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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墨]美人為餡[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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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0 23:20:04
第148章 但為君故(一)

     「他們還有個真實目的,隱藏很深,並且從未透露。」

     「他們利用一系列爆炸案,給這個城市和她,製造恐懼。接下來,他們一定會帶來前所未有的更大恐懼。」

     「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我們三個誰死,都不能影響計劃。」

     ……

     這一天,正午。

     蘇眠隨著韓沉和徐司白,尋覓於危機四伏的地底。終於遇見,S的信箋。

     周小篆跟著一群特警,拼了命般地在挖掘倒塌的別墅和磚土。即使信念堅定如他,也壓不住心中隱隱洶湧的悲痛,他恍恍惚惚地預感到,某些被深埋在地底的東西,某些人,也許永遠挖不出來了。

     而嘮叨和冷面,與他們分開,卻像是被同一隻無形的手牽引:一早出現的報案者、被破壞的公路管道、站台等待著他們的地鐵……一切不過是最簡單的障眼法和陷阱,他們卻毅然縱身一跳,踏上一輛也許永遠不會再回頭的列車。

     ——

     「第四幕:吾等夢想的墜落。」

     依舊是燈火輝煌的舞台,幾個人,圍桌而坐。

     他們在液晶屏中,真的就像唱作俱佳的戲子,一幕又一幕。而廣場之上,所有人,無數雙眼睛,緊張、觀望、好奇。那是人的天性,誰都想要得到真相。

     張福採——舞台上那個中年肥胖開發商——他為難地看著何亞堯:「少董,出了點問題。地基剛挖到一半,發現地底土質太疏鬆,地下水量太大,所以可能需要增加建築投入……」

     他話還沒講完,那名年輕的建築設計師——季子萇就震驚而堅決地打斷了他:「張總,你到底在說什麼?現在哪裡是追加投資的問題?」他有些激動地看向何亞堯:「少董,問題沒有那麼簡單,我們的樓修不成了,否則將來有極大的安全隱患……」

     集團董事長之子——何亞堯,起初聽到張福采的話,就皺了眉。再聽到季子萇的話,臉色更加不豫:「你說什麼?這個樓怎麼可能不修?我多不容易才爭取到這個項目,讓老頭子放心把錢投進來。現在你們要我放棄?不可能!一開始不是做過地質勘測報告,可以修嗎?現在怎麼又出問題了!」

     張福採輕咳了一聲說:「少董,之前勘測公司的確確定了,土質沒問題。但那只是兩層地基。咱們不是已經跟他們打點過……讓他們改成可以修築三層地下商場。誰知道往下挖,就出了問題。」

     「表演」還在繼續。廣場上,一片嗡嗡的議論聲,甚至不斷有人高聲罵這幾個喪心病狂的傢伙。

     「不管怎樣,這個「超級項目」不能停。」何亞堯下了結論,又看向季子萇:「如果按張福採說的,加大建築投入,穩固地基,情況會怎樣?」

     季子萇依舊在堅持:「少董,這樣依然存在很大風險。如果環境情況良好,那沒有事。但如果遇到長江嚴重的洪災,或者地震,或者萬一地下水質和土質環境有大的改變……主樓和其他建築群,就有倒塌的風險,那麼後果就難以預計……」

     哪知他還沒說完,何亞堯就露出笑容,旁邊的張福採也會意的笑了。

     何亞堯:「我以為你在擔心什麼呢?長江都多少年沒有發生嚴重洪災了?地震更是沒有。行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按張福採的想法去做。你們記住,這個超級項目堵上了我全部身家,不管怎樣,先把樓修起來,以後不斷加固也行。這樣老頭子才會放心把集團交給我。我要是完了,你們全完蛋。」

     ——

     燈光朦朧的房間裡,蘇眠望著周圍陌生卻熟悉的一切,沾染著S氣息的一切。她的臉色變得煞白,眼眸卻透出種更執拗的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韓沉單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拿著那張紙條,某種冰冷的、卻又像火一樣灼重的情緒,就這麼纏繞在他的胸腔裡。

     蘇眠,吾愛。

     那個男人,這樣稱呼她?

     稱呼他韓沉的未婚妻?

     那個男人還曾成功將她,從他身邊帶走,賦予她新的名字和身份,將她妥善私藏,長達五年之久。

     徐司白立在兩人身後,臉色也如同霜雪般冰冷。他的目光,同樣停在韓沉手上的紙箋上,靜默不語。

     「嘶——」清脆的撕裂聲,蘇眠和徐司白同時抬頭,就見韓沉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三下五除二已將那信箋撕得粉碎,揚手丟進角落裡,轉身走了出去。

     蘇眠的心就這麼狠狠疼了一下,立刻追了出去。徐司白看著她的背影,漆黑清澈的眼,已無半點波瀾。靜立了好幾秒鐘,才出門尋她。

     而蘇眠一走出去,就看到韓沉立在走廊裡,單手按在牆上,頭微微低著。暗暗的光線中,高大的剪影輪廓如同冷峻的畫。他的側臉線條卻是清晰的,那眉目明明英俊無比,卻透著種說不出的桀驁冷酷。

     受傷的刑警丁駿站在一旁,朝蘇眠打了個眼色。剛被救出的第一個受害者、令人有些討厭的張福採,大概是有點怕韓沉,也乖覺地沒出聲。只是一臉的焦急和煩躁,大概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蘇眠走到韓沉身旁,將他的手從牆上拉下來,握住。

     韓沉什麼也沒說,將她的手握緊,抬頭看著前方:「走吧,抓緊時間,繼續找。」

     蘇眠也沒吭聲,走在他身側。兩人走在最前頭,其他三人緊隨其後。而蘇眠望著他冰冷的側臉,腦海中卻再次浮現剛才紙條上的字跡。她深知自己對S的恐懼,是深入骨髓的。這讓她有些心慌,有些壓抑。但更多的,卻是強烈的抵觸。

     吾愛吾愛,吾愛個鳥。她只想狠狠地罵髒話。

     正有些心緒不寧,忽然手被韓沉牽起來。他低頭親了一下她的手背,眼睛依舊淡淡地看著前方,沒說話。但兩人間,很多話也不必再說。蘇眠將他的手握得更緊,心彷彿也被他握住了。

     不必徬徨,不必害怕。跟著他,就好。他已不是當年初出茅廬的公子哥刑警,他已為她在這塵世裡磨礪過千百回,他會將如鬼魅般的S找出來,他會將七人團全都繩之於法。

     兩人的親密,寂靜無聲。

     徐司白走在他們身後,卻將這一切,他們眉梢眼角絲絲點點的情意,都盡收眼底。

     周遭的環境緊張而昏暗,生死依舊懸於一線。可這一切,好像都跟徐司白無關。他的心情有點平靜,平靜中卻依舊有熟悉的鈍痛。他走在這條也許永遠也不能再見天日的地下通道裡,腦海裡,卻有些恍惚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

     那是個非常空曠寂靜的下午,江城的屍檢所裡,只有他一人,穿著白大褂,站在屍體前,蹙眉觀察。

     她就這樣,第一次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你就是那個有名的法醫徐司白?」

     他抬起頭,看到年輕的女人,穿著軍旅風的小外套和長褲,腳下踩著黑色皮靴。頭上還戴了頂帽子,長髮如綢緞般披落。黑眸波光流轉,似笑非笑打量著他。

     那一刻,他的耳邊暮然響起一句古語:

     為君拾蓮子,清妖亦可生。

     從此之後,見過再美的女人,再清妖的姿態,也比不過她,如同一道陽光,照進他原本枯燥平靜的生活裡。而他現在回首,終於明白,生命中的空白等待,也許只是為了她的出現。

     ……

     蘇眠,亦是吾愛。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

     我從不比韓沉少,只是比他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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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0 23:20:23
第149章 但為君故(二)

      恨,愛與惘然,再千迴百轉,也不過是幾個短暫凝視的瞬間。地底之下,五個人依舊健步如飛,抓緊時間,尋找下一個受害者。

     此時,距離L的倒計時,還有不到12分鐘。

     張福採還不死心,跟在他們身後,絮絮叨叨:「警察同志,我說能不能先把我送出去啊?這要萬一找不到他們,難道大家真的一起死?」

     三個男人都沒搭理他。蘇眠轉頭看他一眼:「要走你自己滾蛋,再廢話看我不揍你。」

     張福採不敢自己走啊,今天的經歷,對他來說,簡直就跟噩夢一樣可怕。趕緊閉了嘴,快步跟在後頭。

     前方,即將抵達另一個在維修的工地。五人穿過一片寬敞的走廊,韓沉走在最前頭,忽然一怔,轉頭。

     眾人全停步,循著他的視線望去。

     走廊旁,立著三根粗粗的大柱子,支撐著天花板。油漆還有點新,空氣裡有刺鼻的氣味。

     「怎麼了?」丁駿問。幾個人裡,他是最吃力的,額頭已滲出陣陣的汗。

     韓沉和徐司白卻都沒出聲。蘇眠已經會意,但她卻被這個念頭驚悚到了:「你們懷疑,有人被封在柱子裡?」那個,身處狹窄封閉空間的人?

     徐司白和韓沉對視一眼,彼此間依舊是沒什麼話好說。徐司白伸手擦了一下柱子,淡淡道:「油漆還有些濕潤,說明粉刷時間不久。那些人要準備作案,必然提前進來準備一段時間。這些油漆,很可能不是工人留下。」

     蘇眠微怔,看了徐司白一眼。韓沉則直接從旁邊取出消防錘,說了聲「讓開。」

     蘇眠立刻退到他身後,徐司白也往後退了一步。

     「嘭」一聲砸下,五個人都有些意外。

     原來那柱子竟然跟豆腐渣似的,一砸就破,露出裡面的填充物,竟是些海綿、泡沫,甚至還有塑料袋。

     季子萇不知道自己在黑暗里待了多久。

     他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意識也有些迷失。如果再沒有人來救他,他想他也許,就快要死了。

     他是嵐市最年輕最優秀的建築師之一,他的設計獲得過多項大獎。可他沒想到,自己會在半島項目上,終於還是昧著良心,幫著何氏作假。這件事始終是他的心病,每當他想起假若有一天樓房倒塌,他就跟現在一樣,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所以,今天的遭遇,算是對這件事的懲罰嗎?

     他心裡非常難過。

     迷迷糊糊間,他忽然聽到了一些聲音。人聲,腳步聲,然後是一些震動敲擊聲。但不是從他這根柱子傳來的。

     他一下子睜開眼,全身都開始劇烈扭動,拼命喊道:「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救我!能聽到嗎?」

     「嘭」頭頂傳來一聲巨響。封閉的囚籠瞬間破出了光。他感覺到大股大股的新鮮空氣,朝自己的肺部湧來。他看到了幾張關切的臉,出現在柱子外。

     季子萇的眼淚差點掉下來:終於,還是被救了嗎?

     連敲了三根柱子,才把這個人給敲出來。韓沉和徐司白一左一右,將他從柱子裡攙扶起來。張福採跟他自然是認識的:「子萇!你怎麼……」他沒靠得太近,但瞧著季子萇衣衫襤褸臉色蒼白的模樣,也有些後怕。

     蘇眠也打量著他。

     三十來歲的年紀,穿著簡單的西裝襯衣,看起來很英挺。只是渾身上下髒兮兮的,看起來非常慘。

     「謝謝!謝謝!」他連聲說道。比起張福採,看起來讓人覺得舒服多了。

     韓沉等人沒時間跟他廢話。丁駿問:「現在怎麼辦?」韓沉卻徑直抬頭,看著張福采和季子萇。

     「其他四個人在哪裡?」他問。

     他倆同時一愣。

     季子萇嘴唇動了動:「他們……」張福採卻忽然插嘴:「他們在哪裡,我們怎麼知道?警察同志,時間來不及了,趕緊帶我們出去吧。」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韓沉、蘇眠和徐司白都看著他,目光挺冷。

     「你們怎麼會不知道?」韓沉淡淡地說,「他們不也被藏在,有質量問題的地點嗎?」

     地面。

     太陽,更熾烈了。

     四幕戲,卻已結束。黑色幕布合上,再也沒拉開。廣場上,陷入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然後,A再次出現在畫面了。

     依舊是小丑面具,依舊是含笑的雙眼。他看著鏡頭,竟首先是兀自小聲嘀咕:「終於演完了。L寫的劇本也太長了……」然後他清了清嗓子,揚聲:「現在,我需要問你們兩個問題。」

     廣場一片寂靜。

     A眼中笑意更濃:「嗯哼……當然了,台上的這些,只是我們雇來的演員。真正的那些人,此刻,就在你們腳下,正在拼命逃出來。而四名警察,正在幫助他們。所以,第一個問題來了:你們覺得,他們應不應該獲救?這由你們來決定。」

     台下的議論 ​​聲更響了。

     「不應該!不應該!」不少人大聲喊道。漸漸的,那呼喊聲更大,幾乎大多數人,都在附和。

     只為了一己私慾,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將來如若出了事,那將是多少條性命,多少個家庭的慘劇?

     A顯然很滿意,輕笑一聲答:「好,如你們所願,他們會死在地下。第二個問題:超級項目,還應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在場的大多數人,已經明白。戲中所謂的「超級項目」,就是眼前的半島建築群。

     「不應該!」

     「不應該!」

     「拆了!讓他們去坐牢!」

     這一次,叫喊聲更大更熱烈了。

     而A顯然玩得很開心,如同法官般鄭重點頭:「好,依然會如你們所願。」

     事情到了這一步,所有人都有些明白過來。再聯想到之前對嵐市影響極大的T案件,此刻,幾乎每個人都認為,這一次的罪犯,一定是跟T一樣,懲奸除惡,目的,就是要懲罰那幾個,將來可能造成成百上千人傷亡的有罪之人!

     然而,誰也沒想到,畫面中的A,忽然又開口了。

     「呵……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我們是來主持正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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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0 23:20:43
第150章 死亡地鐵

     地鐵,沿著漆黑的隧道,急速穿行。呼嘯聲、轟鳴聲,很嘈雜。車廂內卻很靜也很慵懶,人頭攢動。

     嘮叨瞪大眼,看著靠在車壁上的冷面:「不是吧?你明知道這車有問題,還上……」話沒講完,他自己又噎了回去,顯然是明白了,冷面是為了什麼,做這種決定。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嘮叨又抬頭,四處看著,目光嗖嗖嗖很犀利。然而周圍環境這麼擁擠粗糙,這位痕跡專家,一時也無法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冷面抬起沉黑的眼睛,望著光影交織的隧道前方。

     「等。」他只吐出一個字。

     「列車運行前方,是傅家墩站。」廣播里傳來甜美柔和的聲音。車廂裡不少人動了起來,朝車門挪動靠近。他倆卻幾乎是全神戒備,注意著周圍的一切動靜。

     漸漸的,光線越來越亮,地鐵即將駛出隧道,駛向站台。

     沒人察覺到異樣。唯獨冷面和嘮叨臉色越來越緊繃。

     地鐵從隧道裡呼嘯而出!

     車上許多人,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對勁。

     沒有減速。地鐵竟然沒有減速,就這麼保持高速衝出隧道,沿著站台,繼續往前衝去!

     「哎!停車啊!怎麼回事?怎麼不停車!」許多人大喊起來,還有人用力敲車門。所有人臉上,都是驚訝的表情。

     而站台上,原本站在黃線外等候的人流,也都紛紛露出詫異不解的神色。然而他們的樣子,只是在車窗外一掠而過。車上乘客們最後看到的,是幾名地鐵工作人員,臉色震驚地招手呼喊著,朝列車跑過來。然後就是「轟」的一聲,地鐵再次一頭扎進黑漆漆的隧道裡,所有光影和人聲,急速泯滅於身後。

     車廂內已經炸開了鍋,所有人都驚詫著叫罵著,完全不知道怎麼辦。冷面二人所在的是前部車廂,車廂與車廂間是連同的。冷面個子很高,抬頭就能看到,最前面的一節車廂,已經有不少人聚集在前車門處,大力拍駕駛室的門。但那門始終緊閉著,車速也沒有絲毫減緩,繼續往黑暗深處開去。

     冷面和嘮叨對視一眼。

     兩人迅速掏出證件,用手分開人群:「讓開!警察!」

     旁邊的人如蒙大赦,立刻閃開一條通道,七嘴八舌道:「警察同志,快過去看看!」「太好了,有警察!」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他倆身上,而他倆暢通無阻,穿過一節又一節車廂,迅速往駕駛室靠近。

     就在這時。

     微弱而無處不在的電流聲後,一個陌生的、難聽的、明顯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在喇叭中響起了

     「大家好。你們被劫持了。」

     ——

     「你說什麼?一輛地鐵被劫持了?」

     警用指揮車上,秦文瀧臉色鐵青,雙手摁在桌面上。

     來報信兒的刑警臉色也不太好看:「是。地鐵方面已經確認,該輛列車過站不停車,也不聽指揮,呼叫駕駛員沒反應。並且很有可能,剎車製動裝置已經被破壞。不然的話,地鐵總局可以通過總線控制,強行迫使它停車。」

     秦文瀧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狠狠地罵了句髒話。這時,車上另一名刑警放下對講機,報告:「頭兒,廣場的表演已經結束了。現在A沒有提出進一步的要求。」

     秦文瀧的兩道濃眉重重地擰著,沉吟不語。這時,又有另一名刑警拉開車門報告:「頭兒,半島主路上的五枚炸彈,已經拆除完畢。」

     這算是個重大進展了,意味著人質可以開始大批疏散。刑警們臉上都有喜色,可秦文瀧卻沒有半點笑意。

     他又低頭看了看腕錶:12:10。

     在這個時間點,七人團完成了他們大費周章的「表演」,炸彈也剛剛拆除完畢。而一輛地鐵,被人劫持,繼續行駛在這個城市的地下,命運未卜……表面看來,這幾件事好像沒有明顯關係,但刑警的直覺令他清晰感覺到,某種內在的聯繫,正如一張大網般,密密地交織展開。

     七人團,到底想幹什麼?

     ——

     地鐵之上。

     在聽到廣播裡那句劫持宣言後,所有人都驚呆了,呼救聲叫喊聲一片。冷面心裡已大致料到這個局面,與嘮叨再次交換個眼神,兩人拔出腰間配槍,分開人群,緩緩逼近駕駛室。

     旁邊的人都嚇得退得遠遠的,一時間周圍倒安靜下來。冷面和嘮叨一左一右貼在門旁,用手用力一推!不動。

     就在這時,頭頂的廣播,繼續響起了。那聲音很慢,也很平靜。

     「這也許是一輛,開往世界盡頭的列車。剎車已經被破壞,你們不能停止,也不能下車。

     也不能跟其他車發生碰撞,否則車上安裝的數十枚炸彈,就會爆炸… …」

     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清晰,車上的人卻全都瞬間色變。嘮叨也倒吸了一口涼氣,冷面的表情卻依舊很沉靜,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中,無聲無息朝嘮叨打了個手勢,然後往後退了一步,一腳就狠狠踹在駕駛室的門上!

     「嘭——」

     門被他成功踹開了!兩人持槍迅速闖入。

     駕駛室內,滿地血腥。

     嘮叨倏地睜大眼,冷面臉色更加冰冷,放下了手裡的槍。而門口有幾個膽大的探頭過來,只嚇得大叫著退開。

     兩名駕駛員太陽穴分別中彈,一個躺在地上,另一個趴在駕駛面板上,鮮血淌得到處都是。廣播顯然是事先錄製好的,還在眾人頭頂播放:「……祝你們好運。」

     兇手早已不知所蹤。但冷面是何其敏銳的追蹤高手?他立馬舉起槍,衝到門邊,按下開關。門徐徐打開,呼呼的風往裡灌。前方的隧道黑洞洞的,車燈照耀下,竟真讓他瞥見前方一個黑色身影,正閃身進入隧道裡的一扇小門。冷面當機立斷,舉槍射擊。

     「砰砰——」

     那人身形一頓,捂著胸口迅速進入小門,身影消失不見。

     然而那身影,竟然冷面覺得有些眼熟。一時卻想不起是誰。

     「冷面!」嘮叨暴喝一聲。

     冷面霍然抬頭。

     前方,光線越來越亮,列車即將再次駛入站台。然而站台上,另一輛列車正好端端地停在那裡,許多乘客正在上上下下。

     眼看,就要撞上去了!

     ——

     半島地底。

     地面光潔如鏡,頭頂光線昏暗。幾個人站在被砸得七零八落的柱子旁,韓沉的臉色很淡:「這種時候,別給我犯蠢。是想掩蓋這座工程的質量問題?還是不在乎其他幾個人的死活?你們修的地下商場,不知哪裡被人埋了炸彈。只有先按照罪犯要求,把他們都救出來,你們才有活命的機會。明白嗎?」

     蘇眠、徐司白、丁駿都看著他倆。張福採嘴唇哆哆嗦嗦,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沒吭聲。而季子萇的臉色卻是變了又變,許多複雜的情緒在他眼中閃過。最後,他毅然抬頭,看著他們:「我帶你們去找!」

     張福採:「季子萇你!」

     季子萇霍然轉頭看著他:「張總,事情已經這樣,你認為還能蓋得住嗎?」他竟然重複了韓沉的原話:「咱們別犯蠢了!至少這樣還能活命!」

     張福採也不是笨人,只是總抱著僥倖心理。他們並不知道地面之上,整座工程的問題已經被揭穿。雖然他不知道七人團是誰,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要整他們。但只要現在能哄得這些警察出去,就不會發現工程的問題。董事長等人死就死了,反正他出去了就跑,安全了。

     現在既然已經說開,他也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盤落了空,只得訕訕點頭:「那行吧,找吧。」

     此時,距離L的規定時限,僅剩8分鐘了。

     六個人簡短商量了一下,果然如韓沉所料,嚴重質量問題的地點,負三層還有兩處,負一、負二層各有一處。

     韓沉微一思索,道:「分頭行動。我和蘇眠、季子萇,去救負一、負二層的兩個人。丁駿腿腳不便,你和徐司白、張福採,救這一層剩下兩個人。」

     時間已經不多,這顯然是最理想的分工方式。蘇眠一抬頭,倒是跟季子萇的目光撞上。他剛被救出來時,確實一身狼狽。此刻平靜下來,倒的確是個俊朗成熟的男人。西裝質地考究,極為妥帖合身。頭髮和襯衣雖然很亂,但那雙眼清明沉靜。因他剛才的舉動,蘇眠對他有些好感,點了點頭。

     他敏銳地讀住了她的善意,也微微頷首。

     「不行。」清淡如水的嗓音響起,是一直沉默的徐司白。

     蘇眠微怔, ​​所有人也都看向他。

     徐司白這句不行,也是聽到韓沉的分工後,脫口而出。此刻他便盯著蘇眠,目光清亮,也有幾分我行我素的孤寡和漠然。

     「我跟著她。」他淡淡地道。

     其他人都沒說話,張福采和季子萇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大概也猜出點端倪。韓沉連眉都沒皺一下,直接答道:「她不需要你跟。」

     蘇眠立馬插到兩人中間,擋住韓沉,果斷地對徐司白說:「司白,你若真為我好,也為你自己好,就趕緊救人。」頓了頓又直視著他的眼睛,放軟聲音:「有韓沉在我身邊,不會有事。行了,我們大家趕緊行動。」

     丁駿立馬附和:「好!徐法醫,我們馬上走吧。胖子,帶路!」

     徐司白卻沒動,目光移到韓沉身上:「保護好她。」

     韓沉沒理他。

     兩隊人終於分道揚鑣。

     而與此同時,地面之上,演員們的表演已經結束,A的表演,卻還在繼續。

     日光之下,廣場、商廈、酒店……數面錯落的液晶屏上,只剩下A戴著面具的臉。

     在他說完「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我們是來主持正義的吧?」,廣場上的議論聲,漸漸平息下來。所有人,都看著他。

     他笑了笑。那笑很輕,也很平靜,卻沒來由令許多人覺得毛骨悚然。原本被這幾幕鬧劇般的表演,所打消的恐懼,彷彿忽然又復甦了。

     「我們的目的,只是想證明一件事。

     向你們,還有地底的警察們,證明一個真正的真理。」

     A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像自言自語又像是悲傷嘆息:「那是S,曾經告訴我們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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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0 23:21:29
第151章 S的靈魂

     有關S的記憶,在謝俊艾的心中,清晰得像一幅永不會褪色的畫。

     他清楚記得,S第一次說出那句話,是在一個暮色籠罩的黃昏。他們幾個,坐在一家酒吧的吧台前。酒吧是R開的,安靜又冷清。空氣中,總有類似血腥的氣味在縈繞。

     那時候,R站在吧台後擦杯子,T在打下手。而他和幾個人在玩飛鏢。S依舊穿著筆挺的西裝,只是襯衫鬆開了兩顆鈕扣,看起來隨意而溫和。

     他喝的是純度很高的苦艾酒,目光卻清明得如同朝霞與月光。

     他說:「永遠不要怪自己。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我們這些少數的精神病態,而是大多數的正常人,是他們的慾望。」

     所有人寂靜無聲,卻見他又倒了杯酒,慢慢說道:「只不過,我們已經喪失了藏住慾望的能力,他們藏得住而已。」

     而此後,又有多少個朝暮晝夜,A想起他的這些話,難過得不能自抑。

     ……

     光線昏暗的房間,廣場上的喧囂人聲彷彿近在咫尺。

     A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攝像機。若此刻廣場上有人仔細觀望,會驚訝發現液晶屏上的他,露出悲憫而自嘲的微笑。

     他一個人安靜地想著,所以我沒說錯,也沒騙你們。即將殺死你們的,不是我們七人團。追根溯源,是你們中間的人,心中最陰暗的慾望。

     地下的韓沉、蘇眠和徐司白,也是一樣。現在,你們看到人心的骯髒了嗎?

     所以我們這一齣世紀表演,只是想讓所有人都明白這一個真理——精神病態也許與你們生而不同,但最可怕的,不是我們。

     是你們自己。

     ……

     是以,作為對S的祭奠。

     ——

     「當心!」蘇眠喊了一聲。

     然而已經晚了。

     季子萇跑得太快,沒留意腳下,一腳踩進個積水的泥坑裡,濺得滿身都是。

     韓沉已伸手,將他拽了出來。他笑笑:「沒事。」隨意地踢了踢腿,抖掉泥水,又伸手抹了把臉。結果大概是因為手剛才按在牆上,反而將一抹黑灰塗到了臉上。英朗的臉變得髒兮兮的。

     他卻渾不在意,眼睛盯著前方,抬手一指:「應該就在那裡!」

     韓沉和蘇眠同時抬頭望去。

     此刻,他們三人正在負二層邊緣處的偏僻工地。頭頂依舊是昏暗的燈,前方是牆的轉角,堆滿了建築雜物。

     大概是聽到了他們的聲音,那堆雜物後真的有人焦急而沙啞地喊了起來:「救命!救命!我在這兒……」

     女人的聲音。

     「這裡的承重牆修築始終不達標。」季子萇解釋道,「如果將來出事,這裡肯定是最薄弱的環節之一。」

     他和韓沉衝上去,迅速​​撥開雜物。而蘇眠一邊幫忙,腦子裡也把這個唯一的女人質,跟之前視頻裡的人對上了——半島集團公關部經理,陳素琳。

     陳素琳很快被救了出來。

     她跟季子萇一樣,看起來是金貴精英,但此刻極為狼狽虛弱。

     「你們是警察?謝謝!」她滿臉都是淚,哽咽出聲。蘇眠攙扶著她,她又看向季子萇:「子萇,他們其他人呢?少董呢?」

     「還不清楚。我們正在努力營救。」季子萇答。

     他的語氣有些淡,蘇眠便抬頭看了他一眼。比起對韓沉和蘇眠盡心盡力的配合,他對這位陳素琳女士的態度,明顯有些不冷不熱。

     蘇眠沒出聲,韓沉也跟沒看到似的,徑直看向季子萇:「剩下一個在哪裡?」

     「一樓,中央廣場正下方。那裡的建築受力也存在問題。」他答得沉穩有力。然而話音未落,就見陳素琳臉色微變,看了他一眼。

     陳素琳在想什麼,大家都已心知肚明。韓沉和季子萇沒理會她,繼續往上樓的通道跑。蘇眠緊隨他們身後,瞧一眼臉色複雜又害怕地跟上來的陳素琳,只覺得可笑。

     真是可笑。

     很快就到了一樓。面前,是一片開闊的商區,立滿了貨架,通道旁還有幾個緊閉的房間。季子萇領著他們,走到其中一個儲物間門口,又伸手敲了敲牆壁,抬頭看了看說:「應該就是這附近。」

     這時韓沉出聲:「對一下錶,還有幾分鐘?」

     蘇眠和季子萇同時低頭看著腕錶。陳素琳沒帶錶,就看著他們。蘇眠戴的是局裡發的行動手錶,電子的,倒計時顯示還有4分20秒。她看完了,就抬頭看向季子萇。他的手正扣在牆壁上,擼起袖子低頭在看。他的手背雖然有些污漬,但是手掌白皙、指甲整齊乾淨。腕錶也是光潔如鏡,是非常大牌的瑞士錶。盤面花紋看起來極為繁複精緻,應當是複雜功能錶。所以他看了一眼,就報出準確時間:「12:13:35。」

     韓沉點了點頭:「還有4分15秒。」

     時間對上了,三人的神色都是一定。

     「讓開。」韓沉冷聲道。

     蘇眠和季子萇同時退開,陳素琳更是站得遠遠的小心翼翼。韓沉抬起長腿,一腳狠狠踹在門上。儲物室應聲而開。

     「啊——」一聲驚呼,被綁在儲物室裡的年輕男人,抬起驚惶的臉。看到他們,幾乎是立刻露出狂喜的表情。而陳素琳立刻衝到他身邊:「亞堯!」季子萇也跑過去,立刻替他解繩索:「少董!」

     第四名人質獲救——半島集團少董,何亞堯。

     ——

     「現在怎麼辦?」季子萇問。

     五個人站在一層儲物間門口,蘇眠緊隨韓沉,陳素琳攙著何亞堯的胳膊,季子萇站在中間。

     韓沉看著他們三人:「先跟其他人匯合。我們從哪裡可以出去?」

     他們三人交換了個眼神。何亞堯的情緒還算鎮定,點頭答:「商場沒有正式營業,地面出口都是封著的,現在出不去。只有負三層……」他頓了頓:「有部應急電梯,可以直通地面。」

     「是的。」陳素琳附和。

     韓沉和蘇眠看向季子萇,他也點了點頭:「的確只有那裡能出去。」

     「走。」韓沉乾脆利落,與蘇眠首先轉身下樓。

     ——

     只有一兩分鐘了。

     蘇眠不知道他們是否來得及趕到出口,也不知道能否與徐司白等人順利匯合。她和韓沉跑在最前頭,前方是陰暗的樓梯轉角。只有牆角的應急照明燈,將這地底世界照得幽暗。她一抬頭,就看到韓沉的臉。

     而他若有所覺,轉頭朝她看過來。

     陰暗中,兩人眼中彷彿都有話語。

     那三個人落後他們幾步遠,韓沉手一拉,就將她拽進了懷裡,拐了個彎,暫時離開他們的視線。

     「留心他們。」他低聲說,「尤其是那個人。」

     「嗯。」蘇眠輕聲應了,他說的,她已全都注意到。黯淡的光線裡,她看到他的嘴唇似乎因為缺水而乾涸,眼眸卻幽黑無比。

     兩人的視線只這樣短暫交匯,轉眼他們三人已經跟了上來。

     於是調轉視線,繼續向前。

     很快就下到了負三層。

     按照他們所指的路線,需要原路返回,並且跑過一片還未修建完成的停車場,才能抵達建築邊緣的那部應急電梯。

     只是……

     蘇眠抬頭看著前方。

     如果人質被安全救出,七人團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

     他們曾經利用爆炸、蠟像和挖心,在這個城市製造恐懼。而這一次,必然是要帶來更大的恐懼。對半島上的所有人,以及對她和韓沉。

     更大的恐懼,是什麼?

     這個問題如此直擊她的心。鬼使神差般,她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句話。

     那個人說,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我們這些精神病態,而是正常人,他們隱藏至深的心。

     ——

     他倆全神戒備著,身後的三人,卻也是各懷心思。

     到了拐角的時候,陳素琳就看了眼何亞堯,兩人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晦澀陰黑。然後又同時看向季子萇。而季子萇神色變了又變,靜默不語。

     三個人腦海裡,同時浮現的,是之前被綁架時,那個人對他們說的話。

     他們被蒙住了眼睛,看不到那人的長相。只聽到他低沉淡漠的嗓音。

     他說:「我們對你們是否犯罪,沒有興趣,也沒有懲治你們的閒心。我們的目標,是那幾個警察。只是想讓他們感覺一下,自己拼命救下的人,反手捅了他們一刀,是什麼滋味。

     其實我們不說,你們也會這麼做,對不對?這幾個警察剛正無私,也收買不了。一旦他們回到地面,你們的這一樁工程,就會大白於天下。而你們,只怕會把牢底坐穿。你們這樣的人,是願意死,還是願意坐牢?

     殺了他們,你們才有將來,才能蓋住這件事。這個地下商場全在我控制之下,也只有殺了他們,我才會給你們活命的機會。」

     ……

     陳素琳督促地看著何亞堯。她的立場很明確:對方只有兩個人,雖然有槍,但是沒有防備,他們還是有勝算,而且他們也沒有別的退路。

     何亞堯沉思片刻,眼神變得果斷,點了點頭,示意她會尋找機會。兩人又再次看向始終不表態的季子萇。

     季子萇的眼神有些執拗,執拗地看著自己的BOSS,顯然是不同意這麼做。但顯然這已經不是何亞堯第一次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他,也不是他第一次放棄原則。兩人對視片刻後,季子萇露出有些僵硬的神色,算是默認了。

     聯盟達成。

     陳素琳和何亞堯上前兩步,跟得更緊。而季子萇落在最後,臉上還保持著那抑鬱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趁他倆不注意,季子萇忽然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天花板。

     黑漆漆的角落裡,有一盞小小的攝像頭。而他對著攝像頭,忽然露出了一絲詭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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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他在等你

     地鐵中。

     「轟隆」聲幾乎是擦身而過,兩輛列車堪堪在隧道中交匯。因為距離太近,速度又太快,列車上所有人都發出一聲驚呼。

     嘮叨暗暗捏了把冷汗,看著重新變得暢通無阻的漆黑隧道。剛剛他們與地鐵總部取得聯繫,按照調度指令,千鈞一髮間,兩輛車成功改道避開。

     但這顯然只是個開始。

     「冷面,現在怎麼辦?」他問。

     冷面駕駛著地鐵,忽然鬆開手:「你來開。」嘮叨立刻接手,一邊盯著前方動靜,一邊注意到他打開了駕駛面板旁掛著的厚厚一本《駕駛員手冊》。

     嘮叨心裡急,嘴里便嘀咕起來:「大哥,都這時候了,你想幹嘛?難不成還打算成為金牌駕駛員把地鐵開得更完美啊臥槽!」

     「閉嘴。」

     於是嘮叨就閉了嘴。但不得不承認,這種關頭,冷面依然不動如山,倒真的很有韓沉的牛逼風範。

     結果,冷面真的馬上牛逼了一把。

     過了一會兒,他翻到「列車排班表」那一頁,抬頭對嘮叨說:「地鐵公司每天、每個時間點、每個站點的運行計劃是固定的。也就是說,我們保持這個速度開下去,會在什麼地方、遇到什麼車,都是可以預計的。」

     嘮叨一聽就明白了,點頭喜道:「我馬上跟地鐵公司通訊,讓他們把那些車都提前調走,這樣就不會撞上了。」

     冷面的神色卻依舊凝重,盯著全市數條交叉如網狀般的地鐵線路圖,說:「不僅如此。這樣躲避之後,我們的運行線路也是既定的。讓地鐵公司把我們的線路也推算出來,看最終會開向哪裡。」頓了頓他說:「那也許就是七人團的目的。」

     嘮叨應了聲好。

     等他通訊完畢,卻見冷面放下駕駛手冊,又說:「換我開。」

     「哦。」嘮叨把駕駛面板讓給他。

     卻聽他說道:「我看了地鐵構造圖,這輛地鐵是分體式結構。第五節和第六節車廂之間是掛鉤式焊接,可以拆開,你現在去車廂裡,將所有人疏散到後部車廂。然後想辦法把掛鉤解開,讓地鐵解體。」

     嘮叨聽得眼睛都瞪大了。

     臥槽!

     這辦法都能讓冷面給想出來。太好了!這樣,後半段車廂就會慢慢減速停下,也不會因為碰撞發生爆炸,首先讓車上乘客安全獲救了!剩下的前半段列車,再想辦法。

     「我馬上去!」他有些興奮地拉開駕駛室的門,卻聽到冷面平淡低沉的嗓音,再次傳來:「解開之後,你不用回來了,跟他們一起走。」

     嘮叨身形一頓,幾乎是立刻轉頭看著他:「那你怎麼辦?」

     冷面:「我繼續往前開。」

     嘮叨原地站了幾秒鐘,動了動嘴唇,卻終究沒出聲,拉開門走了。

     ——

     半島廣場,地面。

     A的畫面,A的表演,就這樣嘎然而止。人們頭頂的液晶屏,瞬間黑掉,而他已了無蹤跡。

     就像,做了一場荒誕陸離的夢。

     半島世紀酒店的服務員小雅,此刻也擠在人群裡。大規模的疏散開始了,警方的喇叭又響又嚴肅。比起對A的好奇和恐懼,人們對求生的渴望更強烈。廣場上瞬間變得混亂又喧囂,許多人在奔跑,許多人在叫喊,許多人在拼命地往前擠。

     小雅差點被人擠得摔倒,虧得一名警察扶住了她。她聽到警察對身邊的同事說:「這麼多人,起碼得幾個小時才能疏散完。」

     「是啊。」同事答,「當心點,不知道還會出什麼事。」

     小雅定了定神,繼續往求生通道——漢江大橋的方向跑去。莫名的,她感到十分難過。跑了一段,她又回頭,望著已經黑掉的液晶屏幕,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小艾。

     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為什麼,不能跟她一樣,做個普通人就好。

     今生今世,她應該是,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

     地下。

     剛下到負三層,蘇眠就聞到了一縷淡淡的血腥味。這令她心中升起非常不詳的預感,轉頭望向韓沉。

     他顯然也聞到了,臉色變得越發清寒。幽暗的光線裡,黑色警大衣襯得他整個人極為高挑冷峻。他朝蘇眠遞了個眼色,從腰間拔出配槍,貼向牆根,眼睛盯著前方。蘇眠跟他步調一致,貼向另一側,緩緩向前。

     身後的三名人質,看到他倆拔槍,神色都有些怔忪,交換了個眼色,不遠不近地繼續跟著。

     蘇眠現在沒空搭理他們。比起他們跳梁小丑般的自私和醜惡,她更擔心的是七人團,那才是她和韓沉真正的對手。

     前方,是一條看起來很普通的通道,地面光滑,裝修整潔。穿過通道,又是開闊的商區。兩人貼著通道,拐了個彎,眼前所見卻讓蘇眠驚呆了——

     刑警丁駿,渾身是血躺在地上,胸口數處刀傷,臉色蒼白地喘息著,眼見是不能活了!

     「丁駿!」蘇眠驚呼一聲。

     韓沉離他最近,立刻放下槍撲過去,伸手按住他胸口傷口,替他止血:「堅持住!我帶你出去!」

     蘇眠看得眼眶陣陣發緊,但還是保持著高度清醒,警惕地舉槍,戒備著周圍。季子萇三人看到這一幕,也是大驚失色。

     丁駿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他沒看到韓沉身後的三名人質,一把抓住韓沉的手,那嗓音低啞而艱難:「我不成了……快救……徐法醫,救出來的人……要殺我們,他現在一個人……對三個……」

     他的聲音很小,但在場的、站得或近或遠的五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然後他的手瞬間滑落,眼睛就這麼圓瞪著,已然氣絕了。

     蘇眠只感覺到一股寒意沒過心頭。看著韓沉冷若冰霜的側臉,同時也能感覺到背後三人的視線。

     挑明了。

     就是此刻。

     接下來的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身後那三人還沒來得及動,韓沉已提槍轉身。幽暗間,蘇眠只看到他俊朗的臉上,黑眸冷冽得叫人心驚。

     「砰砰」兩槍,三人中站在最前面的何亞堯和陳素琳,已經慘叫一聲,臉色劇變、腿部中槍倒地。剩下唯一一個季子萇站立著,露出震驚而不知所措的表情。

     韓沉和蘇眠的兩支槍口,卻已同時對準了他。

     「L。」韓沉的嗓音又低又冷,「上次的槍傷好了?」

     季子萇的臉色慢慢變了。收起驚惶的表情,就像變了個人,臉色平靜下來,眼中,慢慢浮現譏誚又懊惱的笑意。

     地上的何亞堯和陳素琳還在哀嚎不斷,他微蹙了一下眉頭,抬腿一腳把他們踢開。然後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領,又從口袋裡拿出方潔白的手帕,表情很嫌惡地擦了一下自己髒兮兮的臉。他做這些舉動時,蘇眠和韓沉都警惕地盯著他。

     是的,種種跡象表明,他才是L。而視頻裡自稱「L」的,必然是團隊中另一個人,用以混淆視聽。

     他開口:「你們是怎麼知道……」

     話音未落,突然就聽到「轟」一聲巨響。蘇眠只聽到那聲響從自己腳下傳來,而她的耳朵瞬間失去聲音,身體已開始下墜!

     倉皇間,她只看到季子萇——L,看著她,眼神竟然是溫柔而平靜的。而相隔幾步遠的韓沉,一把丟掉槍,朝她撲來。卻只看到他彷彿被霜雪浸透的漆黑雙眼,看到他的雙手抓了個空。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蘇眠的手跟他相錯而過,瞬間就跌了下去。

     眼前是一片黑暗,急速下墜的過程中,隱約可見大片地基嶙峋如怪獸般的輪廓,還有下方的水波閃爍。失去意識前,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裡——這也是七人團計劃好的。這裡必然陷阱無數。他們大概一直在等機會,等她走到合適的地點,就引爆讓她掉下去。說不定丁駿在這裡遭受攻擊,也是七人團安排好的。

     七人團最擅長的,就是放出一大波煙霧彈,然後不動聲色地突然出手,達成暗藏的目標。

     而下面,是什麼等著她?

     L拔腿就跑。

     然而韓沉動作比他更快,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把就揪住了他的後衣領。L轉身一拳朝他擊來,然後韓沉依然比他快,一拳「嘭」的重擊在L的腹部。L悶哼一聲,半陣直不起腰來,一抬頭,就對上了韓沉的眼睛。那眼神看得L心頭一抖,韓沉的動作卻無半點停滯,一把抓起他,兩個人也跳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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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0 23:26:11
    小劇場之《無情冷面(四)》

     上一集說到,精壯而悶騷的型男冷面,與軟萌淡定的夏子柒小醫生,在某個星光燦爛的冬夜,都前往了充滿男性荷爾蒙的搏擊場館……

     夏子柒到得挺早。她進去時,足以容納百餘人的場館,才來了十幾個人。她匆匆瞄了一眼,心中一喜:來這麼早,就是想先佔一個視野好的位置。誰知剛往觀眾台走了兩步,就感覺到兩道熟悉的、很有壓迫感的視線,停在自己身上。

     啊……

     她慢慢抬起頭,結果就看到了冷面。

     他就坐在場地邊的休息席裡。他穿著……只穿了件白色緊身背心,深灰色運動長褲。拿著瓶礦泉水正在喝。而眼睛,就這麼直直地望著這個方向。

     夏子柒並不是個容易臉紅的女孩。可這樣的他,實在是令人無法直視。夏子柒垂下滾燙的臉,默默走到了觀眾席坐下。

     他怎麼會來這麼早?

     夏子柒瞬間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完蛋了,還有一個小時,比賽才開始。她舉頭四顧,看到的全都是臉蛋紅撲撲,有意無意看著冷面的小姑娘。

     到得這麼早的,一般都是花痴……

     冷面今天為什麼到這麼早呢?

     他真不是個積極分子,但是黑盾組有三個人絕對是。於是大名鼎鼎的、向來以深沉睿智著稱的黑盾組,就這麼早早的、跟一群懷春女孩,一起抵達現場……

     冷面兀自盯著相距甚遠的角落裡的夏子柒,發射強烈電波。韓沉低頭在看手機新聞,蘇眠幾個也沒注意到夏子柒的到場。他們三個在忙啥呢?挑釁啊!坐擁歷屆搏擊比賽冠軍,這三貨能不得瑟嗎?

     彼時已經有幾個參賽的參賽刑警到了現場,他三人就去惹惹這個,逗逗那個。

     小篆:「呦,老周,你也來參賽啊,要不要跟我們冷面比劃比劃?」

     蘇眠:「小陳帥哥!你怎麼來啦……」壓低聲音:「我知道你報名了,但是冷面說你打不過他呢。」

     嘮叨哼著小調:「冷面啊冷面,最棒的冷面,最帥的冷面……打遍天下無敵手。」

      ……韓沉看一眼這丟人的三貨,尤其是那個滿臉紅光的小女人,抬手按住自己的額頭——他一直以為,是多年的粗糙市井生活,令她變得大大咧咧吊兒郎當。現在看來,似乎回到他身邊,也沒令她變得精緻驕矜……

     不過……他微微一笑。

     他的口味果然越來越奇葩了。竟然覺得這樣更可愛,也更……性感。

     然而,刑警都是血性的。在這三人的撩撥下,終於有人忍不住了,起身走到冷面跟前:「冷面,要不咱們先試兩把?」

     那三人立馬興奮激動起來,周圍的那些年輕姑娘也都把目光投過來。

     正如野狼一般,沉靜而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盤中餐的冷面,壓根就沒看不知死活來挑釁的砲灰刑警。他微蹙了一下眉頭,比賽還沒正式開始,他根本沒閒心切磋。剛要拒絕,卻在這時,一眼瞥見相隔數十米的夏子柒,也把脖子伸得長長的,在往這邊看。

     冷面忽然就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她今天,是來看誰比賽的?

     是來看他嗎?

     還是其他人?

     ……

     靜默片刻,他果斷有了個決定,以策萬全。

     他決定把今天每一個對手都打到令人無法直視。

     當晚的其他男選手們,還不知道戰神冷面,做了這個殘酷的決定。尤其是被小篆等人撩撥得躍躍欲試的這名年輕小刑警,還高高興興地等著冷面賜教。心想就算輸了,能在冷面哥哥手下走幾招,也很拉風啊。而且聽說冷面哥哥看著冷,其實人最溫柔最細心了,肯定下手不會太狠。

     這時,冷面站了起來,朝他點了點頭:「過來。」

     包括黑盾三人組在內的一群觀眾們默默沸騰:好帥好帥真他媽帥!而夏子柒有些緊張,還有些激動。還有一點點……替他擔心,他前不久不是才受傷嗎,希望他不要再受一點點傷了。

     一分鐘後……

     全場寂靜。

     年輕刑警躺在地上,嗚嗚嗚好想哭,一分鐘被連續放倒了五次,丟人丟大發了!左眼還中了一拳變成了熊貓眼!他被傳言騙了,冷面哥哥一點也不溫柔!

     而在除了韓沉之外,統統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冷面完全目中無人地拍了拍手,將對手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一拍對方肩膀,轉身走回座位。那身姿實在太灑脫太man太有味道,全場女生竟然齊聲尖叫起來:「阿啊阿啊啊!」

     夏子柒都忍不住想要尖叫,望著那眾人矚目卻又格外冷峻的身影,只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太喜歡了。

     太喜歡這個人了,怎麼辦?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喜歡他,喜歡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而冷面聽著耳邊全是女人的叫聲,稍稍,耳根有些紅。

     但是面上,冷漠不動。

     本來冷面的計劃,到現在為止,應該說進行得很順利。然而有道是,這個世界上,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他剛坐下沒一會兒,嘮叨就開始跟蘇眠嘀咕耳語。當然,今晚一直處於走神狀態的冷面,依然沒注意到。

     過了一會兒,蘇眠就走到自家男人身邊坐下,靠了上去,那聲音甜得:「老公……」

     韓沉抬眸看她一眼:「想都不要想。」

     蘇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就跟冷面打一場,怎麼了?難道你怕打不過他嗎?人家很想看很想看很想看你出手啊……」最後這句「人家」,絕對是嘮叨耳提面命教她的,可這麼嬌嗔肉麻的一句話,寵女朋友寵得沒邊的男人,就是會聽得通體舒泰。

     韓沉放下手機,在她期盼又愛慕的眼神,伸手一拍她的腦袋,低語:「我要是贏了冷面,能得到什麼?」

     蘇眠:「……臭流氓!」

     韓流氓卻已站了起來:「說定了。」

     蘇眠:「……」臥槽!說定了什麼啊!!!

     她要反悔!

     來不及了。

     韓沉走過去,一拍冷面的肩膀。

     而冷面原本很淡漠地回頭,以為會看到第二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釁者,誰知一眼,看到自家老大。

     默……

     而在韓沉站起來的第一秒,全場的氣氛就再次被推向一個高潮。韓沉是誰啊?雖然從不參加搏擊比賽,但是每個跟他交手切磋過的人,都只能扼腕嘆息。他的神格,比冷面更高啊……

     全場都興奮了。唯一一個在擔心的人,大概就是夏子柒了。跟韓沉打啊……冷面他,打得過嗎?

     雖然心裡很清楚,就算打不過韓沉,也沒什麼。可她就是不想他輸。

     就覺得他那樣的人,不應該輸。如果輸了,就會讓人覺得很心疼,是怎麼回事?

     然而有時候,女人擔心的問題,在男人這兒,往往都不是問題。

     冷面只默默地注視了韓沉一秒鐘,然後就神色極淡地抬頭,往夏子柒的方向看了一眼。

     韓沉多敏銳的人啊,也就這麼狀似無意地抬頭,然後就看到了夏子柒。

     兩個男人再次對視。

     秒懂。

     冷面的眼神說:老大,我幫了你那麼多次。這回,你看著辦。

     韓沉的眼神說:收到。放心,一定做得漂漂亮亮。

     ……

     後來,有人評價說:兩人的這次交手,這絕對是K省公安廳歷史上,最驚心動魄的一次自由搏擊。雖然不是正式比賽,雖然觀眾只有數十人。然而傳聞中兩大高手的對決,直看得現場的人連呼吸都忘記,此後多年,都無法忘懷……

     最終,韓沉以極小的差距落敗。然而他是極有風度的,輸了之後,還點點頭,還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冷面,絕對是K省公安廳,最強的刑警。」

     韓沉多驕傲的人啊,竟然給予冷面這麼高的評價,甚至自愧不如。

     回到兩人交手之後的現場,這時場館內的人也越來越多,目睹或者聽聞了剛剛這場交手的人,情緒幾乎都要沸騰了,全都熱烈地討論著。

     而兩名當事人,卻依然很淡定地回到自己的座位。韓沉回到蘇眠身邊,蘇眠已經注意到夏子柒的到來,所以非常支持男友的行為——這樣才夠義氣嘛!而滿身熱汗的冷面坐回遠處,拿起水瓶,繼續盯著遠處臉蛋紅撲撲的夏子柒。一仰頭,卻發現水瓶已經喝空了。

     沸沸揚揚的會場裡,冷面剛要起身,再拿一瓶水過來。然而,黑盾組的某些人,腦洞都是開得非常無厘頭的。蘇眠一把攔住他:「等等!別喝!」

     冷面動作一頓,就看到蘇眠拎起一瓶水,朝夏子柒跑去。

     蘇眠跑到她身邊,什麼也不必說了。要知道蘇眠也正為著兩個男人剛才的驚天一戰,而興奮熱血著,所以行為難免也彪悍了些,直接把水瓶遞給夏子柒:「子柒子柒,冷面的水喝光了,你給他送一瓶過去吧!」

     小篆和嘮叨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冷面傻了。

     有這麼牽線搭橋的嗎?!尼瑪冷面老謀深算步步為營了這麼久,你做得這麼直接,突然就讓他一局定生死?即使是帝王攻如冷面,也沒有心理準備啊!

     韓沉默然不語,拍了拍他的肩:冷面,對不住。

     然而剛剛說過,女人的腦迴路,和男人的確也是不同的。夏子柒平時再冷靜有心思,在這樣的環境裡,腦子裡也是亂哄哄的,臉上熱騰騰的。當蘇眠把水遞到她面前時,她腦子裡只想:為什麼讓她去送水?是因為蘇眠跟她關係不錯麼?她送水過去,他會喝嗎?既然是蘇眠拜託的,他應該看不出她喜歡他吧,沒事的……

     「哦。」夏子柒接過來,臉色依舊很淡定地,起身朝冷面走去。

     韓沉淡笑不語。嘮叨和小篆轉驚為喜,激動得都快要瘋掉了。而冷面的心跳也撲通、撲通,看著她走近。

     夏子柒整個人已經被熱氣熏得暈乎乎的,遠遠看著他站起來,看著他熱氣騰騰的身軀和英俊的臉,更覺得無法直視。

     到了跟前。

     黑盾組其他四人,全都假裝什麼都沒看到,轉頭過去,聊天的聊天,喝水的喝水。

     夏子柒:「蘇眠讓我拿瓶水給你。」

     冷面面無表情地伸手接過:「謝謝。」

     相對無言。

     夏子柒突然就慌亂起來,臉上卻更淡定:「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

     冷面:「你……」

     然而平時說話太少,一時間竟然語塞。他想問:你拿水給我,到底是因為自己願意,還是純粹是因為你比較呆,蘇眠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

     但他怎麼能直接說她呆呢?那說什麼?

     正思索更恰當的用詞,夏子柒卻忙不迭地轉身要逃走。冷面眼明手快,就要拉她的手,卻見她腳步一頓,轉頭朝他笑了:「遲琛,你表現得實在太好了。加油!」

     冷面整個人都僵住了。

     嘮叨幾個都傻眼了,眼睜睜看著夏子柒匆匆離去,一把抓住一動不動的冷面的肩膀:「你怎麼不追啊?怎麼不抓住她的手!」

     蘇眠:「關鍵時刻,上啊你是男人!」

     韓沉也看著他:「怎麼不追?」

     哪知道冷面靜默片刻,竟然緩緩地、極開心地笑了。

     他平時真的是很少很少笑,這一笑簡直看得周圍的人有點接受不了。

     然後他雙手往褲兜裡一插,腹黑又淡定的氣質表露無疑。

     「她喜歡我。」他很肯定很肯定地說,「她也喜歡我。」

     低沉的嗓音裡,有藏不住的溫暖和笑意。

     噯?

     蘇眠等人的腦袋有點轉不過來。怎麼突然就這麼篤定?

     「是因為她對你說加油?還是她給你送水?」小篆疑惑地問。但這也不能說明人家喜歡他吧?

     在眾人疑惑又興奮的目光中,冷面只露出一個極意味深長的笑容:「那些不重要。」

     「那是什麼?」連韓沉都參不透了。

     冷面從地上抓起外套穿上,顯然是準備追出去了。然後抬頭,看著眾人,一字一句地說:「如果她不喜歡我,怎麼可能記得住我的名字?」

     韓沉:「……」

     蘇眠:「……」

     小篆:「這樣嗎…… 」

     唯獨同樣不被人記住姓名的嘮叨,一拍大腿,完全被說服了:「臥槽!有道理!她一定喜歡你,冷面,趕緊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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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0 23:26:56
第153章 好久不見

     徐司白靠在牆壁旁,手裡拿著槍,低低地喘著氣。

     冰冷的金屬感,熨貼著掌心。記憶中,這還是他第一次持槍與人對峙。

     他平靜地等待著。

     剛才,與蘇眠他們分開後不久,丁駿的腿傷就有些支撐不住,只能讓他留在原地休息。結果等他和張福採救出其他兩人後,大概是看他斯文清瘦,那三人立刻翻臉,就將他包圍了。

     他當時沒有開槍,也用不上。法醫如果想要傷人殺人,有很多種方法。況且他的身手一向敏捷。

     他直接重擊其中一人的喉犯神經,造成他神經性休克。另外兩人被嚇了一跳,一時不敢上前。而他沒有跟他們糾纏,轉身就走。

     蘇眠。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推移,這個名字,就像咒語一樣在他心中徘徊。因為痛、愛和迷惘,他的心越來越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只有她,映出清晰的倒影來。

     想要找到她,想要呵護她,想要站在她身側。哪怕此刻她的身旁,已經有人守護。

     徐司白的頭微微後仰,牆面冰冷,還有潮濕的氣息,貼著脖子。他閉上眼,聽到牆後響起腳步聲。

     猶疑,遲滯,是那兩人其中的一個。

     一直糾纏不休。這令他心中升起一絲厭惡。他對這地下畢竟不熟悉,而他們瞭如指掌。加之他一路在尋找她,所以反而被他們咬上了。

     近了。

     他決定這次解決掉他們。

     眼見一隻腳邁出了牆根,徐司白身形快如鬼魅,一個轉身,提槍就抵在了對方的額頭上。

     來人正是張福採。他手裡還拿著把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刀,也許是七人團給的。一看到徐司白手裡的槍,他傻眼了,因為之前徐司白完全沒拔過槍。如果知道他有槍,張福採是絕對不敢追來的。

     「哐當——」一聲,張福採手裡的刀掉在地上,他連聲道:「警官,我錯了我錯了!我是一時糊塗,是綁匪說的,如果不殺你們,就會殺了我……你饒了我吧!警官,我真的不敢了!我認罪!」

     徐司白靜靜地看著他,清俊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張福採只覺得他的眼睛看起來格外幽深,有種讓人害怕的感覺。

     「我不是警察。」他忽然說道。

     張福採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強調這個,但聽他嗓音溫和悅耳,不由得心情一鬆,心想自己只要認了罪,他應該不會再把自己怎樣。警方的人,總不至於要殺了他吧……

     「砰。」

     清脆的、近在咫尺的聲音。

     張福採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看著徐司白緩緩放下了槍。

     他嘭然倒地,一槍斃命。

     徐司白盯著他的屍體幾秒鐘,忽然若有所覺地抬頭。是另一個人——集團董事長何經綸。他就站在十幾米遠外的走廊裡,滿臉驚惶地看著這一幕。與徐司白視線一對,他轉身就跑。

     徐司白一直看著他跑得很遠,直至就快看不到了。他抬手舉槍。

     那人應聲倒下。

     也許這些年來,生或死,殺人或是救人,他都漠不關心。

     他只想安靜地做著自己喜歡的事。

     做法醫,陪伴在她身邊。

     但直至今時今日,他才察覺。

     原來親手殺人,尤其是為了她殺人,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而他,並不排斥。

     徐司白臉色淡漠地彎下腰,去撿彈殼。同時掏出手帕,將手槍擦拭乾淨。他並不打算為這件事去坐牢。

     剛戴上手套,將手槍放回口袋裡,突然間,動作一頓。

     他霍然抬頭。

     前方幽暗的商區裡,林立的貨架與模特背後,他看到一個男人,抱著個女人,站立著。

     男人的臉大半藏在陰暗裡,只能看到他高挑的身形,和筆挺的西服。而他懷裡的女人,黑色警大衣,娉婷的身形,還有蒼白俏麗的臉,緊閉的雙眼,不是蘇眠是誰?

     徐司白的心頭重重一震。

     然而兩人的身影在角落裡一閃而逝,頃刻間就退回黑暗裡,地下商場四通八達障礙無數,瞬間就不知去向。徐司白幾乎是立刻拔出槍,白皙的俊臉寒意瀰漫,朝他倆急追而去。

     ——

     地鐵。

     轟隆的呼嘯聲,幾乎要刺穿每個人的耳膜。又黑又深的隧道,像一條望不見盡頭的巨龍。

     嘮叨站在兩節車廂的中間,正彎著腰,拼命解開車廂間的鏈扣。幾個年輕人站在他身邊,七手八腳都在幫忙。

     而他們身後,一旁,是塞得像罐頭一樣滿登登的車廂,人擠人,全是人。另一旁,卻是空空蕩盪,一眼可以望到盡頭的駕駛室。只有一排排吊著的扶手把,在晃蕩著。

     車廂內的氣氛緊張得不行。所有人都盯著嘮叨等人的舉動,不時有人問道:「解開了嗎?解開了嗎?」「還不行嗎?」

     嘮叨悶不吭聲地埋頭忙碌著,其中一名幫他的年輕男人是工程專業的,有些發愁地搖了搖頭:「警察同志,這條鏈扣打了死結,死活解不開,怎麼辦?」

     一句話說得車廂內的人一片嘩然,更加緊張和恐懼起來。

     嘮叨平時斯文又愛笑,此刻臉卻繃得鐵青,看著都有些嚇人。他蹲在地上,靜默片刻,抓了抓自己的頭,突然臉色一冷,站了起來。

     「都讓開!」他大喊一聲,拔出了腰間配槍。

     車廂口的幾個人都退了回去。人群也整體往後退了一小截。嘮叨定了定神,瞄準那解不開的鏈扣。

     「砰砰砰砰——」數聲槍響,嘮叨眉都沒皺一下,幾乎一口氣打光了槍裡所有的子彈。車廂內的人卻嚇得尖叫出聲。

     這時,人們卻看到,嘮叨臉上忽然露出喜色,然後竟然放下槍,哈哈大笑起來:「成啦!」

     眾人全都低頭望去,果然看到那鏈扣已經被打裂成幾段,而兩節車廂之間,前半段地鐵和後半段地鐵間,就這麼驟然分開了!連帶著他們耳邊轟轟隆隆的行駛聲,彷彿瞬間有所減緩了!

     「啊!」

     「得救了!」

     歡呼聲瞬間如同爆發的海浪,響徹整列地鐵。人們歡呼著、大喊著,哭著笑著,整片長長的人龍,簡直成了沸騰的海洋。

     還有什麼,比死裡求生,更讓人喜極而泣的呢?

     嘮叨在短時間內強行疏散了前半段車廂的人,又弄了半天鏈扣,此時已累得精疲力竭,一下子跌坐在原地,望著慢慢遠離的他們,笑了。

     「等等!」人群中有人喊道,「警察還在那邊。」

     是剛才幫他的幾個小伙子,這麼一喊,瞬間很多人都關切地望過來。

     「警察同志,你們怎麼辦?」又有人焦急地喊道。

     「快過來!快跳過來!」話音未落,立刻有好幾個人,冒險將身體探出懸空的車門,將手朝嘮叨伸過來。

     「跳啊!快跳啊!」無數人都朝他喊道。

     此時,兩節車廂間的距離還未完全拉遠。嘮叨只要一伸手,真的能勾住他們的手。

     他坐在地上,拿著那一隻隻手,忽然笑了。彷彿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然而他沒有去勾他們的手,而是立在原地,一跺腳,朝眾人行了個漂亮又標準的禮:「你們保重!車停穩後,馬上會有人營救你們!」

     說完,頭也不回,直接朝駕駛室跑去。

     眾人望著他的背影,一時間竟然都有些呆住了。「回來!回來!」更多的呼喊聲,傳進嘮叨的耳朵裡。他眼眶一熱,一把拉開駕駛室的門,「嘭」一聲摔上,將所有聲音,都關在了外頭。

     駕駛室裡,冷面依舊站在駕駛面板前,聽到動靜,靜默了一會兒,說:「你不需要回來。」

     嘮叨吸了吸鼻子,笑笑,走到他身旁:「那不成,黑盾組的冷面和嘮叨,永遠不分開啊。而且說不定什麼事,你還要我出主意幫忙呢。」

     冷面又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前方,淡淡地說:

     「回來就回來。也沒必要哭吧?」

     嘮叨:「……冷面你果然太過分了太沒人情味了!我怕死不行嗎?還不知道能不能把車開到安全區域,咱倆就好跳車逃命呢!」

     兩人正說話間,通訊設備響了。秦文瀧那熟悉的聲音傳來:「冷面、嘮叨。」

     「在。」

     「在。」

     「你們的運行線路測算出來了。十分鐘後,你們就會駛離市區,進入漢江的江底隧道。」秦文瀧頓了頓,嗓音有些乾涸,「半島酒店站建成還未開通,你們會撞過來。」

     ——

     半島地面,疏散還在繼續。每個人都在奔走,許多人在呼喊,許多人臉上掛著淚水。

     A穿一身黑色風衣,戴著寬沿帽,就這麼低著頭,穿行在人群中。

     沒人注意到他,他也沒看任何人。他離開了某座商廈上的表演舞台,與人群越走越遠,這樣行色匆匆,直至到了完全無人的酒店花園一角。

     掀開塊地下管道的井蓋,他縱身跳了進去,再合上井蓋,嘴角勾起一絲平靜的笑容。

     A,悲行者A。

     L,悖德狂L。

     R,失心者R。

     ……

     這是她曾經給他們起的外號,那麼犀利,卻又那麼悲憫。儘管那時,她不過是為了臥底而親近他們。

     而S,微笑縱容。

     現在,地下,他們所期待的,他們所熱愛的,是否終於會到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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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0 23:27:10
     相隔數十米,更深的地下。

     因為爆炸衝擊波而震盪暈厥的蘇眠,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盞燈。一盞橘色的、柔和的燈,就放在離她不遠的書桌上。而正因為這房間周圍一片漆黑,沒有其他任何光源,所以更顯得那燈醒目。

     而她趴在橘紅色的沙發里,那沙發極為柔軟,她整個人幾乎都要陷進去。除此之外,這房間裡什麼都沒有。

     周圍很靜很靜。

     蘇眠定了定神,一下子從沙發裡坐起來,發現腰間的槍已經被人卸走了。

     「醒了?」一道低沉的,非常非常沉靜溫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蘇眠整個人瞬間一僵,緩緩回頭。

     黯淡無光的角落,他坐在一把長椅裡,低著頭,看不清面目。黑色西裝,人高腿長。只見指間,一根細細長長的香煙,在靜靜燃燒。

     此情此景,男人落寞的剪影,兩人寂靜的相處,竟帶給她似曾相識的感覺。整個世界彷彿因他陰暗下來,而她站立其中,所有的脈搏血液,彷彿都感覺到徹骨的涼意,惶惶然在她體內奔走。

     「好久不見,蘇眠。」他輕聲說道。

      ------------

     小劇場之《無情冷面(五)(終)》

     冷面追出搏擊館,原本想在路上就將人給攔下來。結果跑了一長段路,也沒看到人。直至跑到醫務室樓下,遠遠看到她辦公室的燈已經亮了。

     冷面忽的就笑了。

     夏子柒回到辦公室,整張臉還是燙的。但是她的心情,絕不像冷面起伏那麼大。溫暖、甜蜜、忐忑,一如過去幾個月,與他偶然相處的點點滴滴。

     就這樣吧。她想,能做個朋友,也好。他們肯定是不能再進一步了。冷面那樣的性格,怎麼可能跟女人再進一步。

     正想著,忽然就聽到「咚咚」兩聲。

     低沉有力。

     夏子柒有些奇怪:大半夜的,誰來啊?

     「誰啊?」她揚聲。

     「冷.......」門外的男人頓了頓,改口,「遲琛。」

     隔門相望。

     夏子柒的心「撲通、撲通」.....他來幹什麼?

     門緩緩打開,他就站在月光之下,又高又直。短髮上還有潮濕的汗,整個人彷彿也冒著熱氣。他看著她,眼睛黑漆漆的。

     夏子柒忽然就無法直視這樣的他。這樣的夜色,這樣兩個人。某種無法控制的緊張和燥熱,彷彿在空氣中瀰漫。

     她轉身走進屋裡,不看他:「有事嗎?」

     冷面一聲不吭跟了進來,還順手關上了門。

     夏子柒的心跳更快了,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自處。乾脆就回桌前坐下,裝模作樣翻開本書。見他杵在桌前不出聲,於是又問了一遍:「你找我........有什麼事?」

     冷面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忽然將雙手從褲兜裡抽出來,按在了桌面上,身體慢慢伏低。他的身體本來就高大挺俊,這樣站在燈下,幾乎就將她整個籠罩住。

     「明知故問。」低沉微啞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夏子柒簡直就要瘋了——她到底「明知」什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她不過是按照白錦曦的要求,給他送了瓶水。難道他就這樣洞穿了她的心思?

     也對哦,他本來就是黑盾組的神探之一。

     「你為什麼記得我的名字?」磁性的,卻含著淡淡笑意的嗓音。

     冷面打算挑明了。現在還不挑明,就不是男人了。

     然而這個問題卻叫夏子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順口就答道:「啊.......我記得局裡所有人的名字啊,你叫遲琛,還有周小篆,嘮叨大名叫施珩........」

     話還沒講完,就見對面的男人,微微變色。

     夏子柒:「怎麼了?」

     冷面:「...........」

     夏子柒忽然感覺到,對面的男人氣場有了明明變化。剛剛進來時,當真是有點震住了她。那富有壓迫性的姿勢,那淡淡的一句「明知故問」,簡直.........像一匹忽然露出爪牙的狼,說酷帥狂霸拽也不為過。

     可此刻,他默默地站著,卻好像又變回了平時那個沉默、堅韌、可靠的刑警冷面。

     夏子柒覺得自己對著他,心真的越來越軟了。怎麼覺得此時此刻的他,莫名的有些叫人心疼呢?可她完全還沒想清楚,心疼的點在哪裡?

     總不會...總不會是因為,她記住了別的男人的名字,他,吃醋了吧.......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她的心思兀自千迴百轉,冷面卻也為了難。

     原本打算挑明之後,無論她怎麼回答找什麼藉口,他都會說:「你喜不喜歡我?我喜歡你。」

     但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也知道嘮叨的名字。

     晴天霹靂。

     然而他不善言辭,夏子柒卻不是。這麼兩個人默默對杵了一會兒,她岔開話題:「你今天,剛才.....沒受傷吧?」

     當然沒有。

     冷面正要回答,一抬眸,就看到她在燈下如湛湛水光般的眼睛。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手疼。」他淡淡地說。

     夏子柒立刻關心起來,起身握住他的手:「我看看。」

     冷面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決定不表白了,直接用行動表示!

     夏子柒的手指剛一觸到他的手背,完全沒看清他的手怎麼晃了一下,瞬間就將她的手給緊緊抓住了!

     夏子柒呆呆地抬頭看著他。

     他也默默地低頭看著她。

     她連呼吸都變得有些艱難,聲音小的像動物:「你........想幹嘛?」

     冷面:「我想.......」

     ——

     屋外,窗戶下方。

     蘇眠拼命往前擠,想要搶個好位置。可嘮叨平生就以八卦為天職,哪裡肯示弱,那身板就死死堵在前頭。小篆看他倆掐架,真是恨鐵不成剛,壓低聲音道:「哎哎,你們輕點!別被看到。手都拉了,冷面馬上要親了!別壞事兒啊你們!」

     這樣的動靜,冷面要是還察覺不到,那真是對不住「傳統刑偵」四個字。他頓了頓,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回頭也沒用,那三貨根本就是無孔不入。而且還可能唐突佳人,把她嚇退。

     他雖然不善言辭,但是夠果斷啊。立馬低聲對她說:「外面有人偷聽,我們去裡面間。」他一隻手擰開裡間的門,另一隻手還抓著她不放。

     夏子柒被他捏住了手,整個人都還是暈的呢。「哦」了一聲,就這麼被他.....推了進去。關門。

     可是裡間是哪兒呢?

     是儲物間。

     兩人相擁著一進去,冷面才發現裡面堆滿了東西,幾乎只容得下兩人落腳站立。而他竟然就這麼順手,將她推到了牆上!

     冷面的心情悄無聲息地激動起來。

     腦子裡,突然就冒出常聽小篆他們提到的一個詞:神助攻。

     不得不說,共事了這麼久,終於有一次,沒有被他們三人坑,而是被神助攻了!

     夏子柒也發覺周圍環境太曖昧了,燈光又暗,而他靠的太近,幾乎都壓在她身上......

      她有些慌亂地問:「誰在外面啊?」

     「我們組裡幾個人。」

     「他們在幹什麼?」

     冷面想了想,客觀地答:「聊天,湊熱鬧。」

     「哦......」夏子柒小聲問,「他們在聊什麼?」

     話音未落,就見他低頭,盯著她,那目光沉黑得叫人心慌意亂。而他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難以琢磨的笑意。

     神助攻,這次真的是太完美的神助攻。

     「他們說.......」他緩緩地答,「冷面要親了。」

     ——

     隔日。

     夏子柒去上班時,總覺得不自在。

     大概是因為......咳咳,嘴唇被親腫了的緣故。

     而他身為黑盾組一員,雖然忙得昏天暗地。可現在在一起了,夏子柒才發現,原來他也可以無處不在。

     大清早,就開車到她家樓下,來接她上班。

     明明半夜三點,他才送她回家。

     甚至到單位時,還從後備箱裡拿出了一個保溫桶的湯給她。

     夏子柒驚訝地瞪大眼:「你........為什麼要煲湯給我,你昨晚沒睡嗎?」雖然聽說過他的煲湯神技,但幸福來得太突然,她還是震驚了。

     冷面沒出聲。為什麼煲湯給她,這是昨晚蘇眠給他發的短信,說:「恭喜恭喜!冷面,以後記得給小醫生多煲湯哦,一定能把她吃得死死的。」

     冷面要的就是把她吃得死死的。

     而且昨晚......

      「嗯,沒睡。」他答,「睡不著。」

     夏子柒抱著保溫桶,幸福都快要溢出來。其實......她也是。為了這個男人,睜眼到天亮。

     中午,雖然大家都是在食堂吃飯,但是醫務室的飯桌,跟黑盾組,向來是沒有交集的。

     結果這天起,就看到他端著滿滿一大盤飯菜——夏子柒默默注視:他吃得好多啊——眾目睽睽下,他直接走到醫務室的飯桌坐下,並且對她身旁坐著的女孩說:「借光。」

     全食堂的人,都是用一種「臥槽!」的眼神,注視著他倆,夏子柒的臉都快滴下血來。哪知還有更囧的,黑盾組其他人還直接跟了過來,要跟醫務室拼桌,周小篆還笑嘿嘿地說:「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別客氣啊!」蘇眠則直接湊到她耳邊說:「小醫生,你要習慣哦,黑盾組的男人都這麼我行我素,不在乎旁人目光,是不是特別囧?我跟你說,還有更囧的呢。冷面他.....」話沒講完,就被韓沉給拎了回去.....

      算起來,今天是她和冷面在一起的,第八天。

     每一天,都聚少離多。每一天,都甜甜蜜蜜。

     大中午的,夏子柒趴在桌面上,看著窗外碧藍的天。省廳大院裡,很多警察在出動,很多人在奔跑忙碌。醫務室顯得格外冷清寂靜。她又轉頭,望著電視裡的新聞。

     半島廣場已被劫持,警方正在試圖解救人質。據說還發生了塌方,有人被埋在地底。而同時報導的,還有另一條新聞:一輛地鐵,被歹徒劫持,具體情況不明。

     夏子柒閉上眼,將臉枕進了胳膊裡。

     這一等,就從天亮等到了天黑。

     冷面還沒有回來。

     冷面,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呢?

     【冷面小劇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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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0 23:27:27
第154章 永不節哀

     蘇眠曾經試想過無數次,與S再見面的場景。而當這一刻真的到來,原來她心中湧起最多的,不是憎恨和厭惡,而是鋪天蓋地的悲傷和寂靜。

     「這裡是安全屋。」他輕聲說道,俊朗的輪廓在陰影裡半明半暗,「有幾個房間,也有生存儲備。樓上全塌了,也沒有關係。等一切結束,我們再出去。」

     蘇眠緩緩抬頭,看著周圍。果然一側還有扇門洞開著,黑漆漆的通往別的房間。就在這時,她聽到房間裡有輕微的腳步聲,似乎還有人,站在黑暗裡。

     A、L還是R?

     「你想怎樣?」她問。嗓音很冷很冷。

    他靜默了一瞬,轉過臉來。

     「想讓你想起我。」

     離開陰暗,光線覆蓋。那是一張陌生而英俊的臉。柔軟的黑髮遮不住他的眉眼,他的眼睛寂靜、溫和而深邃。燈光在他鼻翼投下淡淡的陰影,薄唇微抿著。五官並非多麼出眾,但你卻無法不注意到他周身那靜朗如同深海般的氣質。

     黑色西裝裡是潔白的一塵不染的襯衣,頭兩顆鈕扣很隨意的解開,他的雙手搭在椅背上,平靜而溫柔地注視著她。

     某些人的存在,是深深烙入你心底的。即使失去記憶,你依然能感覺到他。於蘇眠而言,譬如韓沉,譬如……S。此刻,看著眼前的男人,恍惚間,她腦海中便浮現出些模糊的影像。曾經也是這樣一個男人,坐在某年某月某天的某個窗前,看著日出與黃昏。而她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靜靜凝視。

     壓下心頭所有思緒。蘇眠的心,竟也慢慢變得平靜如這安全屋中流淌的空氣。因為這麼多年,她已太想知道當年的事,太想知道一切。所以此刻她安靜不動,靜靜地等他講述一切。

     他卻轉過臉去,不再直視她,而是抬手輕輕吸了口煙,低垂著眼眸,看著前方空無一物的幽暗角落。

     「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只有八歲,我十三歲。」

     蘇眠的心微微一顫。這是完完全全出乎她意料的。那麼早,並且從無人提及知曉。而且八歲?1997年。那一年……檔案記錄,那一年她的父親因公殉職。

     「是你父親死的那年。」像是洞悉了她的所有猜測,他緩緩說道,「你父親負責偵辦我父親的連環殺人案件。而我父親,最終殺了你父親,並且成功逃脫。」

     蘇眠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手插進了自己的長髮裡,思緒彷彿也隨著他的話語,變得悠遠、隱忍而悲痛。

     「我父親是個天生的犯罪天才。」他用很平和的語氣說道,「我所有的東西,都是他教的。組織、設計、逃脫,安排替身……閱讀、學習和堅持。」

     講完這句話,他就轉頭看著她。蘇眠看著他的眼睛,卻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那會是怎樣的一段過去?

     連環殺手之子,殉職刑警的女兒。不過十來歲的年紀,她懵懂無知,全無記憶。而他,記得那樣清楚。

     他又抬手吸了口煙,嗓音變得有些沉洌。就像封藏許久的酒,清澈醇厚,在你耳際揮之不去。

     「當時我也在場,清楚記得你父親死之前,看我的眼神。」他頓了頓,蘇眠卻已無從得知,父親當時,是會用什麼樣的目光,看著這個十三歲的少年?

     「後來我瞞著父親,一個人偷偷去了你父親的追悼會,看到了你。」他輕聲說,「我對你說:「節哀」。你卻說:「永不節哀。直到抓到殺死我爸爸的兇手」。」

     蘇眠心頭一震,卻見他的眼眸中,浮現更加溫柔濃重的情緒。

     身為一個嚴重的精神病態,要怎麼對她講述那一段感情呢?

     講此後很長的時間,那個男孩,就一直記得少女的那雙眼睛?而「永不節哀」這句話,就如同一句咒語,一個信仰,在他心中徘徊不去

     之後又有多少次,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到她的樓下,她的學校。遠遠地看著她的身影,看著她的喜笑哀愁。

     那個曾經用那麼憐憫的眼神望著他的刑警,他的女兒,是否跟父親是同一種人?

     萬般情緒和種種記憶,他和她之間的緣起緣滅,要怎麼概括?

     他的手臂靜靜垂落在椅子旁,蘇眠看到一截煙灰無聲無息掉了下來。然後他慢慢地說:「一個少女,卻有永不節哀的勇氣。如果我能擁有她,我的人生,就不會再孤獨。」

     蘇眠的眼眶,忽然就濕潤了。

     這並不是因為對他的同情或心軟。而是真的如他,還有七人團其他人所說,她的的確確真真切切能感覺到,他溫柔空曠如荒原般的感情。哪怕他是殺人無數的惡魔,她卻偏偏能感覺到,他的悲哀和無力。

     然而她開口了,嗓音卻冰冷得連她自己都感覺徹骨驚心:「你父親殺了我父親,你是犯罪集團的首領。你覺得我們可能在一起?」

     冷冷的、極具嘲諷的逼問。

     他安靜了幾秒鐘。

     「蘇眠。」他溫和地說,那溫和竟像是經年累月沉澱進他的骨髓中,「世上事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並不是每個人,都會選擇充滿希望的愛情。」

     蘇眠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他也捻滅了煙頭,手靜靜地搭在膝蓋上。過了一會兒,他說:「蘇眠,我以前對你說過,但是你不信。在你的理論裡,精神病態們的特點很鮮明——

     擅長語言表達,富有感染力。但是天生缺乏中央組織者,永遠無法保持自己的所想所說,在一個方向上;

     衝動易怒。一旦衝動,就容易犯罪;大多數人酗酒,因為酒精能夠喚醒我們比正常人更遲緩的神經;渴望一切刺激,因為我們天生就麻木不仁……

     可是唯獨有一點,你說錯了。」

     空曠安靜的室內,除了兩個人的嗓音和呼吸,沒有其他任何聲音。蘇眠感覺到莫大的悲哀和滯悶感,沒過心頭。因為她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

     他抬眸看著她,眼眸黑如這寂靜地底的顏色。

     「我愛著你。我的情感並不是淺薄而空乏的,我一直能感覺到你。」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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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0 23:27:47
第155章 罪惡之王

     「幾年後我從國外回來,你身邊,已經有韓沉了。」他的嗓音如同潺潺流水,這句話卻說得很靜很靜。

     蘇眠並不能太準確的想像,當年的少年,長成年輕男人,再見到她時,會是怎樣的心情?

     也許只餘少年老成的空惘和悲涼。

     又也許,是一切黑暗與光明交織歲月的開始。

     她愛的,是這世上最正直最純淨的男人。

     而他,是站在黑暗深處的,年輕的罪惡之王。

     兩人都靜了一會兒,蘇眠緩緩開口:「所以,從我進入七人團做臥底開始,你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他點了點頭:「有關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知道。」

     蘇眠的心情,壓抑得有些令她喘不過氣來。原來幾乎令她肝腦塗地的臥底生涯,從一開始,就是他的請君入甕。

     「所以……」她的嗓音有些乾澀,「當年警方計劃失敗,也是因為我的身份早就被識破?」

     沒料到這個問題,卻令他沉默下來。

     「不是。」

     他笑了笑,神色竟依然是平靜的:「我這輩子唯一輸過的人,就是韓沉。在計劃之前,他已經知道你的身份暴露,而後他將計就計。本來,我們是要輸的。一步之遙。」

     蘇眠靜默片刻,說:「許湳柏。」

     他點頭:「對,許湳柏。」

     是這個雙面人的倒戈,導致了警方和七人團的兩敗俱傷。

     儘管蘇眠還不清楚前情種種,但原來當年的韓沉,就曾經令S這樣的男人,不得不認輸;原來韓沉和她,距離贏得那場血戰,只剩一步之遙。

     蘇眠腦海裡暮然想起韓沉曾經說過的話。他說,當年是我年輕蠢笨,弄丟了你,對不住你。

     韓沉,是我們都不記得了。你從來沒有丟失過我,從來沒有辜負任何人。

     我們只差一點點,就可以相守在一起。

     蘇眠的五臟六腑間,彷彿都湧起絲絲點點的鈍痛。她閉了閉眼又睜開,某個越來越清晰的念頭,就快要殘忍地迫她面對。

     她問:「我失憶、換身份,都是你安排的?」

     在她沉默的時候,眼前的男人,就這樣安靜的等待著。彷彿也在回想,那一段不知令誰肝腸寸斷的時光。

     他又點了根煙,吸了一口,輕聲答:「是。辛佳安排的藥物,能夠麻痺神經,致人記憶損傷。只是沒料到,韓沉也闖了進來。」

     蘇眠低下頭,看著地面上,自己模糊的剪影。終於弄清楚,不是意外,是有預謀的替換。那被偷走的五年時光,原來是從這裡開始。

     「我想要,跟你重新開始。」他終於緩緩地說道,字字清晰而悲哀,「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罪犯。你不是失去父親、嫉惡如仇的女孩。我和你重新再相遇,一切,是否會不同?」

     他轉頭,目光溫涼如水地望著她。蘇眠卻只覺得震痛難當,以為絕對不會掉的淚水,就這麼掉落下來。

     他卻依舊用溫柔而慈悲的目光望著她:「別哭,蘇眠。我只是不想放棄,我只是走過了千山萬水,還想回頭問你一句:願不願意跟我走?願不願意,回到我們中間?」他的嗓音變得更慢,也更清澈:「你遺忘了我,遺忘了我們,也遺忘了這段感情。我的人生要怎麼繼續,又要怎麼結束?」

     蘇眠抬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她的嗓音裡有濃重的淚意,「你不是S。不是你。」

     這一瞬間,這個地底的封閉而幽暗的空間裡,彷彿變得格外格外的靜。她的指縫間有淚水滑落,但她的嘴角已倔強地緊抿著。而眼前的男人看著她,指間夾著香煙,卻紋絲不動。

     「為什麼我不是?」他問。

     蘇眠放下了手,放在沙發扶手上。她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唯獨眼眶赤紅。像被人深深挑釁傷害,卻又無處發洩的幼獸。

     「七人團不做無謂的事。從爆炸案開始,你們做的所有事,只為了一個隱藏至深的目的。」她的嗓音也冷得像這地底的寒氣,「到了今天,讓我們在地底看S的房間、對我講這些話。再聯繫之前的密碼、信箋、跳舞……你們的目的已經很明確就是要喚醒過去的記憶。」

     她​​抬眸看著他,那目光晦澀隱痛:「如果只是為了喚醒我的記憶,根本不需要等到今天。而且……我的記憶,如果你真的是S,只怕並不想喚醒。而你剛才說,他想要跟我重新開始。」

     男人望著她,不說話。蘇眠緩緩吸了口氣,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乾涸艱澀得如同破裂的冰。而心中,那悲哀鈍痛的感覺,再次襲來。

     「所以,你們想要喚醒的,是另一個人的記憶。S的記憶。」

     一片寂靜中,蘇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而她慢慢偏轉目光,看向漆黑房間裡,那另一個人。儘管看不清,但她知道,他一直在聽。

     跟她一樣,仔細地傾聽著過往的,屬於S的記憶。

     「那你告訴我,S是誰?」男人看著她。

     蘇眠沒出聲。眼淚掉了下來,她伸手擦掉。

     「是誰?」他捻滅了煙頭,逼問著她。

     「夠了,R。」

     清澈的,熟悉的,卻帶著一絲低啞的嗓音,從離她不遠的黑暗中傳來。淚水瞬間再次刺痛她的眼眶,而她聽到他緩緩說道:「不用再說,我想起來了。」

     R站了起來。

     蘇眠靜坐如同雕像。

     一切發生得如同寂靜無聲的夢。他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清俊的容顏,高瘦身材。依舊穿著顏色清素的外套,白色襯衣,黑色長褲。他臉上甚至還有剛剛在地道裡沾染的灰土。而他抬起雙眼,抬起那清澈漆黑的眼睛,就這麼安靜地望著她。

     彷彿初見,彷彿過去的溫暖陪伴著她的這些年。

     蘇眠就像是被一種蒼茫如同大海般的情緒包圍著。她的眼淚已經擦乾,她看著他熟悉而陌生的身形相貌,腦海裡,卻瞬間浮現很多很多事。許多的線索,那麼多的暗示,原來都圍繞著眼前這個男人,如同纏綿糾葛的網,鋪陳展開。

     五年前,她出事;四年前,她醒來。一年後,這個男人來到她的身邊。

     他一直陪伴,卻從不走近。他總是孤獨一人,即使是她,也從未真正走進過他的內心世界。

     所以數月前,T至死都不願說出真相。他說:我不能說。

     ……

     七人案發以來,韓沉曾經說過,找到諸起案件內在的關聯,就找到了他們的真實目的。她曾經以為,那關聯是她,可現在回想,他也關聯著每一宗案件,每一次生死攸關!

     七人團的挑戰信:7日7時7分,我們會來。她會看到,黑盾組會看到,他也會看到;

     爆炸、蠟像、挖心,A、L和R與其說是在登場表演,更像是讓世人知曉他們的存在。讓他看到,他們的存在;

     L獻舞視頻發來的當晚,她輾轉難眠,他不也是一支孤煙,整晚站在寒風中。那時他在想什麼?是不是也在想,畫面右側空出的位置,應該還有人,站在哪裡?L那支舞,從頭到尾就是跳給他看的。

     及至一個又一個的密碼,傳遞七人團的精神,也是他擅長的數學和哲學。記憶會喪失,知識和積澱卻不會。所以,他們再一次在召喚他。

     而將他和周小篆綁架,強迫她做選擇。更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他。讓他被她放棄,讓他遭受離棄之苦……

     最後,到了今天。再由R,將他們的種種過往,悉數道來。連她都感同身受,他又如何不會……甦醒?

     他們渴望著他,也保護著他。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展示著,等待著他的回歸。每一次,都天衣無縫;每一次,都諱莫如深。是T、許湳柏、辛佳連續三人的死,讓他們悲痛;還是她和韓沉的重逢,決意查明當年真相,而他黯然退守,令他們無法再蟄伏。才終於開始這記憶的輪迴?

     ……

     蘇眠壓下萬般思緒,只看著他的眼睛。現在,那是徐司白的眼睛,還是S的眼睛?

     而徐司白站在朦朧的燈光中,他看著眼前的女人,淚水也慢慢沒過他的眼眶。

     原來。

     原來這才是他和她的過去。

     他已愛了她半生。

     R的話,R的扮演。喚起太多模糊畫面和記憶。而記憶最深,是在爆炸的毒氣室裡。

     蘇眠,當時在毒氣室的,不止你和韓沉。還有一個人,是心甘情願走進去的。你看到了面前的韓沉,只看到了他,這些年,你在夢裡苦苦追尋著他。卻沒看到,當時躺在你背後的我。

     我忘記了姓名與過去,忘記了夥伴和信仰;

     我懵懵懂懂,原本黑色的生命中,只留一輪斜陽與明月;

     我過著枯燥而安靜的生活,只為等待著你的出現;

     我終於成為了你想要的那種人,可是你依然不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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