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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十分順利,江素梅心情大好,余文殊過來相問,她笑瞇瞇道:「六妹願意的,林大人如此風範,自會傾心。」
言談間,對林濤很是滿意。
婚姻大事雖是長輩做主,但夫妻兩個彼此都有好感的話,那更是錦上添花,余文殊也放下了心。
他是牽線的,萬一有哪兒不足,總是不好。
他高興之餘,又歎口氣:「可惜文君不若六妹,不然早就嫁做人婦了,也不知今年能否覓得個好夫婿。」
江素梅倒不知怎麼安慰他。
大齡未婚女青年這個話題在後世一向有很多爭議,被貼上剩女的標籤,有說是遵從內心,不肯將就,有說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有說是太過優秀,無人匹配,到底是何種原因,自是多種多樣的。
像余文君這種,自身優秀,眼光也高,加上家人開明,才導致遲遲沒有定親,那麼,只能看老天了,是不是早點給她派個對得上眼的,要不,便等到年紀太大,無法承受,最後還是降低要求的結果也不一定。
但願是前一種罷!
「三嬸今兒被你趕出去,又是為何?」余文殊忽然問她。
江素梅撇嘴:「還不是因她也看上林大人呢,想把五妹嫁與他,我不弄走她,肯定又要出什麼蛾子。」又奇怪,「你怎知道?」
「我看到了。」余文殊想起武氏被人強行拖走的慘狀,回道,「信辰也在,幸好不曾問我。」
信辰是林濤的字。
江素梅皺眉,不滿道:「那些婆子也不知道往無人的地方拖,趕明兒我一定要好好教教她們。」
余文殊噗嗤一聲笑了,伸手捏她的臉:「頑皮,你還想拖走誰呢?」
「不告訴你。」江素梅一扭身,避開了,往前走去道,「我還有事兒處理,相公你忙你的罷。」
他從後面抱住她的腰,命令似的道:「難得休沐,你別總是忙,就待這兒,這大半日都沒怎麼看到你呢。」
她是真有事情,天要暖了,府裡每個人都得添衣服,這是一筆賬,還有下人的月錢要發了,她要核查下數額。
見她還掙扎著不肯,余文殊一用力,把她整個人都舉了起來。
江素梅雙腳突然離地,頓時氣結,這人跟人的高度怎麼就差那麼多啊!
余文殊大笑著道:「還走不走了?」
「不走,那府裡事情怎麼辦?」江素梅道,「大伯母教給我管的,我總要負起責任來罷?好相公,讓我下來,等我做完......」
余文殊放下她,卻又捏住她的下巴:「我不比那些事重要?」
他目光灼灼,漆黑的瞳孔裡倒映出她一本正經的臉,聲音微啞,像低沉的弦音,投入了她的耳朵,直撞向心口。
她臉兒不由一紅,訥訥道:「好罷,你比較重要些。」
他滿意的笑起來,湊過去親她一口:「只是家中的瑣事,做不完便明日,明日不行,再後日,又有什麼要緊?走,陪我去看地圖。」
他已經把好幾冊地圖都搬到了臥房。
江素梅心想,這不是在辦公事麼,怎的也要她陪?不怕分心啊?
但看起來余文殊並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他坐在書案前,一隻手抱著她,一隻手翻地圖看,偶爾寫下註解,照樣很專心。
她倒是百無聊賴,這地圖哪裡像後世的地圖呢,畫的一點不清晰,她看了好一會兒,愣是分不清哪兒是哪兒。
看余文殊的樣子,好似也不會跟她解釋,也許是什麼軍事地圖罷,這些符號奇奇怪怪,都不用正常的字體標注的,她想著,扭頭往他看了看。
這人也不嫌累,抱著她做功課,難道不覺累贅麼?
「相公?」她輕喚他。
余文殊垂眸看她一眼:「怎麼?」
「這樣,你不會不方便,腿不會麻麼?」她奇怪。
「不會,很好。」他回答,雖然她嬌小的身體就依在他懷裡,雖然她的味道也一直往他鼻尖裡鑽,讓他有些難耐,可就是感覺很好。
看著他溫柔的目光,江素梅暗自心想,他這樣願意與她粘著,那當真是喜歡她了。
只是,這喜歡到底有多長久呢?
「我給你磨墨。」她伸出手,握住磨塊。
見她沒有要扭著下來,余文殊自然高興。
可惜,沒等到半刻鐘,翠羽就在外頭敲門道:「少夫人,姜少爺與姜少夫人為碧荷打起來了,大夫人已經去了。」
本來那對小夫妻打架無什麼,原本也用不著來通報江素梅,可問題就在於是為碧荷。
江素梅登時就從余文殊的腿上跳了下來。
余文殊也放下了筆。
「我只是派碧荷帶兩個婆子去與他們送東西。」江素梅臉色不好看,看著余文殊道,「你說說,你幹什麼要用這麼好看的丫環呢!」
因她管內務,那邊自也要顧到的,今日請了兩家人來,買了好些吃食水果,當時也沒有吃完,她便分成三份,大房,與他們二房各一份,西苑也是一份,正好她身邊幾個丫環都有事,就叫碧荷去了。
誰知道卻會這樣。
兩夫妻為一個女子打架,不用想也知是什麼事。
余文殊很無辜:「又不是我選的。」丫環都是余二夫人經手挑的,那兩個雖然容貌氣質都不俗,可他也沒有什麼別的念頭啊。
江素梅哼了一聲:「你說,要姜少爺真看上碧荷,你如何處置?」
余文殊沒上她的當:「等事情查清楚再說罷。」
江素梅剛要出去,就見碧荷風一般的跑來,直撲到余文殊身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余文殊一怔。
「少爺,不是奴婢做的,少爺您信奴婢!」碧荷一張鵝蛋臉,五官甚為素淨,比起書蘭來,美色差了一些,可她身上自有一股乾淨之氣,哭起來便如梨花帶雨,很是惹人憐愛,她伏在地上,仰起頭來,「奴婢只是帶姜少爺去書房,什麼事情都沒有,奴婢不曾想過那些......」
屋裡一時很是安靜。
江素梅側頭看著余文殊,余文殊低頭看著碧荷。
片刻之後,他點點頭:「我信你。」
聲音很溫和,帶著些許安慰。
碧荷聽見,卻哇的一聲哭得更凶了,好一會兒才抽泣道:「謝謝少爺,奴婢原怕少爺把奴婢賣了。」
余文殊一笑:「怎麼會,起來罷,我知你為人。」
她擦擦眼睛,高興的笑了,那笑容就好像雨後初晴的太陽一般,有著絢麗的幸福感。
江素梅見他二人這樣對視,心裡就有些莫名的不爽。
這種感覺好似被人用針微微的刺了一下,明明是小的完全可以忽略的不舒服,竟卻慢慢放大起來,大到好像要堵住了她的喉嚨。
她忽然就想到了書蘭。
其實碧荷真與書蘭不同,書蘭看著余文殊的時候,滿溢著混雜的慾念,但碧荷不是,她是很誠摯的服侍著余文殊,就像那是她的使命一樣。
可是,碧荷本來就是丫環,又有什麼不對呢?即便是她那樣滿心崇拜,又或是暗暗愛慕著余文殊,但只要她不爭取,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江素梅抿了抿嘴唇,驅除掉那席捲而來的困惑感,淡淡道:「我去西苑看看。」說罷,快步的便走了。
翠羽忙對青禾道:「你留在這裡看著。」她跟採蓮跟了上去。
胡氏此刻已經消停,被她婆婆吳氏罵了一通,她不敢再放肆,只還是時不時的狠狠瞪一眼姜尚賢,怨氣未出盡。
吳氏臉色發紅,他們來余家做客,可不是來丟臉,如今一個月不到,竟出這種事,看來不搬出去是不行了!
「都是我兒與兒媳的錯,還請您原諒。」吳氏主動與余大夫人道歉。
余家家風甚嚴,便是家中的丫環,也不至於會勾搭客人。
怪只怪她那兒子,姜尚賢什麼性子,吳氏瞭解的,只她管得嚴,一直沒有納妾,如今來到余家,這兒丫環的姿容都是不錯的,有幾個還出色的不得了,比起小戶人家的胡氏來,實在是不能不引人遐想。
吳氏歎口氣,要不是他們姜家有些沒落,姜尚賢也無甚出息,她當初也不會要了胡氏做兒媳。
不過,胡氏也就眼界小一些,容貌一般了些,別的尚好,孝敬公婆,伺候相公,就是對小姑姜雪珍都是不錯的。
是以,她也一直能容忍胡氏的缺點。
余大夫人道:「小夫妻有點矛盾正常的很,解開了也便罷了。」又問剛剛到的江素梅,「碧荷怎麼樣?」
「沒什麼,只像是受到點驚嚇。」江素梅想起碧荷一貫作為,說道,「只是誤會罷,我回去說一說她。」
她剛才在路上已經聽說了,碧荷送完東西原本就要走的,結果被姜少爺叫住,請她帶他去家中書房一觀,中間不曉得出什麼事,姜少夫人知道後,就與姜少爺鬧開了,姜少爺打了她一巴掌。
江素梅暗香,這姜尚賢也是,好好的請碧荷帶路,家中難道沒有小廝麼?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意圖。
吳氏又抱歉一聲。
「親家太太這樣幹什麼呢,又沒有什麼事。」余大夫人笑道,「最近吃飯還慣呢?若是廚子做的不合適,可要告訴我。」
她很自然的就說到別的地方去了。
等到余大夫人與江素梅走後,吳氏又狠狠教訓那小夫妻一通,姜雪珍怕她氣壞身子,便來安撫。
「也是你哥哥不好,真把我氣得!」吳氏看看姜雪珍,「所以說,找對人最是好了,像我與你父親,哪裡會有這些事?女兒啊,以後我定要好好給你尋一門好親事,咱們來京城了,這挑選的餘地可大了好些。」
姜雪珍紅了臉。
吳氏想到余家兩個公子,便又歎了口氣:「可惜他們余家沒有第三個公子,你瞧瞧,都是這樣的人物,誰嫁過去都是好命呢!」
姜雪珍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不管是余文暉還是余文殊,他們的外表才學不說,只對妻子好,便是少見的,尤其是她堂姐夫,這麼些年,對堂姐都是從始至終的愛護,誰看了不羨慕呢?
要是她將來也有一個這樣的夫婿就好了。
姜雪珍正是少女如花一般的年紀,對於愛情自然有著很美好的幻想。
然而,世事總是令人出乎意料。
五年一次的選淑開始了,姜雪珍不幸被列入了名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