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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九鷺非香]百鬼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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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22 21:33:45
  第五章
  
  凌星第一次覺得自己確實做了一件自私的事。
  
  她帶著胤蓮去蒼山之巔,那是火麒麟的棲身之地。雪峰上的寒氣能抑制住麒麟內丹的躁動,而尋常人耐不住雪山寒冷登不上山頂,那裡又隱蔽,極不易被人發現。凌星打算到了那裡再設法取出內丹,或許山裡的靈氣能護住胤蓮一命。這一路上他們碰見了無數次的追殺,一場接一場,密集得幾乎將她逼得窒息。
  
  這兩年來,胤蓮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麼……也難怪他一心求死。
  
  深夜,尋偏僻小徑而走入荒林中的兩人沒有點火,怕不慎引來追兵。一顆大樹分了兩個粗壯的枝丫,兩人一人坐一個,靠著歇息。
  
  連日來體力的消耗讓凌星憔悴不少。沒有內丹,她只是在消耗自己的血脈之力。這不是長久之計,現今內丹已與胤蓮的心脈漸漸相容,他開始不自覺的吸收內丹中的精力,這對於凌星來說是個致命的傷害。若有朝一日胤蓮將內丹的力量完全吸收,那……她便會徹底消失了。
  
  「麒麟血在你身體裡面,別人怎麼發現的?」凌星望著遼闊的星空輕聲問。
  
  「與我有姻親的女子病重,我救了她。」他只答了一句,凌星便能猜想得到後面發生的所有事情,定是那女子出賣了胤蓮,他的血雖比不上麒麟內丹的功效,但若長時飲用,確實有治病救命的作用。
  
  或許這是他恨麒麟的又一條理由。凌星一聲長歎,卻聽胤蓮冷冷道:「不用同情。」
  
  「不是同情,我只是……」凌星哽住,因為一個人類生出如此多的情緒實在不應該,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有點愧疚,有些可憐,還有些莫名的情緒,她摸不清楚。
  
  她話只說了一半,胤蓮也不深究,仿似思量許久,他終是將最在意的事問出了口:「為什麼這麼拚命的救我?」
  
  初始的相救或許是因為所謂的俠義,之後的生死相護怕是至親之人也無法做到。她堅韌得倔強,從不說自己受了傷,但胤蓮都知道,看見她獨自在河邊擦洗皮肉翻飛的傷口,他的胸腔會不由自主的緊縮,緊得類似疼痛。
  
  「為什麼?」凌星疲乏的眨了眨眼,神智慢慢昏睡,她模糊的呢喃,「嗯,興許是心疼你吧。」
  
  心疼?
  
  胤蓮涼涼嘲諷:「騙人。」
  
  然而他的臉頰卻情不自禁的爬上了紅暈。心中仿似有潮汐的浪潮,一波一波,拍著心岸,令礁石鬆動。
  
  清晨凌星是被射向自己的利箭的呼嘯聲喚醒的。她頭一偏,只聽「篤」的一聲,箭頭沒入她耳邊的樹幹裡。箭尾顫動,凌星居高臨下的望著樹下的女子,挑了挑眉:「母的?」
  
  女子冷冷一笑,再次引弓直指凌星:「你大可出言不遜,今日你們休想逃得了。」她話音一落,黑壓壓一片黑衣人自樹叢中走了出來將大樹團團圍住。
  
  凌星蹙了眉,她身上傷勢未癒,若要強斗如此多的人,只怕……
  
  「姚瑤。」沉默的胤蓮靜靜開口,「我與你回安山王府,放過她。」另一樹枝上的胤蓮翻身落地。他直直的盯著那女子,仿似在看一個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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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匿名  發表於 2015-2-22 21:34:03
  第六章
  
  姚瑤面容一僵,繼而冷笑道:「你為了她甘願回去做藥人?」
  
  她眼中的怨毒讓凌星了然:「哦,原來你便是那背信棄義的未婚妻子。」姚瑤臉色一變,凌星看也不看她,躍下樹枝,一把將胤蓮的手拽住:「我還不至於要求別人放過。」
  
  胤蓮一反常態的強硬,他反手捏住凌星的手腕扣住她的命門,他武功不弱,只是被廢了而已。而廢他武功的正是姚瑤。胤蓮垂下頭,對凌星道:「多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拚命相互。」他能感覺到凌星的疲憊,而他也越發不能忍受她的憔悴,「到這裡就足夠了。」
  
  讓他相信,這天下還對他留有餘溫,便夠了。
  
  按捺不住心口湧動的情緒,他的唇輕輕擦過凌星的額頭,連親吻都算不上,只是一個觸碰,然後他決絕的放手向姚瑤走去。
  
  額頭的溫度微微擾亂凌星的心弦,待她回過神來,胤蓮已走到了姚瑤身前。眼見那女子的手便要抓上胤蓮,凌星不知心頭猛的躥出的這股情緒是什麼,二話沒說,抽鞭打去,狠狠隔開姚瑤的手。
  
  姚瑤緊蹙眉頭,一腳踩在凌星的鞭子上,揮手道:「給我殺了她!」
  
  數十名黑衣人一擁而上,凌星一抖長鞭,長聲大喝,一鞭橫掃而去,凌厲的殺氣夾帶著刮人的風,數十人當場重傷倒地,後面的人礙於凌星這一擊的威力,皆駐足不敢向前。姚瑤見狀,極快的點了胤蓮週身穴道,拖了他便往林中深處跑去。她輕功極好,眨眼便不見了蹤影。凌星一邊與眾人纏鬥一邊也追著往樹林而去。
  
  不知被姚瑤帶走了多遠,行至一處岔道口,姚瑤忽然停住腳步,她盯了胤蓮一會兒,低聲道:「我欠你良多,方纔那女子看來是真心對你好的。安山王世子病重,安山王爺布下天羅地網尋你,你若回去,活得只會比以往更痛苦。我只能助你這一次,趕緊逃得遠遠的,這世間,總有王府勢力到不了的地方。」她將胤蓮藏在一處深草之中,她最後看了胤蓮一眼,沉聲道,「胤蓮哥哥,好好活下去。」
  
  姚瑤一邊向遠方跑,一邊拔出袖中匕首,在自己腰腹上狠狠紮了一刀,鮮血橫流,後面的凌星也漸漸追了過來,而她的身後是無數的追殺者。姚瑤偽裝好傷勢,倒地大吼:「休要再管這個女人了,那藥人跑了!往東追!」
  
  眾人皆訓練有素,立即收了攻勢盡數往東追去。
  
  待黑衣人消失,凌星一身是血的半跪在地,姚瑤摀住腰間傷口看了她一眼,跟著黑衣人的腳步而去。
  
  凌星能感覺到麒麟內丹的氣息在附近,胤蓮沒有逃走,她明白,那個未婚妻子總算是良心發現了一次。而凌星也沒力氣再去尋找胤蓮了,她脫力的癱軟在地,涓涓流出的血幾乎染濕的土地。
  
  從早晨躺到傍晚,胤蓮身上的穴道總算是解了,他尋過來便看見凌星宛如沒了氣息一般死寂的倒在地上。
  
  一時間,心臟驟的捏緊。
  
  「胤蓮……」地上的人察覺到他的腳步聲,眼睛也懶得睜的說,「去蒼山……那裡,人少,不危險。」
  
  胤蓮頓住腳步,咬牙道:「我獨自去便行。你走吧,別和我呆在一起了。」
  
  凌星這才睜開了血糊糊的眼,眼神迷離的望著他:「走不了啊。」
  
  胤蓮氣急:「離開我。」
  
  「離開不了啊。」凌星艱難彎唇笑了笑,「動不了啊。」
  
  胤蓮緊緊握住拳,轉身便走,忽然,背後傳來凌星沙啞的一聲喚:「喂……不知怎麼搞的,我好像喜歡你啊。」
  
  胤蓮紅了眼眶,沒有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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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22 21:34:34
鬼血(下)

  第七章
  
  月朗星稀,蒼山之上白雪茫茫。又是一場廝殺方歇,刮骨寒風吹走了她滿身腥氣。
  
  獨行腳印留在雪地之上,混著鮮血,紅衣女子每踏一步,沉如千斤。忽然,她腳下一滑,狠狠的摔在雪地裡,冰雪浸骨,仿似就要將她掩埋。
  
  一雙同樣冰冷的手將她從雪地裡拖了出來。凌星吃力的睜開眼,眼前是一雙藏青色的長靴,她努力抬起頭,看見了青衣白裳的男子神色淡漠的站在她面前:「你走吧。」他說,「我不值得你如此相待。」
  
  不值得……凌星想有時候,值不值得哪能自己說了算。她聲色乾澀沙啞的呢喃著:「我覺得挺值。」
  
  男子看著她灰白的臉色,緊緊蹙了眉,他轉過身,帶著些許僵硬的說:「我不會感激你。」
  
  凌星忍住胸中翻湧的腥氣,一邊爬起來,一邊輕聲道:「我也不要你的感激。」她走上前,輕輕拉住男子如寒冰一般凍人的指尖,兩雙再是冰冷的手在相握的時候也不經意的摩擦出一絲溫暖,宛如凌星此人,是那極寒中帶著點點讓人心底也為之震顫的溫暖,令他不由自主的……沉迷。
  
  「我把他們趕走了,咱們回去吧。」語氣溫和,像是在哄一個鬧了脾氣的彆扭小孩。
  
  他在凌星看不見的角度垂下了眼瞼,心頭的悸動被巨大的無奈死死按捺下去,他如同籠中困獸,被現實的鐵欄禁錮了腳步。胤蓮抽出手,往前走了兩步,冷聲道:「我與你並無干係。」
  
  「有啊。」蒼茫白雪中,青衣白裳的男子身影開始慢慢模糊起來,凌星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旁邊倒去,「我們……關係匪淺。」
  
  身後一聲輕響,再無動靜。胤蓮回頭一看,卻見紅衣女子昏倒在地,而她週身的血染紅了遍地蒼白。
  
  宛如利爪撕心的痛,胤蓮臉上的冷漠再也裝不下去的崩潰。他疾步走回凌星身邊,將她抱在懷裡,細細的探查,直到感覺到她鼻息微弱的起伏,胤蓮才敢放任自己害怕的顫抖。
  
  「你走吧。」他瘖啞的說著,卻埋首在凌星的臉頰邊,緊緊貼著她不多的溫暖,無助又絕望:「離開我……求求你。」
  
  體內的血液隨著他情緒的波動慢慢翻湧起來,在大雪的天幾乎瞬間讓他感到了灼心的熱,帶著焚燬一切的力量在他身體中來回衝撞,令胤蓮痛得猶被凌遲。
  
  麒麟血……這一切命運的捉弄皆是因麒麟血而起。若沒有這東西……胤蓮的喉頭迴響著如困獸般的沉吟低哮,恨得想殺死自己。可他連死也要受麒麟血的禁錮。
  
  凌星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蒼山中的某個山洞中呆著了,洞裡明媚的火光與洞外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鮮明對比。她望了望只穿了一件單衣便站在洞口的胤蓮,心道麒麟內丹想來已與他的血脈完全連在一起了吧,只是他還不會運用內丹的力量。而今凌星的身體也已經到了極限,若是再不取回內丹,她只怕是真的要徹底消失在世間了。但取回內丹,胤蓮的命怎樣都保不住。
  
  你死我活之局,對現在的凌星來說既是最簡單也是最困難的題。
  
  「胤蓮。」她一聲輕喚,站在洞口的人轉過身來,他一手的血,將凌星嚇了一大跳,「手……怎麼了?」
  
  胤蓮隨意甩了甩手腕上的血:「無妨。」他冷冷一笑,滿面嘲諷,「反正我已是不生不死的怪物了。」
  
  他面上的神色扎得凌星垂下眼眸。凌星默了許久,終於道:「若我說,我可以助你擺脫麒麟血,但卻要以你性命為代價,你當如何選擇?」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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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22 21:34:54
  第八章
  
  是夜,凌星將藏的最後一點蒙汗藥給胤蓮吃了,和從前一樣,沒一會兒他便沉沉睡去。她解開他的衣裳,這次她的手指先在胤蓮身上的傷疤上遊走了一遍,然後輕輕貼上了他的心口。她的手掌不復從前溫熱,涼得胤蓮下意識的寒毛戰慄。
  
  感受掌心下的心臟平穩的跳動,還有內丹輕微的顫動,凌星指尖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她要親手殺了胤蓮,讓這個溫熱的胸膛變得冰冷,讓沉穩跳動的心臟慢慢靜止。
  
  「對不起……」凌星沙啞著嗓音道歉,「我沒想到會變作今日局面,讓你如此痛苦……」她緊咬牙關,顫抖的手指驅起,開始吸引著胤蓮體內的內丹與他心脈慢慢脫離。
  
  胤蓮渾身一震,內丹離開心脈的那一刻,劇大的疼痛席捲全身,幾乎讓他痛得痙攣,胤蓮覺得自己不能再裝下去了,若是再不睜眼,他便永遠也看不見凌星了。
  
  凌星面色蒼白,汗如雨下,仿似比胤蓮更痛上三分。麒麟內丹的慢慢回歸讓凌星皮膚之下逐漸浮現出麒麟鱗甲,她頭上長出了角,真身漸現。
  
  看著眼前這張臉,胤蓮恍然大悟。之前心中的所有疑惑,在此時盡數解開。她救他,拚命相互,原來不過是因為她的內丹在他身體裡藏著。
  
  胤蓮一直清楚凌星如此對他定是有什麼理由的,只是那個理由一直是個謎,他便放鬆了警惕,甚至相信「喜歡」這樣可笑的理由。但當這個理由擺在他面前時,胤蓮一時覺得,自己被徹底的戲弄了。
  
  她不喜歡他,只是利用。這樣的想法讓胤蓮沉了眉目。
  
  「你若想尋回內丹,一開始直說便好了,我不稀罕你這東西,要拿走拿走就是,何苦如此大費周章。」他靜靜開口,凌星駭了一跳,手上一鬆,內丹又吸附在胤蓮心脈中,「你花了這麼多心思想拿到這個東西,不知為何,我現在卻是不想給你了。」
  
  他冷冷的盯著凌星:「火麒麟,你害我至此,我為何還要讓你過得舒坦?」
  
  凌星面色一白。
  
  「我胤蓮便是日後活得再是痛苦難受,今日也不會讓你取回內丹,你我不死不休。」
  
  凌星看了他一會兒,倏地笑了:「胤蓮,我是真的喜歡你的,和內丹無關,我想對你好,也是因為喜歡你,我……」
  
  胤蓮此時心緒極亂,不管凌星說什麼,他都認為她一定是有別的目的,一想到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或許都是虛假的,他就覺得心仿似被撕咬一樣,難以忍受:「滾。」他打斷凌星的話,「別再讓我看見你。」
  
  凌星靜靜的看他:「可我還想看看你。」沒有內丹,她也就幾天的時間了吧。
  
  「滾!」澎湃的內力噴湧而出,逕直將凌星掃出丈餘遠。
  
  他……能用麒麟內丹的力量了。凌星捂著胸口嘔出了一大片血,有些高興又有些失落的想,以後他能把自己護得好好的,再也不需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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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22 21:35:19
  第九章
  
  凌星當真走了。
  
  胤蓮在山洞之中一步也未動的等了她三天。他坐立不安的想去尋她,又怕凌星回來找不到他,他知道凌星的內丹在他這裡,她一定不會走遠,她一定還在,只是因為前幾日他氣急說了重話,讓她不敢回來而已。
  
  胤蓮不是傻子,冷靜下來後他心裡也比誰都清楚,日夜相處,他還沒有糊塗到連真情假意都分不清楚。那時他只是氣狠了。
  
  風雪中忽然傳來濃郁的血腥氣,這幾日,他的感官比以往要靈敏許多,一下便嗅出來是凌星的血……
  
  心中陡然升起不安的感覺。他衝出洞口循著味道而去。
  
  蒼山山腳,光禿禿的木桿上吊著一個紅衣女子,她渾身是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又被沙一般的雪吸了進去,寒風呼嘯中唯獨沒有她的呼吸。
  
  胤蓮慢慢走到她下面,呆怔的抬頭望著她,陽光割裂的世界在他眼裡慢慢崩塌,只留下了凌星破碎的身子,和她還未閉上的眼。
  
  「凌星……」
  
  蒼山腳下寒風刮得蒼涼,他仿似聽見凌星的聲音「可我還想看看你。」未闔上的眼在此刻終是慢慢閉上。
  
  最後一眼,他趕上了。
  
  他捂著臉,脫力一般直直跪了下去,遮住表情的指縫間,竟漸漸滲出血淚,分不清是痛是悔是恨。他不是真的想趕她走的,他只是,他只是不曾料到那一別,竟是永別……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望向遠處安山王府圍追過來追殺者,血紅的眼裡澎湃的殺意再也遏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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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匿名  發表於 2015-2-22 21:35:43
  尾聲
  
  二十年後
  
  血麒麟以一人之力屠盡安山王府,天下皆驚。
  
  蒼山之巔,胤蓮靜靜望著漫天風雪,心中空得連寒風也呼嘯不進去了。
  
  「你又來了。」
  
  銀鈴聲漸近最終在他身後停下腳步:「二十年之約,你承諾在今日給我的東西,我來收走。」女子一身雪白仿似要與漫天蒼涼融為一體,她聲色有些沙啞與胤蓮心中的那人有些相像,但她的聲音裡卻沒有半分感情。
  
  胤蓮勾了勾唇角。手撫上心口,「大仇已報,我要麒麟內丹再無用處,你要拿走便拿走吧。」
  
  白鬼拿出筆,輕輕點在胤蓮的後背上,取出麒麟內丹的時候胤蓮忽然道:「你若是早一點,在凌星尋到我之前便將這東西拿走,多好。」
  
  「我要的,不過是你附在這麒麟內丹上的悔恨。」白鬼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報了仇,會感覺開心一點麼?」
  
  「不會。」
  
  他做了這麼多,拼盡一生去報復,回頭一想,卻覺得自己所做的這一切竟比不上他在凌星活著時,給她一個微笑。他悔的,恨的不過是當初自己的無情和愚蠢。這樣的痛與恨,再多的鮮血和報復也無法消除。
  
  他想贖回的,想補償的,早就被淡漠歲月無聲抹去,再也找不回來了。
  
  筆尖離開胤蓮的後背,麒麟內丹粘在筆尖上被拖了出來。胤蓮眼神一空,身子直直的往萬丈懸崖下摔去。飄零如蒼山之巔永不停息的風雪。
  
  白鬼握住內丹,眺望遠方天地相連處,一聲喟歎:「第九十七隻鬼,還有三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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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匿名  發表於 2015-2-22 21:36:06
鬼教(上)

  楔子
  
  若水跪在山寺大門之下,這已是第三天,方丈又來勸她,若水仍舊只有一句話:「我要他親口對我說。」對她說,他出家了,附休書一封,了了他們的婚姻,斷了他們的塵緣。
  
  方丈一聲歎息,搖搖頭,走回寺內。
  
  若水放出袖中的聽音蠱,讓它跟著方丈的腳步爬進山寺重門,自己靜跪原地,聆聽聽音蠱傳來的響動。
  
  方丈推門走進一間精舍中,木魚聲響,檀香裊裊,灰衣和尚坐在蒲團上,細聲唸經,聽聞方丈到來,聲音暫歇。
  
  「阿彌陀佛。」方丈問道:「她已在山門前跪了三天,空念,你仍不去見見麼?」
  
  空念、空念……她心心唸唸思念著的人,卻取了這麼一個法號,一時,她覺得這世界無奈得讓人好笑。
  
  木魚聲再起,葉子能想像道他闔眼靜坐的模樣,專心沉靜,一如往常他為她畫眉那般。只是言語,再不復往日溫柔:「方丈既替我取法號為空念,便是知曉我的心思。紅塵俗念皆已成空,我不會去,而她總會走的。」
  
  山寺門前的風捲著桂花香,吹涼了若水心中翻湧的血脈,老方丈那聲蒼涼的「阿彌陀佛」在她耳中來回晃蕩,空悠悠的沒有著落。
  
  「過往已成空,我前生做殺孽太多,後半生只求能渡盡世人以化孽障。」他忽然又開口說道,聲音仿似就在她耳邊。若水所有的蠱術他都知道,想來他已經發現了聽音蠱,這話是說給她聽,「佛門清淨,不該為人所擾。」
  
  悲涼之下,若水只覺心底怒火燒破悲涼,染紅她的眼眶。
  
  「蕭默年,你負我。」她垂下頭望著自己已跪得麻木的膝蓋,呢喃著,「什麼白首不離,情義繾綣……」
  
  若水慢慢站了起來,僵硬麻木的膝蓋讓她無法立得筆直,但即便是這樣她也要大聲的告訴他,他娶的妻不是一紙休書便能休離得了的,也不是一句「過往成空」便能抹滅得去的,紅塵俗世,他自私的想忘得乾淨,她卻偏要叫他至死也忘懷不了。
  
  「蕭默年。」內力夾帶著瘖啞的嗓音傳入山寺之內,驚飛了寺中閒鳥,「你避入佛門以求清淨,那我便要鬧得佛門也無一日安寧。你要渡盡世人贖過往罪孽,我便要害盡蒼生造人間無數業障。」若水頓了頓,垂下了眼眸,再一次放下自尊服了軟,「你知道,我言出必行,你也知道我今日這話只是為了逼你,若你願與我回家……」
  
  聽音蠱的氣息在她耳邊被掐斷,她微微一怔,不一會兒便見方丈出了山寺大門,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對她合十行禮道:「阿彌陀佛,施主請回吧,空念再不是塵世中人,那些事端與他而言也不重要了。」
  
  若水涼涼的笑了:「方丈,他修佛,只是因為佛讓他找到了一個可以躲避的地方而已。他心中無佛。」
  
  方丈只對她說了一通阿彌陀佛的屁話。
  
  她笑道:「他總會為今日的自私付出代價,也總會明白,這世上總有些人有些事,是不管他修了什麼法悟了什麼道也躲不開避不了的。」若水不再多言,轉身離開,只淡淡的留下一句話,「方丈,三年之後,你定會後悔為蕭默年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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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匿名  發表於 2015-2-22 21:36:26
  第一章
  
  元武七年,南疆魔教攻破中原最後的防守,大舉入侵中原武林,眾多門派被各個擊破,朝廷無力鎮壓,中原一時之間生靈塗炭。
  
  南陽鬧市,披著黑色大麾帶著深色垂紗斗笠的人快步走過街道,她身後跟了幾個同樣打扮神秘的黑衣人。
  
  「南疆魔教惡行多,殺人如麻不悔過,上天自有好生德,血債血償逃不脫。」深巷中,小孩的歌聲傳來,戴斗笠的領頭者透過面前黑紗,冷眼望向巷中正在玩耍的幾名小孩。
  
  身後的死士立即上前來詢問:「教主,是否要將他們的屍體掛出來遊街示眾?」
  
  不問生死,只問死後如何處置,看來「殺人如麻」不止外界如此看她,連巫教教內也是如此。
  
  若水擺手道:「殺幾個孩子無濟於事,找出編排這首兒歌的人。」她的嗓子被內力控制著,陰陽難辨,他們都聽不出她的本音,甚至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對於外界,他們只知道她的名字——蕭默年。
  
  他們所憎惡的,所仇恨的也是「蕭默年」,是她那早入了空門的相公。
  
  三年之期,她說到做到,鬧得天下不安,造盡孽障,所有的殺伐與鮮血皆是為了今日……
  
  今日,她的腳步容不得任何人打斷。
  
  威遠鏢局中數十名巫教打扮的人已等在大廳中,威遠鏢局的總把頭站在一個巫教人身邊滿臉諂媚的笑。外面忽然嘈雜起來,有巫教人來報,說教主已到,廳中數十人立即站起身來,恭敬的跪了下去。等若水走進來,無人不埋頭行禮:「教主。」
  
  若水將大廳掃視了一圈,微微皺起了眉:「人呢?」
  
  總把頭立即恭謙的答道:「回教主,空念大師嫌外間紛擾,現在正在後院歇息呢。」
  
  「這裡沒什麼空念大師。」若水丟下這話,拂袖而去,「你們都別跟進來。」
  
  穿過長長的走廊,盡頭處有一個僻靜的院子,她還沒進門便能聽見裡面傳來輕敲木魚的聲音,能聞到淡淡的檀香。下屬們對他不錯,若水想,可是她卻不想讓他過得這麼舒坦。見不得他一個人過得這麼好,就好像她對於他的人生來說根本就無關緊要一般,若水十分不喜歡。
  
  她沉了臉色跨步邁進院子裡,院裡小屋的門並沒有關上,若水一眼便瞅見了蕭默年的背影,心潮難以自抑的一陣湧動。他跪在蒲團上一邊敲木魚一邊呢喃著經文,看起來像是一副慈悲為懷的人樣。誰能想到這樣的人曾經也是滿手鮮血,冷血至極呢。
  
  若水嘲諷的勾了勾唇角,三年未見,他瘦了許多,想來僧人的清修還是極苦的。
  
  木魚聲一停,蕭默年的聲音輕慢的傳來:「來了便進來坐吧。」
  
  若水也不客氣,老實走了進去,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屋裡的上座,正在蕭默年跪拜的正前方。她取下了頭上的黑紗,淡眼看著仍跪坐在蒲團上的蕭默年,沒有說話。
  
  蕭默年也不在意,只淡淡道:「若水,好久不見。」
  
  「確實有點久,三年時間,多少血肉化白骨。久得連我的堅持都開始動搖了。」
  
  蕭默年淡淡的彎唇笑了笑:一片風淡雲輕:「你做了這麼多,終於成功的逼迫方丈將我趕出寺門了。」他抬起頭,眼神與若水相接,「恭喜。你又圓了一個願,只是你的欠下的債,我便是念一輩子經也不能替你還完了。」
  
  「欠著便欠著,上天有本事來找我討要便是。」若水敲著木椅扶手,若有所思一般說,「倒是你欠我的,我現在便要向你討回來。」
  
  蕭默年靜靜望著她,無悲無喜。
  
  「給你兩條路,死或者被我折磨至死。」
  
  「呵,你恨我至深。」蕭默年笑了,「一紙休書傷了你的驕傲,你想我如何還你?」
  
  若水瞇眼笑了,唇角卻沒有一絲溫度:「我現在比較喜歡在殺人之前先折磨他一會兒。你覺得如何?」
  
  「隨你。」
  
  拳頭不由自主的握緊,若水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可是她看不見蕭默年的情緒,他便真如得了道的佛,不管她做什麼事他都笑得慈悲。
  
  「好。」若水重新戴上了頭紗,聲色冷漠,「我定不負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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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匿名  發表於 2015-2-22 21:36:47
  第二章
  
  中原武林的烏合之眾在少林搞了個武林大會,選了個盟主出來,名喚上官其華,若水聽得下屬稟報,那人武功了得,在屠魔大會上力壓群雄,還捉了一名巫教堂主。
  
  她不甚在意的應了一聲,眸光淡淡的掃過立在一旁的蕭默年。她將他召來,卻不給他看座,就讓他站在身邊,聽著屬下來稟報巫教在中原各地的所作所為。她是希望蕭默年生氣的,氣急敗壞的失去風度,畢竟看見他自己曾掌管的巫教混賬至此,誰都會痛心難過。
  
  但蕭默年只是沉默的數著佛珠,不置一詞也沒有表情。
  
  「派人去探探虛實,中原武林積弱已久,不會突然冒出這麼個人物出來。若有機會,將此人直接殺了。」
  
  「是。」
  
  事務暫時處理完,若水倚在椅子上問蕭默年:「你看我如今這樣打理巫教,好是不好?」
  
  蕭默年數著佛珠淡淡答道:「巫教比以前厲害了不少。」
  
  見他仍沒有情緒,若水臉上的笑冷了下來:「拖你的福。」若沒有他這個前任教主半途出家,哪來她穩坐巫教主位,橫霸天下。
  
  若水目光落在窗外,見春日明媚,腦海中恍然憶起多年前他們初遇的那一幕,梧桐樹才發新芽,在樹上偷懶的男子不慎摔落下來,砸到了她身上。稚氣的少女,氣呼呼的打他:「你道你是金鳳麼,還上梧桐樹上睡!給我道歉。」意氣少年也不甘示弱,哼哼道:「我本是金鳳,落在你這凡鳥身上,你當偷樂才是……不准哭!」
  
  往事猶在,只是一眨眼過往已如過了千重山的風帆,打滿補丁,斑駁難堪。可是任由歲月滄桑,想起當年趣事,若水心情一轉,還是好了不少,「聽聞今日南陽有集市,你可想去看看?」
  
  蕭默年莫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道:「集市擁堵……」
  
  聽他拒絕,若水又是冷冷一笑:「我偏要去瞧瞧這擁堵,看看誰敢擋我要走的路。」
  
  蕭默年靜靜看了她一眼,心道,這些年的肆意妄為倒讓她的脾氣變得越發古怪,當下便沉默下來不再開口。
  
  南陽城東,集市上果真熱鬧非凡,若水頭戴黑紗,穿著一身煞氣極重的黑衣,前方百姓見著她雖不知她是什麼人,但都害怕的繞道躲開。果真沒人敢擋她的路,若水回頭望了蕭默年一眼,她倨傲的抬起下巴,仿似在向他顯擺。
  
  蕭默年垂下頭一聲默不可聞的輕歎。
  
  兩人走走停停,直到若水在一個玉石小攤前止了腳步,攤販瑟縮在一旁不敢開口招呼,若水也不在意,逕直拿起雕刻成雞模樣的玉石,她對蕭默年晃了晃,揶揄道:「落水鳳凰,本教主賜塊玉給你,如何?」
  
  這句「落水鳳凰不如雞」的諷刺勾起了蕭默年的回憶,他不禁彎了彎唇角,眸色柔了下來。
  
  見他如此表情,若水心頭軟軟的暖了起來,再多的怨懟和不滿此時都拋在腦後,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一直都是蕭默年罷了。她走上前一步,摸了摸蕭默年光滑的頭,聲音中有輕微的苦澀更有濃濃的期待:「把頭髮留起來吧,我們一起回南疆。」
  
  蕭默年垂著眼眸不看她,若水接著道:「一步錯,步步錯……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只要你與我回去,我……」
  
  「魔頭納命來!」
  
  沒讓若水說完這話,擺攤的小販突然拔出一柄大刀,翻過玉石攤劈頭便向若水砍來。時常生活在暗殺之中,若水的反應極為靈敏,她側身欲躲,可是突然發現若是她躲開,這一刀必定砍到蕭默年身上,如果是以前的蕭默年,若水根本就不用擔心,他永遠只有比她快的份,可如今這一副慈眉善目的蕭默年……
  
  電光火石間,若水根本沒時間多想,當下猛的撲上前去緊緊抱住蕭默年,大刀鋒利的劃破若水的後背,從左肩到右腰,一道長長的傷口立時湧出溫熱的鮮血。
  
  一刀罷,小販並未就此住手,提刀又砍,若水將蕭默年撲到在地,就地一滾,狼狽的躲開了這一刀。她心頭一狠,掌心的蠱蟲鑽入地面極快的爬向小販腳底,只聽那瘦小的男子一聲慘叫,忽然摀住心口,滿臉青筋暴突的倒在地上,沒一會兒便口吐白沫,渾身痙攣。但他手中仍舊緊緊握住刀,手指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報應」二字。
  
  這樣的暗殺不知經歷了多少次,若水早就習以為常了。而這次她卻著急的翻身而起,一雙腥紅而顫抖的手慌亂的摸過蕭默年的臉:「受傷了嗎?」
  
  蕭默年的黑瞳中只映著她頭上戴著的黑紗,即便隔了這麼近他也看不清她的臉,但卻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這個女子的驚恐。蕭默年的手撫過若水的背,染了一手濕熱。
  
  蕭默年怔神,她怎麼還敢問他的情況……她怎麼還敢來擔心他……
  
  沒聽到他的回答,若水氣急敗壞的吼道:「回答我!」連用內力控制嗓音都忘了。
  
  不知過了許久,蕭默年腦海中紛亂的聲音才終於被按捺下去,他扭過頭,目光落在自己同樣滿是鮮血的手上——是若水的血。他嗓音依舊冷靜,甚至還帶著幾分愈發疏離的冷漠:「無妨。」
  
  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水也敏銳的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轉變,她沒有多問,沉默的站起了身,沙啞道:「回去吧,這樣沒法逛集市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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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22 21:37:20
鬼教(中)

  第三章
  
  若水身上雖是皮外傷,但仍舊耽誤了她回南疆的行程,這對於想要巴結巫教的人來說是個絕好的時機。可是沒人知道她喜歡什麼。有人見她時常將空念大師帶在身邊便猜測她喜好佛法,不日便送了一箱的佛經來,若水當著蕭默年的面冷笑著將這箱佛經付之一炬。
  
  她回頭望蕭默年,只見他握著手中的佛珠,垂眸唸經,熊熊的火光沒有沾染上他眼裡任何一分顏色。
  
  若水怒極,連日來蕭默年對她的視而不見讓她再也忍無可忍,當下一把搶下他手中的佛珠,隨手擲入火光中:「成天在耳邊念叨得鬧心,今日起,你不許再唸經了。」
  
  蕭默年終於抬頭看向她,神色一片淡漠:「好。」
  
  明明應了她的要求,若水卻越發的憤怒。她一手拉住蕭默年的腰帶,青天白日下徑直將他腰帶扯下。蕭默年眉頭一皺,若水嘲諷的一笑越發貼近他的身子,手指在他胸口輕撫而過:「你終於是有反應了……出家人?」
  
  初時的僵硬一過,蕭默年又沉寂下來,眼神落在地面上,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
  
  怒與恨湧上心頭卻都敵不過那血液裡流竄的無奈,她一咬牙,逕直扒下蕭默年的外衣揮手扔進火堆裡。不再看蕭默年一眼,她拂袖離開,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今日起,你也別再穿和尚的衣服了。」
  
  那日之後,想要巴結巫教的人懂了,巫教魔頭不喜歡佛法經書,她喜歡的,是男色。
  
  沒人知道巫教教主是男是女,但大家都下意識的將此人想像為一個男人,一個男人好男色本是件驚世駭俗的事,但放在這魔頭身上便算不得什麼大事,於是,有美貌少年被送到若水面前。
  
  若水哪會不明白這些人的心思,只是她也不說破,外人便當猜中了她的心思,越來越多的將男子送來。
  
  春日正好,若水牽著新送來的一名少年一道在院子裡閒逛,蕭默年沉默的跟在兩人身後,仍舊沉默。
  
  「喂。」若水在錦簇花下停住腳步,她喚了身邊的少年一聲,少年立即害怕的顫抖起來,僵硬的立在原地。若水晃似毫不知覺一般摸了摸他的腦袋,「你蹲下來一點。」
  
  少年依言蹲下,若水又道:「再下來一點。」
  
  蕭默年眼瞼不禁一動,抬眸望向若水,卻見她輕輕攬起遮面的黑紗,露出光潔的下巴,而後將唇輕輕貼在少年的額頭上。
  
  未經世事的少年又是駭然又是羞赫,一張臉漲得通紅。
  
  蕭默年眼神定住,忘了挪開。黑紗落下前,他仿似看見若水唇邊似曾相識的溫柔淺笑,他想,這一吻,是她情之所至,並不是為了氣他……
  
  手掌收緊,緊握成拳。
  
  若水靜靜的看了面前的少年一會兒,覺得他的模樣與記憶中的蕭默年重合了一般,她忍不住又摸了摸少年的臉頰,心情難得明媚了一分,但當她轉過頭,看見那個人只靜靜的望著路邊花草,神色淡漠,她陡然感到一陣心累。
  
  他果真已誠心向佛,萬念皆空了嗎?
  
  「教主。」左護法突然閃身出現,他恭敬的跪下行禮,道,「前些日子在集市傳播童謠的人捉住了,是個道士。」
  
  若水放開了少年,淡淡的應了一聲,心中卻奇怪,若是往日,捉到這樣的人直接砍了便是,何以要來問她。但當她拐過小道,看見被綁住的道士時,神色一愣,半是苦澀半是嘲諷的笑了出來。
  
  而今人人皆道她喜好男色,連巫教中人也留了一份心麼。這個道士相貌美極,眉宇間的神色與蕭默年更有幾分相似,若水走上前兩步,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漂亮道士只淡淡的打量她,沒有回話。若水不在意道,「你可想留在我身邊?」
  
  左護法一驚,心中暗誇自己眼尖,果真找到教主喜歡的品種,蕭默年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他的目光在若水身上一轉,繼而深沉的落在道士身上,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道士淡淡笑道:「我要走,你便能放我走?」
  
  若水點了點頭:「不能。」她沉著的吩咐,「把他帶去我房間。」等手下將道士帶遠,若水回頭望了蕭默年一眼,道:「今晚你不用到我房間裡來守著了。」
  
  蕭默年靜靜的望了若水許久,最後只是垂眸答道:「好。」
  
  若水的眼神便在那一瞬黯淡了下去。
  
  是夜。
  
  若水透過黑紗靜靜的打量坐在床榻上的美貌道士。她不發一言,道士也沒有開口。靜坐了半夜,若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木兆子。」
  
  若水點了點頭,便沒再說話,她呆呆的望著道士,等著某個人怒極的破門而入,但是她等到的,只有懶懶的朝陽,刺痛眼眸的亮了起來。
  
  若水揉了揉酸澀的眼眸,見道士同樣通紅的眼,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聲越發大了,近乎尖利,木兆子皺了眉頭,卻聽若水的聲音驀地靜了下來。她捂著臉,脫力般坐在四角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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