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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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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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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1
匿名  發表於 2021-11-19 01:03:57
第1790章 一手好牌

  中央批准孫習民的辭職申請,在孫習民的意料之中,在夏想的意料之中,也在邱仁禮的意料之中。

  如果說孫習民在會堂之上當眾提出辭職,著實讓邱仁禮為之一驚,並且十分不解孫習民此舉的背後,有何深意,那麼在其後,在內部會議之上,孫習民依然堅持要辭職,邱仁禮就斷定,孫習民去意已決。

  不過此時,邱仁禮還是不能肯定孫習民的辭職能否得到中央的批准。

  在夏想開口說出尊重孫習民的個人決定的一瞬間,邱仁禮心中的一個心結瞬間開朗了,不由暗道一聲慚愧,別看他比夏想年紀大了許多,官場經驗也豐富十幾年,實際上在人性的把握和對局勢的判斷上,他比夏想的敏銳的眼光,還是差了一步。

  孫習民順勢辭職,恐怕是心中的去意由來已久,正好借今天的特殊時期提出,既是配合130名人大代表提名秦侃的荒唐之舉,為秦侃敲響最後的喪鐘,又讓中央可以拿他的辭職大做文章,埋下了拿齊省本土勢力開刀的伏筆!

  孫習民辭職,既是個人的心甘情願,同時又表現出被齊省本土勢力逼走的無奈,一舉兩得,不管是總書記還是家族勢力,勢必會抓住大好時機,批准孫習民的辭職,造成既成事實,從而秋後算帳,無論是從掌控齊省的角度考慮,還是借機再打擊齊省本土勢力,都是一步好棋。

  何況孫習民去職,還可以騰出位置,以便更好地掌控齊省,何樂而不為?

  在夏想點明之下,邱仁禮一下理清了其中的環節。倒不是他真不如夏想目光敏銳和長遠,而是他情急之下不夠冷靜。也正是夏想在常委會上輕描淡寫的回答,才讓他急躁的心理一下清醒了許多。

  邱仁禮感慨萬千,有夏想在身邊,是福氣。只可惜,夏想真要調離齊省了。要是夏想的調令晚兩天簽發該有多好,說不定運作之下,夏想正好順勢接任了省長。

  雖然36歲的省長,國內從來沒有過先例,但相信夏想也足以勝任省長之位。有總書記的賞識,有家族勢力的力挺,再加上夏想擔任省長也符合齊省的現狀,除了夏想之外,還有誰對齊省的本土勢力有強有力的約束作用?

  不過又一想,夏想此去嶺南擔任省委副書記,讓他的副部之路走得更長一些,更穩一些,也未必不是好事。或許在夏想的幫助下,陳皓天變被動為主動,增加入常的砝碼,一旦陳皓天入常成功,那麼夏想的嶺南之行,將是他一次鍍金之旅。

  雖然並不是十分清楚夏想是怎樣在背後反手一擊,讓130名人大代表聯名提名秦侃,但邱仁禮心如明鏡,在齊省一干常委之中,能讓齊省本土勢力服服帖帖,不顧一切當眾反水,連程在順的威望都壓制不住,背後有如此巨大的推動力量,唯夏想一人而已。

  沒想到,沒想到呀,邱仁禮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孫習民才來齊省不到一年,竟然是以一個驚天動地的辭職而告終,多少讓人遺憾並且無語。再聯繫到孫習民在燕省的引咎辭職的經歷,邱仁禮知道,再加上此次辭職方式過於激進,從此,孫習民將徹底告別官場!

  平心而論,邱仁禮對於和孫習民不到一年的搭班子,基本上還算滿意,也不知孫習民走後,會是由誰來接任省長一職?

  秦侃,沒可能。秦侃在政治上已經被判了死刑。

  空降?可能性極大。邱仁禮心中揣摩事態的進展最終會發展到什麼方向,齊省的局勢經此一事,又會面臨著怎樣的新一輪洗牌?

  變數……極大。

  邱仁禮沉思片刻,撥通了京城的電話。

  ……

  夏想沉默片刻,對坐在對面一臉凝重的孫習民說道:「孫省長,過段時間我去京城,一定登門拜訪。」

  孫習民呵呵一笑:「我在官場沉浮了幾十年,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你最瞭解我。好,到時我一定在家中等你登門。」

  笑完之後,孫習民的神色又嚴肅了:「夏想,斬草要除根。不過這樣一來,你去嶺南就更加兇險了。」

  「兇險是有一些,但相比孫省長的勇氣,我又感覺身上的擔子輕了許多。」

  「哈哈,如果我的臨門一腳還有為你壯行的用處,等於又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收穫。」孫習民開懷一笑,微一遲疑,不等夏想主動開口,他自己問到了關鍵點上,「夏想,就沖你我之間的默契和配合,我也要賣你一個人情。你說,你認為提名誰為省長候選人,才能達到各方滿意。」

  夏想會心地笑了,孫習民猜到了他的來意,知道他此來不是安慰他,而是為了齊省今後長遠,為了省長一職而來。

  在前來孫習民的辦公室之前,夏想再次和京城方面通了一個電話。

  此時,京城方面雖然還在緊急磋商之中,但同意孫習民辭職一事,業已達成了共識,現在之所以還沒有正式對外公佈,是因為繼任省長人選,各方力量尚未有一致意見出臺。此時,孫習民的提名就至關重要了。

  因為孫習民的辭職儘管突然,中央在震怒之後,隨後會重新就齊省的局勢進行深入分析,相信半個小時後中央就會得出結論,孫習民的辭職突兀是突兀了一些,實際上卻是辛苦他一個,幸福無數人,正是中央大刀闊斧再次對齊省破局的大好時機。

  因此,不管是哪一方勢力,都會賣孫習民一個人情,孫習民提名的省長人選,必定會優先考慮。當然,孫習民在大會和常委會上再三說出提名秦侃,不過是演戲,是挖坑,誰也不會當真。

  夏想在和吳才洋通電話時,吳才洋就再三叮囑他,務必說服孫習民,讓孫習民提名反對勢力和平民勢力之外的人選,儘管難度極大,吳才洋還是對夏想充滿了信心。

  「夏想,可惜你錯過了機會,要不就是一個絕佳的邁入正部締造傳奇的大好機遇,只是你的調令已經簽發了。誰也沒想到,孫習民怎麼就……要是事先得知的話,說什麼也要晚簽發一天調令,賭上一賭。」吳才洋不無惋惜地說道。

  夏想卻輕鬆一笑,很看得開:「吳部長,其實我覺得齊省的事情正是因為我的離開,才一下形勢豁然開朗,如果我留在齊省,反而落人口實。走就走了,也不必留戀,更不用回頭,嶺南的天地更廣闊。請放心,我會和孫省長好好談談。」

  夏想心中清楚,難得吳才洋對他的前途掛念在心,吳才洋有心就行了,他說的也確實是心裡話,對於嶺南之行,反而更充滿了期待。當然,在離開之前,還要在齊省來一次大洗牌。

  「其實說句大實話,提名我,各方的滿意程度最高。」夏想開了一句玩笑。

  孫習民卻沒笑,拍了拍夏想的肩膀:「我的決心還是下得晚了一點,要是早下一步,和你提前商量好對策,也不至於讓你錯失良機。說真的,夏想,我真想看看你坐上省長之位以後,會帶領齊省走向什麼方向。我對你很有信心。」

  「謝謝孫省長的誇獎,我自認還擔當不了省長的重任。」夏想客氣一句,自始至終,他沒有問上一句孫習民辭職背後的真實想法,因為有些話本不該問就最好別問,「其實省長的後備人選,早在齊省前段時間的一次重要的人事調整之時,就已經初見端倪。現在機會來了,孫省長提名他的話,我相信會達到一個平衡。」

  孫習民恍然大悟,一拍額頭:「夏想,你還真是事事分明,看得透徹。」

  夏想笑了,孫習民這一句話卻是言不由衷,因為以孫習民的眼光會看不出調整背後的安排?他不過是好人做到底,人情賣到底罷了。就讓夏想心中暗暗感歎,沒想到,最後孫習民還是難逃兩次在正部之位的辭職,只不過和上一世的被迫和無奈相比,現世的孫習民,多了悲壯和自主的一面。

  夏想能完全理解孫習民在辭職背後的深思熟慮,不提他為中央打開齊省局面所做的犧牲,就是他在齊省一再受挫,威望已經降低到了冰點,與其再當一個無能省長,不如來一次悲壯的告別,也算留下了燦爛的一筆。

  再者,或許也和孫習民的靠山對他的支持力度一減再減有關。

  夏想也無意再猜測孫習民真正的動機,動機不會只有一個,肯定很複雜,並且計算了方方面面的得失。他只想面對面告訴孫習民一點,他很敬重孫習民敢為天下先的勇氣。

  夏想離開孫習民的辦公室後,孫習民就再次和京城通話,正式向中央提名了省長接任人選。

  一夜,齊省省委大院燈火通明,全體省委班子以及許多工作人員,徹底未眠,在等候中央的指示精神傳來。天剛濛濛亮,邱仁禮辦公桌上的電話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片刻沒有合眼的邱仁禮接聽了電話之後,一臉嚴肅,堅定地回答:「是,堅決落實中央的指示精神。」

  ……轟轟烈烈的齊省洗牌,就此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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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9 01:04:41
第1791章 準備大餐

  省委常委會一召開,邱仁禮就宣佈了中央的三個決定。

  也是中央對於孫習民辭職事件的正式回應,相當於是定論。

  夏想再次出席了會議。

  昨晚暈倒一次的秦侃,今天再次參加了會議,坐在他該坐的位置上,整個人已經完全不在狀態了,眼睛紅腫,好象大哭過一場一樣,臉色慘白,就如一場嚴寒過後的樹葉,基本上已經搖搖欲墜了。

  秦侃是什麼樣子,已經無人在意了,都認定秦侃必死無疑,對於一個將死之人,又是自作自受,誰會對他抱以同情之心?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

  不少人更關心的是程在順的下場。

  其實整個事件到現在為止,基本上人人心裡有數,很清楚幕後是誰搗鬼。但對於突然提名秦侃的突發事件,不少人還是如墜霧裡,弄不清楚狀況。清楚不清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秦侃已經是過街老鼠了。

  秦侃身為常務副省長,又在大會之上被擺到了檯面之上,他的下場可想而知了。只是都在關注的是程在順的結局,因為誰都知道秦侃只有在程在順的配合之下才能鼓動人大代表對孫習民提交不信任議案,以他自己對齊省本土勢力的影響力,斷無可能。

  躲在幕後並且沒有被人抓住證據的程在順,才是隱藏最深的黑手,只斬斷秦侃而不拿下程在順的話,還是等於隱患未除,齊省就不可能真正恢復清明的氣象。

  但……程在順此時此刻沒有一絲暴露的跡象,他依然高枕無憂,無憑無據,誰又能拿他怎樣?

  人人都凝神聆聽邱仁禮傳達的中央的指示精神,中央的決定,預示著對齊省事件的蓋棺定論,尤其是新任省長的提名,更是牽動了每一個人的心。

  「第一,中央同意孫習民同志辭去齊省省長的決定,並免去孫習民同志齊省省委副書記職務,正在按照相關程式辦理。」

  儘管大部分人都已經猜到恐怕事已至此,孫習民後退無路,中央在被動和震怒之下,肯定會有所懲罰,卻沒想到,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就直接一免到底了!

  而且,連對孫習民的肯定和褒揚的評論都沒有。

  不少人面面相覷,心中大為不解,難道中央要對孫習民秋後算帳不成?

  秦侃目光閃動幾下,似乎想抬頭觀察一下孫習民的反應,卻還是沒好意思投去目光。

  孫習民不動聲色,鎮靜如常。

  「第二,中央決定,夏想同志不再擔任齊省省委副書記、常委、委員職務,另有作用,賈立方同志任齊省省委委員、常委、副書記。」

  有關夏想調離齊省的消息,已不新鮮,但本該由謝信才宣佈的事情,卻改由邱仁禮先行在常委會上宣佈,個人意味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更耐人尋味的事情,還在後頭。

  「第三,經中央批准,任命李榮升同志為省委副書記、代省長,提名為省長候選人。任命周于淵同志為省委委員、常委……」

  竟然是……李榮升?會議室立刻一片議論之聲。太突然了,太突兀了,太不可理解了,怎麼會是李榮升?

  都以為省長會從京城空降,因為就齊省的現狀而言,最合適的接任者是夏想,但夏想已經調離。排名其後的接任者就是秦侃了,但秦侃想接任省長,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夏想和秦侃排除之外,齊省的一干常委之中,可以就地扶正者,再無一人。要麼資歷不夠,要麼威望不夠,要麼後臺不夠,要麼年齡過大,總之,放眼齊省省委班子,從正常的角度分析,沒有合適的繼任者。

  不想,還真是又有意外發生,低調的李榮升、剛剛從市委書記轉任副省長的李榮長,竟然一步登天,借孫習民辭職的東風,直上雲天,直接坐地扶正了!

  聯想到李榮升團系的身份,就更讓人不解了。孫習民是反對一系的力量,他辭職,按照政治平衡的原則,理應還由反對一系指定接任人選,怎會讓團系乘機進一步掌控了齊省?

  而再深入一想針對周於淵的任命,更讓不少人百思不得其解。周于淵並沒有什麼後臺,最近的升遷簡直可以用火箭速度來形容,先是由市委書記提升為副省長,現在轉眼間又成了常委副省長,周于淵可是燒了高香了。

  由周於淵聯想到了夏想,在座眾人更是心中駭然,難道說,已經調離了齊省的夏想夏副書記,在臨走之前,還插手了齊省今後的長遠佈局?

  一時之間,眾人被巨大的信息量震驚了,都默然無語,分析任命的背後會對齊省的現狀和未來,產生怎樣深遠的重大影響。

  廖得益和秦侃的關係一直不遠不近,倒也說得過去,現在對秦侃卻是沒有一絲同情心,尤其是當他聽到李榮升被提名為省長候選人時,心中竟有一絲幸災樂禍的慶倖。慶倖他早日和何江海劃清界限,慶倖他最終選擇向夏想走近,向邱仁禮靠攏,所以才有今日的悠閒自得。

  身為組織部長,廖得益心中明白得很,中央任命李榮升為省長的背後,不管經歷了怎樣的較量,都已經明白無誤地表明瞭一點,秦侃及其背後的勢力,輸得一敗塗地。

  身為常務副省長不被提名為省長候選人也就算了,中央如果從外地空降也可以讓秦侃心理平衡一些,卻偏偏提名排名比秦侃靠後的常委副省長李榮升,既是團系趁機拿下齊省省長寶座的一次順利出手,也是中央直接將秦侃晾到一邊,對秦侃的所作所為表示強烈不滿!

  官場慣例之中,極少有從排名靠後的常委之中直接扶正的先例,因為這麼做很容易讓同級常委產生抵觸和消極心理,不利於工作的開展。

  人都有這樣的心理,誰也不想看到原本不如自己的人後來者居上,一躍成為自己的頂頭上司,怎麼面對,怎麼甘心服從?從外地空降還好,至少以前不熟,就如夏想一樣,雖然年輕,但他來自外地,讓人心理上還容易接受一些。

  現在的形勢卻是,提也不提秦侃,直接提名剛剛擔任副省長不久的李榮升,等於是直接越過秦侃,完全無視秦侃的存在,讓堂堂的常務副省長秦侃同志情何以堪?

  如果從外地調任一名省長,哪怕比秦侃年輕,哪怕又是女性官員,秦侃也好接受一些,偏偏卻是比他年輕比他資歷淺又比他排名低的同事李榮升,相信秦侃通過中央的提名,已經洞悉了中央對他的態度。

  秦侃內心一片灰白,幾近崩潰!

  政治上最大的懲罰不是免職,也不是一免到低,而是先晾後曬,然後再處理的先揚後抑。反正就將你放在原有的位置,可以上新聞媒體,可以出風頭,可以說可以報導的話,但你自己卻心裡清楚,手中無權,而且前方無路,在前方等待你的是一個大大的囚籠。

  你想走,走不了。想不幹,也撂不下擔子。就是說,明明知道快死了,還得強顏歡笑,還得以飽滿的熱情和滿腔的激情來迎接死亡——換了誰,都受不了這樣的煎熬!

  秦侃搖晃幾下,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暈倒。只可惜,身邊的人沒有一人伸手扶他一下,他心中的悲涼和傷感,就如滔天巨浪,洶湧澎湃。

  怎麼辦?秦侃在心中再三問自己,是坐以待斃,還是最後垂死掙扎一次,死,也要死得其所,也要死得壯烈!

  秦侃的精神在自我暗示和鼓勵下,似乎好了一些,他又想,其實到目前為止,他並沒有全盤皆輸,他還有翻盤的機會,因為他雖然暴露了,中央針對他的圍堵已經從任命中得出一二,但程在順還沒有暴露,還很安全,而且……他和程在順還可以繼續操控人大會議,索性破罐子破摔,對抗到底,不信最後在選舉階段,再出現一出李榮升投票人數沒有過半的情況,誰會笑到最後!

  秦侃一瞬間下定了決心,對,拼了,反正已經無路可退了,與其強顏歡笑假裝一段時間之後再被幹掉,不如現在奮力一躍,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儘管秦侃已經知道,在事情的背後,在中央的較量之中,他的幕後勢力並沒有為他出力多少,是不想出力,還是被三方打壓得沒有緩和的機會,就不得而知了。但現在,秦侃已經決定放下包袱,輕裝前進,只求最後縱身一躍,是跳出一個柳暗花明,還是摔下萬丈懸崖,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就只管閉著眼睛向下跳了。

  就憑程在順和幾名人大副主任的密切關係,就憑秦侃所知的程在順和多數與會人大代表之間都說得上話的威望,就算剔除130多名被夏想策反的人大代表,還有800多名人大代表有投票權!

  不用800多名,只要有500名人大代表投票反對李榮升,就能讓中央的任命落空!李榮升一旦通不過人大的一關,中央的內部勢必會重新討價還價,齊省事態就會進一步激發,反正現在有近千名各地的人大代表聚集魯市,中央也怕出現史無前例的選舉大事。

  ……必須得說,秦侃的想法很犀利,如果得以實施的話,肯定會對國內今後十幾甚至幾十年的政治格局帶來巨大的衝擊,會引發各省人大抵制中央任命外來省長的連鎖反應,可謂是一手毒計。只不過,他並沒想到夏想為他準備的不是一道菜,而是一桌子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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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3
匿名  發表於 2021-11-19 01:04:57
第1792章 最關鍵的環節

  就在邱仁禮召開常委會宣佈中央決定的同時,中組部副部長謝信才也沒閑著,正在下榻的房間接見了齊省人大一幫老同志老領導。

  是的,不少人都忽略了謝信才的存在,因為齊省的事情現在一團糟,都忘記了在省委之中,還有一位重量級人物的存在。

  而除了謝信才之外,更不為外人所知的是,一退到底沒有一官半職的何江海此時此刻也在魯市!

  何江海可不是到魯市旅遊來了,也不是走親訪友來了,更不是參加人大會議來了,確切地講,他是辦壞事來了。

  實際上,何江海來魯市不是一天兩天了,在上次和夏想見面之前,他就已經悄悄地進了市,在和夏想見面之後,他就抱著厚厚的一疊資料,來到他在魯市的一處秘密據點,然後按照資料上的人名,依次打出了無數個電話。

  本著有話好好說有事好商量的想法,何江海盤算,憑藉他多年的人脈和關係網,一通電話過後,答應和他見面或同意他的條件者,十人之中,樂觀一點估計,應該有六七人以上。

  但電話打完之後,何江海悲哀地發現,他太高估了他的影響力,也沒有充分意識到人情冷暖和職務高低的聯繫程度有多密切,再是老鄉,再是曾經的同盟,人一走,茶也必然涼。

  不涼也是淡而無味了。

  結果就是,肯答應他的條件者,十之一二!

  十之一二太少了,完不成夏書記交待的任務還是小事,他的面子掃地,才是大事。何江海怒了,怎麼現在的人都這麼現實這麼勢利,都給臉不要臉。他本想有話好好說,有事好商量,不想撕破臉,要留三分臉面,沒想到多年的朋友也敢對哼哈幾句,甚至還冷嘲熱諷地影射幾句,指責他不該多管閒事,該幹嘛就幹嘛去。

  何江海盛怒之下,再次迸發出當年齊省本土勢力領軍人物的氣勢,重新一個個打出了電話。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的電話,開門見山地就提到材料上的若干個小事,語氣淡淡,仿佛聊天,但威脅的意味還是一覽無餘。

  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趕著不走,打著倒退——有些人不敲打不行,何江海一拿出殺手鐧,十通電話打出,至少有五六人立刻答應和他見面,另有兩三人同意他的條件,成功率高達十之八九!

  何江海感慨萬千。夏書記將材料交給他之時,他嘴上答應得挺好,其實心中還很不服氣,認為以他的人脈和本土作戰的優勢,哪裡用得上擺出交換條件?只要他一開口,至少可以動員一半以上的力量。

  他不信他的威望比不上程在順!

  不想還真是形勢比人強,何江海才知道手中厚厚的一疊材料的重要性,簡直就是等同於拿住了每一個人的命門。現在何江海見軟的不行,非要來硬的,心中就憋了一股氣,就要讓一幫勢力小人知道,他現在雖然無權無勢了,但他還是要做齊省本土勢力的背後的領軍人物!

  他就要壓程在順一頭,讓傲慢的程在順和不可一世的秦侃,在他面前低下高傲的頭。

  自發的力量是無窮的力量,何江海知恥而後勇,以百倍的熱情投入到工作之中,超額完成了夏想交給他的任務。不但超額完成,他還暗中為自己重新成為齊省本土勢力的領軍人物並順利替代程在順,在幕後多做了大量工作。

  在孫習民辭職的驚人消息傳出之後,何江海大為震驚,才知道事情比他想像中還要嚴重無數倍,更讓他清楚地辨清了方向,秦侃要倒,程在順要完,正是宜剩勇追窮寇的大好時機,絕對不能錯過。一個程在順倒下,才會有另一個何江海站起。

  但何江海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他想要暗中替代程在順執掌齊省本土勢力,光憑手中的材料還遠遠不夠,還需要一個關鍵人物的點頭——夏想。

  對,就是已經調離了齊省的夏想。別看夏想此時已經調離齊省,但沒有夏想的首肯,何江海很清楚他別說能夠替代程在順了,說不定還能被程在順反手打落。

  何江海就通過吳天笑向夏想含蓄表達了想法。

  隨後,吳天笑出面和何江海進入了密談。

  在吳天笑和何江海緊鑼密鼓地敲定進一步吞併對方勢力的事宜之時,在正面戰場,謝信才在周于淵、溫子璿的安排下,和齊省人大一干老同志老領導,也進行了一次至關重要的私下的會談。

  由周于淵和溫子璿出面周旋,再加上中組部副部長的名頭,此次會談,不管是從保密級別上,還是重要性上,為齊省今後至少十年的政治格局,奠定了深遠的伏筆。

  如果說何江海在暗中的出手,是夏想為配合中央的決定,在齊省最後一戰的戰場之上,是在側面和背後繼續推進程在順之流的失敗,那麼謝信才以中組部副部長的身份,親自出面,代表中央和齊省的老幹部老同志會談,是夏想居中協調,在正面戰場為程在順和秦侃的最後結局,將出了最強有力的一軍!

  雙管齊下,絕不手軟。

  ……

  馬上就要上會表決了,秦侃趕在大會召開前的十分鐘,匆忙之中和程在順見了一面。

  短短十分鐘時間,秦侃一氣呵成將他的計畫和盤托出,並且再三強調如果不背水一戰,他和程在順必將一敗塗地。而只有殊死一拼,或許還有翻盤的可能。

  程在順臉色陰沉,半晌沒有回答秦侃。

  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不知該從何說起。

  事態的進展,讓程在順也怕了,他沒想到孫習民會辭職,更沒想到,中央會提名李榮升為省長候選人。提名李榮升為候選人也就算了,邱仁禮卻並不和他面談商議有關表決事宜,因為李榮升的任命必須通過全體人大代表的表決才能生效,而邱仁禮將他晾到一邊,個中意味不言而明,就是他在中央和邱仁禮的心中,已經被判了政治死刑。

  可是,真要繞過他,李榮升怎麼可能通過人大的任命?他也剛剛和中央領導通過電話,也向中央領導表明了會擁護中央意圖的決心,但邱仁禮還是很無禮地忽視了他,就讓他十分難堪,十分惱火。

  更讓他煩躁的是,明明中組部副部長謝信才人在省委,甚至還和幾名人大副主任會談,卻偏偏又繞過他,難道邱仁禮也好,謝信才也好,還想利用短短的半天時間,想將他一腳踢開然後就能從容地全盤掌控人大?

  怎麼可能?天大的玩笑!

  程在順的怒火正無處發洩,秦侃的提議正中下懷,沉思了良久,他冷冷一笑:「想逼得我們沒路走了?好,就試試看,讓他們知道,齊省到底是齊省人民的齊省,還是中央的齊省。」

  只憑這一句話,程在順就犯下了嚴重的政治錯誤,作為多年的老官場,能說出齊省是誰的齊省的錯誤言論,程在順和秦侃一樣,已經瘋狂了。

  任何瘋狂都來源於實力和底氣,當有人喊出「我爸是局長」的時候,他的底氣就是局長可以權大於法,可以天下橫行。當有人敢跟中央叫板,寧肯違背中央意圖,也要滿足一己之私時,他的實力就是齊省的人大代表空前的團結一致,而且還團結在他的周圍。

  程在順也相信,謝信才和幾名人大副主任的會談,不會有多大的成效,一幫老同志老幹部是他多年的朋友,會因為一次會談而和他分道揚鑣?不可能!

  如果讓程在順知道除了正面有謝信才和人大的老同志會談之外,在背後還有一隻黑手,正在積極主動並且賣力地挖他的牆角,他不但不會如此自信,肯定還會氣得暴跳如雷。

  只不過,他現在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上午九時許,邱仁禮主持召開新一屆人大常委會主席團會議,傳達了中央的任命和提名,要求每位人大領導必須深刻領會中央的意圖,堅定不移地落實中央的指示精神,務必保證李榮升順利當選。主席團會議相當於是內部會議,是事先打好招呼的通氣會。

  主席團會議之後,正式召開全體大會,也是最後一次全體大會了,邱仁禮主持了會議。

  此次,邱仁禮一反常態,牢牢掌握了主動權,不再給程在順發言的機會,不但上來就宣佈了中央的決定,同意了孫習民辭去省長職務,又提名了李榮升為省長候選人。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在主席臺上就座的領導中間,有一個人面孔陌生,許多代表都不認識,也沒人特意介紹他是誰,離得近的代表還能看清他的名字,離得遠的,就只能悄悄打聽正襟危坐在中間並且一言不發的高官,到底是何許人也。

  在得知他竟然是中組部副部長謝信才時,在座的人大代表無不震驚,心中猜測,既不隆重介紹謝信才,又讓謝信才坐在主席臺正中,究竟是何用意?

  「下面,請各位代表投票表決李榮升同志的提名!」在大會批准了孫習民的辭職之後,就進入了最關鍵的環節——投票表決李榮升的省長提名。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期待最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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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4
匿名  發表於 2021-11-19 01:05:14
第1793章 結果初現

  在李榮升提名的表決階段,是秦侃和程在順能夠製造事端的最後階段。

  如果李榮升的提名獲得通過,李榮升成功地榮登省長寶座也就算了,如果……萬一李榮升未獲過半人大代表的支持落選的話,那麼齊省事件就上升到了對抗的第二階段。

  也是最高階段的角力。

  誰都清楚,李榮升如果落選,就等於中央的權威在齊省遭到重創,相當於整個齊省和中央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誠然,在平常時期,地方各省和中央之間也是矛盾重重,各省對中央的政策陽奉陰違者有,直接不執行者有,甚至公然違抗者,也有,但事情都會做得遮掩一些,不至於過於明顯。如齊省一樣在人大選舉環節,敢公然反對中央的省長提名,並非絕無僅有,也是極其罕見。

  就算齊省的本土勢力再龐大,齊省也是中央的齊省,不是獨立的齊省,也要聽命於中央。是以人人清楚,程在順敢鼓動人大代表鬧事,敢對抗中央的提名,是因為他的背後,有人力挺。

  在大會召開之前,不少人大代表都收到了暗示,暗示的內容很簡短,但指向很明確,就是在表決李榮升的任命時,請按反對的按鈕。

  就讓不少代表知道,程在順要麼瘋了,要麼還有重大的陰謀,在現在的情形之下,還敢背水一戰,真要和中央真刀真槍對著幹?齊省是經濟大省,但還不是政治大省,不是某直轄市。某直轄市的公安系統自成一體,擁有和公安部規定不統一的警車和警服,齊省不行,齊省在政治上就是本土勢力強大一些,但還沒有強大到敢跟中央叫板的地步。

  不少代表打算聽從程在順的指使——回想當年的齊人治齊的盛況,或許現在手中的一票,可以為齊省爭取更大的權益——齊人治齊的信念在齊省一直大有市場,十分抱團的齊省人十分懷念在邱仁禮未來齊省之前,齊省上至省委下至各個地市,全是齊省人當政的美好時光。但在邱仁禮空降齊省之後,齊省本土勢力逐漸式微,並且內部還有分裂的跡象。

  現今借孫習民的突然辭職,中央倉促任命李榮升為省委副書記並提名為省長候選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正是齊省本土勢力再次向中央彰顯團結一心的時機,儘管說來,中央任命李榮升,也有向齊省本土勢力釋放善意之意,因為李榮升本身就是齊省人。

  但李榮升還是團系人馬。

  縱觀李榮升在齊省的所作所為,齊省的本土勢力並未在心理上接納李榮升,認為李榮升和齊省本土勢力並不一心。

  因此,在經過一番分析和對比之後,在利益最大化的原則的指引下,不少代表心中的天平,在中央和齊省的選擇之上,還是倒向了齊省。中央是全國的中央,齊省……卻是自家的齊省。

  在經歷了一系列的事件之後,與會的人大代表的承受能力都很好,都接受了部分代表的提名鬧劇以及孫習民的意外辭職大戲,現在又將面臨最重頭的表決環節,投下神聖的一票,是對中央提名的認可,還是對李榮升的肯定,又或者是出於私心,而繼續利用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對抗到底?

  在邱仁禮莊嚴地宣佈投票開始之後,大部分人都抬起手,緩緩將手放到了投票器上。

  此時此刻,會堂之上一片安靜,一決勝負的時刻……到來了!

  是順利通過任命,讓中央成功完成對齊省的進一步掌控,還是否決李榮升的任命,再繼續上演另一場轟轟烈烈的角力,直到中央退步才收手?

  在主席臺就座的全體省委領導,包括謝信才,一瞬間一顆心都掉到了嗓子眼裡。

  謝信才一開始是抱著置身事外的態度,但現今卻必須在主席臺上就座,並非迫不得已,而是他自告奮勇向吳才洋請命,在得到了吳才洋的首肯之後,他才以中組部副部長的身份親自參加齊省人大的選舉投票,相當於中央特派員的角色來監督投票,來為李榮升助威,來震懾齊省本土勢力之中蠢蠢欲動依然賊心不死的少數人。

  謝信才此時雖然尚未完全清楚齊省內部鬥爭的緣由,以及程在順和秦侃拼死一搏的背後是怎樣的考量和底氣,但他知道,事態發展到現在,圍繞李榮升的提名是否通過表決的較量,已經上升到了齊省本土勢力和中央權威之間的角力了。

  作為當事人,謝信才現在已經沒有當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有夏想在,有他剛剛和齊省人大一幫老領導老同志的會談為基礎,有理由相信,只要今天的表決順利通過,他親自經歷了齊省危機,而齊省危機如果得以順利化解,也有他的一分政績在內,相信會在他的履歷上寫上光彩的一筆。

  想起夏想對他在此次事件之中應該擔任什麼角色的暗示,謝信才的緊張心情稍微放鬆了下來,齊省危機事件,看似沒夏想什麼事情,因為夏想已經調離了齊省,但實際上包括他在內的齊省省委一干人等都心知肚明,是夏想隱藏在背後,以一己之力和程在順、秦侃力抗到底。

  毫不誇張地說,今天的投票表決,從表面上是,是齊省本土勢力對抗中央權威的一次表決。實際上從本質上講,是夏想以妙手瓦解齊省本土勢力之間緊密聯合的計策是否成功的一次表決,是夏想和程在順之間的正面對撞!

  是一次強龍能否壓過地頭蛇激烈碰撞。

  成敗與否,絕對關係到齊省本土勢力今後的走勢,是繼續高調向上,為其他省份做出可以逼迫中央退步的負面榜樣,還是一舉收縮,在事關李榮升任命的表決之上,分裂成各自為政的兩派,從此陷入內訌之中,然後走向四分五裂甚至瓦解……全在此一舉了。

  邱仁禮心中的擔憂,比起當年他自己擔任省長之時面臨的表決還要緊張萬分,勝敗在此一舉,儘管決定的是李榮升的命運,但成功和失敗之間的差距,可以用天地之別來形容,絕對是生死之戰,事關他的入局大事,事關齊省的長治久安,事關中央內部的角力,甚至從長遠講,事關換屆大計。

  李榮升表面鎮靜,其實內心的緊張無以言表,他雙手放在了下面,唯恐放在桌子之上會讓身邊的人發現他微微的顫抖。儘管說來,其實早在調任他為副省長之前,他就知道他會一步步邁向齊省省長的寶座,但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天的到來如此突然,如此之快。

  他更清楚,他的提名能第一時間在政治局通過討論,能獲得各方力量的認可,全是依仗夏想之力。如果不是夏想出面說服孫習民提名他接任省長,他的提名,斷然不可能得到反對勢力的點頭。

  孫習民畢竟是省長,他的面子確實不小,他的意見上報到中央之後,各方力量不管願意或不願意,都要退讓三分,最終他的提名在政治局的討論之中順利獲得通過。

  政治局的一關之所以通過,得益于孫習民的推舉,因此,李榮升要感謝孫習民。但他更知道,他最該感謝的人,其實還是夏想。因為不管是孫習民對他的提名,還是為了今天的表決能順利獲得通過,夏想在幕後做了大量的工作。

  可以說,如果不是夏想的努力,他在政治局的提名就不可能得以通過,而在隨後的表決中,更不可能有一絲獲勝的希望。李榮升也不知道夏想在背後到底做了多麼深入細緻的工作,但他知道,夏想是他命中的貴人。沒有夏想,他就沒有眼下的難得的機遇。

  夏想也在主席臺上就座,和別人都心中有事無比緊張相比,他倒顯得最是坦然和坦蕩。夏想面相平和,坐得很端正,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平視,似乎對正在進行之中的投票,漠不關心,又或者是心中篤定,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裝得挺象,一會兒有你不裝的時候,程在順微眯著眼睛,目光在夏想身上打了一個轉,他也清楚,在人大的表決階段,邱仁禮也好,哪怕是威風八面坐鎮的謝信才也好,都是浮雲,他真正的對手也是唯一的對手,是夏想。

  從130名人大代表聯名提名秦侃的一刻起,他就知道,夏想的切入點和他一樣,也是從人大代表入手,就是說,是從齊省本土勢力的內部著手反擊,聰明,真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年輕人,只不過,夏想太年輕,在齊省的時間太短,他就算是一頭強龍,在盤踞多年的地頭蛇面前,也得低頭讓路。

  程在順暗中冷冷一笑,伸手按下了表決器上的反對按鈕。

  秦侃也微微一笑,笑容之中有毅然決然,不成功便成仁,他也伸手按下了表決器的反對鍵。

  隨後,全體人大代表都將手放在了投票器之上,一分鐘後,結果就已經出來。

  當工作人員將投票結果交到邱仁禮手中的時候,邱仁禮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他知道,齊省從今天起,將會迎來一個全新的歷史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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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9 01:05:32
第1794章 最後的伏筆

  許多年後,當知情人士議論當年的一場驚心動魄的選舉風雲之時,都不理解的一點是,為什麼夏想夏副書記就沒能留在齊省,沒能晚走幾天,要是當時提名的省長候選人是夏書記該有多好。夏書記肯定會一舉獲得通過表決,而不會出現任何曲折和波折。

  而後世研究夏想歷史的史學家對夏想沒有在齊省扶正,得出的結論卻和齊省知情人士截然不同。

  儘管研究夏想的史學家們,在夏想許多次關鍵的升遷或調動之時,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分岐,但這一次的調動是唯一一次意見統一的鑒定,都一致認為,夏想調離齊省,是一次英明的決定。

  而沒有在齊省扶正擔任省長,更是一步丟小得大的妙棋,正是因為夏想一步邁出了齊省,走向更遼闊更有挑戰性的嶺南,讓夏想的目光從齊省一地上升到了坐擁嶺南而問鼎天下的實力!

  後世的史學家們對評價夏想在齊省一任上的功過時,爭論不休,有人認為夏想在齊省過於韜光養晦,進步不大。有人卻說夏想在齊省一任,雖然表面平和,主動出手的次數不多,但正是齊省特殊的政治氣候鍛練了夏想隱忍和毅力的一面,為他的嶺南之行奠定了深厚的基礎。

  不管爭論有多激烈,但對於夏想離開齊省上任嶺南的決定,卻是眾口一詞的盛讚!

  如果從後世回顧歷史,得出的結論自然是事後諸葛,不足以奇,但對身在其中的當事人來講,誰也不知道一次省長辭職的意外,一次新任省長的選舉,會對齊省的政治氣候帶來怎樣的厄爾尼諾的影響。

  夏想也不知道,他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他只知道,盡人事,盡一切可能將齊省的動盪扼殺。齊省動盪,最終遭殃的還是齊省百姓。程在順以齊省代言人的角色自居,其實不過是拿齊省人民的利益當賭注,來向中央提條件。

  既然他遇上了一次難得的齊省本土勢力大閱兵的機會,不加以好好利用,豈非坐失良機?

  只不過事後發生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在齊省事件塵埃落定之後,夏想在嶺南的辦公室再回望齊省,心胸一下開闊了許多,對於沒能在齊省扶正擔任省長,更是看得淡然幾分。也讓他更為他在人大會議之後第一時間離開齊省的選擇,深感慶倖。

  當然,如果讓他人評說,就是英明了。

  ……

  邱仁禮最先拿到結果,孫習民坐在他的旁邊,目不斜視,似乎對結果漠不關心,其實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裡。夏想還好,一臉淡然的微笑,是所有省委領導中,最淡定的一個。

  而程在順和秦侃,再也沒有了投票之前的從容,一臉緊張,對視一眼,又想伸長脖子去看邱仁禮手中的結果,但因為離得遠,又不能站起來看,就顯得太失禮了。

  謝信才坐在程在順和秦侃的上首,見二人過於緊張的舉動,小聲說道:「馬上就要宣佈結果了,急什麼?不管是什麼結果,都是人大代表對中央和省委交出的答卷,都要承認。」

  謝信才的話意味深長,秦侃臉色訕訕,程在順臉色厚實一些,只是微一點頭,並未答話。

  邱仁禮似乎是故意拿捏一下,手中捏著結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大會之上已經鴉雀無聲了卻就不宣佈,差點兒讓一些急於知道結果的人跳腳。

  過了一會兒,邱仁禮才輕輕咳嗽一聲,事先有意無意掃了程在順和秦侃一眼,才慢條斯理地宣佈:「本次大會應到人數912人,實到人數899人,符合法定人數,本次會議的投票結果,真實有效。」

  「贊成票532票,反對票230票,棄權137票,我宣佈,李榮升同志正式當選為齊省省長!」

  邱仁禮的聲音微微有點顫抖,在他話音剛落的一瞬間,謝信才帶頭鼓掌,而且聲音極大,就如一塊巨石落地。

  隨後,主席臺上響起了先稀落後熱烈的掌聲,再後,整個會場一片雷鳴般的掌聲。

  程在順震驚了,532票贊成……怎麼會?近三分之二多數了,要知道,光是親口答應他會投反對票的代表就有過半了,再加上間接的帶動關係,應該有三分之二多數反對才對,怎麼會是三分之二贊成?以他最樂觀的預計,哪怕夏想賣足了力氣,頂多能夠爭取到300張贊成票就不錯了。

  而李榮升剛剛擔任副省長不久,在人大代表的心目中還沒有什麼印象,更沒有威望,就算他齊省人的身份可以爭取到同情分,也頂多有100多票的加分,就是說,以程在順最樂觀地估計,夏想的鼓動再加上李榮升的帶動,充其量無限限度地接近半數,但還會離半數差那麼一點點。

  他最想看到的結果就是李榮升和夏想……功敗垂成!

  怎麼會有532票贊成?怎麼可能!

  秦侃在驚愕之後,雙手放在胸前,連鼓掌的動作都不會了,只是直直看向液晶大螢幕。等邱仁禮宣佈結果之後,液晶大螢幕上同步出現了票數統計,紅色大字明白無誤地宣告了最終結果——李榮升雖然是弱勢省長,雖然在國情之內普遍接近全票當選的情況之下,得票率低得可憐,但還是如期當選了。

  勝利,最偉大也是最險之又險的勝利!

  李榮升欣慰了,笑得十分燦爛,他滿意了,儘管反對票高達230張,棄權也多達137張,他依然心滿意足,對於直接越過常務副省長而一步邁入省長寶座的驚險來說,勝利確實來之不易。

  夏想微微點頭,得票數比他預期得還要好上一些,他做出的最壞打算就是勉強過半,李榮升以跛腳省長當選。不想形勢比預料中好上不少,也證明他的雙管齊下的策略完全奏效。

  但高達230票的反對和137票的棄權,也充分證明程在順在齊省的本土勢力之中的威望,依然一時無兩。而齊省本土勢力在拉攏、分化和打壓之下,依然堅挺,就讓夏想明白,齊省今後的道路,在相當長一段時間之內,還會是外來勢力和本土勢力之間的較量。

  但好的跡象是,此次選舉,徹底讓齊省本土勢力內部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團結一致的盛況不再,從而埋下了分裂的伏筆,不出意料的話,大會之後,齊省本土勢力的內部,會出一次大範圍的洗牌。

  在齊省本土勢力內部洗牌之前,中央會繼續在政治層面對齊省進行下一輪的洗牌!

  中央對孫習民辭職、程在順以人大會議相要脅抵制中央對齊省的進一步掌控,想必已經忍無可忍了,而選舉結果,背後是夏想和程在順之間的較量,夏想贏了一局。正面卻是中央和齊省本土勢力的角力,取得了第一階段的勝利。

  掌聲經久不息,在掌聲中,幾家歡喜,幾家憂愁。不提主席臺上各人心思各異,就是台下各個人大代表之間,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猜測對方到底投的是贊成票還反對票,贊成的動機是什麼,而反對的動機,又是什麼……

  不信任的種子,已經在每個人的心中種下,只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就會生根發芽。

  隨後,舉行了閉幕式。

  再後,由邱仁禮鄭重宣佈,齊省人大會議圓滿閉幕。

  一系列的起伏事件就此隨著閉幕式落下了帷幕,但實際上,另一輪的較量,才正式開始。

  第二天,齊省省委召開全體幹部大會,由謝信才代表中組部正式宣佈了中央的任命決定。決定宣佈之後,夏想發表了深情的告別演說。

  夏想正式告別了齊省。

  讓眾人不解的是,按照排名,應該是先由李榮升發表講話,然後才是夏想,但不知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或是故意為之,竟是夏想在先李榮升在後。

  李榮升也發表了一通熱情洋溢的發言,感謝了應該感謝的人,感謝中央感謝省委感謝人大,等等,在最後,還特意感謝了夏想,指出在他和夏想共事的時間內,夏想給予了他太多的幫助。

  又是一個耐人尋味的發言,李榮升現在身為省長,比夏想級別高,就算夏想真給予了他無私的幫助,他的感謝也應該在私下表示,而不是在全體幹部大會上當眾說出,個人意味,絕對另有暗指。

  再後,新任齊省省委副書記賈立方也發表了講話。

  至此,齊省省委班子在經歷了波折和動盪之後,再次組建完畢,將會在邱仁禮和李榮升的帶領之下,邁向新的征途。

  但齊省的一切已經和夏想沒有關係了,在全體大會之後,夏想一刻也沒有停留,立刻和謝信才一起,踏上了前往嶺南的征途。急著走,不是不留戀齊省,而是嶺南在向夏想發出了召喚。

  還有一個原因,夏想知道,齊省的事情,還遠遠沒有完結,他越早離開越好,將一切麻煩拋到身後是最好的做法。因為他早就不是齊省的一員,不管齊省再發生什麼大事,都和他無關了。

  儘管他很清楚,齊省即將發生的動盪和洗牌,其實都是他的伏筆!儘管他更清楚,齊省接下來的動作,將會更加直接有力,而且還會五彩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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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9 01:05:48
第1795章 後夏想時代的齊省

  其實在齊省人大會議剛開始的時候,夏想就已經不是齊省的一員了,所以如果非要較真的話,整個人大會議期間和其後發生的種種,真的和夏想沒有任何關係。

  孫習民的辭職,李榮升的上任,何江海的挖牆角,還有齊省本土勢力在程在順的鼓動之下,經過一次意義重大的選舉之後,埋下了分裂和瓦解的隱患,等等。

  甚至包括厚厚的兩疊材料在其中所起到的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夏想也可以完全矢口否認,不會承認任何指責,當然,也不會有人指責他什麼,因為知道他在其中有推手的人不會說,不知道的人,都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兩疊材料,一疊是根據宮小菁提供的各種材料匯總而成,另一疊,則是朱振波的傑作。宮小菁已經遠赴國外,一切平安,她遺留的寶貴的政治資產,卻落到了夏想手中,匯總成冊,被當成了關鍵時刻決戰之時的殺手鐧!

  而朱振波雖然已經身死,但他當年擔任公安局副局長之時,精心搜集的齊省本土勢力或大或小的官員的幸福生活的材料,在他被市紀委雙規期間,在他將材料通過網路轉移到國外之後,被夏想利用正面的籠絡和側面的技術手段,也全部據為己有。

  兩個無足輕重早就被人遺忘的小人物,他們在暗中所做的事情,或許是受人指使或許是為了自保,但卻沒有想到,落到夏想手中,竟然成為撬動齊省本土勢力之間聯合的最強有力的秘密武器。

  如果朱振波同志泉下有知,或許也會欣慰他的努力總算沒有白廢,至少在夏想的手中,終於發揮了應有的作用,儘管或許他並不願意看到齊省本土勢力之間的自相殘殺。

  本來之前,夏想並沒有想對齊省本土勢力出手,本著和平共處的五項基本原則,有話好好說有事好商量,但在人大會議召開之後,在孫習民提出辭職之時,他改變了主意,不僅僅是因為機會來了,還因為齊省本土勢力在狂熱分子的鼓動之下,敢和中央叫板,就過了界越了線。

  再加上他此去嶺南,必然要和嶺南的本土勢力或正面衝突或側面合作,所以就非常有必要巧手推動齊省本土勢力之間的決裂,再者他正好已經不再是齊省一員,有了置身事外的煙霧彈,再心慈面軟就不是政治家所為了。

  ……

  飛機上,夏想和謝信才並肩而坐,小聲說話。

  說來夏想和謝信才已經是老朋友了,有吳才洋的一層關係在,又有在齊省剛剛經歷的選舉風波為基礎,他現在和謝信才之間的關係更進一層,說話也比以前隨意了許多。

  主要是謝信才將齊省的選舉結果上報中央之後,得到了中央的表揚,心情大好,就知道他來齊省正好遇到的選舉風波,用夏想的話來形容還真的很對,真是恰逢其時。

  「夏書記,齊省的事情算是告一個段落了,祝你的嶺南之行,扶搖之上!」謝信才現在對夏想越來越大有好感。

  「謝謝謝部長的吉言。」夏想客氣了一句,忽然就莫名其妙地問道,「謝部長今年56歲了?」

  謝信才一愣:「對,我屬雞,比你整整大了20歲。」

  夏想點頭,不理會謝信才眼中的疑問,笑道:「謝部長一直在京城,有沒有想過到地方上做做具體工作?」

  謝信才搖頭一笑:「談何容易!京官都想外放,但地方上哪有那麼多好位置?我也是和你熟了,才敢多說幾句,要不,我還怕你到吳部長面前告我一狀,說我不安心在中組部的工作,呵呵。」

  謝信才有過地方上的從政經歷,不過很短暫,大部分時間他一直在部委之中,擔任中組部副部長也有好幾年了,而且年紀也不大,如果出京的話,肯定要謀一個好位置才行,畢竟中組部副部長之位,可是位高權重。

  但也誠如他所言,地方上的好位置十分有限,他步出京城,肯定不想還在副部級別上打轉,但一步邁入正部,除非省長之位。省長之位,向來都是留給各大勢力的嫡系和重點培養對象,以謝信才的資歷,還差了幾分。

  所以如果地方上有一個級別合適的副部級的好位置,哪怕多幹一屆,熬些資歷,再伺機升至正部,相信謝信才也願意。總好過在京城部委繼續擔任副部長,或是調任到其他不重要的部委擔任部長,然後就平穩退休了。

  夏想笑笑,沒再接謝信才的話。

  夏想意外發問,又突然結束對話的反常舉動,讓謝信才心思大動,心想難道夏書記有什麼內幕消息不成?別看他是中組部副部長,但他更清楚,他和吳才洋關係是不錯,卻還是比不上夏書記和吳部長之間的關係密切,更比不上夏書記深受各方勢力的重用。

  謝信才還忘了一點,他還不如夏想目光長遠,也不如夏想對局勢的推測和把握準確。他還在想,夏書記的話,到底具體落在哪裡,難道是嶺南?

  側身一看,夏想已經閉目養神了。

  其實謝信才並不知道的是,夏想此時在地理位置上雖然正在迅速地遠離齊省,已經和齊省隔了遙遠的距離,人也飛到了嶺南省的上空,即將上任為嶺南省委副書記,其實夏想的心思,現在還落在齊省。

  嶺南事未至,齊省事未了,齊省最後一個階段的收尾行動,此時應該開始了第一階段的推進。

  ……

  人大會議事了,李榮升走馬上任,賈立方替代夏想擔任省委副書記,齊省省委班子雖然只調換了兩人,但因為兩人都是關鍵位置,相當於是一次不小的換血了。

  夏想剛走,邱仁禮就主持召開了一次常委會,對此次選舉之中出現的意外和突發狀況,先是做了自我批評,隨後又十分嚴厲地提出,提名事件的背後,是個別人為了一己之私,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故意製造事端,鼓動人大代表公然和中央意圖作對的一次嚴重的政治事件。省委一定會嚴查幕後黑手,還齊省一個政治清明的氣象。

  秦侃告病沒有參加會議。

  下午,齊省新一屆人大也舉行了第一次全體會議,會議增選楊介印、華自語為齊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眾所周知,楊介印和華自語是程在順的老對頭,多年來一直不和,二人當選為人大常委會副主任,讓程在順對省人大的掌控力度,進一步減弱。

  是為進一步削減齊省本土勢力的影響和團結而採取的第一步措施。

  隨後,李榮升上任之後,立刻召開了省政府常務會議,會上,先是照例講了一通套話,又展望和部署了省政府下一步的工作,提出根據黨中央、國務院的相關政策,齊省的經濟結構要進行進一步調整……

  似乎是大而空的一些套話,但明眼人都看了出來,如果省人大增選兩名副主任算是秋後算帳第一刀,那麼李榮升借經濟結構調整架空秦侃的做法,就是第二刀。

  第三刀則由一個出人意料的人砍出——周於淵。

  周於淵現在已經是省委常委、副省長,位列省政府第三號人物,他是誰的嫡系人人心裡有數,但他又是齊省土生土長的本土勢力,因此,他砍出的一刀,更是引人注目,更耐人尋味,標誌著齊省本土勢力之間正式決裂的開始!

  周于淵向省政府提議成立老幹部離退休生活顧問團,作為老幹部活動中心的補充,主要負責老幹部生活之外的意識形態的工作,比如思想交流,比如傳達中央的指示精神,比如及時向老幹部解釋省委省政府的新動向新舉措,是寬泛意義上的對老幹部晚年生活的關心。

  周於淵的提議很有針對性,其實就是加強對離退休老幹部的思想控制,做好引導工作,讓老幹部們在思想上繼續團結在省委周圍。如果說他的提議只讓秦侃感覺如芒在背的話,那麼隨後周於淵提名的顧問團的首任負責人,就讓秦侃立刻感覺頭皮發麻,如坐針氈,就知道,周於淵此舉,是要將齊省本土勢力的團結完全打破。

  齊省本土勢力所渴望的是齊人治人,周於淵的策略也是齊人治齊,前者是指治理,後者是指整治。

  因為……周於淵提名的人是——何江海!

  此時,秦侃才恍然大悟,才明白怪不得夏想如臂使指,翻雲覆雨間,就破壞了他和程在順精心籌畫的大計,原來除了正面力量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叛徒何江海在背後為夏想鞍前馬後,做盡壞事。

  一個周於淵,一個何江海,兩個齊省土生土長的齊省幹部,胳膊向外拐,幫助夏想整治自己人,真是吃裡爬外的敗類!秦侃氣得七竅生煙,恨得牙根直癢,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因為他知道他已經完全失勢了。

  打葉天南電話打不通,向國務院彙報工作,永遠只是等候通知,他的眼前除了灰暗就是灰暗。

  和秦侃幾近絕望相比,程在順的處境更加艱難,因為他被何江海逼上了絕路。

  ……後夏想時代的齊省,在夏想在嶺南落地的一刻,正上演一場轟轟烈烈的撕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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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7
匿名  發表於 2021-11-19 01:06:10
第1796章 嶺南風景

  嶺南省是位於中國大陸南端沿海的一個省份,位於南嶺以南,南海之濱,臨南海,與海南隔海相望。

  嶺南在語言風俗、歷史文化等方面都有著極其獨特的一面,內部有三大民系,與中國大部分地區有很大的不同。作為中國經濟最發達的省份,嶺南也是政治大省,省內有兩個副省級城市,並擁有全國唯一一個以偉人名字命名的城市。

  嶺南是改革開放之後才飛速騰飛的沿海省份,在歷史上,一直是偏遠而貧窮之地,當年唐朝之時,韓愈有詩雲「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可見當時的嶺南還是蠻荒之地,是貶官的流放之所。

  一直貧窮偏遠的嶺南,在改革開放幾十年間,就迅速一舉躍居為國內第一經濟強省,也證明了一點,勞動人民的積極性一旦調動起來,創造力也是無窮的。沒有天生貧窮的人,只有天生不會勤勞致富的人。

  夏想一行抵達羊城白雲機場的時候,正是中午時分。中央政治局委員、嶺南省委書記陳皓天、省長米紀火率省委班子全體成員,在機場舉行了隆重的迎接儀式。

  組織部是見官大一級確實不假,但身為中組部副部長,謝信才才是副部級,而陳皓天卻是堂堂的副國級政治局委員,甚至有望在幾個月後晉升為正國級的政治局常委,謝信才在飛機上還想,今天的接機儀式,應該從簡從短了,充其量有米紀火出面就不錯了。

  卻沒想到,陳皓天降貴紆尊,親自接機!要知道,除非是國家領導人或政治局委員蒞臨羊城,就是一名國務委員前來,陳皓天也不會出面相迎。

  好一場隆重的盛會,好一場出人意料的風雲際會!

  謝信才心裡清楚,陳皓天聲勢浩大的迎接儀式,並非是來接他,而在迎接一個副部級官員——新任嶺南省委副書記夏想。

  陳皓天滿面春風,和謝信才只是簡單一握手,只說了一句「歡迎」就隨即握住了夏想的手,無限感慨地說道:「夏想,正是嶺南好風景,花開時節又逢君,來得好,嶺南的春天會因為你的到來,而更加燦爛。」

  謝信才在一旁被冷落,也不覺尷尬,在陳皓天面前,他沒有擺譜的資格,何況他對夏想也是心服口服。不過聽到陳皓天近乎詩興大發,以一句改動的古詩來歡迎夏想,就讓他暗暗咂舌,夏書記真神人也,讓一向輕易不會在人前流露真性情一面的陳皓天也大發感慨,不僅僅是陳皓天對夏想十分重視,更是他對夏想的愛護。

  對陳皓天的性格,謝信才多少瞭解一二,知道陳皓天為人看似溫和,但隱藏極深,很少在人前真情流露,給外人的印象是深不可測,難以琢磨。今天親眼目睹陳皓天真實的一面,謝信才才明白,誰說陳皓天疏遠,是因為陳皓天覺得他不值得親近。看,陳皓天對夏想的態度,誰能想到眼前的熱情洋溢的陳皓天,就是在大部分人眼中嚴肅有餘的陳皓天?

  謝信才對夏想的佩服,上升到了無與倫比的高度。儘管他也知道,陳皓天前來接機,背後有著不同尋常的政治意義,絕非只是高抬夏想這麼簡單。

  至於幕後種種,謝信才也懶得猜測了,反正他只需要知道,他和夏想關係不錯就行了,能結交夏想這個朋友,是他最大的榮幸。

  夏想對陳皓天親自來迎,也是出乎意料,不過一想也就釋然了,有多大的榮耀,就得承擔多大的責任,陳皓天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他就客氣地對陳皓天的接機表示了感謝:「讓陳書記親自接機,實在是我的榮幸,太意外了,太驚喜了。」

  陳皓天呵呵一笑:「見外了,見外了。不過有句醜話我可得說到前頭,夏想,我來接機的事情,不會公開。」

  夏想會意地笑了,第一次見到陳皓天風趣的一面。

  隨後和米紀火握手。

  相比陳皓天的熱情洋溢,米紀火的表現就沉穩多了,和夏想右手一握,慢條斯理地說道:「總算來了,還好,沒讓我等太久了。現在正是羊城的好時節,總好過夏天來,真讓你適應不了炎熱,不對,是燥熱。」

  夏想來到嶺南,和去齊省的時候感覺好了許多,省委書記和省長都是他的熟識,他沒有生疏感。

  「米省長來了一段時間了,怎麼樣,有沒有水土不服?」夏想的話,自然是一語雙關。

  米紀火微微搖頭:「多少有點,嶺南在祖國差不多最南方了,京城差不多是最北方了,從京城到嶺南,坐飛機也要三個多小時,地理上的距離好克服,心理的距離,要慢慢調整。」

  米紀火說話時語速不快,似乎每一句話說出都經過深思熟慮一樣,每次和他談話,總讓夏想想起總書記的講話。

  到底是跟隨了總書記20多年,一言一行深受總書記的風格影響。

  正要和下麵的常委握手時,米紀火又一拍夏想的肩膀,小聲說了一句:「許冠華也來了,不過在週邊,他不方便進來。」

  接機儀式很隆重,有警衛和工作人員在週邊,不讓閒雜人等靠近。許冠華當然不是閒雜人等,但他也不是省委官員,地方官員的上任,沒軍方什麼事情,他來,就已經越界了。如果再混雜在省委高官中間,就更是不倫不類了。

  畢竟省委常委中,還有嶺南軍區的政委,許冠華身為羊城軍區的副政委如果現身,會讓嶺南軍區難做。

  不過許冠華明知不該來還要前來,他又不是小孩,非要急於和夏想早上一刻見面,夏想就知道,恐怕事情的背後,還有隱情。

  隨後,在陳皓天的引薦下,夏想一一和嶺南省委各個常委握手寒喧。

  和大部分省份相同的是,嶺南省委一共13名常委,又因為嶺南有兩個副省級城市,羊城和鵬城兩地市委書記都是常委,再加上嶺南和齊省政治氣候大不相同,因此,嶺南的省委常委之中,沒有省紀委書記。

  省紀委書記不是省委常委,是不可能的事情,事實上,夏想此來嶺南上任,並非只是平調,而是他一身兼兩職,不但是省委副書記,還身兼省紀委書記!

  沒錯,夏想現在是國內第一大省的省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位高權重,責任之大,比齊省省委副書記之時,不可同日而語。

  也是當時夏想一再猶豫是否前來嶺南的最大顧慮之一,因為省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既管提拔幹部又管監督幹部,權力之大,甚至連省長在某些方面也是退避三舍,實際上如果他再會善於玩弄權術的話,淩駕省長之上,成為嶺南實際上的二號人物,也不在話下。

  也是總書記也支持他前來嶺南的根本原因所在,總書記信任他,認定他不會超越米紀火的權威而在嶺南專權,如果由別人擔任省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或許對於初出京城的米紀火來說,就如猛虎在側,如芒在背。

  是信任,更是責任,夏想知道他此來嶺南,即為陳皓天化解危機,又為米紀火打好週邊,他肩上的責任,十分重大。

  迎接儀式雖然隆重,但時間並不長,也沒有新聞記者隨行。半個小時後,以陳皓天為首,夏想和謝信才在後,浩浩蕩蕩的十幾輛車隊由機場出發,直奔省委而去。

  南方春來早,此時的魯市還是天寒地凍,但羊城,已經春意盎然了。夏想坐在車內,心情也隨著外面漸次盛開的景色而大好了,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許久沒有再提及的一句名言——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他來嶺南,他認為是正確的道路,他就會堅持走到最後,並且要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將動盪和不安扼殺。

  聯想到十六大前一年多,某重量級政治局委員突然隕落。十七大前一年多,又是一名政治局委員猝然落馬,黯然收場,現在離十八大不到一年了,他又來到了風暴中心的嶺南,等於是直接參預到了換屆之前的最後一輪較量之中,風險之高,危險之大,想都不用想。

  十六大和十七大之前落馬的政治局委員,可都是有機會問鼎政治局常委的重量級人物,一樣在政治風暴之中被吹得七零八落,何況他一個小小的省委副書記,在緊要關頭,說不定真會成為替罪羊。

  夏想搖頭笑笑,驅趕心中雜亂的念頭,首先,他不相信陳皓天會將他拋出當犧牲品,其次,他更不相信京城的幾個老人家會見死不救,最後,他也不會相信自己會任由別人擺佈而沒有還手之力!

  羊城,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大場面在等他前來,夏想反倒隱隱充滿了期待。

  車行半路,電話突兀地響了。

  許冠華來電。

  剛才在機場之上,許冠華還是沒能和夏想見上一面,也沒有通話。如果不是米紀火提醒,夏想就不會知道許冠華也來了機場。

  此時打來電話,難道有事?夏想微一猶豫就接聽了電話。

  許冠華的聲音有點急切:「夏書記,有人準備了大場面來迎接你,千萬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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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7章 齊省事了,嶺南事發

  陳皓天親自出動來迎接夏想,事先沒有幾人知道,因為按照原定安排,由省長米紀火率隊前去接機。陳皓天等候在省委,等夏想和謝信才抵達之後,再在省委舉行一個簡短的迎接儀式。

  陳皓天要去機場的決定,是臨時決定,不在既定的計畫之中。但陳皓天是一把手,按照老大優先制的原則,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直到出發前的一刻,省委方面才由省委秘書長劉金南通知各位常委,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好在早就習慣了陳皓天的行事風格,省委一干人等迅速調整了接機儀式的細節,一切安排妥當。

  其實……也有地方沒有妥當。

  因為有些人聽說夏想要來,又聽說陳皓天沒有出動,就按捺不住要給夏想製造一個下馬威的迫切心情,準備在半路上就讓夏想好好驚喜一次。

  事情就複雜了。

  事情一複雜,就有可能出現不可預料的情況,就會造成難以估計的偏差。

  夏想沒想到他落地羊城之後,和許冠華之間的第一次通話,會以一個突如其來的驚人的消息開頭,不由問道:「有沒有通知陳書記?」

  夏想剛來羊城,人生地不熟,不管是誰來挑事,他都沒有還手之力,陳皓天就是他最大的保護傘。

  「啊?」許冠華大吃一驚,「陳書記也來接機了?」

  ……

  夏想一落地,就步步危機,而此時的魯市,正在加緊收網。

  周於淵的提議在政府常務會議上,遭到了秦侃的反對,但秦侃才說幾句話,就被李榮升不客氣地打斷,李榮升直接拍了板:「於淵的提議很好,我會向邱書記彙報一下,同志們還沒有意見?」

  其他副省長都紛紛點頭附和,無一反對。

  秦侃內心一片悲涼,心中更堅定了在人大會議上慘敗的一瞬間時就已經決定的想法。

  會後,他從會議室回到辦公室,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同事,平常人人都對他這個常務副省長笑臉相迎,還點頭哈腰地問好,現在卻人人避之不及,要麼低頭裝沒看見,要麼擠出一絲笑容,聲音小得跟蚊子一樣問好。

  秦侃就知道,他現在省委,不用邱仁禮打壓,不用李榮升架空,就他自己也無法面對後來居上的李榮升李省長的咄咄氣勢,更不用提中央現在不定正在針對他有什麼處分出臺……他該謝幕了。

  回到辦公室,立刻就撥打了程在順的電話。

  奇怪的是,程在順的電話提示無法接通。

  怎麼回事?秦侃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預感,因為他和程在順認識以來,從來沒有見過程在順的電話有接不通的時候。現在剛剛結束人大會議,應該正是人大方面最忙碌的時候,程在順的電話不是關機,而是無法接通,就證明出現了未知的狀況。

  秦侃是想和程在順商議一下何江海的問題,何江海作為一把殺器,已經成為外來勢力破壞齊省本土勢力的利劍,必須想好應對之策,否則他還好說,程在順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秦侃不死心,又撥打程在順的辦公室電話,還是無人接聽,他心中的想法更加不好了,即使程在順有事外出,他的秘書也應該在辦公室,怎麼秘書也不在?

  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秦侃正要動身親自到人大走一趟,電話響了。他打了一個激靈,以為是程在順來電,一看號碼,是京城的電話。

  急忙接聽,裡面傳來了既熟悉又讓人厭惡的聲音:「秦省長,燕省人大常委會空缺了一名副主任……」

  卸磨殺驢是官場常態,秦侃也知道他在齊省的日子到頭了,也已經想到了退路,卻沒想到,當初口口聲聲對他許諾的葉天南,保證他不會有事的葉天南,在事後會第一時間將他一腳踢開,迫不及待地要讓他背一個永遠無法翻身的黑鍋。

  秦侃心中一陣冷笑,燕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全國之大,哪裡不能去,為什麼非去燕省?還是羞辱他,讓他去夏想關係網最廣的燕省擔任人大副主任,去了之後除了被閒置被邊緣化之外,他還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好,真好,真是太好了。秦侃冷冷一笑:「不勞天南兄操心,我心裡有數。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騰出位置,你葉天南也未必能坐上!」

  也不等葉天南說話,秦侃「啪」的一聲摔了電話。

  電話一端,葉天南臉色鐵青,罵了一句:「不識抬舉的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等著……」

  秦侃扔了電話之後,將心一橫,也沒再去人大找程在順,而是直接去了邱仁禮的辦公室。一進門,他就關上了房門,一臉痛心地說道:「邱書記,我有件事情要向您彙報……」

  邱仁禮一臉漠然:「說。」

  「我目前的身體狀況已經不能再適應手頭的工作,我想向中央提出辭職,希望省委理解並支持。」

  邱仁禮臉色不變,一點也不驚訝,似乎秦侃的舉動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放下手中的筆,意味深長地看了秦侃一眼:「秦侃同志,你的情況和處境,我也瞭解,說實話,省委應該理解並支持你的想法,但現實又不允許你現在撂挑子……」

  話不需要說明,秦侃是老官場,他心裡明白,中央還需要他杵在齊省,當一段時間靴子,什麼時候機會合適了,想砍想燒,到時再說。現在想一走了之?沒門!

  「那我能不能請一段時間病假?」秦侃只有最後一招了。

  「等我和榮升同志碰個頭再說好了。」邱仁禮揮了揮手,明顯是下了逐客令。

  秦侃悻悻地離開邱仁禮的辦公室,還沒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手機就嗡嗡地震動了。他忙回了房間,悄然接聽了手機——私密手機一響,肯定有大事發生——果然,一個消息一箭穿心,正中胸口:「秦省長,程主任住院了,他的秘書被省紀委控制了。」

  怎麼會?秦侃愣住了。

  儘管他早就知道會有秋後算帳的一天,但沒想到,對方也太迫不及待了,大會剛剛落幕,怎麼就連一點耐心也沒有,吃相也太難看了!

  秦侃左思右想半天,終究還是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

  ……秦侃並不知道,其實為他通風報信的內線已經被人控制,剛才的電話,是謊報軍情。程在順的秘書並未被控制,只是被安排下去走訪了,而程在順此時也沒有住院,而是在和何江海面對面地談條件。

  其實,程在順現在離住院已經不遠了,因為他已經被何江海氣得七竅生煙,血壓升高,心跳加快,只差一點兒就腦溢血了。

  在程在順看來,何江海小人得勢,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話裡話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他主動退位,趕緊回家養老,別再占著位置不幹人事了。程在順現在也知道了何江海一直躲在背後挖他的牆角,他之所以慘敗,全是拜何江海所賜,現在何江海又想讓他早點滾蛋,他就氣得暴跳如雷。

  程在順以老賣老,盛怒之下,就想動手去打何江海。他自認資格老,就算打了何江海,何江海也不敢還手。不料何江海現在看程在順早就和看一個死人沒有兩樣,一個手下敗將還敢放肆,他也怒了,一把推開了程在順。

  程在順被推開還不要緊,要緊的是,何江海的電話響了。

  接聽電話之後,何江海得意地一笑,對程在順說道:「老程,別鬧了,你兒子在京城被人以經濟詐騙罪給告了,如果這個消息還不讓你死心的話,你的老夥計秦侃,剛剛在前往美國駐品都領事館的路上,被國安部門給攔截了……」

  什麼?程在順眼前一黑,只覺天旋地轉,勉強站直了身子,太狠了,兩處出手,簡直是想要他的老命,他搖晃兩下,差點暈倒:「何江海,你胡說八道。」

  何江海將一紙材料扔到程在順面前:「老程,作為老鄉,我已經給你留了情面,你別不識好歹。你自己看看,你還有路走沒有?」

  程在順撿起材料一看,終於支撐不住,眼前一黑。

  ……程在順住院,秦侃在前往幸福生活投誠的半路被抓——國安部門直接出手,齊省省委保持了沉默和配合——其後,成立了齊省老幹部離退休生活顧問團,作為首任顧問團團長的何江海走馬上任之後,在一邊和老幹部們處好關係的同時,一邊著手大力打壓程在順的遺留勢力。

  齊省本土勢力在夏想轉身離開之後,在短短幾天時間之內,就陷入了四分五裂之中,一部分被何江海接收,一部分自立山頭,一部分被李榮升招安,還有一部分被周於淵拉攏,當年何江海和程在順登高一呼呼應者雲集的盛況,一去不復返了。

  分裂成無數小股的本土勢力,各自為政,再難發出一個聲音。齊省大患,就在夏想的談笑間,灰飛煙滅。

  ……

  夏想的心思,在接到許冠華的電話的一刻起,已經完全從齊省收回,落在了嶺南之上,他知道,許冠華親自來接機,而且還暗中一路護送,並且提醒他千萬小心,就證明了一點,他一來嶺南,就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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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8章 嶺南開篇

  陳皓天來機場接機,在省委內部知道的人都不多,何況身為局外人的許冠華。

  許冠華都不知道,別人……就更不知道了。

  「陳書記的車,在警車後面……」夏想並未多問許冠華是誰想對他不利,「我的車,在陳書記的車的後面。」

  許冠華忽然又輕鬆地笑了:「好了,沒事了,就讓一些人一腳踢到鋼板上也好。」又一停頓,「一切順利的話,晚上我給你接風。」

  許冠華的電話斷了,夏想愣了愣神,知道許冠華的意思是什麼了。

  從機場到省委的路程有多遠?沒多遠,現在前有警車開道,後有警車護送,再有沿途早就一路戒備,大開綠燈,估計半個小時就會順利地抵達省委。

  但說遠也遠,因為有人想惹是生非,想在途中送他一個大大的驚喜,顯而易見,是不想讓他一路太順風了。

  到底要不要提醒一下陳皓天?夏想微一猶豫,一想還是算了,他要相信陳皓天對嶺南的掌控能力,至少在羊城地面之上,陳皓天坐鎮南疆,平南望北,應該無人敢捋虎鬚。

  剛這麼一想,意外就來了……一輛黑色的賓利悄無聲息地從左側超車,其流線型的車身,如行雲流水一般的滑行,恰如黑色的幽靈突兀出現,又電閃一般向前沖去。

  夏想下意識地先想到賓利的價格,對於起價500萬的豪車,他只有概念沒有印象,不是買不起,而是沒興趣。當然,存在即合理,即使是高達1000萬的豪車,也有人心甘情願地掏錢買下,好彰顯與眾不同的身份。

  看到車後的標誌,夏想腦中又跳出一個數字,6.8升排量加渦輪增壓,功率高達500馬力以上,說來羊城是全國首富之地,如此豪車,恐怕平常也難得一見,不想他剛來羊城,就和一輛賓利擦肩而過,就算他現在遠不如後世愛車,但還是不免一陣激動。

  不過隨後一個驚醒,不對,賓利也好,勞斯萊斯也好,怎麼可能從他左側超車過去,因為現在整個街道都已經戒嚴,除了迎接他的車隊之外,沒有任何車輛可以通行。

  顯然,剛才的賓利並不屬於迎接車隊的一員。

  夏想剛想通環節,就聽到身後的警笛之聲大作,數輛警車呼嘯而至,飛一般向前追去。

  當年某政治局巨頭到某北之地視察,正在公路之上享受一路暢通的特權時,忽然被一輛突然殺出的汽車超過。某巨頭不悅,問是何人?答曰是某黑社會老大。巨頭沒再說話,只是眼中流露出強烈的不滿。

  等巨頭回京之後,從公安部直接空降神兵來到當地,一連串的重拳出擊之後,黑老大連同當地的保護傘全部覆滅。

  不知何故,夏想見堂堂的政治局委員的車隊也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挑釁,敢直接超車,就是赤裸裸地叫板了。而且叫板者的實力非同一般,畢竟一出手就是500萬豪車,即使是富翁遍地的羊城,也很容易查到是誰。但對方既然敢以賓利出馬來挑釁,就證明對方並不怕被查出他是誰。

  夏想的車緊隨陳皓天車後,陳皓天的車前面,就是開道的警車。賓利也不知是在哪個路口殺出,反正一路暢通直到超過了陳皓天的專車之後,才被後面的警車追上。

  事情……就大發了。

  在國內的政治生活中,排序和場面都大有講究,不能有一絲差錯,如今天一樣,一輛超級豪車耀武揚威地從車尾一路超車,超到車頭,甚至夏想還清清楚楚地看到,賓利在超過陳皓天的專車時,還故意右轉了半個車身,等同於故意別了陳皓天的專車一下。

  堂堂的政治局委員的權威,豈容侵犯?尤其是剛才的舉動,絕對是不能容忍的挑釁行為。別說陳皓天是政治局委員,就是他只是嶺南省委書記,也不能容忍剛才事件的發生!

  夏想離得近,看得清,賓利在別了陳皓天的專車之後,十分輕巧地一加油門,看似笨重的車身卻如飛燕一樣,瞬間加速離去,將已經逼近半個車身的警車遠遠甩到了身後。片刻之後,連賓利的後尾燈都看不到了。

  12缸6.8排量再加渦輪增壓,賓利輕點油門就能爆發出來的強大扭矩,推動其笨重的車身,勝若閒庭信步。車隊的汽車,最高不過3.0的排量,警車多半是強調省油而不強調功率的本田汽車,想追賓利,就和自行車追汽車一樣,差得太遠了。

  大場面,果然是大場面,夏想輕蔑地一笑,雖有怒氣,卻還保持了克制。對方確實威風,財大氣粗,一輛賓利出馬,震懾整個車隊!

  想必在陳皓天的震怒之下,負責車隊安全事宜的相關人等,不會有好果子吃了。雖未發生重大意外,但象徵意義巨大,不但表明了陳皓天對羊城的掌控力度有漏洞,也讓夏想的走馬上任,蒙上了一層陰影。

  夏想還好說,他本不在意一些表面上的示威,不過他相信,陳皓天必然會震怒。

  不止陳皓天會震怒,米紀火也會十分不滿,因為今天的事情,既可以當成是為迎接夏想上任而製造的下馬威,也可以當作是對陳皓天權威的挑釁,還可以視為是對米紀火的輕視。

  是,一輛車出馬,場面不大,事情很小,甚至可以只當成是一次保安工作的小小疏漏,但任何事情一旦上升到政治高度,就象徵意義十分耐人尋味了。

  不僅僅因為車隊之中是嶺南省委的所有重量級人物,甚至還有中組部副部長。

  前面陳皓天的專車稍微遲疑了一下,放慢了速度,隨後又重新恢復正常行駛,而一路追趕賓利的警車,估計是接到了命令,也放棄了追趕,停在了路邊。

  夏想暗暗搖頭,有好戲看了,今天的事情,到省委之後,陳皓天肯定會有一個說法。

  車隊繼續前行,假裝一切沒有發生,才走不遠,就聽到前方傳來了一聲巨響,聲音之大,震耳欲聾。響聲過後,車隊還沒有來得及停下,就已經看清了前面發生的一起車禍。

  剛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賓利,在前面的路口,被一輛悍馬攔腰相撞,當場被撞得四腳朝天,動彈不了半分!

  再豪華的汽車,四腳朝天的時候,就是廢物點心。價值500萬以上的賓利狼狽不堪地倒地,和5萬的夏利沒什麼兩樣,不管是排量6.8還是0.8,此時此刻,任人宰割。

  ……

  到了省委,夏想還沒有下車,電話又響了,又是許冠華來電。

  「夏書記,報告你兩個好消息,一個是今天有人損失了500萬,估計要肉疼一段時間了,哈哈。另一個好消息是,木風正式調到嶺南軍區,我剛和他見了一面,說好了晚上一起為你接風。」

  木風也來了?夏想心中一驚。

  木風本是齊省軍區的大校,前一段時間嶺南風急浪高之時,他曾經來嶺南暗中輔佐過陳皓天一段時間,現在在夏想前腳剛到嶺南之際,他後腳也正式調進嶺南軍區,如此一來,夏想在羊城軍區和嶺南軍區就都有關係了。

  好事,確實好事。

  至於賓利是誰的車,許冠華沒提,夏想沒問,來日方長,電話之中不便說得太細。

  嶺南省委大院比齊省氣派了許多,入目之處,全是賞心悅目的風景。對於從小生長在北方的夏想來說,各色植被以及暖意融融的氣候,讓他大感新奇。

  多半樹木他叫不上名字,但滿眼的綠意還是讓人心曠神怡,尤其是從冰天雪地的魯市一步來到春暖花開的羊城,感受到空氣中潮濕的暖意和微醉的春風,路上的不快一掃而光,夏想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氣,心中暗想,羊城,我來了。

  不管有些人是不是歡迎他的到來,不管有些人是不是想看他的笑話,總之,他來了,一步邁入了國內最前沿最富裕也是熱帶風暴最頻繁的省份!

  稍事休息之後,陳皓天就主持召開了嶺南省全體幹部大會。會上,謝信才鄭重宣佈了中央的任命,隨著大會熱烈的掌聲響起,夏想正式就任嶺南省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由此,夏想的政治生涯掀開了全新的一頁。

  會後,夏想被陳皓天叫進了辦公室。

  陳皓天的辦公室在7樓,佈置得還算奢華。夏想也清楚陳皓天的用心,他是一把手,如果他的辦公室十分簡樸,別人想裝修得富麗堂皇一些也不能。嶺南畢竟是經濟強省,適當提高一下辦公環境的舒適度也情有可原。

  陳皓天的秘書也姓夏,叫夏生楠,30多歲出頭,長得很文質彬彬,不過態度有點淡漠,或許是跟隨陳皓天見多了中央領導的緣故,對夏想的態度也很是一般,只是上了茶,淡淡一笑,就關門出去了。

  陳皓天也沒坐下,深深地看了夏想一眼,說道:「夏想,你今天也看到了,羊城的情況就這麼複雜,更不用整個嶺南了。嶺南有你在,我心裡就踏實多了。本來你初來乍到,應該熟悉一段時間的工作才給你加擔子,但現在沒有時間了……」

  夏想見陳皓天一臉嚴肅,心中一緊:「請陳書記佈置工作。」

  「思想上,唱紅歌。政治上,打黑除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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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9 01:07:06
第1799章 初局

  夏想身為省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權力不可謂不大,管轄的範圍之廣,事務之多,甚至比米紀火有過之而無不及。

  夏想原以為來到嶺南之後,少說也要一兩個月才能進入狀態,沒想到他參加完全體幹部大會之後,連自己的辦公室還沒有去,連秘書也沒有安排,就是說,工作和生活兩方面的問題都還沒有落實,陳皓天就已經在他的肩膀上壓了重重的一副擔子。

  陳皓天來嶺南之前,曾經擔任山城市委書記。

  作為國內最年輕的直轄市,山城位處西南,偏遠而多山,經濟結構雖有合理之處,但因為年輕,又因為地處內地,在國內重量級省份和直轄市之中,排後最末。

  在經濟地位上不如下江和嶺南,在政治地位上不如京城和津城,雖有直轄市之名,卻無直轄市之實,成立之初,地位比較尷尬。

  平心而論,陳皓天在山城一任之上,作為似乎不大。不過也不能就此就評定陳皓天無能,因為他在山城只不過兩年時間,一般而言,一把手到位之後,第一年站穩,第二年佈局,第三年奠定基礎,或許陳皓天知道他在山城只是跳板,並未投入全部精力罷了。

  再者,山城畢竟地處內地,並非港口城市,想要全方位確定發展的中心走向,需要時間,恰恰陳皓天在山城的時間不夠。

  陳皓天調任嶺南之後,山城由家族勢力的人馬接任。隨後,山城就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打黑除惡的行動,可以說,在陳皓天轉身離去的身影還在,在陳皓天初來嶺南的省委書記之位尚未坐熱之際,他的繼任者就高舉大刀,將整個山城鬧了個天翻地覆,個中意味,不僅僅是為民請命不僅僅是打黑除惡的表像那麼簡單。

  打黑可以,除惡也可以,但非要鬧得聲勢浩大,非要擺到檯面之上,不顧前任的面子,不管背後是怎樣的公心,也會被外界誤解為博取政治名聲而唱的一出大戲。

  還真讓外界猜對了,打黑除惡之後,就是唱戲,還唱紅戲。不但組織黨政幹部沒日沒夜地唱,還讓電視臺也停止一切娛樂節目,只放革命影片。

  革命,革……誰的命?

  不管革誰的命,至少苦了電視臺一幫人,無數人因此丟掉了飯碗,遺恨離開心愛的崗位。

  誠然,繼任者除了必要的政治手段之外,山城在經濟上也確實起色不少,甚至提出了建設長江上游地區金融中心的說法,作為內陸城市、老工業基地,山城和金融中心之間的距離,恍若天上地下。

  口號是響亮的,現實是需要付出心血的。金融中心大約有三種,第一類是京城類型的行政總部集中的金融中心,第二類是要素市場集聚的中心,比如下江,還有一類是結算類金融中心,典型的是新加坡。山城要學新加坡。

  就連夏想也承認,陳皓天之後的山城,不管是政治名氣,還是經濟總量的提升,都進步巨大,上至中央下至山城百姓,都有目共睹,巨大的反差之下,對比出了陳皓天在任之時的無作為。

  如果是平常時期也沒什麼,畢竟每一屆新任一把手,都會做出比前任更卓有成效的工作,畢竟國內的經濟形勢整體在向前大步邁進,但問題是,現在正值換屆前夕。

  更嚴重的問題是,陳皓天和山城市委書記,還是入常的直接競爭對手!

  政治人物之間,從來不缺乏明爭暗鬥,但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度。如山城一樣高唱凱歌橫掃前任政績,並且還大面積佔領宣傳陣地的做法,雖然也可以接受,但在夏想看來,也確實過了。

  事情可以做到暗處,可以暗中較勁,而不是公開打臉。

  如果山城市委書記上任的吉江省,在他離任之後,在宋朝度上任之初,就聲勢浩大的打黑除惡,就拿出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氣勢來清理前任遺留勢力,想必他此時也會如坐針氈,天天上火。

  陳皓天外有山城的壓迫,內有嶺南的風起雲湧,內憂外患,難怪處境艱難。也難怪陳皓天一再邀請夏想前來嶺南,不僅僅因為他是家族勢力和總書記共同認可的唯一一人,也因為他和宋朝度之間無比密切的關係。

  不誇張地說,整個國內,和宋朝度私交最好者,唯夏想為第一人。

  夏想曬然一笑,都是算無遺漏的高人,他就知道,他來嶺南,必將面臨極為重大的抉擇。

  山城市委書記侯康去雖是家族勢力陣營中人,但他和關遠曲一樣,是傳統意義上的家族勢力一系,並非是以吳家為首的新興家族勢力一系。傳統家族勢力有深厚的政治資本,但欠缺經濟帝國上的佈局。

  表面上,傳統家族勢力和新興家族勢力和平共處,實際上,傳統家族勢力和新興家族勢力之間的合作關係,並不如外界想像中那麼密切,甚至……矛盾重重。

  關遠曲暫且不論,他為人比較居中,有大將之風。而侯康去雖然也身屬傳統家族勢力,但和吳家等四家,並無多少交集,就連夏想和他連一面也沒有見過。有很多次同在京城的機會,卻只是擦肩而過,未曾握手。

  而有消息說,侯康去和反對一系關係密切,來往甚密!

  夏想對侯康去,既無好感又無惡感,一直只當成路人。雖然對方是政治局委員,有影響他的前途的幾十分之一的分量,但與他身後的力量相比,不足為慮。當然,如果侯康去成功入常,並且對他沒什麼好感的話,相信會對他今後的走向造成不小的影響。

  在飛機上,夏想就已經大致理順了陳皓天的處境,對於外來的壓力,他看得比較透徹一些,對於嶺南省內部對陳皓天造成的困擾,他還只是霧裡看花,並不清楚。

  說到底,現在的夏想對於嶺南來說,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外來者。

  夏想的打算是,來到嶺南,先熟悉工作,摸清各派力量的分佈,再根據陳皓天的部署,根據國內和省內形勢,再具體安排各項工作,從大處著眼,但要先從小處入手。

  不料,陳皓天不給他熟悉的過程和喘息的時間,上來就壓了一副天大的重擔,讓他直接從大處入手!

  重擔不但重,還事關重大!

  表面上看,陳皓天的工作部署似乎是山城模式的翻版,但深入一想,事件背後,肯定有更深層次的政治原因,因為以陳皓天的政治智慧,不可能拾人牙慧。

  按照政治地位和政治局排名,嶺南省委書記排名在山城市委書記之前,政治之上,必須事事考慮周全。

  難道說……夏想是何許人也,瞬間就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陳皓天笑而不語,直視夏想的雙眼,就等夏想的回答。

  夏想並未正面回答,而是笑道:「陳書記,我連辦公室還沒有進,連秘書也沒有配,連一口水都沒有喝上,總得讓我休息一天吧……」

  陳皓天微微點頭:「我是先和你打個招呼,你先做好心理準備。紀火剛來,我事情又多,主要擔子肯定得你挑。你年輕,身板硬,挑得起。」

  又端起一杯水,親自送到夏想手中:「誰說不讓你喝水了?來,喝茶。這茶,你肯定喝得慣,就是我上次送你的茶葉。」

  夏想也不客氣,接茶在手,一飲而盡:「還真是渴了。」

  陳皓天聽出了夏想的言外之意,夏想避而不談工作,是想先消化一下巨大的信息量,他也就沒有勉強:「你的住宿和秘書問題,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也不想想,有我在,你來到羊城,還用為一些小事情操心?弟妹什麼時來羊城就說一聲,想去什麼單位,就讓金南去安排。」

  劉金南是省委秘書長,陳皓天的頭號跟班,省委大管家。

  夏想聽到陳皓天親自過問他的住宿和秘書問題,心中感到的不是榮幸,也不是受寵若驚,而是沉甸甸的沉重。

  陳皓天越熱情,越親切,夏想就知道自己身上的擔子越重。和齊省時只局限於一省不同,在嶺南,他不但要處理好嶺南省內的事務,還要有放眼國內局勢的眼光,就是說,他在嶺南,在一名政治局委員身邊,就必須坐擁南疆,心懷天下。

  按照慣例,晚上是省委接風宴會,但晚上陳皓天有事,米紀火也脫不開身,就推到了明天晚上,就正合夏想之意,因為他晚上要和許冠華見面。

  在夏想剛剛走出陳皓天的辦公室之後,陳皓天的電話就及時響了。陳皓天看了一眼來電,等電話響了幾聲之下,才拿起了電話。

  「陳書記,齊省大變!」電話裡傳來微帶興奮的聲音。

  陳皓天不動聲色:「哦?」

  「秦侃因身體極度不適,向省委請了長期病假,接受度假式治療。另外程在順因為病重住院,也暫停了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職務,是治療式度假。齊省的本土勢力,就此四分五裂,潰不成軍!」

  好一個夏想,陳皓天興奮地一拍桌子,夏想既然正式來嶺南上任,就預示著他全面反擊的開始,他信心大增,此戰有夏想相助,必勝。

  不過想到剛才路上意外出現的賓利車事件,他的臉色又閃過一絲怒氣,對方過界了,在國內,還有人敢拿政治局委員不當幹部?

  陳皓天抓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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