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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笛兒]飄洋過海來愛你(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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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7:19:3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合腳的鞋子(二)
  
  容妍太清楚冠世傑有多會吃醋,雷鑫對她還有幾分殘留的在意,她不是很清楚,如果和雷鑫回台北,只怕太多的事纏著就會說不清。還不容易和冠世傑有了現在,她不要破壞。
  
  雷鑫採訪好病患,走了過來。「走吧!」他要過來扶她。
  
  「雷鑫,我同學傷有點重,我想在這兒陪她。」她指指病房裡的孫妮。
  
  「這裡是醫院,有醫生,有看護,你待在這裡起什麼作用。」他盡量溫和地和她說。
  
  容妍吞吞吐吐,像是不知說什麼好,但就是沒有起來的意思。
  
  「說實話,我是看在你在我車禍時送束花給我才理你的,按理說,分手後的男女朋友是沒有必要見面的,但既然遇上了,總不能裝不認識吧!我是順便帶你回台北,不是特地過來的,然後,我就不欠你情份了。」雷鑫皺皺眉,淡漠地說。
  
  容妍澀然一笑,「你怎麼知道是我送的花?」
  
  「有幾個女生知道我公寓?還不署名?」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有勇氣送花,就沒勇氣上樓看他一眼。
  
  「你那時表現得很討厭我,我不敢署名的。看到你重新坐在主播台上,真的很欣慰。」她真誠地說。
  
  「不然你有罪惡感?少自大吧,我才沒有因你失魂落魄。」
  
  她嫣然一笑。
  
  兩人之間難堪的氣氛瞬刻緩和了一點。攝影師在外面向他們招手,雷鑫不由分說扶著她的肩,「少逞能,回台北清理下傷口,以後,把我當路人,不要借此纏我就好。」
  
  他故意講得輕鬆,消除她的戒心。
  
  容妍明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不再拒絕。只是順路回台北,不會有什麼事吧!
  
  怎麼會是順便呢?
  
  車一進台北市區,攝影師先下車,去台裡剪輯片子,準備晚上的新聞。雷鑫開車送容妍回到台大洗漱了下,換了身乾淨的衣裳,然後再去醫院重新清洗傷口。出醫院時,天都黑了。
  
  容妍抬眼看了看霓虹閃爍的街景,猶豫了下,「雷鑫,我們吃個快餐,好嗎?」她是窮學生,請不起那種西式大餐,一份快餐還能對付。雷鑫陪了她這麼久,她應該表示下謝意。
  
  雷鑫有點意外,抿嘴一笑,「好啊,有人請我不敢挑的,就快餐吧!」
  
  兩人去了醫院對面的咖啡廳,要了包間,各自點了份商業套餐,一杯咖啡。容妍騰地想起冠世傑總是喝黑咖啡提神,那個喝太多,對胃不好,等他從法國回來,她一定要利用這個假期,讓他把那個惡習改掉。
  
  等餐的時候,容妍拿出手機看時間,算出法國那邊現在應是午休時間,她去洗手間,給冠世傑撥了個電話。
  
  電話一撥就通。
  
  「妍妍。」冠世傑的聲音透著疲憊。
  
  抓手機的手臂扯動傷口,她疼得直抽氣,忍了好一會兒,才讓聲音自然,「發佈會順利嗎?」
  
  「遇到一些麻煩的事,但是能解決的,可能要推遲幾天回來。你呢,有沒有和小男生出去約會?」他笑著問。
  
  容妍扭頭看看後面的保健,臉一紅,有點心虛,「沒有,我有你呀!」
  
  「嗯,給你的禮物我好了,你乖乖等我回來,不要東張西望。」他藉著電話,送來一記飛吻,「我要開會了,明天再給你電話。一個人無聊,就去冠園玩玩。」
  
  「嗯!」收了線,甜蜜蜜地回到包間,餐食剛好送進來。
  
  「怎麼去了這麼久,我擔心你有什麼事呢!」雷鑫幫她倒進湯汁,攪拌著飯。
  
  「打了個電話。」她不好意思地接過湯勺,「我自己來吧!」
  
  「打給冠世傑?」
  
  容妍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雷鑫默默地吃著飯,不發一言。許久,他才抬起呀,「容妍,你不覺得你一直欠我個解釋嗎?按照我對你的感覺,你不應該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子,為何要推開我,突然投進冠世傑的懷抱裡呢?」
  
  容妍一怔,攪著碗中的飯粒,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回答他。
  
  「我接近你時,你非常孤單,沒有朋友,我真的想不通冠世傑是從哪裡跳出來的?」這是雷鑫心底最深的痛。
  
  「我愛他,雷鑫。」她抬起眼,認真地說。
  
  「你愛他?什麼時候的事?」
  
  「在你接近我之前。」
  
  「不可能。」雷鑫覺得容妍說得一點也不對。「我在你初到台灣的第一個新年採訪時,就開始接近你了。」
  
  「世傑認識我時,你們正追蹤報道我。」容妍含羞一笑,神態極為滿足,「我在醫學院被人惡整時,就是他送我去醫院的,然後我就去他公司實習了,他陪我度颱風夜,在我患腮腺炎時陪著我,我的二十歲生日、七夕節,我在台灣每一件快樂的事,都與他有關。」
  
  雷鑫有點訝異地看著她,「可是你那時什麼都沒有和我講。」
  
  容妍兩眼晶亮,「我笨呀,我根本不知道那就是他對我的愛。你也知道,他與我之間的差異有多大,他又什麼都不講,只是關心我、體貼我,我以為那只是總裁對員工的關愛,可是我卻發現自己好喜歡他,又害怕又喜歡。那時,剛好你……走近我,我想可不可以嘗試著接受別人的關心,慢慢去忘記他。其實那樣,適得其反,我更加想他。和你一起,感覺像和一位大哥哥一樣,不,同學也差不多,放鬆的說笑,無拘無束,但是和他一起,不同的,我的心一直都是狂跳不已,我不能保持幾份清醒,剛分開就會很想念,我還會和他吵架,呵,我想那真的是愛了。」
  
  雷鑫猛然抬頭,「感情你把我當成參照物了。」那些個約會的夜晚,他說她怎麼那樣的不開竅,原來心裡有了人。她講的那麼誠實,他想恨都恨不起來。不過知道了冠世傑為她付出那麼多以後,他受傷的心稍微好受一點。
  
  「對不起,我被你的誠心打動,不是遊戲,只是我對你沒有那份……感覺。」
  
  「不要再打擊我了。」雷鑫苦笑,「是我太在意主播身份,不敢接近你,才讓他鑽了空,這是命。我輸了,輸的心服口服。可是他是冠氏總裁,你有思想準備嗎?」
  
  「我知道,我也見識過那種所謂的上流生活。我會努力為他去適應的。」
  
  「你願意留在台灣?」
  
  「我下學期開學準備參加台大文學院的碩士生考試,他不知道,我想給他一個驚喜。」容妍唇角掛笑。
  
  雷鑫黯然歎了口氣,「你真的愛他,用你的方式很深的在愛。我們之間,可能是我沒有帶給你這份感動,才讓你的情感對我如此吝嗇。容妍,如果重來一次,你會接受我嗎?」
  
  容妍沉吟了一下,「對不起,我不說謊話,我更渴望能與他相遇。」
  
  胸口的心,有一點痛,好像是心尖上被輕輕插了一下。「謝謝你對我講真話,至少我對你就不再存有妄想了,不能一下子忘記你,但我會死心的。你沒有因為地位和金錢喜歡上他,這讓我覺得喜歡你一場是值得的。」
  
  「我也是!在台灣這一路,也只有你和他,你們都是我生命中難忘的人。」
  
  「但是他重些,我輕些。」他自嘲一笑。
  
  「愛和喜歡吧!沒有誰輕誰重。」
  
  雷鑫抬眉,「這是安慰?要知道喜歡有一天也會變成愛的。」然後隨容妍一起笑了。容妍覺得她和雷鑫一起,不再那麼顧忌了,她相信這一番談話之後,她真的會多一個像哥哥般的朋友。
  
  雷鑫的手機響了,他放下筷子,皺著眉聽著,一直沒有講話,收了線,抱歉地沖容妍一笑,「對不起,今天錄的節目,不知怎麼聲音出不來,我還要回台重新配個外音。」
  
  「那你去吧,我自己打車回台大。」容呀忙說。
  
  雷鑫打量了一眼她壯觀的傷員相,「這樣吧,你陪我到台裡,然後我送你回去,不會很久的,只有幾句話。」
  
  「會不會不方便?」她體貼他的難言之隱。
  
  「哪裡那麼多麻煩。」他放下手機,出去買單,容妍想攔阻,他一瞪眼,她忙縮回身。「吃完碗裡的飯,幫我把手機拿過來。」說完,他掉頭先出去了。
  
  容妍窩心的一笑,乖乖的吃完盤中的飯,把手機放進包包。出去時,看到雷鑫已經把車停在咖啡廳外了。
  
  「像只蝸牛。」雷鑫摸了摸她的頭,急急地掉車,向電視台駛去。
  
  側身看著雷鑫開朗的俊容,她真的有點開心。
  
  「想不想上去參觀?」雷鑫把車停在電視台的地下停車場,轉身問她。
  
  「我現在的樣子很嚇人,不上去了,你快點哦,我玩遊戲等你。」她看到他車上有個袖珍的小遊戲機。
  
  「也好,不要怕,這裡都有保安的。」他說完匆匆地跑向電梯口。
  
  停車場裡燈火通明,喇叭裡播放著一首輕音樂,她抬眼看了下四周,不時有車進車出。電視台二十四小時節目輪流播,夜晚並不屬於電視人。
  
  容妍沒玩過遊戲機,把那個遊戲機在手中擺弄了半天,也沒搞得清楚如何操作,鬱悶無聊中,埋頭在雷鑫的幾盤CD中找尋有沒有心儀的。
  
  「雷鑫,怎麼現在還來台裡?」一輛車停下,周似蕾從車裡下來,問。
  
  容妍一愣,苦笑地抬起頭。
  
  兩人都一驚。
  
  「是你!」兩人同時說。
  
  周似蕾率先恢復精煉的主管樣,「我在這邊工作,是雷鑫的同事,容妍,你呢?」她清晰記得雷鑫他方中一盤盤裝滿她的錄影帶。哥哥才去法國,她就和雷鑫搭上了?
  
  從一開始,她就對這個大陸生沒好感。現在,更覺得憎惡無比。
  
  容妍心裡很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我遇到車禍,雷主播剛好去採訪,順便帶我回台北的。」
  
  周似蕾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確實有那麼一回事,「台大搬到華語隔壁了?」她嘲諷一笑。
  
  容妍一怔,心反倒平靜下來,「路上雷主播接到台裡電話,他只好先過來辦事。」
  
  「容妍,」周似蕾直直地看著她,「哥哥為什麼會迷上你,我不問。但是我要提醒你,在台灣沒幾家能勝過冠氏的,你不要太貪心。別的男人再好,那也是別人。」
  
  說完,她正眼也不看容妍,自顧上了車,飛速而去。
  
  周似蕾剛從國外回來,容妍和她見面的機會很少。周雅蘭和冠希文都對她特別和善,對於冠家人,她一直都懷著對親人一般的好感。剛剛周似蕾的幾句話,她聽得出敵意很濃,還帶著很重的不屑。
  
  她滿身貼著OK綁,塗滿藥水,周似蕾沒有關心問半句,只是冷冷地斥責著。容妍輕快的心情一下就壞了,一口氣像堵在嗓子口,非常難受。
  
  雷鑫一出來,就覺得容妍臉色不好。「等急了?」
  
  「沒有。」她不想讓雷鑫困擾,勉強一笑。
  
  「主播要求太高,我著急。越急就越錄不好,NG好幾次,才結束。好了,現在終於可以送你回去了,明天記得去醫院換藥,還有這陣子盡量擦澡,不要彭水。」雷鑫邊倒車,邊絮絮叨叨地叮囑。
  
  「知道了,媽!」
  
  「呵,我不想做你的媽,我想做……」
  
  「雷鑫。」她大叫,真的要崩潰了。
  
  「告訴你,你現在失去了二十一世紀第一好男人,以後會後悔的。」他斜睨了她一眼,笑著說。
  
  「後悔也沒辦法呀!誰叫我眼光高呢?」她自諷。
  
  「要不要我再給你機會?」
  
  「別,別,你的機會留給下一個出現的人吧!」她聳聳肩。
  
  「你呀,二十歲就定下自己一生,以後會遺憾萬年的。」
  
  「不遺臭萬年就行。」
  
  兩人大笑。
  
  下車時,雷鑫的眼神有點深邃,「容妍,以後我真的不會再牽掛你了。」他有點傷感地對著她的背影說。
  
  「嗯,我知道的。」她不敢回頭,不敢停留。
  
  「如果不期而遇,就當朋友,不要裝路人。」
  
  「我會的。」她抱著傷臂,逃也似的衝進台大。
  
  大夏天的,怎麼能只擦澡呢。容妍小心地包好傷臂,走近浴間。早小心,還是碰到了水,痛得直咧嘴,出來時,淚都下來了。
  
  上床前,不免又把冠世傑想了又想,要是他在,該有多好呀!
  
  早上被鈴聲驚醒,摸索了半天才接起來。
  
  「雷鑫,告訴你,我考慮再三,還是不想放棄你。我們一起同居了那麼久,你多少要像個男人似的付點責,對不對?」
  
  容妍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騰地從被子裡坐起來。昨晚把雷鑫的手機放進包裡,忘記還他了。
  
  「雷鑫?」周似蕾問。
  
  「不是……是我……」容妍第一次感覺自己說話有點結結巴巴。
  
  周似蕾在電話那端突地一怔,「容妍?」她理了理頭緒,覺得眼前金星直冒。
  
  「是的,昨晚不小心誤拿了雷主播的手機。」容妍盡力用一種不是睡夢初醒的調門回答。
  
  「拿錯?」周似蕾覺得匪夷所思,「你現在哪?」
  
  「我在台大。」
  
  「雷鑫呢?」
  
  「我不清楚。他昨晚把我送回台大後,就走了。」
  
  「容妍,我發現你好像很不簡單。」周似蕾笑得很冷也很陰。
  
  容妍漠然地看著手機,「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你前世是不是我們冠家的仇人?專門來折磨我們兄妹兩。告訴你,容妍,你別做什麼豪門夢了,我會把所有一切告訴爸媽,讓他們識清你的真面目,還要提醒我哥哥,不再被你所騙,你根本就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女人。」
  
  容妍表情逐漸冷漠,什麼也沒有辯白,默默地合上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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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7:19:53 |只看該作者
  五十六,合腳的鞋子(三)
  
  周似蕾擱了電話,仍覺餘怒未消,思前想後,她真的想不通,那個大陸生是不是腦袋秀逗了,為什麼要背著哥哥和雷鑫粘在一起?她是喜歡雷鑫,可是從外型到身家,哥哥可比雷鑫勝出許多。她說什麼也不相信容妍的那一番說辭,昨天晚上她看到容妍坐在雷鑫的車裡,早晨雷鑫的手機是她接的,再笨也想得出他們倆昨晚一定是共度良宵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清清雅雅的小女生,原來也腳踩幾隻船。雷鑫平時一幅正人君子樣,對她愛理不理,背後卻窺探別人的女友,算什麼?
  
  越想越覺得一口氣嚥不下去。周似蕾突地拿起電話:「喂,娛樂週刊嗎?嗯,我有個大新聞賣給你們……」
  
  她無需親自出馬,自又別人來幫她把這口氣出掉。讓甜蜜恩愛的人也體會一下背叛別人的後果吧!
  
  周似蕾冷漠地瞇細眼,眸光陰深。
  
  冠世傑算好時差,九點打來電話慰解相思。新產品發佈會總算如期召開,效果還不錯,他的聲音雖疲倦但卻透著開心。
  
  「世傑,我想你。」容妍耳朵貼著電話輕輕地說。她似乎預感到一場大風暴就要來臨,而她無力面對,驚慌失措好想依著世傑靠一靠。
  
  國際長途的另一頭怔忪了片刻,沒有說話。
  
  「很想,很想,很想……」容妍繼續說。
  
  另一頭的巴黎正式午餐時間,他剛剛與客戶在餐廳用餐,去洗手間時走到外面撥的電話。容妍聽到餐廳輕柔的音樂還有冠世傑的呼吸。
  
  「你一個人要乖乖的,我會盡快趕回去。」他說。
  
  然後她聽到一聲輕笑,伴隨著幾句優雅的法語,他匆忙掛了電話。容妍看著手機,愣愣地出了會神,又拿出雷鑫的手機,她該怎麼歸還他呢?
  
  盛夏的傍晚太陽久久不落。容妍站在走廊上,沉思了很久,還是下樓打了車,來到雷鑫的公寓前。
  
  保安剛剛巡視回來,一抬頭看到容妍站在外面向裡探望著。
  
  「小姐,又是你呀!這次要送什麼呀?」
  
  容妍一怔:「……你好……」她不知道保安竟然記得她。
  
  「進來坐吧,雷主播剛剛回來,我打電話讓他下來接你。」保安和善地笑著拿起電話。
  
  「不,我不進去,麻煩你幫我把這個轉交給他。」容妍遞過用紙袋包好的手機。
  
  「不行,雷主播關照過,要是再看到你,一定要把你留住。」保安不接,急急地按號。
  
  「不需要的,我沒有其他事……真的……」容妍口拙。
  
  電話已經撥通了,雷鑫說就下來,讓容妍不要走開。
  
  保安一臉「我說是吧!」的表情。
  
  容妍苦笑笑,在公寓的大門外等著。不一會,雷鑫穿了件T恤,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幹嗎不上去?」他欲牽她的手。她的主動來訪,讓他喜出望外。「傷口結疤了,嗯,恢復得不錯,這陣吃東西要小心,不然留下疤痕就不美了。」
  
  容妍笑,遞過紙袋,「上次在咖啡廳幫你拿的,不小心就塞在包包中了。」
  
  雷鑫大笑,接過,「我都沒發覺,只是有點奇怪這兩天電話少了許多。」
  
  「你手機在我手中,我也沒辦法和你聯繫,怕耽誤你工作,只有給你送過去。現在物歸原主,我就沒事啦!再見!」她笑著衝他揚揚手。
  
  「一起吃個飯?」雷鑫真心地想留她。
  
  「我吃過了!你上去吧,我打車回台大。」
  
  雷鑫抬頭看天,月朗星稀,有點不放心一個小女生孤身坐車。
  
  「我開車送下你。」他轉頭向停車場走去。
  
  「不要,我真的可以的。」容妍急忙搖手,態度很是堅決。雷鑫看了她一眼,沒有堅持,「那我幫你攔個車,到了公寓,給我回個電話,報下平安。」
  
  這個不出格,容妍點點頭。
  
  兩個人並肩走向街道,天氣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是高級公寓小區,走路的人不多,車不少。兩人沿著路邊,慢慢走著,一輛汽車緩緩地與他們錯過,雷鑫忽地感到車窗邊一陣熒白的亮光一閃,他太熟悉這是什麼了。低咒一聲,下意識地就把容妍拉到懷中,按下頭,遮住她的臉,轉身就往公寓奔去。
  
  車立即掉頭,跟在他們後面,鎂光燈猶如夜晚的霓虹,閃個不停。
  
  「幹什麼?」容妍不明白狀況,直拍他的手。
  
  「有狗仔隊。」雷鑫半抱著她,逃似的衝進公寓大門,「保安,關上門。」他急喊著。
  
  保安慌忙按下電動大門,堅守在門邊,娛樂週刊的兩位記者狂喜地對視而笑,伸出雙臂,對天做了個V型手勢,潛伏了三天兩夜,總算等到了獵物,簡直讓人都有點不敢相信。台灣第一主播,名草有主,這會轟動整個台灣的,要有多少白領、淑女傷透心,哦哦,真令人同情。
  
  唯一可惜的,就是沒有拍到女主的臉。不過,還有希望,這小區只有一個出口,除非不出來,要是出來,總會捕捉到那道靚影的。
  
  幾人把車泊在大門對面,找了個最佳視角,閒閒地守株待兔。也只約莫一會,突然又有幾輛採訪車飛馳而來,從車上跳下幾位經常碰面的同行,把大門整個守住。
  
  娛樂週刊的記者詭異地撇下嘴,看來那個賣新聞的人不止是賣給了他們一家。
  
  事情的爆發讓人措手不及。
  
  雷鑫進了屋,鎖好門,才鬆開容妍。容妍一張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神中寫滿了惶恐。沒想到暴風雨這麼快就要來臨,她都沒準備好一塊雨披,就被淋得透濕。
  
  「容妍,不要擔心,我給台裡打電話,找人把你接出去。」雷鑫盡量溫和地安慰著她。他是公眾人物,有準備被別人惡炒,但容妍是一個圈外人,何苦忍受這些是非。
  
  容妍咬著唇,癱坐在沙發上,身子微顫。她不敢去想那些照片傳出去後,會有什麼後果。
  
  「放心,我遮住你的臉,他們沒有拍到,只有背影。」雷鑫給她倒了杯熱的開水,想讓她冷靜下來。
  
  「我想回台大。」容妍抬起頭,怯怯地說。
  
  雷鑫內疚地撫下她的長髮,「好!」拿起手機,轉到陽台上。打電話時,他不時回頭,容妍捧著個茶杯,一直低著頭縮在沙發中。
  
  如果她仍是他的女友,他一點也無需擔心,大大方方地對外坦承他們的關係,狗仔隊鬧騰下,也不會如何。但容妍愛的是別人,很愛很愛的那種,現在卻和他在一起,這事要是傳出去,只怕會像連續劇一般,越拍越長。
  
  一刻間,他和容妍好像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似的,要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就是稀鬆平常,一到他們這兒,就成了新聞。
  
  真是見鬼!雷鑫看得出容妍嚇壞了,一直在抖。他住的公寓除了同事,沒人知曉,狗仔隊怎麼會摸到這裡的,雷鑫慍怒地只想罵人。
  
  合上手機,他走進室內,凝視了容妍片刻,在她面前蹲下,「容妍,你是不是擔心不好向冠世傑交待?放心,我會去解釋的。」
  
  「世傑不會亂想我的,我們彼此很信任。」容妍細聲細氣地寬慰雷鑫,也寬慰自己。
  
  「嗯,那就沒事了呀!如果真的有什麼,我會負責的。」他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對不起,無意把你扯進來。我已經打電話給助手,他馬上過來帶你回台大。回去後,好好睡一覺,醒來後,你會發現一切還是和原來一樣美。」
  
  「你不要緊嗎?」容妍手覆額際,迷茫的聲音低啞又痛苦。
  
  「我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麼。這些只會增加我的人氣指數。」難得,他還能輕鬆地笑著。
  
  她怔怔地看著他一會,又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半小時後,門鈴響了。
  
  播音助理是個高瘦的男子,一看見他,雷鑫鬆了口氣。「外面怎麼樣?」
  
  「裡三層、外三層,我穿越了無數障礙才把車開了進來。公寓的保安全出動了,還有一些觀望的民眾也在外面。呵,都在談你的女友背景不一般,這會是個驚動台灣的特大新聞。」助理斜睨了一直低著頭的容妍,不就一個小女生,什麼來頭?
  
  「別聽他們亂講。只是我的一個小朋友,不是女友。」雷鑫無奈地歎了口氣,從衣櫥中拿出一件特大的襯衫,又找了幅墨鏡,還有他以前和容妍出去逛街時戴過的帽子。
  
  「容妍,來,穿上吧!」他和善地拉起她,把衣物遞過去。
  
  容妍默默地穿上,襯衫太長,袖口捲了幾卷,帽子遮住了大半個臉,再加上墨鏡,估計站在她媽媽面前。也不大能認出來。
  
  「一到台大,就給我電話。」雷鑫幫她理正墨鏡,再次叮囑。
  
  容妍象從夢中醒來,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緩緩點頭,「我會的。」
  
  助理站在原地,被晾在一邊,沒有插嘴的餘地。雷主播還有這麼溫情款款的一面,可惜……
  
  雷鑫看容妍穿戴好了,扭過頭對助理抱歉一笑,「今晚就麻煩你了,出大門時,盡量低調一點,不要讓狗仔隊看出來。」
  
  「放心吧!這是小事。」
  
  「我現在先下去引開狗仔隊,你們一會就下來。」雷鑫深深地看了容妍一眼,拿起車鑰匙,走出門去。
  
  容妍勉強禮貌地對助理一笑,助理聳聳肩,看了看鐘,都快十點鐘了,那幫狗仔隊可真盡業。
  
  下樓來到停車場,助理讓她坐在後座,窗戶關得嚴嚴的。容妍看著漆黑的夜幕,無措地搓著手。
  
  保安正在清掃門外的垃圾,媒體已經全部散去,雷鑫的掩護還是有效的。
  
  車終於出了小區大門,駛上街道。
  
  容妍忐忑不安的一顆心才緩緩歸到原位。
  
  經過一番疾馳,車終於停下了。「謝謝!」容妍拿下墨鏡,對助理笑了笑,打開車門。一出來,她愣了,這裡好像是冠氏集團的地下停車場。
  
  剛剛歸位的心直直下沉,無奈和憂傷比黑暗更陰森,在她胸內流竄,她幽幽地轉過頭。
  
  助理難堪地一笑,「對不起,小姐,我們頭說要見下你,讓不要告訴雷主播。所以,我就……」
  
  心累得連歎息都歎不出,該來的還是來了。「他在哪裡?」
  
  「四十二樓,」助理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總裁辦公室。」
  
  楞站了約一分鐘,如灌滿鉛的雙腿還是抬起了,她不需別人指路,閉著眼也知從哪裡上電梯,然後怎麼轉,推開哪扇門。
  
  「不要怕,總裁可能是想問問具體的事,好在明天的記者會上如何應對。呵,人出了名就要受這些累。我在下面等你,一定平平安安地把你送回台大。」
  
  「嗯!」她握緊墨鏡,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大樓裡靜悄悄的,電梯裡只有她一人。她聽著電梯上升的輕響,聽著自己怦怦的心跳,忽然覺得命運象被交在別人的手中,自己無力掌控。
  
  就是一寸一寸的挪,通往總裁辦公司的路也是不夠長的。
  
  容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輕輕推開門。一室黑暗,外面的燈光從幕牆折射進來,灑在兩手交插、傲然站立的高大男子的肩上。
  
  真的是他。容妍的臉上蕩起笑容,可這笑容卻因為冷漠的背影而黯淡了下去。心裡的鼓搗騰得更厲害了,差點跳出嗓子眼。容妍閉了閉眼,按在胸口,鼓起勇氣正視著他,「你……回來啦!」
  
  冠世傑緩緩轉過身來,黑暗中,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感覺到他週身散發出的憤怒和冰寒。
  
  「怎麼,很意外嗎?你一句想你,我就慌不擇路的,收拾一切從巴黎趕回來了,是不是很得意你對我的影響力這麼大?」
  
  容妍搖頭,走上前,「世傑,你不要激動,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一切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站住!」他抬手一下擰開了燈,刺眼的燈光下看得到怒火在他的眸子裡燃燒著。
  
  「容妍,難道你一定要拍到你和雷鑫在床上才肯承認嗎?」她穿著雷鑫的衣服,戴著他的帽子,還敢站在那裡狡辯,他真想為她拍手叫好了。
  
  心,痛的縮成了一團。她咬著唇仍然搖頭,「世傑,可不可以等我把話講完,你再發火?我和他……」
  
  「不需要。」他怒吼地打斷她,「關於你們的甜蜜戀情。我一點也不感興趣。眼前的一切,足夠了。你確是個特別的女子,捨棄我投向他的懷抱。也只有你做得出這種讓人瞠目結舌的事。幸好,我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你仍是最最清白的,所以我無需對你負任何責任。也許你根本就不屑於我的責任。我給你的愛一次又一次被你肆意地踩在腳下,我累了,我在這裡對天發誓,我不會再去奢求你回頭,也不會再和你有所牽扯。」
  
  容妍雙唇哆嗦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直在搖頭。
  
  「以前的一切,就當是場夢。我不得不承認我們之間的差異實在太大,我不適合你。我不會對雷鑫怎麼樣,他仍會是華語的第一主播。工作歸工作,感情歸感情,我分得清。」隱忍著哀痛的臉上掠過淒楚。
  
  「世傑……你不要忙著下結論,」容妍忍了很久的淚還是沒忍住,不爭氣地一顆一顆地往下滾落。她走過去,想牽他的手,他突地拂開,怒火從逼視她的目光中直燒過來。
  
  「你不要再碰我,也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他冷冷地說。
  
  容妍愕然地退後一步,低下頭,抑制著心底的劇痛,「我知道你對我很好,走……到現在也很不容易,我也是掙扎了很久,才決定接受你。世……可不可以請你重新考慮一下,再作決定。」她閉上眼,由著淚拚命地流下,「我真的真的愛你,你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也是唯一愛著的人,請你……平靜下來,聽我把所有的事告訴你,再作決定,好嗎?」
  
  「呵,容妍,我發現你確實不適合讀企管,你應該做個外交發言人。在這種事實面前,你仍能大言不慚地請求別人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把別人當什麼了?我真的是一個被你操於鼓掌之間的人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呵,機會不等人的,我給過了太多,而這次,我不會給你,也不給自己。我不擅長戀愛,但不代表我不擅長接受教訓。你現在是在同情我,還是在後悔?不管是什麼,統統沒用。我,冠世傑,很正式的在這裡告訴你,我們所謂的戀愛關係就此終結,從此,你與任何人相戀我不干涉,我會娶誰,你也無需知道。不送!」
  
  容妍承受不住,拚命地咬著牙來命令自己撐著。她默默地轉過身,「你現在氣頭上,說什麼我都不去當真。我很珍惜你給我的情意,所以我會等,等你二個月,那時,我給你打電話,如果你的決定不變,我就死心了。」
  
  冠世傑陰沉沉地一笑,「珍惜?你是不是很珍惜我的身家?一邊和我談著戀愛,一邊又和雷鑫牽纏不清。你是又想愛情,又想富貴,世上哪有這麼兩全的事。放棄吧,莫談二個月,二年,我的答案也是不變的。」
  
  一股酸楚的感覺直衝鼻尖,淚水汩汩地流出眼眶,一種一無所有的感覺包圍著她。那一刻,她覺得心底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二個月,我給你電話!」她努力地吐出這兩句話,拉開門,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冠世傑無力地倒在沙發上,雙目無神。
  
  像個瘋子似的擠上巴黎飛台北的夜晚航班,就為她想他。十多個小時的飛行,一下飛機,就接到陳特助的電話,雷主播和女友被狗仔隊追蹤,被堵在了公寓裡。
  
  腦中當時就一片空白,他不敢多想,掏出手機,拚命地撥容妍的號,接通了,卻無人接聽。
  
  愛情的變化係數太高,誰也猜不出結局。他也猜不出……
  
  直到聽到走廊上熟悉的腳步聲,他終於找到了正確答案。
  
  平生第一次,他輸得如此的慘烈,賠上心,賠上希望,賠上苦澀的淚水。
  
  他只有放手,留不住的終是留不住,也好,以後再也不用受這樣的煎熬。他再強壯,也經不起這樣的幾次拋棄,經不起幾次心被掏空然後狠狠摔在地上的難過。
  
  左手心忽然傳來刺痛,冠世傑緩緩地將左手伸進褲袋,拿出、攤開,是一枚晶亮的鑽戒。因為握得太緊,鑽戒在手心劃出了一道血痕,沁出一顆鮮艷的、彷彿從心臟裡直接流淌出來的血珠。
  
  真好,以後再也不會這樣痛了。他站起身,打開窗,左手一鬆,鑽戒無聲無息地墜落下去。這裡他特地從法國帶給她的禮物,現在不需要了。
  
  容妍的唇在出血,咬的太狠,血從牙縫中滲了出來,播音助理一看到她這樣,嚇住了,「小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筋疲力盡地擺手,鑽進車中,「麻煩你送我回台大。」淚已經哭不出來了。悲痛到極點,是沒有眼淚的。
  
  一路上,她一直看著窗外,看著映在車窗上的自己,雙眼紅腫,疲憊憔悴。很想很想逞強地答應分手,不讓自己成為一個毫無自尊的仁,可是真的好捨不得,好捨不得,一個個相擁的夜晚,一句句暖入心懷的話語,一道道溫柔默契的目光,她都記憶猶新。他們之間的情感,他付出得比她多,她一直懼怕、排斥,是他堅決,她才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她不能在他氣憤之時就應下分手,不想日後對著長夜任後悔充溢身心。她要等,等他平靜,等他明白她對他的愛。
  
  回到公寓,她依約主動給了雷鑫電話。
  
  「怎麼到現在?」雷鑫在那邊焦急萬分。
  
  「冠世傑回來了。」她盡量平靜地說。
  
  雷鑫停止呼吸,「他……為難你了嗎?」
  
  「沒有,我們剛剛談過,一切都好。」
  
  「真的?」
  
  「幹嗎騙你?」
  
  雷鑫長舒一口氣,「那就好!雖然我自私的巴不得你們出點事,能讓我再有機會追你,可是我卻捨不得你難過。你既然愛他,就好好的和他一起吧!」
  
  「嗯,再見!」她默默地掛上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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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7:20:29 |只看該作者
  五十七,合腳的鞋子(四)
  
  八月的暴雨澆灑了一街的路燈。
  
  光和暗,喜和悲,原來都這般接近。一瞬間,什麼都一樣了。這不是離鄉的思念,也不是初來台灣時的那種無奈的孤獨,而是一種從內心泛起的無助憂傷。她直到事情在哪一個環節產生了誤會,直到冠世傑在意她,可是一切都在慢慢消逝,她眼睜睜地看著,無法挽回。
  
  誰會瞭解這種疼痛,那種扭曲了身體,擊碎了靈魂的疼痛,掙扎,徒然無益的哭泣,也留不住日子的飛逝。
  
  十天過去了,他沒有和她有任何聯繫。而她也再沒有勇氣跑過去找他。那些從他口中吐出的話,像烙鐵一般烙在心間,明知無心,卻還是有一點受傷。她只能撐,撐到二個月的那一天,她會把所有的力量用上,給他電話,再次告訴他,她喜歡他,愛他,等待他的答覆。
  
  孫妮住了一個多月的院,又一身活力地回到學院,看到容妍,嚇了一跳,「喂,好像受重傷的那個人是我吧!你怎麼看上去比我還可怕。」
  
  「你是不是又失戀了?」孫妮改不了八卦的習性。
  
  「怎麼是又?」容妍無力地問。她也就談了一份戀愛。
  
  「哦,上次不是失戀,是吵架,然後合好了,這次呢?」
  
  容妍自嘲地一笑,「不知道,聽天由命吧!」
  
  「小姐,你就不能主動點嗎?戀愛的時候,有面子沒面子又怎樣,反正都是他一個人看。如果換你倒追,你還敢出來見人嗎?」
  
  「不是面子問題。」她一直都是倔強的,那天晚上在他的辦公室,她一點都沒敢任性,沒有衝動,極力保持著冷靜,就是不想讓他們之間留有一點餘地。
  
  他說她在留戀他的身家和富貴,攀上鑽石王老五。她淡笑。她在留戀他的什麼呢?留戀他的溫柔、他體貼入微的呵護、他對她的暖入人心的關愛,他的優秀,就連他在她面前的一點失控,偶爾的發怒,現在想起來都很甜蜜。也就是因為這些,她才能忍受他的氣話,不往心中去。她相信真愛無敵,他們之間的愛情堅不可摧。誤會會有一解釋清楚的那一天。
  
  孫妮喜歡如激焰一般狂熱的愛情,她不是,她喜歡細水長流、溫情脈脈的愛。為了愛,她可以不在意面子,但是如果丟了面子,仍追不回逝去的愛那怎麼辦呢?
  
  沒有了愛情,至少還要有尊嚴。
  
  她不想讓他感覺她在纏著他,她寧願這樣忐忑地等,等到冠世傑相通的那一天。
  
  台灣的夏季上演得太長,秋不免出現得晚些,但還是不會讓人混淆的。偶然落一陣秋雨,薄寒襲人,雨後常常又出現冷冷的月光,不由人不生出一種悲秋的情懷。
  
  容妍喜歡這種淒清的美,莫名地喜歡,這種喜歡帶有一點孤獨,一如她的心情。
  
  離二個月的期限沒有幾天了。她沒辦法上課,教授的話就像耳邊風,她滿心滿懷都是冠世傑。
  
  他終於給了她回復,不是當面和她講的,是孫妮告訴她的。
  
  這學期,她選修的課依然很多,滿的她都有點不堪重負。就連夜晚,她都得泡在圖書館查資料、溫習。夜很深了,回到公寓,孫妮趴在電腦前上網,沒頭蒼蠅似的亂點著網頁。
  
  孫妮畢業後,回家族企業幫忙,能混得畢業就可以了。雖然上帝造人很公平,但各人有各人的命運。容妍不羨慕,她喜歡人生有目標,靠奮鬥得到的一切,才有成就感。一切都被安排得好好的,人生就無趣了。
  
  她沒有打擾孫妮,拿了毛巾進浴間洗澡,出來時,看到孫妮整張臉湊在屏幕前,嘴巴張得大大的。
  
  「什麼大新聞?」她擦拭著頭髮,隨意問。
  
  「哇,台灣前十集團的第三和第五聯姻,老天,那不是金山加銀山嗎?」孫妮誇張地吐了吐舌,「如果兩家併購,不就是大半個台灣是他們的嗎?」
  
  容妍笑笑,「那與你有什麼關係?」
  
  「我只是表示下驚訝,雖然商業聯姻很正常,但這種重量級的還是很少見。容妍,你來看,那個總裁不是大腹便便的老男人,超帥哦,就是上次你去看你那個名人男友,你還和他說過話的。」
  
  頭髮有一節象沒洗淨,梳子卡在半截,怎麼也梳不下去。容妍放棄地放下梳子,像個木頭般的走了過去。
  
  屏幕上有一行大大的標題:台灣新富之家----冠氏總裁與黃氏千金的良辰美景,標題下插了張圖片,冠世傑含笑,輕擁著以為嫵媚貴氣的女子。
  
  這次,她不會誤會的,那不是周似蕾,文中細細描述過了,是黃氏集團的千金小姐,剛從國外遊學歸來,與冠氏集團的總裁準備在雙十節那天在圓山飯店舉行訂婚之禮。
  
  這就是他給自己的答案嗎?
  
  容妍目光茫然地轉過頭,記不得剛剛把毛巾放哪了,她慌張地找尋著。
  
  「容妍,你怎麼不說話?」孫妮奇怪地問。一抬頭,才發現容妍眼淚掛了兩臉。
  
  「你羨慕人家也不要這麼誇張吧!」她忙遞過紙巾。
  
  容妍卻緩緩蹲在地上,埋著頭大哭起來。
  
  這一夜,她握著手機,半躺在床上,一直沒有合眼。
  
  第二天,她去了台大附近的快遞公司,把手機裡所有的信息和號碼全部刪除,擦拭乾淨,裝進快遞袋中,寄給了冠世傑。
  
  手機,是冠世傑送給她的唯一禮物,除了那些花。
  
  「這不是禮物,而是聯繫工具,我想什麼時候都可以找到你。」他當時是這樣說的。現在,他們之間再沒有必要聯繫了,她必須把聯繫工具還給人家。
  
  回學院時,一間髮廊的招牌躍入她的眼簾。她愣了下,走進髮廊,將留了二年多的長髮剪去。剪髮師削著層次,發尾服帖在她的頸部,凝望著一地的頭髮,她覺得自己好像剪去了對冠世傑的愛戀。
  
  他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夫,在極短的時間內,他用行動把答案張揚地寫在各大報刊的頭版頭條上,生怕她看不到。她看到了,二個月的那天,她也就沒有必要再打電話過去問了。難道要去自取其辱嗎?
  
  這就是冠世傑的風格,以極凌厲、迅速的方式狠狠地還擊,讓她所有的希望和夢在一刻間碎成粉末。
  
  愛又如何?她不恨的,這樣的選擇也好!王子配公主,住在城堡裡,醜小鴨仍回到她的池塘,在各自的天空下過屬於自己的日子。
  
  「滿意嗎?」剪髮師對著鏡子,問。
  
  她咬著牙閉上眼睛,告訴自己別哭,不准哭!「嗯!」她倔強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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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7:20:36 |只看該作者
  五十八,合腳的鞋子(五)
  
  這個秋季,雨水特別的多,沒完沒了地下著。
  
  冠世傑站在玻璃幕牆前,看著遠處的市容,桌上攤放著一疊請柬,等著他的親筆簽字。他忽然覺得煩悶,對眼前的一切產生了倦怠。但他是個不允許自己逃脫的人。
  
  聯姻是他點頭的,記得當晚在餐桌上,媽媽看著他的表情,非常驚愕。似蕾已經詳詳細細把發生的所有一切在冠園宣傳過了,所有的人都屏氣凝神,小心地顧及著他的情緒,沒有仁再提起容妍這個名字。
  
  他有點想笑,他畢竟是個成熟男人,這點風浪都挺不過去嗎?就那麼個小女生,不值得他留戀的。他的血液裡冷酷的分子居多,偶爾失敗一兩次又何妨?他輸得起。
  
  既然自己選伴侶的眼光不行,那麼就挑一個對壯大集團有益的吧!其實和誰結婚,他已經不那麼在意了。他不會對任何女人再傻傻的付出自己的心。
  
  不談愛情,把婚姻當做籌碼,也就不在意快與慢。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對黃氏董事長提出盡快訂婚,黃董事長二話無說,就點了頭。兩家聯姻,忙壞了台灣的幾家婚娶名品店。
  
  去試禮服時,黃氏的千金小姐嬌媚地把手伸向他,他遲疑了好一會,才接過,非常非常的冷漠。不過沒有人去多想,他本來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人。黃小姐為了培養感情,提出去四十二樓陪他。
  
  他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沒有約會,甚至連電話都很少打,他就要和一個可以算作陌生的女子訂婚了。堅持了那麼多年,最後還是走了商業聯姻這條路。他都有點瞧不起自己。
  
  但他不退縮,他就要這麼去做。好像這樣做,可以讓自己顯得很強大。他還一反從前的低調,把自己的禮服照發給各大報刊,甚至網絡,他要讓每一個台灣人都看到這個消息,包括她。
  
  他想看到她疼,讓他後悔。
  
  可是當一切都發生時,他發現難過的反倒是自己。
  
  「總裁,你的快遞!」陳特助推門進來,放下公文,遞給他一個快遞的紙袋。
  
  冠世傑怔了下,皺著眉接過,一看到快遞上的字跡,再摸了摸紙袋,他什麼都明白了。她到真是非常有骨氣,選在二個月後的某一天,用她的方式告訴他,她看到了他的答案,她死心了,不會再等了。
  
  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結果嗎?為什麼他會驚慌,為什麼他居然會捨不得?心跳驟快,心一點一點的失落。
  
  從此以後,再見就是陌路。不,也許有可能就不會相見。世界上所謂的巧合,都不是那麼簡單。
  
  她以後可以輕輕鬆鬆的戀愛,把他抹得乾乾淨淨。
  
  「不可以!」他面容一冷,脫口說道。
  
  「什麼?」陳特助訝異地問。
  
  「最近有沒有什麼學院送來邀請演講的函?」
  
  「嗯,台北幾個學院每次新學期開始之際,都會發來。」
  
  「台大的商學院有嗎?」
  
  「有,還是院長特地寫過來的親筆函。」
  
  「你看下我的日程,安排個時間,我會去商學院做次演講。」
  
  陳特助愕然地看著總裁。
  
  冠世傑漠然地傾傾嘴角,他倒要親眼看看她過得有多輕快,一個背叛別人的人有權利快樂嗎?
  
  雨中,夾著書去文學院聽課,時間有點早,教室裡沒幾個人,教授到先到了。看到容妍,教授向她招招手,一臉的沮喪。「我剛剛聽你們路導說,你向系裡面提出了回大陸參加研究生考試的申請,真的決定了嗎?」
  
  容妍笑著點頭,「是的,可是我心裡沒底!不知能不能過?」
  
  「如果你在台大,我保你能過,但大陸那邊課程比較嚴謹,深度也強,我不太清楚。」
  
  「所以這兩個月我要拚命啃書,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費,如果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不可以麻煩教授?」
  
  教授憐愛地看了她一眼,「你明知我不會拒絕的。你是我從教這麼多年,最投我緣的一位學生,可惜你不這樣想。」
  
  容妍俏皮地一笑,「教授可以去北大交流呀,那樣我就可以修你的課,跟著你做論文。我也喜歡教授,可是我總是要回去的。」
  
  「是,落葉也要歸根。北大是百年名校,我可以考慮。」教授拍拍她的肩,「努力吧!這兩個月我盡量幫你輔導輔導。」
  
  「多謝教授。」容妍感謝地一揖躬。
  
  說是時間寶貴,可是還要騰出一個小時給一個人。容妍不想跑太遠,就建議在台大對面的咖啡廳見面。
  
  咖啡廳裡面坐滿了各系的學生,儼然全是情侶對。容妍進來時,看到雷鑫坐在角落裡,變過裝了,她向他揚揚手,他有點意外。
  
  「你把頭髮剪了?」他好惋惜地問。
  
  狠喝了一大口咖啡,她笑著點頭,「是呀!課業太重,長髮太難打理,我就剪了,現在好方便。洗澡抹幾下就可以了。不好看嗎?」
  
  「好看,很俏麗,但是我不太習慣。」他還是喜歡看她長髮飄飄的樣子,清靈出塵。
  
  容妍無所謂的聳聳肩。「大主播,你找我有什麼事,我現在可是分分秒秒都很寶貴。」
  
  雷鑫愣了下,「你好像過得很充實,也很不錯。」
  
  「對呀,非常非常的忙。」
  
  「你看到冠世傑的報道了嗎?」他就是因為這事,來看看她的。
  
  「看到了!」容妍兩口喝光杯中的咖啡,抬眉看他,「你如果是來安慰我的,那就省了那份心。我們之間,本來就非常牽強,分開對彼此都好。」
  
  「是不是因為我和你一起被狗仔隊拍到那件事?」
  
  「怎麼可能?那件事早說清了。我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是你愛他,不是嗎?」雷鑫追問。
  
  容妍神色稍有點悲傷,但一會就恢復自如,「那是以前。等我意識到我們之間的差異時,我就收回了自己的心。」
  
  「真的嗎?」
  
  「嗯!」
  
  「那是不是代表我又有機會了?」
  
  容妍斜睨了他一眼,笑了,「我的心臟不夠強壯,給你送個東西,都被嚇成那樣,要是真的成了朋友,那還能活嗎?我們還是只做好朋友吧!」
  
  雷鑫露出一個苦笑,「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我都是站在你的心之外。」
  
  「我無意傷害你,你是個很不錯的人,對我而言也是個很重要的朋友。別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世界上還有很多女孩更值得你追求。」容妍也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雷鑫沉默了片刻,「我能講什麼呢?我從在桃園機場見到你,就一見鍾情,一直想好好愛你,沒想到總是帶給你困擾。我和你真的沒有緣嗎?」
  
  「好朋友的緣是有的!」這種時候,她居然還能笑著調侃他。
  
  雷鑫無奈地一笑,「只能這樣了。我希望你不會因為冠世傑而受到傷害,如果需要我去解釋,我會去的。」
  
  「幹嗎把我往人家未婚夫那邊推,害我被千婦所責嗎?」
  
  雷鑫笑意一圈圈擴大,攤開手,「好,那我就什麼都不說。」
  
  「嗯,我還有很多很多的考古題要練,不陪你亂侃了,再見!」容妍鬆了口氣,不留戀地站起身。
  
  「有空多聯繫吧!」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他還是說了出來。
  
  容妍微笑不答,揮了揮手,轉身出去了。他看見她跳下林蔭道,躲閃著車流。不一會,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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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7:21:01 |只看該作者
  五十九,合腳的鞋子(六)
  
  她不會再和任何人聯繫的。台灣只是暫時的站點,她很快就要起程了,牽扯太多,只會讓離別更加痛苦,何況也是沒有必要的。
  
  日夜的啃書,比高三那年的初夏還要辛苦。沒有辦法,想離開台灣,只有考研這條路。不完整的心,時不時被泛出來的往事刺得遍體鱗傷,而她連落淚的時間都沒有。
  
  人不是天生的堅強,而是一種被逼出來的無可奈何。
  
  孫妮誇張地說她看著往下瘦,已近不盈一握的體態。睡前,容妍伏在桌邊奮筆疾書,醒過來,容妍已在校園內晨讀了。
  
  「這樣下去,估計你離諾貝爾獎不會太遠。」吃飯時,孫妮凝視著她,很認真的表情。
  
  「如果能拿到獎金,分你一半。」她疲憊地一笑,不敢亂動。腦中裝了太多的作品和概念,只怕輕輕一晃,會漏掉許多。
  
  「那我就等著你的獎金去買靚衫。」孫妮打量了下容妍的米色毛衣配藍背心裙,「容妍,我很少看你逛街,哪裡買到台大裡不會重複的衣衫?」
  
  容妍俏皮地傾傾嘴角,好笑地看著孫妮的濃妝重彩,「怎麼,想換風格了嗎?」
  
  孫妮難得臉一紅,「最近陸浩不那麼討厭我了,但是講如果我再穿得像從前那樣,就離他一百米遠。」
  
  容妍嚥下一口湯,笑了。「看來進展不錯哦!我想如果一個男生在意到女生的衣飾,那是不是代表他不願意女生的某一面與別人分享?愛情是自私的,也是霸道的。」
  
  「你很有心得呀!」孫妮壞壞地衝她擠擠眼,「你那位過去式男友對你是不是曾經也這樣?」
  
  容妍一下沒了胃口,推開餐盤,拿起書,直接跳過這個問題,「我下午去文學院旁聽,你呢?」
  
  孫妮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忘了今天下午全體企管系學生都要到禮堂聽一位什麼商界精英演講嗎?」
  
  容妍一拍腦門,「老天,我可真忘了。幾點?」
  
  「三點!」
  
  「文學院的課聽不成了。」容妍低聲嘟噥,肩耷拉著。
  
  「我真是不懂,你這麼喜歡文學,為何不換專業呢?」
  
  「沒有必要了。」都讀到大三了,再換系,從頭來起嗎?在台灣多留一天,她就不能好好呼吸。在這片天空下,生活著她,還有冠世傑和他的未婚妻,想到這一點,她就想逃得遠遠的。
  
  「孫妮!」陸浩站在門外掃視一圈,看到她們,走了過來。很自然地在孫妮身邊坐下。
  
  容妍溫婉一笑。愛情還是要勇猛,陸浩再抗拒,不是一樣被孫妮追上了。
  
  「吃過了嗎?」孫妮溫柔地看著陸浩。
  
  「嗯!」陸浩抬眼看了下容妍,他聽孫妮說容妍和男友吹了,現在埋頭苦讀來忘卻失戀的痛,可他看她眸定堅定,微笑淡然,除了頭髮剪短了、人瘦了許多,精神還好啊!
  
  想起從前自己曾一心癡戀著她,卻一次次的碰壁,直到目睹她和雷鑫一起,才讓癡情冷卻了下來,慢慢恢復理智,然後看到她身邊的孫妮。
  
  每個人都有與自己契合的一半,會看走眼,但最終還是會找到的。
  
  可為什麼她要和雷鑫分手呢?難道是上次娛樂週刊上登出的雷鑫與同居女友被偷拍一事,雷鑫玩劈腿?
  
  可憎而又不知珍惜的男人!陸浩低咒一句,看容妍的目光溫和而又關心,「你知道下午演講的人是誰嗎?」
  
  容妍搖頭。
  
  「你認識的,就是傑哥,冠氏的總裁,你在他那裡打過工。記得嗎?」陸浩怕她記不清,特意加以說明。
  
  桌下的手哆嗦了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額頭沁出一頭的冷汗,神情僵硬的,想裝隨意都很難。她只得故作漠然地轉過頭,「有點印象,他很優秀。」
  
  孫妮看看陸浩,又看看容妍,「你們都認識呀!怎麼樣,帥嗎?」
  
  「別像個花癡,淑女一點好不?」陸浩瞪了她一眼,又看向容妍,「我也是聽路導說的,這次難得請動傑哥,學院非常慎重,估計院長和系主任還有其他教職工都會過去,我們一會早點去禮堂,不然搶不到視覺好的位置。呵,學院以前年年發邀請,傑哥都沒答應,最近蜜運當頭,心情可能不錯,才肯撥空來的。說來該謝謝那位黃氏的千金。」
  
  「哇!」孫妮突地眼一亮,「我記得,就是上次網絡上講的什麼台灣新富之家。」
  
  「對,對!」陸浩很自豪地一抬眉,「我爸和他是好友。」
  
  「他很帥的,陸浩,一會你幫我跟他要個簽名。」
  
  陸浩哭笑不得地拍了下孫妮的頭,「你還玩那個?」
  
  孫妮朝他皮皮地笑著,撒嬌的意味很濃。
  
  容妍把目光移開,看著這樣的情景,就如在照一面鏡子,看到鏡中的自己是多麼的憔悴不堪、可憐又無助。
  
  如果她沒有理解錯誤,冠世傑這次來,不是因為心情好,而是特地來向她示威的,告訴她,他現在有多幸福。
  
  她看見了他的幸福,難道他想聽她道祝福嗎?容妍難受的閉上眼。她已經把自己抱成了團,在台大裡足不出戶,他為何還要逼她?
  
  當愛已消逝,一定要讓彼此成為咬牙切齒的仇人嗎?那當初,何苦要去愛?看著對方的眼睛,那些相擁、悄語都是夢嗎?
  
  她沒有恨他,尊重他的選擇,如果他真的想聽她的祝福,她會恭喜他的。遍體鱗傷的她,再多一道傷口也不會痛到哪裡去。
  
  禮堂裡座無虛席,就連過道上都站滿了人。他們三人來得很早,也沒坐到中間的位,只能在邊上找了三個座。
  
  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然後,容妍在院長和系主任的中間看到了冠世傑。
  
  藏藍色的西裝,領子扣得很工整,顯得挺拔出眾。神態倨傲,眼神冰寒,掩不住的威儀在高雅的舉止間微微地顯露。
  
  禮堂中發出不約而同的「噓」聲。
  
  這才是真正的俊傑!
  
  容妍怔在座位上,聽到院長在隆重介紹他,他一步一步走到演講台前。
  
  一時間,她失神了。無法直視,那種面對面的痛,太過強烈,她有點撐不住,若不是禮堂中擠滿了人,她會悄悄退出去的。
  
  有一種恍惚,她怎麼可能和這樣的男人相戀過呢?事實是,她真的愛過他,而且現在仍然愛著不該愛的這個人。
  
  初戀都是這麼難忘嗎?
  
  「容妍,你沒有事吧?」陸浩看她一臉蒼白,嘴唇直顫,關切地問。
  
  「沒事!」她把頭低了下來,不再看向演講台。
  
  演講台上的冠世傑目光緩緩地巡視了一圈,目光落在某一點上,身形一滯,但一會他就恢復了,「各位同學下午好,很榮幸站在這裡,與大家面對面的交流,說演講太過,我們就隨意聊聊一個學企管的學生,如何把所學的與實際相聯繫。我沒有特別準備稿件,但是大家不要因為這樣而藉故中途離開,那樣的打擊對我太大了。」
  
  下面發出一陣低笑。
  
  冠世傑臉上似笑非笑,「有個成語叫:紙上談兵,大家國文學得那麼浩,我就不在這裡講解了。在大學裡學了四年的企管,為什麼一開始工作,會發覺學的和遇到的不同呢?這和紙上談兵是一個道理,學的要融進工作中,工作要與所學的聯繫起來,你才真正可以做一個名副其實的企管人。怎樣才能解決學和工作的融通呢?實習,我建議大家從大一開始就積極地在各大公司開始實習,在實習的過程中……」
  
  台上的他滔滔不絕地演講著,妙語連珠,掌聲一陣接著一陣,容妍卻什麼也沒聽下去。就覺得如坐針氈,每秒如年般難熬。她翻開厚厚的《美學》,想藉以轉移注意力。沒有用的,他的聲音一聲聲灌進她的耳中,她太熟悉了,熟悉得她想哭,卻又不敢。
  
  世界上最痛的不是生離死別,而是你深愛的那個人站在你面前,視你如路人。
  
  她只得拚命地掐著手臂,讓疼痛轉移。
  
  幸好,難熬的時光是有盡頭的。持續的掌聲伴著座位的起落,讓容妍悄然吁了口氣。第一時間,她掉頭就走。
  
  「等下,等下,我拿個簽名。」孫妮緊扯著她。
  
  「我還要去文學院找教授拿筆記。」她慌亂地掙扎。看到陸浩高高地舉起手,對著台上的冠世傑招呼著,他看到他們了,正往這裡走來。還好,想簽名的人太多,他一時走不過來。
  
  「我真的要走了。」她猛地推開孫妮。「哎呦!」孫妮沒防備,居然摔倒了。容妍痛苦地閉上眼,認命地轉過身。
  
  「你幹嗎?」孫妮嘀咕著,抓住她的手站起來。不悅的神情在看到冠世傑走近的身影,眉開眼笑。
  
  「容妍,你有沒有覺得冷酷的男人很性感?」她挽著容妍的手臂,低聲說。
  
  「不清楚。」容妍臉色發白,側過身。
  
  幾位特助和系主任擋住了人流,冠世傑順利地來到陸浩他們的面前,冷眸微微瞇起。她剪了頭髮,像個小男生,側面對他,視若不見。一股怒氣從眼角悄然地升騰。
  
  「傑哥,演講好精彩。」陸浩熟稔地向冠世傑伸出手。
  
  冠世傑無意識地伸手。
  
  「陸浩,我……」孫妮碰碰陸浩,遞過筆記本,激動得兩眼晶亮。
  
  陸浩不自然地一笑,「傑哥,我朋友想請你簽下名。」
  
  「沒關係!」冠世傑淡然地掃了容妍一眼,拿起筆在筆記本上劃了幾句,簽上名。
  
  「你的呢?」孫妮悄悄地提醒容妍。
  
  容妍裝作沒聽見。
  
  「我的簽名又不值錢,不見得人人都很想要。」冠世傑冷冰冰地把筆記本還給孫妮。
  
  孫妮有點難堪,她明明聲音講得很小,這個總裁怎麼也聽見了?「呵,可能她以前就有總裁的簽字吧!她在冠氏實習過。」她找了個台階輕輕下來。
  
  「每年的實習生那麼多,我不可能個個都記得。」冠世傑冷酷地抿著唇。
  
  他的記憶真是該死的好哦!容妍想笑,但還是隱忍住了。她不願和他爭論這件事,他能忘,她也能忘。不忘也得忘。
  
  她緩緩地轉過身,目光飄渺,故作自然地說:「孫妮,我先走了。」
  
  「別忙。」說話的是冠世傑,他微微皺著眉,「這位小姐以前在哪個部門實習的?」
  
  「我是小妹,送送文件、跑跑腿的那種,冠總記不得的。」容妍有點窘迫,冠世傑裝得真像。
  
  「陸浩,我可不可以借你的同學問她幾句她對冠氏的看法?」冠世傑客氣地問。
  
  容妍愕然地看著他。
  
  陸浩拉住訝異的孫妮,「好啊!」他們走到一邊去了。
  
  其他圍著的同學也識趣地迴避。
  
  他們面對面的站著,沉默了半天。
  
  冠世傑的臉色象數九寒天,冷的懾人。
  
  容妍不願這樣相對,「冠總,你想問什麼?」
  
  他冷冷地看著她,不回話。
  
  容妍自嘲地挑下眉,「也許你什麼都不想問。」
  
  冠世傑這個時候竟然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手機。容妍一眼看出,那是她寄給他的。
  
  他微閉下眼,輕輕巧巧地把手機一根直線地扔向一邊的垃圾袋。袋中紙張過多,手機落下,一點聲音都沒有。
  
  容妍抿緊了唇。
  
  「我冠世傑送出去的東西,就不可能收回,不需要直接扔了就可以。」他冰冷地說,「容妍,你放心,我不是來找你的。沒有你,我過得很好。」
  
  「恭喜你!」她揚起一臉的笑意。
  
  冠世傑看了她一眼,便離開了。
  
  留下緊緊咬著嘴唇的容妍。
  
  走到外面呼吸到濕冷的空氣後,冠世傑才緩緩鬆開自己繃緊的神經,他冠世傑也會懦弱到甚至不敢在這個小女生面前多停留一刻、再多說一句話?
  
  「容妍,他和你講什麼了?」孫妮跑過來,擔憂地看著容妍。嘴唇邊一顆顆小血珠慢慢沁出。
  
  容妍眼神空洞地看了她一眼,「我去文學院了。」
  
  她踉踉蹌蹌地跑出禮堂,在到門口時,她忽然又轉過身,走到垃圾袋前,找出手機,細心地擦拭著,緊緊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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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7:21:21 |只看該作者
  六十,合腳的鞋子(七)
  
  「容妍,好消息哦,我幫你找來了北大前幾年的考研題。」文學院教授一進辦公室,就興奮地揚揚手中的講義。容妍抬起眼,毫無欣喜,木木地看著他,像是不在狀況。
  
  教授訝異地一聳肩,「你,不想考了嗎?」
  
  「想啊,可是我看不下書,做不了題。」容妍一臉茫然地說。
  
  「為什麼呢?」
  
  還能因為什麼,心痛佔據了全部神經,她已經大半天地呆坐著,腦中一片空白。明知不能這樣,可還是控制不住去想他說過的話,想一次,心碎一次。不知有一天,誤會消除,他會不會後悔他對她講過的話、做過的事?
  
  後悔又如何,那時,她在海峽的那岸,他已是別人的愛人,走過了就不能回首。
  
  也許根本就不會後悔,不然他何至於這麼快訂婚,這麼殘忍地讓她面對他額幸福。
  
  這世上沒有山盟海誓,更沒有什麼天長地久。有的只是文人編出來的一句又一句謊言。
  
  可她還傻得那麼去相信。
  
  「教授,今天我們不複習了吧,我有點不舒服。」她抱歉地朝教授笑笑。本想在演講後,找教授惡補,來了,卻做不到靜心。她不忍浪費教授的時間。
  
  「那要注意休息哦,現在都是十二月中旬了,大陸的考研是一月上旬,你如果想考就不能松怠。」
  
  「嗯,我一定不會。」她堅定地說。
  
  「那去吧,哦,容妍,你們路導剛剛給我電話,讓你去找下她。」教授追在她身後說。
  
  天色已近黃昏,微弱的夕陽給天邊滾滾的雲朵鑲上金邊。溫暖的風吹起她耳邊的散發,走在椰林大道,與對對情侶擦肩而過。這樣的冬天,理論上應是愜意的,如果沒有那麼多煩緒的話。
  
  馬上又要到聖誕、新年了,年年節日皆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人不同,容妍苦澀一笑。
  
  穿過圖書館,走到商學院辦公大樓的門前,路曉正好出來。
  
  「導師好!」容妍停下,招呼。
  
  路曉輕輕一笑,攬住她的肩,「我有個約會,馬上要出去。我們就邊走邊聊吧!」
  
  容妍有點拘謹地點點頭。
  
  「容妍,你好不好奇我今天的約會對象是誰?」路曉仰頭看著藍天,神情極為嬌媚。容妍看得有點發愣。
  
  「呵,我今天是去相親,聽介紹人說是個很不錯的人,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呵幾個朋友合開公司,專門搞程式設計,還說長得也不賴。這樣的男人,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算鳳毛麟角了,我該及時抓住吧!」路曉笑得眼角彎起。
  
  容妍愕然地看她,「導師這麼優秀,也要相親?」
  
  「對呀,喜歡的人不娶我,好男人又那麼少,不相親,怎麼嫁的出去?」路曉俏皮地眨下眼,好像真是那麼回事。
  
  容妍抿抿嘴,沒有作聲。
  
  「對不起,容妍,」路曉突然停下腳步,拉住容妍。
  
  「呃?」
  
  路曉有點窘,「雖然是你的導師,可是好像有時也只是個幼稚又善妒的女人。以前看到世傑對你那麼關護,我以為他喜歡你,對你產生了敵意,也做出許多很小兒科的事。呵,你不知我很喜歡他,單戀啦,等了他許多年,人家一見鍾情的。他對我見百次、千次都沒有鍾情,我只有學會放開,總不能眼巴巴看著人家的老公到老啊!」她微微歎了口氣,「世傑是個商人,有一雙精銳的眼。他一眼就能看出哪雙鞋子合腳,不會多浪費一點力氣去找尋的。像我就不是,唉,黃小姐剛回國不到一年,就成了冠園新婦,世傑可能幾年前就看好了這個籌碼,說起來,我也是經濟學博士,怎麼就沒看明白呢?」
  
  她的語氣酸澀又唏噓,放開了嗎?容妍不那麼篤定。
  
  「那些只是以前了,現在我要學會看清現實,不要做夢。都這麼大把年紀了,也不應有夢,趁還稍有點姿色,找個好男人嫁了。」路曉無奈地一攤手,「不像你,好青春的,有的是歲月可以揮霍。」
  
  「都很有限的。」容妍低聲說。年輕的是外表,她的心卻如歷盡滄桑般,湊近一看,都是傷痕。
  
  「你在台灣這幾年,非常不快樂,我看得到你的孤單和無助,我自私的都沒有關心你一下,真是失責。可是我卻很欽佩你,呵,不要瞪大眼,我講的是真的,你很堅強,企管、文學兩個專業同修,兩邊的功課都非常優異。現在,你就要回大陸,我也不能彌補什麼了。不過,我還是自作多情的為你做了一點事。」路曉欠身從手包裡掏出一張紙,遞給容妍,「看吧!」
  
  容妍納悶地接過,是她回大陸考研的申請,院領導已經批閱過了。
  
  「你在大二時就修過好幾門大三的課程,我又找了你這學期選修幾課的教授,請他們以你的報告和平時作業做標準,給你的課業打個分,然後,你就不要參加期末考試,然後……你明天就可以坐飛機去香港,再轉機去北京了。」路曉張開雙臂,等著。
  
  容妍緊咬著唇,淚突地湧出眼眶,她真的可以離開台灣了嗎?這麼快?
  
  「真……的嗎?」
  
  「當然!」
  
  「導師!」她撲進了路曉的懷抱,淚水紛飛。
  
  「就知道你等這一天等很久了。現在回去你還能趕上新年,是在大陸過哦!興奮吧!」路曉輕撫著她的長髮,也很激動,「不過,你可能不能回家,要在北京好好準備考試,如果考上了,你只要在明年的五六月回台灣參加下畢業答辯,其他時間可以自由安排。如果考得不好,哇,不要講這麼喪氣的話,你一定可以的。」
  
  「謝謝導師。」容妍哽咽地點頭。
  
  「好了,我打聽過明天飛香港的航班有好多,機票並不緊張,你隨時可以出發。現在,我要出去約會了,你回公寓收拾行李去吧!」
  
  「嗯!」容妍鬆開路曉,含淚而笑,「導師,如果那個人真的好,你一定要抓住哦!」
  
  路曉嘟起嘴,握了握拳,「當然,我很強悍的。」
  
  容妍笑翻了。
  
  回家啦,回家啦,她終於能回家了,容妍托著下巴,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傻傻地笑著,離家二年半,她又可以踏上那片遼闊的大陸。她可以無拘無束地享受快樂的求學生涯,可以編夢,可以想像,可以無所顧忌地想講什麼就講什麼,痛快的流淚,大聲的笑。
  
  忽然,她有捂著臉,哭了。
  
  離開台灣,與他神的後會無期了。這一刻,她突然強烈地想起他,想起他在她青澀的歲月裡,給過的甜蜜與傷痛,那些都是無法代替的回憶。
  
  容妍驀地站起,跑向學院大門,攔下一輛出租,「去冠氏集團。」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都很忙碌,行色匆匆,正是下班時間。司機的收音機裡播放著張學友的一首老歌。
  
  深情的吟唱,「一路上有你,苦一點也願意,哪怕是為了分離而與你相遇……」
  
  她也是為了分離而和他相遇的嗎?
  
  容妍看著窗外,這條路,她不知來去多少回。過往就像窗邊閃過的風景,結局就像終點站。她曾經坐過一輛連自己都不知道開往何方的公交車,她以為會有終點,卻發現,還是坐錯了車。
  
  天色越來越黑,冠氏大樓還有許多燈亮著,四十二樓更是一片通明。容妍站在馬路對面,仰起頭,任淚肆意縱流。
  
  今天,她放任自己想他,可以為他流淚。
  
  明天,她會把他徹底從回憶中剔除,不留痕跡。
  
  就這樣,她癡癡地站著,東八點站到了十一點,站到大樓的燈一盞一盞的熄去,站到冠世傑開著車出了停車場,從她身邊經過,她才默默轉身。
  
  別了,世傑!
  
  別了,台灣!
  
  冠氏集團,四十二樓。
  
  冠世傑揉揉沉重的眼簾,推開公文,打開窗戶,和冬風撲面而入的還有從下面傳來的車流喧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涼風。
  
  一到年末,就像有做不完的事,身體疲憊,就連心也是。
  
  那個朝秦暮楚的小女生就像在他腦中生了根,是不是跑出來打擾下他,讓他無由地就想吼人。
  
  他都有了未婚妻,怎麼還能想別人,她剪了頭髮,神態清逸,雲淡風輕,比誰都自在。她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他太老了,跟不上她的步履,她才投進了雷鑫的懷中。
  
  若不是他跑到台大做了那次演講,故意與她見下面,她就從他的世界裡絕跡了。
  
  瀟灑吧!至少比他瀟灑。
  
  她就像是個惡作劇的小孩,把他的心裡擾得一團亂,然後笑笑,毫無留戀地跑向下一個目標。
  
  「冠總!」門被推來了,陳特助走了進來。
  
  「什麼事?」他收斂住心神,才回過頭來。
  
  陳特助看了他一眼,幫他沏了杯咖啡,「這次的新年聚會是放在聖誕還是新年?」
  
  又新年了!冠世傑坐在沙發上,兩腿疊著,他想起了去年的新年,她第一次陪他參加大型聚會,像個羞澀的小女人,為他打扮得美美的。今年呢?
  
  「看華語的綜藝晚會是現場直播,還是錄播,若是直播,就放到聖誕,錄播,就放新年吧!年年都差不多,你去準備好了。」冠世傑有點心不在焉。
  
  「那開舞的女伴,我通知黃小姐?」
  
  「嗯!」他根本沒聽。
  
  陳特助微微一笑,「黃小姐嗎?」
  
  「誰?」冠世傑回魂。
  
  「我在講晚會開舞的女伴是黃小姐還是傑出的女員工?」
  
  冠世傑眉宇一擰,「我不跳舞。」
  
  陳特助有點為難,「冠總,這是每年的慣例,如果沒人開舞,就會像年夜飯中少了一道大菜,大家會失望的。」
  
  「去年不就改變了嗎?不然讓董事長和夫人開舞好了。」
  
  「大家可能更想看到冠總……」
  
  冠世傑不耐煩地搖手。「我又不是偶像明星,有什麼好看的。就這樣吧!」他起身,去休息間拿出一瓶酒。心有點緊,不喝點酒,他會喘不過氣來。
  
  陳特助抬了抬眉,沒有說話。
  
  「傑----------」冠世傑剛喝下一口酒,便有人在門外叫他。
  
  「是黃小姐。」其實陳特助不講,冠世傑也知道是她,黃慈稔。黃氏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目前還有一個身份,冠氏集團總裁的未婚妻,這是個讓台灣所有女人都為之仰慕的女人,也是世上能用這種嬌媚的語氣高聲叫冠世傑的人。
  
  冠世傑略微不悅地蹙了蹙眉,他並不喜歡被人將他叫得這麼親密,以前,容妍也只是羞羞叫他:世傑。該死,有是容妍。
  
  「你來幹什麼?」他用拒人千里之外的語氣問那個推門而入的人。
  
  他素來冷漠,黃慈稔並不介意。不苟言笑的男人才有挑戰性。
  
  「你說能幹什麼?當然是想你才來的嗎?」她主動依著他坐下,手親暱擱在他腿間。他像被燙了下,突地就站起身來。
  
  陳特助忙抓著公文,閃出二人世界,黃小姐看得出是非常外向的女子,又在國外幾年,言行都很大膽,他和其他特助都看不出總裁是喜歡這一型的。以前,他們以為總裁是戀上清麗的容妍,因為那些日子,總裁明顯的呵護和疼愛,分明就是戀愛中的男子才有的表現,沒想到,錯了。
  
  總裁最後要娶得還是名門戶對的黃小姐。
  
  容妍好像蒸發了,什麼消息也沒有。
  
  他們幾個討論了很久,結論是:戀愛可以浪漫,婚姻必須現實。
  
  「幹嗎?」黃慈稔微閉下眼,嬌嗔地問,「我們都是未婚夫妻了,你手不讓我牽,更沒有吻過我,更別談約會,不要告訴我你在遵循『婚前,男女授受不親』這樣的古理吧!」
  
  「我認為那個古理不錯。」冠世傑有點僵硬。
  
  黃慈稔撇下嘴,「你真是好特別哦!不過,沒事,希望你對其他女人也如此,我現在暫時接受,我就不信你婚後也能做個柳下惠。」
  
  冠世傑嫌惡地盯了她一眼,妝化得非常精緻,名品店的休閒裝,擱在沙發上的包包和手腕上的一塊表,都是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件的獨版,這樣被錢裝飾著,為何就沒有一點清雅的氣質呢?熟的象快要破皮的桃子,看得人發膩。
  
  他怎麼會答應娶這樣的嬌寵大小姐?
  
  他強嚥下喉間的悔意,冷冷地坐到辦公桌後。「我從來就不是一個柳下惠。」
  
  「那為何?」黃慈稔羞怒地瞪大雙目。
  
  「人不對。」
  
  「鬼話!你想要什麼樣的人?訂婚時,是我綁著你的嗎?」黃慈稔氣瘋了。
  
  冠世傑的語氣絲毫不受影響,冷冰冰地看著她,「我和你以前從無交結,連話都沒講一聲,突然訂婚,你不會幼稚到以為我們都是一見鍾情吧?」
  
  「繼續!」黃慈稔簡直就是在咆哮了,臉痛苦扭曲著。
  
  「我們都是商家子弟,商業聯姻這個詞不陌生吧!我們的婚姻,都是為了集團。」
  
  冠世傑非常冷漠地笑笑。
  
  「你不愛我?」
  
  「那你愛我嗎?哼,黃小姐在國外與一位西班牙男子同居,台灣的週刊曾經拍到過你們相擁親吻的密照,我記憶不那麼壞,現在好像你們還在聯繫中。」
  
  「我……我們現在只是朋友。」黃慈稔氣短,音量小了許多。她在和冠世傑訂婚後,就準備和以前的男友分手了。
  
  「不錯的朋友,我其實早就知道這些,但是我不點破,你今天逼我,那大家就攤牌吧!我是個奸商,不要在我身上找尋什麼浪漫的情調。我答應了這樁婚約,自然會履行,但要我愛你,那就免了吧!我也不需你愛我。大家維持場面上,就可以了。」冠世傑說完,攤開公文,代表話題結束。
  
  黃慈稔心一顫,「你的意思是不是,以後只在戶籍上登記下我是你的妻子,其他什麼夫妻義務你都不會盡?」
  
  「我還會帶你參加各種聚會、酒會。」他補充。
  
  「收起你的好心。」黃慈稔冷笑。她當然懂商業聯姻的潛規則,但家人寵她,家業也大,無需她用自己的幸福做賭注,她一直都非常隨意、快樂。她是看上了冠世傑的帥氣和才能,才答應下這樁婚事,但結果,她發現冠世傑一點也不值得。
  
  拎起包包,不屑地瞪著冠世傑,「偉大的冠總,不要再打你的如意算盤。本小姐聲明:我們之間婚約解除。」
  
  「你說了不算。」冠世傑傾傾嘴角,無動於衷。
  
  「哼,那你等著吧!」黃慈稔怒氣沖沖地,像陣風一般刮出了門。
  
  冠世傑閉上眼,貼在椅背上。他好像真的是個奸商。
  
  當天,黃慈稔回到家,大哭大嚷,死活要退婚,黃董事長問緣由,竟然是因為冠世傑不愛她。愛?黃董事長愕然。可吃不消愛女的尋死覓活,他老著張臉,奉送兩家小公司的股份,來到冠園,請求退婚。
  
  冠希文和周雅蘭無語,拒絕了公司的股份,同意取消婚約。
  
  第二天,各大報刊的頭版頭條都登上了「新富之家,一夜夢滅」的大號標題,歷時不到三月的神話成了街頭巷尾的笑談。
  
  原來,這世間是真的沒有神話存在的。
  
  只是,海峽那岸的容妍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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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7:21:5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像風一樣地飛翔(一)
  
  十二月的北京,下著大雪,氣溫陡降十多度,街上的行人都縮著頭、抱著肩,急匆匆地走著。而人工體育場內,卻是一片沸騰的海洋。
  
  「啪!」舞台上的綵燈亮了起來,攝影師各就各位,伴隨著舞台上的聲控門緩緩打來,「刷」的一下,一束燦白的燈柱打在了從門裡走出來的高挺男子身上。
  
  「肖白,肖白,肖白……」肖迷們激動而又整齊的呼喚聲像風中起伏的稻浪,一波一波地響舞台中央傳遞著。
  
  肖白瀟灑地含笑向場內的觀眾行了個紳士禮,瞬時,驚呼聲響徹雲地。
  
  他輕笑地沖音響師頷首。溫暖的音樂響起,他優雅的拿起話筒。這場新年歌會,出席的都是大牌歌星,無須太過賣力,挑首耳熟能詳的老歌,最能掀起全場的氣氛了。
  
  果不其然,他沒唱幾句,台下台下已是唱成一片,螢光棒舞成了燈帶。
  
  掌聲,如雷般的掌聲,在他一次次謝幕後,仍經久不息。
  
  燈光太過強烈,回到個人化妝間,發覺演出服全濕了。臉上的油彩也花了。化妝師對著鏡子衝他豎起大拇指,以示演出成功。他聳聳肩,這種演出最輕鬆了,開演唱會才累呢。
  
  他的經紀人老呂興奮地走進來,小心地掩上門,一臉興奮。「肖白,今晚你是明星中的明星。」
  
  他撅撅嘴,沒有應答。化妝師正在卸妝,他無法動彈。
  
  「什麼意思?」化妝師忙裡偷閒地問。
  
  「我剛剛在下面看了全場,只有肖白最能讓觀眾互動,最能讓歌迷瘋狂。今天體育館有一大半的門票都是肖迷們包下來的,這說明什麼,上帝,我都不敢想,明年我們又該是如何忙碌的呀,我好累哦!」老呂誇張地對天伸出雙臂。
  
  「不要忙樂道內傷。」化妝師斜睨了他一眼,涼涼地說。
  
  「呵,累並快樂著。一般的偶像歌手最多紅個兩年就了不得了,而我們肖白也是從偶像歌手起步的,至今都在歌壇上紅了五年,而且前景不可估量,他現在是真正的實力派,不可小視。肖白,你知道嗎?我今天接了不知多少通電話,有要求上通告的,有要求廣告代言的,還有一些大導演想要你在他們的新片裡擔任男主角,都是量身定做的大帥哥角色,一點不會影響你的形象,哦真是應接不暇,明年的行程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地安排好。現在不必擔心錢的問題,而是要操心你的形象,不能有絲毫的受損。」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卸好妝,肖白才覺著每個毛孔才暢通了,深呼吸一口,脫去汗濕的演出服,穿上毛衣。
  
  「對,對,我們各負其責。」老呂笑得眼都成一條縫了,忽然,他猛一拍腦袋,「肖白,你猜我今天還接到了誰的電話?」
  
  「如果是某某美女的邀約,你就不要開口。」肖白拿起外衣,找出車鑰匙。
  
  老呂詭異地一笑,「確是個美女,卻不是邀約。」
  
  「呃?」肖白俊眉一挑,「是誰?」
  
  「你還記不記得以前在台灣遇到的那位女學生?」
  
  肖白瞪大了眼,「容研?」
  
  老呂笑得一拍手,「哈,你還記得她呀!」
  
  「她回來了?」
  
  「嗯嗯,現在馬上就要到北京了吧!她在香港給我來的電話,問你好不好,說她要來北京考試,到了後和你聯繫。」
  
  肖白傾傾嘴角,「還算有良心,竟然沒忘記我。幾點的飛機?」
  
  老呂抬手看表,「還有一個小時到首都機場。」
  
  肖白急了,「你怎麼補早點告訴我,老天,但願路上不要堵,一個小時應該能趕到機場。」
  
  「她沒讓你去接機。」
  
  「你放心她一個人在北京街頭亂晃呀,告訴你,她可是很會哭的。」肖白想起從前,笑了,他以為還要一年半才能見到她,沒想到提前了,真是個很不錯的驚喜,他心情大好地吹了聲口哨。
  
  「可是今晚演唱會的慶功宴怎麼辦?」老呂有點為難。
  
  肖白拉過化妝師,「他全權代表。」
  
  化妝師搞不清狀況,直納悶。
  
  老呂無奈地眨下眼,「好!」
  
  肖白忽然又停下腳,「車上有沒有備用的羽絨服大衣?」
  
  老呂不解地看著他,「有啊,還要再穿一件?」
  
  肖白微微一笑,「當然不是。走吧!」
  
  容研一下飛機,沒感覺到什麼不同。機場大廳裡氣溫很高,她一件風衣差不多。可是從行李處一提好行李,走出出口處,看到機場外白茫茫的一片,她莞爾失笑。
  
  在台灣幾年,她都忘了冬天還有白雪飄飄。
  
  每一個經過的人都好奇地打量她,她不自然地四處張望,看看有沒有什麼店舖有棉衣賣。北京的風味小吃不少,但賣棉衣的店好像沒有。寒氣已隱隱地從外面悄然襲來,她瑟冷地抱起雙肩,畏縮地退後幾步。
  
  如果這樣勇敢地走出機場,會不會一進北京,就成了冰雕?那該是多大的新聞呀!
  
  她犯難地嘟起嘴,最近真的智商突降,起碼的常識都不知了。
  
  「容研小姐嗎?」一個氣喘喘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她愕然地回頭,是一個手臂上拿著大衣的中等個子的中年男人。
  
  「你認識我?」大鬧飛快地搜索,他們見過嗎?
  
  老呂摸摸額頭的汗,「我們三個小時前,通過電話。」
  
  容研驚愕地張大嘴,「呂先生?」
  
  「呵,是,幸好沒有與你錯過,不然有個人會念叨到我崩潰。給,他讓帶給你的,說南國回來的人常常會犯這個錯。」老呂遞過羽絨大衣。
  
  容研真的是感激涕留,一點也不敢矯情地接過,穿上。雖然又大又長,可是卻立刻帶給了她說不出的溫暖。她幸福地合上手,開心地笑著,「今天要不是你來,我都不知我怎麼走出機場。謝謝哦!」
  
  老呂拎起她的行李,「不要謝我,要謝就謝他吧!」
  
  「他也來了嗎?」容研一臉燦爛的陽光。
  
  剛走進機場,就看到一輛寬敞的保姆車車門半開,肖白手臂微張,歪著頭衝她笑得皮皮的。她愕然站在那兒,有一刻的恍惚,有一刻不敢置信,但下一刻,她就閉上了眼,她就閉上了眼,撲進了他懷中,像在台灣的那個正月,揪著他的衣襟,淚如雨下。
  
  「上帝,洪水又氾濫成災了。」肖白對老呂擠下眼,手卻溫柔地輕撫著容研的頭髮。
  
  自從和冠世傑分開後,這半年來,她一直強撐著,不讓自己逃避,心底的淚越積越多,今天遇到肖白,就像找到了一個情感的突破口,她哭得盡情,哭得委屈。
  
  察覺到別的車裡射過來的好奇眼光,老呂忙拉上車門,飛快地駛出機場。
  
  肖白也不勸阻,任她的眼淚肆意地狂飛,他有經驗,等她哭不動了,自然就止住了。
  
  不過,他很欣慰她是躲在他的胸膛上。
  
  好久,容研終於抬起了頭,含著淚羞澀地一笑,「對不起,又把你衣服弄濕了。」
  
  肖白無所謂地聳聳肩,「上次在台灣呢,你把我當親人。現在擠在一群親人中,你把我當什麼?」他看著她紅紅的眼,有點憐惜,可怕又引起她的淚水,只得故意引開話題。
  
  「當你是偶像,我是你的鐵桿粉絲。」
  
  肖白微閉下眼,揉亂她一頭短髮,「現在會唱我的歌了?」
  
  「比較熟!」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開車的老呂差點笑翻。
  
  「真是夠打擊人的。怎麼剪了個短髮,這樣也不錯,穿著我的衣服,和我出去,人家會以為是哥倆呢!」
  
  「有那麼俏的小哥嗎?」老呂回過頭笑著說。
  
  「有,有,日本的花樣美男。」
  
  容研笑了,是從心底蕩出的真正快樂,回到北京真好,到處都聽到親切的普通話,還有讓人溫暖的肖白,還有不久就能見到的爸爸、媽媽。
  
  兩年半呀,她離開這塊大陸真的很久了。
  
  肖白偷眼大量容研,與兩年前相比,她好像打了一點,脫去了青澀味,但清雅的氣質更濃了,眉宇間鎖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憂鬱,無由地就是牽扯著他的心,這兩年,談過兩次戀愛,都是圈內人,可惜一曝光,就情冷意絕。他把情歌唱得很動聽,可自己好像並不會戀愛。
  
  那種心動如水的感覺,他體會不到。
  
  唱歌時,他只得閉上眼上去想像,想像有那麼一個人在遠方,讓他牽掛,讓他想思。老呂笑著告訴他突然而至的電話時,他發現原來遠方真的有那麼一個人。
  
  他看向容研的目光情不自禁了幾許。
  
  容研看著車正駛進市內,忙探身對老呂說,「把我送到北大附近的賓館吧!」
  
  「有人在等你嗎?」肖白轉頭問她。
  
  「沒有啊!我要參加北大的考研,還有近二十天,我想住的離北大近一點。今天先住到賓館裡,明天我找找同學情誼,呵,和她擠一床去。總住公寓,很費錢的。」她直率地說。
  
  老呂從後視鏡中看到肖白抿起了唇,不禁清咳一聲。肖白沒有抬眼,托著下巴,皺起了眉頭,「不要麻煩別人了,你住到我公寓去吧!」
  
  「我才不去,男生的公寓最髒最臭。」她用一種輕快的預調拒絕了他的好意。
  
  老呂笑了。
  
  「少來,你又沒去過,怎麼知道又髒又臭啊?何況我是男人,不是男生。」肖白有點失望。
  
  容研直點頭,「是嗎?那就算乾淨吧,可是我現在最需要的是靜心苦讀,我複習得並不好,如果考不上,我就必須還要回到台灣再讀一年半,那等於一切又要從頭來起,那些夢呀……」她拖長了語調,「我不想再做。所以,我必須考上。」
  
  「幹嗎那樣拚命,休學好了!」肖白憐愛地想擁住她,手指只是動了動,什麼也沒做。
  
  「才不呢,我熬了那麼久,怎麼可以輕易就休學,我一定能考上的。」她咬著唇,堅定地看著前方。
  
  「我明天開始去上海參加新年演出,公寓空著,你去苦讀剛好,而且有鐘點工收拾,你擔心的情況一概不會發生。要不要去?」肖白慢騰騰地問。
  
  容研含笑搖頭:「太優裕的環境,人沒有動力,我還是艱苦一點,時時提醒我必須面對的一切。不過,你的好意還是要謝的。我現在比較窮,請不起你吃大餐,而快餐,又不太尊重你,呵,先記下一筆,等我賺到大把銀子後,一定請你吃大餐。」
  
  肖白無力地仰躺在車椅中,「容研,二年不見,你的口才提高不少哦!」
  
  「大學不是玩兒的。」老呂笑著插嘴。
  
  「你的大把銀子,我不敢期待,這樣吧!」肖白坐直了身,「我借你銀子,你請我吃大餐,以後還我銀子好了。」
  
  「一定要現在嗎?」容研有點為難。
  
  「不,可以等你考試結束。今天,就先我請吧!吃火鍋?」
  
  容研臉色突地發白,「你是大明星,如果被狗仔隊拍到,怎麼辦?」
  
  肖白一愣,「你怎麼像很有感觸似的!那些小把戲,好對付。反正你像個小男生,沒人當我是斷臂,因為…………我前一陣才剛剛與某星傳出緋聞。」
  
  「是誰?」容研輕鬆地展顏一笑。
  
  「小孩子家少八卦,又不是真的,只是炒作。」他沒好氣瞪她一眼。
  
  「呵,」容研笑得俏俏的,有點嚮往地合起雙手,「我都幾年沒吃火鍋了,真是懷念哦!」
  
  「那就遲到撐,你在我面前,不必顧忌。」
  
  容研不好意思地把目光轉向窗外,沒發覺肖白的視線越來越纏綿。
  
  老呂暗暗地歎了口氣,看來,他又要忙了。
  
  十二月三十一日,冠園今夜又是燈火輝煌,歌台舞榭,陣陣笑語,雖說年年相似,但今年卻像少了什麼。少了什麼,少了少主人的出場。不過,大家都能體諒,總裁剛和黃氏的小姐解除婚約,心情怎麼會好呢?
  
  開場白是董事長講的,開舞是董事長夫婦。大小姐周似蕾一個人坐在一邊自斟自飲,神態落寞,而總裁根本連面也沒有露。
  
  但這一切不會影響什麼,食物美味,音樂輕柔,每一個參加的人還是玩得盡情、盡興。
  
  「世傑去哪了?」周雅蘭臉上堆著笑,語氣卻是擔憂。
  
  冠希文淺抿了一口酒,「在臥室吧!」
  
  「你說黃小姐的退婚到底是為什麼呀?」她一次次做娶兒媳的夢,幾次破滅,害得她現在都有兒媳恐懼症。
  
  冠希文無奈地歎了口氣,「你自己養的兒子還不清楚嗎?」
  
  「你是說他仍喜歡……」
  
  「不要提那個名字,都過去半年了,何況人家也有男朋友。」
  
  「誰?」
  
  冠希文注視著對面正與同事說笑的雷鑫,也看到女兒幽怨射過去的目光,「與我們沒有關係的人,不需要知道。跳舞吧!」
  
  牽著妻子的手,含笑沖眾人微笑,步下舞池。周雅蘭一邊旋轉,一邊還在嘀咕,「不知人家怎麼修的,一會兒嫁女,一會兒娶媳婦,偏偏我們家就這麼難。女兒嗎,整天陰沉沉的,兒子呢,冷得像南極寒冰。唉,前兩天遇到路曉媽媽,她說路曉野遇到真命天子,正熱戀呢!」
  
  「太太,專心跳舞好不?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管不了那麼寬。只要我待你好,就行了。」
  
  周雅蘭歎了口氣,把頭擱在老公的肩上,「看來我也真的只有你了。」
  
  「董事長夫婦真的好恩愛。」播音組的導演看著深情起舞的冠希文夫婦,笑著說。
  
  雷鑫淡淡抬了抬眉,「是,董事長是幾大集團唯一沒有傳出有外室的,真的是伉儷情深。」
  
  「呵,董事長夫人年紀雖老,可風度不錯,可以把董事長的目光牢牢鎖住。
  
  「鎖住一個人,單靠目光是不行的,還要把他的心也要鎖住。你先喝著,我去花園裡抽根煙。」雷鑫放下酒杯,拉下領帶,走出大廳。
  
  若不是因為自己是華語的一員,他根本不想走進冠園。周似累那含冤似嗔的目光,真的讓他吃不消。比起三年前,她變化太大。那時,她還是羞澀的,有點可愛,很乖巧,而現在,她可以用豪放這個詞來形容,還濫酒,言語刺人。幸好她還能公私分開,不然他早就辭職了
  
  花園裡人很多,花樹下,一簇簇的聚著。他轉了很久,終於尋了清靜的地方,剛點著煙,聽到聲後一聲低咳,原來還有人。
  
  「對不起!」他轉身想道歉,正對上冠世傑一雙清清冷冷的寒眸,「冠總?」
  
  他一恍惚,煙不小心燙著手指,身體一驚,立即掐滅。
  
  「沒有跳舞嗎?」冠世傑沒有表情地眨下眼,有點不喜歡自己的幽靜別被在打擾。
  
  「沒有,我出來抽根煙。」雷鑫故作輕鬆地問,「冠總你怎麼在這裡?」
  
  冠世傑漠然地看了眼歌聲正濃的大廳,沒有回話。
  
  雷鑫想他有可能不願回答,淺淺一笑,「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轉身準備離開。
  
  「她……………………好嗎?」冠世傑從口袋中掏出一盒煙,抽出一隻在盒子上點了點,,夾在嘴裡熟練地拿出一個打火機點上。他深吸一口,吐出一陣青煙。雷鑫透過煙霧看到冠世傑一臉失意。
  
  「誰?」
  
  還能有誰?你明知故問。」冠世傑冷冷一笑,承認在雷鑫的面前逞強不起來。
  
  雷鑫轉過身,對著他,「如果你想問的人是容妍,我不清楚。我們已經幾個月沒有見面了。」
  
  「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嗎?」他微閉下眼,痛苦地說。
  
  「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只是曾經見過幾次面而已。」雷鑫一臉嚴峻。
  
  「而已?」冠世傑瞇細了眼,「你怎麼忘了八月時,華語為你壓下的那樁偷拍事件。」
  
  雷鑫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一定有事,容妍信誓旦旦說你很信任她,你們很好,原來只是安慰我,我還傻得當真。不過,現在你們已經分手,說那些也沒意思了。」
  
  「你說?」冠世傑臉色凝重,語氣不容拒絕。
  
  雷鑫攤開手,「你知道容妍在八月份時出過一次車禍嗎?」
  
  「不知道。」冠世傑的心一縮,神情都緊繃起來。
  
  「你那時好像是在法國,她和一幫同學出去玩,不知怎麼,翻車了,一車的人都受了傷,幸好沒有傷亡。她破了額角和手臂,還算幸運。一車的人都被送到台北郊區的一個小醫院,我過去採訪,看到她坐在走廊上,就把她帶回台北清理傷口、上藥,她感謝我,請我吃晚飯,當時我接個個電話,說台裡有急事。我急著出去開車,把手機落在桌上。她幫我收起來,道別時,我們都忘記了。被偷拍那天。她是來還手機的,根本沒有進我公寓。我們只是站在公寓門口,後來狗仔隊出現,我們才避進公寓的。這就是全部的過程。」
  
  冠世傑握煙的手一抖,「所以她才會坐在你車裡,所以她才會早晨幫你接電話。」
  
  雲霧一點點散去,他好像有點看清了。那個晚上,她懇求他給她機會解釋下,而他斷然就拒絕了。他記得痛苦無助的雙眼,落寞的背影。她執著她說要等他兩個月。
  
  他在氣頭上,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趕在二月前幾天,和黃總捻訂下婚約。
  
  她信守承諾,沒有再來打擾他,甚至還當面對她說:恭喜。
  
  老天,他都幹了些什麼蠢事……
  
  冠世傑痛苦地一拳擊向身後的樹幹,落上一層樹葉。
  
  「冠總?」雷鑫驚訝的叫出聲。
  
  「你們後來沒有見過面嗎?對不起,我這不是盤問,我只是想知道她的情形,雖然我好像沒有什麼立場,但是請告訴我。」
  
  雷鑫苦澀的一聳肩,「我也無需隱瞞什麼,我就是愛她,很愛,也追得很苦,而她愛的人不是我,是你。」
  
  「她說的?何時?」冠世傑顫抖的握住他的手。
  
  「在你們沒有誤會之時。她一臉幸福的把她的甜蜜說給我聽,說醫學院、腮腺炎,瑪格麗特、颱風夜、七夕節、她的生日……她的記性可真好,沒完沒了地說,我聽的牙酸酸的,也開始接受現實。但是後來你訂婚了,我去找她,她一臉俏皮的說,你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我真的不太懂了。她課業重,沒講幾句,她說走了,從那以後,我們就沒聯繫過。」
  
  冠世傑黯然神傷的轉過身,「我沒有相信她的話,我以為她一直喜歡的人是你,才一次次從我身邊跑過去關心你。」
  
  「呵,這真是我的榮幸。你沒有發現容妍很善良,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她總是盡量的尊重別人。就是在我們所謂交往的時候,她不愛我,但她誠心的陪著我儘管只是到我公寓裡寫作業。我那是很沒用。不想失去她,總出現一些小狀況,她只是關心,並不是跑向我的懷中。」
  
  「而我,重重地傷了她,很殘忍地、無情地。」他迷茫的看著夜空。
  
  雷鑫責備地看著他,「不過,你現在把婚約解除了,一切還能夠挽救。找她去,讓她原諒你,是誤會,總能解決的,因為她真的很愛你,她還說要在台灣讀研究生,給你一個驚喜。」
  
  「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冠世傑愕然的睜開眼。
  
  「因為我愛她。」雷鑫輕歎一聲,轉身走開。
  
  冠世傑愣了一會,慌慌地掏出手機就撥,一聽到「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時,想起他送給她的手機已被他給扔了。
  
  該死!該死他低咒了自己一句,翻出他公寓的座機號,還好,電話通了。
  
  「哪位?」非常不標準的國語發音。
  
  冠世傑平息狂亂的心跳,盡量用自然的口吻說:「晚上好,麻煩你喊下容妍接下電話。」
  
  「你有什麼事嗎?」不標準的國語語氣上揚。
  
  「我想和她親口說。」
  
  「那沒有辦法。容妍回大陸了。」
  
  「什麼……時候的事?」他感到他的心跳停止了,呼吸卡在喉間。
  
  「十多天吧,反正很久了。」
  
  「還回來嗎?」
  
  「不回來了,她所有的行李都已不在,再也不回來了。」
  
  再也不回來了,冠世傑手一滑,手機落在地上。他聽到不標準的國語還在講話,他對天大笑,笑中含淚,花園裡的每個人都用怪異的眼光看著他。他知道,他有點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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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7:22:1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 像風一樣的飛翔(二)
  
  容妍走了,去了海峽對岸,他不算熟悉的那塊大陸上。與他隔著長長的台灣海峽。
  
  冠世傑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對她一無所知。家庭,父母,住址,朋友。容妍以前邀他去做客時,稍微提起過,但他根本想不起來了。
  
  他再次打進容妍的公寓,那位國語說得很可怕的女生一問三不知。他打給雷鑫,雷鑫也說不清楚。
  
  冠世傑悲哀地閉上眼,突地想起還有一個人應該知道。
  
  路曉沒有想到,冠世傑竟然會來找她,不是打電話預約,而是坐在她辦公室,等滿她上完兩堂課。
  
  她抬頭看看天,太陽沒有從西面升起嗎!
  
  冠世傑建議去喝杯咖啡,她沒有意見。
  
  「說吧,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她開門見山。最近和相親的對象相處得不錯,她又重拾了一些自信。面對冠世傑,不再像從前那般小心翼翼了。把視線從一棵樹移開,會發現其他樹也一樣挺拔、直上雲端。
  
  冠世傑淡然一笑,「我好像真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好意思。」
  
  路曉淺抿一口咖啡,冠世傑今天那種張揚、冷酷的氣質好像收斂起來了,她有點奇怪。「沒關係,你說吧!」
  
  冠世傑端著咖啡的手微微一抖,「請你把容妍在大陸家的地址告訴我?」
  
  路曉有點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放下咖啡,「你想去找她?」她問。
  
  冠世傑認真地點了點頭。
  
  「世傑,你不會和容妍真的有什麼吧?」
  
  冠世傑微傾唇角,「同學這麼久,你不會以為我好奇心很甚吧!我做什麼,一定有理由的。一年半前,我請你把容妍送到冠氏實習,記得嗎?」
  
  路曉點頭。
  
  冠世傑修長的手指輕輕調和著杯中的咖啡,「其實,那時我就愛上她了,可是我接近不了她,只好用那種方式。」
  
  「上帝!」路曉驚愕地摀住嘴,「那麼早呀!原來我的直覺沒有錯。可是,可是你以後又定婚了。」
  
  「那是我和容妍之間出現了一些誤會,我故意氣她的。」
  
  「你真惡劣。」路曉站在女人的立場,憤憤不平。
  
  「確實不值得表揚。」冠世傑自嘲地一笑,「我現在非常狼狽,失去了她所有的消息,你幫下我,好不好?」
  
  路曉不語。
  
  冠世傑懇求地看著她,「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當我發現我們之間原來是一場誤會時,我發瘋的找她,但是她走了,離我遠遠的。」
  
  「她是回大陸考研,然後會留在那裡讀書、工作、結婚。」路曉一口氣就刺破了冠世傑希望的氣球。
  
  「如果那是她的選擇,我會尊重,但在這之前,我想努力一下,請求她的原諒。」
  
  「那很重要嗎?」
  
  「重要!我愛她,不想失去她。」冠世傑無助地把視線轉向室外。
  
  「世傑,我第一次發覺你很有人情味。看來容妍的功效不小,歡迎你從機器王國重返人間。」路曉笑著調侃他。
  
  「不要取笑我了,請把她的地址告訴我。」
  
  路曉攤開雙手,「對不起,我幫不了你。所有大陸生的檔案都存放在教育司,猜得不錯的話,算是秘密資料吧!」
  
  「她有沒有要好的朋友?」冠世傑急了。
  
  「就一個馬來西亞妹和她走得近,可惜她國語都說不全。」
  
  「那個我早問過了,別的呢?」
  
  「就是你吧!」
  
  冠世傑痛苦地閉上眼,「她真的就不回台灣了嗎?」
  
  路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容妍!」
  
  容妍背著包包,剛走出北大,就看到老呂站在對面,朝他招手。保姆車停在一邊,車窗緊閉。老呂和肖白通常形影不移,她知道肖白一定在車內。
  
  「呂先生,你們什麼時候回北京的?」她穿過人流,微笑著跑過去。
  
  「回來幾天了,但是肖白說怕影響你考試,就沒給你打電話。上車吧,他在裡面呢!」老呂笑著開了車門。
  
  肖白張開雙臂,朝她擠擠眼,「有沒有人因為大考結束而激動得淚水縱橫啊!來吧,懷抱借她,而且墊好紙巾了。」
  
  容妍大笑,推開他的手,坐到他對面。「我現在才不哭呢!」
  
  「不要後悔哦!」他幫著她拿下包包,讓她解開大衣。車裡暖氣很強。老呂升起駕駛座與後面的玻璃,車徐徐開動。
  
  「考得怎樣?」他遞過一聽奶茶。容妍很孩子氣,喜歡奶茶和花生。
  
  容妍海喝一口,拭拭嘴角,兩眼晶亮,「我覺得還可以。台大教授幫我捉題,捉到不少,我估計沒有問題。」
  
  「哪位教授心腸這麼好?帥吧!」他挑眉。
  
  容妍撇嘴,對著他笑,「教授呀,很帥啊!就是年紀太大了,激動起來手直抖。」
  
  肖白誇張地拍拍心口,「嚇我一跳,還好,還好!啊,我們的容妍終於要在北京停留了,說好,今天你請我吃大餐,我買單。」
  
  容妍欣然同意,「但是不可以太貴哦!呵,太貴,我還不起。」上次一大幫人擠在火鍋店,吃得不亦樂乎。肖白很能搞怪,逗得她一直在笑。
  
  「那就用別的抵。」他刮了下她的鼻子,滿心憐愛。
  
  「我現在屬於伸手階級,你不要亂敲詐。」她俏皮地一笑。
  
  肖白輕笑,不答她。沒錢還,那就以身相抵好了,他會照單全收的。有一個在北大讀書的小女生做女友,他那對做教師的父母不知要樂成什麼樣。做藝人,家人一直不贊成,現在找一個很有文化的媳婦給他們,就算補救吧!
  
  「想吃什麼?」他寵溺地問。
  
  「這幾天閉門苦讀,吃的都是快餐。吃點烤肉好不?」
  
  「好,韓國烤肉,最出名了。以後我們去吃印度手抓飯,也很不錯。」
  
  「你付錢。」
  
  「好,我付錢,你請客。」
  
  老呂挑了一家不是特別奢華但很精緻的餐廳。容妍跳下車,肖白自然地擁住她的腰走進去。
  
  「呂先生呢?」容妍看到老呂沒有跟上。
  
  「他還有別的事,今天就我們兩個,你可以放開來吃,不要注意形象。」他拉著她,往裡就走,像是很熟。
  
  「我又不是明星,有什麼形象可言。」她嘀咕。
  
  他們走進一個雅間,服務生很職業地微笑著,看到肖白,沒有一絲驚疑之色。
  
  「你是常客呀?」容妍學著他,盤腿坐在榻榻米上,哇,腿好酸。
  
  「想吃地道的菜只有到小餐館,大酒店沒這種感覺的。」
  
  一般烤好的裡脊冒著噗噗油氣放在幾葉生菜裡端上來,容妍揚起小臉,「看上去很好吃!」
  
  肖白笑,要了瓶上好的花彫,和著生薑,煮得滾燙。
  
  容妍看著褐色的冒著熱氣的液體,伸舌頭嘗了嘗有點甜還有一點點辛辣,於是放心地大大喝了一口,誰知一入口,才發現後勁很大,臉突地就緋紅一片。
  
  肖白笑著夾了片烤肉,沾了碟子裡的甜辣醬卷在生菜裡給她,「容妍,你有時候真像長不大的孩子。」
  
  容妍不客氣地接過,把生菜塞進嘴中,嘴巴立刻就撐著飽飽的。「我本來就比你小啊!」她口齒不清地說。
  
  「吃完再說,沒人搶的。」他真怕她嗆著,還好,她生生地嚥了下去,他吁了口氣。
  
  「今天是最後一門考試,我激動得早飯都沒吃,就站在教室外等了。呵,剛剛一看到肉,才覺得我真的好餓。」容妍臉紅紅地說。
  
  肖白把盤子推到她面前。「考完了有什麼打算,要不跟著我後面看演唱會?」
  
  「我前天就買好了回家的火車票,明天回家。」她淺淺地抿著花彫,不敢再大口喝了。
  
  「不多陪我幾天?」他有點落寞。
  
  「你眾星捧月似的,我還有擠一個呀!」她用紙巾擦擦手,舉杯和他碰了碰。
  
  他一口喝乾,「不一樣的。」
  
  「真貪心。」
  
  「是你沒良心。」
  
  「呃?」她差點噎住,「為什麼?」
  
  「一利用完我,就扔開。」他用眼神責備地看著她。
  
  容妍不明所以,直眨眼,「我沒有。」
  
  「上次在台灣,我對你好不好?」
  
  她點頭。
  
  「這次回北京,我有麼有讓你受凍一點點?」
  
  「沒有!」賓館是他找的,他不讓她去和同學擠。雖然很小,但乾淨、暖和。
  
  「那你對我呢,說是粉絲,歌不會唱一首。我好不容易回到北京,你又要回老家,陪都不肯陪我,不是沒良心,又是什麼?」
  
  「我……好幾年……沒回家了,沒想那麼多,那我……把票推遲兩天。」她內疚地低下頭。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你回去吧!但是容妍,」肖白執起了她的手,「等你到北京讀書時,那時,可不准沒良心哦!」
  
  「嗯,我一定多陪你,只要你有時間,我也有空。」她笑了。
  
  「貧嘴!」他握緊她的手,「在台灣,我是天使,但在北京,我不想做天使了。」
  
  「想做惡魔呀!」她笑得眼都彎了。
  
  「我要做侵略者,目的地是————」他的手指指向她心的位置。
  
  容妍的臉瞬刻就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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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7:22: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章 像風一樣地飛翔(三)
  
  天色已經暗了,溫度大概有零下十度左右,容妍站在站台上,等著列車進站。正是春運期間,火車站上擠滿了人。肖白讓她把大半行李放在他公寓,只讓她隨便拎了個小包,說一個小女生拖著那麼多行李不方便。
  
  這是事實,可也是肖白變向的扣住了她,至少她找不到理由不和他聯繫。
  
  那天,她明明白白拒絕了他的示愛,說這幾年一定要認真讀書,盡可能讀到博士,成個大學士。肖白不在意地一甩頭髮,魅惑地對她一笑,「容妍,什麼叫侵略者,知道嗎?就是把不屬於自己的領土佔為己有。我不管你以前是否談過純純的戀愛,還是玩過刻骨銘心的深情,現在都給我統統扔進台灣海峽。你踏上北京的這一天,就開始屬於我肖白了。不要看那些一個接一個的緋聞,都是炒作。我若開始侵略,你必然全副身心。你想讀多少年的書都可以,如想留學,我出錢,但是心要留給我。」
  
  這是肖白強悍的真情告白。
  
  「我不敢說我永遠不戀愛,但至少這五年我不想戀愛。」容妍鄭重其事地正視他。
  
  「可以!我這五年應該還不會離開舞台,忙於事業,我也不能花太多時間戀愛。你讀書,我唱歌,我們各忙各的,但是誰都不准隨意地心動。五年後,我們會合。」
  
  他講得好像是一場戰役,容妍傻眼了。生命中總是出現一些無法預料的事,超出她的承受能力。她不免自大地亂想,她前世是不是位公主,不然怎麼總會遇到這些個大紅大紫的人,突然地對她表白。
  
  而她好不容易愛上的一個人,卻不喜歡她。
  
  這就叫世事兩全嗎?
  
  被冠世傑傷過的心,至今還常常作痛。現在又突然跳出來肖白,她自嘲一笑,愛情好像很容易。
  
  「肖白,謝謝你的關心,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她斷然地說,拿起包包。
  
  肖白微閉下眼,按住她的肩,「我給你一百個拒絕我的理由。現在算一個,你不喜歡我示愛的方式,還有九十九個,你慢慢地用。我不會妨礙你,你也不必擔憂我會死纏你,我有可能沒有你博學,但是愛不會少一點,起碼的尺度也會有。你不想太快被鎖住,那我退後一步,先放你自由。如何?現在,繼續吃飯。」
  
  容妍閉緊了嘴,不妥協地看著房門。
  
  「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講。」肖白挫敗地扳過她的肩,「你還是你,好了吧!」他又小心地變回了那個親切的大哥哥樣。
  
  但他們之間還是變了。她不敢再靠他太近,和他對話時,表情也是僵僵的。那一天,可以說是不歡而散。
  
  第二天,她拎著行李走出房間,到櫃檯結房資時,發現老呂已結好了,坐在大廳裡等她。
  
  她很不安,要把房資還給他。
  
  「肖白掙的錢很多,敲敲他的竹槓,沒什麼。」老呂拎過她的行李,塞進車裡。她微微抬眼,肖白不在車內。她說不出是輕鬆,還是內疚,輕輕吁了口氣。
  
  老呂非常體貼地沒有提肖白,只是和她聊著老家的風景名勝和特產。下車時,他只把她常背的包包遞給了她,「現在坐車的人特多,你要在車上過夜,不方便。」又順手遞給她一個紙袋,裡面裝著麵包和奶茶。
  
  「對了,你的手機號是多少?」
  
  她窘迫地搖搖頭,「我不用手機。」
  
  「哦,那我們等你電話好了。」老呂呵呵地笑著,告訴她在哪裡等車,直到時間快到了,才離開。
  
  車進站了,人像潮水一般湧到車門前。容妍擠出一身的汗,才上了車,找到自己的那截車廂。座位是在中間,一邊是抱著小孩子的中年婦女,一邊是個滿臉灰塵的男人。車廂裡也不知什麼味,熏得她都不敢呼吸。
  
  還要十個多小時,才能到家。她將頭靠在座位的背靠上,忍耐地閉上眼。手緊緊地護著包包。包包裡除了證件,一些錢,還有冠世傑扔掉的手機。
  
  她不是捨不得手機,而是捨不得冠世傑當初對她的一番情意。這是他唯一留給她的回憶。
  
  書上說,女人是物質的。
  
  其實不是物質,而是從那裡可以看到男人的心。他一點也不在意她,輕易地在她面前,就把手機給扔了。
  
  他都三十多了,等她去台灣畢業答辯時,他一定結婚了。幸好回北京考研,不然,再次面對各大報刊登出他幸福的婚照,她不知自己會不會失態。
  
  認真地愛一個人,盡頭不是幸福的彼岸,而是一顆殘破不堪的心。她還敢戀愛嗎?
  
  車到站時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月台上站滿了接車的人。容妍貼在玻璃窗上,一眼就看到了揮動著手臂的爸媽。
  
  淚瞬間就流出了眼眶。她拚命地叫著,拍著玻璃窗,等不及車停戰,就衝向了車門。
  
  車一停妥,她順著人流跳下車,哭著叫著,向爸媽跑去。半路上突然冒出一個人,一雙猿臂纏上她的腰,又是笑又是哭。
  
  「容妍,容妍!」
  
  「靖慧,靖慧。」她認出來了,是同學吳靖慧。
  
  「我的主啊,你可真-------瘦!」吳靖慧誇張地瞪著眼,「不過,美得冒泡哦,我好羨慕!」
  
  「什麼呀,你才美呢!」容妍笑著推了她一把,撲進爸媽的懷裡,哭得身子直抽。
  
  吳靖慧站在一邊,也是眼紅紅的。
  
  媽媽一遍遍撫摸著容妍的頭髮,淚水奔流,容柏仕清瘦的臉頰上掛滿了淚水。
  
  「我記得哦,那個晚上,我和容妍在商量去看肖白的演唱會,突然來了幾個人,就……把容妍送去台灣了。」吳靖慧挽住容妍的手臂,「我每年放假都去你家看你有沒有回來,你這壞丫頭,心腸真硬,居然一次也不回。」
  
  「妍兒不是不回,而是不敢回。」容柏仕溫和地看著女兒。
  
  容妍輕輕點頭。
  
  「妍妍,你怎麼話這麼少呀!」媽媽察覺到女兒眉間的輕愁。
  
  「我……太激動了,不知講什麼好。這一天,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哦。剛去台灣的時候,我以為我有可能就回不了家。」容妍唏噓地一笑。
  
  「很危險嗎?那個國民黨,不,不,是民進黨鎮壓你嗎?」吳靖慧好奇地問。
  
  「那倒麼樣,呵,不問好不好,我不願回憶的。」容妍碰下她的手。
  
  吳靖慧同情地點點頭,「我們當時還羨慕你呢!沒想到這麼個樣啊!」
  
  「也有好的一面,我上過阿里山,看過日月潭,還有墾丁的大海,兩種顏色呀,很美的。媽媽,台灣的冬天很暖哦!」容妍撒嬌地待在媽媽懷裡。
  
  「知道,我怕你回來不知穿衣呢!不過,你好像還很會照顧自己。」
  
  「阿姨,容妍借我一會。你們回家慢慢聊。」吳靖慧詭秘地把容妍拉到一邊。
  
  「容妍,我這次帶了個同學回家過年,介紹你們認識下?」
  
  「好啊!」容妍眨眨眼,「是男生還是女生?」
  
  「你怎麼還是和從前一樣鬼靈精,什麼都騙不過你。」
  
  「誰讓你鬼鬼祟祟的樣!」容妍偷笑。
  
  「呵,是我男朋友啊,不算同學,同系,是學長。我是考慮很久才帶他回來的。明年就大四了,要準備就業。他讓我隨他回他的家鄉,我為了讓爸媽放心,讓他隨我一同回家過年。」吳靖慧有點不好意思,「你是我高中時死黨,聽說你回來,我就想著讓你也幫我參考一下。」
  
  「如果我參考後說不行,你會放棄他嗎?」容妍歪著頭,笑問。
  
  「當然------不會。」吳靖慧氣得打了她一拳。
  
  容妍笑著閃躲,「你實際是想炫耀吧!一定是個不錯的男生。」
  
  「呵,確實不錯。」吳靖慧笑得很得意,「容妍,看台灣電視劇裡帥哥那麼多,你有沒有在台大泡一個帶回來?」
  
  容妍臉色一變,笑意消失,「我……我不談戀愛的。」
  
  「容妍!」吳靖慧不安地壓低了聲量,「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了?」
  
  「沒有!我們過去吧,爸媽都在等呢!」她拉著吳靖慧跑過去,順便把剛湧上的心碎搖落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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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7:23:0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 像風一樣地飛翔(四)
  
  新年剛一開始,台灣就陰雨不斷,年假這幾日,更像傾了天空所有的力量,整日落著淹洪的大雨。
  
  冠世傑起床後就心神不定的,到餐廳倒了杯酒,待在窗前,看雨肆意地狂洩。
  
  「老天,你怎麼一大早就喝酒?」周雅蘭走進餐廳,大呼小叫起來。
  
  「只是低度酒,不傷人的。」他溫和地回頭對媽媽一笑。
  
  「可是也不能這樣虐待胃呀!總要先吃點東西才行。」周雅蘭嗔怪地搶過酒杯,「蘇嫂,早餐好了嗎?」
  
  「早好了,太太。」蘇嫂按照冠家人各自的早餐習慣,送上早餐。
  
  冠世傑無奈地坐到餐桌邊。他早晨的時間總是很緊,一般喝杯牛奶,吃塊吐司就可以了。今天不行,周雅蘭盛了滿滿一碗米粥,又夾了兩塊點心,推到他面前,「吃!」
  
  「媽咪,早!」周似蕾穿著晨衣,打著呵欠,像沒睡飽地從樓梯上下來。
  
  周雅蘭挫敗地眨了眨眼,「似蕾,你好歹也是冠家大小姐,可不可以注意點形象?」
  
  「媽,」周似蕾皺著眉,從冰箱中拿出果汁,坐到餐桌邊,「生活沒有動力,要形象幹嗎?」
  
  「你所謂的動力是什麼?」冠世傑撥著熱氣騰騰的粥,冷冷地問。
  
  周似蕾愣了下,「金錢呀,當然這個我不差,事業呀,愛情呀什麼之類的。」
  
  周雅蘭責備地瞪了她一眼,「你真是不惜福。你一從國外回台灣,就進了華語做了高管,那可是別人奮鬥幾十年都得不到的,你要知足,要好好把握。愛情,愛情,你這陣鬧的緋聞還多嗎?冠家安靜了多少年,你幾個月就讓冠家躍到世家千金緋聞榜首。你到底想嫁什麼樣的男子?」
  
  周似蕾聳下肩,漫不經心地說:「要求不很高,我愛他,他愛我就行了。」
  
  「那你先必須學會愛人吧!」冠世傑微微一笑。
  
  周似蕾柳眉立了起來,「我不會愛人嗎?難道哥哥就會,隨意把個婚約當兒戲。若不是大陸生半路插一腳,我就不會像今天這樣了。你以為我愛鬧緋聞呀!我只不過想讓他知道我周似蕾有的是人追。」
  
  「哼!」冠世傑微怒地放下筷子,寒眸凝視著她。周似蕾不禁畏縮了下,「幹嗎那樣看我?」
  
  周雅蘭頭疼地看看兒子,看看女兒,氣得站起身,上樓叫救兵去了。
  
  「似蕾,你是我妹妹,我不會打你,但是你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嗎?」
  
  周似蕾翻翻眼,「什麼……禍?」
  
  「雷鑫的公寓是不是你告訴娛樂週刊的?還有他正在熱戀中的新聞也是你說的吧?」
  
  「我……」周似蕾低下頭,一抿唇,「那本來就是事實呀!腳踩兩隻船的人,應該受到輿論的懲罰。」
  
  「腳踩兩隻船?雷鑫還是容妍?」
  
  「就是你那位大陸生,趁著你去法國時,就找上了雷鑫。」周似蕾強詞奪理地揚起頭。
  
  冠世傑站起身來,一步步走近,「當你看到她坐在雷鑫的車上時,她有沒有什麼異常?」
  
  周似蕾一怔,眼直眨,想躲閃,冠世傑不讓,她吶吶地說:「沒什麼異常,就滿身貼著OK繃還有紗布、塗著紫藥水。」
  
  「她那個樣,你都沒關心地多問一句?」冠世傑臉上已是憤氣沖天,話語冷凝得令人心顫。
  
  「我……幹嘛問,不是有雷鑫在疼她嗎!」周似蕾賭氣地扭過身。
  
  冠世傑神情苦惱地看著她,「似蕾,你這樣做,不僅讓我失去了容妍,也讓你徹底失去了雷鑫。沒有一個男人會愛上歇斯底里、自私、勢利、無德的女子,就算她有財有貌。」
  
  周似蕾全身一僵,面容抽搐,「哥哥,我是你妹妹啊,你怎麼可以這樣講我?」
  
  「若不是你是我妹妹,我已經一掌下去了。似蕾,你只要多關心問一句,就會知道所有的真相,現在的你,雖然有可能沒有讓雷鑫愛上,但至少他不會避你如蛇蠍。」
  
  「真相是什麼?」周似蕾愕然地追問。
  
  「真相就是我的衝動和驕傲,讓我失去了我所愛的容妍。」冠世傑語氣酸楚地背過身,又端起了剛才被周雅蘭搶下的酒,一口而淨。
  
  周似蕾倒抽一口氣,怔怔地立在那裡。
  
  緘默中,電話突地急促地響了起來。
  
  冠世傑神色一窒,忙拿起話筒,「我是冠世傑。」
  
  「冠總,是我。」另一端,陳特助興奮的聲音透過信波,傳了過來。
  
  「有消息了嗎?」
  
  「嗯,嗯,我找到了東吳大學還有輔仁大學的兩位交換學生,其中一個是女生,她在北大集中時,和容小姐住一個寢室。她知道容小姐家的地址,家中的座機號也有。」
  
  「太好了!」冠世傑臉上綻開了一絲笑意,「你現在趕快給我定飛香港的機票,我馬上就出發。」
  
  「好的,冠總!」
  
  冠世傑微顫地放下電話,激動得胸膛都在起伏。
  
  「什麼機票?」冠希文扶著一臉無助的妻子,正從樓梯下來。
  
  「爸,我要去大陸一趟。」
  
  「分公司有什麼問題嗎?」冠希文問。
  
  「沒什麼大問題,只是要過農曆年了,我過去慰問下員工。」
  
  「哦,那盡量在除夕前回來吧!」
  
  「嗯,我盡量!」冠世傑心急的上樓收拾行李,不肯多說。
  
  「你的早餐?」周雅蘭看到餐桌上一碗粥紋絲未動。
  
  「他現在大概不需要吃這些人間煙火。」周似蕾慵懶地聳聳肩。
  
  「他成神仙了。」周雅蘭沒好氣地說。
  
  「不是,秀色可餐呀!」
  
  周雅蘭納悶地看看老公,這什麼意思?
  
  冠希文微微地蹙起眉頭。
  
  容妍有一點重返高中時光的錯覺。
  
  爸媽在主臥室中擱了張小床,她這幾夜都睡在那裡,夜夜和爸媽聊到深夜,一覺睡到日上三更,等著她的是她在台灣不知夢過多少次的美食。
  
  吳靖慧和一幫高中同學輪流拉著她出去胡逛、聚會,似乎每一個人都想把她這幾年失去的快樂,在一瞬間全部補回來。
  
  說真的,她真有點吃不消。她習慣孤單了,夾在同學們中間,她無法想像她們那樣放聲大笑、無所顧忌。不知不覺,她已經變不回原來的容妍了。
  
  又一夜,她居然夢到了台灣,夢見了冠世傑,然後就再也不能入睡,按著心坐到天明。
  
  接著,是一天的恍惚。
  
  他簡直就像是用烙鐵烙在她的心裡,短暫的時光根本無法洗淨。她祈禱不久以後,這樣的情況能夠好轉。
  
  他,已是別人的丈夫了,她不可以再想念了。
  
  除夕前幾天,天氣格外的晴朗。媽媽已經開始休假了,爸爸因為手裡有病患,還正常到醫院去。她像個小尾巴,陪了爸爸一天,無聊透頂。第二天,開始想幫媽媽做事,誰知媽媽嫌她越幫越忙,打法她看電視去。
  
  她只看了一會,就悄悄地摸上了床,抱著抱枕窩在被子裡看書,看了一會,思緒就飛向那塊不下雪的海島了。
  
  「容妍!」吳靖慧象陣風似的刮進來,「上帝啊,你怎麼像個老嫗,整天就戀著個床!」她叫嚷著掀開容妍的被,「天氣這麼好,我們逛街去。」
  
  「還逛呀!」容妍無奈地起床穿衣。
  
  「今天有帥哥陪,感覺不同。」吳靖慧大言不慚地說。
  
  「你男友呀!」
  
  「不然還要誰敢稱帥哥!」吳小姐一臉自信。
  
  「天,你又把我當個燈泡了,二人世界不是跟溫馨嗎,我不去了。」容妍又想往被中鑽。
  
  「二人世界,我們可以回學校慢慢享受,你難得回來,做個燈泡又何妨?」
  
  容妍白了她一眼,笑著穿上衣服。兩人出了房間,果然吳靖慧那個眼鏡男正站在院子裡等著。
  
  眼鏡男友口才非常的好,逗得容妍和吳靖慧總是笑個不停。三人又不買什麼東西,在大街上看到點心攤就停下買一點。捧著杯甘蔗汁,在百貨公司裡挑著人多的地方擠。
  
  也不知逛了什麼,竟然也混了一上午。回來時,容妍覺得肚子撐得都邁不動步。其他二人也好不到哪去,懶洋洋地托著雙腿。
  
  「靖慧,明天上街,你千萬不要叫上我。」容妍首先聲明。
  
  「容妍,你變了哎,以前我們可是死黨,誰也不會扔下誰的,怎麼玩也不覺著累。」吳靖慧抗議。
  
  「吳小姐,這世界上最善變的就是人。我老了,經不起你這樣的折騰。天,好痛。」頭上被吳大美女連拍兩掌。
  
  「你明明還比我小,敢在本小姐面前言老,你還想活嗎?」
  
  容妍陪笑地傾傾嘴,「其實呢,我的本意你是好好陪陪你男朋友,偶爾也讓我這個電燈泡休息下。」
  
  「你休息的時候都在幹嗎?是不是想台灣的某帥哥?」吳靖慧她曖昧地擠擠眼。
  
  容妍臉色一變,慌亂地轉開目光,「沒有的事。」
  
  「幹嗎,我又踩地雷了嗎?」吳靖慧大叫,「你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說出來好受點。放心,我會保密。」
  
  「我耳背,聽不見。」眼鏡男友跟著幫腔。
  
  「你想像力真豐富。」容妍不理他們,正好也走到巷子的路口,再過去幾步,就到家了。「不和你們說了,我這電燈泡消失。」
  
  「天,是寶馬!」眼鏡男友發出一聲驚呼。
  
  容妍不解地轉過身,「什麼寶馬?」
  
  「你看,停在你家院子前面的那輛車是寶馬車,一百多萬一輛。」眼鏡男友指著前面一輛銀灰色的汽車說。
  
  「我看不出貴在哪兒呀!」吳靖慧探過頭。
  
  「我也是哦,樣子很普通呀!」容妍眨眨眼,「算了,管它寶馬疵馬,都是別人的車,再見!」她擺擺手,往巷子裡走去。
  
  「明天不出去逛,到我們家打牌玩吧!」吳靖慧在身後叫道。
  
  容妍朝後揮揮手,「好啊!」
  
  院門半掩。「媽媽,我回來了。」容妍回身關上院門。
  
  「妍妍!」媽媽走出客廳,神情有點怔然,「家裡來客人了。」
  
  「哦,」容妍俏皮地一吐舌頭,悄聲問,「是誰呀?」
  
  「是你的客人。」
  
  「同學呀!」容妍笑著跑上台階。
  
  客廳裡坐著兩個男子,一個高搞胖胖的中年男子,笑著對她點點頭,另一個……容妍身子輕顫了下,瑟縮地退後一步。
  
  「嗨,容妍!」冠世傑揚起俊挺的眉,燦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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