褐色的袈裟,腳底踩著麻鞋,手中拿著一串普普通通的佛珠,看上去像是木製,腰際掛著一只土布袋。

不過仔細看就會發現每一件東西都不普通。那件袈裟上密密麻麻抄滿經文,經文看上去是黑的,但是陽光一照,隱隱約約泛起一層金色。那串佛珠看似普通,撥動時發出那啪嗒啪嗒的聲音卻震懾人心。

「師叔走好。」墨念站在寺院門口。

「墨念,我走之後,你也下山去吧,我知道你有心願未了。現下你已經踏入門坎,是一個真正的修士,你的那些仇家只是凡俗之輩,以你現下的實力,想要了結心願應該不難。」謝小玉轉頭說道。

'師叔? 一了解心願,我立刻回來。墨念激動的說道。
「隨緣吧。當年師兄收留你,是緣分;我傳你佛法,也是緣分。你了結心願之後如果還回來,那自然很好,普濟寺和你有緣,你就在這裡好好修行吧。如果你不回來也沒關係,只要心中有佛,處處皆是淨土,一切隨緣吧。」謝小玉說完最後一句話,轉身就走。

他並沒有朝著山外去,而是進了竹林。

竹林深處就是老住持圓空入滅的那座石塔,石塔立起來也才幾個月,塔身上卻已經長出青苔。

謝小玉在石塔前站立許久。

他原本對佛門並沒好感,是圓空讓他改變理念。圓空給了他和他一家存身之地,還用性命喚醒他,讓他沒有真正入魔,這絕對是極大的恩德。

「師兄,我現下要走了,普濟寺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但是我不會忘了這段日子,阿彌陀佛。」謝小玉雙手合十在石塔前面念誦著佛號,此刻的他顯得異常寧靜。

了卻最後的心願,謝小玉朝著山外而去。

他只是步行,既沒御劍飛行,也沒有用遁法,就這樣一步一步走著。

山路崎嶇,到了山外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翻過一片山崗,底下就是一座小村子。這裡原本只有三十幾戶人家,此匆看上去卻更像一座  。

站在山崗上遠遠望去,可以看到底下一片香煙繚繞。

村口有一座寺廟,是就地取材用竹子搭建,倒不顯得簡陋。

這座別院正如他當初吩咐的那樣,佈局非常簡單,沒有諸多殿堂,只有一座大雄寶殿。大殿高出地面,這下子就省了隱藏,絕對光明正大,比他當初吩咐得更好。

大殿兩旁就是禪房,也是用竹子搭成,一排一排很是整齊,有許多人進進出出。

這是一座新建的寺院,但是香火之旺盛遠超過萬佛山上很多老寺院。短短的幾個月,這座寺院就積聚起一層淡淡的佛光,連同兩旁的禪房一起籠住。

謝小玉雙手結印,一縷紫色的光芒從佛光中抽離出來,這就是功德之力,他將這一絲功德之力送入紫府之中。

紫府內,法寶徐徐轉動著。紫府的一角,那枚本命劍符孤零零地飄浮在那裡,劍符上騰躍著一抹寒光,顯得鬼氣森森,這是被幽冥氣息沾染而造成。

功德之力被徑直送入本命劍符內,那一縷紫色光芒瞬間融入劍符中,瞬間將幽冥氣息洗刷了一部分。

看到這招有效,謝小玉總算松了口氣。

他對洪倫海的話一直只信七分,那家伙未必撒謊,但是可能會有所隱瞞。此刻確認用功德之力可以洗滌幽冥氣息,他的心總算安定下來,接下來只需要想辦法聚斂功德就可以。

一想到這裡,謝小玉不由得苦笑起來。他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和尚了。

信步朝著寺院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四處觀瞧,那些燒香拜佛的香客有不少認得他,全都口誦佛號和他打招呼。

秀念和寬念也很快得到消息,兩人帶著十幾個小和尚快步迎了上來。

看到秀念,謝小玉微微有些吃驚。

秀念居然也跨入門坎,顯然這是功德的力量,否則以他的資質,這輩子都別想成為修士。

這就是佛門比道門強的地方,對資質的要求低。

寬念更不得了,已經練氣二重。不過和後面跟著的那些和尚相比,寬念的境界並不算高。後面的和尚中,有兩個人已經達到練氣八重,其他人也多是練氣三、四重。

「師叔,您出關了?」秀念問候道。

「我馬上要前往天門,臨走之前來看看這邊怎麼樣。」謝小玉說道。

「師叔,您......可以不去。」秀念有些哽咽,雖然相處時間很短,他對謝小玉卻頗有感情。

「天門開啟是佛道兩門的一件大事,也是一場大機緣,我不想錯過。你二人無須掛念於我。」謝小玉轉頭看了看他們身後︰「這是你們收的徒弟?」

「師叔,之前聖地普陀開啟,萬佛山上很多寺院的當家住持都進去了,但是沒幾個人出來,有些寺院還好,另外一些寺院徹底沒落。這些弟子慕名而來,我等代師收徒,收下這幾位師弟,還有兩位是在這裡掛單。」寬念負責管理寺院,所以這一次由他解釋。

那些和尚連忙雙手合十,朝著謝小玉喊「師叔」。

他們之所以選擇這座小廟,除了因為普濟寺現下風光無限,另一個原因就是眼前這位圓無上人。

經過通德寺一戰,整個江洲都知道原來這座不起眼的小廟居然藏著一位大德高僧。

「很好、很好,圓空師兄想必也能心安。」謝小玉嘆息一聲︰「寬念,回頭你安排一下,讓幾位師侄輪流回老寺院,那邊已經沒人了。」

「墨念師弟呢?」秀念連忙問道。

「我讓他了結心願去了,他會不會回來還很難說。」謝小玉對這兩個人沒什麼可隱瞞的。

兩個和尚各念了 一聲阿彌陀佛。對於墨念的事,他們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明白讓他了結心願意味著什麼。

他們也不奇怪師叔會這麼做。他們早就感覺出來這位師叔行的並非是普通佛門之道,反倒更像走修羅道的戰僧。

「這邊怎麼樣?」謝小玉問道。

「師叔,我等只用半個月就建起這座別院,雖然簡陋了點,香火卻還不錯。」秀念頗有些得意。他雖然從小就是和尚,在修練方面卻是半路出家,所以腦子也沒轉過來,最在意的還是香火。

「那些病患呢?」謝小玉不在乎這些,他在乎的是功德。

「這裡差不多有三百多名病患。我們本來以為房子夠多,沒想到最後還是不夠,只能幾個人擠一間禪房,收留的棄嬰也有二十幾個人。一開始可能別人不知道,最近這段日子棄嬰的數量越來越多,幾乎兩天就有一個棄嬰被放在那座石佛上。」寬念腦子清晰,干脆代為解釋。

「沒碰上什麼麻煩吧?」謝小玉問道。

「之前倒也來過幾批無賴,以為我們普濟寺仍舊是凡俗寺廟,這件事最後是觀海師弟解決,為此官府曾經派了人過來,後來才知道是那些無賴找了一個訟棍。

而那個訟棍和縣衙裡的師爺有點關係。不過那個師爺很快就出事被抓起來,知縣還親自來道了歉。」寬念說道。

謝小玉看了看後面那些和尚,其中有一個眉飛色舞,顯然就是剛才提到的觀海。這人一身煞氣比墨念還重,顯然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人物。

這本來就是件小事。佛門號稱慈悲,但是對敢於冒犯的人絕對會露出雷霆震怒,所以官府最多欺壓一下普通佛寺,對於真正的佛修寺院絕對不敢有絲毫冒犯。
那個師爺職位太低,所以不知道普濟寺的底細,稍微有點地位的人肯定知道普濟寺不能招惹。

謝小玉終於放心了。

他未必會回來做住持,但是他絕對不會放棄這片基業。短時間內,這是他唯一能夠獲取功德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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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01826 發表於 2014-9-2 20:20  
像他們這種半路踏上仙途的人,很多想法仍舊沒有轉變,最在意的不是能在仙路上走多遠,而是家門富貴、人丁 ...

第三章 天門開


一進入平洲,遠遠就可以看到一座山。那是一座很高很大的山,上半截在雲層中,根本看不到山頂。

它就是天門山。

謝小玉的遁光不慢,卻也從清晨一直飛到傍晚才到了山腳下。

天門山的山腳方圓十萬餘裡,想進山卻只能從一個地方進去,那就是天門山東面的一座小城──登臨城。

此刻,這座城裡人山人海,街道水泄不通。

聚集在這裡的人各色各樣,有豪門子弟,有江湖中人,也有小康之家或者平民百姓,他們來到這裡都是期望能夠求取仙緣。

城裡的一家小小的茶鋪裡,很多人擠在一起,一邊喝茶,一邊聽書。

「這天門是一個地方,也是一個仙家門派。客官要問這天門山有多高?古老相傳,此山上接天庭,下接地府,比那西天須彌神山還高一倍,不過從來沒有人到過山頂,因為天地兩隔,到了半山腰就再也上不去,同樣,上面的神仙佛祖也下不來。

「各位是來求取仙緣,這天門山上就有一個天門派,那是天底下最容易進的仙派。不過想要進天門派,對於我們這些肉眼凡胎來說也沒那麼容易,必須靠自己的本事爬到接引亭。那亭子在一萬八千丈高處,不但罡風如刀,而且滴水成冰,就算那些武林高手都未必上得去。想靠這條路求得仙緣,那是難上加難。

「好在我們這些人還有另外一場大機緣。這天門山每隔三千五百年就會有一場盛會,每到這時就會萬仙雲集,機緣來了的話,說不定會被哪位仙人看中,被收入仙門中......」說書先生起勁地說著,類似情景也在城裡各個角落上演。

謝小玉信步而行。此刻的他一身文士打扮,一點都看不出是和尚,絕對和那些求取仙緣的人沒什麼兩樣。

信步而行,一路上到處可以看到有人在做好事,這些人都巴望著仙人能看到他們的善行,收他們入門。

一旦每個人都這麼想,情景就顯得異常可笑,常常可以看到一個老太太身旁少說有五、六個人扶著。

謝小玉暗自好笑。這幫人真當修道之人是傻子?連真心和假意都看不出來?

更可笑的是,就是修道者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認不出來。

此刻城裡確實有不少修道之人,那些在茶館、酒樓裡說書的人就是,還有大街上、城門口算卦的人也是,他們全都是天門弟子。

天寶州忠義堂的周大夫和算命先生也是從這個門派出來,這是佛道兩門故意的安排。

天門實在太重要了,誰若是占了去,絕對會改變力量的平衡,所以很久以前佛道兩門就達成協議,這天門不屬於任何一方所有,而專門弄了這麼個天門派。

天門派看上去屬於道門,走的卻是功德飛升的路子,帶著明顯的佛門痕跡,而且天門招收的大部分是散修,等於給散修一個可以存身的所在。這招一舉兩得,既弄了 一批人充當保鏢保護天門的安全,同時也對散修有所約束,省得他們胡作非為,甚至被魔門拉攏了去。

在登臨城裡四處轉了一圈,謝小玉回到自己住的客棧裡。

現下離天門開啟還有十幾天,他早早就來到這裡,是為了和洛文清他們碰頭。
這家客棧不小,此刻裡面也擠滿人,連通道都鋪著席子。他算是來得早,所以有一個小房間。  
他的房間在最裡面,狹小擁擠,頂多只襲一個人躺在裡面。這原本是堆放雜物的地方,現下也被清理出來住人。

剛一進去,他就看到裡面有人。

「老大,總算看到你了。」房間裡那個人又矮又胖,一副販夫走卒的模樣。
「老王,是你。」謝小玉一眼就認出他。雖然王晨已經改變外表,但是一些習慣動作改不了。

「其他人怎麼樣?」謝小玉連忙問道。

「都很好。璇璣派不愧是大門派,而且上下一心,沒人敢打他們的主意。」

王晨略帶激動地回答道。
「先說說你們的情況,這段時間應該沒有浪費吧?」謝小玉往地上一坐,說道。

王晨也直接坐在地上??「這怎麼可能?知道大劫將至,誰都感覺時間太少。不過大家盡學你,就算再沒時間,也會跑到藏經閣裡翻閱各式各樣的雜書。」

王晨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也是這麼做的。

「現下趙博、黃浩、張恆、李光宗、李福祿他們幾個人都已經成了真人,正的五行俱全啊﹗」王晨說到這裡,多少帶著一些嫉妒的味道。

看到王晨-臉失落,謝小玉連忙安慰道︰「當初你和吳榮華為了我們強行突破,這件事我不會忘記。」

突然,他想起有一樣東西或許能夠幫得上這兩個人的忙。

從納物袋裡取出一只小瓶子,謝小玉塞在王晨手裡︰「這是一瓶玄陰丹,可以用來補益魂魄、滋養元神。這東西對其他人用處不大,但是你修練的是六爻八卦之術,吳榮華修練瞳術,魂魄越強,好處越大。」

「老大給的東西絕對不會差。」王晨也不客氣,接過來之後就塞進口袋。「李光宗他們幾個呢?要不要也給他們一些?」他隨口問道。

「算了,先不考慮他們。這東西太難得,這種丹藥屬於陰丹,材料還好說,問題是煉製陰丹為天道所不容,必須用功德洗滌,我現下已經背負一萬多功德。」聽到這話,王晨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丹藥如此珍貴。他連忙將瓶子掏了出來

推還給謝小玉︰「要付出這麼大代價的丹藥,我不敢收。」

謝小玉推了回去︰「說到代價,難道比你們當初付出的代價更大?」

王晨說不出話來。此刻他心中下定決心,將來老大不管去那裡,他都會跟著。「這次老吳來了嗎?」謝小玉又問道。
「來了,全都來了。」王晨連連點頭。

「麻子、老蘇和法磬他們幾個怎麼樣?有他們的消息嗎?」謝小玉很想看到以前那幫老兄弟能重新聚集在一起。

王晨搖了搖頭,似乎覺得這個回答太喪氣了,連忙又說道︰「其實沒消息就是好消息。麻子這家伙,誰都不知道他的底細,再說他的實力只在你之下,想抓他可不容易。老蘇遠在南荒,佛道兩門在那裡都沒什麼勢力。唯獨法磬有點麻煩,不過到現下為止也沒聽到法磬被抓的消息,想必沒什麼事。」

「但願他們沒事。」謝小玉多少有些憂慮。對麻子,他很放心,需要擔心的是法磬和蘇明成。

「你有什麼打算?璇璣派已經安排好了,專門找一個弟子準備讓你替換他的身分,」王晨這一次過來就是為了此事。

「你幫我謝謝他們,不過用不著。我現下這個身分很隱密,絕對沒人想得到我居然當了和尚。」謝小玉哈哈一笑。

「為了這件事,陳道君對你頗有微詞,你可要小心了。」王晨警告道。

「我知道。不過我對陳道君挺熟悉,他雖然那麼說,卻未必真的那麼想。」謝小玉對幾個人挺有好感,其中包括這位道君前輩。

「那麼我們就進去之後再會合。」王晨不敢多待,那邊有一個人扮成他的樣子掩人耳目,但是時間不能太長,否則仍舊會露餡。

「到那天再見。」謝小玉也頗有些遺憾。

十幾天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這天清晨,謝小玉早早起來,出了店門之後,身形瞬間隱去,徑直飛上天門山。

沒人能說得清天門山有多高,同樣也沒人知道上面是否連接著天界,不過有一點確實是真的,那就是半山腰以上有一道禁制。當然這絕對不是什麼天地之隔,而是天道設下的封印,裡面就是太古妖族故都。

此刻在那道封印之下百余里的地方,許多人正等候在那裡。

這個地方並非光禿禿的荒坡,相反的,這裡百步一座樓宇、千步一座宮殿,有的恢弘,有的樸素。

謝小玉徑直落下之後,瞇著眼睛看了看四周。

那些樓宇宮殿上全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紫光,這些紫光和他從普濟寺分院抽取的功德之力一模一樣。

這是天門幾千年積攢下來的功德,可惜功德不像佛光,他無法竊取,只能看著眼饞。

謝小玉不敢放出神念。這裡高人無數,別說道君,很可能各大派一些平時不出來的太上長老都躲藏在某個角落。

好在他有自己的辦法。

謝小玉豎起耳朵,一邊回想著那些熟悉的人的聲音,一邊側耳傾聽。

他首先找的是洛文清的聲音,洛文清身為璇璣派的掌門弟子,自然少不得交際應酬,此刻正在和人說話,所以一下子就找到了。

知道洛文清的方位,其他人的聲音很快也一個個傳入謝小玉耳中。有王晨、有吳榮華、還有趙博那獨特的大嗓門……他還聽到綺羅的聲音,這女孩居然也在璇璣派的隊伍裡。

他當初跟著他從天寶州過來的人居然來了九個。

這絕對是一個大人情。進天門的名額並不是隨意可以得到,璇璣派也就十幾個名額,一半被他們占了。

雖然人都找到了,謝小玉卻沒急著過去。

此刻璇璣派肯定被無數雙眼睛緊盯著,還是按約定到裡面會合更為妥當。

謝小玉繼續搜索著四周。

突然,他的耳朵輕輕抖動兩下──他聽到蘇明成的聲音。

那只是一聲咳嗽,蘇明成顯然非常小心,之前一直沒有發出過聲音。

謝小玉朝著咳嗽聲傳來的方向摸了過去。

好一會兒,他才看到一對年輕男女正緊靠在一起。女的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歲,瓜子臉,眼睛很大,頭髮盤成一個婦人髻,眼神中盡是纏綿之色。女修大多會打扮得如同出塵的仙子,她卻更像小家碧玉,溫文恬淡。仔細一看,會發現她的臉和手都略顯粗糙。

謝小玉猜這個女人應該是苗疆女子,絕對不是漢人。

他對苗女沒有任何歧視。苗女多情,一旦將心給了某個男人就矢志不渝,絕不會變心,比起一些漢家女子見異思遷反而好得多。

男的肯定就是蘇明成。他比王晨還小心,不但易容改扮,連身形和骨架都改謝小玉不敢過去和洛文清那幫人會合,此刻卻沒什麼顧忌。

「兩位施主,貧僧有禮了。」謝小玉徑直湊了上去。

蘇明成和他身邊的苗女原本不想多囉嗦,就算道門中人都讓他們感到警戒,更別說跑來一個和尚。

不過,轉瞬間蘇明成睜大眼睛,因為他感覺紫府之中的本命劍符居然不停顫動。

「老大……大和尚﹗」他一臉驚喜。

「這位是嫂子?」謝小玉笑問道。

那個女子早已經從丈夫的回應中感覺異常。她對丈夫的事一清二楚,所以腦子一轉,立刻就明白眼前這位是什麼人。

「大和尚一向可好?」蘇明成憋著笑。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夠淒慘了,被官府逼得走投無路,只能躲進苗寨,但是現下看到謝小玉剃了個光頭站在面前,他的心一下子覺得平衡了。

「我可不好。不久之前中了別人暗算,對方用的是黑巫秘咒,雖然暫時沒事,但是咒力已經侵入我的神魂之中。」謝小玉嘆了口氣。

蘇明成原本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居然得到這樣的答案,不由得焦急起來,轉頭朝著妻子看去。

「這有些麻煩。據我所知,蠻荒深處有一些部落還殘留著巫門傳承,有沒有黑巫一脈難說得很。」女人給了 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不過她並沒將話說死,畢竟她知道眼前這個和尚與丈夫的交情不淺︰「這邊的事情了結之後,我再想辦法吧。」

「拜託妳了。」蘇明成捏了捏妻子的手。

「他是你的兄弟,我怎麼可能不出力?」女人微微一笑。

「從天門出來之後,我跟你們去苗疆走一趟。」謝小玉不會放過一絲機會。雖然有了那部《煉神》密錄再配合寶相金身的法門,長久修練下去確實用不著擔心黑巫秘咒,但是不意味著他就能高枕無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發生什麼變故,可能會出問題。

謝小玉一向都喜歡將主控權控制在自己手裡,所以他更希望能除去這個黑巫秘咒。

蘇明成當然不會拒絕。兩個人商定之後,蘇明成問道︰「其他人呢?」

「大部分都在,只有丑鬼和小道士沒找到。」謝小玉說道。

蘇明成當然明白丑鬼是指麻子、小道士則是指法磬,此處高人無數,所以說話不得不小心一些。
丑鬼倒是用不著擔心,這家伙本事很大,小道士或許會有點麻煩」蘇明成的想法和謝小玉一樣。

「先別管別人,你們兩夫妻也要小心。」謝小玉說道。

「我們跟著大和尚你還會有什麼危險?」蘇明成對謝小玉有著絕對的自信。「不行,我們不能走一起,至少進天門之前不行。」謝小玉不得不拒絕。
他不想讓蘇明成產生誤會,連忙解釋道︰「我不是告訴你我遭了暗算嗎?不久之前佛門聖地普陀開啟,我受邀進去,沒想到很多邪修也偷偷潛入,在裡面連番打斗。那些邪修實力一般,但是有一個邪修裝扮成和尚,我好心救了他,他卻在背後偷襲我一下。我被惹火,在裡面殺得血流成河,後來援軍到了,一位禪師注意到我,我得到的那張請柬就是他給的。」

蘇明成聽得發愣。他當然知道謝小玉絕對沒有炫耀的意思,因為根本沒這個必要。

剛才這番話有三重意思。一重是警告他們夫妻倆進去之後要小心,可能這次天門開啟也不太平?,第二重意思是讓他們當心同樣的事,邪修有可能裝成正道中人?,最後一重是真正的解釋,他確實不能和他們夫妻倆走一起。

「大和尚不愧是大和尚,走到那裡都那麼引人注目。」蘇明成哈哈笑道。

「那麼我們進去之後會合。」蘇明成的老婆打斷丈夫的話頭。她怕言多有失,萬一被人看破身分就不好了。

「你們別急著來找我,我進去之後有事要處理。」謝小玉提了提袈裟。

兩夫妻立刻明白,所謂的有事處理,想必就是改回原來的身分。

一陣鐘聲遠遠傳來,眾人都感覺心頭一震。

幾乎同時,眾人頭頂上突然泛起一層金光。那裡原本是濃密的雲層,此刻卻變成宛如金色的琉璃,又像發光的琥珀。

眾人都抬頭看著天空。用不著解釋,大家都能猜到真正的天門開啟了。

這絕對是天底下最大的一扇門,以天門山為中心,半徑十余裡全都被染上金色。

「各位,天門已然開啟,裡面有著大好機緣等待著你們。不過,除了機緣,裡面也危機四伏。一道洪亮的聲音遠遠傳來。

「是福是禍,由你們自行決定。」另外一道刺耳的聲音隨即響起。

說話的這兩個人是一僧一道,他們凌空而立,但是給人的感覺彷佛根本不存在。

謝小玉心底升起一絲寒意。他知道這兩個人絕對已經超越道君的境界,肯定是那種避世不出的老怪物。

兩個人話音剛落,就看到又有一個人飛到半空。這個人只有二十多歲,身上穿著白色道袍,袖口有著太極符號,手中握著一把拂塵,身後背著長劍。

他大聲喝道︰「太虛門下聽令,隨我進入天門﹗」說著,他化作一道遁光,穿入天門之中,緊隨其後,二十幾道遁光也跟著飛了進去。

「那是李道玄,太虛門掌門大弟子。」

「太虛門好威風,-下子進去這麼多人。」

「那李道玄果然威風,不愧是四子之首。J
底下眾人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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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門開

謝小玉微微瞇著眼睛。四子七真中他認識洛文清、姜涵韻,另外九個人只聽過名字,沒見過本人。

又有一個人飛到半空中,是一個和尚。

這個和尚高鼻深目,明顯不是中原人。他用婆娑大陸的語言嘰哩咕嚕說了一大串,然後也一頭撞入金雲之中。和剛才一樣,底下也飛起二十幾道遁光,瞬間沖入天門裡。

緊隨其後,一個三十幾歲、身披八卦仙衣的道士飛了起來,微微一笑,說道︰「總算輪到我們九曜派了。各位師兄弟都提起精神來,該我們進去了。」

底下頓時響起一陣應和聲,緊接著也是二十幾道遁光沖天而起。

謝小玉的眉頭一皺,那片應和聲中有他一直在找的聲音。

是法磬的聲音。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這個家伙,他居然藏在九曜派的隊伍中。

他立刻明白,看來九曜派對各派的追逼也相當不滿。和璇璣派不同,九曜派表面沒有反對,暗中卻出手維護自己的門人。

越來越多的人闖入金雲中。一開始還是按照門派進入,等到佛道兩門幾個大派全都進去之後,次序一下子就亂了,無數遁光同時飛起,朝著金雲飛去。

謝小玉沒興趣走在最前面,也不打算落到最後面,趁著人多,他一起湧了進去。

和當初進入普陀一樣,穿過那片金色雲層,眼前霍然一亮。

山還是那座山,參天聳立,直上雲端,四周卻完全不同,雲層中隱約可見無數島嶼。這些島嶼飄浮在半空中,上面山川河流應有盡有,每一座島嶼都和普陀差不了多少。

普陀只有一座島嶼,長三百余里,就算加上四周的海面也不會超過千里,這裡卻是一望無際。

當然,邊緣還是有。謝小玉聽說過,曾經有人進了天門之後既不搜尋珍奇藥材,也不尋求機緣,而是拚命往前飛,目的就是橫穿整座天門。結果飛了八十四天才飛到天門盡頭,回來也用了七十幾天,差一點沒能出去。

和普陀一樣,這天門開啟也有時間限制,總共一百八十三天,恰好半年。

和普陀開啟不同的是,天門一旦關閉,裡面的人基本上沒什麼活路,到時候不但空間重新裂開,據說滯留在裡面的人還會遭受天罰,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躲到下一次天門開啟。

謝小玉儘可能飛高,避開底下擁擠的人群。他進過普陀,經驗比其他人多。

此刻裡面的情況很亂,到處都有人爭搶藥材。常常可以看到一道遁光飛掠而過,搶了藥材就走,後面有幾道遁光緊追不捨。

這裡的藥材可不同於普陀中的藥材,到處可以看到千年以上的靈藥,品種也多,很多在太古之時就已經絕跡的藥材在這裡居然可以找到。

這還只是入口,越往裡面走,各種珍貴的靈藥肯定更多。

謝小玉對這些東西看都不看一眼。

當初在普陀聖地裡殺了個血流成河,他不相信在天門裡沒有爭鬥。與其現下浪費時間採摘那些藥材,還不如到時候殺人越貨來得方便。

謝小玉先辨認一下方向,之前他們已經約好進來之後一路往東,在百里之外找一個地方會合。

在外面沒辦法約定的太詳細,每一次天門開啟那些浮島都會變得不同。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這些浮島被星辰之力牽引,會漸漸移動位置。天門又是每隔三千五百年開啟一次,如此漫長的時間裡,這些浮島早就不知道移動多遠。確定了方向之後,謝小玉一路飛去,眨眼的工夫他已經飛過數十里。

突然,一股淡淡的氣息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一絲幽冥鬼氣,讓人很不舒服。他原本以為找到一具屍體。

在這裡,屍體比藥材更加珍貴。因為從遠古時代就有無數人進來尋求機緣,其中不少人沒能活著出去,他們身上全都帶著不少好東西,比如事先準備的丹藥和法器,或是采集來各種藥材和礦石材料。這些東西在當時或許算不上什麼,但是歷時幾萬甚至幾十萬年,以前很普通的材料現下也成了天材地寶。

不過最讓人在意的還是各類功法密錄,特別是上古年間道法之爭以前那些功法密錄,更是珍貴無比。

上古年間,天地靈氣已經不如以往,材料也少了許多,卻是佛道兩門最興旺的時期,各種奇技妙法不停湧現。而且那時候不像現下這麼功利,修士們思路開闊,很多人朝著各自的領域發展。後來道法之爭爆發,重法一派慘敗,重道成了主流,目標剩下飛升,讓一來很多功法散失、很多傳承斷絕,之後又有神道

大劫,上古功法十不剩一。

此刻大劫再臨,各大門派都期望能找到那些失落的上古傳承,就像當年李太虛那群人一樣。

謝小玉朝著下方飛去,離那邊只有百余丈遠,這才發現那是一顆黑漆漆、形如靈芝的東西。

「黑鏽芝﹗還是一千五百年的黑鏽芝﹗好東西﹗」洪倫海興奮得大叫起來。一看到這玩意鬼氣森森,用不著洪倫海解釋,謝小玉也猜到肯定又是用來煉製陰丹的東西。

他連忙朝下落去。
這時,旁邊猛地躐出一道黑影。那是一條身形修長、細如筷子的蛇,腦袋非常尖,顯然劇毒無比。
謝小玉知道靈藥旁邊必然有妖獸潛伏,他早有準備,右手一彈,一顆豆大的珠子激射而出。
那條妖蛇也有千年道行,已經修練得一身銅皮鐵骨,普通法器根本別想傷牠分毫,可惜碰上謝小玉。

謝小玉在進天門之前已經設想過各種可能遭遇的情況,其中包括各種妖獸。

妖獸大多擅長隱藏,身體強悍,飛遁迅速,還有許多稀奇古怪的能力,絕對比同級的修士要難對付得多。不過妖獸也有妖獸的缺點,最大的缺點就是牠們即便能夠遠攻,也往往受本能的驅使,喜歡近戰。所以對付妖獸最合適的既不是飛劍、飛刀這類攻擊力強大的法器,也不是雷法、火法這類殺傷力恐怖的法術,而是網。

只聽到砰的一聲輕響,那顆珠子驟然炸開,化作數丈大的一張網。這張網是用極細的絲線編製而成,很黏也很韌。

妖蛇回應不慢,身體一扭就想閃開,但迎面飛來的是一張大網,上下左右全都封住了,根本不可能閃開。

妖蛇被網整個罩住,而且隨著真的扭動,網越纏越緊。

謝小玉沒指望那張網能支撐多久,只是用來爭取一些時間。

他迅速落在那株黑鏽芝旁邊,一劍揮去,將黑鏽芝連同底下的石塊一起斬了下來,反手扔進芥子道場中。

謝小玉正打算離開,卻聽到頭頂上有人大喊︰「東西留下﹗」

話音剛落,一道寒光如同驟雨一般傾瀉而下。

有人爭奪並不讓謝小玉感到意外,來的路上他已經看得多了,只不過他沒想到來的這個人如此狠辣,根本就是要他的命。

謝小玉一向信奉「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有人要他的性命,他當然不會客氣。  
他的身體一震,肩上的袈裟頓時飛了起來,化作一道金色的光牆。從天而降的寒光不停擊打在光牆上,光牆被打得火星亂閃,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於耳。

擋住對方的攻擊後,謝小玉立刻開始反擊,他化自在有無形劍氣瞬間發動,他的身影隱沒於虛空中。 「想隱形?看我將你打出來。」頭頂上的那個修士大喝一聲,雙手連揚,無數寒光從他手中發出。這些寒光朝著四面八方亂打,彷彿狂風中的雨點。

「這招沒用,讓我教你什麼才是密集攻擊。」謝小玉的聲音在那個人身後百丈之外響起。

話音落下,一陣細密如同雨絲的牛毛細針噴發出來。

這片牛毛細針遠比剛才的寒光密得多,如果說寒光是樹林中的大樹,那麼牛毛細針就彷佛草地上的青草,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牛毛細針的速度也快,比當初那個魔道真君射出的牛毛毫光更快,快好幾倍。搶奪靈藥的修士連忙放出一件防禦法器,可惜他只顧著正面,卻沒料到那些牛毛細針無孔不入,居然從兩邊繞了過來。

他再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剎那間就被射得像馬蜂窩一樣。

謝小玉對殺人越貨這類事已經非常熟悉。他飛掠到修士面前凌空虛抓,將修士腰際的納物袋抓在手中,看都不看就扔進芥子道場裡。

他確實對裡面的東西不怎麼在乎。現下大家剛剛進來,還沒什麼斬獲,納物袋裡頂多有點丹藥和法器。

他正打算離開,卻聽到後面傳來怒罵聲。

「那個和尚將大師兄殺了﹗」

「替大師兄報仇﹗」

謝小玉回頭一看,立刻看到六道遁光朝著這邊趕來。

謝小玉的身形再次隱沒,既然已經結仇,那就干脆斬盡殺絕,免得留下後患。把一個空圓筒扔回納物袋裡,他又取出了 一個新的圓筒。

他得了那部魔經之後並沒有修練上面的魔功,只是借鏡裡面的法門,將它們融入劍法之中,再用煉製劍匣的方法煉製出了這種圓筒。

每一個圓筒裡可以裝三萬六千根牛毛細針,每一根針穿透力極強,而且無孔不入,讓人防不勝防,更恐怖的是見血封喉,中者立斃,比起原版的牛毛毫光還陰毒,威力也更強,只是不能連續不停發射。

那六個修士並不知道他們惹上殺神,正打算用破除隱形之法將對手逼出來,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錚錚輕響。

等他們聽到聲音已經遲了,下一瞬間,無數牛毛細針穿透他們的後背。

其中兩個修士最為倒霉,因為離得很近,大部分細針都打在他們身上。這兩個人不比他們的大師兄好多少,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射成馬蜂窩。另外四個人也都中了針,其中一個當場死亡,另外三個人轉身就逃,沒逃出多遠,又有一個毒發身亡,只剩下兩個人一邊往嘴裡塞著解毒的丹藥,一邊亡命飛遁。

謝小玉沒將這幾個人放在眼裡,所以並不打算追趕,而是轉頭就走。

他不想找人麻煩,別人卻要找他的麻煩,還沒飛多遠,就聽到一陣緊急的破空聲從後面追了上來。

「前面那個和尚不要走﹗我且問你為什麼用如此陰毒的法器?你是哪一派門下?」

喊話的是一個女人,一臉正氣,身後還有十幾道遁光緊緊跟隨a
謝小玉對女修一向頭痛。綺羅帶來飛來橫禍,七真裡唯一的女修姜涵韻同樣也沒讓他產生什麼好感。

他瞬間將身形隱去,打算溜了再說。

可惜那群人不讓他如願以償,只見後面有個人取出一盞燈,燈光一晃,瞬間將他照了出來。

謝小玉頓時怒火沖天,他現下最討厭的就是燈盞一類的法寶。
「想找死,就怪不得我了。」他冷笑一聲,說道。

雖然失去隱形的優勢,謝小玉卻並不在意,對面那幫人的實力和他相差太多。他猛地一個加速,瞬間沖到那些人面前,手捏劍訣。

不過從他手中射出的並非劍氣,而是無數晶瑩剔透的光泡。這些光泡剛剛出現只有綠豆大小,眨眼間膨脹成拳頭那麼大,然後砰然破裂。

這是「泡」,用劍氣化出無盡的雷珠。

「這家伙很厲害。」一個女孩警告道。

「不怕。」旁邊的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早就想顯示一下自己的實力,瞬間放出一個巨大的光罩。

「波波波﹗」雷珠不停爆裂,但是那個光罩異常堅固,居然紋絲不動。

「你的雷法不怎麼樣,不痛不癢。」放出光罩的少年心中大定,開始大放厥詞。謝小玉早就看出這個光罩明顯超出那群少年的實力,應該是某種靈符的力量。 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一點,每一個進來的人事先都做好準備,手裡有一堆長輩給他們的靈符。

不過他也有破招之法。

謝小玉瞬間發動虛空無定曼荼羅,整個人化入虛無, 一下子撞了進去。他雙手上各擎著一個圓筒,一穿過光罩就毫不猶豫按下機關,頓時無數牛毛細針漫天亂舞。

兩個圓筒瞬間放光,他如閃電般將圓筒扔進納物袋裡,然後又換了兩個圓筒,瞄都不瞄就按動機括。

沒人能躲過如此密集的攻擊,同樣也沒人想到這個沒什麼名氣的和尚能夠穿透光罩,所以十幾個人大部分都中了針,只有三個人因為帶著護身法符,法符自行發動,將射來的細針擋了下來。

最慘的就是那個拿燈盞的人,他是謝小玉的目標,渾身上下少說中了數百根細針,當場斃命。

「快吃解毒藥﹗」一個中針的修士大聲喊著。

謝小玉並不在意這些人,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那盞燈上。燈的主人一死,那盞燈立刻熄滅。

謝小玉的身影瞬間隱去,毫不客氣抓住那盞燈塞進芥子道場裡,然後抓起一只沾滿血跡的納物袋,轉身就打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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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玉微微瞇著眼睛。四子七真中他認識洛文清、姜涵韻,另外九個人只聽過名字,沒見過本人。

又有一個人 ...

第四章 斗法


許多遁光停在半空中,中間圍攏成圈。這個圈子明顯一分為二,一邊是道門中人,另外一邊是佛門子弟,佛道兩門年輕一輩裡稍有地位的人幾乎全到齊了。
「佛門以慈悲為懷,閣下太心狠手辣了吧?J

說話的是李道玄,他原本不想  這趟渾水,但他的一個師弟被卷進去。

謝小玉並不回答,只隨手彈出一顆晶石,晶石裡射出一道光芒,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全都映照出來。

經一事,長一智,有過被人冤枉的經歷,謝小玉現下走到哪兒都會開著記錄影像的法咒。

此刻投影中明明白白顯示是哪個人先動手,然後仇越結越深。

「阿彌陀佛,原來如此。李師兄  是霸道,只能你們道門殺我們佛門弟子,就不許我們佛門弟子還手。」謝小玉身後一個笑咪咪的胖和尚說道。此人不過二十來歲,法名昆申,正是和四子七真對應的佛門十僧之一。

「辛師兄背後傷人確實太過分了些,但是這位師弟也太狠了吧?房山門這幾位師弟被殺也就算了,畢竟他們看到師兄隕落,一時熱血沖頂以至於失了分寸,但是之後梅仙子並沒有痛下殺手,只是想問明前因後果,卻差點遭了毒手,這又如何解釋?」李道玄既然已經出頭,也就只能強撐下去。

「我修練的是無相佛光,此乃我最大的倚仗。這個女子的同伴一上來就破我佛光,我不殺他,豈不是任人宰割?」謝小玉冷冷說道。

看到李道玄還打算再開口,謝小玉擺了擺手︰「之前我進過普陀聖地,沒想到大群邪修闖入其中,將佛門聖地化為修羅戰場,那些邪修中有人就扮成佛門子弟偷施暗算,我就被暗算過。這次天門開啟,我不認為會比普陀開啟時更加安全,那些邪修十有八九也已經混進來,所以我不相信任何人,不會和任何人合作,同樣也不會對任何人留情。」

此話一出,底下一陣嘩然。

四子七真和十大佛子全都聽說過此事,並不感覺意外,其他人有一大半卻是第一次聽到。

天門之行原本就危機四伏,不過以前只要擔心空間裂隙、妖獸、邪鬼和其他人的偷襲,沒想到現下還要當心邪修,更可怕的是,這些邪修可能裝扮成自己人

在他們背後發起攻擊。

「你不要危言聳聽﹗」有人相信,自然有人不信,底下頓時有人大聲喝道。

「你問他是不是真的?」謝小玉朝著李道玄一指。

「確實如此。大家小心一些,很可能會有一場惡戰,而且……大家最好和熟悉的人組成一隊,別加陌生人。確實會有邪修裝成佛道兩門的人,所以你們即便救人,也要留個心眼,因為對方可能是奸細。」李道玄不得不承認謝小玉所說這番話的  實性。

「現下你們明白了嗎?我不會和任何人合作,誰對我出手,別怪我不客氣。
我最大的倚仗就是無相佛光,能破無相佛光的人同樣是我的大敵。」謝小玉渾身散發著凶戾之氣。

這番話配合他那凜冽的氣勢,讓眾人全都說不出話來。

反擊殺人再正常不過,自然沒什麼可說。能克製自己的對手一旦存有敵意,那麼先下手為強將對方殺死,同樣說得過去。

「好吧,這件事揭過不提,但是你確實殺了我們不少人。在下不才,想領教領教師兄的高招。」對面陣營中飛出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此人二十五、六歲上下,也是文士打扮,一身紫色的長衫顯得異常惹眼。

「紫霆岳觀天?」謝小玉問道。

「正是在下。」那人點了點頭。他可不是默默無聞之輩,而是和洛文清、姜涵韻同列七真的人物。

「你既然強出頭,肯定有個理由。」謝小玉不會無緣無故和這樣的人物拚斗,輸了固然不妙,贏了同樣不妙。岳觀天本身實力就很強,背後的門派也和璇璣派不相上下。

他說那番話其實就是拒絕,畢竟岳觀天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他此刻身分是普濟寺住持圓無,絕對屬於默默無聞之輩,兩邊明顯不對等,沒有理由就出手那就是仗勢欺人。

「在下仰慕梅仙子已久,這個理由夠了吧??」岳觀天冷冷說道。

謝小玉輕嘆一聲。既然對方執意如此,他只有放手一搏,干脆拿對方立威。

「阿彌陀佛,貧僧就領教一下施主的高招。」謝小玉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

周遭的人立刻退開數裡,將中間空了出來。

謝小玉的身影瞬間隱沒。

岳觀天渾身上下散發無盡雷電,浮在半空中,身體被一顆巨大的雷球團團籠罩,雷球外面,無數纖細的雷芒朝著四面八方伸展,遠至數百丈。

岳觀天對無相佛光其實頗為忌憚,他的實力遠比那個拿燈盞的修士要高,卻沒有破無相佛光的手段,只能放出細密的雷網讓對方不敢靠近。

「原來你打算後發製人。」謝小玉一眼就看破岳觀天的意圖。

雷法有兩個特徵,一個是威力大,另外一個是快。岳觀天顯然想等他觸發雷網,然後一道閃電打來。

「你能看破我的意圖確實不簡單,但是你有辦法破解嗎?」岳觀天冷笑道。他這是激謝小玉出手。

「這有何難?」謝小玉同樣冷笑一聲。

隨著他的這聲冷笑,那細密的雷網中冒出無數發光的氣泡,然後這些光泡同時炸裂。

不分前後,沒有遠近,同時炸開,爆炸的威力並不強,就像一枝枝小爆竹。但是這細微的爆炸引發雷網蘊含的力量,下一瞬間就變成連續不斷的猛烈爆炸。岳觀天被弄了個手忙腳亂,他本事不小,立刻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雷網再細密,肯定會有空隙。無相佛光如同流水滲透進來,然後瞬間化作無盡的光泡同時爆發,觸動雷網,引發這一連串的爆炸。

他從來沒有和懂得無相佛光的人交過手,自然不知道無相佛光還有這樣運用的辦法。更讓他難受的是,此刻雷網被引發,劈裡啪啦炸個不停,他卻不敢停下來,一旦停下來,對方說不定就會趁虛而入。

但是不停止爆發也不行,對方用的是四兩撥千斤的手法,只用一點點力氣卻能大量消耗他的法力。

剛不可久,這樣的爆炸持續不了多少時間。

岳觀天頓時感覺騎虎難下,早知道這和尚如此難對付,他絕對不會隨便出頭。不只他感覺不妙,道門那兒感到不妙的人一大堆,這關係到顏面。

突然,人群中閃出一點亮光,那光芒並不耀眼,但是穿透力極強,瞬間劃過戰場。

謝小玉原本用他化自在有無形劍氣隱住身形,繞著岳觀天不停轉著,以求尋找到出手的機會,這突如其來的亮光一下子將他照了出來。與此同時,一道雷霆從雷網中射了出來。

岳觀天早已經得了那人的密語傳音。他急於擺脫困境,所以想都沒想就按照對方的指示出手。而且他被憋得太狠,一出手就不留情,雙手連續揮動,雷霆|道接著一道打了出來。

「你這樣的人居然也配算進四子七真﹗」謝小玉怒吼道。身上的袈裟再一次化作一片光牆,將岳觀天的雷霆擋了下來。

這些雷霆不同於之前碰到的寒光,威力要強得多,只轟得袈裟啪啦啦不停抖動著,彷佛隨時會撐破似的。

謝小玉根本不管袈裟。他的身體化為虛無,瞬間追到岳觀天背後,抬起左手,他的左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戴了 一雙手套。

突然,無數漆黑的牛毛細針從掌心中射了出來。

岳觀天的護身雷網雖然很密,卻擋不住這些細如毫毛的利針。它們不只從雷網的縫隙中穿透進來,即便被雷芒擋住也會瞬間燒斷,然後穿透過去。

這位七  之一、往日高高在上的岳觀天,從來沒有感覺死離自己如此接近。危急關頭,他胸前一枚靈符暴出刺眼的紫光,紫光裹住他的身體化作一道電芒,瞬間飛出十裡之外。

「好一幫卑鄙之徒。」謝小玉隨手連彈,一道道透明的劍氣疾射而出。不過他也知道再想對付岳觀天已經不可能,那道電芒明顯不是真人的手段,肯定是保命的絕招。

他的怒氣只能對破他隱身的人發洩,鎖定那人之後,他猛衝過去。

「這位師兄住手﹗」李道玄連忙搶前一步,手中拂塵一展,化作一張縱橫交錯的羅網將謝小玉擋住。

下一瞬間,一道火光突然間出現下這張羅網上,沾物即著。那把拂塵確實不是凡物,上面每一根絲線都是天蠶吐出的絲線煉製而成,卻沒能擋住那道魔火的燒灼,瞬間被燒了個窟窿,讓謝小玉徑直穿了出來。

謝小玉出手狠辣,雙手一扣,兩股牛毛細針如同細雨一般朝著對面傾灑,四子七真 全都被籠罩在底下。

能被捧到這樣的地位,四子七真沒有一個是簡單角色。雖然異變倉促,他們卻全都擋了下來。有的是放出一件防禦法器,有的身上顯露光罩。像姜涵韻就是身邊金雲一卷,將所有的細毛針全都卷住,洛文清則是星光閃爍,將細針全都吸謝小玉之所以也對這兩個人出手,為的就是避嫌。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放心大膽在兩個身分間變來變去,用不著擔心有人會看出是同一個人。

「這位師兄住手,剛才那一仗是你贏了。」李道玄連忙說道。

能成為正道之中年輕一輩的領頭人,這位太虛門的掌門弟子自然有他的一套。

剛才眾目睽睽之下道門這邊居然偷施暗算,破了對方的隱身之法,這已經是無賴之舉,岳觀天還趁機出手,更是不要臉至極。如果一擊成功也就算了,沒想到對方還有後招,居然反敗為勝。

岳觀天已經輸了,而且輸得非常徹底,他們可不想跟著丟人。

李道玄的話剛剛落下,人群中又有人吵嚷起來︰「李師兄,這個和尚凶橫毒辣,如何能和他善罷罷休?」

「秦風,你說這話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天罡門的意思??」李道玄冷冷地問道o

「我師兄只是說一句公道話罷了。」旁邊又有人言道。

「好,天罡門確實是正道楷模。」李道玄連連點頭,突然雙手一展,十根手指玄妙地轉了一下。

沒有刀光劍影,也沒有法術的光芒。剛才說話的那兩個人連同旁邊另外兩個人一下子被分成無數碎塊。

李道玄貴為四子七真中的第一人卻很少出手,沒想到一出手便如此詭異,而且毫不猶豫就殺人。

看到這一幕,在場所有的人都被震懾住了。

謝小玉同樣不敢輕舉妄動,他也有所忌憚,不明白李道玄用的是什麼法門,更不知道怎麼抵擋。

除了震懾,他的心中還多了 一絲警醒。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是真君之下第一人,同境界無人能敵,但是此刻他再也不敢有這樣的念頭。

李道玄殺雞儆猴,震懾佛道兩門,這才不疾不徐地說道︰「不知道各位有沒有聽說這天地大劫又將到來?現下妖族、鬼族、魔門、巫門都蠢蠢欲動。更讓人擔心的是,這些異族早已經準備幾萬年之久,他們的探子早已經滲透入各門各派中。其中鬼族最為可怕,他們是透過轉世投胎進入各大門派,外表完全是人形,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們的神魂更加強悍,即便形神皆滅都不會真的死去,所以心魔大誓之類的東西對他們沒有一點用處。到現下為止,佛道兩門還沒有辦法區分他們。所以,我師父會合道門中十幾位高人前往難陀寺,和佛門中身分輩分最高的幾位大德商量一下,最後做出一項決定──從今往後,佛道兩門若是有恩怨就自行處理,不要無限制擴大恩怨。如果有人蓄意挑動爭斗,意圖擴大爭端,將會被視為潛伏者,殺無赦。」

說到最後一個字,李道玄再也不像往日那樣淡然,身上同樣散發出凜冽的殺氣。

眾人漸漸散去,大部分人心中充滿忐忑,那充滿殺意的一番話讓很多人心底發寒。

這一次很多門派在外面就已經商量好,進來之後儘可能多拉攏人一起對付璇璣派,目的是逼出劍宗傳人。但是有了剛才那番警告,他們再這麼做就是挑動爭有人難過,自然也有人高興。謝小玉就渾身輕鬆,正打算離開,卻沒想到那個胖和尚朝著他飛來。

「這位師兄,貧僧有禮了。」胖和尚雙手合十說道。

「笑彌陀昆申?」謝小玉眉頭微皺,他可不想和此人走得太近。

「師兄勢單力薄,那些道門中人才敢對你如此無禮,和我們一起就不會再有這樣的問題了。」昆申對眼前這位圓無上人早就有所耳聞,只不過以前不怎麼在乎,總以為有些言過其實,現下親眼看過圓無的實力,忍不住過來拉攏。
謝小玉暗自冷笑,他不喜歡道門中人,同樣也不喜歡這幫和尚。剛才他被人偷施暗算,這幫和尚沒一個人站出來幫忙,甚至最後他朝四子七真出手,這幫和尚也只是袖手旁觀,有些人眼神中還流露一絲忌憚之色。這時候,他對佛門多少
有點失望。

「聽說你是難陀寺出身,這裡的幾位師兄都是難陀寺大德高僧的弟子……」又有一個和尚跑了出來。

謝小玉不理這個家伙。這個人根本不屬於十大佛子之一,沒什麼名氣。

「我自由慣了,喜歡一個人行動。再說我被人偷襲過,所以發過誓絕對不會把背後留給不熟悉的人。」謝小玉毫不留情地說道。

「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後面那個和尚頓時惱了。

「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笑彌陀連忙阻止。他一邊打圓場,一邊湊近過來,似乎還要再勸。

眼看著還有一丈的距離,笑彌陀突然閃身靠近,一把捉住謝小玉的雙手︰「師兄何必這樣不近人情……」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和尚也迅速靠近。

就在這時,笑彌陀閃身飛退,神色異常慌張,只見無數牛毛細針朝著他飛來。剛才笑彌陀用了「禁法之咒」,那是佛門中一種非常神奇的法咒,一旦發動,十丈之內不能再施任何法術。他原本以為這樣可以製住謝小玉,卻沒想到謝小玉手裡還有不需要法力就可以發動的東西。

笑彌陀實力確實強悍。他不但回應快,一見不妙立刻後撤,同時身上還升起一團金光。

牛毛細針全都打在金光上,發出細密的叮當聲卻沒能穿透。

不過另外一個和尚就倒霉了。一小半細針打進他的體內,下一瞬間傷口噴發出血霧,原本極其細小的傷口 一下子變成拳頭大小,他只來得及發出幾聲叫喊,身體就漸漸化為血霧。

「出手就殺人,師兄好狠的心。」十大佛子中的一個垂目嘆道。
「我無拘無束,獨來獨往,身無拘束,心無羈絆。我才不管你們是佛門還是道門。誰與我為敵,我就和誰為敵?,誰與我為善,我就和誰為善。有錯,錯不在我。」謝小玉干脆表明態度。

說完,他身形迅速隱去,瞬間飛到空中。

此時此刻,謝小玉的心中異常暢快,因為他已經想通了。

一直以來他都為自己算佛門還是道門而憂心不已,總擔心這場大劫會是佛道之爭。現下他終於想通了,就算是佛道之爭又如何?他現下是道門也是佛門,卻又不是道門也不是佛門,何必有那麼多顧慮?

從今往後,他不會再糾結於佛門還是道門。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誰對他惡,他對誰惡。

眨眼間飛出數十裡,確定四下無人,謝小玉迅速換回原來的裝束。

脫掉袈裟,換上長衫,取下念珠,換上玉佩,謝小玉立刻感覺渾身輕鬆。不過他也有不習慣的地方,換成原來的身分,他就不能再用他化自在有無形劍氣。繼續往前飛行,飛著飛著,謝小玉皺起眉頭,因為他看到不想看到的人。只見前面有一大群人,為首的正是紫霆岳觀天,他旁邊有個女人,正是那個被人高高捧著的梅仙子。

謝小玉不想看到這群人,但是這個方向偏偏是正東,他要和其他人會合,所以不可能改道。

他不想看到那些人,那些人同樣也不想看到他。只見梅仙子旁邊一個人輕聲說道︰「好像有人跟著我們,已經跟了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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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斗法

岳觀天朝著後面看了 一眼,也不說話,只是冷著臉努了努嘴。

他旁邊的人心領神會,頓時有兩個人從隊伍中出來,朝著謝小玉飛了過去,離得還很遠,其中一個人就大聲喝道︰「你小子干什麼?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們?誰教你這麼做?」

「你以為我願意看到你們?我也很郁悶。天門裡這麼大,為什麼你們和我走的是同一個方向?」謝小玉有氣無力地說道。

那兩人頓時怒火沖冠,都將謝小玉的話當成嘲諷,其中一個人更是隨手放出一道劍光,朝著謝小玉斬了下去。

「有人找死,  是擋也擋不住。」謝小玉輕嘆一聲,一只手就抓住那把飛劍。

他修練玄磁元光,正是所有五金之物的克星

「岳師兄救命﹗」旁邊那個修士回應倒是很快,一邊飛身後退,一邊高聲喊叫著。

「不會又惹了什麼人吧?」梅仙子聽到喊叫聲,臉頓時有些發白。她現下成了驚弓之鳥。

岳觀天怒哼一聲,右手一揮,頓時-片紫色霹靂罩住周遭眾人,緊接著霹靂一閃,這群人已經飛到謝小玉面前。

「在下雲霄雷霆閣岳觀天,閣下是何人?為什麼一路跟著我們??」岳觀天也和?才那兩個人同樣口吻。

謝小玉卻根本不看他,目光只是朝向遠方。

岳觀天轉頭看去,就看到二十幾道遁光朝著這邊飛來,為首的居然是洛文清、姜涵韻、林紆、鄭陽河。

岳觀天原本打算迎上去,卻看到洛文清遠遠朝著這邊喊道︰「老大,總算見道你了。

岳觀天微微一愣。他雖然比洛文清大了幾歲,但是四子七真的排名是按照實力而來,而他的實力比洛文清稍微遜色。正當他疑惑不解的時候,就聽被他堵住的那個人高聲說道..「大家都還好嗎?」

不但岳觀天,連同他身邊的人全都驟然一驚。

「洛文清的老大......難不成是劍宗傳人?」梅仙子的臉越發的白了。

不過,臉色最白的還數剛才那兩個人,他們已經嚇傻了。

之前他們已經得罪一個沒有名氣的和尚,那和尚實力強得嚇人,絕對比七真高出一籌,和四子可一拚,現下他們還得罪劍宗傳人。

此刻落魂谷一戰早已經傳到中土,一提到劍宗傳人,所有的人首先會想到萬劍齊飛,兩位真人雙雙殯命。

這可比那個和尚厲害多了。

那兩個人只覺得自己太倒霉,動輒得咎,招惹的全都是這等要命人物。

「你是劍宗傳人?太好了,我正想領教一下劍宗傳承的威力。」岳觀天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挑戰。



我沒興趣和你玩,你想必聽說過我是劍修,真正連  元都化為劍元的那種劍修,所以我從來不和人比斗,只有生死相搏。」謝小玉冷冷地說道。

「生死相搏就生死相搏。你以為我會怕你?」岳觀天原本就是火爆脾氣。修練雷法的人,脾氣都不會好到那裡去。

「這要看你有沒有資格。」遠處又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只見一男一女朝著這邊飛來,發話的是男的。

「你算什麼東西﹗」岳觀天怒道。身為四子七真中人,他一向自視甚高,能讓他正視的就那麼幾個人,現下突然冒出一個陌生人挑釁,他當然無法忍受。

「你倒是個東西。」蘇明成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你敢對岳師兄不敬﹗」旁邊頓時有人跳了出來。

「滾開﹗」

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喝讓所有人都感覺眼前一陣發黑。

蘇明成身影瞬間消失,整個人化作一條金光閃閃的蛟龍,散發著無窮的龍威,朝著岳觀天沖去。

「魚龍幻變陣﹗」

撫琴少女也來了。此刻她就跟在師姐身後, 一看到蘇明成化成的這條金龍,立刻叫了起來。

魚龍幻變陣原本就是翠羽宮的不傳之秘,她當然見多了,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但是蘇明成所化的這條金龍簡直就像真的一樣,不但神情、動作維妙維肖,那逼人的氣勢更如同一條真龍出現下眼前。

不只是她臉色大變,其他人也都被震住。

此刻最為震撼的就是岳觀天。那懾人的龍威激起他的斗志,只見他頭髮無風自動,渾身上下劈裡啪啦閃電亂冒,身後隱約浮現一尊雷神的身影。

突然他雙手合攏,一顆刺眼的雷球出現下他的掌心中,這東西只有拳頭大小,但是看他神情凝重的樣子,卻彷佛有千斤之重。

他猛地往前一推,雷球發出轟隆隆的聲音,滾動著朝前飛去。

蘇明成居然不閃不避,他所化的巨龍伸出右爪,猛地往前虛按,那顆雷球居然被定在半空中。

「這怎麼可能?」岳觀天的一個師弟大叫起來。

其他人也都難以置信看著那被定住的雷球,裡面聚集著萬雷之力,即便真君也不敢硬接。

「快退﹗趕快退開﹗等會兒炸裂開來可不得了。」岳觀天的一個師弟突然醒悟過來。

其他人也回過神來,一個個閃身飛退。

「可以了,算平手吧。」謝小玉飛身上前,朝著那顆雷球拂了一袖。

讓所有的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那顆雷球居然瞬間消失,彷佛只是一顆普通的球被他收了起來。

沒人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甚至連岳觀天本人都不明白,他只知道那顆雷球和他的聯繫瞬間被切斷。

「老蘇,好本事,你比以前又厲害許多。」謝小玉不搭理岳觀天,只朝著蘇明成說道。

「不下苦功不行啊,我可不想被其他人越甩越遠。想當初我是老二,後來變成老三,之後變成老四,然後變成老五,一度差點成了老六。我的資質不如你們,所以不得不拚命追趕,不過我怎麼追都追不上你。」蘇明成異常失落的說道。岳觀天一個踉蹌,旁邊那些人也感覺有些頭暈。

不只是岳觀天那邊,洛文清的幾個師兄弟、林紆、鄭陽河等人也感覺有些站立不穩。

敢和岳觀天硬碰硬絲毫不落下風,用蠻力硬擋萬雷之力,這樣的人居然排第五,還差一點掉進第六,很難讓人想像排在此人前面的人是何等變態。

但是眾人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是真話。

在場的人大部分沒聽說過這個姓蘇的是什麼人,偶爾有知道的,也只因為蘇明成被官府通緝,所以知道他和謝小玉一伙,卻不清楚他的實力如何。

如果要排名的話,從天寶州回來的這幫人裡,劍宗傳人肯定第一,洛文清第二,第三是飛針傳人,第四個據說是個麻子,也是大門派出身,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九曜傳人。

想通這些,眾人頓時感覺心驚肉跳,都覺得天真的要變了,沒名氣的人一個接一個涌出現,還一個比一個厲害。

「太好了,我們道門這邊就是厲害,比他們佛門強多了。那邊出了一個圓無和尚,這邊出了兩位高人。」人群中突然傳出一陣興奮的呼喊。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手舞足蹈,這聲呼喝頓時化解緊張的氣氛。
岳觀天連忙一拱手說道︰「劍宗傳人果然實力不凡,佩服、佩服。」他轉身又朝著蘇明成拱了拱手︰「這位師兄同樣令在下佩服,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只是井底之蛙。」說到這裡,他不由得長嘆一聲。

那邊的人想安慰,卻不知道怎麼開口。特別是那位梅仙子,她平時也心高氣傲,老覺得自己比之四子七真雖然有點距離,但剩下的人沒有一個比得上她。聽到蘇明成老五、老六那麼一排,她頓時感覺茫然,不知自己能排到第幾名o

好不容易會合在一起,眾人自然高興,不過現下並非慶祝的時候,四周全都是不懷好意的目光。

謝小玉干脆領著眾人往最近一片危險區域飛去。

所謂的危險區域,就是有大量空間裂縫的地方。

那些浮島會不停變換位置,這些空間裂縫卻相對穩定,各大門派手中都有一份地圖,裡面標記出許多危險區域的位置。

離地圖上的位置還有十幾裡,有人忍不住問道︰「要不要走慢點?」

說話的是林好,是一個和謝小玉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在四子七真裡是年紀最小的一個,他和洛文清原本就是好朋友。

之所以讓這個人和另外一個七  加入,是為了利用他們模糊姜涵韻的存在,否則別人會疑問為什麼唯獨翠羽宮能攙和在內。

「沒關係,我一直盯著。」謝小玉隨口說道。

「這裡到處都是空間裂縫、空間罅隙和空間碎片。這些東西全都是無形的?就算練了瞳術也看不出來,也沒辦法像破隱形術一樣破解。」林紆唯恐謝小玉不知道這些事。

「前面確實有一道空間罅隙。」謝小玉回道。

他在大覺寺的時候,就已經從智通老禪師那裡知道天門裡的情況。

事實上不只是他,每一個人決定進來的人事先都已經知道裡面的情況,而且所有人都各有一套應付的辦法。

天門每三千五百年開啟一次,太古至今已經有數百萬年之久。在這數百萬年中,天門不知道開啟多少次,對於那些空間碎片早已經有幾千種解決的辦法。

不過謝小玉用的可不是一般的辦法。

此刻在他前方數裡外,有一枚看不見的劍符飛快掠過天際。這枚劍符不僅有他化自在有無形劍氣包裹,本身也介乎虛實之間,那是虛空無定曼荼羅的效果。為了這次天門之行,他事先煉製一套三百六十枚這樣的劍符,就是探路用。「大家都跟著我,別走錯路。」謝小玉喊了 一聲,然後猛地調轉方向。不過在改變方向之前,他隨手朝後打了 一個法印。

跟在他後面的人全都感覺身體似乎被什麼東西包裹住,等到他們跟著謝小玉調轉方向,立刻發現另外一個自己仍舊沿著原來的方向飛行,真正的他們卻已經
隱形。


「好高明的隱形術,快比得上那圓無和尚的無相佛光了。」林紆不由得贊道。另外幾個和謝小玉不熟的人也連連點頭。他們原本對劍宗傳人還有一絲不信任,見識過蘇明成的實力,謝小玉又露了這麼一手,此刻他們終於承認劍宗傳人確實名不虛傳。

洛文清、姜涵韻、撫琴少女憋著笑。她們三個人都是知情者,當然知道這就是所謂的「無相佛光」,不過這話不能告訴別人,只能放在心裡。

「難道後面有人跟著我們?」蘇明成問道。

「跟著我們的可不只一批人。」謝小玉冷笑一聲。緊接著他臉色一變,大叫一聲︰「不好,法磬那個家伙居然也跟著。」

「法磬?你找到他了?」洛文清、蘇明成同聲問道。

謝小玉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命令道︰「你們找一個地方躲起來,我將那個家伙帶過來。」

「涵韻師姐,接下來就拜托  了。」洛文清說道。

姜涵韻沒有推辭。她雙手輕劃,頓時一道無形的禁製朝著四面八方展開,這同樣也是隱形之法,翠羽宮在隱形、藏匿、逃遁方面有特別的擅長。

看到他們藏好,謝小玉飛身脫離。

「劍宗傳人果然神通廣大。」林好已經完全認可謝小玉的實力。

「他和九曜傳人有聯絡嗎?」鄭陽河在一旁問道。

「應該沒有吧。」洛文清其實知道答案,但是他不能說出來,只能這樣模棱兩可回答。

「老大有天視地聽之能,之前我只咳嗽一聲就被他找出來了。」蘇明成在一旁說道。他早就感覺出鄭陽河有些不服,身為最早跟著謝小玉的人,蘇明成當然要為自家老大說話。

「對啊,十有八九是這樣。」洛文清、王晨等人全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這話同樣也提醒吳榮華,只見他掏出一對白銀大耳套在耳朵上,朝著四面八方傾聽起來。

「老吳,你可差遠了。」趙博在一旁笑道。

吳榮華並不在意,他原本就沒打算和謝小玉比。過了片刻,他突然說道︰「老大過來了,不只兩個人,好像有五、六個人。」

「五、六個人?還會有誰?難道是麻子?」洛文清疑惑地問道。

這幾個人正說話間,突然半空中傳來一陣慘叫。

原本空空蕩蕩的空中飛起一陣血霧,緊接著,半截身體旋轉著掉落下來。「果然有人跟著我們,這隱形術也不差。」蘇明成幸災樂禍地說道。

「奇怪,他怎麼知道前面有空間裂縫?我沒見他施法,也沒見他放出機關傀儡。」林紆充滿疑惑。他看著洛文清,想得到一個答案。

「別看我,那家伙稀奇古怪的本事一大堆,我不知道他會多少東西,也不知道什麼是他不會的。」洛文清苦笑著搖了搖頭。

幾個人正說話間,半空中已經顯現五、六道人影,都是跟蹤他們的人。顯然這些人都已經知道自己被識破,也知道他們跟丟目標。

「老大過來了。」吳榮華低聲說道。

聽到這話,姜涵韻連忙施法,將禁製放大一倍。

幾乎同時,禁製的一角微微晃動兩下,緊接著幾條人影出現。

「柴師兄,原來是你們。法磬,沒想到你一直躲在九曜派。」洛文清一眼就認出對面那幾個人。

「說來慚愧,九曜派保護自己的門人居然還要遮遮掩掩的。」為首那個人臉上微微帶著一絲怒容,顯然這件事讓他很不甘心。

這位柴師兄並非四子七真的人物,不過他的實力絕對不差,所以洛文清、姜涵韻等人都顯得很客氣。

「現下只剩下麻子了。」洛文清看著謝小玉。

「別看我。我沒聽到麻子的聲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家伙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不但喬裝改扮,連聲音也改過。」謝小玉說出自己的猜測。

「恐怕是這樣。」洛文清點了點頭。

其他人居然也認可這個猜測。

幾乎所有知道大劫將至的門派都查過麻子的身分,結果都一無所獲。大家不但清查被逐出山門的弟子,甚至還  了死掉、外出未歸、失蹤的弟子和仆役,仍舊沒有查到和麻子身分符合的人。

「麻子想和我們會合的話,自然會找我們。」謝小玉只能先顧著這邊,不可能為了 一個人讓這麼多人等︰「接下來我們商量一下怎麼走?」

說到這裡,他有意無意掃了 一眼半空中那陣血霧。

只見十幾道遁光正朝這邊而來,顯然對方仍舊不死心,還有後續的行動。謝小玉之所以沒逃遠,躲在這麼近的距離觀察,就是想看對方有什麼打算。「柴師兄,你怎麼想?」洛文清問道。

「當然是跟著你們走。」柴  毫不猶豫地說道。

翠羽宮的祖師爺是上一次大劫的應劫之人,九曜派也一樣,九曜道尊也留下同樣的猜測,所以九曜派當然要派門下的弟子跟著謝小玉。他和林紆、鄭陽河不同,來之前掌門反覆叮囑過,必須以劍宗傳人馬首是瞻。

「我對這裡不熟。」謝小玉並不想什麼事都由自己決定。獨斷專行雖然威風,卻沒什麼好處。當初在天寶州的時候,他不管做什麼決定都先和其他人商量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洛文清問道︰「柴師兄,姜師姐,你們有什麼提議?」

「不如這樣,我們將手裡的地圖湊起來看一下。」姜涵韻比另外幾個人都有經驗。

其他人自然沒有異議。

很快,一份份地圖被取出來。這些地圖全都是幾個門派萬年累積下來的珍寶,裡面記錄著已知空間碎片的位置,還標記著一些曾經去過的浮島位置和上面的出產。這些浮島雖然會改變位置,不過當做參考還是有用的。

整理地圖的工作就交給姜涵韻,謝小玉自始至終都看著半空中那些跟著他們的人。

那些人明顯不是同一路,佛道兩門都有。道門這邊似乎有三組人,人數最多的就是那個劍派聯盟,另外還有一組是中小門派組合在一起,人數也不少,但是實力遜色許多。佛門這邊居然有六組之多,這顯然是因為佛門缺乏互相間的統屬關係,所以人數雖多,卻沒辦法聯合,全都是十幾個人一隊,似乎是幾座寺院湊
在一起。

謝小玉並不認為打他主意的門派只有這些,這只不過是冰山一角,肯定還有很多門派沒有浮出水面。

大概過了 一盞茶的工夫,那些人似乎覺得待在那裡也沒用,全都分散開來。有的繞過那處空間碎片繼續往前查探,另一部分人朝著其他方向而去。

謝小玉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剛才他一直仔細傾聽,雖然那群人互相間用傳音的模式說話,但是總會漏出一些聲音,雖然他只聽到一鱗半爪,卻已經明白那些人的打算。

他已經有了對策,完全可以各個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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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觀天朝著後面看了 一眼,也不說話,只是冷著臉努了努嘴。

他旁邊的人心領神會,頓時有兩個人從隊伍中 ...

第五章 發現。


「嗡_嗡_嗡_-」

一只只蜜蜂在空中飛舞,這些蜜蜂與眾不同,飛得很快,而且嗡鳴聲也顯得怪異,不算響,但是穿透力很強。

突然,其中一只蜜蜂撞上一堵無形的牆壁。

那堵牆彷佛安裝著鋒利的刀片,任何東西撞上去,撞擊的部位立刻被切成碎屑。

那只蜜蜂眨眼間就被切碎,碎屑四處紛飛,全都是金屬和木片。

其他蜜蜂連忙避開這處區域。這些小東西並非活物,牠們的翅膀是很薄的木片,並不能拍動,全靠頂端一片葉輪帶動,中間有一根牙簽粗細的金屬軸,尾部鑲著一塊黃豆大小的靈石,至於那嗡嗡聲則是腹部兩塊膜片震動發出。

「這個地方好危險。」虛空中響起一聲嘆息。

「天門裡危機四伏,你以為我們是來郊遊的嗎?」立刻有人訓斥道,正是姜涵韻。

「我們休息一下吧。」謝小玉提議道。

「好啊。」

「太好了,這一路上神經都緊繃著。」
「也好,我們已經比預料的快了很多。」

「干脆休息一晚,現下天快黑了。」
「我不想走夜路,昨天晚上嚇死我了。」

大家似乎都想好好休息一下。

進入天門已經七天。一開始的兩天大家都在天門附近,所以感覺不到危險。但是之後五天隨著他們漸漸深入腹地,終於見識到這座太古妖都的恐怖。

這裡到處都是空間碎片、空間裂縫和空間罅隙,有的地方空間裂縫如同蜘蛛網一樣縱橫交錯。這些東西全都看不著更摸不得,一旦撞上,什麼護體法術都擋不住。

不過這些還不是最恐怖的。還有一些空間裂縫更加恐怖,它們不是固定,有些會突然出現然後突然消失,有些會移動位置,還有些像機關一樣會被觸發。

一開始謝小玉只憑那枚劍符在前面探路就可以暢行無阻,但是到了後來他也不敢托大,不得不放出這些機關蜜蜂在四周巡邏。

謝小玉也想好好休息一下,身為領隊,他比其他人更加辛苦。

他朝著四周張望半天,然後朝著遠處一指︰「那邊有座浮島。」

「快走、快走。」慕容雪有些急不可耐。

「且慢,讓我算上一卦。」王晨高聲喊道。

在璇璣派的那段日子裡,他將所有精力全都投到易算之術上,因為他很清楚他不可能追上謝小玉、麻子、法磬等人,甚至還會被後面的人追上,只有在易算方面下工夫,他才不會變成多餘的人。

易算之道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之前在天寶州的時候,他跟著謝小玉已經熟悉解卦之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解錯意思,或者漏掉什麼。在璇機派時,他拜了 一位擅長此道的長老為師,又學會一套「周天大衍神算」。

只見他從納物袋裡取出一個金色龜殼,殼上的花紋居然隱約可見八卦之相。這是他新拜的師父送給他的寶貝。

王晨雙手搖著龜殼,腳下踩著禹步,嘴裡念念有詞

好半天,他抬起頭有些凝重地說道︰「大凶,不過凶中伏利。」

聽到這話,謝小玉、姜涵韻、鄭陽河全都皺起眉頭,這三個人都涉獵極廣,對易算也有研究。

「大凶之兆指的不會是空間裂縫,那東西沒辦法算出來,也不太可能是妖獸,這裡仍舊只能算外圍,沒什麼實力強悍的妖獸,十有八九是有人要找我們麻煩。」
姜涵韻首先說出謅己的猜測。

「已經這麼深入了,難道還有人跟著我們?」法磬覺得有些奇怪,不由得看了看左右。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這隊人裡有奸細,沿路留下標記。

「你會不會算錯?」慕容雪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也從沒將王晨放在眼裡。「我們還是小心一些為妙。」謝小玉當然要維護王晨,那是最早跟著他的老兄弟︰「今天晚上我們就在那裡過夜,我再準備一些禮物給後面的人。」說著,他從納物袋裡取出十幾顆拳頭大小的圓球,隨手拋到空中。

這些圓球順風展開,變成一張張巨網,每一張都可以籠罩住方圓十幾裡。網眼很稀疏,就算大象也可以穿過,網絲極細,比蛛絲還細上幾分,還全是透明,完全展開之後根本就看不見。

這不是捕獵用的網,而是警戒網,十幾張這樣的網漫天亂撒,方圓數十裡全都被籠罩。

布設好警戒網,謝小玉帶著眾人朝那座浮島飛去。

浮島很大,差不多有萬佛山那麼大,上面也是山連著山,靠近中央部位還有一處湖泊。不過這座浮島的形狀有些怪異,一頭是平的,彷佛被人一刀砍掉一角。看到這幅景象,眾人頓時警戒起來,平的那一頭肯定有一道空間裂縫。

謝小玉控制著那些蜜蜂往前探去。

用機關傀儡探路是對付空間裂縫最常用的辦法,各門各派都有類似的手段。洛文清、姜涵韻、柴值也都帶著自家的機關傀儡,不過都比不上謝小玉的。

這些機關蜜蜂不停發出嗡嗡聲,是一種回音定位之法。空間縫隙肉眼看不到,但是聲音透過的時候卻會發生畸變,別人聽不出來,謝小玉卻有這個本事。

其他人也沒閑著。

姜涵韻手持一枝明黃色的旗  連連揮舞著,那旗  上飛出一股璀燦氤氳的光、霧,迅速朝四面八方蔓延開來。突然,其中一部分光霧發生扭曲折轉。

這也是一種尋找空間裂縫的方法。

兩個人一起動手,很快就摸清楚島上的情況了。

這絕對是一座危險萬分的浮島,恰好處在一道空間碎片的邊緣,就像玻璃被砸了個缺口,這座島所在的區域全都是密如蛛網的空間裂縫。

「還要下去嗎?」慕容雪只感覺頭皮發麻。

「為什麼不下去?不覺得這更安全嗎?」謝小玉朝著一塊空地徑直落了下去。「安全?這就像蜘蛛網一樣,落到上面等於成了落網的蟲子,那裡安全?」慕容雪嘟囔著。

「傻丫頭。」姜涵韻輕拍一下師妹的腦袋,教訓道︰「這叫借地勢,懂不懂?我們躲在裡面,外面的人絕對不敢輕易進來,有人想摸進來也不容易,得先躲開那些空間裂縫再說。」說著,姜涵韻朝著四周張望一眼,然後傳音給師妹︰『這也是為了提防奸細,防止有人裡應外合。』

慕容雪恍然大悟,同時感到疲累,這種勾心斗角的事不適合她。

夜漸漸深了。

勞累好幾天,眾人當然不願意放過這樣一個休息的機會。即使王晨警告過有大凶之兆,大家還是各自找了個地方,讓自己儘可能放鬆下來。

謝小玉倚著一塊大石頭半坐半躺。他同樣也在休息,不過並不是完全放鬆。此刻他正全神貫注操縱著那枚劍符,在蛛網一般的空間裂縫中穿來穿去。

空間裂縫就像一扇扇大門,有的通往無盡虛空,不過更多裂縫是通往另外一處裂縫,所以從這邊進去,會直接從另外一邊出來。

其他人不可能像他這樣穿進穿出。那些空間縫隙很窄,就像鋒利無比的刀刃?,其他人若是撞上去,其中一部分穿過去,但是其他部分卻留在這邊,整個人會被一劈為二。

他有虛空無定曼荼羅護身,不屬於任何一界,所以那些空間縫隙對他沒有任何傷害,他可以任意穿行,從這條空間裂縫進去,從另外一條空間裂縫出來。突然,他眼前一亮。

那座巨大的浮島不見了,變成一座很小的浮島,長不過兩、三裡,寬只有百余丈,一側同樣如同刀削一般。

下一瞬間,謝小玉明白過來,這應該是空間碎片的另外一側。

他朝著四周看了看。

天仍舊是黑的,浮島四周雲層有些散亂,靈氣的濃郁程度比之前七天到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高上許多。

顯然,這裡更靠近太古妖都的中心。

猛一低頭,他嚇了 一跳,只見腳下躺著一具骨骸。說得更確切一些,應該是半具骨骸,因為骨骸的下半身被斬掉了。

骨骸顯然年代久遠,已經完全石質化,上面搭著一件古舊的道袍,旁邊拖著一條絲線,絲線上系著納物袋。

謝小玉指揮著劍符繞著那具屍骸轉了 一圈。

從道袍的式樣來看,這是一個上古年間的修士,應該在道法之爭之後、神道大劫之前。道袍上全都是字,歪歪扭扭,應該是倉促間寫上去,十有八九是遺書,

可惜因為覆蓋著濃濃的塵土看不太清楚。

謝小玉心中暗喜,沒想到這座島上居然另有玄機。可惜過來的只是一枚劍符,沒辦法翻看一下那些遺物,更沒辦法打開納物袋瞧上兩眼。

劍符繞著半截島又轉了 一圈。

這座浮島太小,又靠近中央,恐怕除了這副骨骸,數百萬年再也沒人到這裡來過,所以浮島上遍地藥材,全都年深日久,數萬年的藥材遍地都是,十幾萬年的也有不少,上百萬年的也有五、六株,可惜無法採摘。

謝小玉又仔細搜索一遍,再也沒發現其他東西,這才順著原路回來。

收回劍符,謝小玉正打算告訴大家這個消息,卻聽到慕容雪和王晨說話。

「你會不會算錯了?現下都已經下半夜了,怎麼還沒人過來?」
「我也不太清楚。」王晨顯然沒什麼信心。此刻在這裡的全都是各大門派的佼佼者,待在這樣一支隊伍裡,他原本氣勢就弱,現下大半個夜晚過去,外面仍舊沒有一點動靜,他也懷疑自己算錯了。

「老王,我對你很有信心。」謝小玉走過去安慰道,同時怒瞪慕容雪一眼。

慕容雪雖然心高氣傲,卻不敢對謝小玉怎麼樣,連忙吐了吐舌頭,嗲聲嗲氣朝著王晨說道︰「王師兄,不好意思,我不會說話,你就當什麼都沒聽到。」

「  這丫頭,  不該帶  進來。」姜涵韻輕嘆一聲。

「沒事、沒事,我沒這麼小器。」王晨哈哈一笑,他不可能和一個小丫頭認真。這時,謝小玉原本微笑的臉一下子變得凝重。「老王,你算得一點都沒錯,有人觸動我布下的警戒網。」

聽到這話,原本放鬆的眾人一個個都站了起來,洛文清更取出一面鏡盤朝著遠處晃了晃。

「沒用,對方的隱形術術也相當高明。」謝小玉搖頭說道。不過,他還是將具體方位指給洛文清。

鏡盤中,那裡果然空空蕩蕩,什麼東西都沒有。

謝小玉又一皺眉頭,說道︰「那人已經發現警戒網,他用的隱形術術好像還帶有破除隱形的效果。」

「又能隱形又能破隱形,難道是彤雲閣的『浮光掠影』?」姜涵韻在一旁自言自語著,隨即又加了 一句︰「彤雲閣和鴻蒙劍派關係密切。」

「讓我看看。如果是浮光掠影,我有辦法看出來。」鄭陽河突然來了興致,隨手掏出一片玉蝶,伸出右手食指在上面畫了 一道符。

轉瞬間,玉蝶上顯出一堆紅色的小點,其中一個紅點在前面,其他的紅點離得很遠。

「沒錯,果然是浮光掠影……來的人好多啊﹗」鄭陽河稍微數了 一下,後面那些紅點少說有兩百來個。

眾人倒抽一 口涼氣。

他們這支隊伍人數也不算少。謝小玉、蘇明成、王晨、吳榮華他們就有十三人,璇璣派來了九個人,九曜派不算法磬的話有五個人,姜涵韻帶著師妹,鄭陽河帶著兩個師弟,林紆是一個人,總共三十二個人。但是和對方一比,數量差得太多了。

「怎麼辦?要打嗎?」洛文清不太肯定地問道。

謝小玉也很頭痛,他確實沒想到對方數量這麼多。

他能夠以一敵十,洛文清、姜涵韻、林紆、鄭陽河、柴值、蘇明成、法磬也應該做得到,其他人就不行了。

「如果他們進來的話,還可以藉助地勢對付他們,就怕他們不進來守在外面,和我們耗時間。」姜涵韻想到另外一種可能。她不認為這是謝小玉的錯,誰都不會想到對方有那麼多人。

「王晨,再起一卦。」謝小玉道。

剛才或許沒人相信王晨,現下卻連慕容雪這個刁蠻丫頭也對王晨改變想法。王晨立刻取出龜殼卜起卦來。

過了片刻,他一臉迷惘看了看謝小玉,然後低頭看了看龜殼。
「怎麼了?」謝小玉問道。

王晨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遲疑好半天才    說道︰「我算出來一對正反「正反卦?」謝小玉也吃了 一驚。

「是啊,一個是『諸事不利-走』,另一個是『利在前方-闖』。」王晨不停撥弄著手裡的龜殼,不知道那裡出了問題。

在場眾人對六爻八卦多少有點了解,所以也感覺匪夷所思,慕容雪等人又開始懷疑王晨算得不準。

只有謝小玉對王晨算出的結果沒有絲毫懷疑,不過他同樣充滿猶豫──猶豫要不要說破。

洛文清、蘇明成、法磬等人絕對可以相信,姜涵韻、慕容雪也可以相信,其他人就難說了。特別是林紆、鄭陽河和柴值實力都很強,萬一半路發難,他不知道會怎麼死。

『我知道怎麼辦了,但是我擔心林紆、鄭陽河和柴值這幾個人。』想了半天,他也無法做出決定,不由得朝著洛文清和姜涵韻傳音道。

兩人沉吟半晌,最後還是姜涵韻回道︰『應該不會有事。四子七真全都是心高氣傲的人,絕對不屑於做出那樣的事。柴值也可以放心,九曜道尊定下的規矩是「有教無類,來者不拒」,所以九曜門下各式各樣的人都有,比佛門還雜亂,但是九曜一脈延續萬年不倒,自然有其道理。據說,九曜道尊留下一套判定人心的秘法。』

她說的這些並非市井傳聞,而是翠羽宮祖師蘭仙子的話。

『我用性命擔保,林紆、鄭陽河絕對不是小人。』洛文清斬釘截鐵說道,他和這兩個人交往的時間遠比認識謝小玉久得多。

聽了這兩人的話,又想了想王晨卜出的卦象,謝小玉終於做出決定。
「我知道卦象的意思了。你們全都小心一些,排成一直線跟在我的後面,絕不能跟錯半步。」謝小玉神色凝重地說道。

「老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洛文清搶先表態。他這樣一說,跟他一起進來的璇璣派的人全都無話可說。

「我也聽你的。」慕容雪難得聽話。

「我們也是。」柴值第三個表態,他和林紆、鄭陽河不同,並不是洛文清他們拉進來,而是奉掌門之命加入這支隊伍,來之前就已經被反覆叮嚀一切都要聽謝小玉的。

這樣一來,剩下的人就算不怎麼認同也無法反對。

「跟著我,速度要快,而且絕對不能偏離一絲一毫。」謝小玉又警告一遍。

他這樣三番五次警告,倒是讓眾人多了 一絲信心。

謝小玉化作一道遁光飛在最前面,這次他並沒有隱形,反而拉出一道亮麗的光芒。其他人緊隨其後,一個跟著一個朝前飛去。因為有過警告,所以他們全都沿著謝小玉留下的光芒飛行,絕不敢飛出光芒籠罩的範圍。

遠遠看去,只見一道光線盤旋回繞,在半空中畫出一道複雜的軌跡,然後一頭撞入一道空間裂縫中。

因為排成一線,前面有人擋著,所以後面的人並不知道他們朝著那裡飛,直到他們撞入空間裂縫的一  那,他們才有所察覺,不過這時候再想煞住已經不可能。洛文清等人全都是毫不猶豫往前闖,剩下幾個人心中充滿忐忑,卻也沒辦法改變方向,被推頂著一起穿了過去。

另外一個地方,半空中突然光芒一閃,緊接著一串人沖了出來。

「這……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那裡?」

「剛才怎麼回事?」

眾人充滿驚詫,七嘴八舌吵嚷著。他們當然看得出這裡已經不是剛才那座浮島,甚至不是剛才那處空間。

「老大,你怎麼發現這個地方?我太佩服你了。」法磬大聲嚷嚷著。

眾人這才想起謝小玉。

轉頭看去,只見謝小玉早已經落到地上,手裡拿著一只玉瓶,正倒出一顆丹藥往嘴裡塞。

剛才穿過那道縫隙雖然只是一瞬間,卻耗盡他所有的法力。

虛空無定曼荼羅的消耗和穿過的物體數量有關,那枚劍符輕若無物,所以能夠一直保持虛無的狀態.,他本人的話,一天只能施展三次,每次只是片刻工夫.,剛才他就像是一艘擺渡船,將三十幾個人擺渡過來,所以瞬間就耗盡法力。

「你不要緊吧?」洛文清連忙問道。

「沒什麼,只是虛脫了。以我現下的實力,施展這種空間類的法門還是吃力了一些。」謝小玉輕聲嘆道。

他的話讓其他人很是無語,特別是剛認識不久的林抒、鄭陽河、柴值。他們也會一些空間類的法門,比如九宮挪移、移形換位之類的法術,但是想像謝小玉一樣出入虛無,只有到真君後期才能做到。

「變態就是變態,無話可說。」法磬嘟囔一聲。在九曜派的那段日子裡,他進步神速,原本以為可以拉近和老大的距離,現下一看,他不知道被甩出多遠。

這時,突然人群中響起一聲尖叫。

慕容雪桂桂叫喊︰「死人﹗底下有死人骨頭﹗J

「師妹......」姜涵韻一陣臉紅。她現下越發確定,帶這個寶貝師妹進來絕對是個錯誤。

眾人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過來,大家低頭一看,果然看到那具骨骸。

「別大驚小怪。」謝小玉說道︰「那是一位進來尋找機緣的前輩,可惜運氣不好死在這裡,之前我就發現了。」

他吃力地爬起來走到骸骨旁,取下那件道袍用力抖了抖,將上面的灰塵抖掉,然後仔細看了起來。

那果然是一份遺書。
「我乃祁連山沖雲嶺莆煥觀弟子,今不幸碩命於此。若有後人見我屍骨,請代為火化,並送還莆煥觀,在下叩首......」

遺書不長,寥寥十幾行字,後面是一篇名為《紫宸天。龍王變》的功法,謝小玉隨意看了 一遍就不感興趣了。

這是一篇體修功法,練成之後會化作半龍半人之體,能夠翻江倒海、吞雲吐霧。

「老蘇,這東西對你有用,其他人如果感興趣的話也可以抄錄一份。」謝小玉將道袍隨手扔給蘇明成,然後撿起那只納物袋看了看。

納物袋裡裝滿東西,最多的就是大大小小的玉瓶和玉盒,還有幾功法密錄、一堆礦石和十幾件法器。

他翻了翻那幾部功法密錄,這幾部密錄倒是有些東西,不過和他手裡那些傳承相比,只能說馬馬虎虎。  
「你們誰聽說過莆煥觀?在祁連山沖雲嶺上。」謝小玉一邊問, 一邊小、也翼翼將骸骨收了起來,然後他掌心中噴出一團琉璃一般的五色佛光。

「晉元府出現的那個佛門弟子果然是你。」林紆眼睛頓時一亮。

謝小玉原本沒打算隱瞞,此刻他的家人都已經安全了,就算圓無的身分被識破也沒關係。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阿彌陀佛。」謝小玉念了聲佛號。他不希望別人多想,連忙將話題拉回來︰「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眾人沈默片刻,最後還是柴值開口說道︰「我沒聽說過莆煥觀,不過我知道有一個莆煥派,那是雲州一個小門派。」

「可能是在神道大劫中搬遷了。」謝小玉將納物袋裡的東西倒了出來,將那三部功法密錄放回去,然後扔給柴值︰「這件事就拜托你了。還有老蘇手裡那篇功法,你看看那個莆煥派和莆煥觀有沒有關係,如果有關的話,就交給他們。」柴值點了點頭,將東西收了起來。他身為九曜派弟子,自然不會貪圖這些。
「大家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拿去抄錄一份。」既然有好處,當然人人有分。將納物袋裡的東西也倒出來,謝小玉朝眾人說道︰「這些大家都分了吧。」

「外面那群人如果知道我們得了這樣的好處,恐怕會氣得吐血。」法磬顯得異常興奮。

「跟著老大準沒錯。」蘇明成也在一旁說道。

「別囉嗦了 ,分東西、分東西。」慕容雪高興地說道,現下她也不怕死人了。遠古和上古年間死在裡面的修士同樣也是寶藏。他們的東西在當時或許不算

什麼,但是現下可珍貴了。

「裡面好像有兩件法寶。」姜涵韻心細。

「真的?」謝小玉微微一愣,他剛才確實沒有注意。

不過這也和它們被失落得太久有關, 一直沒有靈氣滋養,不管是法器還是法寶都會漸漸失去原有的氣息,需要重新煉過才能知道它們擁有什麼樣的特性。

「現下怎麼分?」姜涵韻問道。

她問這話其實是幫謝小玉。此刻林紆、鄭陽河、柴值這群人並不知道翠羽宮和謝小玉早有聯繫,全都以為姜涵韻和他們一樣,也是洛文清拉進來的,所以姜涵韻的意思就是他們的意思。



「誰最合適就給誰用。」謝小玉當然知道法寶的珍貴,特別是上古時代的法寶,那時候天地間的材料不像現下這麼少,而且煉製的手法也更加精妙。不過他更知道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這支隊伍恐怕就會散了。

「很公道。」林紆首先點了點頭。

四子七真在各自的山門中都是小輩中的頂尖人物,肯定不會缺少法寶,所以他們在意的並不是這幾件東西,而是對他們的態度。如果謝小玉表現出絲毫偏倚自己人的意思,他肯定掉頭就走。

「我來分、我來分。」慕容雪最喜歡做這種事。

「好吧,就由  負責。」林紆笑道。他以為翠羽宮是中立的,自然最合適做這件事。再說慕容雪天  爛漫,沒哪個男人會拒絕。

其他人也不反對。

東西全都堆在慕容雪面前,眾人圍成一圈坐好。這個地方夠安全,連站崗放哨的人都不需要。

「這是什麼?」慕容雪拿起一塊四四方方透明的東西,看上去像是半塊玻璃磚頭。

她輕輕一掰,喀嚓一聲,那東西顯然不是玻璃,一下子就斷成兩半。她又用力一捏,其中半塊頓時碎裂開來。

「妳太粗魯了吧?這說不定是什麼天材地寶。」姜涵韻從慕容雪手裡搶過另外半塊。

她看了半天,沒有一點頭緒。這東西又松又脆,不像什麼礦物,更不可能是藥材。她遞給洛文清,洛文清同樣不知道,看了幾眼之後遞給其他人……一圈轉下來,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什麼。

謝小玉恰好超度完亡魂,將骨灰收攏在一只小玉瓶中放進納物袋裡,這才走了過來,取過半塊東西看了 一眼。

眾人都抬著頭看著謝小玉。

謝小玉也不認識這玩意兒,不過有一個人可以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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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發現。

「快,幫我看看這是什麼玩意?」謝小玉問的正是毒手丹王洪倫海。
「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只是一塊爐磚罷了。這東西很硬,可以承受很高的溫度,可惜太脆。」洪倫海自然知道。

「我沒看過這樣的爐磚。」謝小玉有些疑惑。

「是太古時候的東西。這種爐磚可以承受任何火焰的燒灼,就算焚世淨火、滅世之炎都別想將它燒化,也算是難得的東西。」洪倫海稍微解釋了 一下。

聽到這東西可以擋住所有火焰的燒灼,謝小玉心頭一動。

他一直想將那口缽盂裡的魔火煉到飛針裡,可惜一直沒能成功,其中最大的難題就是找不到一種東西可以承受魔火燒灼。

「不錯,相當不錯。這是爐磚,太古時代用的東西,連焚世淨火都無法燒毀。」謝小玉現學現賣。

「原來是爐磚啊。」慕容雪將另外半塊磚頭扔在地上。

「別扔,這是好東西。我可以用它們煉製一種魔火神──」他原本想說神針,但是轉念一想,之前他已經以圓無和尚的身分用過針筒,所以絕對不能讓人看出是飛針︰「魔火神梭。這是一種只能使用一次的法器,命中目標就會炸裂開來,威力很強,而且出其不意。」

「好好,我要、我要﹗」慕容雪喊道。

謝小玉原本只是隨口 一說,聽到慕容雪這樣一喊,瞬間靈光閃現。
「我有辦法對付那幫人了。這塊爐磚還有這些碎屑可以煉製一百多枚魔火神梭,只要我們配合得好,出其不意,可以將那幫人全都干掉。」謝小玉瞬間做出計畫。

「好,太好了。」慕容雪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的味道。

「沒必要吧?畢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再說大家都是道門一脈,為什麼非要拚個你死我活?」鄭陽河表示反對。

「能不殺人最好還是不要殺人。」柴值也在一旁勸道。

立場不同,想法自然不同。謝小玉和那群人早已經成敵對兩方,所以想的是先發製人,這兩位卻是來助拳,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想大開殺戒。

「我也覺得能避就避,實在不行再做計較。」姜涵韻當然要保持中立,但是她畢竟和鄭陽河、柴值不同,緊接著又說道︰「有所準備總是好的。不如你煉製魔火神梭,我們趁這個機會休息一下。」

「好提議。老大煉丹的本事自然沒話說,沒想到一段日子不見,老大又精通煉器了。」洛文清也在一旁應和。

看到這兩位已經表態,謝小玉不可能固執己見。他輕嘆一聲,凌空虛攝,將那些散落的碎屑全都聚攏成團,然後帶著剩下的殘磚朝著浮島的另外一頭走去。他要煉製魔火神梭就要取出那口缽盂,這很容易暴露他的身分。

地上放著一 口缽盂,盂口噴出數尺高的魔火,魔火中飄浮著無數細如毫毛、長僅半寸、猶如胡渣一樣的短晶。它們互相碰撞著,發出清脆而又細碎的聲音。

在旁邊地上散亂地放著許多圓筒,這些圓筒只有拇指粗細,筒體是用精鋼打造而成,上面刻印著繁複的符篆,裡面還有兩座法陣。

「差不多該收工了。」

謝小玉自言自語著,迅速打出一連串手印。

隨著這一連串手印打出,那細碎的碰撞聲變成叮叮當當的輕響,那些短晶互相靠攏,然後凝結在一起。

「成功了。」謝小玉顯得異常興奮。

「瞎貓碰上死耗子。」洪倫海在一旁訕訕地說道。

「你說是這樣說,心裡恐怕不是這麼想吧。」謝小玉笑道︰「這是用煉丹之法煉器,前無古人,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開山立派之舉。」

「得意什麼,你可不是第一個想到這麼做的人。上古之時,有一派煉丹師研究出一種法丹,那東西既是丹又是法器,比這種只能用一次的東西強多了。」洪倫海不願意看到謝小玉這麼得意。

「成了。」

謝小玉凌空虛抓,瞬間抓出一枚兩頭尖銳、食指粗細、一寸來長的梭子,這枚梭子顏色烏黑,像是一塊黑色玻璃,仔細看,還可以看到裡面像在焚燒,時明時暗。

他連忙取過一個圓筒將梭子封印在裡面。

「試試看,快試試看。」洪倫海剛才還顯得不怎麼在乎,此刻卻有些急不可上古年間確實出現過煉製法丹的技術,可惜早已經失傳。現下煉丹師和普通修士沒什麼差別,都是靠法器和法術防身,謝小玉的這種煉器法一旦成功,煉丹師就多了 一門自保的手段。

洪倫海當然不會那麼偉大,他想到的是自己。當年他之所以被人圍攻而死,除了對方實力確實強橫,還有一個原因是他連番苦斗,手裡的法器全都被毀,符篆也用得差不多卻沒地方補充。如果那時候他會這種法門,結局或許完全兩樣。

謝小玉也想看看這東西的威力,他將法力灌注入圓筒內,然後猛地一按機關,只聽砰的一聲響,圓筒猛地一震,震得他手腕發麻。

百丈開外的空中飄浮著一塊大石頭,那原本是浮島的一部分,被他強行切了下來。  那間,這塊大石頭上爆起一團黑色的火焰。

魔火異常猛烈,瞬間就燒穿岩石表面,穿透進去,鑽進去五、六丈之後猛地炸裂開來,化作無數纖細的晶針,這些晶針同樣噴吐著黑色的魔火。

1陣風吹過,岩石從內部碎裂開來。前半部還算完整,只有一個小孔,後半部可以看到一個喇叭口狀的大孔。

「破壞力並不算強,你用劍符也能做到。」洪倫海不以為然地說道。

「穿透力卻不同,這東西可以用來代替赤霄紫光雷。」謝小玉對這東西的威力很滿意。它爆炸的範圍並不大,不過直徑十丈內,遠沒赤霄紫光雷的範圍大,但是正因為範圍小,所以破壞力集中。

「可惜這種材料不好找。」謝小玉嘆道。

「別人又用不到,沒人會和你搶這種材料。」洪倫海並不覺得這是難題,沒人要的東西絕對貴不到那裡去。

謝小玉稍微一想,確實如此。這東西的用處真的很有限,如果他肯付出代價,應該不難弄到。

「老大,這是你煉出來的法器?」

不知道什麼時候,蘇明成、王晨、吳榮華、趙博等人全都跑了過來。

謝小玉連忙收起缽盂。此刻那些晶針蓄滿魔火,已經煉製完成,他將四周的禁製打開。

「這玩意兒就是魔火神梭?」王晨眼睛瞪得滾圓。

蘇明成、法磬等人本身戰力就很強,魔火神梭對他們來說只是錦上添花,王晨、吳榮華就不同了,他們各有各的本事,戰力卻不怎麼樣,這玩意對他們來說絕對是殺招。

此刻,這些細小的晶針正漸漸凝結,變成一顆顆梭形的結晶。

「老大,你用的好像是煉丹的丹鼎......」剛剛跑過來的洛文清看出一些名堂。

眾人這才發現地上放著的果然是一 口丹鼎,而不是煉器用的煉爐。

「你別告訴我這些魔火神梭是用煉丹之法煉成。」洛文清已經猜到答案,卻有些難以置信。畢竟他不是毒手丹王洪倫海,沒那麼見多識廣。

「上古之時,煉丹師和人斗法用的並不是法器,也不是法術,而是靠丹藥,1種名為『法丹』的特殊丹藥,可惜『法丹』的煉製早已經失傳。」謝小玉又開始現學現賣。

「老大,難道這種法丹的煉製之法也被你得到?」法磬連忙問道。

不只是他,旁邊那些人全都這樣想。

「沒有、沒有,這東西算不得真正的法丹,只能湊合著用。」謝小玉當然不可能承認。

「真的?」法磬顯然有些不信。

「老大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你還想再添麻煩?」蘇明成在一旁訓斥道。他這麼說,很明顯的他也不怎麼相信。

「對對對,別囉嗦。」趙博也在一旁說道,還朝著謝小玉擠了擠眼,一副「我明白」的意思。

謝小玉沒辦法解釋,干脆不解釋,悶著頭將那些已經凝結成型的黑色晶體封進鋼筒裡。

一個個圓筒被分發下去,每人兩個。

沒人拒絕,就連林紆、鄭陽河這樣心高氣傲的人也各拿了兩個圓筒。這東西對他們沒什麼用,但是他們可以帶回去讓山門中的煉丹師研究。

和其他人一樣,他們也確信謝小玉手裡有法丹的煉製之法,偏偏謝小玉不承認。他們幾個人和謝小玉的交情不深,也不好詢問。

圓筒發完,該是出去的時候了。

姜涵韻取出一枝陣旗交給謝小玉。

進來的時候沒經驗,所以是硬闖,這樣其實很危險。謝小玉一旦法力不濟,不但自己完蛋,後面的人也都會粉身碎骨。事後他們聚在一起商量半天,最終有了這樣一個結果。

那枝陣旗名為「千裡一線牽」,一套總共兩枝,另外一枝在姜涵韻手裡。謝小玉只要帶著這枝陣旗過去,在他穿過空間縫隙的一瞬間,其他人也會跟著挪移。

如果說原來那種辦法是擺渡,那麼現下這種辦法相當於架一座浮橋,一旦架設成功,就不用費什麼力。

他們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這半座浮島周遭太過危險,十裡之外密密麻麻全都是空間裂縫。而且這片危險地帶範圍很大,目力所及的範圍內根本看不到第二座浮島,只憑這一點就可想而知。

怪不得數百萬年來除了他們和那具骸骨,再也沒有其他人踏足過這半座浮將陣旗插在背後,謝小玉瞬間化入虛無,然後猛地朝那道空間裂縫撞去。姜涵韻早已經發動她手中那枝陣旗,其他人全都圍繞著她擠成一團。這兩枝陣旗只能籠罩方圓兩丈大小,所以大家不得不稍微擠一下。

突然一道白光閃過,原本擠成一團的人全都消失了。

在另外一邊,那半座浮島之上同樣白光一閃,然後一群人憑空出現。

這群人剛一出現就愣住了。

十幾丈外,另外一群人同樣也愣在那裡。

「你不是說他們全都離開了嗎?」洛文清輕聲問謝小玉。

「我那裡知道他們居然全都跑進來了。」謝小玉更加郁悶。出來之前他先用劍符探過,確實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不過他馬上就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劍符飛出來的時候,這群人肯定已經上了島,正四處  尋。這座浮島上到處都是空間裂縫,這群人肯定恰好  到某個角落,所以他沒發現對方的蹤跡。

「現下怎麼辦?」洛文清問道。

謝小玉朝著鄭陽河努了努嘴。

之前他曾經提議過殺回去,結果兩個人表示反對,一個是鄭陽河,另一個是柴值。

『能不能化干戈為玉帛就看他的面子了。』謝小玉傳音道,話語裡不無嘲諷的意味。

但是此刻洛文清也只能這麼做。

洛文清轉身找鄭陽河,請他代為斡旋。鄭陽河滿嘴苦澀,卻沒辦法拒絕。

「張師兄,別來無恙。」鄭陽河朝著對面一個三十來歲的文士抱拳說道。

「鄭師兄,我知道你和洛文清的關係。不只是你,還有林師弟、姜師妹,你們三位都是道門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按理說,我們應該給你們幾位一些面子,但是這次事關重大,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三位置身事外。」對面那人滿懷歉意地說道。

「何必呢?大家都是道門一脈……」鄭陽河還打算再勸。

「鄭師兄,其實想要我們退讓不難,只要答應我們三件事。第一,劍宗傳承必須公開;第二,他們是用自己的船從天寶州回來,那艘船的建造方法必須給我們;第三,他們手裡有一套丙火聚靈陣,這東西對大家都有用,也必須公開。」姓張的修士連說三個「必須」,顯然毫無討論的餘地。

鄭陽河輕嘆一聲,他已經明白對方根本沒有誠意。這三條別說劍宗傳人不肯答應,九曜、璇璣、北燕山、碧連天、摩雲嶺這幾大派同樣不可能答應,甚至那些有可能得到這些技術的門派也不會答應。

「鄭師兄、林師弟、姜師妹、還有柴師兄,請你們幾位置身事外,這件事原本就和你們無關。」那個姓張的修士開始玩弄分化瓦解的把戲。雖然他們這邊人多,卻也不想和四子七真中的四位為敵,就算他們能打贏,肯定也會損失過半。

鄭陽河的臉色變了。身為七  之一,他向來心高氣傲,平時根本不將對面那人放在眼裡,此刻這樣低聲下氣說話,對方不但拒絕他的好意,還以為他是可以任意揉捏的人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還是你們說得對,兩邊已經勢同水火,此事無法善了。」鄭陽河轉頭朝洛文清說道。

他的話剛剛說完,-連串「砰、砰」爆響就不絕於耳。幾乎同時,對面也射來數十道光芒,還飛起一道金光。

兩邊其實都已經準備好,一旦翻臉就立刻動手,鄭陽河這句話等於是信號。

鄭陽河本人同樣有所準備,他雖然希望兩邊和解,卻也做好最壞的打算。只見他舉手一揮,半空中瞬間顯現一面長條形的光盾。

同樣是瞬間施法,他這面光盾強焊多了,對面的攻擊全都被他擋了下來。

這就是四子七真的實力。

那邊就差得多了,只聽到啵啵啵一陣輕響,他們放出的金光被打穿許多窟窿,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爆炸。爆炸的威力並不強,但是爆炸之後噴發的黑色火焰厲害無比。

算那群人倒霉,他們原來的計畫是擺開一座大陣,將謝小玉等人困在裡面,靠人多取勝。沒想到探路的人突然發現謝小玉等人消失,他們頓時急了 ,全都落下來四處  索,結果兩邊撞在一起。因為離得太近,他們原本準備的那些手段根本使不出來,倉促間也來不及協調。

十幾個人瞬間被魔火  沒,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化為灰燼,更多的人被魔火晶針射中,一邊叫喊著,一邊想滅火,但這種火沾物即著,根本無法撲滅,反倒越燒越旺。更恐怖的是魔火還在蔓延,從一個人身上燒到另外一個人身上。

不過對面畢竟有兩百多人,又都是各大門派的精銳,進來之前也都準備得異常充分,手裡有不少師長賜予的保命靈符。

  那間,人群中五顏六色的光芒閃亮,各式各樣的光盾和光罩幾乎同時冒了出來,有些只護住一個人,有些是護住所有的人。

和對面那幫人比起來,這邊早有準備。

這邊的人手裡同樣有一大堆保命用的靈符,就連王晨、吳榮華也一樣,所以這邊也亮起五顏六色的光芒。

使用靈符的是王晨、吳榮華等人,總共九道光罩瞬間升起。這些光罩有的七彩流轉,有的五色迷離,一層層迭在一起將所有的人全都護住。

謝小玉、洛文清、姜涵韻幾個最厲害的人當然不會浪費時間施放保命靈符,比對方更快出手,早一步將敵人干掉,這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最先出手的是謝小玉,一出手就是最厲害的招術。

他手裡扣著一個長條形的劍匣,長一尺,寬僅半寸,看上去就像一把戒尺。只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爆響,劍匣上閃過六道電弧,就像互相串聯著的六個圓環。

一擊出手,劍匣瞬間崩碎,不過這東西已經完成它的使命。只見一道刺眼的劍光疾射而出,速度快得讓人根本來不及回應。

對面沒有一個人閃得開,也沒有一個人擋得住,即便那些道君賜下靈符所化的護罩也同樣無效。

那不是一劍,而是三千六百枚劍符,雖然比不上當初落魂谷前萬劍齊發的場面,卻震撼人心。

只有一擊,對面剛剛結成的戰陣就被強行打穿。

為首的張姓修士更是首當其沖,身體四周那個刺眼的光罩在劍光射到的一剎那就崩碎了,他整個人連同他手中長劍一起被擊碎,緊接著無數晶針夾雜著萬丈魔火卷了進來,瞬間將碎肉、斷劍和魂魄全都燒得干乾淨淨。

死得這麼慘的不只一個人,那一條直線上的二十幾個人全都形神皆滅,什麼都沒留下。

緊跟在謝小玉後面的是洛文清和綺羅。只見一道暗淡的星光從謝小玉打開的缺口中沖了進去,星光中還夾雜著無數纖細的銀針。那星光如同無窮無盡的金剛砂,不管沾到什麼都會緊緊吸住,然後不停打磨,只片刻工夫,那些光盾、光罩就一個個暗淡下來。相比之下,銀針更加可怕,這些銀針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即便沒有空隙,它們也會找到最薄弱的地方強行穿透。

時隔半年,這兩人也今非昔比。特別是綺羅,她剛剛找回飛針之術時,實力僅和蘇明成相當,現下不同了,她手裡那套銀針是霓裳門拿出材料,請璇璣派擅長煉器的人精心打造的法寶。

不管是法器還是法寶,一旦成套,比單件法寶的威力絕對強得多。如果只論威力,洛文清的銀鱗劍、麻子的裂地鞭恐怕都比不上這套銀針。

十萬八千根銀針如同細雨一般隨風而舞,看起來輕柔舒緩,但是殺起人來威力卻無與倫比,對面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明不白地死在這些銀針之下。

謝小玉的全力一擊再加上這兩人的連手夾擊,頓時將對面那群人斬殺過半,特別是領頭的那幾個人都被干掉。剩下的人知道大事不妙,立刻四散奔逃。

但想逃也沒那麼容易,這裡到處是空間裂縫,密如蛛網,那些人慌亂中根本辨不清方向,很多人飛著飛著攔腰斷成兩截,或者一頭撞得粉碎。

「剩下的看我。」慕容雪一直沒機會出手,這邊都已經打完了她才準備好。不過,她的手段確實令人震驚。只見她將一直背著的古琴放到面前,雙手連續晃動,無形的音波朝著四面八方蕩去。

那些僥倖逃出一劫的人原本以為自己終於保住一條性命,卻沒想到琴音一起,他們體內的法力頓時紊亂起來,而且血液也似乎要沸騰。

「噗﹗」

隨著一聲輕響,其中-個人血管爆裂,渾身鮮血化作血霧四處彌漫。

剩下的人只覺得心底發寒,越發拚命逃跑,不過仍舊有好幾個人和那個人一樣血管爆裂,死於非命。

「師姐,我的實力怎麼樣?」慕容雪向姜涵韻邀功。

「妳這傻丫頭。」姜涵韻裝出一臉苦笑的模樣,不過暗地裡她投去一絲讚許的目光。

來之前她們就已經商量好了,她本人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出手,就算出手也儘可能不殺人。慕容雪卻沒這樣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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