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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笛兒]飄洋過海來愛你(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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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7 22:26:00 |只看該作者
  二十五,颱風夜的意外(上)
  
  五月悄悄地過去了,屏東自然沒有去成。台灣悄然進入了颱風季。
  
  容妍默默數著去冠氏的日子,還有九次,她就不必去了。實習論文第一稿已經寫好,交給了冠世傑,他說要幫她修改下。她不急,急的是快要來臨的期末考,她這學期選修的課太多,又在自習文學院的課程。突然間象時間不夠用,晚上溫書到深夜,坐車、到冠氏上班,她都帶著書和筆記,一有空,就狂背。
  
  忙碌的好處是她沒有那麼閒空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人和事,想到一學期又要過去,她不自覺就很快樂。
  
  冠世傑也很忙,一年的一半快要過去,卻突然冒出來許多定單,想來可能是亮麗的業績讓一些觀望的商家也下了決心。他不得不重新制定全年計劃,重新安排一切,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時。
  
  「容妍,給我倒杯咖啡,不加糖!」冠世傑目光直盯著電腦屏幕,敲敲桌子。
  
  容妍已經做好了今天的事,正在專心對付《貨幣銀行學》。口中默念著剛看的一個名詞,起身到茶水間,習慣地舀了兩勺咖啡、一勺伴侶,然後是一大勺糖,倒得很滿,很小心地端到冠世傑桌上。
  
  「謝謝!」冠世傑一幅公事公辦的口氣,信手端起咖啡,一進口,俊眉就擰成了一個大結。
  
  「容妍,你沒有聽到我的話嗎?」他「砰」地放下杯子,不覺口氣一重。
  
  容妍抬起頭,還沒消化那個名詞。
  
  「我有說過不加糖。」本來就已經累到極點,又喝了一口甜得膩死人的咖啡,他的火氣突突地往上冒,可一看到容妍清純的眼眸,口氣緩了下來。
  
  「對不起,我沒有聽清。」容妍眨了下眼,非常冷漠,「我給你重泡。」
  
  冠世傑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疲倦的神情,搖搖手,「算了,但是容妍,作為公司員工,你不僅上班做別的事,而且不能領會上司的意思,這一點真的不好!」他好心地提醒她,他可以包容,但在別的地方,別人會嗎,他不想容妍受別人的指責。
  
  「冠總,那我可不可以從明天起就不再過來?」容妍淡然地問。
  
  冠世傑暗暗吸口氣,眼神起了一絲小小的詫異,他覺得容妍像在一直等待著這個時刻來開這個口。
  
  這一陣,她一直在鬧彆扭,不,沒這麼嚴重,她很沉默地做自已的事,不主動看他,不主動和他說一句話,臉上更是沒有一點點的笑容,她比他在街上遇到的陌生人還要陌生。
  
  他忙得沒有空去顧及這些,現在看來情況沒有一點好轉,好像變得有些嚴重了。
  
  她急於要離開他了。
  
  冠世傑在桌下憤怒地折斷了一支水筆,臉上卻還是一派平靜,「做任何事,都有始有終,我希望你能堅持到底!」
  
  這話叫容妍瞪眼。
  
  「容妍,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些誤會?」冠世傑推開電腦,不再想那些數據和定單,解決眼前的事比較重要。
  
  看他一幅深談的樣子,容妍擔憂地看看窗外,又悄然看了下表,再過一刻,班車要開了,而且今天氣象台有播報有個叫什麼「娜娜」的颱風要在台灣登陸。她一直呆在內陸城市,每年夏季也會遇到些什麼颱風,但那都是颱風從沿海城市經過時,稍有點餘音罷了,風力大一點,下場雨就過去了。而台灣的颱風真叫她開了眼界,樹倒屋翻,飛沙走石,豪雨如注,人在路邊不小心就能被風刮走。前幾次颱風,她都是在床下抖了一夜。
  
  今天天空一直暗著,雲壓得很低,她再不回去,就有可能回不去了。
  
  「冠總,我們又沒有交結,能有什麼誤會呢?」她敷衍地說著,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冠世傑站起身,走過來按住她的手,「不行,今天一定要說清,我不要我們之間這麼冷漠?」
  
  什麼意思?
  
  突然其來的莫名其妙讓容妍惱紅臉-----不是害羞,是討厭的不明不白----他還想要怎樣,她都扮演了這麼久的猴子,他那個什麼鬼報道也應該錄好了!
  
  「你是總裁,我是大陸生,本來就不該熟稔。」她拂開他的手。
  
  「容妍?」他生氣地盯著她。
  
  「你到底想幹什麼?」容妍一直壓在心底的屈辱也泛出了泡,她身子輕顫地站起來,和他對視著。
  
  「你討厭我?」冠世傑皺眉問道。
  
  「冠總,你在冠氏如神一般,但也不代表每個人都要信仰都要拜。公司裡的學姐們說你是萬人迷,可是也不見得人人都喜歡你。」容妍情緒激動得聲音都在哆嗦。
  
  冠世傑點點頭,「是的,你不喜歡我-----還是討厭我?」
  
  「這有什麼差別?」容妍也跟著皺起秀眉,小臉通紅。
  
  「有差別。」冠世傑目光盯著她,「討厭比不喜歡來的程度更重一點。我很想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你不喜歡我還是討厭我?」
  
  「我……」容妍驀地抬起頭,又看看四周,欲言又止,她想起如果她真的說了什麼,再拿到電視台去放,那又將怎樣,咬牙吞下所有的話,惡狠地瞪了冠世傑一眼,「一個人想得到別人的喜歡,必須先得尊重別人,這是起碼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不懂也沒關係,反正我們是兩根平行線。」裝腔,動物園園長!
  
  冠世傑看著容妍生氣的臉,從容的表情下冷靜地在打量。一定有事,公司裡有人對她說什麼,不,沒有人敢的,那是在學院裡,路曉??他突地想起那天送容妍回去,路曉怪異的熱情,照理,她應該恨他才是。他仔細盯著容妍,看得很專注。他看她先是皺眉,然後還是皺眉,臉兒就惱紅起來,動作很大地背起包,身子狠狠一轉,太過用力,腳步一個不穩,整個人直直地栽了下去,磕到了一邊的茶几。
  
  根本來不及驚呼,就那樣狠狠磕著了額頭,血污一片,一張臉差一點就變形。
  
  她痛得歪嘴,眼淚不爭氣冒出來。更慘的是,在討厭的動物園園長面前丟這麼大的臉。
  
  「你應該小心一點的。」冠世傑扶她起來,口氣平淡,不敢外露心中的疼惜。
  
  他拿出手帕,小心地摀住空妍的傷口。容妍不想領情,但她才一動,就被冠世傑抓得緊緊的。他仔細檢查她的傷口,說:「還好,不太嚴重。我送你上醫院。」
  
  「不用!」說起醫院,就提醒容妍心底的痛,「我回學院消個毒擦個藥就行。」掙動一下,想掙開冠世傑的手。
  
  冠世傑盯看她三秒,沒有放開,「你想上臉上留下疤嗎?」
  
  容妍大眼一瞪,喉嚨咕噥一聲,「我情願。」就是不想領他的情。知道自已現在一定很狼狽,全身都在痛。不爭氣的淚頑強地還掛在眼角。
  
  「我不情願!」冠世傑突然俯身,吻掉她眼角的淚。
  
  容妍震住!僵硬地抬起頭。
  
  冠世傑一臉平靜無事。
  
  她幾乎懷疑自已。不,是徹底的。
  
  她把頭摔壞了。
  
  玻璃幕牆外突然一陣昏暗,一道強烈的閃電掠過,緊接著強風狂掃,報紙、垃圾還有什麼東西滿天飛舞,然後,傾盆的大雨嘩嘩地貼著玻璃牆嘩嘩地流下。
  
  「颱風,颱風過來了,」容妍掙開冠世傑的手,趴在玻璃牆前,驚恐萬狀,「怎麼辦,怎麼辦,回不去了?」
  
  冠世傑悠然地兩手交插,「我覺得這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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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7 22:26:19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六,颱風夜的意外(中)
  
  冠世傑把容妍拉進裡面的休息間。休息間不只是放了一張床,很大,充溢著強烈的男子氣息,設計、擺置也都是出自於名家之手,裡面的衣帽間更是有點像《浪漫滿屋》中那位明星的,各式的名品西服、襯衫、領帶按照類別排列了在兩邊。房中還人一牆滿滿的書櫃。別人的休息間是拿來睡覺,但他的休息間顯然只是附帶。
  
  容妍心神不定地看著窗外,已是漆黑一團,狂風暴雨好像也把這個小島給吞沒了。她知道不應該留在這裡,可是現在卻又無處可去。無奈和驚恐讓她止不住的想流淚。
  
  「你還不過來?」冠世傑夾著金屬性質的聲音冷靜的問。
  
  容妍立刻轉身。冠世傑高大的身影擋在房門前,像警察防犯人逃走一樣,帶一種「公事公辦」的眼神望著她,手裡拿著小藥箱。
  
  「我不要。」容妍大聲說,幾乎是反射的。血已經止住,傷口又不很大,她才不要冠世傑為她上藥的一幕被錄下來,然後顯得他好像多仁慈似的。委屈至極,還有憤懣及無力的不滿,她重複著說:「我真的不需要,馬上就可以回學院了。」
  
  冠世傑眉尾挑了一下,「這個颱風至少會在台灣停留三天,按照我的感覺,工廠會停工,學校會放假,公車也會停開,你這個馬上到底是何時?」
  
  怎麼連老天也要這樣欺負人?容妍氣憤地看著冠世傑的表情像生意人那樣篤定冷靜,眉一皺,臉色很難看,吸口氣,壓下心中的不滿,「那你放在那兒,我自已來。」
  
  她等著。意思很明顯,不要冠世傑的好心。
  
  但冠世傑卻像沒有明白,逕直走了過來,她不由地後退,直到退到床邊,跌坐了下來,驚慌地瞪著他。
  
  「以前怎麼沒看出你也長著刺?」冠世傑拉把椅子坐到她對面,按住她躲閃不及的頭,「收起你的想法,現在除了呆在我身邊,你沒有別的選擇。」口氣就像宣佈一條合約的條例一般。
  
  就是這點讓人覺得屈辱難堪。容妍張開嘴巴,嘴唇卻發抖,因辱成羞成怨,氣得說不出話,只是怒視著冠世傑,大口大口喘氣。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劈哩啪啦的巨響,接著「砰」的一聲,像是玻璃被打裂了,風聲、雨聲在窗外咆哮著。
  
  「颱風,颱風!」容妍的注意力被轉移了,氣惱被害怕所代替,緊摀住耳朵,兩眼直掃可以躲藏之處。冠世傑趁機為她上好藥,貼上OK繃。「剛剛那是序曲,現在颱風正式開始登陸。」
  
  「那個,那個幕牆要不要緊?」容妍惶恐不安地瞟了下外面。現在他們是孤島上的兩個人,要暫時忘記恩仇,共度風雨。
  
  「它可以防十二級地震,颱風對它沒有絲毫影響。」冠世傑抬起頭,眉毛挑了幾次,他的眉濃,直銳象劍,眼睛深沉而明;五官顯得有稜有角,十分的男性,但沒有柔軟的氣宇,初見他的人都會覺著懾人,但是同時也覺得他很強大,有一種安全感。
  
  「你一點也不害怕?」容妍很沒志氣地在一陣風吼聲中往他那邊靠了靠。
  
  「不管多狂的風,都會過去的,有什麼好怕的。」冠世傑閒閒地收拾起藥箱,放到一邊,「前幾次颱風你怎麼過的?」
  
  容妍不願回答,直直走向窗口。
  
  「等等,」冠世傑抓住她手臂。「我在問你話!」
  
  「你說還能怎樣,除了躲在床下面,我還有選擇嗎?」非常非常討厭這個人,卻還要和他共處一室,容妍好難過。
  
  低低的一句絮語,突然猛扯著他的心,他就那麼自然地把她擁了過來,輕拍著她的背,「別怕,現在,有我陪你。」
  
  容妍的身子一下子僵硬,有一刻,她像被暖化,鼻子酸酸的,很感動,但再一刻,她就甩去了那些念頭,可是又不得不承認,確實現在是他在陪著她,只不過是被逼的。
  
  「謝謝冠總!」她咬著唇,痛苦地說。
  
  「那麼現在就去看看冰箱裡有沒有我們可以對付的晚餐,然後,我去洗個澡,唉,機器人也有要休息的時候,這一天,我真的夠累!」冠世傑極可能的溫和地說,小心地不激起她的憤激。
  
  「哦!」她無力地低下頭,去開冰箱,沒注意冠世傑朝她瞄來的一眼憐惜。
  
  冰箱裡有鮮奶還有兩隻蘋果,一些點心,好像能對付。窗外的雨在嘩嘩地傾盆而下,她沒擺骨氣的餘地,認命地放下包。
  
  聽到浴室裡傳來淋蓬頭的水聲,她突然覺得窒息,悄悄走進辦公室,熄了燈,黯然地坐在辦公桌後。想起從前的雷雨夜,她在房間裡做作業,媽媽在一邊看書,不管多大的雷聲,她都沒有一點點的害怕。自從到了台灣,她才明白從前自已是多麼的幸福。
  
  「容妍,容妍!」一頭濕髮覆在額頭,冠世傑慌亂地紮著睡袍腰帶,緊張地大叫。
  
  「我在這!」她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冠世傑鬆了一口氣,「真怕你又逞能,冒著狂風暴雨,就跑了出去。」
  
  「我的逞能都是深思熟慮的。」她強辯,不敢看他半敞的睡袍。看慣他西裝筆挺,現在這樣子好像有點叫性感。臉一下就漲得通紅,下意識又咬唇,眼睛轉向旁邊。
  
  壞人應該長得牛頭馬面像,為什麼他這麼好命?
  
  「我找了件大襯衫,你也去沖個澡吧!房裡有洗衣機、烘乾機,把衣服洗了明早再換,我這裡實在找不到你穿的衣服。」他思量著颱風後也許該讓哪家女裝店送點過來。
  
  「不,不,不!」她臉色發白地抬頭看天花板。
  
  「怎麼了?我們有可能在這裡被困幾天,你都不洗澡嗎?」
  
  容妍沉默了一會,勇敢地直視著他,「那拜託你關上那些攝像機!」
  
  「什麼?」冠世傑象聽到了天大的新聞。
  
  「不是嗎?」容妍指著房間的四周,「你不是像個動物園園長在四處裝著攝像頭,就為錄下你對我友善的一面,然後放到電視台去播,藉機打開大陸的市場。」
  
  「誰告訴你的?」冠世傑語氣森冷,眉頭皺了起來。他好像找著了癥結。
  
  「那不重要,這是真的對嗎?」容妍臉上浮出屈辱的神情。
  
  冠世傑抿了所唇,放緩神色,「容妍,你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拿到電視台放,對我有什麼好處?冠氏總裁出浴圖?而且現在這裡只有我們二個人,你以為人人單純地會像你那樣認為我們只是上司和下屬?多少狗仔隊在等著我的緋聞,我要主動給他們一個捕風捉影的機會?我的大陸市場早就打開,現在大半個中國的顯示器都是冠氏的,我喜歡靠質量和技術說話,而不屑這些見不得人的炒作。」
  
  「可是……可是……」容妍屏息了一會,小翼翼地問,「那沒有追蹤報道嗎?」
  
  「因為大陸生身份特殊,在你們剛來台灣時,華語做過一檔這樣的節目,也曾追蹤過,可是後來看到台大生對你有點誤解時,報道就停止了,電視台不會把一群學生間的爭執無聊擴張的。」
  
  「那,那……」那她應該相信他的話嗎?他講得好像有點道理。
  
  「你在冠氏呆了一學期,看過我如何工作,我的成功不是天上往下掉餡餅那樣的幸運,我只有付出比常人多幾倍的努力才換來的。我忙得無法回家,別人喝酒泡桑拿時,我還在辦公。在你受過那麼多委屈時,我還有閒情再蹬一腳嗎?」
  
  「……唔……」容妍張口又閉口,眼淚在眶中打著轉。她沒有做猴子呀?
  
  「容妍,這是不是我們的誤會?」
  
  容妍難堪地低下頭,那麼這陣子她的冷漠是不是無理取鬧了,他還是那個特別的總裁,對她很關心的?
  
  「你是商人!」她快速地說,像又找到一個討厭他的借口。
  
  「商人有奸商、義商,儒商,又不是個個都是大壞蛋。」他總算放下心來,輕輕地擁著她往浴室走去,「襯衫放在門後面,這麼悶熱的天,沖個熱水澡會舒服許多,去吧!」
  
  她有點想道歉,可是又說不出口。
  
  他體貼地為她開了燈,告訴她冷熱水嚨頭怎麼切換,又很紳士地關上門。在聽到嘩嘩地放水聲後,冠世傑笑了。
  
  他很感謝這場颱風,把她留了下來,也解開了那個癥結。該死的自已,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怎麼當初就沒好好想想找個別的說辭,路曉當真了,還當作把柄告訴容妍,結果讓容妍和自已彆扭這麼久。見鬼的報道,以後任何媒體人都不准靠近容妍,還有那個雷鑫,他也得提防著。
  
  從不做無把握的事,但是就在那個醫學院的夜晚,就突然失了心魂,無法接近,無法表白,走不近她的心。看著她委屈、孤獨,一點辦法都沒有,直到他找了個理由讓她走向了他。二十九年不動情,並不是無情,而是一直在等著有這樣一個可以讓他牽腸掛肚的人出現。每天五點後,看著她下樓坐車回學院,他都不敢送她,知道長夜漫長,她孤獨無依,可他也不敢亂施一點柔情,就怕一點疏忽,便會給她帶來風波,她會失去安寧,敏感的身份會被別人炒出許多話題。他要好好地保護這份來之不易的愛。
  
  容妍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洗了衣服,洗了頭髮,然後把自已整個身子浸泡在水中,還放了許多泡泡。可能是因為沒了那麼多顧忌,她也輕鬆了。玩著泡泡,高興得「咯咯」直笑。
  
  無預警的,看到燈閃了一下,突然黑暗一片。颱風之夜,停電是件正常的事。可是這裡不是熟悉的公寓,陌生的環境,又裸露著身子,容妍一下就慌了,手腳發軟,摸索著從浴缸裡爬起,腳下一滑,整個人從浴缸栽倒在地上,立刻就覺得手臂、大腿灼熱疼痛。
  
  她忍著驚恐,努力想站起,沒想到,再次滑倒在地。
  
  「容妍,容妍,你怎麼了?」冠世傑聽到聲音,在黑暗中摸了過來。
  
  不敢哽咽,她噙著淚,低喊著,「不准進來,我很好。」
  
  聽出她話音顫抖,冠世傑在門外又急又燥,「不要害怕,容妍,讓我進去,好嗎?」
  
  門沒有上鎖,但他不敢嚇著她。
  
  「不,不,不!」容妍怕極了,強撐起,再一次滑倒,不著寸縷,跌得結結實實,倒抽幾口涼氣,隱忍的淚嘩一下流了出來,「你……不准進來。」帶著哭音,輕聲哀求,卻又不能自已。
  
  門外的人再也不想等待,「砰」一聲急推開門。黑暗中,雙手摸到一具抖如風中之燭的身子,立時血突地就往上一湧,冠世傑喉間一窒,忙斂住心神。
  
  「不准碰我!」容妍發瘋似的推拒,舞打,冠世傑沒有閃躲,緊緊抱住,柔聲說:「相信我,相信我,容妍,我比較熟悉這兒的一切,全城都停電了,我看不到什麼。什麼也不會發生,你是安全的。」
  
  雙手一軟,可憐兮兮地抓住他的衣擺。冠世傑歎了口氣,摸著她面容上濕濕的淚水,從衣架上抽了條毛巾,擦乾頭髮,又拭乾她的身子,彎腰抱起,憑著記憶走出浴室。
  
  溫熱的身軀,淡淡的體香,又是他心儀的容妍,這一切都在考驗著他驚人的意志。渾身如著了火一般,呼吸不由地加速,咬破了嘴唇,才可以冷靜地走到床邊,輕輕地放下,拿著被單包好她。
  
  「是不是好痛?」柔聲輕問。
  
  容妍已經平靜下來,由於他的紳士風度和溫和,「嗯,我好像又麻煩冠總了。」不想依賴他,卻總是一再地去依賴。
  
  「傻女生!」換得她的信任,冠世傑欣慰地笑了,「說實話,我希望這樣的麻煩再多點。現在無法幫你看傷口,明天再說吧!我去把襯衫拿來給你穿,只一會,你不要害怕。」
  
  黑暗中,容妍感到自已臉如火烤。長大後,在媽媽面前都難得裸露,如今卻在一個不很熟悉的男人面前,幸好的是他看不見,可是也夠羞人的。
  
  一件好大的襯衫,穿在她的身上可以齊膝,足可以作睡衣。
  
  有了衣衫的遮擋,容妍才自如一點,先前的恐懼早已蕩然無存。兩個人都沉默著,氣氛有點難堪。
  
  一張床,兩個人,剛剛沐浴完,緊挨著坐,像什麼?容妍她沒有談過戀愛,卻也會想到一個詞叫:曖昧,但是冠總那麼優秀,而且年歲可以做她叔叔,而且她來自大陸,不可能的。要單純,要單純,她咕噥著對自已說。
  
  「容妍!」冠世傑很享受這一刻的相處,輕輕摸到小手,握著掌心,「不管何時都要相信我,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因為捨不得,因為愛,可惜不能說。「可以下床嗎?還是我抱你去起坐間,我們該吃晚餐了。」
  
  腰跌痛了,手也痛,腿也痛,可是不想再麻煩他,她婉轉地細語,「我不餓,你去吃吧!」
  
  身子突地被騰空抱起,一陣輕笑,「撒謊的容妍真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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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颱風夜的意外(下)
  
  容妍盤腿坐在沙發上,冠世傑坐在桌邊,一人一杯鮮奶、兩塊點心、一個蘋果,這就算是颱風夜的晚餐。容妍知道冠世傑不會飽,只要了鮮奶和水果,而把所有的點心全留給了冠世傑。冠世傑沒有拒絕,他很享受容妍對他初次的體貼,也樂觀地想像以後如果能擁有小女生的愛,那一定是非常窩心的。兩塊點心賽過什麼精品袖扣、領帶、手錶、票夾之類的華而實的禮品。
  
  冰箱邊上的酒櫃抽屜裡有備用的蠟燭,他沒有提。他覺得在黑暗中,容妍會自在點。
  
  好不容易才取得容妍的信任,他不想一次就把她嚇住。
  
  「最近還想家嗎?」一口喝淨杯中的鮮奶,冠世傑故作隨意地問。
  
  容妍放下有點發麻的腿,「現在比上學期好很多,我想我可能有點適應了。」講話的語氣卻不是像話那麼肯定。可能再過一年、二年,她還是不能適應台灣,冷漠的小島啊!
  
  「你快放暑假了吧!我有可能在七月去大陸分公司巡查,一起走吧!」他一步一步放下釣餌,專等魚兒來吃。
  
  「不!」容妍清晰地否定,「我不回大陸。」
  
  又是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冠世傑錯愕住,「你不是想家嗎?假期很長的。」
  
  如果給她機會回大陸,她會選擇休學不然就是回到高三復讀,就是拿把槍對著她,她也不會再回台灣了,容妍肯定,而這樣,她就等於這一學年的委屈白受了。「我有點暈飛機。」容妍這樣說,知道這個理由連自已都會覺得很假,可是她又如何能把心裡的話全部說給一個台灣人聽呢?
  
  黑暗中,冠世傑眼皮連眨也沒眨一下,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容妍默默地咬著蘋果,文文的咀嚼聲,令冠世傑浮出一絲笑意。「容妍,我們以前見過。」
  
  「不會吧,如果見過,我一定記得。」容妍講得很快。
  
  冠世傑斜挑濃銳的眉,大言不慚。「元宵節,國父紀念館,你和大陸一位偶像歌星手牽手,想不注意多難。」一腔醋意。
  
  「哈,肖白!」容妍快樂地笑出了聲,「大陸和台灣聯歡,媽媽讓他們幫我捎東西,我就跟在他們後面十天,瘋了十天,特別特別幸福的十天。呵,我是肖白的粉絲。」
  
  「只是粉絲?」冠世傑沉著臉,一臉陰霾。
  
  「我是不合格的粉絲啦!但是我喜歡肖白呀,高中時,我和同學們都很迷他,人又帥歌又唱得好,而且他很親切,想不喜歡他都難,我回大陸後,要收藏他所有所有的專輯。」容妍激動得手舞足蹈。
  
  親切?冠世傑冷笑,聽華語的台長說,想讓韋娜為那個肖白做一期訪談,因為他在台灣也有許多粉絲,他眉一揚,很酷的一句「NO」,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這種人也叫親切?親切可能只是約容妍的一面,他不禁微慍。
  
  「你以後想和他有發展?」
  
  「啊?!」容妍被他問得一愣,兩秒後笑得前俯後仰,「怎麼可能的事,肖白他是大明星,我欣賞他呀,但那不會是朋友關係。雖然我沒有戀愛經驗,但我也知做名人的女朋友很累的,壓力也很大,像我有愛情潔癖的人,更是不要。」
  
  冠世傑掩住心底的狂喜,「現在高中生不談戀愛的好像很少吧,難道大陸管得很嚴?」
  
  「呵,高中課程太緊張了,談朋友太費心耗神,呵,這樣講好像做苦力一般,但我還是認為從始到終的戀愛比較好,也很簡單,我是個怕麻煩的人。」
  
  「這一點我們的觀點很像。」
  
  「不會,冠總的地位和年歲,好像……」說到這裡,容妍驀然僵住,冠世傑的雙手竟攬在她腰上。這一次絕對不是摔壞了頭,他十指的體溫明明白白地隔著襯衫傳遞過來。
  
  「冠總,我沒有要摔倒……」她臉漲得通紅地想推開那手。
  
  腰際的力量一緊!冠世傑更加用力,環抱住她的腰……在她耳邊吹氣。「我和你有年齡代溝嗎?我的地位和年歲就注定我應該是個浪子,不能從始到終。就這樣面對面的聊個天,你一定要提醒我很老了嗎?」
  
  「不是,不是,冠總,你沒有老,也不是浪子,只是……不,台灣的多少言情小說中,不是寫總裁們有多少千金小姐拜倒在他們的西裝褲下,他們只要坐著,就會有人主動找上門,他們都是可以操縱別人感情的人,而不是會受傷的人。」容妍很窘,冠世傑這樣貼著她耳朵說話,簡直不舒服極了。
  
  「你也信?」冠世傑冷笑,「你不是講我是冠氏的神,但是不一定人人都會朝拜我。如果我喜歡上一個不敬我如神的人,怎麼辦?」
  
  容妍呆住了,小心翼翼地拂開散到前面的長髮,「冠總,你是不是還沒有談朋友?」
  
  「不可以嗎?」冠世傑冷了臉,鬆開她。她這句話說者無意,聽著好像他很沒行情似的。
  
  「路導??」容妍遲遲疑疑地問。
  
  「同學!」冠世傑生硬地說。
  
  「冠總,你是不是要求太高?」容妍的好奇心上來了。外面風雨大作,聊些有的沒的,打發時光。
  
  「這麼小就這樣八卦,大了以後還不是長舌婦。」他很生氣很生氣,他丟下如山的公務,陪她過颱風夜,關心她,體貼她,她竟然遲鈍得像塊頑石,一點回應沒有也罷了,還嫌他老。
  
  容妍撇撇嘴,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蘋果,打岔似的端起鮮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嚥著。
  
  冠世傑久久不說話,空氣像水泥一樣硬起來。
  
  冠總是不是有傷心的初戀,還是有難忘卻不能終成眷屬的戀人,她觸到他的痛處了嗎?
  
  久久,地球的冰河期也不過那麼久,容妍發出一聲淺淺的呻吟,「對不起,冠總,我不該說那些的。我們聊點別的?」
  
  「聊什麼?」冠世傑竟像有意為難。容妍咬著唇,嘴唇很快白起來。
  
  「你……你的大陸分公司在哪裡?」
  
  「珠江開發區。」
  
  「呵,離我們家有點遠哦,我是江蘇人,那裡四季鮮明,靠著長江,現在的天氣和台灣差不多了。」她一個人不自在地笑笑,一邊友好地握住冠世傑的手,「等我回大陸以後,我邀請你去我們家作客。」
  
  這真是個意外的收穫,冠世傑沒料到,愣愣幾秒,「一言為定?」
  
  「嗯嗯,」忽然提起家,容妍快樂地綻開笑顏,放鬆身子,「冠總,我爸爸媽媽都是頂好的人。媽媽的工作是服裝設計,她做的衣服好美哦,我除了內衣,所有的成衣都是我媽媽做的,而且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爸爸是醫生,特別溫和,病人們都很喜歡他。爸爸愛叫我妍兒,媽媽叫我妍妍。我們家是個帶院子裡的小樓,院子裡有幾棵大樹,還種了許多草花,因為草花生命力強,花色又多,還有一棵有很大年紀的葡萄,夏天時,會結得纍纍的,汁水又多,個頭又大。媽媽在葡萄架下放一張躺椅,暑假裡,那就是我的窩,我在上面吃冰、摘葡萄、看書,有時就那麼睡著了。書、筆、瓜籽掉了一院,爸爸說我是懶豬投的胎。」說到這裡,容妍已經沉醉了。
  
  冠世傑沒有出聲,悄悄地移到容妍身邊,輕攬住她,讓她依著,她都沒發覺。
  
  「冠總,你說有這麼瘦的懶豬嗎?呵呵,台灣有瑩火蟲嗎?我們那兒很多哎!夏天的晚上,一會看螢火蟲,一會看星空,總讓我忙不過來。我們家院子外面是條青石板路,通向郊外的一塊荷田,說是荷田,其實只有幾棵荷花啦,大半種的是菱角,還有人家養的珍珠,那個菱角是只有兩個角的,微微翹起,很大很香的……」
  
  她就這樣說著說著睡著了,聽的人癡了。甜美的呢喃,濃濃的鄉戀,他今晚有幸聽到了一篇美文吟誦。怪不得不肯學企管,原來骨子裡藏在一股陶淵明式的浪漫。她有一對令人羨慕的父母,才教得出這樣清靈出俗的容妍。在額頭輕印上一吻,溫柔地抱起,走向大床,輕輕地把她放到裡側,今夜,他自私地沒有鬆開雙臂。
  
  「容妍,大九歲就叫老嗎?我要求不高,是你太苛刻了。有一個比你成熟的愛人,不好嗎?小傻瓜!」輕輕攬緊,讓她貼著他的懷中,縱然心動如水,可是卻會是個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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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7 22:27:03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八,風過留痕
  
  又夢見媽媽了!容妍嘴角蕩起一絲笑意,每次做到這樣的美夢,她就不情願醒來。但一室的光明讓她的眼睛實在耐不住。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天,這是哪裡?她有一刻的呆滯,但一會便想起了昨晚的事。她急促地四望,冠世傑不在,窗外的風雨好像停止了,昨晚洗淨的衣衫整齊地疊好放在床頭。
  
  一張小臉立刻就像火爐上的烤蝦,溫度陡升幾倍。手忙腳亂地換好衣服,草草梳洗了下。鏡子裡昨晚受傷的額頭已經換過藥,還有洗澡時跌傷的地方都處理過。這些都是冠世傑做的嗎?
  
  容妍羞窘地閉上眼,讓她死了吧!不然哪有顏面見冠世傑。
  
  可惜她暫時死不了,鼓起勇氣打開起坐間的門,桌上有一杯鮮奶,還有很新鮮的糕點,外面的辦公室裡像有人正在匯報公司分廠的損失。
  
  她慌慌地站在門後,心怦怦亂跳,不敢出去,不敢面對這一切。她感到恍惚,這是夢,這是夢,這是夢……一遍遍安撫自已。是夢,所以她雙腿發軟,膝蓋無力,胸腔抽緊,胃部燃燒。
  
  聽見大門關上的聲音,她屏住呼吸,雙拳緊握,遲遲疑疑打開門,力盡自然地走了出來。
  
  冠世傑的桌前又是一疊公文,他一身整潔,咖啡杯中的咖啡已近一半,似乎已經忙了很久。他一抬頭看見容妍,放下筆,「吃早餐了嗎?」
  
  目光相對,磁性相斥,隱隱擦出火花。
  
  「對不起,我起晚了。」十指絞著,指尖發白,漲紅的臉,任誰都看得出她明明白白的羞意。
  
  冠世傑抿抿嘴,抿出一抹笑,「沒關係,先去吃早餐吧!如果想睡就再睡會兒,我問過了,今天放颱風假,所有的學校都停課。我現在很忙,待會陪你講話。」
  
  「呃?」容妍一臉狐疑,懷疑她聽到的。這個口氣好像很縱容很縱容。
  
  「怎麼了?」冠世傑把目光回到公文上,「是想餓著肚子上班嗎?還是嫌早餐不夠豐盛?颱風天,遷就下好吧!」
  
  「不,不,早餐很好,我現在就去吃!」她總是輕易就被他牽制著情緒,無言地轉身,不知道身後有一道深情的目光一直緊緊相隨。
  
  如果他不是這麼理智就好,他可以衝動地做一些傻事。
  
  譬如將她擁進懷中,來一個讓她透不過氣來的早安吻,吻得她顫抖,癱軟在他懷底,然後對她傾訴心底的情意,再要求她的回應。
  
  愛情不是獨角戲,他是多麼渴望她也能有和他一樣的感覺。
  
  他不敢。怕她嚇住,凌晨就鬆開了雙臂,讓她獨眠,也給她一份安定。面對面,他就是她的上司,多一句溫暖出格的話都不行。
  
  冠世傑苦笑搖頭,拿起筆,反正容妍還小,他就慢慢等她長大吧!
  
  雖然很餓,容妍卻沒什麼胃口,一杯鮮奶和幾塊糕點,花了很長時間才嚥下肚。心裡像多了點什麼,特別是看著冠世傑的時候,可能有什麼呢?
  
  洗淨杯子,很自然地收拾了下休息間和起坐間,再進辦公室時,冠世傑不在,她不禁放鬆地長吐一口氣。陳特助推門進來,看見她,嚇了一跳。
  
  「容妍,你在啊!昨晚嚇壞了吧?」他笑吟吟的,口氣很熟。相處幾個月,他們特助室裡的人都喜歡這個不多言卻很善解人意的小女生。
  
  「還好!」容妍臉又紅了,「總裁好像下樓了!」
  
  「這是昨晚的損失統計數據,你一會給冠總。」陳特助遞給她一絲疊資料。
  
  「好,損失很大嗎?」
  
  「集團每年都會從上年盈餘中為颱風影響提一定的預備金,沒事的,沒有超過。冠氏不是別的公司,我們的總裁可是商業奇才,十歲就能主持大局。」
  
  十歲!!十歲的她還是在玩丟手絹呢!「陳特助,他今年多大?」容妍好奇地瞪大
  
  眼。
  
  「二十九!鑽石單身漢,台灣多少名媛望斷秋水呢!」陳特助笑了。
  
  二十九,如果是週歲,哇,十年,與她隔了四十個季節,太長的距離哦,她就是百米衝刺也趕不上的!趕?幹嗎趕?容妍一怔,被自已的想法嚇了一跳,瘋了,瘋了……
  
  「容妍,你說什麼?」陳特助訝異地看著容妍自言自語。
  
  「沒……沒……呵,我在想冠總他真的是個神啊!」
  
  「嗯嗯,商界之神。」
  
  大門「咚」一聲開了,冠世傑和幾位耷拉著腦袋的主管走了進來。
  
  冠世傑一臉冰寒霜凍,冷厲的目光所到之處,草木皆枯,他「啪」地一聲扔下手中的資料,「什麼叫大概、可能?你們在冠氏也有幾年了,不懂我的規矩嗎?要麼就是沒有,要有就是最最精確的。這種資料也敢拿給我看,我有多少功夫等著你們去猜測、去假設?下周,美國分公司的發貨會就要召開了,但現在什麼都還在半空中,你們讓我在發貨會上對人家客戶說什麼?」他激動地拉扯著領帶,「今天午後二點之前,我要一切數據,如果沒有,請到財務處把這個月的薪水領走,然後另謀高就。」
  
  「冠總,二點以前一定可以!」主管們忙不迭地說著。經濟如此蕭條,到哪裡找比冠氏更好的公司!
  
  冠世傑冷冷一笑,抬手看表,「一分鐘,二分鐘,你們還愣在這,時間會等你們嗎?」
  
  一言落地,幾個主管瞬刻就消失得無蹤。
  
  「庸才,敢在我面前混?」冠世傑氣惱地閉上眼,真是恨不得吐血,最好事事都親為才好呢?
  
  「冠總,你要的損失數據我統計好了!」陳特助一點也不訝異,「沒有事,我出去忙了。」
  
  冠世傑這才發現辦公室內還有別人,還有一個眼瞪得大大的、敬畏地看著他的小女生。
  
  「嗯,你去忙吧!」匆忙打發第三人。
  
  「你早餐吃好了嗎?」他微閉下眼,換上笑面問。
  
  「全吃光了。」回答得快快的。
  
  「身上還痛嗎?」
  
  容妍搖頭,「不痛!」
  
  「呵,幹嗎這麼緊張樣?」冠世傑復理好領帶。
  
  「我怕回答慢了,你會罵我!」容妍老實地說。剛剛冠世傑那股威力,她不認為比昨夜的颱風差多少。
  
  「小傻瓜!」冠世傑寵溺地一笑,溫柔地拉過她的小手,細細查看。「真是跌得不輕,腰都淤血了。」
  
  他對她很親和,和別人是不同的。有什麼好的理由嗎?容妍心底悄然嘀咕。
  
  「冠總,我那個實習論文可以給我了嗎?」容妍小心地問。
  
  「喔,改好了!」冠世傑彎身從抽屜中拿了出來,上面確實有紅筆勾勾畫畫。「你打印下就可以直接交上去,一定可以順利通過,說不定還會是個優秀呢!」
  
  「謝謝冠總!」容妍謙恭地接過,「我後面要期末考了,課目比較多,這邊的實習我想提前結束。」
  
  「後面就不來了?」冠世傑不想大聲,但口氣卻透著微慍。
  
  「對,後面就是暑假。」
  
  「不是不回大陸嗎?」冠世傑一步步走近,她一步步退縮,直到幕牆,他兩手包抄,環伺在她身後,將她包圍。
  
  「一個人呆在公寓裡幹什麼,不如來公司幫我?」
  
  容妍被質問阻擋得一愣,停了兩秒才苦笑說:「我哪裡能幫你,剛剛那幫主管不知比我優秀幾百倍,你都讓人家另請高就,我做的事,哪位特助隨便一帶就可以了。」
  
  冠世傑沒有鬆手,審視著她,像是在估量她的話能不能說服他。
  
  那只是一會兒的時僮,但被他兩邊包抄在胸圍中的容妍,像被逼迫到死角的獵物,左右衝不開,被圍困在小小的空間裡,呼吸都不順暢,極度的不舒服。
  
  「冠總,我說的是真的,我是……一個企管白癡,什麼都做不了。」
  
  「颱風夜,哪位優秀的特助陪我了?哪位特助體貼地省下點心給我了?哪位特助會泡那種特別的咖啡?」冠世傑動也不動。
  
  這話有點不對吧!「我……」容妍吞吐半天,最後歎口氣,「我真的很沒用的。」
  
  為什麼他要留她?留下她對他有什麼好處?
  
  許多疑問堵在心口攪得她莫名其妙。
  
  「有沒有用由我說了算。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長處,我習慣了辦公室有你,不想一路疲憊地回來,只有空蕩蕩的辦公室在等著我。」冠世傑鬆開了手臂,放她自由呼吸。
  
  呃???這麼簡單!
  
  「暑期打工的學生很多,你就呆在冠氏吧!想看什麼書就看什麼書,但是要準時報到,我會讓陳特助考勤,一次遲到就順延一個學期。
  
  她下意識地差點打破幕牆跳下四十二樓。
  
  這是什麼打工?說是陪護還差不多。
  
  「沒有學生的台大太冷清了,在冠氏至少還有熟悉的人在,留下來!」冠世傑像在談生意一樣,表情和口吻平鋪直敘。她想多想一下都是不可能的。
  
  「我有講過我真的不很擅長企管。」容妍無奈地歎了口氣。
  
  「聽我的話就行。」冠世傑說得很有把握,淡淡一笑,「留下來了?」
  
  容妍點頭。真的,不管怎麼說,在解除誤會後,這個建議對她不算壞,她找了個可以打發時光的地方,可是……一切真像冠世傑說得那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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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7 22:27:20 |只看該作者
  二十九,當愛情來臨的時候(上)
  
  雷鑫現在很少講話,除非播音,他很少展開笑顏,三不五時跑到台大門口,容妍就像蒸發似的,再也沒有碰到。
  
  時間就這樣在忙碌和思念中飛逝。
  
  六月底,台語電視台舉辦台慶二十週年,大型的綜藝節目一檔接著一檔,《時事在線》暫停幾期,雷鑫難得悠閒的和一幫同事去台北山上的別墅吃烤肉。
  
  剛下了場雨,郊外的空氣涼涼的,吃烤肉剛剛好。很久沒有碰面的朋友,海闊天空地亂侃,酒一瓶接著一瓶的開。雷鑫酒喝得有點多,微醺地走向陽台的欄杆。月亮已經升上來,銀白色的月光下,映在地上的身影顯得有些蕭索。
  
  他不由地想起以前的大學時光。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仔細想想好像才沒幾年,怎麼感覺好遠。
  
  一起笑,一起玩,一起瘋,一起荒唐,一起蹺課,一起趕報告,一起罵教授……那段青春歲月,簡直像發生在另一個世界的事。
  
  那些死黨現在都怎麼樣了?明明有聯絡方式,通訊卻幾乎斷絕。工作忙碌和時差關係,只有極其難得能在網路上巧遇說一聲嗨。
  
  容妍呢?她現在正是青春歲月,卻為何沒有他那時的快樂呢?沒有朋友,沒有死黨,連悄悄給她寫情書的小男生都沒有,可是她卻過得這麼倔強,倔強得讓他想起她就想歎息。
  
  他有很久沒有見到容妍了,想念總是不由自主。
  
  忍不住地,他脫口低喃:「容妍,怎麼做才能讓你信任我呢?」多麼渴望,這樣的月夜能把她擁進懷中,情話綿綿。
  
  隨著時日流逝,容妍在他心中沒有淡去,反而越來越深刻。暑假了,她回大陸了嗎?離開台灣,她應該很快就會忘了他。
  
  雷鑫落莫一笑。
  
  「雷鑫,喝酒嘍!」夜風送來同事的呼喊。
  
  他應了聲,沒有走過去,而是進屋拿了車鑰匙。
  
  「你瘋了嗎,你喝了酒,想上明天的頭版嗎?」同事追過來攔阻。
  
  他探出車窗,「我很注意的,沒有關係。」
  
  「小心哦!」同事在車後大喊。
  
  車緩緩滑出庭院,駛向山道。他開了窗,清涼的山風吹進車內,他確是清醒的,可是酒味很重。
  
  前方紅燈,雷鑫手握方向盤,急促地拍打著。剛剛心裡突地有一個想法,像是容妍正在台大門口等著他,他不能遲到。
  
  車發瘋似地在台北的街頭疾馳。
  
  夜已經有點晚,台大門口冷冷清清,幾家專做學生生意的店早早就打烊了,連燈火也比平時暗了許多。
  
  雷鑫熄了車燈,把車泊在樹道邊,沒有下車,拿了瓶水,一口一口地喝著,想壓住心中的那股熾熱。
  
  捷運站附近過來一輛大巴,像是某家公司的班車,車上跳下一個人影,車卻沒有開走,司機伸出頭,笑吟吟地叮囑著,車下的人一直點頭,一直揮手,直到車開遠。
  
  那單薄的身影,晃動的頭髮,雷鑫酒意突然上湧,他瞇細一雙眼,讓車慢慢地沿著車道,蝸速似的滑行。與下車的人擦身而過時,他突地停車,開了車門,身子伸出車外,一把抱住下車的人塞進車中,所用的時間也就那麼僅僅幾秒,以至於下車人好一會才發出驚叫,而他已經車門緊鎖,駛離了台大。
  
  「放我下車,放我下車!」容妍拍打著車門,一邊驚恐地叫著。
  
  雷鑫象沒聽見,只是沒命似的開著車。
  
  容妍的嗓子喊啞了,淚水模糊了眼,緊緊地抓著車把,顫微微的回過頭。微弱的路燈下,她看出開車的人是雷鑫,哭聲戛然而止。「你……想幹什麼?」
  
  「找個地方,讓你好好聽我講話。」他一開口,酒氣撲面而來。
  
  「你喝酒了?」她一張臉突地發白,不敢叫嚷,無措地看著車外,行人好稀少。
  
  雷鑫心情大好地一笑,「不錯,還喝得不少。喝了才有勇氣來找你,在失望一百五十九次後。」
  
  容妍一呆,眼睛濕濕地看著他,但一會又被飛速的車轉移了思緒,「雷先生,我們回台大說話好不好?我保證一句話都不說,一直聽你說。」
  
  「不好!」雷鑫語氣很清晰,「哪裡都不安全,除了我的公寓!」
  
  「我不去!」這麼深的夜去他的公寓,他又喝了酒,容妍心懸到嗓子眼,「你再不停車,我就直接跳下去。」
  
  雷鑫突地剎車,夜色中特別刺耳。車滑行了很久,才停下,容妍嚇得話都講不出來。
  
  「我不是午夜色狼,我只是想和你講話。」他緩緩地側過頭,慢聲說。不然他就會因這種暗戀的情緒而崩潰的。
  
  E時代,他還在玩暗戀,很落伍,可是很無奈。
  
  容妍咬著牙一直搖頭,「我不去,以後,不然明天再去。」她猛推著車門。
  
  雷鑫生氣了,「你要是敢下車,我就讓車立馬撞向,」他慢慢地指向前方一座大廈的大門。「那裡!」
  
  容妍手驚愕地看著他,唇微微的哆嗦,「那……那還是去你的公寓吧!」
  
  雷鑫傾傾嘴角,騰手撫撫她的頭,「好乖!」
  
  幸好,幸好!他的公寓就在那座大廈的樓上。
  
  雷鑫泊好車,下車時腳步不穩,可卻記得緊扯著容妍。容妍無奈地扶著他。「十樓B座!」他在她手上放了把鑰匙,然後放心地把身體的重量移在她身上。
  
  容妍以一種悲壯而又絕然的心情扶著他走進電梯,不知怎麼想起冠世傑來,想著,眼眶紅了。
  
  雷鑫的單身公寓不算大,除了一套不錯的音響設備,其他也很簡單。
  
  他的意志很驚人,沒有發作酒意,坐在沙發上,一雙俊目一直炯炯地看著她。
  
  「雷先生,你講吧!」容妍無奈地坐在他的面前。在這陌生的環境裡,她禁不住發抖。
  
  「我在光盤裡講的話是真的,不是因為什麼敬業。」他悶聲悶氣地說。
  
  容妍低下頭,「這個我知道,那是我誤會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不知我很難受嗎?」雷鑫坐直了身,一點也不像個喝醉的人。
  
  「我沒有你的聯繫方式。」
  
  「你不知我每晚會在台大外面等你嗎?」
  
  容妍抿了抿唇,不帶情緒地說:「我認為我們沒有必要交結,我是要回大陸的。」
  
  雷鑫痛苦地往後一仰,「什麼都沒開始,你就匆匆下了決定。等了你一百多個夜晚,你什麼機會都不給我,這公平嗎?大陸又怎樣,香港回歸了,我可以去香港、大陸工作,這些都不是借口,你就是不肯試?」
  
  容妍呆了,沒想到雷鑫已走得這麼遠。她以為他對她只是有點興趣而已。
  
  「在台灣,我不會戀愛的。」她堅定地說,不准自已被感動。
  
  「是沒有讓你心動的人,還是你不肯?戀愛不是現在就走入結婚殿堂,那是一個美好的過程,你為何排斥呢?」
  
  「我沒有這樣的感覺。」
  
  「呵,我知道小女生的戀愛觀是從一個心悸的眼神開始,然後眉目傳情、情書往來,再是花前月下、你儂我儂,我這樣的單戀很傻是不是?在你眼中,我是個微不足道的傢伙嗎?」雷鑫得不到容妍的回應,心碎地閉上眼。
  
  容妍有點恍恍惚惚的,看到一個優秀男人為自已失魂落泊,在她面前強烈地表白,她不知所措,但也有點小小的虛榮,「我沒有這樣想,只是我現在課業很忙,又要打工,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不是不喜歡你,而是我現在誰也不喜歡。」
  
  「那我還有機會,對嗎?」雷鑫驚喜地睜開眼,抓住她的手,怕她拒絕,又慌忙丟開,無助急促如一個小男生。
  
  容妍心怦登一下。
  
  「你是台灣的名主播,可以有更好的人選。」她輕喃著,有點搞不清自已的心情。雷鑫像一個引人注目的包裝得太好的危險品,讓她害怕卻又有點好奇。
  
  「那只是工作。在台灣幾千萬中,讓我心動的人只有你。」他溫柔地看著她。「給我一個機會,好嗎?容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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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7 22:27:35 |只看該作者
  三十,當愛情來臨的時候(下)
  
  容妍想自已是不是有點太冷情,面對這樣深情款款的表白,她不感動,只覺得心裡沉重得很,像呼吸被誰掐住一般,她沒有自大到飄飄然,覺得一切匪夷所思。
  
  什麼都不能講時,只有保持緘默。
  
  雷鑫抬手拿起了遙控器,輕輕一按,電視屏幕上開始出現容妍初來台大的生活畫面。「容妍,你看過《白蘭》嗎?」
  
  容妍搖頭。
  
  「有一位女子叫白蘭,她想到國外去工作,可是卻沒辦法,只好通過虛假婚姻來獲取國外的綠卡,當然這是要付錢的。她與那個名義上的丈夫只匆匆見了一面,然後那個男人就到外地去了,她留在異國一座小城。到了異國才發現一切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沒有高學歷,語言又不通,她根本找不到工作。為了生存,她只好做起了皮肉生意。孤寂的夜晚,她很想家,也會想起那位戶口簿上的老公。於是,她就開始給他寫信,寫她的心情,寫她每天的生活。一天天寫下去,她發現她愛上了自己的丈夫。給他寫信,是她唯一的幸福唯一的快樂。可惜她沒過多久,因身染惡疾,就去世了,骨灰扔在一個小教堂裡。教會通知他丈夫回來領取。她丈夫回來了,看到了骨灰,也看到了那一封封未寄出去的信。讀完所有的信,丈夫痛哭失聲,他不知道自已被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女人這樣深愛著,如果時光能夠回頭,他不會扔下她一個人的。」
  
  「容妍,我覺得我有點像這個白蘭,在機場被你吸引,然後天天看著這些畫面,不知不覺就陷得很深。勞累一天回來,看到你,就讓我覺得幸福。時光不會回頭,你可不可以在我還沒有崩潰而死的時候,給我們一個機會呢?」
  
  容妍哭了,淚水濕潤了雙眼,怔怔地看著屏幕上的自已。為這樣一個傷感的故事,也為雷鑫對她的一片癡心。
  
  她相信雷鑫是真的了。
  
  「……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對我是這樣?」她像失去了理智,捂著嘴,哭得很抱歉。
  
  雷鑫微微笑著,眼色溫柔,大掌輕撫她肩上散落的發髮。「我也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老土,玩一見鍾情。」他低聲說。
  
  「可是我還沒有準備……」她哭,為自已心中莫名的恐慌和無助。
  
  「不要準備,只要給我機會,讓我們慢慢相處,如果相處後,你還沒有這份感覺,我會鬆手。」他摸摸她淚濕的臉,深吸口氣,很忐忑地問她,「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嗎?」
  
  容妍淚光閃動,輕輕點頭,淚光滴落溫熱的手臂。「我真的不能保證。我在台灣都沒朋友,我們先象朋友相處好嗎?」
  
  「好,只要你肯見我,肯和我講話,我等得起。」深邃的眼睛在濃密的眉毛下打量她,專注而又深情。
  
  容妍的肚子卻在這麼浪漫的時候,很不識相地發出飢餓的抗議。她驀地刷紅了臉,真的是難為情。
  
  「你沒吃晚飯?」雷鑫疼愛地擁著她坐下,忙倒了杯水。
  
  「對哦,我打工回來,剛下班車就被你塞進車裡。」想到那一幕,仍心有餘悸,容妍瞪了雷鑫一眼。
  
  雷鑫沒有道歉,「我也是逼的,藉著酒勁,從山上開車下來,就直奔台大,幸好遇到你,不然我有可能會把台大翻個遍。」
  
  「以後你千萬不要再亂來,我們好好相處。」雷鑫一臉溫和、儒雅,可是發起狂來,真讓人害怕。
  
  雷鑫起身,邊捲起袖子,「呵,當然不會,我畢竟是公眾人物,這點自重還有,今天是例外。我很少開伙,家裡就只有麵條,我給你做碗麵條吧!」
  
  「麵湯可以醒酒,你多做點吧!」
  
  「呵,我的酒量其實很大,但我很少喝,你不要擔心,一會一定平平安安把你送回台大。」
  
  雷鑫找了一下,下了兩碗麵。味道很香,容妍怔怔地,想起了颱風夜的那杯鮮奶,輕輕歎了口氣。
  
  一會,湯麵就上了桌子。很燙,容妍一口一口小心地吃著;吃著吃著,她的心也一口一口熱起來。
  
  怎麼也沒想到雷鑫會為她下面。
  
  「你怎麼會------呃,煮麵的?」屏幕上雷鑫帥氣溫雅,很不真實。
  
  雷鑫笑說:「在國外讀書時,吃夠了洋餐,沒事就自已做點中餐慰勞自已。」
  
  湯麵的味道掌握得很好,鹹淡恰當。這是她來台灣第一次吃煮麵。「有一種錯覺,好像這面是媽媽做的。」
  
  雷鑫一愣,溫柔地抓住她的手,「以後我休息時,你就來我這裡,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容妍不作聲,低頭繼續吃她的湯麵。
  
  「容妍,我們那個……約會……可能要有些特別。」雷鑫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容妍臉突地就紅了,「我們不要急著約會,先用郵件聯繫吧!」約會是情侶們之間的事,他們現在還沒到這一步。
  
  「我可能不能陪你逛街、看電影,就連在路邊散步都沒有辦法,但我可以帶你去游車河,我們可以呆在公寓裡看片,也可以煲電話粥。」
  
  「我理解,就寫寫郵件吧!」容妍不願太快,她還不太能面對這份突然而至的情感。台灣的名主播,大陸的學生,怎麼扯也扯不到一處呀!
  
  「那對我太殘酷了,我想見你,怎麼辦?」雷鑫苦著臉。
  
  「等我適應了就可以見到了。」容妍堅持,私心地連電話也沒有告訴雷鑫,沒有緣由的。
  
  容妍回到公寓已近凌晨。整個樓層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她知道還有幾個在台北打工的同學住在公寓裡,但有時,她們會住在男朋友那裡。
  
  她知道台灣兩性關係很前衛,不能以自已的觀點要求別人。開了門,一室黑暗,只有電話在角落中拚命地鳴叫個不停。
  
  沒有第二個人,而那個人耐性也不算太好,她忙得連鞋都沒顧上脫,就跑了過去。
  
  「你去哪裡了?」冠世傑的聲音焦急又氣惱。「班車三個小時前就該到台大了。」
  
  「我……出去吃晚飯的。」她支支吾吾,一臉羞愧。
  
  「法國大餐?」冠世傑已經在吼了,為這個太牽強的理由。
  
  「不是,是和同學一起去夜宵的。」
  
  「我怎麼不知你有這麼好的同學?」
  
  容妍聽出冠世傑口氣中重重的慍怒,她聰明地閉上嘴,等待下一波吼叫。
  
  「你一個小女生深更半夜在台北街頭亂晃,你不知台北的治安很差嗎?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你現在最好打好腹稿,給我好好地編,明早給我一個很有說服力的理由。」
  
  冠世傑「啪」一聲擱了電話,火氣從電線那端傳了過來,容妍一顫,輕輕放下電話。開了燈,發覺電話裡有二十個來電未接,在這三個小時中,冠世傑是每隔十五分鐘就打一通電話。
  
  各種公事已經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可他在喘息之際,還要擔心她。被他又是吼又是訓,容妍卻幸福地笑了。
  
  她知道冠總是暴君本色、菩薩心腸,對她。
  
  容妍根本沒有多慮,又拿起了電話,按了個反撥號,沒有讓她等待,電話很快就通了。
  
  「腹稿打好了?」磁性的嗓音克制住心底的喜悅,在容妍被逼給他電話號碼時,這是容妍第一次主動給他電話。
  
  「沒有,我只是想和冠總說聲晚安,哦,不是晚安了,應該是早安了。」容妍輕笑,眼睛晶亮,毫無倦意。
  
  「知道時候不早還不快快上床,明天不是週日,要按時上班打卡的。」
  
  「你不是也沒有睡,我陪你好了。」
  
  冠世傑心間立時溫暖,但他是理智的,「煲電話陪我嗎?」
  
  容妍犯難了,「那我打車去公司吧!」
  
  「不要!」冠世傑大叫一聲,「容妍聽好,現在給我乖乖上床,明早準時上班車,我們上班見。」
  
  「哦!」她居然有點失望。
  
  「我累了一天,也要睡了,快,說好夢,掛電話。」
  
  「好夢!」乖乖地掛上電話,坐在床邊發呆,滿腦子都是冠世傑的影子,雷鑫剛剛那深情的表白,她竟然忘得光光。
  
  人生中許多美好的東西,都是意外。但有時,我們是不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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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7:09:01 |只看該作者
  三十一,不速之客(上)
  
  四十二樓人聲喧囂,充塞著一股溫暖喜悅而顯得極富親和的氣氛。很少露面的董事長冠希文和太太看望大家來了,還帶來了許多水果。
  
  容妍剛送完文件上樓,看到特助室門前放著的的大果籃,好奇地多看了一眼。四十二樓一向除了工作內的議論聲,其他的話是很余的,她聽到特助們和誰在談夏天哪裡避暑最佳。她怔了一下,很有些意外。
  
  周雅琴眼尖,瞟到門前閃邊的纖影,指指大門,「世傑在裡面嗎?」
  
  「總裁一早就去黃氏集團,一會就回來。」
  
  「那你們忙,我和董事長去他辦公室坐坐。」
  
  「好的,夫人,容妍在裡面呢!」
  
  容妍!周雅琴眼角笑紋堆了起來,多好聽的名字,拉著老公急不迭地就推開了大門。
  
  「你們好,總裁暫時不在,你們先請坐會。」容妍從辦公室裡迎了出來,禮貌地一笑,把他們讓進沙發,砌上茶。
  
  冠希文一眼就認出了容妍,大陸妹!銳利的濃眉一蹙,神情就有點沉重。在電視中看容妍的採訪,就很欣賞,真正見了面,她比屏幕上還顯氣質,還討人歡喜。可做媳婦?
  
  周雅蘭不知道容妍的身份,但一眼看到容妍,嚇了一跳,青澀得像個高中生,比世傑的妹妹似蕾還小很多,她愣了,搞不好和世傑走出去,人家會以為是帶個侄女。
  
  夫妻對視一眼,各懷各的心思,先前的那種期待和興奮全飛了。但他們也知道,兒子不是他們可以左右的人,他如此做一定有許多思量,想說服他,太難。
  
  容妍不知道這些,收拾著桌上的公文,做做記錄,有時還會側過頭,對冠希文兩口子笑笑,很抱歉讓他們等候這麼久。
  
  「兩份報告,我下午要!」冠世傑雷厲風行地推開大門,後面跟著一大幫特助,看到來客,皺了皺眉,「你們怎麼來了?」順便擔憂地看看容妍,她回了他一個微笑,他才放心下來。
  
  「我的公司我不能來嗎?」冠希文不是平時一幅樂哈哈的面容,很是嚴峻。
  
  「那應該去董事長辦公室。」冠世傑站得穩如泰山。回頭對特助們一揮手,「你們先出去吧,容妍,我有封文件丟在大廳,你下去幫我拿一下。」
  
  「嗯,你們慢坐。」容妍盈盈笑著,馬尾一甩,和一幫特助出去了。
  
  「世傑,她太小了。」周雅蘭搶著表達意見。
  
  「她是大陸生。」冠希文扔下一枚炸彈。
  
  「大陸生!」周雅蘭驚訝地摀住嘴,「她是大陸人,怪不得講話不像台灣人,天啦,世傑,她不只是小,她還……」
  
  「爸,媽,她不叫大陸生,她有名字,叫容妍,有非常優秀的父母,從中國的北京大學交換到台北大學。」冠世傑的語氣不疾不徐,態度相當從容。「請你們尊重她。」
  
  「不行啊,世傑,小也就罷了,只要她不在意,我和你爸爸也能做到不在意,但她是大陸生,世傑,你不要衝動,各家集團都有不錯的千金。」周雅蘭是一百個不同意。
  
  「衝動?媽媽,我早不是衝動的年紀。我們冠氏到現在,需要商業聯姻嗎?笑話,不要那樣辱沒我,沒本事,靠裙帶關係來壯大事業。對,寇氏是台灣的企業,可是現在多少台商到大陸做生意,有的就在大陸成家定居,人家大陸能包容廣大,為何我們還在這兒斤斤計較。容妍只是一個學生,你們要挑什麼?」冠世傑聲音說著說著大了起來。
  
  冠希文夫婦對視一眼,「如果傳出去,媒體炒作起來,對公司會有影響的。」
  
  「人家客戶是認商品不認總裁的,我又不是什麼偶像,喜歡個人還要玩地下。何況我們冠氏就有四家媒體,能炒到哪裡去!爸媽,這個世界上我一直認為只要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所以我從不談希望,只用行動去等待結果。但一直以來,我努力的都是冠氏的一切,沒有一樣是屬於我個人的。容妍出現,我才發現我原來是這麼貧窮,沒有什麼能得到她的專注。她是我第一次想完完全全只屬於我的一個人,但是我沒有把握,只能摸索著走。現在,好不容易才能起色,你們也想干預嗎?」
  
  周雅蘭沒有聽過世傑這樣無奈而又寂寞的語氣,心疼得淚水縱橫,這真是五歲後就一直自製、對商場風雨談笑自如的兒子嗎?
  
  「你就這樣肯定?」冠希文冷靜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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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發表於 2014-11-28 17:09:07 |只看該作者
  三十二,不速之客(下)
  
  冠世傑慎重點頭,「比讓冠氏躍上台灣第一集團的目標還要肯定。」
  
  「哦,」冠希文沉吟一會,「你沒有讓我和你媽媽失望過,我也知道這次你是真的動心了。好,我和你媽媽不反對,但也不贊成,保留我們的看法。」
  
  「行!」冠世傑恢復本色,態度很滿,「給我獨立空間就行,像這樣冒然來訪,以後就不必要了。」
  
  「可是,世傑,我想幫忙。」媽媽總是偏心兒子,看兒子那個決然的眼神,她就不敢反對了。既然肯定是未來的媳婦,現在早接觸早相處也好,那小女生很討人疼的。
  
  「你不要添亂了。」冠希文拍拍妻子的手。
  
  「怎麼會是亂,人家一個人在台灣,怪可憐的,我關心不行呀,當阿姨也可以啊!」周雅蘭很堅持,回過頭,朝已坐回辦公桌後準備辦公的兒子堆起一臉的笑,「世傑,讓小女生陪我去逛下街,可好?」
  
  「不行!」一點沒商量的口氣。
  
  「那去我們家做客!」
  
  冠世傑不耐煩地抬起頭,「媽,你想幹嗎?她到現在都不知我的想法,剛剛才安心地呆在冠氏,你想把她嚇跑呀!」
  
  「不,不!」周雅蘭同情地看著兒子,原來還在暗戀中呀,那她更得幫忙了,「好吧,就一起喝個下午茶,可好?」
  
  「好,去地下餐廳吧!」冠世傑面無表情。
  
  「那太寒酸,附近的茶餐廳吧!一個小時,我保證什麼都不講,就隨便聊聊,好不好?世傑?」攀著兒子的手臂,周雅蘭一臉達不到目的不罷休的表情。
  
  「世傑,」冠希文開口了,「讓你媽媽帶大陸……容妍去吧,董事長夫人和員工喝個下午茶很正常的,你不要多想。」汗顏呀,看到兒子冷著個臉,他也緊張。
  
  「一個小時!」冠世傑豎起手指,「什麼都不准亂提!」
  
  周雅蘭舉手發誓,「一定,一定!」
  
  話剛完,容妍就落落大方地拿著文件推門進來,看到周雅蘭淚水未乾,體貼地想掩門退出,冠世傑叫住了她。
  
  「容妍,我媽媽吃不慣公司餐廳的東西,我現在比較忙,你陪她去隔壁的茶餐廳吃點吧!」
  
  「麻煩你了!」周雅蘭沒等容妍說話,就笑著走過來挽住她的手臂。
  
  容妍睜大眸子看著這個溫和又親切的夫人,點點頭,「不麻煩的,夫人!」
  
  「那希文,我走啦!」周雅蘭得意地沖老公擠擠眼,歡天喜地拉著容妍就出去了。
  
  父子倆對看一眼,同時搖頭,五十多歲了,還這麼孩子氣,真是寵壞了。
  
  「容妍,好好聽的名字!」電梯裡,周雅蘭目不轉睛地看著容妍,看得她臉紅紅地低下了頭。
  
  「不會,台灣人的名字才雅氣呢?」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裡有一個雅字?」周雅蘭興奮地問。
  
  「呃?」容妍呆了。這麼巧?
  
  「容妍啊,我們商量個事,一會呢,我們進茶餐廳,你可不可以叫我周阿姨,不然就冠媽媽,你總是夫人夫人的,人家會很以為我們是出來談公事,那多無趣啊!」
  
  容妍愣愣的,看著她一臉等待,只得點頭,「好的,周阿姨。」
  
  「呵,其實冠媽媽更好呀!」有人還很失望。
  
  容妍笑,有點喜歡這位周阿姨了,不相信那麼高大冷面卓越的冠世傑是她生的,她這麼小巧,這麼健談,這麼溫和。
  
  茶餐廳在公司對面。附近多家公司有時會在這裡吃個商務餐請客戶喝個茶。餐廳寬敞明亮,沒有幾張空桌。周雅蘭一到,大堂經理就笑著迎了上來,領進靠窗的雅座,對她身邊的容妍也是小姐長小姐短的,非常客氣。
  
  容妍在台灣的紀錄一次次被改寫,這是她第一次到台灣的餐廳吃飯,而且是這麼高檔的餐廳。
  
  她很不自然,面前一杯紅茶,兩眼瞪著那座精緻的三層銀盤,很懷疑那到底是給人吃的,還是給人欣賞的?很有點像林黛玉初進賈府,不懂規矩,只得小心地看著別人慢慢學著。
  
  可是對面的人並不開動,看她比看食物多,還好心地一直笑著讓她吃。
  
  「周阿姨,我沒吃過這麼正式的下午茶,」容妍老實承認。「有什麼規矩嗎?」
  
  真是好純真的小女生,周雅蘭和藹地一笑,「我們不需要如此拘束的,不過阿姨還是要告訴你的,」她指著銀盤,由下往上,「先吃三明治,再吃鬆餅,最後是甜點。」
  
  「什麼道理?」
  
  「味道!」周雅蘭先取一份鮪魚三明治,「由淡而重,由鹹而甜。」
  
  「原來如此。」容妍也跟著取了一份雞肉沙拉三明治,文文地吃著,很專心。
  
  這麼好看的吃相,比千金還千金,講話又很禮貌,舉止又大方,氣質清靈,容貌清麗,周雅蘭越看越滿意。「容妍,你一個人在台灣讀書很孤單吧!」
  
  「現在好多了。」
  
  「我能體會你的孤單!唉,我雖然有一兒一女,可是女兒在國外讀書,都兩三年不回台灣了,世傑工作又忙,整天的不回家,我也只是一個人,想說話都只能找菲傭。」也是實話,但也有裝的份,周雅蘭楚楚可憐地放下點心,長長地歎了口氣,「看到人家逛個街、看個畫展都有女兒、兒子陪著,我就好羨慕,晚上一個人坐在餐桌邊,看著空蕩蕩的餐桌,什麼胃口都沒有。像我這樣,和你一個人在台灣有什麼區別,不,比你還孤單,你至少是求學在外,家人不在身邊,我呢,家人在身邊,還這樣,唉!」
  
  容妍同情地看著她,「冠總他真的很忙,睡得也很少,但他的心裡一定有你。周阿姨,你可以常來公司轉轉,又可以看到總裁,我也能陪你講話。」
  
  周雅蘭心中暗喜,「哪能總來,你沒看他那個臉拉得那樣,嫌我們耽擱他的時間。」
  
  「哦!」容妍端起紅茶,淺淺地抿著。
  
  「你平時忙不忙?」周雅蘭突然探過頭來問。
  
  「我不太忙,現在是暑假呀,沒有課業,呵,我在公司能做的事也不多,不忙的。」
  
  「那你可不可以抽空陪我逛逛街?」
  
  「呃?」
  
  「平時不啦,休息天時,好不好?我最喜歡和人一塊逛街,邊逛邊說話,然後一起吃吃飯,看看街景。我都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撒謊臉一點都不紅,明明哪次不是老公陪著。
  
  容妍真的不忍讓她失望,周阿姨好像太孤單了,「可是周阿姨,我在台灣沒有逛過街,哪裡都不熟……」
  
  「我熟呀!」周雅蘭叫出了聲,引得別人紛紛看過來,她不好意思地一笑,「那我們更得一起逛逛了,我可是個好嚮導,說好嘍,就這個休息日,你住台大是吧,我一早去接你,不可以告訴世傑,他最恨我拉他的員工做事。」
  
  容妍輕輕點點頭,沒辦法回絕。
  
  「哦,我都等不及休息日了,讓我算算,哇,還有三天,容妍,你一定不能毀約哦,不然,我會很傷心的。」周雅蘭誇張地說。
  
  「一定不會,周阿姨。」容妍嫣然一笑。總裁的媽媽真是好可愛,和她媽媽是不同的。
  
  哈,媳婦上勾啦!周雅蘭心情大好地拿了塊鬆餅。她才不怕世傑臭著張臉,都確定媳婦人選,自然要對人家好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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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7:09:28 |只看該作者
  三十三,月上柳梢頭(上)
  
  一早天氣就陰陰的,一塊一塊的烏雲就來者不善,看了就教人不舒爽。
  
  冠世傑因為一份企劃案不如意,在會議室發了一通火,回到辦公室時,臉還沉著,容妍端了杯咖啡給他,他也只稍稍抬了抬眉。
  
  容妍很識趣地關上門,到特助室裡避避風,給他一個冷靜的空間。
  
  「容妍。」陳特助看到她,微微一笑。
  
  「我呆一會。」特助們都像是超人,每天的工作量驚人,她不好意思打擾,指指裡面,拿份報紙隨意翻著。
  
  「呵,避難來啦!沒事,總裁對你最溫柔了。」有位特助不無羨慕地說,「他轟炸我們時,就是避到海峽對岸的大陸都不一定安全。」
  
  「太誇張了。」容妍態度閒閒的,若無其事地說,「冠總的心地其實是很好的。」
  
  「手段卻是冷酷的。」另一個特助附加一句。
  
  特助室響起一片笑聲。
  
  容妍愕愣一下,冠總才不冷酷呢,他對人的好是細微的,讓你察覺不到,但卻實實在在的暖人。「那這樣的總裁,你們怎麼還願意跟著呀?」她反問道。
  
  陳特助從電腦屏幕上轉過眼睛,深深地看了眼容妍,笑了。
  
  「哈,有人路見不平啦!每個人都不是完人,總裁雖然冷酷,但他令人折服,他有才能、有魅力、有創新,跟著他能學到東西,又能讓腰包鼓鼓的,我們就是忍辱負重也要跟著呀!」
  
  容妍這才綻開了笑顏。
  
  特助室的內線突然響起,陳特助快速按下。
  
  「委屈成這樣,卻笑得這麼開心,會不會太牽強?「冰冰冷冷的語調。
  
  笑聲戛然而止,容妍偷偷吐了下舌,隔牆有耳嘍!
  
  「太牽強,我們很盡興。」陳特助打趣道,「總裁有什麼吩咐嗎?」
  
  「硝煙已散,讓避難的災民回來吧!」電話擱了。
  
  特助室又一陣大笑。
  
  「容妍,你不要念什麼書,直接工作吧!四十二樓有你,真的不一樣。」容妍來了後,總裁明顯的很少罵人,笑容也多了許多,他們這些特助室上空的氣壓也低了很多。
  
  「才不,那就換我委屈了。」四十二樓有什麼好,女洗手間都沒有,她在這兒就像是個外星人。容妍俏皮一笑,揮揮手,回辦公室去了。
  
  天氣熱,冠世傑脫了外衣,襯衫的衣袖挽得很高,站在幕牆邊怔怔地看著台北市的街景。
  
  容妍躡手躡腳地回到辦公桌後,還沒坐下,冠世傑回過頭來,眼神深邃,「對別人那麼和善,為什麼對我就這麼疏離?」他很妒忌特助室裡剛才的笑聲。
  
  「呃?」容妍淡然一笑,「可能因為身份,你是總裁,我是員工,我不能對你沒大沒小吧!特助們也是員工,我們是平等的,所以講話可以隨便。」
  
  冠世傑瞪了她一眼,口氣冷颼颼的,「上次在餐廳,你不是堅持說你不是冠氏的員工嗎?」
  
  容妍嘟起嘴,強辨道:「上次是認識不夠,現在我體會到自已是冠氏的一員。」
  
  「那以後呢?」他很危險地靠近她。
  
  「以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她有點怕冠總的眼神,好複雜,像責備又像寵溺。
  
  「以後想做冠氏的主人嗎?」冠世傑挑起了眉,也含蓄地表達自已的心意。
  
  容妍卻理解成做冠氏的股東,「我哪有那個本事和實力?」實話實說,冠氏的股東那可是身家過億,她這輩子不可能的。
  
  「我給你這個本事和實力。」冠世傑倏地讓兩人之間沒有了空隙。他人高,整個人把容妍籠罩著,「你可不可以有點企圖心?」比如誘惑下他,把他抓得牢牢的,那不就可以做冠氏的主人了。
  
  「幹嗎要企圖心?我現在很好呀,台大畢業後,讀研究生,以後進報社或者做個作家,養活自已應該不難的。」她微微歪著頭,說得很自信。
  
  如果他手裡有把斧頭,他一定要劈開她的腦袋,看看是不是岩石做的。「你真是好大的出息!」他諷刺。
  
  「每個人都有自已的生活觀,有人喜歡錢,有人喜歡物,有人喜歡淡泊,人各有志,不做個寄生蟲,就是有出息。」容妍兩隻眼因不平瞪得老大。
  
  「對,我喜歡錢,是俗人,你不食人間煙火,是仙子。可是仙子卻被俗人管束著,你怎麼說?」冠世傑冷靜從容地交叉起雙臂。
  
  這話到叫容妍回答不上來,事實確實如此。他在公司時,她就必然不離他幾米遠,他出公差,她就必須過幾小時匯報下近況,說起來真的好怨,她一個不拿薪水的實習生,何苦呢?小臉脹紅,「我……今日罷工……!」是今日,不敢說永遠,她被冠世傑吼過,心有餘悸。
  
  包包一拿,當真就往外衝。腳都還沒跨出一步,就被冠世傑拉了回來。
  
  「你哪兒都別想去?」他扣住她,熱呼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猛不提防聞到他的味道,被那氣熱一襲,容妍驀地一呆!這不是她第一次跟冠世傑靠得這樣近,卻是第一次這般自覺起來。
  
  意識到這點,她不自在起來。
  
  「那……我……請假。」她感到被他握住的手腕燙了起來,感到他的掌觸過,越想摒徐掉那想法,那感覺越是頑固地提配她,她害怕起來,目光無法直視冠世傑。
  
  「什麼理由?」他硬將她的臉扳向他,似乎很生氣。以為她想離開他,眼裡冒了了火。
  
  「……約會……」容妍真想咬掉自已的舌,怎麼會想起這個詞。
  
  「和誰?」冠世傑詭異地瞇起了眼。
  
  到了這步,容妍只得硬著頭皮往下編,「同學!」
  
  「男同學還是女同學?」口氣漸漸陰沉。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容妍心慌地瞪著他。
  
  「是誰正在向我請假?」冠世傑皺起了眉。
  
  「請假沒必要那麼明細,反正,反正我今天要請假。」容妍突地想起雷鑫。他一天十多封郵件地要求見見她,她都沒答覆,也許她也該回應一下雷鑫。雷鑫那麼在意她,不是嗎?戀愛是不是應該這樣談,男生要求約會,女生要有點矜持,然後才能一同出去,逛逛街,喝個茶什麼的。她答應和他相處的,就不能太冷漠。才不要陪這個嚇人的總裁呢!
  
  「那好,我不批。」冠世傑仍然從容平穩如泰山。
  
  「勞動法規定員工有請假的權利。」她最近看了冠氏的員工手冊,知道有這一條。
  
  「那是對別人,對你,不適用。對了,上次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和誰出去吃法國大餐了?」
  
  「法國大餐?」
  
  「法國大餐才會需要三個小時,你難道騙我的?」他兇惡地盯著她。
  
  容妍想起來了,是被雷鑫擄去公寓的那晚,她臉兒一紅,「是吃飯,只不過是吃完飯後,講了會話。」
  
  「也是今天這位和你有約會的同學?」
  
  容妍輕輕點頭,心裡卻有點空落落的。和雷鑫見面,她有點無奈,像完成任務,因為雷鑫喜歡她。這和她想像中的約會有點不同。情侶約會,等待的時刻,應該是度秒如年般的難受,不會像她這樣冷靜和無所謂。
  
  冠世傑突地鬆開了她的手臂,背過身去,臉上已是一片鐵青,他怎麼沒有發覺容妍有了很要好的朋友,他沒有立場逼問太多,更沒有理由攔阻,容妍會反感的,可是又做不到假裝不在意。心裡已是翻江倒海,什麼滋味都有。他以為容妍在台大是絕對安全的,因為她的身份太特殊。防不勝防呀!他一個大男人都被容妍吸引,何況小男生?
  
  他要反省下,不能再坐等容妍自覺地發現他的心。直白可能更適合容妍。可是如果直白了被她拒絕,那以後怎麼辦呢?
  
  容妍太小,對他大了九年的歲月很在意,又對台灣人有偏見,整天想著回大陸,他冒然表白,她一定不會答應的。
  
  如果她有過戀愛,也有些人生的經驗,就會懂他的成熟,他的好!偏偏是個花季少女,還在做夢,他自傲的一切在她的眼中根本算不了什麼,還不如青澀同學的一封情書來得心動呢!
  
  怎麼辦?冠世傑覺得自已走進了死巷,突然沒有路了。
  
  「冠總。」容妍看他久不說話,有點內疚,「如果不好請假,那我不請了。」
  
  「不!」他不能小心眼,要包容,要自信,他比不過半大小男生嗎?有了比較,容妍才知誰更好。冠世傑寬慰自已,「我批了,你去約會吧,玩得快樂點!」
  
  「呃?」容妍有點意外,打量了冠世傑幾眼。「我真的可以走嗎?」
  
  冠世傑醋意滿腹地、不情願地點點頭。什麼是英雄,心裡不同意,嘴上還一口雲淡風輕的,就是真正的英雄。
  
  「喔!」她都想退堂鼓了,因為冠總像是不開心的樣子,可是剛剛講得那麼認真,她只好繼續了。
  
  「那我走啦!」戀戀不捨地看著冠世傑,好想他反悔呀!
  
  「嗯!」
  
  「我八點以前回公寓,然後給你電話。」她又回過頭來保證。
  
  冠世傑露出了一點笑意。
  
  「我們煲電話粥,好嗎?」她期待地走到他面前。
  
  「再說吧!」他裝得可有可無的隨意,心裡卻樂開了花。
  
  「哦!」小臉悶悶的低下,背起包,慢慢地向大門走去。
  
  「容妍!」冠世傑在身後叫了一聲。
  
  「嗯?」小臉欣喜地回過頭。
  
  「過來!」
  
  她歡跳著跑過來。
  
  冠世傑竟輕輕地擁住她,往她臉頰一吻,「好吧,煲電話粥!」
  
  「嗯!」容妍一張臉撐不住,突地紅透了,雙眼迷濛,「那……再見!」逃似的跑出了辦公室。
  
  他吻了她?雖然只是一個禮貌吻,可是心還是跳得恐怖,心兒不由自主的飛揚著。她都有點不想約會了,她想快快到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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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7:10:35 |只看該作者
  三十四,月上柳梢頭(下)
  
  容妍摸著臉頰,傻傻地笑著。但一想,她未免太大驚小怪了。電視裡常看到一些紳士站在門口,禮貌地親吻離去女仕的臉頰,一邊說晚安的場面。這只是冠總的教養方式罷了。
  
  想到這些,她不覺有些彆扭,也有些失望,輕輕歎了口氣。
  
  「幹什麼呢?一會笑一會又歎息的。」雷鑫揉亂她一頭的秀髮,溫柔地笑問。
  
  很意外很意外,容妍居然主動提出見面。他狂喜的都沒來得及回公寓換身休閒裝,穿著一套上播音台的正服就飛車過來了。看著容妍的T恤、牛仔,怎麼看自已都像是個不搭配的叔叔樣。
  
  但也只能如此了,他如何也捨不得浪費與容妍相處的美妙時光。
  
  這是他們真正的第一次約會,除了吃飯和聊天,做什麼都嫌不適當。可是他如果公然帶著容妍去餐廳,必然要引起別人的好奇,聊天應該在林蔭道上,邊走邊說,他又不可以。
  
  現在才真正體會到做一個公眾人物是多麼的無奈。
  
  雷鑫帶著容妍已經在信義區的幾條路轉了幾圈。天近黃昏,御頭上的霓虹燈一點點地匯成了一片海。
  
  雷鑫忽然有了主意,「容妍,我們去山上看星星、看燈海,好嗎?」
  
  「今晚有流星雨嗎?」容妍驚喜地問。
  
  「想許願嗎?」雷鑫悄悄地把車掉轉方向,往陽明山方向開去。
  
  容妍把頭探出車窗,仰面真的在天空中尋找著,孩子氣的說,「當然想呀!前幾年,台灣拍的那部《流星花園》,我看了二遍,F4唱的《流星雨》也是我僅會唱的幾首歌之一,呵,感覺電視劇裡還有歌裡都寫得好浪漫。帶你去看流星雨,讓你的淚落在我肩上……」她小聲地哼起了歌。
  
  雷鑫看她一眼不禁失笑,他真喜歡她這麼可愛的樣子。
  
  「你有什麼願望?」低聲問她。
  
  容妍轉過臉來,毫不猶豫地說,「當然是希望可以早點回在陸回家。」
  
  雷鑫一怔,有點受傷,她那麼義無反顧的樣,好像根本就沒察覺他的存在,「那我呢?」
  
  「你?」容妍羞怯地一笑,「你當然繼續做你的主播啦!」
  
  「呵,我們難道真的要象餘光忠先生寫的詩那樣『我在海峽這頭,新娘在海峽那頭』?」
  
  容妍紅了臉,「我沒有想那麼多,反正還要讀好多年的書呢!何況我們會怎樣,誰也說不清?」
  
  車內氣氛冷硬起來,雷鑫板著臉開車,容妍察覺到說錯了話,難堪地揉搓著十指,看著窗外。
  
  雷鑫隨手打開車內的音響。老黑人的爵士樂,嗓音滄桑嘎啞,深情憂鬱,有點像他現在的心情。
  
  「我心情很難過的時候,就愛聽老黑人的歌,然後抽支煙,默默地等疼痛過去。」雷鑫目視著前方,說。
  
  「那……你現在抽煙吧!」容妍侷促地縮進皮椅,不敢看雷鑫英俊的臉。
  
  雷鑫刻意放慢車速,車子駛上幽靜的山道。「容妍,你對我們的以後不樂觀嗎?還是你現在仍在抗拒我們的相處?」
  
  「也不是,」小臉都快埋到椅下了,「可能太突然,我有時會不經意地忘記。」
  
  「我就是突然愛上了你。」雷鑫說,「然後我就刻骨銘心了!呵,整件事只能用李宗盛一首歌來形容。」
  
  她側身看他。
  
  「鬼迷心竅。」雷鑫騰手擁住她,「就是這樣。」
  
  容妍迷惘地望著雷鑫,迷失在他深情的眼波中。她沒有拂開雷鑫的擁抱。
  
  車一直開到山頂上一個大大的平台,因為沒有流星雨,整個平台上只有他們一輛車。雷鑫傾身幫她鬆開安全帶時,聞到她頭髮的香味,很淡很乾淨的清香。胸腔突地一緊,想都沒想,他就抱緊了容妍,讓她貼在他的胸懷,感覺到她在顫抖和不安,他拍拍她,熄了車燈,「就一會,一會,這樣,就好!」
  
  容妍僵硬著身子,兩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停在空中。她知道如果是情侶,這此根本就不算什麼,可是她真的有點不知所措,可是又怕雷鑫不開心,因為他真的好愛她,愛到讓她感動,愛到讓她有點不捨。
  
  真的只一會,雷鑫鬆開了她,從車後提了一個裝著小吃的包包,「來吧,現在我們來野餐!」
  
  容妍輕笑地接住包,「野餐應該是在陽光下還有草地上吧!」
  
  「星光下燈海的上空,不是更好?」他打開車門,拉著她下車。
  
  一片燦爛的燈的海洋突然就那麼躍入眼簾,無邊無際,五彩繽紛,這是一種震撼人內心的美,容妍瞪大眼,發出哇的驚呼,「這……這真的是我剛剛來的地方嗎?」
  
  「對,那就是台北,台灣的經濟、政治、文化中心,不比上海差吧!」
  
  容妍驚訝地搖頭,「我去過上海,可是我沒有站在這麼高的地方俯瞰過,它讓我沒有辦法比較。」
  
  「台灣很多情侶都會在深夜開著車到這裡看燈海,有流星雨的夜裡,這裡更是人滿為患。」
  
  「人太多,就不好了。」容妍目不轉睛地看著山下的燈海,「只有這樣靜靜的,才能感觸到這種巨大的美。雷鑫,看,那是101大樓。」她挽住雷鑫的手臂,拚命地搖晃著。
  
  雷鑫笑了,靠緊容妍,「嗯嗯,台灣的最高建築,想忽視很難。」他看她一直往前探著身子,怕她摔下山,保護性地忙環住容妍的腰,身體更親密地緊貼在一起。
  
  他乾淨清爽的氣味,還有淺淺的呼吸,一下顯得這麼近,容妍臉紅,心跳得猛烈起來。
  
  雷鑫低聲笑了,「看過燈海,現在再看看星空吧!」他怕她羞窘,忙轉題。
  
  容妍抬頭看天空,無月的夜晚,星星很少,到是風大了起來,她不由地打了個冷戰。
  
  雷鑫嘴角微揚,脫下外衣為她穿上,「讀書時,和同學們一起看過流星雨嗎?」
  
  「沒有!」容妍嘟著嘴,「作業都做不完,哪裡有閒情看流星雨。高中生的日子是灰暗的。」
  
  「現在是大學了,可以把以前的一切慢慢補回來,工作後,就沒有這份心情了。」
  
  「工作後,就難道一定要非常現實和功利?」她斜睨雷鑫。
  
  「呵,當然不一定,但你有時不得不為五斗米折腰,是吧!」他握住她冰涼的手地掌心暖著。
  
  「你……工作辛苦嗎?」她突然發覺自已從來沒有問過雷鑫的事。
  
  「不苦,但是壓力很大,我每天都會掉許多許多頭髮,你,」他揪了下她的鼻子,「也是讓我掉頭髮的原因之一。」
  
  「啊?」她抬起頭,笑了,「怎麼可能的事?」
  
  他很自然親吻了她綻放笑顏的面頰。
  
  容妍止住了笑聲,氣溫偏涼,她呵口氣,閉上眼睛,身子輕顫,感覺他親密的吻烙印上臉頰,慢慢地往下滑行。
  
  突然,山道上響起了一聲刺耳的鳴笛聲,兩束燈光駛了過來,然後聽到有人唱歌有人驚叫。
  
  「別人來了。」她不自然地低下頭,埋首在他懷中,精神不太能集中。
  
  剛剛雷鑫親吻她時,她腦中閃過冠世傑的面孔還有他的那個頰吻。有人來了,讓她從迷失中突然醒來,她不覺有點慶幸。
  
  一切太快了,好像有哪裡不對。
  
  雷鑫苦笑地抱緊她,「看來,我們只好換地了。」
  
  別人也發覺了他們,在夜色中大聲叫著揮揮手,雷鑫怕別人認出,急急地把容妍塞進車中,疾速往山下看去。
  
  容妍看到車中的時間顯示已近八點。
  
  「雷鑫,送我回台大吧,有點晚了。」
  
  雷鑫卻不同意,「你沒有看到人家剛上山嗎?現在台北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你難得出來,再陪我一會,好嗎?」
  
  窗外灰蒙,容妍看著雷鑫的表情溫柔專注。
  
  「容妍?」雷鑫把車停了下來,「我們回公寓,看個大片,然後我送你回台大,不會太晚的。明日是周休,你不必打工,可以多睡會。」
  
  明天周休,容妍想起和那總裁夫人的約會!那明天不是就見不到冠總了嗎,她有點落莫。那她更不能忘了今晚的八點之約。
  
  「不,雷鑫,我要回去了。」
  
  雷鑫失望地拍了下方向盤,好不容易才有點氣氛,又要分別,真讓人惱火。「你是不是怕我?」他這樣理解她的堅持。
  
  這個問題讓容妍一愣,「沒有。只是八點了,我應該回到公寓了。」
  
  「你又不是高中生,有門禁,你在讀大學,而且我們在約會呀!」雷鑫真是哭笑不得。
  
  「乖!陪我到九點,好嗎?」他降低要求。
  
  容妍委屈地眨眨眼,無力地低下頭。「好吧!」她不情願地說。
  
  雷鑫沉默了一會,一隻手開著車,一隻手半擁著她。車緩緩下山。
  
  還沒到山下,就聽到警車和救護車的笛聲此起彼伏,下山的車排成了長龍。陽明山下發生一起特大的撞車事故,警察封鎖了車道,正在勘查事故現場。
  
  容妍黯然地把身子往後一靠,苦笑,現在,想回台大也回不了。
  
  「大陸不是有句古語叫人不留人天留人,容妍,這是天意哦!」雷鑫逗她,非常喜歡這突然的驚喜,熄了車燈,窩在狹小的車內,很甜蜜也溫馨。
  
  容妍嘟著嘴,不說話。
  
  雷鑫很聰明地一直說關於大陸的話題,聊容妍熟悉的生活,終於打開了容妍的話匣。
  
  三個小時後,道路才開始恢復通行。
  
  雷鑫很開心地把容妍送回台大,愉悅地吹著口哨返回公寓。
  
  容妍開了門,就直奔電話機,沒有一通電話。她默默地坐到床邊,再翻看,真的沒有。抬手看表,已是十一點多,快午夜了,冠總睡了吧?
  
  她伸向電話機的手慢慢縮回,輕輕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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