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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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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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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
匿名  發表於 2021-11-23 01:07:41
第1900章 繼續發酵

  夏想心中的籌畫,比牟源海想像中深遠多了,也遠比林雙蓬的認知更周密。

  專項行動開展以來,收效不大,固然有各地市消極應對的原因,也因為一直沒有一件為各地市敲響警鐘的具體事件的發生——任昌事件只能算是序幕,不能算是開場白——那麼今日之事,就姑且當成一次可以為各地市做出榜樣的開場白好了。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夏想用心高深,戴著手銬召開一次現場辦公會,就是提醒在場各位,體制內辦事就是戴著手銬指揮,戴著腳鏈跳舞,在同等條件下,誰手舞足蹈得更瀟灑,誰就會笑到最後。

  就在眾人一愣神的工夫,康孝現身了。

  康孝之所以姍姍來遲,不是因為光頭的電話打得慢,而是他接到電話之後,躊躇了一會兒才上路,結果就晚了幾分。

  光頭的電話打給了康孝的秘書,而且說實話光頭的智商不太高,通常武力值高的人智商值都不會太高,光頭也不例外,所以經他轉述之後,再經秘書過濾,最終到了康孝的耳中,事情就大事化小了,他也就沒有放在心上,更沒有將事情和葉天南到梅花的走訪聯繫在一起。

  不過康孝到底還是嶺南三系之中最有官場經驗的一人,他隨後聯繫林雙蓬,卻被告知林雙蓬不在省委,已經前往花客酒家了,就讓他心中一沉,意識到了事態可能嚴重了。

  等他再聯繫牟源海,同樣得到的回饋消息是牟源海也出發去了花客酒家,康孝才知大事不妙,因為林雙蓬和牟源海都是被唐天雲主動請去,而他則是由光頭通知,中間的區別對待可就太大了,說明夏想是將林雙蓬和牟源海當成了可以爭取的物件,而他……有可能是區別對待的對立方。

  康孝才急了,立刻動身,路上又詳細瞭解了一下具體情況,得知不僅僅有林雙蓬和牟源海在場,還有向民新、祝耿華、陳光、邰楚峰等人,他此時才感覺頭皮發麻,雙眼發直,康志怎麼得罪夏想了,夏想如此興師動眾,以上述人員分析,今天的事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因為要人事,有書記,要專政,有公安局長,就是說肯定要大打出手了。

  康志是康孝弟弟的兒子,和康孝關係極為親密。康志早年喪父,一直跟在康孝身邊長大,被康孝視為己出,親如親生兒子。又恰好康孝沒有兒子,只有女兒,就更是疼愛康志。

  誰動了康志,就和動了他的命根沒有區別。今天要是夏想非要拿康志開刀的話,他也不惜和夏想翻臉,相信到時牟源海也會為他助陣,不信夏想還能不給他幾分面子?怎麼著他在省委也是老資格了,又是闊第系的代表人物,夏想剛來嶺南,立足未穩,還想怎樣?

  火燒火燎地趕到花客酒家,推門進去,只看了一眼場中的形勢,康孝就震驚得不所知以了。

  如果說白起坐在地上、林雙蓬陪著苦笑、牟源海一臉愕然還不足以讓康孝震驚的話,那麼夏想戴著手銬指揮若定的形象,就讓他再難合攏嘴巴——省委副書記被銬上了,誰的眼睛長褲襠裡,幹出這種瞎了黃金狗眼的事情?

  目光一轉,看到康志灰頭土臉地站立一旁,再看到沙大包死狗一樣的慫樣,又注意到夏想旁邊站立一名如花似玉的美女,康孝就立刻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剛才一路上建立的自信一瞬間崩潰了,他就知道,今天的一關,將是他人生之中面臨的最大的關卡。

  更不用提站立一旁一臉尷尬的張力,好歹也是省長秘書,在夏想面前還不如唐天雲自在,就如做了什麼錯事一樣,似乎正低頭準備挨訓,就讓康孝完全看不明白形勢了,夏想一個省委副書記,憑什麼要讓省長秘書在一旁恭候?

  不明白也沒辦法,現在無人為他解釋清楚,他一進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康孝同志也到了,下面就正式召開現場辦公會,由花客酒家事件延伸解讀,討論一下專項行動開展以來的工作失誤和不足之處。」夏想開始講話了,他因為戴著手銬,不方便配合手勢,姿態就有點怪異,「先請邰楚峰同志詳細介紹一下事情經過。」

  現場一共十餘人,就夏想一人坐著,連林雙蓬和牟源海都得陪站,康孝就知道,他也沒資格坐下了,心裡就老大不自在,好歹也是排名靠前的常務副省長,在夏想面前連坐的資格都沒有,夏想還不是陳皓天!

  不過又一想,夏想連他說話的機會都沒給,直接就步入了正題,明顯有冷落之意,就是要先堵住他的嘴。

  康孝不幹了,搶先插話說道:「夏書記,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有兩件事情我想先聲明一下,既然要參加現場辦公會,先瞭解一下事情經過,我認為很有必要。一,夏書記戴著手銬開辦公會,畢竟不雅觀,還請夏書記取下。二,無關人等就不必參加辦公會了。」

  康孝的提議有兩大用心,一是夏想的手銬戴在夏想的手上,卻無形中給他施加了巨大的壓力,讓他沒有底氣說出反對意見,鋥亮的手銬就如一座大山一樣,不但高山仰止,似乎還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二是召開現場辦公會,肯定沒有什麼好事,康志也好,邰楚峰也好,甚至包括祝耿華在內,在幾名重量級省委高官面前,肯定說話沒有底氣,沒底氣,就容易說錯話,一錯,就或許不能回頭了。

  夏想豈能不知康孝的用意,毫不客氣地回應:「手銬的事情,稍後再提……康孝同志,雙蓬和源海同志是我請來的,我記得好象忘了讓天雲打電話請你……」

  一句話差點噎得康孝滿臉通紅,夏想的話很直接,言外之意更犀利,意思是我連請你參加會議都沒有,你有什麼發言的資格?

  還好,夏想又說了一句話,多少給了康孝一個臺階:「不過既然康孝同志無意中路過,列席一下會議也無妨。不過提請康孝同志注意一下,現場辦公會主要議題是專項行動的開展和部署。」

  康孝的老臉終於紅了,差點被夏想氣得轉身就走,專項行動領導小組,夏想負總責,還有6名省委領導參加,其中偏偏沒有他,但卻有牟源海和林雙蓬,就是說,牟源海和林雙蓬參加會議,是分內之事,他參加會議,是越界了。

  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沒有轉身走人,一走,就更丟人了,而且還完全失去了替康志抵擋夏想炮火的機會。

  康孝忍氣吞聲留了下來,心中恨死了夏想,卻不得不微帶恭敬地說道:「本來我確實應該回避一下,但因為康志和我有親戚關係,他惹了事情,我也有連帶責任,就請夏書記批准我列席會議。」

  一個回合下來,康孝就退讓了,林雙蓬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牟源海本來站在離康孝比較近的地方,此時卻悄然向一旁挪動了腳步,和康孝保持了一定距離。

  張力的眼皮猛然跳起幾下,心中愈加肯定,今日之事,想要不站穩立場,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已經不可能了,夏想夏大書記,已經高高舉起了屠刀!

  在場眾人,心思各異,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完全被夏想的氣勢震住了,所有人都在想,事情要鬧到多大才能讓夏書記滿意?

  或者說,要死幾個人掉幾個官帽,才能讓夏書記稱心?

  微一冷場之後,夏想又說:「邰楚峰同志……」

  邰楚峰本來已經嚇得不知所措了……剛才沙大包如死狗一樣被抬了進來,他身為刑訊供逼的老手,一眼就看了出來沙大包差不多生活已經不能自理了——平常打別人的時候挺過癮,現在發現有可能自己受苦時,身為副局長的威風蕩然無存,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真狠,當著數名省委領導的面敢直接廢了沙大包,連給沙大包一個審訊的機會都沒有,他終於知道了夏想在文弱的外表之下,卻有一顆異常冷靜並且殺人不眨眼的狠心。

  不過,在康孝現身之後,聽到康孝和夏想對答幾句,和林雙蓬、牟源海完全被夏想氣勢壓制得沒有還手之力不同的是,康孝還有一戰之力,他就又微微站直了腰杆。

  「夏書記,各位領導,事情的起因,是因為一次誤會引起的……」邰楚峰盡可能將事情向小裡說,「夏書記點菜之後,就去接人,要求酒家隨便上幾道拿手菜,酒家以為夏書記是外地的客人,就上了最貴的飯菜,最後結帳的時候,費用是一萬八……」

  羊城人民是比較富裕的人民,但一頓飯吃一萬八也沒人吃得起,林雙蓬現在對康志恨之入骨,你宰誰不好,一刀宰在了省委副書記頭上,你怎麼不去宰玉皇大帝?

  「後來又因為費用問題起了言語衝突,飯店服務員光頭動手打人,結果卻吃虧了,又要求夏書記賠償醫藥費用一萬二……」

  「夏書記結帳離開了飯店,由於走得匆忙,和沙大包的汽車發生了刮蹭事故,沙大包追到了飯店,報了警,我趕到之後,白起不由分說就銬上了夏書記……」

  好,好,好,夏想一陣冷笑,還抱著大事化小的幻想,有些人不打到他痛,他是死不悔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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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
匿名  發表於 2021-11-23 01:14:43
第1901章 開始

  邰楚峰描述事情經過期間,夏想自始至終不發一言,極有耐心地聆聽,似乎認同了邰楚峰的說法,也給康孝造成了一定的錯覺。

  康孝聽完了邰楚峰的敘述,心想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一場小誤會,夏書記就愛小題大做,真沒必要,都是久經官場的老人,誰還能被你一個外來的年輕人嚇住?

  牟源海也微微松了一口氣,心想或許事情還有緩和的餘地。

  獨有張力和林雙蓬對視一眼,知道事情愈加不妙,夏書記現在的表現,恐怕是火山爆發之前的寧靜。

  唐天雲鎮靜自若,站在最週邊,並不走到夏想身邊,好象有意站在圈外好觀察各人的反應一樣。

  邰楚峰說完,夏想不置可否,淡然地看了康志一眼:「康志,你說……」

  康志深吸一口氣,也恢復了三分自信,敘說了事情經過——和邰楚峰的說法大同小異,不愧為多年的狐朋狗友,不必商議就能得出同樣輕描淡寫的結論,將剛才十分嚴重的惡性事件歸結為由誤會引發的一起執法過嚴事件,就是說,誰都沒錯,如果夏書記早早亮明身份,就什麼也不會發生了。

  換言之,邰楚峰將他銬上夏想之時包藏禍心的想法掩蓋,康志將他包庇沙大包時顛倒黑白的話略過不提,二人一唱一和,試圖蒙混過關。

  誰也沒有察覺的是,在邰楚峰和康志分別敘述的時候,唐天雲悄然有所動作——他將兩份資料不動聲色地分別塞到了林雙蓬和牟源海的手中。

  林雙蓬和牟源海不解其意,接過資料之後,只看了幾眼,二人就一起驀然而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發現了震驚。

  此時林雙蓬才更是心中認定,唐天雲不但已經成為夏想的心腹,而且還是夏想極為得力的左膀右臂,遇事沉穩,不慌不忙,隱隱已有大將之風。

  相比之下,張力小事上更容易得人信任,但大事上往往不夠鎮靜,以前林雙蓬固執地認為,張力和唐天雲相比,會比唐天雲走得更遠,因為唐天雲的性格原因,不容易得到一個慧眼識珠的領導的賞識。

  現在他改變了看法,夏想的到來,讓唐天雲終於撥雲見日。

  和唐天雲有同樣待遇的,還有向民新,林雙蓬不無責怪地看了向民新一眼,心中的滋味不太好受,向民新是他的下級,卻聽從了夏想的指揮,這叫什麼事兒?

  不過……一想起手中的資料上所列出的一樁樁駭人聽聞的事實,林雙蓬的怒火又不可抑制地高漲了。

  ……

  等邰楚峰和康志依次表述完所謂的事實真相之後,夏想沒有給出任何評論,而是又問:「楚峰同志,你說今天的事情怎麼處理?」

  邰楚峰微一猶豫:「各位領導都在,沒我說話的份兒……」

  「夏書記讓你說,你就大膽說。」康孝及時插了一句,用意自然是為邰楚峰打氣,暗示他千萬別錯過機會。

  邰楚峰就大著膽子說道:「白起停職反省,花客酒家停業整頓,康志向夏書記賠禮道歉,除了歸還多收的飯費之外,建議對付先先小姐給予一定的精神賠償。同時,我個人向區委區政府提交書面檢查,接受市局、區委區政府的任何處分。」

  從表面上看,邰楚峰的態度很誠懇,似乎也拿出了十足的誠意,但仔細一分析,實際上完全還是將事情抹平的思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手法運用得十分高明,主動權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夏想的權威在邰楚峰的處理意見之中,影響力被降到了最低。

  因為最終處置權在市局和區委,就是說,夏想身為省委副書記,不可能直接插手市局和區委的事務。

  狡猾而實用的官場技巧被邰楚峰運用得爐火純青。

  只可惜,他遇到的對手是夏想。

  夏想連精明如狐的哦呢陳和陰毒如蛇的衙內都能應付自如,相比之下,邰楚峰幾乎就是不入流的角色了。

  夏想不對邰楚峰的意見發表任何意見,依然十分冷靜地說道:「陳光同志,你的意見是?」

  陳光昏倒了幾分鐘之後,被人又救醒,本想借去醫院之際逃避,後來又一想,與其後退,不如勇敢面對,他又留了下來。

  夏想開口一問,陳光就鼓起勇氣說道:「楚峰同志的意見太輕率了,我認為具體事情經過,需要成立一個調查組經過詳細地調查之後,才能得出結論。」

  「事實已經很清楚了,還用什麼調查組?陳光同志不要小題大做了……」康孝見陳光有意將事情進一步渲染,就十分不快地說道。

  讓康孝沒有想到的是,他話音剛落,夏想就驀然發作了。

  「啪」的一聲,夏想猛然一拍桌子,呼地站了起來:「是不是給我賠禮道歉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在試圖顛倒黑白,混淆視聽!邰楚峰,是誰給了你既不瞭解事情經過,又不問清誰是誰非的情形之下,就要先銬人帶走的權力?你身為員警,你對得起頭頂上的國徽和身上的警服嗎?」

  夏想的雷霆一怒,突如其來,和剛才的冷靜淡然判若兩人,事先沒有徵兆,突然發作之下,驚嚇得邰楚峰再難保持鎮靜,「啊」的一聲後退幾步,一下沒有站穩,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康孝急忙和稀泥:「夏書記不要發火,有話好好說。」

  「好,有話好好說,康副省長,你來聽聽沙大包和光頭是怎麼說的!」夏想餘怒未消。

  唐天雲沖向民新一點頭,向民新一揮手,光頭被帶上了上來。

  光頭已經傻嚇了,結結巴巴地說道:「康總讓我宰人,沙大包看上了那個女人,邰局來了之後,要帶走男人。男人罰款,女人留下擺佈,玩得好還好說,玩不好送去賣淫……」

  光頭一說完,就被人拎到了一邊。

  沙大包已經半死不活了,肯定沒法開口了,不要緊,向民新早有準備,拿出電腦向前面一放,電腦裡就出現了沙大包招供的畫面:「我錯了,我不是東西,我該死,我鬼迷心竅。康志先宰客,我就想玩女人,他沒攔我,還給我出主意說是假裝撞車,再讓邰局過來處理……」

  康孝感覺老臉火辣辣地發燒,丟人丟大發了,敢情夏想早就佈置好了一切,就等他向下跳,結果他還以為事情可以擺平,就跟個大傻瓜一樣毫不猶豫就跳了進來。

  他是大傻瓜,邰楚峰就是大蠢驢了,要是沒有剛才自打嘴巴的一出還好,現在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邰楚峰想要反悔也不可能了。

  如果沒有剛才的話,邰楚峰或許還有一絲希望,現在康孝知道,邰楚峰掉進了夏想的深坑之中,已經摔得半死了,基本上沒有了挽救的可能。

  夏想一揚手,鋥亮的手銬再次刺痛了在場眾人的雙眼:「有一句話,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不到羊城不知道錢少,我倒想請問各位,羊城是富裕了,但是精神文明建設有沒有臉和別的城市比一比?我身為省委副書記在羊城都沒有安全感,那麼普通的遊客來到羊城,會對羊城有什麼美好的印象?我還想請問各位,你們到大街上走一走,問一問,就是羊城當地的市民,有幾個人敢到羊城火車站轉一轉而不被搶包,不被詐騙?三打兩建不是一句口號,是重建社會信用體系的一項事關羊城和嶺南長治久安的重大舉措!」

  「我今天戴著手銬召開現場辦公會的目的就是,如果我在嶺南任職期間,不能做好本職工作,沒能主持好三打兩建工作,我會自己戴著手銬,在羊城百姓的哄笑之下離開羊城!」

  「源海同志、雙蓬同志、民新同志,你們說說今天的事態有多嚴重,該怎麼處理才符合省委部署的專項行動的要求?」

  康孝此時完全被夏想的氣勢所奪,只驚訝地瞪大眼睛,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已經沒有辦法可想了,只能寄希望于牟源海和林雙蓬最後替他說一句好話了,因為他才發現,夏想早就設計好了事情的結局,他根本就無力推動,除非……除非牟源海和他同一個鼻孔說話。

  牟源海將手中的資料背在身後,身後的手微微顫抖,說話的聲音也微有一絲顫音:「從嚴從重處理。」

  康孝無比震驚地看了牟源海一眼,牟源海不回應他的眼神,目光有些散亂地看向空中,沒有焦點。熟知牟源海脾氣的他頓時心跳加快,出了什麼事情讓牟源海嚇成這個樣子?

  更讓康孝吃驚的是,林雙蓬的表態更強硬,更堅決:「以花客酒店事件為契機,在全市範圍內開展一場嚴查嚴打行動,以實際行動向省委交一份專項行動的答卷。至於具體到康志、邰楚峰和白起、沙大包等人的問題,就請民新、耿華同志具體執行。」

  向民新也隨即表態:「康志,刑事拘留。邰楚峰、白起,就地免職並且追究相關責任。沙大包,刑事拘留,並提請逮捕。」

  康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著他的面兒拘留康志,一點情面也不留,都被夏想的淫威震懾了?他正要怒而反抗夏想的淫威,夏想卻沒有給他機會。

  「專項行動羊城第一站,正式開始!」夏想下達了命令,又說出了一句讓康孝既驚又怒的話,「羊城第一站,先從打擊欺行霸市的花客酒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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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3
匿名  發表於 2021-11-23 01:15:01
第1902章 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康孝此來,自始至終只做了兩件事情,兩件事情歸結為一句話的話,就是被夏想玩弄於股掌之間!

  第一件事情就是他想大事化小,想保下幾人,最不濟也要保下康志。在他看來,康志宰客雖然不對,但還不至於成為被夏想當成專項行動的典型來打擊的對象。

  專項行動如果要樹立一個欺行霸市的典型,絕對會被打擊得很慘,不死也得脫層皮,因為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不管是好榜樣還是壞榜樣。

  第二件事情就是正面和夏想過招一次,他一直想要看看,以他在省委的老資格,以他身為嶺南人的本土優勢,以他闊第系的代言人的身份,不管康志犯下了多大的錯事,夏想還能當面撕破臉皮不成?

  他的如意算盤就是,他一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力挽狂瀾,一切化解於無形之中,夏想打碎牙齒向肚裡咽,白白受了一次氣,也讓他切身體會一下羊城人民不好惹。

  結果卻是……康孝不但一腳踩空,還被夏想當木偶一樣擺弄,他始終沒能掌握一絲主動,還被當了擺設,甚至……他期望中的牟源海和林雙蓬的支援全部落空,並且二人還異口同聲和夏想保持了高度一致,不惜當面同意拿下康志。

  康志是他的親侄子,牟源海和林雙蓬心知肚明!

  怎麼會?怎麼可能?康孝只覺眼前金星亂冒,不是他不明白,是世界變化快……

  還有更讓他無法接受的事情!

  夏想宣佈了羊城第一站的行動正式開始之後,牟源海向前一步,親自為夏想打開了手銬,夏想將手銬高舉在手,大聲說道:「誰要阻擋專項行動,除非他親自將我雙手銬上,否則,一戰到底!」

  夏想說完,向牟源海和林雙蓬點了點頭。

  牟源海和林雙蓬對視一眼,形勢所迫,無路可退,就同時向向民新點頭說道:「動手!」

  向民新敬禮說道:「是!」

  一揮手,數名員警向前先是帶走了邰楚峰和白起——邰楚峰此時已經臉色慘白,別說爭辯什麼了,連話都走不穩了,平常欺男霸女的威風全然不見,白起反倒比他還光棍,自己昂然走了出去——然後又有兩人來到了康志面前。

  康志微微顫抖,一臉無奈地看了康孝一眼。

  多少年了,他和沙大包、邰楚峰在羊城被人稱為羊城三少,雖然名氣不如湘省四少響亮,但在圈內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羊城縱橫多年,曾經一度以為在羊城的地面上,誰也不能拿他怎樣,不想今天卻終於一頭栽倒!

  夏想……康志惡毒的眼神挖了夏想一眼,隨即他也從邰楚峰雖然崩潰但卻怨恨的眼神中得出同樣的結論,只要一息尚存,必取夏想狗命!

  拼了,只要能活著出來,說什麼也要滅了夏想。

  康志也昂首走了出去,表現出了一個多年練就的老流氓的大無畏的最高境界。

  只不過……在康志和邰楚峰還沒有邁出酒家的大門之時,外面傳來了鞭炮一樣的聲響——槍聲。

  向民新沖對講機說了幾句什麼,就聽到外面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每一聲慘叫就如一記鞭子抽在康志和邰楚峰的身上,也讓康孝終於流下了冷汗。

  「報告夏書記、牟書記、林書記,沙大包的手下殊死抵抗,開槍襲警,我公安幹警奮力還擊,當場擊斃三人,擊傷四人,抓獲六人。」向民新大聲彙報,唯恐康孝聽不清楚。

  不用向民新彙報,康孝也已經猜到了什麼,他緊握雙手,強忍著不至於渾身發抖,夏想才來嶺南不久,就已經收服了向民新,並且手腕辛辣,威逼牟源海敢怒不敢言,逼迫林雙蓬順從他的意志——夏想就是嶺南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康孝一瞬間下定了決心,他要放棄以前的原則,要和吳曉陽結盟,要為了打敗夏想而不惜一切代價。

  康孝此時向前無路——他現在只是旁觀者的角色,幾乎失去了發言權,後退無門——總不能現在轉身走人,也太面上無光了,但現在如一根電線杆一樣杵在夏想面前,除了被夏想恥笑之外,他還有什麼作用?

  康孝視今天之事為平生的奇恥大辱。

  五分鐘後,從樓上下來一群衣衫不整的女人,年紀都不大,最大不過20多歲,最小不過13歲,有人驚恐失色,有人掩面哭泣,裸露在外的大腿之上,有的是燙傷,有的是割傷,反正無一人沒有傷痕。

  夏想憤怒了:「一群畜生!」

  康孝額頭的汗再也止不住了,康志恐怕危險了,逼良為娼、賣淫嫖娼,再加上脅迫幼女,數項罪名羅列在一起,能不能出來還要兩說。

  十分鐘後,向民新再次彙報:「沙大包的手下,全部抓捕歸案。沙大包控制的娛樂場合,全部查封,共解救婦女120名……」

  原來不止在花客酒家佈置好了天羅地網,也早就將沙大包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康孝心中暗想,夏想,有本事,下手不留餘地,等著,有你後悔的時候。

  又冷冷看了向民新一眼,康孝不無鄙夷地又想,向民新,你以為背靠夏想就好乘涼了?別太得意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夏想就滾出嶺南了。即使不滾出嶺南,也要拱手讓出紀委書記的寶座,到時夏想還能在省委這麼囂張?

  再說夏想做事情不留後路,一棍子打死了沙大包,羊城的地下社會又不是只有沙大包一個,別人為了自保,也說不定會先沖夏想下手。夏想還想在羊城立威,別走路的時候不小心被車撞死!

  康孝內心惡毒的想法還沒有想完,林雙蓬也下達了一系列的指令,要求市委市政府立刻全體動員起來,各部門聯合行動,在全市範圍內開展三打兩建工作,以花客酒家事件為典型,嚴查嚴打,絕不手軟。

  花客酒家的老闆是康志,是常務副省長的侄子,以常務副省長的侄子的產業為典型,林雙蓬也是被逼下了狠手。康孝至此才後知後覺完全看清了夏想的意圖,高舉屠刀,一刀斬下沙大包的人頭,再斬落康志、邰楚峰幾人,借康志是他侄子的身份立威,戴著手銬逼林雙蓬屈從,一舉借機正式打破專項行動雷聲大雨點小的僵局。

  羊城轟轟烈烈地開展專項行動,並將花家酒家樹立為反面典型,為嶺南各地市開了一個好頭!康孝儘管痛恨夏想,但也不得不佩服夏想的心機,由小見大,由一起宰客事件引發了一系列連鎖反應,成功地借拳打康志腳踢邰楚峰而打開了一扇為專項行動奠定成功基礎的大門。

  不過,康孝不無惡意地想,羊城開展了專項行動,別的地市未必就跟風,就說鵬城,如果鵬城還是悄無動靜,就羊城一個榜樣,不足以帶動嶺南全境。

  康孝哪裡知道,幾個小時後,繼羊城之後,鵬城也全面開展了聲勢浩大的專項行動。羊城和鵬城兩大副省級城市的聯動,讓下面的地市不約而同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政治氣息,都立刻著手並迅速開展了專項行動。

  還有個別遲疑的地市在得知了羊城專項行動的開展是以打擊康志的花客酒家為突破口,都不由自主收回了僥倖的心思。

  而花客酒家事件的後繼影響,還遠不止如此。

  ……

  葉天南的梅花之行收到了預期的效果,和梅花市委班子座談,又在市委的安排下,和梅花的部分華僑開了一次茶話會,一切順利而圓滿,就讓他心情大好。

  毫不誇張地說,葉天南初來嶺南,第一步邁得非常扎實,不但落腳點選得非常好,而且順利得出人意料,讓他來嶺南之前的低落和沮喪一掃而光,忽然感覺嶺南果然好風光,甚至還會……春光無限好。

  葉天南就差點有了春風得意馬蹄疾的錯覺,還好,他還是壓制了內心蠢蠢欲動的得意,告誡自己凡事不可過於樂觀,眼前只是打開了第一步,只有和季家正式見面之後,梅花之行才算功德圓滿。

  按照既定計劃,和季家的會面在晚上。葉天南一想到即將和季家的會面,就小有興奮。和季家會面的安排處於嚴格的保密狀態,省委之中恐怕只有他和林雙蓬知道,其他人全部蒙在鼓裡,包括聰明絕頂的夏想。

  夏想……一想起夏想,葉天南就心中五味雜陳,說不上來是仇還是怨。他也清楚,夏想和他之間沒有私怨,但沒有人能真正做到公私分明,公仇往往會演變成私怨,他更明白的是,夏想在他前來嶺南的任命的背後,沒少暗中施展推動之力,目的就是讓他在嶺南一任,為他所用。

  夏想的想法未免有點太天真了,葉天南心中暗笑,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夏想可以左右他的任命,但卻左右不了他的立場!

  不信,且走著瞧,今晚和季家的會面,毫不誇張地講,將是嶺南政局的一個分水嶺。

  葉天南躊躇滿志,到了晚上,他就只帶了司機,悄然來到市外南郊的季家家宅。剛到季家門口,卻意外收到了一個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季家突然取消了和他會面的安排!

  葉天南立刻意識到,恐怕是省委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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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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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3章 契合

  不得不說,葉天南的政治智慧確實比康孝、牟源海都高上一等,只可惜,葉天南一直沒有機會成為派系的領軍人物,否則,他將會成為夏想最難纏的勁敵。

  只不過人生沒有假如,說葉天南時運不濟也好,機遇不夠也好,總之他沒有如何江海和康孝一樣成為一地本土勢力核心人物的機遇,假如將他放到何江海或康孝任何一人的位置,夏想在面對他的時候,即使不會落敗,想要勝他,也要比現在費心費力數倍以上。

  夜色的梅花市,春意微寒,比羊城冷了不少,穿著單薄的葉天南在春風中微微有些發抖。呆立在季家的門口,只差一步之遙他就能邁進季家,就會和季家家主會談,甚至還會相談甚歡,奠定今後長遠合作的基礎,作為他初入嶺南打開的第一局,然後得勝回朝。

  不,是回省委。

  一步之遙,他卻終究沒有跨越,那麼近,又那麼遠,切實地讓葉天南感受到了咫尺天涯的無奈。

  只愣了片刻,葉天南轉身上車,沒再多說一句話,毅然決然地離去,因為他知道,季家突然反悔,必定事出有因。以季家凡事進退有度的風格,決定的事情,不是他幾句好聽的話就可以再敲開季家緊閉的大門。

  在回去的路上,葉天南坐在車內沉思良久——他已經知道了羊城發生的事變——終於拿出了電話,撥通了夏想的手機。

  「夏書記,現在是否方便?我想彙報一下在梅花的工作行程……」

  ……

  季家家宅。

  季長幸坐在客廳,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對坐在下首的一人說道:「如竹,夏想這個年輕人,確實不簡單。該沉穩時沉穩,該強勢時強勢,多少年沒有見過這樣有進有退的年輕人了。當初老古和符淵都誇夏想,我還有點不太服氣,今天的事情充分證明,老古的看法是對的。」

  季如竹是季如蘭的哥哥,年紀和夏想相仿,他個子不高,面相微顯老成,如果和夏想站在了一起,看上去比夏想大了五六歲有餘。

  「夏想是有點手腕,我也挺佩服他總能事事找到切入點,並且可以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季如竹微一點頭,「但也不至於立刻取消和葉天南的會面,似乎顯得季家好象怕了夏想一樣。」

  「不是怕。」季長幸擺擺手,「是給夏想釋放一個善意的信號,也算是我對老古的一個回應,畢竟是如蘭挑釁夏想在先。在齊省,夏想是主動出手分化齊省的本土勢力,但在嶺南,他是被動應戰。」

  季如竹點頭:「如蘭太意氣用事了,她好好地管理好家事就行了,女主內男主外,卻非要爭強好勝,早晚吃虧。爸,你也太縱容她了,怎麼不說說她?」

  季長幸慈祥地笑了:「說她做什麼?她主動挑戰夏想,不也挺好?」

  季如竹不解:「哪裡好了?現在夏想還手了,讓雙蓬多被動,羊城成了專項行動的先行軍,闊第和水頭會怎麼看季家?要我說,季家說不定會讓夏想借專項行動的名義,被打得實力大降,甚至還會讓闊第或水頭得了漁人之利。」

  季長幸卻說:「嶺南三系的形成有歷史原因,也有區域、文化等原因,嶺南的構成太複雜,和齊省不一樣。三系正好三足鼎立,誰也別想一家獨大,闊第和水頭多少年了一直跟隨在季家的後面,基本上還算相安無事,他們不會圖謀季家的地盤,季家也不會去插手他們的地盤,就維持了平衡……這樣的局面,夏想會看不到?以夏想的聰明,他不是去削弱任何一系,而是會拉攏一方分化兩方,最終達到為他所用的目的。因為他知道,削弱了一方,會讓另兩方借機壯大,對他而言,不管哪一方過於壯大都沒有好處。政治人物,沒有好處的事情誰會去做?」

  「我沒聽明白。」季如竹有點糊塗了,父親說了一通,似乎沒有闡明一個中心思想,到底想表達什麼?

  「哈哈。」季長幸反而笑了,「如竹,你沒從政是好事,要是你現在坐在雙蓬的位置,會更被夏想耍得團團轉。」

  季如竹有點無奈地笑了。

  「對嶺南來說,夏想只是過客,他來嶺南,只為履行自己的職責,完成自己的政治訴求。對他來說,季家、闊第或是水頭,沒有什麼區別,他不會因為如蘭的主動出手而對季家大有成見,也不會因為闊第和水頭躲在後面而信任康孝和申家厚。夏想是政治人物,從他在湘省和齊省的所作所為可以得出結論,他是一個大致公正的人。就是說,如果季家態度一變,夏想馬上就會和如蘭握手言和,不會因為如蘭對他的主動挑釁而計較。」

  聽了季長幸對夏想中肯的分析,季如竹多少明白了一些,但還有不解之處:「既然知道夏想還算公正,季家何必當出頭鳥非要惹他?一開始就讓如蘭收手不是更好?」

  「無關大局地過上幾招,才能知道夏想的深淺。傳說他有手腕,耳聽為虛,眼見才為實。」季長幸呵呵一笑,「夏想有度量,他不會和如蘭計較太多,如蘭出面,可退可進。」

  「怎麼無關大局了?雙蓬現在就被夏想拖上船了,想下也下不來了,說不得羊城帶頭開展專項行動,最後還得落了闊第和水頭的埋怨。」季如竹對時局的看法,還是缺少深度。

  「專項行動其實是好事,我認為應該轟轟烈烈地在嶺南打一場人民的內部戰爭。站在大局的高度考慮問題,季家應該第一個配合夏想才對。」

  「但是……」季如竹更是弄不清事情的前前後後了。

  「但是季家不能顯得太主動了,要不會被闊第和水頭說三道四,也會有損季家的形象。夏想今天的事情,就製造了一個大大的臺階,雙蓬也就順勢下來了。有了如蘭以前的挑釁,再有了雙蓬對夏想不遠不近的態度,再到今天雙蓬借勢下坡開展專項行動,誰還能說季家是亦步亦趨跟在夏想的身後?」

  季如竹豁然開朗,卻慘然地笑了笑:「太複雜了,太累心了,官場上的事情,還真不是我能玩得轉的高明。」

  又想起了什麼,問道:「葉天南到底怎麼辦?」

  「等等看……」季長幸的目光望向了窗外漆黑的夜空,「葉天南是夏想的棋子,但說不定什麼時候,也會成為我們的棋子。我想先看看,夏想會利用葉天南先破誰的局!」

  ……

  省委,省委書記辦公室。

  「讓夏想安心嶺南的內部事務,對他個人的成長,有好處。」陳皓天正在打電話,「秋實,宋朝度怎麼說?」

  「宋朝度什麼都沒說。」古秋實的語氣很平實,「但該做的事情他都已經做好了,鋼山方面,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對於你讓夏想安心嶺南內部事務的安排,我很贊同。」古秋實又補充了一句。

  「專項行動,今天在夏想戴著手銬的現場辦公會上,已經初見成效了。」陳皓天聽說了夏想今天上演的一出,心情大好,他略過了東風的話題,說到了嶺南之事,「夏想的手法,和你我都大不相同,到底是新時期的年輕人,做事情不再非要強調溫吞。」

  聽了陳皓天簡單一說今天夏想打開局面的手法,古秋實笑了:「夏想手法多變,他的最大優點就在於隨機應變,善於借勢借力。不管如何,夏想調往嶺南,對你來說收穫不小。其實原本是想調他進京一段時間,好沉靜一兩年,等換屆之後再出京,皓天,你的面子不小,調夏想到你身邊,不但總書記點頭了,連吳老爺子也是贊成的態度,就說明家族一系對你也很看重。」

  「因為我堅定地和黨中央保持一致,不折騰,不鬧騰……」陳皓天開了一句玩笑,「秋實,我認為,換屆之後,曹永國也該退了。」

  「總書記上次也提了一提,夏想想要更進一步,曹永國必須讓路,一家之中出兩個正部,媒體一炒,對夏想的影響很不好。回頭我和夏想提一提,讓他先做做永國的工作。」

  ……

  羊城的夜晚比梅花的夜晚,溫和了許多,如果不是天空飄著雨絲,肯定會是一個春風沉醉的夜晚。

  夏想接完葉天南的電話,心情舒展了許多——今天他確實動怒了,不是因為被康志宰客,而是因為沙大包的無惡不作。

  還好,今天事態的進展,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包括林雙蓬的就勢下坡,立刻開展了專項行動,就讓他更堅定了先前的猜測——季家縱容季如蘭的出手,其實是借試探之際來暗中行事。

  希望他的默契能和季老爺子的默契達到契合。

  在接到葉天南的電話之後,夏想會意地笑了,葉天南走到季家門口之時碰壁而回,等於是葉天南的梅花之行,未立寸功!不過,他也不得不佩服季家的手腕,邀請的時候,熱情似火。拒絕的時候,翻臉如冰,相信現在的葉天南在梅花已經歸心似箭了。

  嶺南的局勢,又要為之一變了,夏想望著身邊沉沉睡去的付先先,驀然想到了康孝。

  夏想的直覺很正確,康孝此時正在賣力地為他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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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4章 大定

  天光大亮。

  雨,潤物細無聲地下了一夜。天一亮,就放晴了,早晨的空氣就格外清新怡人。想起昨夜小樓一夜聽春雨的妙處,夏想伸伸了懶腰,眼神有點迷離。

  迷離是因為付先先如嬰兒一樣的睡姿。

  一直以來,夏想以為曹殊黧睡覺最象小孩子,她愛犯困,犯困的時候頭一點一點,就是不倒,每每都會令他發笑。而一旦睡著,要麼蜷著身子,要麼就雙手抱著他的胳膊,反正就和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孩一樣惹人憐惜。

  結婚多年了,在夏想眼中,曹殊黧依然就如當年的大學女生一樣清純而嬌小。

  相比曹殊黧,付先先睡覺就如嬰兒了。

  付先先也是蜷著身子睡覺,她抿著小嘴時的模樣就如嬰兒吮吸奶瓶時的動作類似,最好笑的是她還會吃手指頭,就讓夏想半夜醒來時看到她的樣子,差點笑出聲。

  還好忍住了,否則驚醒了她,他就別想睡安穩了。

  夏想一起床,付先先也醒了,她一翻身,一腳就將被子踢到了床下,露出了白白的大腿和粉嫩的細腰,黑絲花邊的內褲緊緊兜住圓圓的部位,呼之欲出。她還猶自不知,半睡半醒之間,又翻了個身,抱著枕子趴在床上,更顯細腰圓臀,無比誘人。

  夏想就只好咳嗽了一聲。

  「呀,流氓,不許偷看。」付先先一下完全清醒了,滿臉羞紅,豔若朝霞,將頭壓在了枕頭下麵,不敢看夏想。

  一想又不對,顧頭不顧屁股,要害部位還露在外面,她嚶嚀一聲,跳下了床,直奔衛生間而去,然後迅速關上了門,將夏想關在門外,似乎這樣就能讓她不再嬌羞一樣。

  夏想搖頭笑笑,不再理會付先先的小女人心思,而是拿起了電話。

  今天是周日,本不用上班,但對他來說,自從步入官場之後,就沒有節假日和工作日之分了。

  電話打給了唐天雲。

  唐天雲很清楚夏想打來電話想知道什麼,不等夏想開口,就做了詳細彙報:「昨天下午,繼羊城之後,鵬城、紅花兩市相繼開展了專項行動,到昨天晚上,羊城和鵬城的行動已經初見成效。另外有消息傳出,明江、梅花兩市今天也會全面部署專項行動。」

  好,終於一舉打破了沉悶的開局,夏想心中大定!如果說紅花在李逸風的推動下,第一時間回應羊城的行動還可以理解的話,那麼明江和梅花兩市也積極回應羊城專項行動第一槍,就證明專項行動完全在嶺南各個地市形成了共識。

  羊城是季家的陣地,鵬城是外省系的勢力範圍,而紅花是闊第系的陣營,梅花則是季家的大本營,明江從表面上看是由外省人擔任一二把手,實際上是水頭系的地盤,就是說,以上幾個地市首當其衝,對羊城的專項行動積極回應,就是明白無誤地向外界宣告,由夏想負總責的專項行動,在嶺南各主要地市,真正落到了實處。

  對夏想的威望是一次強力的提升!

  「還有一件事情……」唐天雲彙報完工作進展之後,又含蓄地提到了張力,「張秘書昨晚離開花客酒家之後,直接去了花無缺,今天一早才又露面。」

  張力晚上住在了湖邊別墅?夏想倒沒有多想張力和季如蘭之間到底是什麼遠遠近近的關係,季如蘭未婚,但張力卻是已婚,以季如蘭的心高氣傲,會和一個已婚男人發生什麼曖昧之事?

  夏想懶得多想,只是搖頭一笑,對唐天雲說道:「我一會兒就到省委,先請示一下米省長,我有工作要彙報。」

  有必要親自當面向米紀火彙報一下事情經過,作為對省長的尊重,也是繼續維持他和米紀火之間的私人關係而必要的舉動。

  夏想放下電話,一轉身,見付先先躡手躡腳來到了身後,正想嚇他一嚇,被他突然回頭反倒嚇了自己,她一下驚叫一聲,又身輕如燕,一躍跳到了床上。

  夏想心頭興起,就要鬧她一鬧,電話卻又響了。一看來電,頓時屏住了呼吸。

  朝付先先伸手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他才接聽了電話:「爸……」

  曹永國來電!

  要是嚴小時或是古玉,肯定會故意嚇夏想一嚇,付先先卻只是吐吐舌頭,又悄然鑽進了被子裡面,蒙著頭,當起了乖乖女。

  「夏想,你媽回燕市了,收拾一下老房子,準備住人了。」曹永國上來就是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夏想一下也沒聽明白是什麼意思,微一思忖就想通了其中的環節:「爸,不是還早?」

  「說早也不早了,頂多還有大半年的時間,我提前做好準備。而且說實話,我也確實有點累了,下來也好。」曹永國倒是看得開,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退下才能為夏想的正部之路讓路,也是他性格散淡,再加上年紀大了,沒有了爭強好勝之心。

  當然最主要的是,夏想現在已經羽翼豐滿,他完全可以放手了,就何必再懶在位置之上不讓?

  「回家後,我就給你們和殊君看孩子,肯定比坐在現在的位子上能多活幾年。」曹永國笑得很輕鬆。

  夏想卻感慨萬千。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曹永國的命運,上一世的曹永國最終止步於副廳級,在高成松的打壓下,在副廳上一直幹到退休,再也沒有寸進一步。

  今世的曹永國,人生軌跡改變了太多,最終官至省部級,也是奇跡了。但終究歷史也有其難以抗衡的規律,曹永國其實還沒有屆滿,還可以再多幹幾年,但為了提前為他讓路,也只能早早退下。

  同樣讓夏想感慨的還有陳風。

  陳風在換屆之後,不出意外,也會退居二線了。想想一起從燕省出去的幾名省部級高官,一下退下兩人,時光不饒人,夏想不免微有傷感。

  還好,還有宋朝度繼續大步前進。

  宋朝度比陳風和曹永國要年輕一些,並且入局之事已經大體敲定,也算是燕省走出去的最有廣闊前景的一人。

  不過……夏想又想,岳父也好,陳風也好,其實都還不到一退到底的年齡,陳風可能會在全國人大謀求一個位子,岳父難道就直接回家頤養天年了?

  怎麼著也要到全國政協或人大過度一下,畢竟以岳父的年齡,現在一退到底,會讓人誤以為犯了什麼政治錯誤。

  夏想一瞬間下定了決心,他一直沒有向上級領導提過過分的要求,為了岳父,他就要提上一提了,至少也要讓岳父以副國級的待遇退下!

  人大和政協……還是政協好一些,既然岳父不想操心管事了,就別去人大了。但全國政協是季家的地盤,想進政協,非得季家點頭不可。

  也不能完全說政協就是季家的地盤,更確切地講,是季家和鄭家的地盤。季家和鄭家的密切關係,可以追朔到建國初期的一場浩劫,從此之後,直到今天,兩家後人一直緊密合作。

  季家……夏想心想,終究是他繞不過去的一座大山,必須正面面對才行。

  打完電話,他以為付先先睡著了,悄然過去,剛走到床前,付先先突然從床上一躍而起,將他撲倒在地……

  ……

  雖是周日,雖是下午,但省委機關依然人來人往,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有加班的省委領導,也有加班的機關人員,還有加班的秘書。

  張力一臉平靜地邁進了省委大院,向每個笑臉相迎的同事點頭回應,步履穩健,昂首闊步,省委二秘的姿態一覽無餘。

  只不過在表面光鮮的背後,張力內心卻是一片灰暗。

  昨夜,他確實留宿在了湖邊別墅。

  在向季如蘭詳細說明了花客酒家事件的前因後果之後,季如蘭就陷入了沉思。她手托香腮,默然無語,在燈光的照映之下,猶如畫中人一樣令人沉迷。

  張力就看得癡了。

  春色撩人的湖邊的別墅,夜深人靜,孤男寡女,最是引人春心大動之時,張力心跳越來越快,幾乎無法自抑了,偷眼看去,季如蘭微簇的雙眉,緊抿的嘴唇以及出神的神情,哪裡有一絲旖旎之意?但她沉思的神態,從側面望去,宛如玉人,就讓他再也無法遏制內心的渴望。

  張力緊張而口乾舌燥,痛苦地叫出了口:「如蘭……」

  季如蘭恍然不覺,沉浸在自己想法之中,看也未看張力一眼,只是輕微地「嗯」了一聲。

  張力慢慢站了起來,忽然伸出雙手,想要攬住季如蘭的雙肩——完全是一個下意識的習慣性動作,又或是情動之下無法掩飾內心的緊張。

  眼見張力的雙手就要落到季如蘭的雙肩之上,季如蘭猛然驚醒,順勢去拿茶杯,一側身,就非常巧妙地躲過了張力的雙手,又一轉身,起身閃到一邊。

  張力眼神之中的火焰就瞬間熄滅了。

  季如蘭來到窗前,打開窗戶,又轉身問道:「張力,你有沒有想過夏想為什麼要請你去花客酒家?」

  張力點頭:「當然想過了。」

  季如蘭再次反問:「那你有沒有再想一想,夏想讓你親眼目睹了整個事情經過,就是想借你之口傳到我的耳中?」

  「啊?」張力為之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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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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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5章 當斷則斷

  張力在接到唐天雲的通知時就心裡閃過了強烈的念頭,夏書記之所以大違常理請他也到現場,其用意是想讓他看清形勢,換言之,他認為,夏書記對他還抱有期望,希望他回歸到正確的道路之上。

  張力也清楚,他在木風事件之中所起的居中協調的作用,夏書記已經心知肚明瞭。想起在京城和夏書記交往的種種,再對比他現在在省委的立場,他也可以理解夏書記對他複雜而不滿的心理。

  其實平心而論,張力一開始是想和夏想走近,並且願意為夏想在嶺南的任上充當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的先鋒,早在內定他要成為夏想秘書的一刻起,他就認為要一心為夏想服務,也是他一直對夏想心存崇敬和好感的原因之一。

  誰知陰錯陽差之下,他沒能如願成為夏想的秘書,最終卻成了米紀火的秘書,多少讓他大失所望。他不太喜歡米紀火過於沉悶的性格,也清楚米紀火的嶺南一任,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會以低調的弱勢省長示人。

  但他還是盡到了一個秘書的本分,事事達到了米紀火的滿意。

  終究張力性格中不安分的因素太多,而米紀火的老成持重讓他深感痛苦,認為跟在米紀火身邊讓他英雄無用武之地。

  正好此時季如蘭和夏想之間的交手,讓他敏銳地發現了切入點。其實他本意是想緩和季如蘭和夏想之間的矛盾,不想二人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夏想是他最敬重的省委領導,季如蘭是他最難忘的女人,于他而言,都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張力本來想堅持居中的立場,不偏向任何一方,但在季如蘭一個電話的召喚之下,他只堅持了半分鐘就妥協了——政治立場和原則敗給了初戀!

  或者說,理智敗給了情感。

  作為一個政治人物,最不應該的就是被情感左右判斷!張力明知季如蘭有利用他的心思在內,他就是無法對季如蘭硬起心腸,儘管季如蘭曾經傷他如刀。

  今晚,佳人如夢,春雨如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張力腦中全被季如蘭的一顰一笑充滿,哪裡還容得下思索更深層次的政治問題?而且在季如蘭面前,他的視角總是過於狹窄,或許正是他一直無法在季如蘭面前從容自如,才讓季如蘭看輕了他,最終沒有投入他的懷抱。

  張力被季如蘭一語驚醒,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曲折,不由自嘲地一笑:「又被夏書記設計了,怎麼這麼笨?」

  「也不算是被他算計了,他算計的不是你,是我。」季如蘭一提起夏想就來氣,氣呼呼的樣子很有女人味,讓張力又想起了曾經美好的初戀時光,他又有點走神了。

  季如蘭變了太多,初戀時,她純真美好,但接觸到政治之後,她爭強好勝,事事不肯服輸,身為女人,總想強過男人,女人何苦為難自己?張力也只能苦笑搖頭,因為他自從被季如蘭甩掉之後,也越來越看不透她了。

  「我認為夏書記對季家沒有惡意,對你,更沒有興趣……」張力努力讓他的聲音平穩一些,不至於因為情緒的波動而變調,「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你也別再插手了。」

  「要你管?」季如蘭一如從前一樣,極度不滿地白了張力一眼,「再說你看問題的深度和廣度還不如我,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張力心中苦澀難言,在季如蘭面前,他始終不能如一個男人一樣昂首挺胸,而季如蘭偏偏不喜歡弱勢的男人,他就只能在季如蘭面前永遠低頭了。

  「好了,不和你說了,你在省委以後幫不幫我都無所謂,我相信會找到更有實力的戰略合作夥伴。」季如蘭眨動著靈動的大眼睛,如果她現在說的是纏綿的情話,絕對是迷死不管償命的妖精,只可惜,她口口聲聲不離政治,就讓她的女人魅力大打折扣。

  張力一下猜到了什麼:「康孝?」

  季如蘭不說話,不說話就表示了默認。

  「你怎麼能和他合作?」張力有點急躁,上前一步,差點伸手抓住季如蘭的胳膊,「康孝是出名的老色鬼!」

  「管你什麼事兒?」季如蘭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又一側身,再次躲過了張力的手,「別什麼事情都往男女關係上想,你也太膚淺了!政治是政治,只是基於單純的利益合作,你真讓我失望。」

  季如蘭說完之後,轉身上樓,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話:「下雨,路滑,樓下有空房間,你自便。」

  張力真想一走了之,但……他最終還沒有邁開腳步,留宿在了花無缺。儘管他也知道,或許他義無反顧地轉身離去才能讓季如蘭高看他一眼。

  ……

  一大早,張力就離開了花無缺——從季如蘭昨晚上樓到早上,他再也沒見到季如蘭,甚至連她的聲音都沒有,女人決絕的時候,比男人更狠心,他黯然神傷。

  一上午沒有接到任何通知,張力有點焦急,太安靜就是反常,一反常就有問題,因為他不是閒雜人等,他是省委二秘。

  米紀火身為省長,再低調再弱勢,也不可能週六周日接連兩天都閑來無事。米省長沒有閑下來,他身為省長秘書卻閑了下來,就足以說明了問題!

  張力就急急來到了省委,不管有沒有事情,先做出樣子再說。

  到了省長辦公室,門關著,裡面隱隱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張力推門進去,側耳一聽,是夏想和米紀火在說話,他也沒有多想,就故意弄出一點響聲來提醒米紀火他已經就位了。

  不料過了一會兒,房間內悄無聲息了,米紀火還是沒有叫他,張力坐立不安,就倒了兩杯茶,敲開了省長辦公室內間的門。

  「進來。」米紀火淡淡地應了一聲。

  張力恭敬地將茶送上,見夏想和米紀火都沒有坐下,而是站著說話,二人站立的角度有點古怪,相距有點遠,因為……二人的中間有一盆秋海棠。

  張力一時驚訝:「這盆秋海棠……好象是夏書記辦公室的那一株。」

  話一出口,張力自知失言,一時驚慌之下,平常的機靈全然不見,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米紀火微一皺眉:「張力,你回避一下。」

  張力一瞬間冷汗就流了出來,身為秘書沒有眼色,還要領導提醒回避,就太失敗了。他失魂落魄,都不知道怎麼退出的房間,怎麼關的門,只知道坐到座位上之後,心中翻江倒海,後背冷汗直流,後悔得要死,後怕得要命。

  怎麼就脫口說出了秋海棠?在夏想到任之後,他就沒有去過夏想的辦公室,怎麼會知道夏想的辦公室有一株秋海棠?而且還一眼就認出了是夏想辦公室的那一株?

  失誤,不該有的低級失誤!

  再想到米紀火對他漠然的態度,張力更是心中七上八下,難道說,夏書記在米省長面前,說了他的什麼壞話?就是因為他和施啟順的一次聯手,夏想就要讓米紀火將他拿開?

  被省長閒置的秘書,基於上就等同於告別了政治舞臺。再如果米紀火在嶺南呆到屆滿的話,米紀火在嶺南一天,他就會一直籠罩在米紀火的陰影之下,永遠沒有重新啟用的可能。

  一想到嚴重的後果,張力平常的自信和聰明都飛到了九霄雲外,慌亂中,他跑到樓道中,拿出手機打給了林雙蓬。

  ……

  張力太低估夏想了。

  夏想會是在背後說別人壞話的人?再者以他的級別,還真犯不著夏想在米紀火面前點評幾句。夏想和米紀火會面,一為送秋海棠給米紀火,二為彙報昨天的事情。

  米紀火對秋海棠很滿意,也很喜歡,就笑納了夏想的一片好意。對於夏想拿康志開刀開展專項行動之舉,米紀火拼未評點,只是表示會和康孝做做工作。

  「康孝同志肯定會有想法,我來做做他的工作。」米紀火拼不想過多地介入專項行動,專項行動陳皓天是總指揮,夏想是總負責,他旁觀助威就可以了。

  夏想理解米紀火的立場,由米紀火出面做做康孝的工作,雖然未必有用,但比沒有強,至少也表明了態度。

  回到辦公室,看到房間中一下空蕩了許多,夏想的心情也一下寬廣了,原來秋海棠是張力的手筆!

  他曾一度懷疑林康新或唐天雲,卻原來是張力——今天送秋海棠給米紀火,還真是送對了。

  張力……葉天南,夏想在房間中走了十幾圈,腦中的思路就越來越清晰了。

  下午5時左右,夏想準備回家,本來就是周日,並無要事,還沒出門,就有人前來敲門。

  「夏書記,晚上一起坐坐?別說沒有時間,我可是專程從梅花緊趕慢趕回來……」第一句話,葉天南就流露出親切的姿態,十足是老友重逢的喜悅。

  剛上任,一刻沒有停留就直奔梅花而去,在梅花到了季家家門而不得其門而入,又迅速折返,熱情高漲地提出和他敘舊,葉天南的政治手腕,一如從前一般當斷則斷,毫不拖泥帶水。

  昔日湘省的意氣風發的葉天南又回來了,夏想也毫不猶豫地握住了葉天南的手:「天南兄,我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好說,既然夏書記不忘舊情,我也有一個好消息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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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23 01:25:10
本文最後由 匿名 於 2021-11-23 06:47 編輯

第1906章 一步邁出

  湖邊別墅,樓上的閨房之內,季如蘭赤足在地上走來走去。

  因為常年練習瑜珈的緣故,季如蘭的身體十分柔軟,許多高難度的動作對她來說,卻如行雲流水一般可以舉手投足之間完成。

  季如蘭一擰腰,一回身,身子騰空躍起半米多高,在空中一個側翻,又穩穩地落在地上,面不紅,氣不喘。

  她原地站定,身子向後一仰,反向彎弓,慢慢地,雙手支在了地上。此時的她就如一張飽滿的弓,只待有一名力拔山兮氣蓋世的不世英雄將她拿在手中……

  完美的腰部,柔美的弧度,再加上尋常女人所不能達到的身體的柔韌度,季如蘭絕對是無數男人心目中完美的夢中情人。

  做完一套動作之後,季如蘭去沖澡。當熱水順著她飽滿而曲線的身體盡情奔流的時候,望著水汽彌漫的鏡中隱約可見的一具完美的胴體,莫名之間她有了一絲傷感的情緒。

  女人,非得有男人才算完整的人生?憑什麼!

  女人憑什麼就不能自強自立!

  不過再看到光潔的皮膚、平坦的小腹以及緊致的大腿,季如蘭難免再生出我見猶憐的情懷。青春易逝,韶華不再,一個女人的青春和美好就幾年光陰,她再不服氣再不認輸,也只能喟歎一聲,她現在確實是大齡剩女了。

  穿好衣服,季如蘭又來到書房,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照片,仔細看了幾眼,又輕輕地扔到一邊,嗤之以鼻:「夏想,你一直裝正經,其實你也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臭男人罷了。」

  照片上,是夏想和付先先在一起的畫面,只是二人並肩而行,並沒有什麼親昵的舉動。但陽光打在付先先的臉上,微頭吹動她的發梢,又是長焦鏡頭背景虛化的效果,顯示出付先先青春靚麗的臉龐格外動人。

  也讓季如蘭心中微泛酸意。

  同時也讓她認清了一個事實,夏想畢竟是一個少見的優秀的男人,他的身邊肯定不會缺少美女。

  再想起嚴小時的嬌媚,再對比付先先的明媚,季如蘭再也無法矜持,顧影自憐——我不比嚴小時和付先先輸上一分,不但容貌不輸,智慧還比她們高了一等。

  只不過,她的心聲無人傾聽。

  電話響了。

  季如蘭心煩意亂地接聽了電話:「喂?」

  「季小姐,我是康孝。」電話裡傳來了康孝三分熱情四分殷勤的聲音。

  不知怎的,季如蘭一下想起了張力的警告,沒來由一陣惡寒,腦中驀然浮現出康孝令人厭煩的笑容和夏想飄逸的笑容,她就心跳加快,忙搖了搖頭驅散心中的胡思亂想。

  「康省長,歡迎來花無缺作客。」季如蘭客氣而不失優雅地發出了邀請。

  「好,方便的話,我半個小時後到。」康孝的笑聲如春風一樣跳動。

  季如蘭真不喜歡康孝含糊不清的笑聲,但為了共同的目標,她還是忍了:「我恭候康省長。」

  季如蘭放下電話,收拾一番,穿上了正式的衣服,又吩咐人備茶——康孝雖然是常務副省長,但還不夠她親自素手泡茶的資格。

  突然間,季如蘭心中閃過一絲不安,和康孝見面,到底是對是錯?她為什麼還要繼續和夏想作對,就只是為了自己的爭強好勝之心,就是為了一決勝負,還是真心為了季家的利益?

  ……

  季如蘭並未想到的是,康孝和她通話的時候,人還在南國之春。

  不錯,康孝是在和施啟順、吳曉陽會談之後,準備離開南國之春時,才和季如蘭通了一個電話。季如蘭還以為康孝非常重視和她的合作,她錯了,康孝只是當她是備選。

  康孝和施啟順、吳曉陽的會談十分愉快,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之中,談成了廣泛的共識。

  吳曉陽對康孝的來訪非常重視,親自到門外迎接,給足了康孝禮遇。康孝邁出關鍵的一步不容易,身為位高權重的常務副省長,一舉一動都必須考慮到嚴重的政治後果,尤其和軍方接觸,是地方高官的大忌。

  即使陳皓天身為政治局委員,輕易不會和軍方高層來往過密,更不會以政治局委員的身份視察軍區。以康孝的身份,和嶺南軍區來往過密就是過界,更何況是羊城軍區?因此吳曉陽誠意十足,也是為了康孝邁出的關鍵一步而給予了充分的肯定。

  如果不是被夏想逼到了沒有辦法的份兒上,吳曉陽相信康孝不會邁出這一步。

  當然,康孝和軍方來往過密是大忌,但對他而言和地方官員過於密切地互動,何嘗也不是大忌?何況正值他被調查的風頭之上!只不過軍隊畢竟不比地方,地方好歹還有制約,還有監督,軍中制約相對較少,監督更是幾乎沒有。

  到目前為止,他可以確認符淵在推動對他的調查之上,暫時沒有什麼進展,就是說,他短時間依然可以高枕無憂。

  以上,是他得以和康孝握手的政治前提,而斷了胳膊仍未出院的吳公子,以及被抓進市局的康志,是他和康孝擁有了共同對手的個人前提,于公于私,夏想很榮幸成了公敵。

  吳曉陽並非缺少政治智慧,但他還是理解不了夏想為什麼非要拿康志開刀的初衷。難道僅僅是因為康志包庇沙大包逼迫幼女賣淫?才多大的事情,身為省委副書記,犯得著為幾個認識都不認識的賣淫女而得罪手握重權的常務副省長?

  以前吳曉陽很佩服夏想的政治手腕,但在此事上,他很看不起夏想天真的正義感。在他看來,除非利益攸關的政治同盟,再除非是血濃於水的親人,其他人的死活,管他屁事?

  吳曉陽既然不理解夏想的正義,就一廂情願地認為不過是夏想拙劣的政治手腕,無非表演,無非謀求更大的政治利益。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確實巨大,官員和官員之間的差距也非常巨大,誠如關遠曲剛剛在內參上發表的一篇文章之中鄭重指出的一樣「現在有的人入黨、當幹部,不是因為信仰馬克思主義,不是要矢志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產主義事業奮鬥終身,而是認為入黨、當幹部能給自己帶來好處,把入黨、當幹部作為個人或家庭、親屬獲取利益的政治資本。」

  作為一心只為自己謀求私利的吳曉陽,他永遠不能理解夏想的為民情懷。如果他曾經仔細研究過夏想的經歷他就會知道,當年下馬河的滔天洪水之中,夏想是怎樣地和老百姓站在一起,不顧生命危險一馬當先!

  不止吳曉陽不能理解夏想的胸懷,康孝也不能理解。

  康孝對夏想恨之入骨,一心認定夏想大義凜然的背後是假公濟私的陰險,拿下康志,就為了打擊他的威望,就是因為他曾經帶頭否決過夏想對李逸風的提名!

  將康康迎進了南國之春,吳曉陽十分熱情地和康孝並肩而行。

  康孝的眼睛直了。

  他算是見多識廣了,也對南國之春的奢華早有心理準備,但一見之下還是驚訝萬分。無數名貴的樹木和花草,一眼掃去就知道價值百萬以上,不,何止百萬,單是院中的幾棵大樹和假山、池塘,再加上草地,怕是千萬也打不住。

  都說軍隊比地方上還富裕還幸福,以前他還不大相信,今天親眼一見,不由不暗暗嘆服。吳曉陽真有氣魄,就連陳皓天身為政治局委員也不敢在嶺南有任何窮侈極欲的出格舉動,他倒好,在陳皓天眼皮底下,修建了一座堪比行宮的南國之春!

  不用想,吳曉陽在軍委之中,肯定有強硬的後臺。

  這麼說……今天算是來對了?康孝心中篤定了許多,他冒了極大的政治風險和吳曉陽私下接觸,可不想功敗垂成。因為如果只和夏想較勁,輸了大不了認輸,也不可能丟官免職。但如果和吳曉陽聯手,贏了還好說,萬一輸了,丟官還輕,說不定會連……

  他不敢再深想了……還好,見到傳說中的南國之春比傳說中還要奢華還要高調,康孝對邁出的險之又險的一步,總算一顆心落到了實處。

  吳曉陽顯然也看出了康孝的顧慮,他對和康孝的聯手也寄予厚望,作為常務副省長,康孝在省委的權力極大,現今米紀火又是弱勢省長,陳皓天對省政府力有不及,夏想身為省委副書記也是最難插手行政事務,和康孝合作,是一步絕對的好棋,遠比和司英合作更有前景。

  康孝幾乎把持了省政府的各項事務。

  先前選擇司英,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夏想出了昏招,直接將康孝硬生生推到了他的身前,他怎能不及時接下這麼大的一個好機會?為了讓康孝堅定信心,吳曉陽早就準備好了一份驚喜。

  迎進別墅之後,吳曉陽不等康孝坐下,上來就說了一句:「康省長,有兩件事情要向你通報一下,兩件事情對我們來說,都是好事,但對夏想來說,就都是天大的壞事了。相信你聽了之後,肯定會為今天邁出的歷史性的一步而感到鼓舞。」

  康孝一下來了精神:「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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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23 06:47:54
第1907章 力度真是不小

  康孝其實對今天和吳曉陽的會面,並未抱乙太大的希望,只當成一次投石問路的會談,沒想到,吳曉陽辦事雷厲風行,竟然已經準備好了針對夏想的包抄之策。

  也不能算是吳曉陽精心的準備,因為以吳曉陽的影響力,不足以佈局如此周密而近乎完美,康孝聽了之後,驚呆了半晌未發一言。

  不僅僅是因為震驚,還因為源自內心的震憾。

  政治鬥爭有時上升到了一定層次之後,往往會於無聲中見驚雷。康孝原先一下在嶺南身內打轉,嶺南是第一經濟強省,他就以為人在嶺南就可以閱盡天下政局。

  現在才知道他錯了,還是大錯特錯,單是一個夏想就為他上了一堂生動而豐富的政治課,而吳曉陽精心準備的設局,又為他補了一堂翔實的政治課,就讓康孝暗暗感慨,古人講行千里路讀萬卷書,果然不假,他不出嶺南,視界確實狹窄!

  ……在告別吳曉陽離開南國之春前往花無缺的途中,康孝還一直在想,夏想作為總書記和家族勢力之間的緩衝人物,起到不可或缺的支點作用,他也可以成為季如蘭和吳曉陽之間的支點。季家恪守不和軍方人物接觸的家訓,但季如蘭想要徹底打殘廢夏想,就必須借助軍方的力量不可。

  一想起即將和季如蘭的會面,康孝心情不免微有激動,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是男人的終極夢想,雖然他對季如蘭不敢有太多的非分之想,但小有想法還是在所難免,男人,誰能管得住自己的心猿意馬?

  號稱季家第一美女的季如蘭,身段柔軟如柳,據說如空谷幽蘭一般優雅,卻又一直獨身一人,肯定自有不為人所知的妙處。

  康孝又想起了在南國之春見到的幾個颯爽英姿的女兵,心想吳曉陽真會享受,什麼都不缺,只缺一個稱心如意,而夏想,就是擋在吳曉陽稱心如意的道路上的絆腳石。

  想起吳曉陽透露了針對夏想兩側包抄的妙計,康孝得意地笑了,總算緩解了一些他因為康志被捕而帶來的惡氣。

  只不過康孝不會知道的是,他正走在一條怎樣危機重重的道路之上!

  ……

  在珠江之邊的一家酒樓的雅間,夏想和葉天南相對而坐,一如從前。只不過時光變化之間,當年葉天南坐在上首,現在卻是夏想坐在上首,人還是一樣的人,身份卻大不相同了。

  葉天南坐在下首,卻沒有絲毫不適和尷尬,他主動舉杯敬夏想:「夏書記,湘省一別,嶺南再聚,人生處處充滿驚喜,來,我敬你一杯。」

  夏想舉杯回應:「我也敬天南兄。」

  二人碰杯,一飲而盡。

  「珠江比湘江水暖,但也比湘江水深。」葉天南有感而發,「我去梅花走訪了一趟,才算對嶺南的局勢有了實際的認識,以前都是霧裡看花。」

  葉天南的話另有所指,夏想聽了出來,季家的熱情似火和翻臉如冰,讓葉天南丟掉了幻想,重新認識到了自身的分量還足以成為嶺南的一極,想要站穩腳跟,只能先從充當棋子開始。

  「紙上得來終覺淺,天南兄,嶺南的形勢,比湘省複雜,也比齊省複雜,你負責統一戰線工作,一定要有打一場持久戰的心理準備。」夏想順著他的話向下說,也不提醒葉天南到底有什麼好事要說,「來,同起第二杯。」

  今天的飯局,只有他和葉天南二人,飯菜也不豐盛,簡單而養生,要的不是吃喝,而是敘舊。

  三杯酒後,葉天南終於開口了,表情嚴肅:「有兩個情況,很有必要向夏書記彙報一下。」

  夏想點頭。

  「一名原國家領導人準備向中組部建議,為了避免權力過於集中帶來的絕對腐敗,建議拿掉你的省紀委書記職務,並且著重指出,不能再拖延下去,刻不容緩!」

  葉天南的話,讓夏想吃驚不小。

  一是夏想沒有料到葉天南會主動提及紀委書記之事,因為葉天南此來嶺南,其實是想借統戰部長為跳板,謀求的是省紀委書記之位!他一語點破,也說明他果然不是等閒之輩,敢於直面他和他之間最大的問題。

  二是夏想確實沒有聽到一絲風聲,葉天南的消息,來得非常及時!

  按照不成文的規定,上任國家領導人對下任有建議權,一般而言,誰主管過哪個部門,就對哪個部門有建議和監督權。因此雖然葉天南並未點明是誰,但夏想也猜到了是誰。

  上任國家領導人對中組部的建議,比現任國家領導人的指示更有力度,出於對老一輩領導人的尊重,中組部必須要認真對待。

  夏想驀然感到了身上壓力大增!

  有人急於要拿掉他的省紀委書記之位,就是想進一步削弱他的權力,讓他在嶺南不能大展手腳。

  「還有一個消息是,軍委將會有高層前來羊城軍區視察,到時會發表一些講話,講話……恐怕會對吳曉陽有利。同時也有前任軍委領導向中央反應,指責你和軍方來往過密,希望中央能約束你的行為。」

  葉天南又透露了第二個消息。

  如果康孝在場,聽了葉天南向夏想透露的消息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葉天南所說的一切,正是吳曉陽向他所說的兩件好事。在吃驚之後,康孝肯定還會嫉妒夏想交了狗屎運,因為吳曉陽很得意地說,以上兩件對夏想可以造成重創的事情,夏想此時還一無所知。

  夏想聽了,心中又是一驚,微一思忖,更加清楚在他和吳曉陽的較量之中,或許是他和符淵的握手引起了軍方高層的警惕,又或許是吳曉陽告了他一狀,請動了身後的高層靠山,要對他自上而下進行全方位地打壓了。

  前任國家領導人和前任軍委領導……力度真是不小,單單吳曉陽一人的話,頂多只能請動前任軍委領導,那麼前任國家領導人的出面,又是誰的手筆?

  毫不疑問,不是平民一系,因為身為平民一系的葉天南直接向他透露消息,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不出意外的話,必是衙內。

  好,風霜刀劍嚴相逼,夏想反倒一下輕鬆了不少,知道了對方的手段,總比蒙在鼓裡容易對付多了。他向葉天南舉杯:「天南兄,我敬你一杯。」

  葉天南坦然受之夏想的敬酒,和夏想輕輕碰杯,一飲而盡:「夏書記,在上,我只能就我所知道的事情,知道多少說多少。在下,在嶺南的各項事務之上,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都會盡力配合夏書記的工作。」

  等於是一次明確的表態了?夏想直視葉天南的眼睛,他不相信葉天南會因為在季家吃了閉門羹而迅速調整策略並向他靠攏,在背後,肯定還發生了什麼事情推動了葉天南的腳步。

  葉天南不是頭腦一熱就做出決定的人,他每一步都會深思熟慮,並且權衡利弊,在符合利益最大化的選擇之後,才會付諸行動。誠然,葉天南和吳曉陽之間已經沒有合作的可能了,但季家並沒有對葉天南完全關閉大門,那麼葉天南過於積極的靠攏,最根本的原因又是什麼?

  ……夏想並不知道,葉天南從梅花返回羊城之後,本想緩上一緩再和夏想接觸,但他卻從特殊管道得知了一個令他既驚又怒的消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最終做出了全面倒向夏想的決定。

  說來還要感謝吳公子才對,斷了胳膊的吳公子並未在醫院繼續休養,而是只住了一天就出院了,剛出院就準備找事,不是找夏想的事,是想找葉天南的事。

  按說葉天南也沒怎麼惹吳公子,但吳公子也不知道怎麼就是非要拿葉天南出氣,或許是在被撞的一刻,他看到坐在車內的葉天南一臉冷漠的表情,又或許是他不知道從哪裡聽到傳聞說是葉天南調來嶺南,是夏想在幕後一手推動,再加上葉天南初來乍到,是好捏的軟柿子,所以他就做出一個冒失的決定——收拾葉天南,敲打夏想。

  當然,對於吳公子來說,他做出的所有決定,就沒有不冒失的。

  也正是他的冒失的決定,才促使葉天南痛下決心,不再猶豫地倒向了夏想。因為葉天南清楚,和不可理喻的吳公子較量,他沒有勝算,而整個嶺南唯一能幫他解圍的,唯夏想一人而已。

  但事後葉天南才發現還是低估了吳公子的無賴……

  第二天,夏想主持召開專項行動領導小組特別會議,會上,正式宣佈專項行動取得第一階段的成果,並重點點名表揚了羊城、紅花和梅花三市,卻對緊隨羊城之後就全面開展專項行動的鵬城提也未提,就讓參加會議的人多了猜測。

  隨後,夏想宣佈葉天南正式加入專項行動領導小組,並和牟源海一起成為小組領導成員之一。一名統戰部長在專項行動領導小組得到重用,本身就是極為強烈的暗示。

  難道說,葉天南真成為了夏想的左膀右臂?

  隨著葉天南成為專項行動領導小組的領導成員,嶺南局勢再次發生了微妙的變數,本以為嶺南的局勢會因此而平緩一段時間,但隨後又發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大事,讓僵持不下的夏想和吳曉陽之間的對峙,終於上升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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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8章 急風驟雨

  三天后,嶺南發生了一件大事。

  其實也不能算是多大的事情,只不過是一人取保候審了——康志。

  如果康志是平頭百姓,他的取保候審確實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但他確實又是有一個高官叔叔的平頭百姓,又加上他的花客酒家被當成了羊城專項行動的典型,因此在被抓三天之後取保候審,就被當成是康孝一次勝利的反擊。

  也證明了一點,康孝在嶺南經營多年,確實人脈深厚!

  僅僅是康志取保候審還不足以讓人體會到康孝的樹大根深,在康志剛剛得意揚揚地走出市局的大門不久,沙大包在看守所心臟病突發猝死!

  沙大包是在看完所的醫院裡,在嚴加監視之下,突然就病發身亡。死就死了,以他的惡行累累,死有餘辜,但家屬卻大鬧公安局,說是沙大包生前健康得很,根本就沒有心臟病史,突然猝死,肯定是被人陷害致死。

  家屬組織了上百人到市局鬧事,讓向民新焦頭爛額,疲于應付。

  市委書記林雙蓬、市長丁子民召開會議,要求市局查實沙大包之死的真相,並且加強公安幹警隊伍的管理。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牟源海親自打來電話,要求向民新務必儘快查明真相,給死者家屬一個交待。

  向民新身上壓力倍增,反撲如期而至,讓他深切地體會到了對手力量的強大。但……他並沒有退縮,在一舉端掉沙大包的全部窩點時,他就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猛烈反撲的心理準備,作為公安局長,作為百姓的安全衛士,他被壓抑得太久了,走到路上時刻擔心會被百姓指著脊樑骨罵他軟骨頭。

  他不怕窮凶極惡的黑惡勢力,卻怕殺人不見血的政客。還好,現在有了夏想夏書記,向民新有理由相信,困難再大,也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向民新動手了——先是開除了幾個失職的公安幹警,又讓涉案人員全部停職,並借機自下而上開展一次市局的整頓運動,排除異己,打壓幾個對他陽奉陰違的副局長。

  向民新借力打力,有人利用沙大包之死給他添堵,他就借沙大包之死為自己製造聲勢,反正他問心無愧,沙大包之死和他沒有一分錢關係,真要查出是何人所為,相信上報到市委之後,再在省委的直接過問下,說不定還會讓某些人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沙大包事件,只是第一波,而且還只是小打小鬧,大戲……隨之而來。

  兩天后,中央軍委兩名高層視察了羊城軍區。

  吳曉陽和施啟順全程陪同,許冠華也全程作陪,只不過沒有吳曉陽和施啟順與軍委領導有說有笑,似乎很受冷落。

  一直落在後面的許冠華,就被一直陪在領導左右的施啟順暗中嘲笑了一路。

  隨後,軍委領導在羊城軍區全軍會議上發表講話,指出部隊團以上黨委機關要扎實開展「講政治、顧大局、守紀律」學習教育活動,強化政治意識、大局意識和號令意識。並特別強調要「嚴守政治紀律,堅決維護黨中央的權威,確保部隊一切行動堅決聽從黨中央、中央軍委和高主席指揮」。

  如果說以上講話是要求羊城軍區軍心穩定,以平穩的姿態來迎接黨的十八大,那麼隨後又特意補充的講話,就另有所指了。

  「個別軍人和地方幹部來往過密,而且還有這樣那樣的利益糾葛,這很不好。要保持部隊的純潔性,要保證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要保證對上級命令的絕對服從,不要三心二意,更不要有不切實際的想法。軍人就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要正告個別心思不正的軍人,要踏踏實實做好本職工作,不要胡鬧,不要折騰……」

  軍委領導講話的時候,施啟順故意不停地朝許冠華和木風張望幾眼,似乎唯恐別人不知道領導話中所指的個別人就是許冠華和木風。

  施啟順的伎倆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本來許多人不明所以,不清楚領導到底是不點名批評誰,施啟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張望,讓許冠華和木風成為眾矢之的。

  會後,木風氣得差點直接沖上前去,要和施啟順理論一番,卻被許冠華拉住了。

  「木風,你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你急躁的性格?做事情不要急!」

  「我怎能不急?施啟順都騎到我脖子上了。」木風漲紅了臉,只差一點就急得團團轉了,「不能和施啟順正面衝突,難道就甘心吃了啞巴虧?太丟人,施啟順太陰險了。」

  「你去找他理論,就更是不打自招了。他是故意氣我們,你越理他,就越證明你自己有問題了。」

  許冠華這一句話很有殺傷力,木風一下冷靜了:「那怎麼辦?」

  「聽聽夏書記的意見,夏書記不會放手不管。」

  ……

  夏想確實不會放手不管,但現在他卻顧不上,因為他身上承受的壓力比許冠華和木風更大!

  葉天南透露的消息,在軍委高層來羊城軍區之後,正式成真!

  更不利的是,比葉天南透露的消息更多了一條——前國家領導人在向中組部反應的問題中,不但有對夏想身兼兩職容易引發絕對權力的擔憂,還有對夏想和曹永國之間一家人卻有兩名省部級高官的擔心,要求中組部在重大人事任命之上,要避免絕對權力以及一家人同時擔任重要職務的問題。

  中組部可以拖延反對一系和平民一系對夏想一人身兼兩職的不滿,但無法敷衍前國家領導人的提議,在吳才洋的主持下,立刻召開了一次會議專門討論夏想的若干問題。

  吳才洋也感覺到了壓力。

  不但有前國家領導人對他帶來的壓力,還有前軍委領導通過管道委婉傳來的關於夏想和羊城軍區個別軍人私交過密,值得警惕的說法帶來的壓力,儘管向他傳來消息的人是古秋實,古秋實的說法很委婉,並且盡可能過濾了其中的強硬的措辭,但吳才洋還是能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威勢。

  夏想只是在履行應盡的職責,招誰惹誰了?值得如此興師動眾打壓他?難道說夏想推動專項行動、拿掉幾個貪官、打擊黑惡勢力,也做得不對?也觸動了某些人的神經?

  是,夏想是和軍方勢力來往密切,但哪裡規定黨政幹部不能和軍中高層有私交?況且夏想和許冠華、木風又是多年的私交好友,還不能有來往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至於夏想和曹永國……雖然吳才洋一想起曹永國就心中不太舒服,但也要為曹永國打抱不平。自始至終,在夏想的歷次升遷之上,曹永國並沒有干涉過一次。再者以他中組部部長挑剔的眼光來看,夏想的清廉和公正自不用說,曹永國也是一名少見的廉潔奉公的好官!

  在曹永國歷任之上,沒有出現過任何腐敗問題,也沒有生活作風問題,大事上保持公正,小事上儘量追求和諧,幾乎就是當今官員的典範,怎麼也有人看他不順眼?

  吳才洋雖然是家族勢力的出身,但對於平民出身一路過關斬將的省部級高官,他也真心敬佩。如果不是因為曹永國和夏想之間的關係讓他對曹永國微有私怨,從公平的角度講,曹永國是他視線之內最有品行的省部級高官之一。

  儘管從另一個角度來講,曹永國性格過於溫和,能力一般。

  夏想才在嶺南站穩腳跟,前腳去了軍委領導暗中敲打,後腳又有前國家領導人和前軍委領導施壓,在夏想剛剛成為家族勢力的核心人物之後,不留情面地要聯合對夏想大打出手,真當他這個中組部部長是擺設?

  真當家族勢力少了一位老爺子,就不如以前氣勢如虹了?明明知道夏想是誰的人,還敢直接向中組部提建議,到底是劍指夏想,還是想借夏想來試探他的底線,或者乾脆說,是想暗中針對他的入常之事設局?

  吳才洋憤怒了。

  ……

  吳才洋憤怒了,夏想也憤怒了。

  夏想的憤怒不是因為京城的波動——他相信京城的波動自有吳才洋應付,也有古秋實照應,再不濟有老爺子出面肯定可以擺平,他也事先向吳老爺子和老古通報了葉天南的告密,已經做到了未雨綢繆——也不是因為軍委領導在羊城軍區的含沙射影的指責,他並不在意對方虛張聲勢的舉動,他的憤怒是因為康志。

  康志被取保候審也就算了,剛出來就和吳公子做了一件壞事——砸壞了他的富豪S60汽車!

  夏想的富豪是自己的車,沒花公家一分錢,是古玉送他的生日禮物,特意讓人從京城一路開到羊城,錢不多,禮輕情義重。

  砸壞了車,也徹底激怒了夏想,讓夏想勃然大怒。明明取保候審就已經是一次十分囂張地反擊,還不收斂幾分,一出來就砸了他的車,就是明白無誤地挑釁!夏想本來還想緩衝一下再讓對方長一個教訓,看來,不奮力一擊是不行了。

  不過夏想還沒有來得及佈局,就又出事了……葉天南出事了,被吳公子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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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23 06:48:41
第1909章 來勢兇猛

  後世史學家將夏想在嶺南任上的重大轉折稱之為嶺南事變,也有史學家持不同意見,說是叫羊城事變更貼切。但後來還是嶺南事變的說法佔據了上風,因為事情雖然發生在羊城,卻最終波及了整個嶺南。

  許多重大的歷史事件,其實起因都是因為一件小事,被後世津津樂道的嶺南事變,究竟是源于夏想的S60被砸事件,還是源于葉天南的被坑事件,一直爭論不休,其實如果就當事人夏想認為,其實兩件事情一開始是孤立的事件,到最後再一分析,還是同一件事情。

  先是夏想的S60被砸事件。

  夏想的S60一般都停在省委住宅,他上班和公務期間,自有省委的公車,只有私事出行,他才會自己駕車。

  省委住宅是保安措施非常嚴格的住宅區,尋常人等別說隨意進入了,就是在門口亂轉,也會被保安防賊一樣防範。也是,省委住宅入住的都是省委領導和領導家屬,由不得出半點差錯。

  但還是有人大搖大擺地通過了門口保安的層層盤查,並且準確地找到了夏想停在樓下的富豪S60,然後毫不客氣地一頓狂砸,將夏想的S60砸得稀爛。

  不過也別說,進口車到底是進口車,不是只要國產必定偷工減料的合資車可比,對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只砸壞了玻璃和鐵皮,關鍵的加固部分毫髮無傷,A柱在對方刻意地連續地打砸下,沒有絲毫變形。

  號稱世界第一安全的富豪汽車,果然品質過硬。

  對方砸完還不算完,還用噴漆在車身上留下了一行字——頗有古人做事留名的遺風——也不知是狂妄還是想氣氣夏想,幾個大字是:「小心下次砸人!」

  如果被砸的只是夏想的公車,對方留下的話再難聽,夏想也不會發火,但砸的是古玉送他的生日禮物,況且他本身也喜歡富豪的低調奢華,他的怒火就被徹底點燃了。

  整個省委住宅全部在嚴密地監控之下,很容易就調出了監控錄影,根據監控錄影順藤摸瓜,向民新迅速出擊,將砸車的幾人全部抓捕歸案。

  省委秘書長劉金南也是迫案而起,將省委住宅的保安力量全部輪換一遍,一個不留,力度之大,令人震驚!

  和民新辦案極有手腕,將幾個砸車者抓獲之後,只用了半天時間就突破了對方的心理防線,交待了事實,挖出了幕後主使正是康志和吳公子。

  康志和吳公子似乎並沒有躲閃的意思,找的人也不是什麼親信,更不怕落網之後供出自己,說白了,就是明目張膽地向夏想挑釁——就是我砸了你的車,怎麼著吧你?

  夏想是不能直接怎麼著吳公子,但對方敢欺負到了頭上,擺明瞭是想真刀實槍地上陣,好,他還能怕了不成?

  當然,夏想不會也去砸了吳公子的車,他有的是辦法打痛吳公子!對於一身髒水的人來說,還敢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就是故意露醜了。

  但在夏想還沒有開始動手,葉天南就又出事了。

  夏想當然並不知道吳公子在砸了他的車的同時,又會對葉天南下手,其實說實話,砸他的車的主意是康志出的,一開始吳公子並沒有想對付他,只想收拾葉天南。

  但康志出來後,不但不老實幾天,反而立刻找到了吳公子,提出砸了夏想的S60解氣,吳公子是一個從來不怕有事就怕事情不大的主兒,雖然吳曉陽再三交待讓他出院後老實一點,但他能老實了才怪?再加上吳曉陽正在陪同軍委領導,顧不上盯緊吳公子,吳公子就又如脫韁的野馬了。

  葉天南是在河天健康中心被吳公子坑了。

  和被稱為浴都的燕市相比,羊城的洗浴文化也是非常發達。最早燕市的洗浴中心很不含蓄,直接就叫某某洗浴中心,後來過於興盛引起了極大的社會負面影響,命名就含蓄了許多,比如叫龍世界、天鵝湖,如是等等,單從名字上絕對讓人和洗澡無法聯繫到一起。

  羊城的洗浴中心的名字起得遠不如燕市含蓄,半遮半露,多半叫什麼什麼健康中心——河天健康中心從表面上看乾淨整潔,沒有任何不健康的地方,至於裡面有沒有不健康的東西,就不得而知了。

  葉天南的優點不多,但缺點也是很不多,不象一般官員一樣愛吃愛喝又好色,不過他有一個最大的愛好就是喜歡泡澡,喜歡讓人按摩、捏頭。

  或許是用腦過度的原因,葉天南最享受的時刻就是躺在舒服的浴池之中,舒展全身的經絡,之後,再在漂亮、柔媚、嬌小的女按摩師的輕柔的手法之下,敲打全身酸疼的肌肉,揉捏微微脹疼的腦袋。

  當年在湘省,他熟悉湘江市的每一個洗浴健康中心,身為副省級高官,必然要小心行事,注意影響。初來羊城,他忍了幾天,不敢冒然走進任何一家健康中心的大門,畢竟人生地不熟,萬一出了一點點差錯,就有可能釀成政治事件。

  忍了一周之後,終於忍不住了。

  葉天南的秘書韓路也是省委指定的秘書,幾天的相處之後,他贏得了葉天南的信任。韓路早就將葉天南的喜好打聽得一清二楚,見葉天南最近幾天多有疲憊之態,他就猜到了什麼,就借說閒話的工夫說到了河天健康中心技師水準很高,手法高超,而且安全……安全的說法讓葉天南心中一動。

  葉天南初來嶺南,目前信任的人只有兩人——夏想和韓路,按摩的事情總不能開口去問夏想,韓路的話,他就信了大半,但沒全信,所以就猶豫了一天才去。

  實在是渾身欠捏,葉天南忍不住了,叫了韓路一起陪他去。

  韓路很是興奮,能陪領導洗澡,是領導對一個秘書絕對信任的體現。他跑前跑後,先出面幫葉天南辦理好了貴賓通道,然後才陪同葉天南從側門專用通道進入了河天健康中心。

  韓路說得沒錯,河天健康中心裡面的設施一流,服務人員素質也很高,當然,按摩技師的身段和手法都一流,葉天南就很滿意。

  葉天南也相信在羊城地面之上,沒什麼人敢找他的麻煩,再說就是洗澡、按摩,又不是辦別的壞事,又能怎樣?他就舒服地享受著按摩,見按摩小姐身材火辣,胸湧波濤,不由色心又起。

  葉天南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頭上的省委領導的光環掩飾不了人性之中與生俱來的欲望,雖然話說其實葉天南並不是特別好色的領導,也沒有珍藏幾十條女人內褲的變態嗜好,但房間之中的氣氛太過曖昧,而按摩小姐有意無意的摩擦,還是讓他欲火焚身。

  葉天南和韓路一人一個單間,在進單間之前韓路就暗示葉天南,其實在享受按摩小姐的按摩的同時,也可以為按摩小姐按摩。

  葉天南一時意動,好在他到底初來嶺南,立足未穩,還是忍了下來。不料按摩小姐卻主動寬衣解帶,三下兩下脫了個精光……曖昧的燈光,旖旎的氛圍,主動的挑逗,再加上過於主動的按摩小姐確實膚白貌美,他終於忍無可忍了。

  葉天南提槍上馬,結果還沒有實施犯罪,門被人一下撞開了,沖進來四五個大漢,有人拍照,有人手持鐵棍,還有人堵住門口,各有分工,配合默契,一看就是經常打家劫舍的老手。

  葉天南蒙了……他正騎在按摩小姐的身上,其實還沒有進入實質階段,就被人胡亂拍了一通。在閃光燈的照耀之下,他驚愕的表情、誇張的神態就定格成了一張張不堪入目的照片。

  葉天南驚呆了足足有幾秒鐘的時間,終於清醒了過來,第一反應就是勃然大怒:「你們是什麼人?」

  第二反應就是糟糕,被人算計了!

  第三反應才是,誰這麼膽大包天,連堂堂的省委領導都敢算計,難道不想在羊城的地面上混了?

  但葉天南的盛怒沒有得到對方的任何回應,對方只是收起了相機,冷冷地把持在門口,既不開口要脅他,也不放他離開,擺出的架勢似乎是在等某個人的到來。

  葉天南此時完全清醒了,他反倒不慌亂了,從按摩小姐的身上下來,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伸手拿出電話:「我可以打一個電話不?」

  對方沒有回應,葉天南就當對方默認了,直接打給了夏想。

  對方並未阻止葉天南通話,或許是沒有得到具體指示,又或許是認為葉天南不管打電話給誰,今天都是在劫難逃了。

  葉天南並未向夏想細說,只簡單地一說他出了事情,希望夏書記拉他一把。語氣很誠懇,態度很端正,因為葉天南心裡清楚,今天的設計絕非夏想的手筆,夏想不會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但不管是誰的設計,能救他出去的,唯有夏想一人而已。

  ……在河天健康中心的一處隱蔽的房間之中,吳公子和康志正盯著電腦螢幕哈哈大笑,電腦螢幕上,清晰地顯示出了房間之中葉天南的窘態和羞憤。

  「葉天南,你今天插翅難飛,誰也救不了你了!」吳公子和康志對視一眼,再次得意地狂笑,「誰也救不了你,包括狗日的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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