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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27 18:20:31
第一百八十一章 破傷風

楊茉搖搖頭,“還不能確診。”

不能開一系列的化驗單,對于西醫來說診斷少了很大的助力,只能依靠觸診、叩診等簡單易行的方法檢查。

屋子里傳來輕笑聲。

御醫們互相看看,診脈斷脈那是要有幾十年的功力才能斷出別人斷不出的疾患,哪里是一個生手能辨別出來的。

楊大小姐在脈象上不過說脈玄數,還不是加診不出病癥。

陳院使讓人扶著站起身,“病患脈象是熱毒內蘊之證,應該先用祛風熱的方子配伍穴位針灸來治。”

“院使大人說的有理。”

“正是此癥。”

“應該先用祛風熱的單方。”

陳院使看了一眼楊茉,停頓了片刻。

楊茉正翻開韓季的眼皮看眼睛,眼睛不見黃疸,身上不見有水腫,但凡是高熱的病要一點點地排除,如果是腦炎,應該是高熱、頭痛、昏迷、驚厥為主,可是病患沒有昏迷,明明是有意識的。

噴射性嘔吐是最明顯的癥狀,可以確診顱內壓增高,現在病患也沒有這樣的表現。

“楊大小姐有沒有異議?”

太醫院院使在問楊茉,楊茉搖搖頭,“大人能不能再給我一些時間辨診。”

楊大小姐已經診了半個時辰,無論是誰診脈也不可能用這麼長時間,明顯就是診不出來。

“韓大人的親隨有沒有跟進京?應該問問韓大人有沒有過往病癥”楊茉抬起頭,這個是最應該詢問的。

“病患不能說話,望聞問切就少了一步……”楊茉的話還沒說完,旁邊的御醫已經打斷,“楊大小姐是自己診不出來,心里不甘心想要想方設法強過旁人才說出這樣的話。”

她確實是診不出來,讓她現在下結論她也是給疏風解表的藥。

屋子里討論的聲音漸漸多起來,大殿里的皇帝已經等得不耐煩,不停地讓人去催促,內侍一遍遍地來詢問。

“還有什麼好辨癥的,”御醫私下里悄悄議論,“明明就是這樣的病癥。”

這次楊氏沒有從前那麼篤定,沒有的秘方來治病,凡是被這女人壓制過的御醫心里都有一絲欣慰,沒有誰是能診斷一切病癥,如果這次太醫院占了上風。不管是之前的痘瘡還是醇郡王世子的病癥,都可以揭過,畢竟是童御醫統領太醫院不利才有的這樣結果。

大家正議論的歡床上的韓季忽然抽搐起來。

陳院使立即吩咐御醫,“快去讓人抓藥來,另加平肝風的天麻。”

御醫們改了單方,宮人們立即下去抓藥楊茉站在一旁仿佛被人遺忘了。

陳院使點了點頭,現在這種情形才是正常的太醫院廣納天下名醫,怎麼會不如一個民間的女子,很明顯楊氏在辨脈上經驗不足,之前在外診治楊氏都帶著白老先生,就是依靠白老先生診脈才能迅辨癥,現在離開白老先生這根拐杖楊氏只能一瘸一拐的走路,以楊氏這樣的醫術,就算是男子不過只能進太醫院學習,連獨當一面的御醫都不能做,之前的童應甫是一心放在貪墨上,才將太醫院上下弄的烏煙瘴氣。

“將幔帳拉上。”楊茉不管外面怎麼議論,依舊轉頭吩咐宮人。

聽得這話御醫們面面相覷這是要做什麼?

韓大人已經抽搐應該立即用急藥,施針為什麼楊大小姐讓拉幔帳。

“這是什麼道理?”終于有人不禁道。

“請大人們保持安靜。”楊茉轉過頭來打斷御醫的話。

這不就是要讓他們住嘴。

她怎麼敢這樣說話。

一個小小的女子竟然敢站在這里向官員發號施令,眾人不悅地皺起眉頭。

楊茉旁若無人一般,站起身親手將幔帳拉上。

“院使大人,您瞧……這像什麼話。”

陳院使看向楊氏,這個楊氏的確膽大,剛才在大殿里還好,一舉一動十分的恭謹,可是到了診治病患上卻分毫不讓,不似一個經驗不足的小郎中,而像行醫多年小有作為的堂醫。

“按住病患。”楊茉看向宮人。

宮人這才上前幫忙按住床上的韓季,楊茉伸出手來去按韓季的頸部,韓季頸部肌肉繃直,不光是有抽搐還有痙攣,楊茉放開手,又去摸韓季的腿。

腿部肌肉強直。

正當楊茉要接著檢查,床上的病患忽然松弛下來,痙攣和強直的癥狀頓時消失了,一個病名一下子躍入楊茉的腦海里。

撩開幔帳,楊茉走出來,陳院使看過去,剛才若有所思的楊大小姐,眼睛一下子變得明亮、銳利起來。

楊茉上前行了禮,不知怎麼的屋子里頓時安靜。

原來等待了這麼長時間,大家心中還是想聽聽,在醫術上向來驚世駭俗的楊氏能有什麼結論。

楊茉不徐不疾地道:“我認為是破傷風。”

破傷風這幾個字出口,讓所有人一驚。

“院使大人,民女以為不能排除破傷風的可能。”《理傷斷續方》已經用了破傷風的病名,古人創的病名一直延續到現代。

破傷風?

陳院使看向旁邊的御醫,然后走進幔帳里為韓季檢查。

破傷風在斷骨、瘡腫中多見,韓季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這也是讓人無法確診的其中一個原因,但是神志清楚卻有陣發性痙攣和肌肉僵直,牙關緊咬不能開口,雖然還不是明顯的苦笑狀,卻已經符合破傷風大部分臨床表現。

楊大小姐診為破傷風,陳院使再次給韓季診脈。

“沒有傷口,哪里來的破傷風?”

難道就是額頭上的傷?

陳院使拉開帳幔走出來,“楊大小姐靠什麼征兆診為破傷風。”

“腱反……應”又爆出一個現代醫學名詞。

現代名詞叫腱反射是肌牽張反射的一種,她現在說的通俗點叫腱反應。

什麼腱反應,屋子里的眾人聞所未聞,這是什麼診病方法?

楊大小姐總是會說一些別人不知曉的東西。

楊家這些年到底弄出了什麼樣的醫理難道真的要自成一派?又為什麼之前沒有人用出來。

楊茉說著走過去伸出手來將韓季的腿屈起來,一手持病人小腿,拇食兩指夾住髕骨上緣,突然向下方推動,來回這樣幾次,髕骨忽然出現連續上下有節律的顫動。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人的骨頭怎麼會自己上下顫動。

楊氏這是用了什麼方法。

站在一旁的御醫不禁驚訝地“啊”了一聲,將外面的人也吸引過來,可是隔著褲子大家並不能看清楚。

“看到了沒有?看到了沒有?”年輕一點的御醫已經忍不住說出話“這是骨頭自己在動。”

楊茉將韓季的腿放下來,“請各位大人仔細查一下,韓大人腿上是否有傷。”一般會在腱反射亢進部位附近有感染。

韓季仿佛是對嘈雜的聲音和亮光有反應這一點提醒了她,她才會從腦炎想到了破傷風,破傷風沒有到嚴重的癥狀確實不好鑒別,早起誤診率還是很高的。

楊茉走出幔帳,宮人將韓季的褲子脫下來。在小腿內側果然發現了傷口。

“這……是有傷口。”

有傷口,真的有傷口。

真的讓楊大小姐猜對了。

“韓大人和王大人一樣坐船來京,半途遇到水賊,應該是那時候受傷,傷口見水見風所以引發破傷風。”

剛才的御醫一眨不眨地看著楊茉動手檢查,現在他腦子里只有韓大人跳動的腿是不是人人都這樣,還是就只有韓大人。

否則楊大小姐怎麼知曉韓大人腿上可能會有傷。

陳院使在床邊站了一會兒,然后走出去想要徑直去養心殿,還是看向旁邊的楊茉,“破傷風是項背直起,腰部反折,韓大人還沒有這樣的癥狀。”

楊茉點頭“現在才剛剛發病,還沒有到那樣嚴重的地步。”

陳院使心里不禁猶疑按照他的經驗,現在還不能斷診是破傷風,楊大小姐卻敢這樣定癥。

楊茉道:“應該用祛風定痙的方子”古代對破傷風的方子不少,但是這種病卻很少能治愈,沒有大量的抗生素該怎麼治。

立即就有御醫道:“現在沒有破傷風的癥狀,如何能當破傷風來治。”

破傷風現代已經根據前人總結出許多臨床表現,不是單單一個角弓反張才能診斷的楊茉一步也不肯退讓,“《外科正宗》里有玉真散,有祛風化痰,定搐止痙的功效,韓大人如今已經有風癥,還有痙搐之癥,防風、白芷、天麻、羌活幾味藥本也是大人們要用的。”

好個伶牙俐齒的楊氏,用這樣的話來辯解。

太醫院的御醫們看向陳院使,院使大人是不是能認同楊氏的斷癥。

陳院使慢慢思量,然后抬起眼睛看向楊茉,“就用玉真散加減。”

御醫們忍不住抽涼氣陳大人這是認同了楊氏的結論,要當做破傷風治了。

陳院使說完道:“我去稟告聖上,雖用玉真散,到底是不是破傷風之癥,還要看韓大人往后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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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27 18:29:32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惡化

“破傷風”幾個字傳到養心殿上,皇帝睜開了眼睛,馮閣老神在在依然心平氣和,仿佛韓季的病好壞都與他無關,王振廷嘴角似是微翹又似是沒有任何神情。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誰也不想就此發表任何意見,可是誰都知曉破傷風這種病十中有九是要死的,韓季查了這案子這麼多年,他一死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能講清楚。

“太醫院可能治愈?”皇帝懶懶地撐著頭低聲問。

陳院使道:“若真的是破傷風,只怕是兇險。”

整個大周朝也沒有誰能保證治好破傷風,這個病癥可是比痘瘡和瘧病都要兇險的,楊大小姐治好了之前兩個病,卻不一定能治好破傷風。

皇帝伸出手理理長發,“楊氏呢?楊氏怎麼說?”

楊氏,王振廷只覺得可笑,真是破傷風,楊氏豈能治好,王振廷想著正好迎上馮閣老的目光,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又各自挪開眼睛。

“閆閣老來了。”內侍低聲稟告。

皇帝點點頭,內侍將閆閣老傳進來,閆閣老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見到皇帝,如今整日里就在家中做學問,干脆連奏折也不上了。

皇帝身體直起來幾分,眼看著閆閣老跪下行禮,然后開口道:“閆閣老,都察院的案子你也聽說了,王振廷和韓季各執一詞,你也曾分管過戶部,這案子就交由你來辦如何?”

在皇帝印象里閆閣老始終盯著馮黨不放,將案子交由閆閣老再合適不過。

閆閣老彎腰行禮,“老臣年邁,恐難勝任,閆閣老對戶部事務比臣清楚,皇上何不交與馮閣老。”

皇帝饒是不在意,聽得這話也驚訝地微睜眼睛。什麼時候連閆閣老也會推辭。

“馮愛卿,”皇上每次叫到馮閣老時聲音都有幾分的愉悅,“你覺得這案子該不該接著審?”

馮閣老這才咳嗽一聲道:“皇上,老臣以為光憑瘋癲的童應甫一人之詞不足以將案子重新審過,更何況整件案子牽扯的楊秉正等人早已伏法,案卷封存,無從查證。”

皇帝滿臉笑意,“馮愛卿別忘了,還有韓季。”

韓季。

大殿里無人說話。

韓季,就如同一個死人。不能開口說話的人,有什麼用處。

王振廷又偷偷地看向馮閣老,別看馮閣老老邁。哆嗦的如同秋天枝頭的樹葉,這些年因為皇上的信任和寵幸,馮黨勢力早已經扎根朝野,別說一個安慶府案,就算是宮變。也要看馮閣老怎麼掂量。

安慶府案就如同一根線繩,不能被扯出來,否則后面連帶的可是整個馮黨。

董昭坐在椅子上看著父親背著手走來走去,“父親不用著急。”

文正公董績嘆口氣,“怎麼能不急,宣王以退為進就是要換來如今的局面。如果弄不好再讓馮黨占了上風,什麼時候才能再等到機會。”

董昭沒有做聲。

董績覺得自己都看不透兒子的真實想法,“你怎麼想?”

父親這樣問韓娛之天王。董昭才道:“我們是武將,武將手中握著兵權,更容易讓皇上猜忌,武將不問政事,就算父親想要涉政。也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

兒子這番話讓在邊關吹了幾十年風的董績也只能默然,是這個道理。他一直不在家中,這次回來發現兒子變化尤其大,已經不是那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如今也能獨當一面。

“楊氏進宮診治,她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不知道為了給她父親翻案會做出什麼事來,別因此壞事。”

對父親這話,董昭不認同,“父親別看不起她一個女子,楊氏做的這些換成男子,也未必會有今天的結果。”楊氏性子堅韌,膽子大又聰明,兼有一身的好醫術,別說女子,就是男子中他也沒見過這般的。

只要說到楊氏,兒子態度就會大變,不但執拗又堅定,仿佛拿定了主意誰也改變不了。

父子兩個話才說到這里,就有下人進來向董昭稟告。

董昭站起身來,向父親行禮,“我出府一趟。”

董績聽得這話,皺起眉頭,“做什麼去?衙門里不是沒有事了?”好不容易有一天在家,怎麼聽到稟告就要急匆匆地向外跑。

董昭道:“找到了王振廷的家眷,我過去看著免得落入馮黨手里。”

王振廷就是馮國昌的走狗,董績道:“王振廷沒有將家眷托付給馮黨?”

董昭搖頭,“沒有。”

董績覺得很奇怪,兒子從來不會輕易下結論,“你怎麼知道沒有。”

“父親想一想,王振廷遇到水賊和家眷失散這些都是在公文中的,王振廷被找到之后,家眷一直沒有消息,現在朝野上滿是馮黨的人,若是在馮黨手中何必遮掩,除非王振廷是有意躲避馮黨。”

董績聽出兒子的意思,“你是說遇到水賊是王振廷安排的,只是為了讓家眷脫身。”

董昭覺得這件事已經再清楚不過,“何止家眷,若不是馮黨找到王振廷,王振廷也會消失的無影無蹤。王振廷雖然為馮國昌辦事,卻也怕被馮國昌牢牢握住,王振廷想要給自己留條后路。”

董績心中一亮,這條后路很有可能成為馮黨的弱點。

太醫院將藥煎來卻發現韓季牙關緊咬,藥怎麼也灌不進去。

“做鼻飼管吧!”楊茉看向秋桐,“將軟管拿出來。”

這些藥吃不下去就等于沒有了半點機會。醫學雜志上介紹過中西醫結合治破傷風的臨床試驗病例,用過中藥的實驗組治愈率比沒有用過中藥的普通組高出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說中藥具有西藥無法達到的效果。

秋桐將鼻飼管遞給楊茉,楊茉走上前,旁邊的御醫自然讓出位置來,畢竟鼻飼管這樣的東西只有楊大小姐會。

楊茉緩緩地將鼻飼管送進去,然后拿出水晶做的針筒向進送中藥液。

中藥發揮作用應該會緩解現在的高熱和肌肉痙攣癥狀,眼下除了吃下中藥還應該將傷口割開,清除感染的部分,敷上厚厚的藥粉。

將一碗藥送下楊茉將鼻飼管固定好,又向秋桐道:“將隔離布巾和工具都放好,準備清理感染的傷口。”

太醫院的方法只是開出單方和針灸,現在這些手段都用完了,就只能在旁邊看著楊大小姐治療。

陳院使坐在旁邊將楊茉的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

用藥,下管不是內科正宗,相信白老先生也教不出這樣的學生,倒是用外科的方法很像樣子,仿佛出自濟子篆的手。

“止血鉗、填塞布巾、止血藥粉。”楊茉一件件地要,秋桐不停地遞過去。

楊氏手法嫻熟,眼睛里只有韓季的傷口,周圍仿佛一下子安靜,一旦遇到病患就應該這樣專注的治療。

大量的血涌出來,楊茉用布巾按住止血,旁邊的宮人看的不禁顫抖,雖然看過被杖責的宮人,卻還沒有這樣仔細地看著有人將長好的傷口割開,而且還將周圍的肉都切下來。

一條肉就這樣被楊大小姐用夾子出扔在托盤上。

血腥味在屋子里蔓延。

宮人忍不住用帕子掩住嘴出去嘔吐,同樣都是女子,一個冷靜地持刀,剩下的人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鹽水沖洗。”楊茉伸出手來要鹽水,用布巾沾著將傷口反反復復地沖洗,直到傷口已經發白。

“持針器。”

楊茉夾好了針開始縫合。

楊大小姐用的東西讓人驚呆,很多東西外科郎中都沒有見過,更別提用起來,楊大小姐用的卻是那麼順手。

將韓季的傷包好,楊茉凈了手走出來。

“楊大小姐的方法能治愈破傷風?”陳院使問過去。

這是大家最想知道的。

楊茉搖搖頭,既然已經有了破傷風的癥狀,證明破傷風的毒素已經侵擾人體神經系統,剛才她做的傷口清理,只是希望控制感染,並不能將原本留在人體的毒素清除。

原來也沒有了別的辦法。

楊茉看著床上的韓季,在現代這種病情有七八成的可能治好,她見過更嚴重的破傷風患者痊愈出院。

在古代除了吃草藥,清理傷口好像就沒有了別的法子。

這樣的醫案,換做現代的同事們,不知道要怎麼治,楊茉坐在錦杌上仔細地想。

草藥喝下去,韓季沒有任何的變化,陳院使看過之后,臉上沒有出現意外的神情,仿佛早就知曉會有這樣的結果,倒是痙攣越來越厲害。

內侍又過來看情況,“怎麼樣,還能活嗎?”

陳院使搖搖頭,“看情況不大好。”

內侍道:“那還是早些挪出宮,”說完看了一眼楊茉,“皇上說了,讓太醫院和楊氏一起診治,請院使大人和楊氏商議如何治癥,咱家會讓人每日去問情形。”

陳院使和楊茉都應下來。

朝廷準備好了宅院將韓季抬去院子里,楊茉、陳院使和幾位御醫一起坐車過去,才下車就有韓季在京中的胞姐迎過來。

韓氏哭的眼睛紅腫,“陳院使,我弟弟的病還能不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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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27 18:29:49
第一百八十三章 較量

陳院使正要說話,旁邊的趙御醫道:“在宮中就已經用了藥,破傷風之癥向來不好醫治,太太心里也要有個思量。”

韓氏早已經哽咽,聽得這話更是說不出話來,她嫁來京中五六年只和家中兄弟見過一面,誰知道這次就是……父親母親知曉可要急死了,“這可怎麼辦,怎麼辦啊。”

趙御醫將陳院使攙扶進門,然后不動聲色地來到院外看向守在旁邊的官吏,那官吏附耳過來,趙御醫道:“和馮閣老說,只要有了消息我就傳出來。”

官吏點頭。

太醫院從院使到院判都入了大獄,如今能傳遞消息的人不多,才有了他出頭之日,趙御醫心里想著,等到辦好了差事,右院判的位置還不就是他的,馮閣老不可能讓太醫院脫離掌控。

楊茉看過韓季,旁邊的韓氏帶著丫鬟過來說話,“可是楊大小姐?您還記得我嗎?”

在楊茉蘭的印象里好像沒有韓氏的影子。

沒等楊茉說話,韓氏就道:“也難怪,大小姐那時候年紀還小,小姐在安慶府的時候,我和小姐一起玩過,論起來我弟弟還是受了楊大人提攜。”

說起楊家的事,兩個本來陌生的人卻仿佛貼近了許多。

韓氏道:“楊大人出事之后,家中長輩也想要給弟弟花錢挪個地方,弟弟生性倔強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安慶府,這次家中書信來說弟弟只是進京公務,我卻聽說……弟弟是狀告了上司。”

她這個弟弟向來膽子大,小時候在家中就無法無天,父親總說早晚會鬧出大事來,現在果然被言中,楊大人的案子也是他一個人能翻過來的。

韓氏本來平復的心情看到弟弟的模樣又掉眼淚。現在她唯一的希望是太醫院和楊大小姐能將弟弟救回來,到時候就算弟弟沒有告倒上司,也不至于就是死罪。

“大小姐,病患又抽了。”秋桐走過來低聲道。

楊茉點點頭過去看情形,不一會兒功夫濟子篆帶著弟子趕過來。

看過韓季濟子篆臉色深沉,“真是破傷風,我也想不到別的方法,濟家有一劑創傷藥,可以敷在傷口上。”

陳院使換了張單方,加刺合谷、曲池和內關穴位。然后彎腰從屋子里出來,正好看到楊大小姐在和保合堂的郎中一起寫脈案和藥方。

“要配血,用離心機取血漿。”楊茉邊寫邊吩咐胡靈。

說完楊茉看向韓氏。“家中有誰願意讓我們采血嗎?若是有就將人帶來,我們好分別配血。”

韓氏在京中自然聽說了楊大小姐的傳言,可沒想到這樣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她現在分不清是害怕還是有了些希望,楊大小姐用血可治百病。大家一直都這樣說,想到這里韓氏道:“我去找家人來。”

除了要輸血還要保證體內循環正常,“收拾出一間屋子,將保合堂用來配鹽水的工具都搬來。”

屋子里一下子忙碌起來,轉眼的工夫就過了兩個時辰,楊茉親手將血漿給韓季輸上。然后從胡靈手里接過生理鹽水。

這次胡靈不害怕了,利落地將鹽水瓶子掛好。

“為什麼要輸血漿?”胡靈在旁邊問。

“血漿含有很多營養,能讓人保持健康。對不好的東西多些抵抗。”楊茉低聲道。

血漿里含白蛋白、球蛋白、纖維蛋白,現代已經給容易生病的兒童和老人打球蛋白增加免疫力,現在沒有殺菌的抗生素,只能依靠病患自己身體的免疫系統對抗那些病毒。

胡靈小心翼翼地將楊茉說的話記下,魏卯跟在楊茉身邊的時間短。一時還弄不清楚整句話的意思,“師父的意思是。輸這個血漿,能讓人康復?所以這也是一種藥?”

楊茉點點頭,“對,也可以說算是一種藥,這時候病患沒有失血輸血漿就是為了抵抗病患身上的病癥。”

魏卯接著道:“那麼什麼時候都可以用血漿?”

“不行,除非危重的病患,因為輸血漿也不是能絕對安全,不同人的血未必能完全相合。”

趙御醫從內室里出來,低聲向陳院使道:“本來是給病患治病,怎麼成了楊氏給徒弟傳授醫術。”

陳院使坐在椅子上拿起茶來喝,半晌才道:“依我看楊氏在醫術上是有過人之處,既然我們已經沒有了法子,何不讓楊氏放手一搏,說不得能治好病癥。”

趙御醫試探著道:“畢竟不是太醫院治好的。”

陳院使乜了趙御醫一眼,“如果能治好自然是好事,太醫院從民間也學來不少的藥方……”

趙御醫心中一凜,陳院使是老糊涂了,連這些也不管不顧。

兩個人話才說到這里,有內侍進來道:“陳院使,皇后娘娘身體欠安,請您去宮中診治呢。”

自從童御醫下獄,皇后的脈都由陳院使來診。

陳院使不敢怠慢,站起身道:“娘娘鳳體欠安?”

那內侍道:“娘娘的頭風病犯了,讓留值的太醫已經都去了,就等院使一個人了。”

陳院使轉頭看看內室,趙御醫眼睛一轉,這定是馮閣老請娘娘安排的,娘娘假裝有病,才能將陳院使調走,支開趙御醫他就少了個阻礙,能名正言順地監督楊氏。

“院使大人,事不宜遲趕緊進宮吧!”

皇后娘娘的病會比一個小小的京外官重要?

陳院使忙吩咐御醫,“收拾好我的東西,我們去給皇后娘娘請脈。”

這就對了,陳院使臉上露出笑容。

周成陵背著手走在窗邊,戶部尚書張爾正焦躁地一杯杯喝茶,“如果這次扳不倒馮國昌,不要說沒有財政盈余,連每年固定支出也不夠,這樣一來馮黨為了籌錢就會增加苛捐雜稅,前朝易子而食就要在眼前了。”

“皇上沒有在養心殿揭穿馮黨,顯然還是信任馮國昌。”即便宣王爺安排人打通了上清院,讓皇上對馮國昌有所懷疑,可是皇帝和馮家的關系不可能一下子就破了。

周成陵轉過身看了張爾正一眼,“就算現在韓季說出那些證據又如何?皇上能立即承辦馮黨?”

這,倒是不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安慶府,皇上怎麼可能這樣大動干戈,張爾正仔細想過,實在弄不明白,難不成王爺是為了給陳家翻案?讓陳氏脫離“罪臣”之女?那也太兒戲了,兒女情長怎麼比得上江山社稷。

為了和馮黨扳回這一局,不知道多少人用了性命,怎麼能為了一個女人,雖說這些事不該他來管,但凡常人聽到這些話沒有不思量的道理,張爾正的思緒飄的越來越遠。

張爾正急的不得了,周成陵看起來卻很自然,行動坐臥和尋常一樣,張爾正是在受不了從屋子里出來透口氣,順便讓人打聽情況。

“張大人,您急什麼?”阿玖過來道,“主子不急自然有他的道理。”

有道理是有道理,他就是看不破啊,若是凡是都擺在明面上,敢和馮黨斗的人就不是只有一個宣王了。

雖然現在宣王被奪爵,他心里依舊將宣王當做宣王。

宣王,那是先皇在潛邸時的爵位,成為五爪金龍時,褪掉的最后一層皮。

“皇后娘娘舊疾犯了,讓陳院使和幾位御醫進宮了。”

消息傳過來,張爾正在心里慢慢地嚼著忽然回過味,原來宣王這步棋子下在這里。

馮皇后皺著眉頭,只覺得額頭兩邊疼的厲害,宮人們端了膳食,馮皇后不耐煩地揮手讓人退下。

御醫連用了兩輪針都不見好轉。

陳院使診過脈低聲問宮人,“皇后娘娘晚上歇息的時候是否吹了風?”

“沒有,沒有,”宮人立即道,“皇后娘娘有頭疾,我們是萬萬不敢疏忽的,平日里都不會吹風,更別提安歇的時候,上次娘娘不過吹了一刻鐘就足足病了七天,宮中的女官無人不曉。”

陳院使點頭,按理說宮人也不會疏忽,鳳體安康不是小事。

說話的宮人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床頭正對的窗子,現在正緊緊地關著,昨日夜里的風是真涼,她不過開了片刻,就覺得那些冷風如同侵入骨髓般。

皇后病發舊疾的消息很快送去上清院,皇帝剛打坐閉上眼睛聽得這話就想要將手中的玉髓扔了出去,想了想卻按住脾氣,聲音清澈地喊內侍,“去看看皇后娘娘的病如何,回來向我稟告,多叫幾個太醫院的御醫去診,誰也比不上皇后的鳳體。”

內侍應了一聲立即準備出去。

皇帝忽然喊住內侍,“你去做什麼?”

內侍弓腰,“奴婢去看看皇后娘娘的病情如何了,要太醫院要好好伺候。”

皇帝似是咬住牙齒,半晌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去吧,要仔細看好了皇后的病癥。”

內侍緩緩地倒退出去。

這可真是皇后的舊疾,從前每到重大節日都要發上一輪,而后馮家子弟入仕皇后也要頭疼,現在疼的也頗是時候。

將給韓季診治的陳院使叫進宮是為什麼?不就是不願意讓太醫院治好韓季,皇帝想到這一節忽然輕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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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27 18:30:06
第一百八十四章 請獸醫幫忙

皇后娘娘知道消息還真快,真是不遺余力地為母家辦事,父女兩個里應外合配合的天衣無縫,皇帝站起身,“賢后,朕有此賢后,還怕大周江山不夠穩固?”

不過是安慶府這樣的小案子,馮家都已經上下安排,若是軍國大事豈不是直接替他做主。皇帝抬起頭看向穹頂的張天師畫像,“這個江山還沒有易主。”不知道是在自顧自的說話,還是在反問旁人。

內侍只覺得皇帝的聲音比平日里要粗很多,但是卻極輕,只有他能聽到,皇帝低下頭目光凌厲,讓內侍打了個哆嗦,“這個江山還是朕的。”

內侍嚇了一跳忙跪下來,“天家,江山永遠是天家的江山。”

“你說對了,但也要看看,是誰來做這個天家,誰是天家誰握著江山,”皇帝站起身,“朕可以丟了皇位,但是誰也別妄想將朕做一個傀儡。”

內侍不停地叩頭,“天家對誰不順心大可以廢了他們,千萬不能動氣,天家要以玉體為重啊。”

皇帝沒有說話,大殿里寂靜無聲,皇帝踏著清晰的腳步聲從內侍身邊走過,長長的袖子在殿內飄蕩,一轉眼的功夫已經走了出去,消失在大殿的盡頭。

內侍正要起身,皇帝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讓人去看著,看楊氏能不能治好韓季,要一字不漏地向朕稟告,朕十分好奇楊氏的醫術,朕要看看外面傳的神醫,到底是什麼模樣。”

內侍明白,皇上想要查馮閣老,卻不想打草驚蛇,其實皇上對楊氏的醫術沒有半點的好奇,一切不過是借口罷了。否則調用侍衛稟告,無論誰都會心驚。

內侍站起身去安排。

胡靈和魏卯仔細地聽楊茉吩咐。

“一會兒你們兩個用鴨腸管給病患導尿,我們要清楚地記錄每日排出的尿量,這樣才能知曉要補多少鹽水。”

胡靈、魏卯兩個人點點頭,可是導尿這種事,他們從前只是聽說過,有郎中用蔥桿導尿,現在真讓他們用鴨腸管,兩個不禁有些茫然。

男女授受不親,楊茉也無法向弟子講解。可是既然補液就不能不導尿。

楊茉看向魏卯,“去將成老仵作請來,問問老仵作有沒有法子。”

魏卯聽說要請師父。立即應下來,“我就去請成師父。”

下好了醫囑,楊茉從內室里出來,趙御醫看了一眼楊茉,拿著腔道:“楊大小姐可相處了治療法子?”

楊茉道:“也是試探著用藥。大人可有新方子?”

趙御醫莫名其妙地看著楊茉,“單方已經下了,還要用什麼新方?破傷風又非難辨的病癥,院使大人進宮前吩咐要按照單方給韓大人用藥,”趙御醫說著拉長了音調,“楊大小姐還有什麼異議不成?”

趙御醫這是在告訴她。朝廷已經不在意韓季的病,尤其是皇后娘娘是馮家人,皇后娘娘出面自然是護著馮黨。

胳膊扭不過大腿。趙御醫警告她不要和馮黨逆著來。

別說韓家和楊家早就相識,韓季這次上京又是為了父親的案子,就算韓季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病患,她也要盡全力為韓季診治。

楊茉向趙御醫行禮,“皇上命我給韓大人診病。若是我不盡全力,豈非犯了欺君之罪。”

這丫頭伶牙俐齒。竟然說到欺君之罪上,趙御醫冷笑,“楊大小姐能治好破傷風,那自然是大功一件。”

不知是誰憋不住笑“嗤”地一聲,緊接著很多人臉上露出輕視的笑容。

大家笑聲過后,趙御醫發現楊氏沒有因羞恥躲進房中,而是施施然從他身邊走過,仿佛不將他們放在眼里。

雖然沒有激烈的言辭,禮數上也十分規矩,但是那種態度就如同一根針,扎的人不舒服,這不是順從的女人該有的神情。

說這女人膽大妄為一點也沒錯,可是在明面上又讓人挑不出錯處。

看向朝廷指派來的官員,過去行了禮,“大人能否將京內給馬匹治病的先生請來幾個。”

趙御醫正揣摩楊氏的心思,耳邊豁然聽到這話,詫異地道:“楊大小姐要給畜生治病的人做什麼?”

竟然將給畜生治病的人也稱為先生,趙御醫愈發弄不明白,這個楊氏到底在想什麼,雖然他緊跟著楊氏,要將楊氏的作為一字不漏地稟告馮閣老,可是他發現,他根本不能將楊氏的舉動攥在手里。

楊氏豈止是驚世駭俗,她所想所做根本就和常人完全不同。

楊茉輕巧地道:“我和大人一樣,都是在想法子給韓大人治病。”

只是說治病,卻不說用什麼法子,那極度自信氣勢,很快就能掌控整個局面,就像在宮中診斷時,楊氏直接診出破傷風,讓整個太醫院都圍著她轉。

給畜生治病的人到底要不要找來,畢竟現在是給人治病啊。

韓氏聽得這個消息也怔愣起來,“楊大小姐莫不是要那些人來治我弟弟。”那可怎麼行啊。

旁邊的媽媽道:“御醫們都說了,楊大小姐是治不好病了亂來,都是因為親家少爺能替楊家翻案,楊大小姐只是存了私心啊,若是親家少爺能活,楊大小姐賺了名聲又落得了好處,若是親家少爺不能活,也和楊大小姐無關……所以楊大小姐寧可去冒險。”

韓氏聽得越來越心涼,不禁站起身來去前院看情況。

御醫們都去了前院說話,后院里只有保合堂的郎中和來伺候的下人。

屋子里傳來楊大小姐的聲音,“將我要的東西都準備好,孔巾、消毒的布巾、高濃度烈酒、沖洗用的鹽水,要仔細消毒然后將布巾、孔巾鋪在病人身上,然后等成老仵作來將導尿管放進去。”

楊茉說到這里,“千萬要仔細,尤其是你們要用水反復沖洗手指和指甲,病患現在本就病重,不能再有半點的失誤免得對病患造成傷害。”

“我們無論做什麼,都要告訴韓家人,不能自作主張,我們是來治病的,是否要醫治、怎麼醫治都要聽病患家人的,只有他們有決定的權利,要盡可能細致地講給病患家人聽,請他們權衡利弊。”

楊茉的話讓胡靈幾個連連點頭,濟子篆也覺得楊大小姐說的很仔細。

韓氏本來慌跳不停的心慢慢平穩下來,楊大小姐並不像下人說的那樣,一心只是為了自己將弟弟的性命做兒戲,她應該相信楊大小姐。

本來弟弟的病就已經讓御醫們束手無策了,如果信楊大小姐的,說不定還能有轉機。

下人上前去敲門,韓氏走進去向楊茉行禮,“大小姐,我弟弟的性命就交給您了,”韓氏說著眼淚掉下來,“您一定要救救我弟弟,我實在……想不出,就這樣眼睜睜地讓他去了會是怎麼樣。他年紀還小,家中又有一雙高堂要奉養,韓家不能沒有他啊。”

韓氏說完就拜下去,楊茉忙上前將韓氏扶起來,“韓大人雖然不能說話,整個人卻很清醒,太太不妨過去和韓大人說幾句。”

病患都希望家人能陪在身邊,這樣也能多幾分堅持和勇氣。

成老仵作讓魏卯請了過來,眼看著安老仵作凈手進了主屋,趙御醫不禁皺起眉頭,不知道楊氏怎麼想,竟然讓一個仵作來幫忙。

民間郎中就是民間郎中,找來的也是這些人,堂堂一個太醫院還比不上他們不成。

“獸醫請來了。”官員帶進來幾個三四十歲的男子進門。

這些人一臉茫然,不知道請他們來做什麼。

趙御醫道:“楊大小姐就是要讓他們給韓大人治病?”說著看向院子里的獸醫,“你們誰會給人治病?”

能叫獸醫都是給馬匹醫病的,若是給人治病早就去醫館坐堂,其中一個年輕的開口道:“在下只會醫馬。”

另外幾個人也道,“只會醫馬,別的不會。”

趙御醫不明白,楊氏這樣的舉動意欲何為,干脆揮揮袖子,“去將楊氏請來,就說她要的獸醫到了。”

現在大家都想知曉楊氏到底請獸醫來做什麼。

楊茉讓人將幾位獸醫請進屋子,獸醫們好奇地打量著楊氏,一個未出閣的小姐,只是戴了冪離就來和男子說話。

“我請大家來,是想要問問,有沒有人治好過鎖口風。”

鎖口風,就是馬匹得的破傷風,馬匹比人更加容易患上這種病癥,釘馬掌和馬籠套都有可能形成傷口,這種傷口很容易感染破傷風菌。

聽到楊茉的話,院子里的御醫一陣嘩然,楊氏真的向獸醫問破傷風病。

屋子里的獸醫互相看看,其中一個試探著問,“楊大小姐是要治病馬?鎖口風有輕有重,沒有看到病馬也不知道能不能治。”這是事實,就算一樣的病不同的馬表現也是不一樣。

魏卯也不明白師父這是要做什麼,難不成真的要用獸醫治病馬的藥方來治韓大人的病,不要說獸醫的藥不能用,就算能用,也都是那些治破傷風的草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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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馬血清

“我治過一匹馬的鎖口風。”年輕的獸醫想了想開口。

楊茉心里油然生出一股希望,“那匹馬現在可在?”

那獸醫點點頭,“在,那就是我家拉車的馬。”

“能不能將馬帶過來。”楊茉試探著提要求,有些事她還說不準,不能就敞開了說清楚。

那獸醫思量片刻點了點頭。

送走了獸醫,楊茉吩咐魏卯做好準備,“將取血,分離血清的東西準備好。”

“我還要一匹剛好得了鎖口風的馬。”

魏卯點點頭。

楊茉交代好了一切,剛才走了的獸醫也將自家的馬牽了過來。

“你叫什麼名字?”楊茉詢問那獸醫。

“裴度。”

楊茉點點頭,“能否從你的馬身上取些血來用?”

裴度這次沒有多想,徑直道:“楊大小姐是要做新藥嗎?”

新藥,也算是吧,楊茉點頭。

“是治鎖口風的?”

楊茉沒有任何遲疑,頜首,“對,是治鎖口風的。”

治鎖口風的藥,這是裴度想的最不可能的解釋,因為一個給人看病的醫生不太可能會用到牲畜,楊大小姐既然這樣說,能做出治鎖口風的藥,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裴度道:“那……楊大小姐隨便用吧。”

楊茉向旁邊的胡靈點點頭,胡靈看著馬有點無從下手。

“就是用這個東西取血?”裴度好奇地看向胡靈手里的小竹管。

胡靈道:“給人取血是用這個,扎入人的血管里。”胡靈說著伸出手來比劃,給馬取血肯定和人不同。

“要不要我來幫忙。”裴度看向楊茉。

這樣自然最好,這里的人誰能比得上一直給馬看病的裴度。

楊茉點頭,胡靈將方法教給裴度,裴度很容易就將針扎入馬的血管中,然后就有血涌出來。

“大小姐。好了。”胡靈捧著尚溫熱的馬血。

“等著凝固,然后分離血清。”楊茉催促胡靈,胡靈立即捧著血跑出院子。

馬血漿準備好了,魏卯用馬車將一匹病馬拉過來。

裴度看著淡黃色的東西,這真的是從血里面弄出來的?真讓人不敢相信,他見過那麼多血,怎麼從來沒有人弄出這個。

“楊大小姐要怎麼做?”裴度好奇地問。

“要將血漿打給病馬,看看有沒有效用,”楊茉仔細地看魏卯拉來的病馬,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馬得破傷風的樣子。

“楊大小姐這是要給馬治病?”趙御醫帶著人趕過來。看到保合堂郎中們的作為,吹胡子瞪眼睛,“荒唐。如果這馬好了,楊大小姐就要用這個來救韓大人不成?”

楊茉抬起頭,對她就是要用這樣的血清來救人,“如果有效果,在緊急情況下我是準備試探著用。”

聽得這話趙御醫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本來他只是有些懷疑,沒想到楊氏真的準備這樣做。

“那是牲畜,你要用給牲畜的藥來治人不成?”

楊茉道:“救急療骨折,接令如故,不限人畜也方,這是《救急方》里寫的。《普濟方》里也有載治喘嗽砒劑鯽魚丸功效,要先用豬肺一枚吹脹,入數枚于肺脘內。頃刻漸痿,方表其效。”

“這些還不都是用了牲畜,怎麼前人能用,我們便不能用。”

趙御醫一下子吹起嘴邊的胡子,“你這是要用藥。和別的怎麼一樣。”

楊茉不慌不忙,“我用了《普濟方》驗藥的方法有什麼不對。”

“我要上報朝廷。在朝廷沒有答復之前,你們就不許動。”趙御醫說著伸出手來四處指點。

“來人,來人……”趙御醫不停地叫。

楊茉沒等趙御醫說出話,一針扎向病馬緩緩將血漿推了進去。

“你……”趙御醫抖著手說不出話來。

楊茉站起身,不管她是不是順著太醫院的意思,太醫院總會找到借口來妨礙她治韓季,太醫院的意圖都這樣明顯,她也不用跟他們客氣。

“大小姐,”秋桐有點擔心,“太醫院真的上折子我們怎麼辦?”

太醫院肯定會上奏折,不管什麼時候她只要提出用牲畜的血給人治病,定然會受到爭議和阻擾,現在韓季得了難以治愈的破傷風,她提出用馬血清治療,一是走投無路,二是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皇上會傳她給韓季治病,是對太醫院有了懷疑,不是懷疑太醫院的醫術,而是因為太醫院和馮黨有牽連。

皇帝讓內侍將她領去養心殿,聽到了政事,知曉韓季是為了給她父親翻案才上京,就是要她知曉,她一定要竭盡全力治韓季,不但韓季能活,她父親的案子說不定也能翻過來。

否則她一個女人憑什麼能“恰好”聽到政事。

太醫院想要韓季病發身亡,她想方設法救治,這樣一來從某種程度上也是迎合了聖意。

現在趙御醫仿佛信心十足,可是在她看來,也是她和韓季最好的機會。

她必須要放手一搏。

趙御醫將方才楊茉做的事稟告給馮閣老身邊的管事,“您沒看到楊氏有多猖狂,我明明說了不準她動,她卻仍舊給病馬用了藥。”

一個小小的女子竟然也不將他放在眼里。

“您一定要和馮閣老說說,請來公文壓壓那楊氏的氣焰。”

管事的應承著回到府中稟告馮閣老。

馮閣老沒說話,喬文景將茶碗丟在桌子上,“趙文成這個廢物,連一個女子也不能對付,還有臉來求閣老。”

楊氏,先不論她總是和他們逆著干,就說女兒的婚事和常家他就恨不得將楊氏當做巫醫抓起來。

“隨便找個借口,將楊氏抓起來,不管是流放還是病死在牢中……不過就是對付一個女子……”喬文景皺起眉頭。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計其數,殺一個女子能有多難。

“早在楊氏從常家出來時,你怎麼不這樣想?”馮閣老動了動手指,立即就有下人來推搖椅,馮閣老很是舒坦地閉著眼睛。

那時候楊氏治好了他的病,再者,誰也沒有將一個孤女放在眼里,如果能想到今日,他早就已經下手。

“如今楊氏治好了瘧病,平瘟又立了功。上過養心殿救活了醇郡王世子,葛世通妻子平安,你去藥鋪那條街上打聽看看。有多少人每日要論楊氏寫出的擇徒考題,皇上命楊氏給韓季診治……皇上都已經知曉楊氏的醫術,你想隨便找個借口殺楊氏?”

馮閣老緩緩地說話,“真想要殺人,不能手上沾血。”他也是沒有在意楊氏。楊秉正手中握著那麼重要的證據又鬧出了多大的事,他的一個孤女,從前是依附常家,現在出來行醫,再怎麼樣也不過就是治病救人罷了。

卻沒想,眨眼的功夫。楊氏就鬧出這麼大的變化,常家因為她的事幾乎被拖垮了,不止是賠了銀錢還丟了臉面。一個小小的人物,身邊連個可依靠的男人都沒有,竟然能做成這樣的大事。

“一個人的生死只在一念之間,用不著這樣費神,”馮閣老睜開眼睛。如同一個慈祥的長輩教諭晚輩,“現在該擔心的不是楊氏。楊氏不過是一個女子,做不出什麼大事,關鍵是楊氏身邊的人。”

“只要握著朝局,一切都任由你安排,政事都是如此,何況是人。”

喬文景應了一聲。

馮閣老道:“近來事多,多看著點,殿試馬上就要到了……要事事小心,明面上不要太過插手,免得讓皇上忌諱,皇后娘娘畢竟沒有子嗣,地位還不穩固,沒到高枕無憂隨心所欲的時候。趙御醫要上奏折就讓他上,畢竟是太醫院的事,我們管不著。”

喬文景點頭。

趙御醫寫了折子,讓人送去御前,皇帝看到折子里的內容不禁也揚起眉毛,年輕的臉上多了幾分的興趣,“這個楊氏,真的要用牲畜來治韓季?”

官員據實稟告,“楊氏只說緊急情況,沒有選擇的時候,只能一試。”

皇帝本來興致勃勃卻忽然皺起眉頭,從蓮花座上站起身,豁然轉過頭來看內侍,“讓楊氏治,朕也想看看,牲畜能不能治好人的病。”

皇帝的聲音平平,讓人聽不出其中隱藏的含義,官員聽了旨意退下去。

大殿里又重新靜寂,皇帝半晌看向內侍,“這楊氏長得是什麼模樣?可和常人不同?”

皇上傳見楊氏兩次,卻都沒有正眼瞧楊氏,現在聽說楊氏用牲畜治病,才真正有了興趣,皇上讓楊氏治韓季,到底是想要讓馮黨和太醫院有些諱忌,治不治得好都無所謂,所以凡事不能看事情的表面,而是要看深一層的意思。

皇上慣用心術,心術是看透身邊的人,而不是這個人做的事。

安慶府的案子是假,馮閣老一黨的反應才是真。

所以現在楊氏要做什麼,皇上都會應允,這場戲還沒有唱完。

趙御醫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竟然應允讓楊氏用牲畜治癥。

一個堂堂的太醫院竟然輸給民間的醫生。

楊茉心中豁然開朗,既然朝廷讓這樣治病了,她也就能放開手腳,楊茉看向魏卯,“再去找一些得了鎖口風痊愈的馬匹,記得馬匹不能得過別的重病。”

魏卯點點頭,旁邊的裴度道:“恐怕不好找,我也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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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董昭的信任

忙碌了半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匹病馬上,為了測試馬血清,其他的藥都已經停下,就看病馬對血清有沒有反應,

“有沒有起色?”楊茉看著裴度。

裴度仔細檢查了一番,搖搖頭,“沒有,看樣子更嚴重了。”

沒有起色,這不可能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病馬是鎖口風沒錯,那就是血清沒有功效,楊茉看裴度,“你家中的馬是什麼時候得的鎖口風?”

“去年。”裴度記得很清楚。

去年,是不是馬血中的抗體失效了?楊茉拿不準,她從來沒有做過動物藥理實驗,現在只能寄希望找到最近得過鎖口風痊愈的馬。

“又有馬送過來了。”魏卯匆匆走過來道。

楊茉聽了忙過去看,這回這匹馬明顯和之前的不一樣,楊茉雖然不識好馬卻能看出來,這馬四蹄踏雪,個頭比普通的馬要大上兩圈,昂著頭雄赳赳地站在那里輕嘶。

楊茉剛想問這馬從何而來,轉眼就看到穿著一身藍色長袍,身姿高大挺拔相貌英俊的男子。

楊茉上前行禮,“世子爺。”

董昭點點頭,一雙眼睛明亮,又透出幾分沉穩、端凝,“楊大小姐要找得過鎖口風的馬,我這匹馬剛好二個月之前患過病。”

楊茉的目光剛放在那匹馬上。

董昭就接著道:“這馬的血統好,從小培育,體格健壯,隨著我上過戰場,這次是因馬蹄受傷才得病,現在病亦痊愈,又恢復從前。楊大小姐看它如今可還像有病在身?”

董昭本來說的是馬,可是楊茉不知道怎麼的想起了董昭病在床上的情形。

“要給馬抽血。”楊茉說完抬起眼睛看董昭。

武將愛惜自己的坐騎,不管怎麼小心對馬肯定都會有損傷,這匹馬從頭到尾被打理的干干凈凈,董昭對它定然十分愛惜。

董昭站在樹影下,微微點頭,“我知道你們要抽血,我的馬別人不容易近身,我在這里你們方便動手。”

董昭為人很嚴肅,這樣的人沉穩很難接受新鮮事物。對于用馬血治病,楊茉可以肯定董昭一定不會相信,這樣的理論放在現代。很多人乍聽過去也會覺得匪夷所思,像是出自一個人的幻想。

董昭為什麼相信,還親自將馬送來,難不成就是因為她救過他,其實在她心里。治病救人是她應該做的,算不上什麼恩情。

楊茉想著又看向董昭。

深沉的目光中有十分的信任。

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有懷疑、驚奇、憤恨、琢磨種種,很少有這樣讓她一眼就看到的信任。

不知道為什麼,楊茉忽然覺得沒有什麼好再詢問的,轉過身吩咐魏卯,“將裴度請來取血。我們再試試。”

魏卯頜首,轉身去前院。

“這是你收的弟子?”董昭低聲道。

楊茉點頭,“魏卯是成老仵作的徒弟。成老仵作讓他跟著我學些醫理。”

董昭道:“已經有正式的拜師儀式了?”

“還沒有,”楊茉道,“還準備再收幾個弟子,一起行禮。”

楊茉奇怪的是董昭沒有驚訝,也沒有覺得不合道理。在這里女子收弟子都是養在內宅的大家閨秀,哪里有收男人的。這段日子京城里傳的沸沸揚揚,都在說她不知禮數,她不求著別人能理解,可難以避免還是和周圍有些格格不入。

董昭身姿筆挺,雖然面色深沉,卻沒有因她的話有半點的不快,顯然不是禮節上的沒有反駁她。

轉眼的功夫魏卯和裴度拿著工具趕過來,董昭輕輕地拍拍身邊的馬。

裴度照著之前的做法在馬身上找血管,馬匹顯然有些焦躁,不安地打著響鼻,活動著四肢。

“獸醫給這匹馬看癥,也要我在旁邊。”董昭的手始終沒有離開馬頭。

馬似是安靜了些。

裴度忙接過魏卯遞過來的小竹管,慢慢地扎向血管,有血流進瓷罐,大家都松了口氣。

小瓷罐很快裝了七八分,楊茉向裴度點點頭,裴度利落地將小竹管拔下來。

“這段日子讓它好好養著,給些好的草料,若是……馬血有用,說不得還要用來救韓大人。”

董昭頜首,吩咐旁邊的小廝,“就按楊大小姐說的做。”

小廝急忙應下來。

血已經取好,董昭卻站在那里沒有要走的意思,楊茉吩咐魏卯去取血清,裴度也跟著一起退下,梅香謹慎地看向左右,周圍沒有旁人。

董昭低聲道:“進宮之前你可是收治了一個病患?”

楊茉想到了白氏,“是,半夜一個懷孕的婦人。”

“她有沒有說夫家姓氏?家住在哪里?”

楊茉道:“沒有說的很清楚,自稱白氏,身邊帶的人也不多,只有四個家人和一個老婦人。”楊茉一直懷疑那老婦人並不是白氏的親眷。

楊大小姐這樣聰明,不會一點沒有覺察到奇怪的地方,卻還是將婦人收下治病,董昭想到這里道:“那婦人可是病的很重?”

妊娠晚期合並心衰,是重癥,要不然她也不會請白老先生妥善照應,董昭並不董醫術,卻能想到這一點,定是知曉其中的內情。

“是不是和政事有關?”楊茉試探著詢問。

董昭點頭,“白氏夫家姓王,你可知王振廷?”

王振廷,不就是現任的安慶府知府,從前父親的同知,舉報父親貪墨,就是前幾日還在養心殿細數父親的罪過。

真是冤家路窄,王振廷的女眷怎麼會找到她家中。

董昭道:“王振廷的女眷和他一起入京,在通州失散,朝廷派出人手尋找幾日無果,王振廷已經讓家人回去報喪。”

這麼急著報喪,楊茉聽出董昭的意思,整件事真的很奇怪,莫說白氏已經要生產,就算白氏沒有懷孕,以她的身體也不該舟車勞頓,到底是什麼原因要讓白氏冒著危險進京。

莫不是馮黨對王振廷不信任?

董昭猶豫了片刻,還是直言不諱,“這幾年王振廷在安慶干的不錯,三年考滿后要提拔,內閣卻沒有將他擬在升遷的名單中。”

內閣一直是馮閣老做主,馮閣老不願意提拔王振廷就是對王振廷有所懷疑,這次王振廷進京作證帶了家眷,說不定並不是他所願。可是王振廷在養心殿明明是唯馮閣老馬首是瞻。

也許某些程度上證明王振廷還良心未泯。

楊茉的思緒被拉遠,眼前浮現出白氏奄奄一息的模樣。

“別的我不知曉,”董昭道,“馮黨一直在找王振廷的女眷,如果知曉王振廷的女眷在你家中,定會想方設法將王振廷女眷的病情怪在你身上。”

董昭已經將話講的清清楚楚。

這樣一來,她也可以是握著白氏的性命要挾王振廷,那她該安排才能周全。

“我不能讓人在你家周圍守著,這樣一來可能會留下把柄,馮黨會攻擊我們故意限制白氏,這件事只能告訴王振廷,讓王振廷來選擇是否讓你醫治。”

董昭這是在詢問她的意思。

楊茉感激地看向董昭,“多謝世子爺幫忙,現在白氏的情形不好,又是雙身子的人,許多事本就該讓家人知曉,”她不是一個迂腐的人,分不清輕重緩急,“勞煩世子爺將消息放出去。”

董昭眼睛里閃過一抹的贊賞,外面人對楊大小姐的看法太過偏頗,都覺得這個女子瘋癲的如同巫醫,卻不知她穩重、聰慧,就算針鋒相對也懂得要站足了立場,董昭剛要挪開目光,不知怎麼的視線自然而然落在楊茉耳垂上,珊瑚的耳釘襯得她臉頰緋紅,十分的漂亮,她就適合鮮艷的顏色,那樣站在人群中明亮、顯眼。

送走了董昭,楊茉將心思全都放在韓季身上,馬血清打進病馬身上,現在就看療效到底如何。

楊茉這邊才讓裴度檢查病馬,那邊秋桐急著過來道:“韓大人的情形不好了,小姐過去看看吧!”

韓季整個人弓起,已經是明顯的角弓反射,不能再等,這樣下去就算馬血清對病馬有效用在韓季身上也太遲了。

趙御醫嘴角含著譏諷,“大小姐,現在該怎麼治?”楊大小姐用的方法明顯不行,連馬都治不好,更遑論治人。

“用馬血清,”楊茉看向魏卯,“將剩下的馬血清拿來。”

趙御醫聽著瞪大了眼睛,“你就不怕治死了人,這種藥不一定有效你就敢拿來用。”

馬血清不是她發明的,在現代用人血制成的抗破傷風血清雖然比馬的更好,但是得到人血清工序太過繁瑣,供不應求,很多大醫院根本就沒有,所以能大量使用的還是馬血清,在現代都是這樣,更何況沒有很高醫療技術的古代。

只能用馬血清。

楊茉吩咐秋桐,“準備消毒水。”

“瘋了,楊氏,你瘋了,你竟然敢這樣。”趙御醫指著楊茉臉色難看,大聲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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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血清的功效

“趙大人,不是有旨意在嗎?”楊茉抬起頭來針鋒相對。

“脈案寫的清清楚楚,現在就是緊急情況必須要用藥。”楊茉說著將脈案遞給趙御醫。

“你這是徇私。”趙御醫看也不看脈案一眼。

楊茉站起身來,揚起頭看趙御醫,“趙大人說對了,我是徇私,能治好韓大人有益于我的名聲,救人一條性命有益功德,韓大人醒了之后說不定能說出我父親罪案的內情,大人若說徇私,我就是徇私,只要韓大人好起來,我就能得利。”

楊大小姐居然會這樣說。

不等趙御醫再找到其他理由,楊茉伸出手接過魏卯手中的血清,拿起水晶針筒將血清抽出來,另一只針筒抽了少許的鹽水,分別注入韓季的兩只胳膊的皮內。

用血清之前都要先做過敏試驗,希望韓季不要過敏,韓季若是血清過敏她就不能用馬血清來治療。

一刻鐘很快過去,雙手比起來沒有什麼太大不同,楊茉這才抽出血清,將馬血清緩緩地注入韓季的上臂。

別說古人想不到,她在現代也無論如何不能想象,有一日她會自制馬血清救得了破傷風的病患。

韓氏在一旁看的驚心動魄,緊緊握著帕子生怕會出現什麼可怕的事,還好一針下去韓季沒有明顯的變樣。她心里不停地念,楊大小姐是治病救人,又不是害弟弟,她應該相信楊大小姐。

楊茉從韓季床邊離開,韓氏立即撲了過去,立在韓季跟前半晌,身邊的媽媽才提醒,“給親家少爺擦擦汗吧!”

韓氏恍然驚醒,忙拿起了旁邊的帕子。

“要注意病患的尿量是不是和平日里一樣。”

魏卯點點頭。

胡靈道:“這樣的藥要用幾次?”

楊茉道:“如果韓大人的病情能好轉些。我們還要將馬血清和鹽水比配輸給韓大人。”

正說著話,裴度來道:“馬血不夠了,還要另采血,”說著微微一頓,“可是那匹馬不讓我近身。”

楊茉想到了董昭,現在不能缺馬血清,尤其是韓季對血清還沒有排斥,“我讓人去請世子爺過來,今晚不采血等到明日也來得及。”

裴度點點頭,想到楊大小姐用馬血來治病。心中充滿了好奇,“大小姐,為什麼牲畜的血能救人?”

楊茉幾乎沒有想。“因為這是人畜共患的疾病,對人和對牲畜病癥都是一樣的。人和牲畜再身體上有很多相同之處,對于疾病的反應也很相似,如果牲畜得了病能痊愈,它的血里就應該有抵抗這病的東西。我們是將這東西拿出來做藥給人治病。”

“所以不能光看著,人和牲畜的區別,要看相同的地方。”

裴度聽了這些話,難以描述心中的感覺,此時此刻好像是他此生最愉悅的時候,他有些慶幸朝廷將他找來。否則他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獸醫,哪里能知曉這些。

感謝讓他這時候遇到楊大小姐。

人這一生能細數出多少個讓自己終身難忘的經歷,這一次見到楊大小姐。他日后必定會時常回想,永遠都不會忘記。

楊茉和裴度說完話就轉身又去看韓季。

血清過敏反應會在注射完數分鐘或者數十分鐘之后發生,只要過了半個時辰就應該沒有大礙。

楊茉將針拿出來像平日一樣給韓季針灸。

比起韓家人,還有很多人想要知曉韓季的病會不會好轉,楊茉明顯感覺到進來探看的人多起來。

楊茉看向韓氏。“能不能多找幾個家人過來照應韓大人。”

韓氏立即聽了明白,她只顧得擔憂。沒有想到這一點,多虧了楊大小姐,韓氏向楊茉福了福身,“多謝小姐提醒,我就去安排。”

現在唯一能信任的就是韓家人,這次治韓季的病涉及到了朝廷,她不但要想著怎麼治破傷風,還要防著有人伸手干涉,馮黨的勢力畢竟很大。

楊茉吩咐秋桐,“我要在屋子里配藥,讓人將旁邊的屋子收拾出來。”

大小姐為什麼突然要挪到這個屋子里,秋桐雖然一時不能弄清楚,還是立即下去安排。

將側室收拾好,楊茉才吩咐旁邊的下人,“有我們留在這里,你們都下去吧!”

這里的下人是官府安排的,難免其中有馮黨的眼線。

下人們互相看看,楊茉謹慎地將藥箱合上交給秋桐。

楊大小姐的樣子,仿佛是怕別人看到她配的藥方,每個醫生都有自己的秘方,如果方子外泄傳出去,就等于是少了飯碗。

看著屋子里的人一臉明白的神態,楊茉不禁心中輕松,她是故意這樣安排,就是讓人誤以為她是為了藥方才防備這些人。

屋子里的管事媽媽反應過來,“總要留幾個人伺候茶水、飯食,這樣您也能安心看診。”

楊茉早就知曉這些人不可能都退下去,但是能走幾個是幾個,剩下的她也能想方設法地瞞著。

楊茉點點頭,管事媽媽立即挑了三個伶俐的丫頭留下。

才安排妥當,韓氏帶了人進來道:“大小姐忙了一整天該去歇歇,這里有我照應。”

今晚最關鍵,如果血清起效韓季的病情就會好轉,她不能在這時候放松,楊茉搖頭,“還是我留下,韓大人如果有了癥狀我也能立即處置。”

望著面容疲憊,眼睛卻依舊清澈的楊大小姐,韓氏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楊茉微微一笑,好讓韓氏安心,“太太回去吧,韓大人的病不是一日兩日,你這樣熬著也不是辦法,今晚就放心交給我。”

韓氏又驚又嚇,身上已經提不起力氣,現在就是勉強支撐,不時地用帕子擦汗。旁邊的媽媽看著心疼,“太太就聽大小姐的吧,您還懷著身孕呢,若是出了差池可如何交代。”

原來韓氏還懷著身孕。

管事媽媽不停地勸說,韓氏這才答應回去家中,楊茉就留在屋子里定時去檢查韓季。

這一晚上,京中內宅中很多人都在議論保合堂楊氏用的方子。

董昭很晚才回到府中,京營的幾個參領請宴席,酒足飯飽之后他和幾個參領去了一趟京營,才知道京營里的情形比外面傳的還要差,官兵們聚在一起賭博,掀開營門的簾子一股沖鼻的酒氣立即飄出來。

營中如此,將來如何打仗。

董昭思量著換了衣服躺在床上,看到床頭掛著的紅色荷包,他立即就想起楊大小姐來,一個柔弱的小姑娘,比起那些混混度日的男人,真是天壤之別。

董昭這樣想著,天還不大亮就命下人備馬出府。

到了韓季暫住的院子,董昭將馬鞭扔給小廝,大步走進去。

魏卯和裴度沒想到文正公世子會來的這麼早,匆匆忙忙從前院跑過來,見到魏卯,董昭立即就問,“韓大人怎麼樣了?可有好轉?”

魏卯搖搖頭,“沒有,還不見好轉。”

董昭臉上沒有特別的神情,“之前打了血的病馬呢?”

這次是裴度回話,“也不算太好。”

董昭點點頭算是知曉,這樣說來楊大小姐的藥是沒用了。

裴度準備好了采血的東西,董昭扶著馬好讓裴度方便動手,血剛采完,董昭抬起頭看到楊茉帶著丫鬟走過來。

楊大小姐還穿著昨日穿的褙子,發髻雖然重新梳了,上面的發簪卻沒有變,眼睛下有明顯的陰影,臉色看起來也有些蒼白。

她身邊的丫鬟也是一臉緊張。

楊茉讓魏卯去取血清,抬起頭來發現董昭正望著她,董昭的神情有些復雜,楊茉一時之間並不能完全讀懂。

楊茉上前給董昭行禮道謝。

董昭大步走過來,“是不是馬有問題?還是馬血用的不夠?”

楊茉微微一怔,思量片刻這才明白過來,董昭是聽說了馬血清沒有起作用才會這樣問,楊茉看向董昭。

董昭有些嚴肅,微微皺著眉頭,“不然再去讓人找匹得過鎖口風的馬。”

面對董昭這樣話不多,做事又嚴謹的人,可能一不小心會被他嚇到,還當他因此不悅。

楊茉嘴邊不禁露出些笑容。

董昭只覺得眼前楊大小姐的樣子格外的明亮,那微微的笑容如同春茶舒展在清澈的水中,轉眼之間就清香四溢,茶水有些甜,更多的卻是回味。

“韓大人的病有起色了,”董昭這麼仔細的人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如果馬血清不管用,為什麼這次讓裴度抽這麼多血,楊茉緩緩道,“我只是不願意這時候說出來,免得節外生枝,那些人太聒噪。”

太聒噪,虧她想得出來用這樣的字眼。

董昭心里一下子輕松了不少,“王振廷已經知曉白氏的下落,想必他今日定會去楊家,大小姐心中要有個準備。”

雖然這邊的病還沒有治好,楊茉心中也在惦記楊氏的病,昨晚迷迷糊糊中還夢到幫楊氏縫合傷口。

楊茉頜首,“我已經讓人捎信回去,如果王大人一定要將白氏帶走,讓家人也不必太過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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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過敏

董昭似是有什麼話沒說清楚,他沉靜的時候就會讓人感覺到一股超越他年輕的穩重和天生的威武,仿佛對自己有著嚴格的要求,所以做事嚴謹又富有責任。這一點和周成陵十分不同,周成陵聰明、高傲,冷靜理智多謀善斷,容不得半點的勉強和屈就,周成陵身邊的人對他都是百分百的順從、效忠,如蔣平如阿玖,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謹慎,不會半點忤逆他的意思。

楊茉微微失神,不知怎麼的竟然想到這些。

“要小心著些,韓季醒了不光是要說你父親的案子,他主要是彈劾王振廷和南直隸總督,在這些大事面前,你父親的案子未必會被平反。”董昭的神情平淡如水,讓人捉摸不透,好在他不會讓她猜測。

楊茉仔細想董昭這些話的意思,董昭在跟她講政局,試圖告訴她這件小事背后是什麼樣的大局。

楊茉遲疑片刻,也決定要和董昭直言,這是她第一次跟一個男人將心中所想,“我不管他要彈劾誰,我只是盡力治好他的病,並不是我治他只是為了他幫我父親平冤屈,所以就算沒有結果,我也不會心中難過,只要父親是被冤枉的,我日后就有機會為父親伸冤。”

這世上萬物都不是圍著她轉的,她不可能期望整個大周朝所有的決定和政局都對她有利,所以她不著急,她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

宣王一派現在是要借著此事爭取最大的利益,所以不可能將整件事局限在一個小小的安慶府,黨派之爭從來就不是誰有錯就治誰的罪,而是誰能傾軋另外一方,政局如此。

“我會盡量想法子,”董昭低聲道,“畢竟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往常皇上是不會問政事的,更不會去問你父親是誰,到底有沒有蒙受冤屈。”

楊茉聽得這話很自然地上前給董昭行禮,“謝謝世子爺。”其實是不是罪臣之女她不太在意,她在意的是另一樁事,這件事在她心里很久,卻不能和旁人說,包括姨娘在內,有好幾次她都忍不住想找個人說說,可是對朝廷和外面的事。她不太清楚。

在現代還好,在古代總有一個女人顧及不到的地方,她想過程家或是閆家。可是她這樣去求不但沒有一點的理由,而且,她的事聽起來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他們之間還相交甚淺,她沒有

楊茉臉上有一絲矜持和躊躇。

董昭望向她。等著楊茉開口。

魏卯這時候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大小姐,”魏卯壓低聲音,“韓大人不太好,您過去瞧瞧吧。”

破傷風抗毒素能將血液里的破傷風毒中和,既然有了好轉跡象怎麼會又不好了。

楊茉顧不得和董昭說話。忙跟著魏卯去看韓季。

楊茉伸出手去檢查韓季注射血清的地方,傷口很紅腫。

這是過敏了。

破傷風血清毒素很強,她本來是在緊急的時候使用。卻沒想到還是沒熬過這一關,只要發生了過敏的癥狀,破傷風血清就不能用了。

她現在用的是粗制的馬血清沒有經過降低毒性處理,才會更加容易過敏。

韓氏正好從外面進來,看到韓季的模樣睜大了眼睛。“剛剛他還要說話,怎麼轉眼的功夫他又……”

韓氏撲過去。“父親來了,我去接父親,你怎麼不等等父親過來,我們不是說好了,等父親過來說話,你怎麼……”

韓氏正說著,楊茉看到門口進來一個年過五旬的老人,看到床上的韓季韓老爺的神情沒有像韓氏那般激動,而是十分鎮定地看向楊茉,“是楊大小姐?”

楊茉頜首。

韓老爺道:“我兒是破傷風癥?”

楊茉道:“已經肯定是破傷風。”

韓老爺點點頭,“破傷風病不能治,我兒是不是不能再好了?”

那種沉著的語調,是因為已經覺得沒有辦法改變眼前的情形。

楊茉道:“我還在想法子,希望能做出新藥來治韓大人。”

韓老爺看著韓季點頭,“勞楊大小姐費神,我替犬子謝謝大小姐,破傷風這種病,就算治不好,我們心里也會感激大小姐。”

和楊茉說完了話,韓老爺走去窗前看韓季,片刻之后伸出手來緩緩地撫摸韓季的發鬢,手很堅定沒有顫抖,只是弓著身子顯得十分老邁。

韓氏受不住走出來哭泣,“我父親……”韓氏看到楊茉,忍不住說話,“我父親說,感覺弟弟在京中會有事,就在弟弟動身來京不久也趕了過來……要不是這樣……說不定就不能見弟弟一面。”

“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韓氏哭個不停,楊茉輕聲勸慰,不知過了多久,韓氏才平復下來,屋子里也傳來韓老爺和韓季說話的聲音。

“你從小就喜歡做危險的事,家中院子里那棵老槐樹,你經常爬上去,每次我見到都囑咐你母親,不要突然喊你,說不定你聽到之后會分心,反而不小心失足掉下來,我會靜靜地站在旁邊,希望萬一你掉下來,我能一把抓住你。”

“你母親說,為什麼不將那棵樹砍掉,我說那是你歡喜的東西,拿走了你會不高興,就算今日我砍掉那棵樹,明日你在外面遇到危險我還能都替你擋著?也許就是因為我不是一個嚴父,才有了今日的你。”

“我始終想著,若是有一日你在外面有了危險,就像從老槐樹上掉下來,我不能抓住你,但是我會在你受傷的時候,拉住你的手,告訴你,你做的是對的,你應該有自己的志向,不因茍安而退步,我必定要在這里告訴你,你是對的,不要難過,不要傷悲,不要懼怕,徑直向前走,父親就在這里握著你的手……”

韓氏咬著嘴唇哭泣,楊茉也怕驚動屋子里的父子,無聲地掉下眼淚。

擦了淚水,楊茉看向韓氏,“我再用別的法子試試。”

韓氏驚喜地看著楊茉,“楊大小姐還有辦法?”

楊茉道:“我也不能保證就能有用,我們盡量想想法子。”

韓季的過敏癥狀不是太嚴重,說不定用脫敏注射法能有用。

楊茉說完走出來吩咐魏卯,“將血清和注射用的鹽水拿來。”

魏卯忙去準備。

楊茉準備用血清脫敏治療方法最后試一試,因為破傷風病的特異性,就算在現代也不能放棄用血清治療,于是就有了一套應對過敏的注射方法,正好用在韓季這樣過敏不太嚴重的人身上。

楊茉將血清用鹽水稀釋,讓魏卯仔細地稱量以便于更精確地配比,然后邊注射邊將治療過程講給魏卯和胡靈。

“因為有過敏,就要稀釋血清分四次進行注射,過程中如果病患出現臉色蒼白、氣促、全身、口唇發紫、隱疹的情形就要立即停下治療。”

給韓季治病,楊茉特意沒有讓韓老爺離開,她心里盼著韓老爺的父子之情能夠激勵韓季。

前兩次注射都是皮下注射,然后才是肌肉注射。

屋子里的人緊緊地盯著韓季,生怕他會出現楊大小姐說的情形,韓氏看得尤其仔細,“楊大小姐,我弟弟是不是臉色不好看?”

楊茉抬起頭來看,很肯定地向韓氏搖頭,“沒有。”

韓氏這才松了口氣。

最后一針打下去,基本上已經是治病的藥量,現在就看韓季到底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韓家人在屋子里陪韓季,楊茉寫好了脈案,梅香幾個這時候從楊家過來。

“大小姐,”梅香上前道,“之前來看癥的白氏被人接走了,姨娘讓我來和小姐說一聲。”

楊茉點頭,“我知道了,既然病患不願意留下來治病,我們也不能強迫。”

梅香道:“姨娘問,大小姐今天回不回去。”

她還不能走,楊茉吩咐梅香,“你告訴姨娘,韓大人病的厲害,我走不開,等韓大人有了起色,我再回去。”

梅香應了一聲去傳話。

楊茉跟著裴度去看之前拉過來的病馬,馬的情況明顯比人好了許多,裴度很是興奮,“真的好轉了,沒有吃別的草藥,只是用楊大小姐的藥,就好轉了。”

楊茉看著努力要從地上站起來的馬,馬蹄子一彎跪下又復掙扎著要起身,不管是動物還是人都有求生的欲望。

楊茉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睛沒有離開那匹馬,思維卻已經飄的很遠。

董昭走進來看到楊大小姐的神情,楊大小姐在人前特別是病患面前永遠都是十分有把握的模樣,不會因為誰的話而退縮,也不會有半點的害怕或是恍惚。

現在她的目光里卻透著幾分的茫然,旁邊的人只顧得看那匹馬,誰都沒有發現她那落寞的神情。

楊大小姐的目光似是看過來,董昭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或許現在開口就會打斷她的思量,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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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功告成

之前董昭也看到楊大小姐是這個神情,他沒有詢問,若是她想要他幫忙,一定會開口,明顯的她在猶豫,楊大小姐是一個性子獨立的人,她不喜歡旁人隨便插手她的事。

楊茉半晌才回過神來,抬起頭發現董昭,忙上前行禮。

董昭道:“還要取血,我現在過來,免得明日你要急用。”

楊茉點點頭,吩咐裴度去取血來,“這次取出兩天的用量。”只要沒有過敏就能按照今天用的劑量繼續治療。

裴度應了一聲和董昭一起取了血,楊茉坐在廊下看到幾個人過來站起身。

魏卯和裴度離開,楊茉抬起頭看向董昭,本來一心的迷惑,如今卻清明起來,“韓季的父親來了,是感覺韓季會出事早早就從安慶府動身來京。”

如果韓季的病不能治,韓老爺也趕上見兒子最后一面。

董昭頜首,看著楊大小姐明亮的眼睛,仔細地聽她接下來的話。

楊茉正色道:“我就是覺得,我父親可能沒有死,”這種對家人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她心頭,她雖然不是楊茉蘭,但是承繼了楊茉蘭所有的感情,“我母親不是懦弱的人,父親沒了,她應該會回京,因為祖母身子不好,我又尚自年幼,若母親不是被人所害,我總覺得其中必然有內情。”

楊茉說完抬起頭看向董昭。

董昭沒有做聲。

也許董昭會認為她的想法很奇怪,很多時候家人之間的默契,就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董昭目光深邃,“若是楊大人還活著,不管是在哪里,現在案情有了波動,就應該有他的消息。”

董昭雖然是武將。但是卻不只是空有威武的外表,一眼就看透她心里想的。

對,她就是這樣想,所以才急于想找人幫忙打聽。

楊茉點點頭,“我知道這是沒有根據的猜測,但是我想請世子爺幫忙留意這些消息。”所以她才躊躇,或許說出去的時候會被人笑話。

董昭靜靜地等楊茉說完,他的神情沉靜而踏實,“我會讓人出去仔細打聽,只要有了消息就讓人來告訴你。”

沒想到這樣順利。楊茉松了口氣,仿佛是真的有人幫忙將她心頭的大石抬起來幾分,讓她頓時覺得輕松不少。

“韓季怎麼樣?”

楊茉點點頭。“明日接著用藥,若是有效會很快好轉。”

董昭沒有耽擱太長時間,很快大步從院子里出來,尤其是周圍有許多御醫在,見到了定會多些麻煩。楊大小姐整日在院子里來來去去地忙碌,人熬的疲倦不堪,他本是來幫忙,別反而添了麻煩。

董昭出了院子,楊茉回去主屋里,韓季的情形已經穩定下來。旁邊又有韓家人照應,楊茉就去外面的屋子歇著。

春和從楊家帶來了鋪蓋,楊茉躺在上面聞著熟悉的熏香。轉眼的功夫就睡著了。

韓季也覺得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里他睡的很沉,整個身體如同灌了水般,怎麼也提不起力氣,好不容易他動了動手指。然后勉強睜開眼睛,眼前一片迷霧中是一個清麗的臉龐。那雙明亮的眼睛正在看他,嘴角含著溫和的笑容。

“醒了,將韓老爺請進來。”

聲音由遠至近到他耳邊。

韓季還沒有來得及仔細想,他為何在這里,眼前這個女子又是誰?還好他沒有茫然很久,就看到父親那嚴肅又慈祥的神情。

韓季想要張嘴說話卻說不出來。

那個女子的聲音又響起來,“別急,還要過三五日才能說話。”

現在韓季的嘴能張開一個縫隙,再過三五日就能和平常一樣說話。

“是楊大小姐救了你,沒有楊大小姐你的病怎麼能治好。”

韓季聽得越來越清楚,漸漸想起之前的事。

“楊大小姐你知道嗎?就是楊秉正大人的女兒。”

韓季聽得這話覺得驚奇。

是楊秉正的女兒,楊大小姐。

是那個一直在楊老夫人身邊,陪楊老夫人說笑的楊大小姐,沒想到轉眼之間就會變成這個樣子,不但學了醫術,還能治太醫院也治不好的病癥。

看著韓季說不出話來,韓老爺看向楊茉。

楊茉道:“不要著急,慢慢來,總會這樣的。”

韓老爺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楊茉和胡靈、魏卯仔細說了要怎麼照應韓季,這才從屋子里走出來,她伸手推開屋門,頓時感覺到一種奇怪的安靜。

院子里本來站著不少的人,現在都齊刷刷地向她看來,臉上已經沒有了譏笑,而是驚奇、難以置信略帶惶恐的神情。

破傷風癥讓楊大小姐治好了,快看看楊大小姐用的都是什麼藥吧,是一匹馬的血,用馬的血能治好破傷風癥。

這樣的話誰說出去,外面的人都會認為他瘋癲了。

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卻在這里發生了,楊大小姐治好了韓季,這個女子,日后再說這女子會治什麼病癥,反駁之前要再三思量,這女子或者真的是外面人說的神醫,什麼都會治。

神醫啊,窮其一生也爭不來這樣的名號,如今卻冠在一個女子頭上。

還有什麼病,是她不敢治的。

還有什麼藥,是她不能用的。

趙御醫正想要進屋去看個究竟,看看楊大小姐是否真的將韓季治好了,就聽到有內侍說話的聲音。

大家忙過去行禮。

內侍道:“皇上讓咱家來看看,韓大人的病是不是好了,皇上那邊還等著韓大人去回話呢。”

趙御醫想要湊過去說話,內侍卻好像沒有看到他似的,徑直走向楊大小姐。

趙御醫頓時被甩在一邊。

不能再尷尬了,輸給了一個女子,連這個閹人也不給他留半點的情面,現在他有最后一線希望,盼著韓季立即就死,楊大小姐說治好了病癥實則是欺君……

對,犯了欺君之罪。

一定要是欺君之罪,這樣他就可以張開嘴大笑,看這女人還敢伶牙俐齒地狡辯。

趙御醫苦苦地等著,終于等到內侍從屋子里出來。

內侍臉上滿是高深莫測的神情,沒有說一句話便向外面走去,“咱家有皇命在身,不敢耽擱,各位大人留步。”

趙御醫轉過頭來甩甩袖子讓旁邊的人退開,然后貓著腰如同狗一般湊過去,“公公,韓大人的病真的好了?前兩日我看那病癥明明是不能治了,楊氏……”

趙御醫話還沒說完,內侍轉過頭瞇起了眼睛,“趙大人,皇上有命讓太醫院和楊大小姐一定要盡力醫治韓大人,趙大人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趙御醫一怔,正不知道要怎麼說。

內侍道:“趙大人如今和咱家這樣說,是想要韓大人的病治不好?”

聽得這話趙御醫嚇得滿眼金星,就算他心里這樣想也決計不敢這樣說,這樣直接的詢問讓他全身的血液沖到臉上,光張嘴說不出話來。

“咱家會將趙大人的話一字不漏地向皇上稟告。”

趙御醫覺得身上的汗毛都豎立起來,眼睛里滿是恐懼,“雷公公……雷公公……”趙御醫哆嗦著,覺得心臟仿佛就要從嘴里鉆出來。

雷公公心里冷笑,馮黨就用這樣的人和宣王爺斗,不要說宣王爺,就算連不問政事的皇帝都休想哄騙。

眼看著雷公公向前走,趙御醫如同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胸口疼得要爆開般,卻還要伸出手來,“雷公公……雷公公……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下官……”

趙御醫嘴一合頓時咬住自己的舌頭,他頓時聞到一股的血腥味,他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著雷公公上了轎子。

趙御醫想要將轎子攔下來卻一下子撲了個空,摔在地上,門口的下人見了忙上前攙扶趙御醫。

趙御醫口鼻、額頭上滿是塵土,臉龐突出的部分一片黝黑,只有頰邊還是雪白的顏色,如同摔的嘴啃泥的豬,看起來格外的可笑。

趙御醫偏還不自知,想要在下人面前擺出幾分的體面,用手抻平官服蹣跚地進了院子。

下人再也忍不住轉過身偷笑起來。

又過了兩日韓季能說話,朝廷派了更多的人手去小院子,楊茉這才回到楊家。

陸姨娘早就吩咐人準備好了熱水,“洗一洗也舒服,好好歇著,瞧你越來越瘦了……”

楊茉蘭這副身子就是從小養尊處優慣了,加上在病床上三年,基本已經是柔弱不堪,大補小補的藥不斷,卻不見有什麼起色,倒是自從她去保合堂行醫,身體莫名其妙地好起來,飯吃的多了,身上也有了力氣。

也許這就是命該如此,她就該這樣為醫術奔忙。

楊茉洗了個澡進屋換衣服,陸姨娘吩咐廚房端飯菜上來,卻遲遲不見楊茉過來,剛要吩咐人去看,春和走進來稟告,“姨娘,大小姐換衣服的時候睡著了。”

陸姨娘眼睛頓時紅起來,“這孩子,怎麼……”說著看楊名氏,“可怎麼好?讓她歇著卻又怕她餓著。”

楊名氏笑,“姨娘不用著急,到底怎麼樣還是大小姐自己清楚,等到歇好了氣色也就跟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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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恩情

‘‘這孩子,怎麼……”陸娘說著看楊名氏,“可怎麼好讓她歇著卻又怕她餓著。”

楊名氏笑,“姨娘不用著急,到底怎麼樣還是大小姐自己清楚,等到歇好了氣色也就跟著好了。”

陸姨娘這才點頭看向春和,“讓誰也別去吵小姐,讓小姐自己睡醒……”

春和應了聲慢慢退下去。°

陸姨娘才坐下又站起來,“我放心不下,還是去看看。”

楊名氏陪著陸姨娘去看楊茉,見到楊茉睡的很安穩陸姨娘才放下心來,兩個人就回到陸姨娘院子里說話。

楊名氏喜歡直來直去的說話,“那個韓大人好了之后,定然會講出實情,等家里翻了案,就算對老夫人、老爺、太太也是莫大的安慰。你啊,就在旁邊看大小姐安排,不要太多干涉,說到底我們這些人,誰能比得上大小姐的聰慧。”

陸姨娘點頭,這樣的大事面前,她怎麼敢有什麼主意,當然一切都要看大小姐的。

楊名氏想起大小姐這幾日的辛苦也怪不得陸姨娘會心疼,誰身上掉下來的肉誰不擔憂,女孩子在外行醫不易,容易治的病癥定都會去請有名的醫生或者太醫院,只有治不得的才會想到大小姐,但凡是走投無路的病癥,想也知道,怎麼可能好治。

楊茉回到家中,整個楊家仿佛也踏實下來,楊茉睡到了天黑才醒來,草草吃了一頓飯就又去睡了,再睜開眼睛已經是大天亮。

楊茉忙坐車去保合堂,江掌櫃笑著讓人捧來一大堆書函,“這些都是一早遞來應題的。”

大家從開始的不聞不問到有人悄悄托孩童遞書函,現在都是光明正大地將書函送來,雖然數目不算太多,但也足夠楊茉從中選出五六個弟子。

楊茉道:“將書函讓人送去楊家,晚上我在家中看。”

江掌櫃頜首楊茉走去白老先生旁邊坐下,問起白氏的事,“病情怎麼樣?可有好轉?”

白老先生搖搖頭,看向身邊的沈微言讓沈微言將脈案拿出來給楊茉看,照大小姐說的,病患只能端坐或者半臥,不能移動,少飯食,飯菜里少鹽,病情也不過是暫時穩定下來白氏的家人用馬車將她帶走……”

如果坐馬車,就不可能注意這些事。

不管怎麼說,這是病患和家人的選擇,楊家和王振廷有這樣一層死敵的關系,本來就是互相不信任。

楊茉點點頭和白老先生一起看了近來在保合堂看診病患的脈案,然后吩咐梅香拿好藥箱去看韓季。

韓季住的院子門口多了兵卒把守,顯然是韓季醒過來對朝廷有了用處,朝廷才這樣重視起來。

楊茉進了院子韓氏忙迎上來向楊茉行禮。

楊茉和韓氏說著話進了屋,韓老爺在和韓季說著話,聽到腳步聲站起身來雖然保合堂的醫生說韓季的病好多了,他們還是放心不下,只有楊大小姐點頭他們才能松口氣。

楊茉坐下來,看向韓季,“韓大人盡量張嘴·讓我看看。”

這樣的檢查方法很奇怪,不過韓季沒有半點懷疑,立即照做。

齒間距大約有兩厘米以上,確實好了不少,楊茉看向韓老爺點頭“已經好多了,今天開始減藥量。”

韓老爺抑制不住地露出欣喜的表情,人的傷悲可以掩飾,喜悅卻是難以隱藏。

韓季張開嘴,向楊茉道:“謝謝,楊大小姐······”

楊茉還沒說話身后的韓氏已經哭出聲來,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韓季拉住韓老爺的手,韓老爺道:“你好好養著,來日方長,不要著急。”

父母對兒女總是這樣,一心一意付出,楊茉站在一旁看著韓季和韓老爺,不由地想到父親、母親和陸姨娘,陸姨娘會因為姨娘的身份不願意和她走的太親近,平日里她對陸姨娘有半點的關切,陸姨娘都會躲閃,仿佛是受了她多大的恩惠,其實她能為生母做的,不過就是問個安,靠在一起說個話而已,和祖母、父母、陸姨娘相比,她能做的是多麼微不足道。

天下子女都是這般,年少時不覺得,等到長大了卻發現父母已經老邁,父親將最好的時光都給了子女,可是子女能回報的卻不多。

願時光能慢些走,留給父母、子女更多在一起的時間。

剛到古代的時候,她還不適應,就是身邊這些感情讓她漸漸覺得這里就是她的家,這里真真實實地存在,不是她一個夢。

楊茉嘴角不自覺地揚起,轉身從屋子里走出來,梅香忙跟上來。

兩個人上了馬車,楊茉看向梅香,“也不知道春和那邊都準備好了沒有?”

梅香笑道:“小姐放心吧,昨日奴婢還問呢,春和姐姐說都已經妥當了。”

楊茉算了算,“姨娘的生辰是明日沒錯吧?”

梅香道:“沒錯,沒錯。”大小姐很是在意姨娘的這個生辰,早就開始悄悄布置,雖然不會做紅卻和春和起—學做針線給姨娘做了一件斗篷。

“明日沒事我就留在家中,要照我寫的準備飯菜,”楊茉說著頓了頓,“只是怕姨娘會察覺。”

陸姨娘的性子若是早些發現是怎麼也不會讓她張羅的。

“不會,不會,”梅香笑著,“這天家里要準備秋菜和冬衣,姨娘來回忙碌,今天還沈家的小姐一起跟著出門。”

沈夢蕓?原來沈夢蕓常來家里走動,她都不知曉。

趁著現在天色還早,楊茉道:“我們早些回去,說不得還能安排安排。”

梅香點頭,“難得今天藥鋪里不忙。”

也不是不忙,現在韓季的病告一段落,她也要顧顧家中,在現代時她已經是一個等著長輩打電話的不肖子孫,兩世為人,現在有了機會重新來過,她哪里能還像從前一樣。

車馬在楊家門口停下楊茉進了門,楊名氏迎出來,“大小姐今兒回來的早。”

楊茉看看內院,“姨娘呢?還沒有回來?”

“沒有呢”楊名氏笑容滿面,“帶著慧姐一起出門了,說是要買些料子和棉花,讓管事出去買姨娘放心不下,怎麼也要親自給大小姐挑選。”

楊茉轉頭看楊名氏,“嬸娘,我想給姨娘做生辰”在楊茉蘭記憶中,陸姨娘從來沒有在家中慶生過,一是生了夭折的孩子,二是地位不過是個妾室,“也不算怎麼操辦,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個飯。”

一家人其樂融融是最重要的。

楊名氏一怔,大小姐和陸姨娘很親近,和尋常妾室與子女不同可是她沒想到大小姐會給陸姨娘做生辰,片刻之后才露出笑容,“大小姐現在不準備告訴姨娘?”

楊茉笑著點頭“要準備好了,給姨娘一個驚喜。”

楊名氏心里不由地感嘆,陸氏也算命好,能有大小姐這樣不在意身份的女兒,陸氏為人好,她才不在乎什麼身份,要不是陸氏,她哪里能這樣踏實地住著找鋪面,“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大小姐盡管說。”

“要嬸娘幫忙看看單子,我還不太會做中饋。”

楊名氏欣然頜首。

楊茉將大廚房的廚娘叫來看明日要做的菜單大家說說笑笑,屋子里的氣氛很輕松。

“我看大小姐的菜單好,都有好名字。”

“是啊,姨娘喜歡吃素,這樣再好不過了。”

比起做中饋,楊茉還是喜歡治病作為一個有多年經驗的醫生,她很快就能掌控全局,如果什麼都能用治病救人來解決就好了。

楊茉一邊想著一邊留意學中饋,很快一個時辰就過去了,本來楊茉還擔心陸姨娘這時候回到家中,她就不能這樣明目張膽地張羅,沒想到廚娘們都離開,陸姨娘還沒有回來。

按理說,都快要到晚飯的時辰,陸姨娘立該到家了。

楊茉正有些擔憂,門口的婆子道:“大小姐,有人來看診了,請您出去看看呢。”

楊茉奇怪,“怎麼不送去保合堂?”

上次白氏來敲門,畢竟是夜里,現在藥鋪還開著門,怎麼會徑直找到家中來。

下人搖搖頭。

楊茉道:“病患來了嗎?”

下人道:“說是急癥,一定要讓大小姐診治。”

她剛想著來個病例,沒想到就來了,有些事還真的不能盼。楊茉去換了衣服從屋子里出來,走到前院還沒有仔細看病患,楊名氏走過來道:“是白氏。”

白氏?王振廷將白氏帶來了?

楊茉遲疑著抬起頭,對上一雙黑不見底的眼睛,神情中沒有普通人

楊茉順著王振廷的眼睛看向被抬著的白氏,白氏仿佛已經沒有了呼吸。

“抬進去。”王振廷伸手指向屋子。

下人立即將白氏抬進屋門。

“楊大小姐。”王振廷的聲音很輕,輕的只有楊茉和身邊的梅香能聽到。

“你的生母姨娘和你的族妹回來了沒有?”

這樣的詢問讓楊茉心底頓時冰涼。

“救活我妻子,我讓她們回來。”王振廷的眼睛里滿是血光。

楊茉想要說話,王振廷伸出一根手指“噓”了一聲,“楊大小姐,不願意讓別人知曉吧?否則我不能保證會有什麼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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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為了劇情緊湊想略寫韓季和韓老爺之間的父子之情,寫著寫著-就多寫了幾句。

謹以此章獻給父母,祝他們幸福安康。

你若安好,就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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