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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墨]美人為餡[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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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2 03:46:28
第176章 前傳第4章 與子沉眠(二)

     夜色靜深如同鬼魅。蘇眠望著窗外,整座別墅內外已經安靜下來。那些瘋狂的靈魂,彷彿都已入睡。

     夜裡三點,人睡得最沉的時刻。她起身,進了洗手間。

     仔細檢查一遍後,確認洗手間裡沒有任何監控設備。她脫下高跟鞋,拆下鞋跟;又從胸罩裡,拿出金屬鋼圈……這並不是她擅長的事,但是韓沉手把手教過的,她銘記於心——警方的追蹤水平,並不比犯罪團伙的反追蹤能力遜色。

     沒想到今天派上了救命用場。

     簡易的無線電通訊設備即將組裝完畢,她卻發現少了個零件。仔細一想……少了她的金屬打火機。那零件就藏在裡頭。

     今晚跟A、T他們打牌時,大家都點了煙。結果A笑著把她的火機拿去用了。

     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當時蘇眠也不能表現得太緊張。

     她記得A離開樓下客廳時,手裡好像沒拿火機。

     那火機,還放在客廳的某個地方?

     這好辦。

     蘇眠就這麼穿著睡衣和拖鞋,弄亂了頭髮,又取了根煙,裝出一副睡眼惺忪、煙癮發作的模樣,推門往樓下走去。

     別墅裡並不是漆黑一片。牆壁下方的壁燈,暗暗照耀著。春夜,還有些冷。蘇眠不緊不慢地踩著燈光下樓,到了樓梯口,卻怔住了。

     站著兩個人。

     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身材精瘦、面色平靜。看到她,都是微愣,沒說話。

     蘇眠心裡咯噔一下,手扶著欄杆,往他們倆身後望去。暗柔的燈光下,一個男人坐在沙發裡。他穿著黑色西裝,淺藍細紋襯衫,但是沒繫領帶。一隻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另一隻手夾著支煙。火光在他指間緩緩燃燒著。

     而這一次,就在大戰前夕的夜晚,終於避無可避,狹路相逢。他沒有戴面罩,她身旁也沒有別人。他的容顏身姿,清晰映入她的眼簾。

     蘇眠想像過無數次,這位神秘的首領人物,長得什麼樣。但她萬萬沒想到,他會這樣的……

     溫潤如玉。

     白皙的面孔,彷彿沒有一點瑕疵;烏黑的眉目,修長得如同彎月;他的眼睛清澈而安靜,鼻樑高挑筆直。薄唇微抿著,竟是比她見過的任何男人,都要俊美乾淨的長相。

     只是那眼神,卻是不容忽視的。

     溫和、平靜、漆黑,望不見底。眉梢眼角、舉手投足,卻又偏偏帶著某種頹靡的、肆意的男人味兒。

     蘇眠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然而此刻被他這麼靜靜注視著,莫名就有些心慌意亂。他的氣質太過內斂安靜,卻比那些囂張的殺手,更迫人。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那兩名保鏢竟然走了,離開了客廳。只留下他們兩個。

     蘇眠笑了笑,走到沙發旁。但到底是有些怯,跟他隔了一米開外坐下。

     「還沒睡?」她問。

     他靜了一瞬。

     「嗯。」他移開目光,不再看她,抬手,又吸了口煙。

     蘇眠眼尖,迅速掃視一圈,就發現打火機,躺在距離他一尺遠的沙發坐墊上。這情況一點也不妙。這若換了別人,蘇眠還能插科打諢一番,將火機弄回來。可他?她竟有些不敢,只覺得自己稍有異動,就一定會被他洞悉。

     兩人都安靜了一會兒,蘇眠問:「有火機嗎?」她抬了抬手裡的煙,示意自己的來意。

     他從襯衫口袋裡摸出個火機,丟給她。蘇眠接過,是zippo很經典的款式:黑冰天使之翼。暗灰色的火機躺在她的掌心,又涼又沉。

     她低頭點煙,深吸一口,又將火機丟還給他。

     「為什麼還沒睡?」他忽然問道,那嗓音低沉又清澈。

     「哦。」蘇眠笑笑,「有些煩躁,也有些困惑,睡不著。」

     這是她慣用的伎倆,說得含糊其辭,再帶點情緒,顯得真實可信。

     他沒有追問,只是繼續抽著煙。於是蘇眠問道:「你呢,你為什麼睡不著?」

     他將煙頭戳熄在煙灰缸裡,丟掉。然後低下了頭,他似乎笑了笑。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都安靜得像副畫。

     他答:「在想一個人。」

     蘇眠忽然有點接不下去話。

     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兩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他的話也語焉不詳。可她忽然就感到有些不自在,奇異的不自在。

     「哦……」她答,心念一動,單刀直入問道,「忘了問,你的代號是什麼?」

     他抬眸看著她。她也狀似隨意地望著他。

     「S。」他答,「叫我S。」

     「S。」她微笑點頭,喊道。

     他眼中似乎也閃過極淡極淡的笑意。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天。但是沒聊犯罪,也沒聊團隊中的人。而是聊喜歡的書,電影、音樂,聊一些家常的事。蘇眠有些驚訝地發現,他的閱讀涉獵竟如此之廣,天文地理數學哲學,全都讀得很深。很多書名她聽都沒聽過,但是他能用很淺顯的話語為她解釋概括,那些觀點聽得她都極為震撼。

     他還有很多興趣愛好都與她相同。譬如喜歡的電影和音樂。他甚至對法醫、刑偵、犯罪心理學都有所研究。尤其是法醫學,似乎有過多年學習背景。

     蘇眠心中甚至冒過個可笑的念頭——如果不是站在敵對陣營,如果他不是犯罪組織的頭領,兩人也許,真的會成為莫逆之交。甚至他和韓沉,也有可能極為投緣。

     當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是將包括他在內的所有罪犯,繩之於法!為社會消除這一個大的毒瘤!

     而眼前,這個清雋如玉的男人,竟然就是毒瘤的中樞……

     聊了一個多小時,抽了數支煙。蘇眠打了個哈欠,伸手摀住嘴,笑了笑:「睏了,我要去睡了。」

     以為這就是告別,他卻捻滅煙頭站了起來,看樣子竟是要送她上樓?

     蘇眠笑笑:「晚安。」剛站起來,忽然臉色一僵,手摀住自己的胸口,眉頭緊皺,又坐了下來。

     他幾乎是立刻握住了她的胳膊:「怎麼了?」

     蘇眠心頭飛快閃過某種異樣的感覺,但是沒有馬上反應過來。因為她全副心思都在自己要找的打火機上。眼角餘光瞥見,它就在身旁不遠位置。於是她倒吸一口涼氣,小聲說:「最近吃飯不規律,胃一直有些疼。好疼啊,能不能……給我倒杯熱水?沒事我靠會兒就好了。」

     感覺到他灼灼的目光,始終停在自己臉上。她也沒有抬頭,只是臉色慘淡地繼續摀住胃部。

     「好,你靠著不要動。」他柔聲說。

     「嗯。」蘇眠又偷偷瞄了眼火機。

     眼見他起身去倒水了,客廳裡靜悄悄地也沒有其他人。蘇眠伸手,快如閃電將那火機拈過來,塞進口袋裡。然後暗暗鬆了口氣。

     轉眼間,他已經端著杯熱水回來了。蘇眠裝模作樣,靠在沙發裡,繼續用手輕輕揉著胃。她也不能太快就好啊?於是依舊皺著眉頭,輕輕哼著,顯出幾分苦楚神色。

     「很疼?」他輕聲問,一隻手搭在了她身後沙發靠背上,另一隻手將熱水遞給了她。這似乎隨意而親暱的姿勢,令蘇眠又有些不自在。

     「嗯……」她低聲答,「好疼。」接過他手裡的水,然而一抬頭,就撞上了他的視線。

     蘇眠忽然就愣住了。

     這原本是她簡單的小伎倆,原本進行得順利無比。她喝下熱水,再靠一會兒,就可以謊稱緩解了不少,就可以上樓回房,去組裝她的無線發射器。

     可此刻,她卻撞見了他的眼睛。

     他怎麼會用那樣的眼神望著她?

     關切、心疼、執著、深深的晦澀與憐惜。他眼中的情緒太過濃重而壓抑,僅僅只是因為她裝作好疼好疼,他就露出了這樣暗沉得像要淹沒她的目光?

     蘇眠的心突然一抖。

     某種不可思議的念頭,就這麼衝進她的腦海裡。一切的前因後果,一切的疑點擔憂,他們的彌天大謊,她的步步深陷,突然醍醐灌頂般了悟。

     可這個可能性,是這樣的匪夷所思,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對陌生的、素無交集的她……

     她一閃而過的驚悟神色,也清晰落入了他的眼中。而他的身形動作,也是一頓。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

     她坐在沙發裡,心中如驚濤駭浪般猜疑著。而他維持著親近的姿勢,幾乎將她圈在自己的臂彎裡。而為她倒的那杯熱水,她伸手接過,他還沒鬆手。兩個人的指尖,同樣微涼修長的指尖,似有似無地觸碰在一起。

     只是一個瞬間,她就看懂了他的情意。

     而他也察覺到,她懂了。

     若說蘇眠前一秒還感到難以置信,此時他的沉默注視,卻是最無聲最直接的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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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2 03:46:49
第177章 前傳第4章 與子沉眠(三)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緊張和詭異起來。

     「還疼嗎?」他輕聲問。那嗓音如同潺潺流水,淌在她的耳邊。

     蘇眠如坐針氈,飛快奪過他手裡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我沒事……我喝點熱水就好。」

     仰頭喝水時,他依舊維持原樣不動,離她這麼近。而目光,始終鎖定著她。

     蘇眠將水喝掉大半,放在旁邊的茶几上,避開他的目光,說:「我先上樓休息……」

     「被嚇到了?」他忽然問。

     蘇眠的心猛地一跳。她知道他在問什麼。

     他竟然直接問,她是否被突然發現的這個事實,嚇到了。

     裝傻敷衍已經毫無異義。她一時竟不知怎麼回答才好。

     而她並不知道,此刻的她,在S眼中心中,又是怎樣的模樣?

     原本,他並不想這麼快挑明。

     原本,只想明日計劃之後,直接抹去她的記憶,然後重新開始。

     可他一人獨坐在樓下,想著她。她卻忽然到來。像是初識的朋友般,跟他討火機,與他聊天,巧笑倩兮,如花如夢。

     如今仔細回想,他的生命中,她的每次出現,都在他意料之外,打亂他的計劃與心緒。讓他移不開目光。

     讓他想要得到她。

     此刻,她就在他的臂彎裡。臉色緋紅,嘴唇發白。她在害怕,她在緊張,她有些措手不及,那雙眼卻依舊烏黑動人。他毫不懷疑,她的小腦袋瓜正快速運轉著,想著欺騙他應付他的辦法。

     S的胸口泛起微微的疼痛。

     原本,他不想嚇到她的。

     但既然,愛已經被她洞悉。

     他就不再允許她無視逃避。

     他的驕傲無法允許。

     「怕嗎?」他輕聲問,「不要怕。我永遠也不會傷害你。」

     蘇眠的指尖忽然有些發抖。

     而他的另一隻手,也已經扣在她身旁的沙發上,完全將她圈在了懷中。

     然後低頭吻了下來。

     燈光很暗,彼此只見模糊輪廓。陌生而溫涼的氣息,慢慢接近。以及他湛黑難辨的眼睛。眼看兩人的唇,即將觸碰到一起。蘇眠使出全身力氣,想要推開他。然而他的身手竟遠比她出色,一把抓住她的雙手,扣在了沙發上。冰涼的唇,無法阻擋地壓了下來。

     這是他強勢而不允人抗拒的一面,終於在她面前綻露。

     蘇眠只掙扎了一次,就冷靜下來。她如何抗拒?如今身在敵營,激怒他或許會帶來更大的、她無法設想的侵犯。於是她就沒有再動,只是被他壓在了沙發裡,全身依舊微微顫抖著。

     他的唇,起初是淺嚐即止的。溫良而柔和,在她的唇上輕啄著。他閉著眼,然後漸漸深入。無聲,卻越發動情,吻得她竟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全身如同僵木,而他緊扣她的雙手,結束了這個短暫卻狠辣的吻。

     他抬起眸,眸中有淺淺的水汽,靜靜地盯著她。

     「我愛你。」他輕聲說。

     蘇眠一把推開他,這次他並沒有阻止強迫,鬆開了她 ​​。而她立刻跑上樓去,完全沒有回頭。直至衝進房間,反鎖上屋門,她靠在門上,卻只覺得全身如墮冰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來,衝進了洗手間。心在發抖,動作卻迅速無比,組裝、調試、測試……

     簡易的無線電裝備終於完成了。她躲在最安靜的角落裡,朝自己的聯絡人——許慕華教授發送密碼信息——

     「身份已洩露,原計劃為陷阱。救我。」

     做完這一切,她坐在洗手間的地上,一動不動。

     情報她已經成功發出去了。許教授說他會24小時開著這條應急通訊頻道。只要收到訊息,他就能確認她的方位,設法營救。

     接下來,等待著她的,會是什麼?

     她會得救嗎?

     許教授,還有韓沉,他們能找到她嗎?

     明天,又會是怎樣驚心動魄的一天?

     她低下頭,從衣領裡拉出那條項鍊。為避免引人注意,韓沉送她的訂婚戒指,她一直帶在身上。別人看到,也都只以為是項鍊而已。

     她拿起戒指,看著內環刻著的「h&s forever love」幾個字。然後送到唇邊,輕輕親了一下。

     她想,她已經做好了放棄生命的準備。如果S要強取豪奪,她也不會讓他得到。她只會忠於她和韓沉的愛情,忠於心中的警盾。

     那麼她就會死去。

     先於韓沉死去,不能再陪伴他了。所有誓言,也終成泡影。

     她伸手抹掉眼淚,然後起身洗了把臉,走出了洗手間。

     只是此時的蘇眠沒有想到,她做好了抵死不從的準備又怎樣?如果S要掠奪的,是她的記憶和身份呢?

     如果某一天當她醒來,連韓沉是誰自己是誰都已遺忘,又會怎樣呢?

     她還如何忠於她的信仰與愛情?

     ——

     這晚,別墅負責監視蘇眠的A,並未發現她的異樣。至於S是否發現,已無從知曉。

     直至天明時分,A接到了K的電話。

     K,許湳柏。許慕華教授之子。

     薄薄的晨霧裡,許湳柏的嗓音聽起來也有些壓抑和頹唐:「A,你們沒把小師妹看好啊。她凌晨四點,向老頭子通風報信了。「身份已洩露,原計劃為陷阱。救我。」這條情報如果被專案組知道,我們的計劃就功虧一簣了。」

     他說「如果被專案組知道」。

     A瞬間就明白了,抬頭看了看別墅二樓,蘇眠的房間還緊閉著。

     「你父親現在怎樣了?」A問。

     許湳柏淡淡地答:「他昨晚在趕去警局的路上,出了車禍。沒有大礙,只是暫時昏迷了。」

     A怔了一下,冷笑道:「你還真下得去手。」平心而論,A也不喜歡許湳柏。總覺得他跟他們一樣,但又不一樣。

     電話那頭的許湳柏沒答。

     他正站在醫院急救室外,隔著玻璃,看著病床上父親蒼白而憔悴的容顏。他的腦海中,浮現昨晚那一幕。

     父親的車裡、書房裡,家裡每一個角落,都被這個不肖子安裝了攝像頭。當然,大多是以禮物的形式,譬如一個小盆栽,一副水墨畫。而老頭子儘管對他從無好顏色,但這些禮物,都被他放在家中最顯眼的位置。

     所以,當他從監控裡,看到父親收到蘇眠的情報,急急忙忙出門時……

     他沒有別的選擇。

     想到這裡,許湳柏胸中一陣緩慢碾壓般的隱痛。他掛掉了A的電話。

     而A掛掉電話,臉色變得有些怔忪。

     雖然他早知道的,知道她對他們,不過是演戲。可是這個過程中,他分明感覺到她對他們的理解和真心。

     而如今,終於要捅破了嗎?

     這時,S他的書房走出來。A精神一振,低聲開口:「S,蘇眠她……」

     S平靜地看著他:「我知道了。」

     A便不再說話。

     然後他就看著S,親自上樓,一步步拾階而上,朝蘇眠的房間走去。

     不知怎麼,A心裡忽然有些難過。是為了她,還是為他?

     門反鎖了,S身後的保鏢,掏出鑰匙打開。A站在樓下,聽到蘇眠異常平靜冰冷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你想都不要想,我寧願去死。」

     S的臉色很清冷,他什麼也沒說,走了進去。

     門在他身後關上。

     過了幾分鐘,他打橫抱著昏迷的蘇眠,走了出來。

     「走吧。」他說,「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

     過了很久後,A時常想起這一天。他想,S到底一開始就打算陪她一起失憶,還是後來才做了這個決定?那天在那個房間裡,兩人到底說了什麼?以至於在那天之後,世上再無S的存在?

     又或者,從小就在血泊中長大的S,其實早就厭倦了這一切?所以,他才想要在犯罪生涯達到最巔峰時離去。而蘇眠,是他救贖自己的開始?

     ——

     韓沉站在警用指揮車前,臉色冰冷。

     而專案組組長,以及幾位局領導,一臉為難地看著他。

     「小韓。」專案組長說,「我們知道你和蘇眠的關係,知道你很關心她。這也是之前不同意你繼續留在專案組的原因。關心則亂。但是你那麼堅持,所以我們也同意了。」

     「現在沒有其他任何證據,證明昨天出現的蘇眠,是假的。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不是?你也沒證據,你只是憑「直覺」。小韓啊,你不是最講究證據嗎?是不是太擔心蘇眠,亂了分寸啊?」

     「現在所有行動計劃已經部署完畢,我們不可能因為你的一個感覺,一句話,就改變整體計劃。而且要是蘇眠那邊其實進展得很順利,現在改變計劃,一是錯過了千載難逢的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機會;二是貿然去「營救」蘇眠,說不定會造成她身份敗露,反而給她帶來危險。」

     「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我建議你不要參加今天的抓捕行動了。待在後方吧。小伙子,放寬心。昨天一早不是還收到蘇眠的情報,表示一切順利嗎?犯罪團伙絕不至於在這麼短的時間,發現她的身份。要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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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2 03:47:10
第178章 前傳第4章 與子沉眠(四)

     韓沉一個人坐在電腦前。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在爭分奪秒。

     蘇眠。另一個蘇眠。

     他們不可能短時間內找到另一個相貌如此相似的人,必然已蓄謀已久。而能夠整容到這個程度,必然原來樣貌就有些相似。否則不可能以假亂真。

     他忽然想起蘇眠曾經提過,她在K省,還有個小姨和表妹。

     「K省」。韓沉在便籤上寫下這兩個字,夾在錢包最裡層。他是如此聰明,潛意識裡已有預知,如果今日真的失去她,那麼K省也許藏著尋找她的線索。

     而這個錢包,被他放在辦公桌抽屜裡。許久後,當失去記憶的他再次來到辦公室,與蘇眠有關的東西已經被清理一空。唯獨這個錢包裡的這張紙條,沒被人發現。所以後來在尋找她時,直覺令他確認——

     她就在K省。

     在某個地方,也許被什麼阻隔住了,不能與他相見。等著他去找到她。

     而現在,又該去哪裡找她?

     韓沉將這宗世紀大案的所有資料,都重新翻了一通。除了今日的計劃抓捕地點,還有其他三個地點,也有他們出沒聚集的嫌疑。

     他沒有遲疑,抓起佩槍,孤身便朝這些地方去了。

     ——

     傍晚時分,他找到了第三個嫌疑地點。

     這是郊區,一片廢棄的廠房和倉庫。

     天一點點暗下來。

     有幾間倉庫,亮起了很暗的燈。如果不是走到近處,完全發現不了。而整座廠房寂靜冷清,像是一個人也沒有。

     但韓沉知道。這裡有人。

     他拔出了槍,貼著牆,一步步往前靠近,無聲無息。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與辛佳正面撞上。

     辛佳,幼時同住在一個大院的女孩。印像中,這個女孩總是跟著他。而他並沒有什麼耐性應付。後來大了,兩家父母總是有意撮合,她也時常出現在他家,令他更加反感。等上了警校,他就徹底不搭理她了。

     但她一直不放棄。上個星期,韓沉回家吃飯,她也在。那時韓沉只是笑笑,對父母說:「我前兩天跟女朋友求婚了,過些天把她帶回來,可漂亮懂事了。」辛佳當時臉色難看極了,父母也很尷尬。

     他懶得管。

     但對於辛佳這個女人,他確實關注很少,了解也不多。只是覺得煩,她還有些偏執。

     沒想到,她也在這裡。

     她甚至還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和手套。看到韓沉,眼中閃過驚詫和恐懼。

     「韓沉你……」她話還沒說出口,韓沉已一個箭步上前,輕易制服了她,手槍對準她的太陽穴。

     「她在哪裡?」他冷冷地、一字一句地問。

     辛佳沒吭聲,嘴角泛起冷淡的笑。

     「辛佳,你做這些事,對得起你的父母嗎?」他壓低聲音逼問。

     辛佳又笑了笑:「我怎麼會對不起?怎麼會對不起?韓沉,你來晚了,你已經得不到她了。她再也不是你的了,已經結束了。」

     她語焉不詳,韓沉卻聽得心頭劇慟。一個手刀狠狠劈在她的頸部,她昏死過去。他將她丟在地上,持槍繼續上前,而她迷迷糊糊中,卻還小聲掙扎道:「韓沉……不要去……你別去!會死的……」

     韓沉沒理會。

     而辛佳趴在地上,只見他的身影沒入了夜色裡。模模糊糊中,她聽到了槍聲傳來,如同清脆的鳴叫,劃破了沉寂的夜空。她知道,那是他的槍聲,她就是聽得出來。

     他在殺死她的同伴。他在突破重重險阻,去救他的心上人。

     他已經為了她,不要命了。

     辛佳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然後她看到毒氣室的方向,燃起了火光。一定是A提前埋好的、打算用於毀滅證據的炸彈,被他們的槍戰,提前引爆了。

     然後,她就聽到了連環的爆炸聲,像是終於,要將一切吞沒。

     ——

     當天色全黑時,一切,終於結束了。

     滿地都是爆炸後的硝煙氣味,火光燃燒在他們腳底。A、T、L、R、E、K,也即夏俊艾、謝陸、季子萇、羅斌、辛佳和許湳柏,一起走向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毒氣室。

     他們必須在警察趕來前,將要帶走的人,帶走。

     很快,就到了跟前。

     殘垣斷壁間,地上躺著三個人。

     韓沉緊抱著蘇眠,蘇眠的頭埋在他的胸口。兩人全身灰黑,雙目緊閉,不知死活。而蘇眠的身後,S靜靜地躺著,容色沉靜,彷彿只是陷入了沉睡。唯有眉頭輕皺,不知在為誰擔憂。

     辛佳第一個衝過去,撲在韓沉身邊,探明他還有鼻息後,喜極而泣,然後開始拼命掰他的手,要將他們分開。

     L不發一言,跟上來,幫她把韓沉抱到了懷裡。

     她善毒,他用毒,一直是搭檔。誰都知道L愛辛佳,而辛佳不愛L。但L從不承認。

     「你們想幹什麼?」許湳柏冷聲發問。

     下一秒,辛佳已從懷中掏出個小藥瓶,對準了他們:「你們不能殺他!殺他等於殺我。 ​​我要帶他走。反正他已經進了毒氣室,即使… …不成為植物人,也會失去記憶,大腦會受到損傷。他不會再對我們造成威脅……我要帶他走!這是空氣傳播的病毒原體,如果你們不同意,那我也不活了。」

     「辛佳!」一直沉默的T,忽然低喝一聲。他是眾人中身手數一數二的,抬手就從辛佳手裡奪過了藥瓶。

     辛佳臉色劇變,T卻低頭看著她:「帶他走吧。」

     辛佳一喜,立刻抱起了韓沉。A一直沒說話,也沒表態。R和許湳柏對視一言,欺身就要上前,T身後就像長了眼睛,反手一把拔出背上的霰彈槍,攔住了他們。

     辛佳帶著韓沉上了輛車,瞬間開遠了。

     剩下的五個男人,看著地上的蘇眠和S。

     T背起了S,A抱起了蘇眠。R開車,許湳柏和L不發一言的跟上。一行人也上了車,離開了這裡。

     ——

     此後,是一連串的報復性犯罪。包括白錦曦,她也以蘇眠的身份,出現在殺人團中,令專案組確認,這個女孩已經徹底變節。是她致使韓沉在爆炸案中重傷昏迷不醒,是她和她的犯罪團伙,致使大量警力非死即傷。

     公安大學的名錄上,真正抹去了蘇眠這個名字。幾名局領導引咎辭職,數名刑警被調職。而遭遇車禍的許教授,昏迷數日後醒來,他接到的那一條情報,並不足以洗脫蘇眠的清白。而他在兒子許湳柏來醫院探望時,只冷冷地問:「湳柏,這件事,真的與你無關嗎?」

     許湳柏只覺得發自肺腑的劇痛。而老人已躺下,閉上眼睛,自此之後他僅餘的半年生命,再也沒與這個兒子交談過。

     ——

    此後的數月,那三個人,一直昏迷不醒。起初,辛佳對自己的藥物有信心,但當時發生了爆炸。她現在也不確定,對他們三人,到底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現在,他們隨時都有可能醒來。」她​​這麼說。

     某天夜裡,在某個小城,如今只剩下七個人的犯罪團隊,臨時藏匿著、等待著S的甦醒。而關於後續如何做,他們曾經有過一次投票。

     「S的指令,是在他和蘇眠昏迷後,將蘇眠送到江城,替代白錦曦的身份。」R說,「而S一直就有個掩飾身份,徐司白,法醫。這些年,S也已經完成了法醫的學業。讓他回到這個身份,一年後,他會調職到江城。然後一切,重新開始。」

     許湳柏忽然笑了笑:「對於精神病態來說,這真是個浪漫得要死的決定。」

     「我們還有個選擇。」L抬頭,看著眾人,「如果S也會失憶,就讓他們倆跟我們在一起,說他倆是一對。這樣S也能達成心願,他想對她做什麼就做什麼,根本不用大費周折。」

     他的話一說完,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這個做法是違背S之前的安排,但他們都是些強取豪奪之徒,這做法自然更合他們胃口。

     「我反對。」T開口,「這不是S的意思。」

     「投票吧。」R。

     很快就有了結果。

     對於L的提議,只有T和許湳柏反對。T反對的理由,是必須尊重S的心願;而許湳柏之所以反對,是因為他認為殺了蘇眠更好。

     L、R和辛佳都同意,就讓S和蘇眠待在一起。A想了很久,也同意了。

     所以最後的決定,是什麼也不做,靜候他們醒來。醒來後,就告訴他們,他們倆是情人。哪怕再用點藥物用點催眠,讓S得到蘇眠的身心。也許,他就依然能做原來的那個他,引領他們變得無所適從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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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2 03:47:42
第179章 前傳第4章 與子沉眠(五)

     是在一個月後的某天清晨,眾人發現S和蘇眠,都不見了。

    小屋的病床上,空空如也。一同消失的,還有T和他的槍。

    「操!」L低罵了一句,A眼尖,拿起桌上留下的一紙信箋,是T的筆跡,只有一句話——

    「那不是s想要的人生。」

    ——

    有些事,或許冥冥中自有注定。當數日後,一行人尋到了K省,順藤摸瓜,找到了T的藏身地。卻只見他一人,背著槍,獨坐在屋內,在看電視。

    百無聊賴的肥皂劇,他吃著盒飯,看得很專注。屋內沒有其他人。

    A、L、R……幾人,心里同時咯噔一下。R最先發問:「他醒了?」

    T抬頭看著他們,點頭:「他醒了。」

    這天晚上,他們幾個開車,到了屍檢所的大門外。

    等了很久,就見到一輛白色的雪弗蘭,緩緩開了出來。那曾經是他最鐘愛的車型,沒想到失憶後,他的選擇依然相同。

    一個男人,坐在駕駛位上。

    他看起來,與曾經的那個人,是那麼的不同。他不再穿冰冷的黑西裝,而是換上了淺灰色的休閒外套。只是裡頭依然是他鐘愛的白襯衣。他的頭髮剪得很短,面目清俊如雪。

    他的手輕搭在方向盤上,少了曾經的隨意頹唐,多了幾分安靜專注。副駕駛位上,甚至還放著幾個文件盒,上面清晰標注著「屍檢所,徐司白」字樣。

    他沒抽煙。

    像是察覺了什麼,他忽然抬頭,往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目光交錯,他又平靜地、漠不關心地移開了。

    就像看到的,是陌生人。

    七人團的車,遠遠地跟著他。

    一直跟他穿過小城,開過數條街道,到了一個寧靜的住宅小區裡。他將車停在一幢高層住宅前,他上了樓。他住在10棟3單元705室,兩室一廳。這是遠在美國的「父母」,為他留下的房子。他活得簡單而平靜。小姚是T安排在他身邊的助理。姚也曾經是團隊的小角色,大約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不夠確切。他會忠心守護,並且守口如瓶。在這次車禍受傷失憶前,他已經向上級提出了調職申請。一年後,不出意外,他就會調往江城任職。他的人生即將如同預計那般發展,重新與她相遇,重新開始,乾淨的,與他們、與罪惡無關的人生。

    而數日之後,遠在北京的韓沉,和江城的蘇眠,也相繼醒來。

    但那不過是異曲同工的陰謀與篡改而已。

    韓父韓母,已經通過某些關系,對警局和韓沉昔日的兄弟們施壓:「難道我們韓家,就不要臉面嗎?那個女的是連環殺人犯啊!而且已經死了,韓沉既然已經失去記憶,他的性格跟石頭一樣硬一樣拗,為什麼還讓他知道這些事?還有什麼意義?」

    而昔日同僚,大多犧牲。剩下的,領導引咎辭職;調職的調職。猴子和大偉等人看著奄奄一息的韓沉,抬頭不識人間的韓沉。他們知道曾經那個嘴貧驕橫,飛揚不可一世的韓公子,已經死了。他們立下重誓,不對他說起那個女人。

    ——

    四年後,江城。

    素色夜總會。

    韓沉坐在屏風後,抽著一支煙。

    而思思在屏風外忙碌,在替他沖泡咖啡。

    他並不喜歡在這種地方流連。但那個女人,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他最怕的是她被人拐騙控制欺凌。而貧民窟、紅燈區,最能控制那些失落的軀體和靈魂。

    一支,又一支。

    慢慢地,又抽得有些心浮氣躁。

    他想她。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在思念那個女人。可是如果連面目姓名都既不清楚,思念要何以為繼?

    「咖啡好了。」思思送來咖啡。

    他接過,道了聲謝:「我過幾天就走。謝謝你。」

    思思卻連忙搖頭:「該我謝謝你才對,韓大哥,你幫我們太多了。」

    與思思相識,只是個意外。

    他醒來後,身上擁有的,那個女人存在過的唯一證據,就是無名指上的戒指。在他昏迷期間,一直取不下來。

    就像是她的化身,固執地等待著他的發現。發現有關她的秘密。

    s&ayheart。

    要有多愛一個女人,才能將她視為自己的心愛?

    他通過戒指,找到了製造廠商。但時過境遷,並無任何線索。只知道這種戒指,都是成對發售的。

    而在素色夜總會,某次不經意地尋找,他撞見思思手上,也有同樣的戒指。

    那一霎那,他的心跳幾乎停止了。但是當他看到思思的臉,某種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知道她不是。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知道。他或許認不出那個女人,但是能感覺出她。

    他想,如果再遇到她,他一定會對她有感覺。

    因為戒指的緣故,再加上思思孤兒寡母,卻看得出是個好母親。於是他對他們頗多照料,並且也拜托她,幫忙在這一帶紅燈區,尋找那個女人。

    所以,才逗留此地。

    「韓大哥,出事了。」思思突然喊道,她撩起窗簾,看了看樓下,眉頭皺到一起,「警察來抄窩了!」

    韓沉並不會緊張。

    「行了,我知道了。」他答,又點了根煙,不疾不徐地抽著。

    天色已經全黑下來。門外傳來混亂的叫喊聲、腳步聲。

    然後,他聽到有人靠近。

    思思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哢嚓」一聲,有人將鑰匙插進孔裡,門被無聲無息地打開。

    他捻滅了煙頭,靜靜地等待著。

    「出來。」一個清脆嬌美的女聲,從屏風後傳來。帶著幾分驕橫,又勉强賠上了幾分耐心,「到警局去錄一份口供,有沒有違法,不會冤枉你。」

    韓沉本不想搭理。但是當他抬起頭,有那麼一瞬間,忽然就失神了。

    因為警察臨檢,院落裡的燈已經系數亮起。透過窗戶照在屏風上,將屏風外那個女人的身影,也清晰映了上去。窈窕娉婷,恍然如夢。

    他知道太陽底下總是隱藏著真相,他知道腳底不知那一寸土地,也許就埋著腐朽的白骨。而此刻,他的耳邊只有夜風吹動樹葉的聲音。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像是小聲向他訴說著,那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前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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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番外之聖誕記

      鵝毛大雪,落滿整個世界。

      蘇眠和韓沉,驅車從韓家出來。夜色很深,車輪碾軋積雪,發出一路吱呀輕響。

      沿途樹木燈光點綴,商廈門前全懸掛著「Merry Christmas」的燈飾與彩蛋。蘇眠才想起今天是聖誕節。

      韓沉像是察覺她的心思,將車打了個彎:「去什剎海走走?」

      「好啊。」她以手指輕點自己的嘴唇,尋思問道,「你以前不是挺會玩的嗎?怎麼總帶我去什剎海一個地方?不膩?」

      韓沉笑笑,手指也在方向盤上敲了敲。

      「那裡總讓我想起你。」

      記憶的恢復,並不是像電視劇裡那樣,一朝之間,就撥開雲霧得見天日的。它是一寸一寸、一點一點,溜進他的腦子裡。

      有時候是為她倒一杯水,腦子裡忽然就響起她曾經的聲音:「韓沉,你怎麼這麼慢啊,水呢水呢?渴死我你負責啊!」

      然後就是他那時吊兒郎當的聲音:「有我在,渴得死你?」

      她就罵流氓了。

      有的時候,是午夜夢迴,他和她走在什剎海的厚冰面上,他第一次拉住她的手;還有,他開著哈雷機車,帶著她在什剎海周圍古香古色的建築旁兜風;以及後來,只有他一人,照舊騎著摩托,駛過什剎海。有女孩瞧見了,故意尖叫嬉笑招惹。他的心卻如同冰封的什剎海,他那時想,這輩子大概是等不來春暖花開的那一天了。

      現在等到了。他當然要帶她去什剎海。

      她剛才問他膩嗎?

      呵……怎麼可能。

      他想站在冰面上吻她。男人守得雲開,自然百吻不膩。

      他心裡兀自美著。一旁的蘇眠手托著下巴,卻想:去走走散心也好。畢竟今天的韓家之行,也不是那麼順利,甚至還有些沉悶。

      不過,也已經比她預想的更好了。能跟他的父母長輩們,坐在一張桌上吃飯。但是有些事,是需要寬容的;有些事,還需要時間。

      想到這一茬,她忽然笑了,一雙眼​​跟澄亮的珠子似的,水光流轉望著他:「你的性格其實真的很橫。想得到什麼,就要得到什麼。誰都攔不住,父母攔不住,兄弟也靠邊站。」她想了想,又下了結論:「自小慣出來的吧?」

      「也許吧。」他答,「別的事我不見得這麼橫。你的事兒,就得這麼橫。」

      蘇眠心裡那叫一個甜,伸頭就在他側臉上啵了一口。他卻說:「急什麼,約會地點還沒到。一會兒你該口渴了。」

      蘇眠:「……誰會親你親到口渴啊,臭美。」

      車內暖烘烘的,蘇眠坐在他身側,卻像是能聞到,他大衣裡,那清淡好聞的氣息。窗外,雪還在下。已經到什剎海了。

      因是聖誕,冰面、湖邊聚集了不少人在玩。他們甚至還能聽到對岸酒吧隱約的音樂聲。韓沉將車停在路旁,兩人牽手下車。

      走出一段,他忽然問:「怨我爸媽嗎?」

      蘇眠跟他十指牢牢相扣,搖了搖頭:「不怨,真的。」沉默了幾秒鐘,微笑說:「我爸媽已經沒了……其實吧,現在我就希望,你跟我好,跟他們也好。」

      韓沉心頭動容,將她摟進懷裡,兩人靜靜抱了一會兒,他用低沉輕慢的嗓音在她耳邊說:「咱倆最好。」

      這話難得有些孩子氣,又像是在說情話哄她。蘇眠抬頭,望著他俊朗的輪廓,噗嗤笑了:「咱倆都到什剎海了,現在玩什麼呀?大冬天的。」

      他眼眸中也漫過笑意。

      「玩……親唄。」他輕喃,漫天風雪裡,低頭吻住了她。

      這是個冰冷又火熱的吻。冷的是彼此的臉頰,是她扣在他大衣上的纖細手指;熱的,是他的胸膛,還有無聲交纏挑逗的唇舌。

      過了許久才鬆開。韓沉擁著她,看一群孩子們在冰面上打冰球,還有幾個青年人,興致勃勃地在堆雪人。蘇眠一下子來了興趣:「韓沉,咱們也去堆啊!」

      韓沉看一眼她的手指:「你手不冷?」

      蘇眠咬牙:「不怕冷!」

      她不怕,他可捨不得。斜瞥她一眼,徑自走向積雪較厚的地方,說:「把手插回口袋裡。我來。」

      蘇眠眨眨眼。

      「韓沉……你說你是心疼我,還是自己想玩?」

      韓沉蹲下,抓起一把雪,在手裡掂了掂:「你覺得我想玩這個?大晚上我想玩什麼,難道你不清楚?」

      蘇眠微愣,臉上頓時一燒。臥槽,這流氓耍得……簡直登峰造極了!

      他動手開始了。本來蘇眠想在邊上幫忙,卻被他攔住了:「別添亂。」蘇眠就想不通了,堆個雪人而已,用得著那麼全神貫注,甚至還仔細觀察琢磨嗎?

      慢工出細活,過了好一陣子,雪人才堆出好。但立馬吸引了旁邊不少人的注意。

      「這個雪人堆得真好!」

      「跟雕塑似的,真好看。大師啊,這是。」

        ……

      韓沉沒搭理旁人的寒暄,拍了拍手上的雪,站了起來。蘇眠也瞅著那雪人,這……

      別的雪人,都是胖乎乎圓滾滾的。堆得差的,歪歪扭扭;堆得好的,憨態可掬。唯獨他這個,分明是個身材窈窕的少女。長髮、小臉、纖腰、長裙。難得的是他就靠一雙手,拍拍捏捏,甚至將身材的線條感都塑造出來了。

      旁人也不是傻的,看韓沉身邊站著個她,有人明白了:「堆的是女朋友吧?」

      「瞧著還真有點像呢,那身材。」

      一個打扮很潮的女孩,羨艷地對蘇眠說:「你男朋友太厲害了,把你堆得這麼像!」

      蘇眠被眾人打量得有點不好意思,可又抑不住甜蜜得意:「哪裡哪裡,我也不知道他這麼會堆雪人。」斜瞥韓沉一眼,他大概本意並不想招來這麼多人圍觀,所以臉色挺冷峻。只是與她目光相對時,眼睛裡隱隱有笑意。

      看熱鬧的人都散了。韓沉摟住蘇眠的肩,跟他一起看著雪人。

      「我也真沒想到。你居然堆得這麼像。你看著身材,肩膀,腰,還真跟我差不多!」她笑瞇瞇地說。

      哪知他靜默片刻,卻說道:「那幾年,醒著睡著,腦子裡都是你。雖然認不清臉……身材倒是熟得不能再熟了,閉著眼都能描出來。」

      這話說得蘇眠心裡又熱又躁,想起他曾經說過,做過跟她一起的……春夢。

      結果他瞧她一眼,低聲說:「當時就該早點把你辦了,驗明正身。何至於拖那麼久才相認。」

      這話說得又輕又曖昧,十足的調情。蘇眠臉上發燙:「韓沉,你能不撩我嗎?」

      韓沉輕輕笑了。

      又黏糊了一會兒,蘇眠看著雪地上那個孤零零的少女,一時心血來潮:「我堆個你吧。」

      韓沉表示不抱期望。見她執意要堆,便掏出自己的黑色皮手套丟給她戴著,任由她糟蹋。

      很快,蘇眠的雪人也堆好了。

      只是這個……

      韓沉抄手注視著雪人渾圓的腰身,略歪的臉,勉強算得上憨態可掬的模樣,開口:「你堆的是周小篆吧?」

      蘇眠自知堆得粗糙,但又忍不住笑了:「小篆哪有這麼胖?」

      「神似。」他言簡意賅。

      蘇眠眉開眼笑:「韓沉!咱能不這麼損周小篆嗎?」

      ……

      與此同時,相聚千餘公里的嵐市,也下了飛揚的大雪。

      刑警隊的那些大老爺們兒,對雪可沒什麼興趣。唯獨周小篆,拖了嘮叨下樓,去堆雪人。

      兩人蹲在雪地上,正堆得興高采烈,小篆忽然覺得鼻子癢,連打了兩個噴嚏。嘮叨抬頭,狹促地望著他:「小篆,有人在想你哦!」

      小篆摸了摸鼻子,美滋滋地答:「是嗎是嗎?」

      兩人堆得更起勁了。

      ……

      韓沉和蘇眠並肩而立,看著面前兩個雪人。

      韓沉忽然開口:「明天去領證?」

      蘇眠微怔了一下,答:「好啊。」眼珠一轉,又偏頭看著他:「我是不是答應得太快了?現在你是不是覺得娶我,就跟去買棵白菜那麼簡單啊?」

      「那得看誰買。」他看著她,眼眸清亮如星,「一般人他買得到這麼水靈的白菜嗎?韓沉獨一份兒。」

      蘇眠簡直愛死他說「韓沉獨一份兒」時的那股公子哥勁頭,嘴裡卻說:「我怎麼就是白菜了?我至少也是……香菇,高級香菇!」

      夜色愈發深沉。遠處,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近處,歡聲笑語,人來人去。兩人安靜地擁著,抬頭只見雪落如羽,夜色似墨,剎那恢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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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2 03:48:16
1.小劇場之《地理學上的犯罪心理告白》

    修養了這麼久,也該回警局上班了。

    蘇眠琢磨這最近看看書,充充電,以更好的狀態回到黑盾組。於是就去圖書館,借了一堆專業的書籍期刊,回家閱讀。

    彼時月黑風高,韓沉駕車外出,尚未歸來,蘇眠估計他是童心未泯,飆車去了,於是她一人點一盞暖黃的燈,翻閱那些書籍。

    不經意間,瞅見一本《地理學上的犯罪心理畫像》,她的眉頭立馬皺起來。

    她當時從書架上扒拉了一堆心理學的書,這本一定是誤入的,沾地理二字的,她是一點都不想看。

    不過,「地理學上的犯罪心理學?」

    她的記憶還沒恢復,當然也不記得自己以前是否讀過這本書,是否鑽研過犯罪心理這個小的分支,但到底有點好奇,就翻開來看。

    翻了幾頁,都愣住了。

    「罪犯與受害者的行動路線,必然在時間和空間的某個交叉點,發生重疊.......」

    「只要是人,總會習慣在自己感到舒適的地方犯案...」

    「迷路的人,習慣性右拐,男人傾向於選擇下坡路,女人喜歡選擇上坡路...」

    這些,怎麼覺得這麼熟悉呢?

    韓沉破案時,經常使用呀。

    等韓沉回到家時,就看到她坐在沙發裡,翹著二郎腿,儘管人還安靜著,可眉梢眼角掩不住的得意,一副尾巴就要翹到天上的感覺。

    韓沉有些好笑,走過去摟著她:「怎麼,中大獎了?」

    「中大獎有什麼帶勁的啊。」她答,「看到某人嘴上不說,其實偷偷臣服於我大犯罪心理,才是我最大的樂趣啊!」

    她早就按耐不住了,立馬把那本書翻出來(雖然這本書大半她還是沒看明白),那些經典理論句子下方,都被她劃了橫槓,然後丟到他面前:「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韓沉接過書翻了翻,也有點驚訝,畢竟失憶後,那些只是都存儲在他腦子裡,但他並不記得具體出處。

    過了一會,他放下書笑了,抱過她,放在膝蓋上。

    「你這個女人,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他說,「也不想想,我為什麼瞧得上地理學上的犯罪心理?」

    蘇眠也看著他,眨眨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起身去洗澡了,蘇眠再拾起那本書,手指輕輕摩挲書皮。

    「發什麼呆,還不來報恩?」他低沉的嗓音透過水聲傳來。

    蘇眠莞爾,放下書:「韓沉,你真是個流氓!」  

     .......

     「韓沉、韓沉,拜託你一件事嘛!」

    「說。」

    我們新開了一門課,真的好難懂。「地理學上的犯罪心理畫像....」

    「呵呵...」

    「你笑什麼,不準笑,路痴怎麼了,雖然我小考沒及格,但是我有個方向感超好的男朋友啊,你必須把這門課學會,然後輔導我。」

    「成啊,那你怎麼獎勵我?」

    「切!做好事求什麼回報,你可是人民警察。我是人民警察,可我不也是流氓嗎,你昨個罵了多少次,流氓就得求回報,越多越好。」

    韓沉你臭流氓!

    ..............

     有一天我終於想起了,那門學科叫做「地理學上的犯罪心理學」

    它不止一次提示我,

    罪犯和受害人,一定在時間和空間的某個交叉點,相遇過。

    其實我們也一樣,

    如果我們是相愛的,

    那麼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我和你,一定會在時間和空間的某個交叉點,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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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2 03:48:33
2.小劇場之《男神們的錢包》

     韓沉的錢包,始終是那一個。邊沿磨得起皮,顏色老舊。每當他在商場、餐廳...人前人後掏出錢包,總有些引人注目。

    蘇眠問過他:「要不要換一個?」

    他瞧她一眼:「怎麼,你嫌棄?」

    蘇眠覺得好笑:「喲,還倒打一耙了。」想了想,又甜甜美美地說:「反正都是我送的啊,換個新的又不代表你變節是吧....」

    「那倒是。」他輕描淡寫地答,「就是捨不得。」

    蘇眠沒吭聲。

    過了一會兒,伸手從後背抱住他。

    「韓沉。」她小聲說:「你看你吧,平時跩得二五八萬的,其實你心裡住著個老男人,固執、單調死心眼...」

    「嗯,那男人有多老?」

    「很老很老。我可喜歡那個又老又硬的韓沉了。」

    「這話我只承認一半。」

    「噯?一半什麼意....韓沉你這個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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