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ViolaKMK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49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0 00:00:43
第491章 一箭雙鵰

  程曦學哪裡知道他點名的夏想。正坐在台下將他剛才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如果他知道夏想也混在人群之中,恐怕也就沒有那麼自信從容地演講了。

  程曦學繼續說道:「文化旅遊項目是否成功暫且不提,出於好心,我還是希望這個項目能夠成功,否則幾千萬的投資打了水漂,也是國家的損失。不過我在此還是要向夏想同志的勇氣表示敬意,畢竟年輕人要有夢想,要有衝動……」雖然沒有直接諷刺,但他的言外之意卻是對夏想毫不掩飾的輕視,將夏想的設想當成夢想,無疑是一種十分輕蔑的說法。

  范錚輕輕推了夏想一把:「真有你的,被人貶低,還一點也不生氣。要是我,早就拍案而起了。一會兒提問的時候,我替你還回來。」

  夏想笑笑,沒有說話。他心中自然也有氣生,但不能因為程曦學幾句冷嘲熱諷就火冒三丈,也太沒有涵養了。而且他也在深思程曦學今天演講的根本用意是什麼,本來以為他是全盤否定產業結構調整,但聽他先揚後抑的論調,似乎他的態度有所鬆動。對產業結構調整併不是完全反對的態度,而是有限支持,個別反對。

  有限支持就是支持南方已經獲得了成功的幾個沿海省份,個別反對就是反對以燕省為代表的內陸省份繼續推廣。夏想有點摸到了程曦學的思路,南方省份現在的經濟規模以及影響力,甚至對高層來說也有點尾大不掉的意思,不能說是南方省份對中央的政策做不到令行禁止,但因為各地具體情況不同,肯定有一些中央的政策到了發達省份,出於地方保護主義的考慮或是其他原因,存在著陽奉陰違的情況。

  尤其是在針對一些大型央企的壟斷上面,南方省份的反對聲音非常強烈,中央需要動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壓制。所以高層之中壟斷勢力的代表人物,唯恐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獲得成功之後,其他內陸省份紛紛倣傚,將會進一步觸及到一些壟斷行業的底線,到時將有可能出現不可收拾的局面。

  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扼殺在搖籃之中。而南方的成功不能抹殺,也沒有必要抹殺,相反,可以借助南方的成功而對比燕省的失敗,由此得出結論,成功不可以複製,因為地理位置的不同,南方各省有位於沿海的得天獨厚的便利條件,燕省依葫蘆畫瓢,最終不過是落一個畫虎不成反類犬的下場。

  由此提醒內陸其他省份,不要輕易推行產業結構調整。否則不但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沒有一點政績,反而會因此落一個慘敗的結局——程曦學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打擊和棒殺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二是借此演講傳達一個強有力的信號,就是高層之中有人並不贊成內陸省份也全面推廣產業結構調整。

  一箭雙鵰!

  夏想經過一番分析得出了程曦學的用心,不由心中一寒,比起全面否定產業結構調整,程曦學分別對待的做法更有欺騙性,也更容易讓人接受。南方省份的發達是因為沿海,有交通便利,北方及內陸省份就沒有產業結構調整方面的優勢,因為處於內陸,沒有天然的優勢,所以成功的可能也極低,政治風險極大,嘗試不如不嘗試。

  程曦學的打算就是,要給其他等著看燕省成功與否再決定是否推廣產業結構調整的內陸省份打退堂鼓!

  果然,程曦學點評完單城市的改制之後,又開始針對寶市的產業結構調整,指點江山。

  「寶市自從成為試點城市之後。迄今為止只成就了一項合資和一項投資,萬里汽車廠的投資大概算是一個成功的案例,最引人注目的卻是達富和柯達的合資,還曾經轟動一時……」程曦學說話間又翻了翻演講稿,好像才發現一樣,笑著補充了一句,「對了,忘記了還有一個茂盛醬菜廠,不過投資金額太小了,才幾百萬的投資,如果也算到產業結構調整的功勞裡面,有點拿不出手——可不是我故意漏掉,而是不好意思提出來罷了。」

  程曦學明是說笑,暗是諷刺,真有他的,拿別人的成績當成笑料來製造輕鬆氣氛……顯然,他的意圖達到了,現場一片輕笑之聲。

  等眾人笑完,程曦學才接著向下說:「其實柯達和達富的合資,早在產業結構調整推行之前,就已經進行了一年多艱苦的談判,出於種種原因,談判一直沒有成功。夏想——不好意思再次提到了年輕的夢想人物夏處長,實在他是其中的一個關鍵人物,不得不提,並非我個人對他有意見,平心而論,他還是一個很不錯的年輕人——跑題了,回到正題。夏想同志主導了此次談判,將達富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賣出了10億美元的高價,並且說服柯達額外追加5億美元的資金來寶市投資一個數碼相機的研究室,據說後繼還要增加投資,要生產數碼相機。數碼相機是不是有市場前景,不在此次演講的討論範圍之內,我只想就此合資的利弊和大家探討一二,就是說引進了15億美元的巨資,到底是不是一筆划算的生意?」

  「肯定會有人要問,有投資不是成功嗎?不對,要看投資的附加條款,以及投資雙方是不是都達到了各自的目的,更重要的是,要看是不是我們將辛苦幾十年建立的膠片基地,被柯達用15美元就完全地據為己有!在座的諸位應該都清楚,彩色膠卷技術看似平常,實際上世界上只有三個國家掌握這種技術,中國就是其中之一,而達富又是國內此項技術最先進的廠家。現今和柯達合資,是不是可以說,彩色膠卷技術被柯達只用15億美元就買到了手中,也就是說,只要柯達下一步再追加投資。只要達富見錢眼開妥協的話,一旦柯達控股,那麼達富將會成為美國的達富,中國就可以從世界上三個掌控彩色膠卷技術的國家之中除名了!」

  「哄……」

  現場一片議論之聲。

  「15億美元就出賣了達富的品牌,簡直是賣國行徑!」

  「夏想是什麼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無恥的事情?簡直就是民族敗類!」

  「漢奸!」

  「是被柯達收買了吧?怎麼能做出這樣的短視的行為,燕省難道沒人了?怎麼能讓一個27歲的處級幹部主導產業結構調整?怪不得沒有什麼成績出來,夏想不是好大喜功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腐敗官僚!」

  夏想一臉苦笑,得,被程曦學成功地將眾人的怒火引到了他的身上,他何其不幸?辛苦工作不但沒有得到回報。先是被人設計陷害,現在又被程曦學樹成了靶子讓眾人口誅筆伐,夏想哭笑不得。

  當然,心中也是怒氣漸生,程曦學可以就事論事,可以指責產業結構調整的弊端,但卻對他人身攻擊就不對了,有**份。不過再一想其實程曦學也並沒有刻意對他攻擊,程曦學的聰明之處就在於,讓大家都對某一件事情深惡痛絕,同時又含蓄地點明,事情是由他主導而成。

  自然而然,他就成了眾人發洩怒氣的對象。

  不止夏想怒氣難平,鄒儒也是動了肝火,他低聲對夏想、范錚和嚴小時三人說道:「等一下提問的時候,看我不和程曦學辯論辯論,一定讓他下不來台!太過分了,他明知道夏想是我的學生,還敢胡言亂語,難道是覺得我鄒儒好欺負?」

  范錚和嚴小時一齊說道:「我們師徒四人一齊上陣,一定可以把程曦學反駁得落花流水。」

  程曦學見他完全掌握了局勢,雖然表面上一臉鎮靜,假裝他公正無私,並非刻意針對夏想本人,但見成功地將火燒到了夏想身上,還是有點沾沾自喜,心想對不起了夏想同志,不是非要貶低你,誰讓你是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第一人,不打壓你又打壓誰?槍打出頭鳥!

  程曦學穩定了一下情緒,對今天演講能否獲得巨大的成功,充滿了信心,然後繼續進行演講:「在我看來,產業結構調整併不一定是要針對新興的項目,或是高精企業的合資——將老舊的國企盤活,將落後的國企救活並且推向市場,才是正道。比如單城市有倒閉破產的棉紡廠。有半死不活的將台酒廠,還有一個垂死掙扎的複印機廠,都可以借產業結構調整的東風,展翅高飛,為什麼在高瞻遠矚的領導們的眼中,產業結構調整的春風,就度不了他們的玉門關?」

  「寶市也有許多零散的太陽能光伏產品生產廠家,如果能將他們化零為整,作為未來的清潔能源,大力推廣太陽能產品,不但能夠帶來經濟效益,也有更大的社會效益,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為什麼也沒有人推廣,或是從中牽線搭橋為他們引進外資?而偏偏去做空中樓閣的文化旅遊項目,偏偏去投資一個醬菜廠,個人原因,就非常耐人尋味了……」程曦學有意引導別人去猜疑去朝不好地方向聯想,不明說,但還是有意去誤導,煽動別人對夏想產生不好的印象。如此舉動在夏想幾個看來,就確實有點其心可誅了。

  隨後,程曦學就此做了總結性發言:「產業結構調整是好事,但也有其巨大的侷限性,而且在現階段只適合在南方沿海的發達省份試點推廣,並不適合在國內大範圍的試點。內陸省份因為其自身的地域侷限和觀念認識上的保守,在推廣產業結構調整的過程之中,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且個別主導者由於自身素質和能力的原因,或是出於不可告人的目的,假借產業結構調整的推廣,實際上是在加劇國有資產的流失,毀掉原有的知名品牌,只拿一些並不能產生真正的效益的虛假項目來取得表面的政績,為自己謀取陞遷的資本……我的觀點是,產業結構調整政策應該慎之又慎,不宜再在內陸省份繼續推廣!」

  掌聲,經久不息的雷鳴般的掌聲。

  夏想也附和著鼓掌,不是為程曦學學說的精彩,而是為了他偷換概念,成功地矇騙了大多數人的騙技而鼓掌。程曦學如果生在亂世,當為一代梟雄。他既有才學又有口才,還有利用學問鼓動和矇騙別人的本領,可以說具備一個梟雄所具備的全部素質。

  如果程曦學從政,將是一個極難對付的既有表面文章,又有真實本領的對手。歷來理念上的分岐最難握手言和,想當初他和邱緒峰只是因為立場不同而有了政治上的鬥爭,最終才能摒棄前嫌,成為好友。但夏想清楚,他和程曦學之間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理論上的爭執,誰也不能完全說服對方,所以只能拿事實說話,看誰能夠笑到最後。

  范錚根本沒有為程曦學起立,更沒有給他鼓掌,一臉鐵青坐著不動。嚴小時還算有點禮貌,總算站了起來,不過也沒有鼓掌。四人之中,只有夏想和鄒儒不但起身,還面帶微笑地鼓掌,臉上流露出的笑意,好像是真心贊同程曦學的理論一樣。

  其實夏想和鄒老一樣,都對程曦學片面之詞不以為然。

  程曦學面帶微笑——勝利而滿意的微笑,朝台下鞠躬。他的目光落在了第五排中間的兩個人身上,一人50開外,微胖,圓臉大眼濃眉,目光非常犀利,另一個 45歲左右,瘦長臉,頭髮稀少,嘴大鼻寬,眼神柔和,見他們微笑點頭,他心中大定,知道如果得到了他們的認識,今天的演講會就算是獲得了圓滿的成功。

  二人之中,微胖之人名駱林開,瘦臉之人名吳林森,是他身後的高層智囊團中的核心人物。程曦學目前只是經濟顧問,而且還是外圍的經濟顧問,還沒有走進核心層,他清楚得很,就算他成為核心層的經濟顧問,也比不上眼前二人在高層眼中的地位,因為他們是智囊團中的人物。

  智囊團相當於高層的決策層,高層對外所做出的任何決定,都是由智囊團提供的計策綜合而成。智囊團不僅僅提供經濟上的決策,還有各種國內以及國際政策上的大事,都負責甄別和做出判斷,以供高層做出最後的決定。

  智囊團對高層的影響之大,是決定性的。

  駱林開和吳林森在高層的身邊的地位極高,高層對他們信任有加,只要他們發話,高層就會讓程曦學進入核心層擔任經濟顧問,到時他的經濟學的理論就有更廣闊的施展空間,甚至有可能成為國家政策向全國推廣。

  今天的演講,一為造勢,二為討好駱林開和吳林森二人,以便二人多在高層面前為他美言幾句。

  程曦學得到了二人的首肯,高興異常,演講環節已經結束,接下來就進入了提問環節,他抬手看表,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足夠再來有一場熱烈的討論,就對台下說道:「諸位來賓,諸位領導,諸位專家教授,諸位同學,下面就進入了討論階段,大家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提出來,我盡我所能和大家一起探討,謝謝。」

  第一排就坐的是一位來自北大的教授,名叫柳俊,他首先發言說道:「程教授,您的理論部分講得非常精彩,有見解,不過後面舉的例子就有些不太恰當了,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程曦學一臉淺笑,問道:「柳教授作為北大的系主任,學識淵博,在國有經濟的理論研究方面一直頗有建樹,您的問題一定非常深刻,我洗耳恭聽。」

  程曦學的姿態放得很低,越是如此,越能顯出他的迷惑性和欺騙性。

  柳俊和程曦學儘管不是很熟,但對他的理論也研究了不少,算得上神交已久,以為程曦學文如其人,是個直爽之人,就直言不諱地說道:「產業結構調整既然能在南方省份獲得成功,那麼也一定可以在內陸省份也同樣獲得成功,難道還有南橘北枳一說?照您的說法,豈非表明國家政策也有水土不服的論調?再說您所舉的幾個例子,一葉障目不見森林,有點失之偏頗了。」

  程曦學被柳俊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指出他觀點偏頗,不免有些不滿,不過還是努力表現出謙遜的樣子,說道:「願聞其詳。」

  柳梭見程曦學態度端正,以為他真是謙恭之人,就不客氣地說了起來:「程教授只從單城市和寶市幾個改制的事例,就得出了在內陸省份不可推廣產業結構調整的結論,未免倉促,而且明明幾個例子都有可取之處,卻被您斷章取義誤解讀為失敗,也是對大家的一種誤導。其實在我看來,單城市的通海鐵路和文化旅遊,以及寶市的柯達合資、醬菜改制,不管拿到哪裡,都是值得稱道的成功,怎麼在您的口中,就成了失敗的代名詞,就成了空中樓閣了?而且您身為堂堂的教授,多次點明夏想這個小同志在領導小組所起的作用,還有意誤導大家對他心生不滿,我倒想問問您,您和夏想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柳俊說話的聲音不大,而且語速不快,慢條斯理地一字一句說出,卻如一枚重磅炸彈,頓時激出了無數浪花!
匿名
狀態︰ 離線
492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0 00:01:03
第492章 針鋒相對

  程曦學臉色就不太好看。神情變化幾次,還是強行壓出了心中的怒氣,說道:「柳教授的說法也不無道理,理不辨不明,我是歡迎任何形式的討論的。但就夏想問題的指責,我想柳教授有點誤會,我對夏想並沒有任何形式的人身攻擊,只是就事論事,畢竟他是領導小組的主導人物,而且單城市和寶市幾大項目,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他在其中所起的作用無人可以替代,特意點他的名,也不是因為我和他有什麼過節,相反,我和夏想小朋友倒還有過一面之緣,對他也是印象深刻……」

  確實是印象深刻,已經在報紙上你來我往數次了,就差當面論戰了,能不印象深刻才怪?夏想看到程曦學在台上虛偽的表演,心中不無鄙夷地想。如果僅僅聽他前面的演講,還能當成一個經濟學家看待,但到了後半部分,就完全淪落成了一個打手——幕後人物用來打擊燕省產業結構調整政策的打手,他之所以對自己冷嘲熱諷,無非是和崔向一樣的心思,讓自己成為千夫所指的人物,讓自己不堪壓力而敗退……

  只不過崔向是採取的政治手段,而程曦學所用的是輿論手段,殊途同歸,目的就是要讓自己全面潰敗,由此引發連鎖反應,最後導致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失敗,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所在。

  柳俊也不是尋常人物,對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也一直非常關注,聽程曦學還強詞奪理,就不悅地說道:「單城市文化旅遊項目很有創意,以後是不是大獲成功現在斷言為時尚早,程教授何必現在就急著得出結論,說是空中樓閣?寶市的達富合資,柯達不但投入了巨資,為達富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資金上的支持,而且還成立了數碼相機研究室,相當於為國家引進了先進技術,可以說是一起了不起的成功案例,在我看來,案例可以列入各大院校的經濟學的教材之中。夏想同志能為國家做出這麼大的貢獻,他是一個好同志……」

  程曦學還沒有開口,就有一個年輕的女學生二話不說來到台前,先是沖台下鞠了一個躬,然後大大方方地拿過話筒說道:「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各位同學,我叫楚然,是程教授的研究生,本來我上台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但因為柳教授無端指責程教授,我為了維護導師的尊嚴,就想當面向柳教授請教一番,不知道柳教授是不是願意和我這個後生小輩,當著大家的面,說個明白?」

  夏想也是頭一次見識如楚然一樣聰明並且懂得抓住時機的女人,眼前的機會可以說是出名的大好時機,如果辯論得好,可以一舉成名,在各大院校領導和高層的眼中,留下深刻的印象。當然如果當眾被人問得啞口無言。下不了台的話,說不定也會無法收場。

  賭的就是勇氣和信心。

  楚然長得還算不錯,身材苗條,當前一站,也算是中等以上的姿色,不過就是眼神有些急切,說話時,有種咄咄逼人的氣勢,類似於校園中喜歡參加辯論的選手參加辯論賽的表情,無形中就讓她降低了一個層次。

  柳俊看了楚然一眼,想了想,笑了:「楚同學有話儘管說,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真理面前人人平等。」

  楚然開口之前還不忘回頭看了程曦學一眼,向程曦學請示。

  程曦學知道楚然也有借此機會出名的意圖,但也清楚楚然能說會道,尤其是說話時喜歡用咄咄逼人的口氣,讓她出面氣氣柳俊也是好事,他不但可以坐享其成,楚然敗了,沒什麼好可惜的。楚然勝了,柳俊沒了面子,他也是面上有光,畢竟是他的學生辯論勝利。

  程曦學點頭一笑:「柳教授是國內一流的學者,要對他有足夠的尊重,不能信口開河,要向他請教,而不是辯論。」他不忘借敲打楚然的話來顯示他提攜後進。尊敬同道的品行。

  楚然得了程曦學的同意,就回過頭後,臉上流露了淡淡的笑容,不過笑容之中,卻暗藏一線殺氣。

  「請問柳教授,單城市的通海鐵路和文化旅遊項目,有何成功之處?有沒有其他地市可以借鑑的經驗?是不是可以成為全國推廣的經驗案例?寶市的柯達投資,又有沒有普遍意義?而且據我所知,醬菜廠是一家百年老店,只此一家別無分店,就算再成功,也不可能成為一種模式進行大範圍推廣,對於產業結構調整的戰略來說,沒有推廣價值的成功就不算成功!因為不能成為一種可以推廣的模式,就不能算是產業結構調整政策的成功。產業結構調整政策,作為一種要面向全省乃至國內其他省份大範圍推廣的政策,必須要有廣泛的適用性,要有可借鑑性,可惜的是,單城市和寶市的成功,都不具備這種特性,所以程教授得出的結論是完全正確的,至少目前階段由燕省的推廣產業結構調整的效果可以看出。產業結構調整政策不適合在國內其他省份全面推廣。」

  夏想離得較遠,看不清楚然的表情,但從她快語如珠的發問以及氣勢逼人的語氣之中可以聽出,楚然不僅僅是一個程曦學普通學生那麼簡單,對於產業結構調整政策,對於單城市和寶市已經取得成就的改制項目,她都有過系統地研究。

  恐怕她是程曦學的一顆棋子,是衝鋒陷陣的馬前卒。

  柳俊沒想到楚然能提出如此尖銳的問題,而且自問自答,不等他反駁就先得出了結論,聽起來好像是他在辯論之中已經落敗一樣。不由十分不快地說道:「楚然同學,你說話太快了,我還沒有提出不同的觀點,你就自說自話得出了你自己完全正確的結論,你這不是向我請教問題,是給我上課了……」

  柳俊的話引來了一陣笑聲。

  楚然也挺有城府,臉不紅,心不跳,不動聲色地問道:「那麼請問柳教授,我剛才的問題,您如何作答?」

  楚然說話的時候,雙眼如霧,緊抿嘴唇,被台上明亮的燈光一打,所謂燈下看美人,反而又為她增添了不少嬌憨之色。她身穿淺藍色緊身牛仔褲,雙腿並擾,筆直而優美。上身穿一件束腰薄衫,下襬蓋過臀部,更顯出臀部的豐滿和細腰的柔軟,再加上她微抿的嘴唇性感而俏皮,不說話時的表情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現場之中又有不少是年輕人,楚然的漂亮,就吸引了不少的眼光。

  曾經有一本雜誌的老總說過,美女就是第一生產力——因為在他們雜誌開創初期,為了貼近普通讀者,最早幾期的雜誌封面都登的是普通人的照片,結果銷量平平。後來換成了美女的照片之後,銷量立刻提高了三成。

  在激情有餘理性不足的大學生眼中,美女就是正確的代名詞,所以儘管柳俊身為北大的知名教授,也不及楚然當前一站的誘人風姿,底下甚至有人喊道:「楚然,我們支持你。」

  「楚然,好樣的,就是要敢於挑戰權威!」

  「楚然加油!楚然加油!」

  楚然心中得意。知道她的冒險出手有了回報,因為她知道,不管柳教授能不能說服她,不管她和柳教授之間誰勝誰負,她都已經勝了。

  柳俊也意識到上當了,程曦學果然好手段,不直接和別人正面交鋒,而是搬出一個美女大學生在台上,借美女的殺傷力,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和視線。不管誰和美女辯論,勝之不武,敗之丟人,而他以教授的身份和程曦學的學生辯論,贏了,是理所當然。輸了,不但面上無光,傳了出去,反而讓程曦學的名聲更上一層樓。

  柳俊辯論不過程曦學的學生,當然更不是程曦學的對手了——是真是假無人去追究,大家只信傳聞。

  柳俊才明白過來程曦學的計謀,不由後悔不迭,但現在騎虎難下,他又沒有帶一名學生過來,只好微一思忖,硬著頭皮正要開口,卻聽到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響起,聲音來到了他的身邊停邊,一個人輕柔地說道:「柳教授,鄒老讓我向您問好。鄒老說,如果您不介意,就由我代您和楚然同學討論討論,不知您有沒有意見?」

  柳俊扭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如花似玉的笑容,他微一定神,才想起她口中的鄒老指的是鄒儒,不由一愣,忙問:「你是鄒儒的學生?」

  「正是,我叫嚴小時,剛剛拜鄒老為師。鄒老在後面就坐,暫時不便露面,他向您支持產業結構調整的正確見解致敬,並說由您出面和一個晚輩辯論有**份,就由我代勞,不知道您是不是願意?」

  怎麼不願意?柳俊正求之不得,他點頭說道:「這麼說就先感謝鄒儒了,也麻煩你了,小時同學,我一會兒就介紹你是我新收的學生好了……」

  包括程曦學在內的眾人見突然從後面來了一人,和柳俊低頭竊竊私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時間都一臉驚訝。

  柳俊也沒有讓眾人多等,朗朗一笑說道:「正好我也新收一個學生嚴小時,就由她出面和楚然同學討論討論,怎麼樣?」

  柳俊對鄒儒出面幫他解圍心生感激,對嚴小時也是大有好感。

  其實想出讓嚴小時出面的主意的人可不是鄒儒,鄒儒才沒有這份隨機應變之心,不用說,出主意的人是夏想。

  程曦學其實聽過嚴小時的名字,並未見過她本人,不過對嚴小時的名字印象不深刻,再加上今天既興奮又謹慎,他就沒有將嚴小時和燕省日報的三劍客聯想在一起,因為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夏想就在台下,對他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程曦學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就說:「好,當然好,我們也來聽聽年輕一代是如何評價現在的產業結構調整,二位同學,請……」

  嚴小時剛才在第一排俯身和柳俊說話,等她笑吟吟款款走到台前,站立在楚然身前之時,燈光一照,嚴小時的真容就一覽無餘地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眼前一亮,彷彿燈光一下提高了不少亮度,整個會堂都格外明亮起來——嚴小時一身長裙,如一朵香遠益清的菊花,盈盈淺笑,淡淡清雅,長裙曳地,長發飄逸,再有她是標準的瓜子臉,配合她苗條而秀美的身材,不由所有人不由衷地感嘆,亭亭玉立的古典之美一向只在古代詩詞中尋找,沒想到,也有親眼目睹的一天!

  嚴小時只一亮相,就引來現場一陣「嗡嗡」的議論之聲,夏想和范錚身後坐的都是學生,就聽到他們七嘴八舌地說道。

  「哪來的美女?太漂亮了。」

  「肯定不是中大的,中大向來不出美女,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實。」

  「更不是北大和清華的,君不聞,北大女生一回頭,嚇死路邊一頭牛。清華女生一回頭,日月無光鬼神愁……」

  「天啊,我的夢想情人終於出現了,我還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我夢寐以求的美女了,沒想到,原來世界上還真有讓我一見鍾情的女子!」

  「……」

  范錚小聲對夏想說:「小時確實挺漂亮,當年她上大學時,也被稱為武大一枝花。幸虧現在不是古代了,否則她非得嫁給我不可。」

  夏想瞪了范錚一眼:「多想點正事,程曦學竭力打擊我們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一會兒你也得上陣和他對戰一番。」

  范錚立刻收起笑容,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

  程曦學也被嚴小時的漂亮震驚了片刻,隨後想到,難道柳俊也聰明地和他想到一塊兒了?不會吧,柳俊只是一個死做學問的人,他怎麼會有這麼聰明的手段?

  不容程曦學多想,嚴小時和楚然之間的辯論已經正式。

  嚴小時先是禮貌地向楚然問了好,然後就剛才楚然的問題逐一反駁:「單城市的通海鐵路和文化旅遊的成功之處就在於創意,創意就是開創前人所想不到之先河,暫且不說以後成功與否,因為未來的事情沒有討論的必要……以你所說沒有其他地市可以借鑑的經驗,不能作為案例向全國推廣,這樣的說法顯然太想當然,也太學院派了。世界上所有的成功都是獨一無二的,不管是美國模式還是日本模式,或者是我國的社會主義事業,按照你的觀點,社會主義不能做為全球推廣的範例,因為世界上大部分國家是資本主義國家,社會主義的道路就沒有堅持的必要了?」

  嚴小時的反擊犀利而致命,只一開口,就讓楚然啞口無言!

  楚然先是被嚴小時的美麗所震驚,在她面前不禁有自慚形穢的想法,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就被她的反問給問住,頓時愣在當場,無言以對!

  沒想到嚴小時表面上是一副嬌羞的樣子,說話時的聲音也是柔軟無力,但言詞卻是句句誅心,壓得楚然喘不過氣來。

  過了半晌,楚然才清醒過來,不由惱羞成怒地說道:「好,你先扣了一頂大帽子,擺明是把話給堵死,不讓人反駁。那我再問你,寶市的達富的投資和所謂的醬菜廠的改制,又是怎麼一回事兒?正如程教授所說,單城市和寶市都有許多老舊的國企可以改制,可以引進資金盤活,為什麼只投資文化旅遊項目?只投資醬菜廠?是有意為之,還是有什麼內幕?」

  此話一出,底下一片喝倒彩的聲音——顯然,楚然情急之下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她想學程曦學轉移視線進行人身攻擊,想利用所有人對貪官的痛恨心理,將火燒到夏想身上,但明顯技術不夠嫻熟,引禍東流的本事不過關,才激起了底下聽眾的不滿。

  嚴小時最是痛恨剛才程曦學對夏想的橫加指責,現在楚然也想將夏想誤導成貪官形象,更是心中氣憤難平,她冷笑一聲說道:「楚同學不要激動,更不要胡亂猜測妄加指責,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是由省委省政府聯合出台,在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之下,有統籌規劃和精心安排,論不到外人——尤其是只會紙上談兵的一些人的指手畫腳。產業結構有合理和不合理兩種,進行調整的目的就是將不合理的合理化,但有些老舊的國企,積習難改,就如一件破舊不堪沒有修補價值的瓷器,是花巨額資金做無謂的表面工作,還是就地取材重新燒製一件新瓷器合理?換了你,你也會打破舊瓷器再買新瓷器,為什麼?因為產業結構調整就是要改變一些陳舊落後的觀念,就是要淘汰落後的機制建立新型的競爭機制,就是要打破壟斷,還市場一個公正。試問,當你一件舊衣服衣不遮體之時,你是勉強穿在身上,還是扔掉再換一件新衣服?」

  「好,說得好!」

  「比喻得太恰當了,美女好樣的,我們支持你!」

  現場一片歡騰,為嚴小時的精彩比喻喝彩。
匿名
狀態︰ 離線
493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0 00:01:22
第493章 決戰第一局,火冒三丈

  夏想暗笑,嚴小時也夠壞的。最後用一件舊衣服來問難楚然,還說出了衣不遮體的話,就是故意要給在場的眾人浮想聯翩,就是要讓大家起鬨。帶動現場氣氛也是一種戰略,讓大家的士氣為自己所用,也能給對方帶來巨大的威壓。

  不管是不是暗中採用了一些小手段,目的達到了,就獲得了想要的效果。嚴小時首先在外表上贏得了底下大部分男生的好感,其次她也確實伶牙俐齒,兩個回合下來,反駁得楚然沒有還手之力,而楚然在慌亂之下,再次出錯,就奠定她慘敗的局面。

  楚然自然不甘心被突然殺出的嚴小時打敗,她精心設計的出名大計眼見就要付之東流,成為眾人眼中的笑柄,不由氣急敗壞地說道:「你說我只會紙上談兵,你又懂什麼?你還不是一樣只會紙上談兵?有本事詳細說說寶市的柯達投資有什麼成功之處?醬菜廠的改制又有什麼值得推廣的經驗?哼,有真實的數據才能讓人信服!」

  楚然如此說,就有耍賴的性質了,因為嚴小時對外聲稱的身份只是柳俊的學生。她不過是一個學生,哪裡能夠接觸到廠家的保密數據?楚然的質問就是無理取鬧了。

  程曦學卻假裝不知道楚然在耍賴,反而也是一臉好奇地問道:「就是,嚴同學請列舉一下詳細數據,也好作為參考。」

  程曦學的笑容落在夏想眼中,就是虛偽之極的表現了。

  程曦學自然會比楚然更清楚,嚴小時不會知道廠家在改制前後的具體銷售數據,他卻還故意有此一問,就是成心刁難的意思了。顯然,為了目的已經開始不擇手段了。也是程曦學沒有意識到會突然有嚴小時意外出現,不但在相貌上比楚然更勝一籌,在口才上也比楚然更犀利,幾個回合下來,竟然打得楚然完敗!

  面對楚然和程曦學二人的共同反擊,嚴小時強作鎮靜,內心卻閃過一絲慌亂。她當然不可能知道具體數據,但也不能直接開口就說我不知道,會讓眾人笑話,儘管也知道程曦學是故意刁難,也要處理得當才能應付過眼前的困境。

  正思索之時,只聽柳俊朗聲說道:「程教授說笑了,辯論本來就是紙上談兵,用事實說話也只是列舉事實,可不是對比數據。如果真要對比數據,就得請更加專業的人士來為我們上課了。理論研究只是提供了一種推測和可能,永遠不能作為實際生活的準則,只能當成一個參考。雖然我也從事理論研究工作。實際上我最佩服的人,還是在生活中用實際行動具體執行的執行者。對於你根據理論研究得出的產業結構調整在內陸省份不可行的結論,我不讚成。」

  柳俊的一番話等於當面給了程曦學一個大大的難堪,程曦學臉色微微一變,心中十分不快。俗話說打人不打臉,在演講會上當眾指責他的理論,等於是公開和他唱了反調。

  也不怪柳俊不給程曦學面子,實在是程曦學利用楚然出面的事件太精明過人,剛才楚然不依不饒的態度太咄咄逼人,而程曦學不但不指責楚然無理取鬧,反而還親自出面對付嚴小時,讓柳俊對程曦學的品行看低了三分,最終讓他一氣之下,當面對程曦學的理論給予否定。

  程曦學微微一愣,柳俊的發言代表的並不僅僅是他個人身份,而是北大的態度,等於說今天請來的幾大院校的教授之中,已經有人明確地發出了反對的聲音。程曦學意想之中的一團和氣全數支持的局面沒有出現,都怪嚴小時節外生枝,如果不是她意外出現,以柳俊的性格。和楚然辯論幾句之後,隨便找個台階一下,大家都相安無事,哈哈一笑,一派皆大歡喜的景象該有多好!

  可恨,可惡!

  程曦學愣了足足有幾秒鐘才清醒過來,隨即又笑了:「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理論,柳教授有不同意見,我虛心接受,還請柳教授繼續發言,我們就產業結構調整是否可以在內陸省份全面推廣的論題,繼續討論。正好目前燕省是國內內陸省份之中最堅定地推行產業結構調整的省份,也有了一點成績,而且離京城最近,容易得出翔實的結論,所以我們接下來還就燕省現階段取得的成績進行討論論證……」

  柳俊無所謂地一揮手,說道:「文化旅遊的項目,從大地方面來講,是宏揚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從小地方面來講,是寓教於樂,不比一些地方政府為了增加知名度,胡編亂造一些神話傳說來給臉上貼金更有實際意義?單城市是成語之鄉,而我國一半以上的成語形成在春秋戰國時期,現在民族文化流失,許多大學生拚命學外文,卻對自己的祖先的事蹟一無所知,這種狀況不得不讓人痛心。我們辛辛苦苦十幾年培養出來一個英文專業畢業的畢業生,如果把他放到美國。他除了會和人說話之外,還有什麼專業的技能?所以我說,文化旅遊,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值得推廣。一個國家的綜合實力,排在第一的不是GDP,就是在現實社會中,最讓人尊敬的人不是他有沒有錢,而是有沒有人品有沒有文化。國家也是一樣,有文化有品格的國家,才有前途和未來!」

  嚴小時向柳梭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不僅僅為他替自己解了圍,也為他對文化旅遊項目的肯定。因為她就是文化旅遊的投資商!

  柳俊的一番講話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楚然已經恢復了平靜,又加入到了辯論之中,說道:「柳教授的話確實發人深思,但今天的議題是討論產業結構調整是否在內陸省份全面推廣的可行性,不是討論中國的傳統文化。暫時就算文化旅遊項目算是一次成功的嘗試,我想再請教一下柳教授,通海鐵路耗資巨大,除了對單城鋼廠有利之外,對於沿線的城市都沒有多少好處,是不是可以算成一次勞民傷財的損人利己的舉動?」

  「對。不止通海鐵路看不出有太多的現實意義和可借鑑之處,就是柯達的投資從長遠看,也是一次以長期利益換取眼前利益的短視行為,還有醬菜廠的改制,更是一個笑話!」一個人邊走邊說,從台下來到台前,站在了楚然的身邊。

  來人30歲左右,英氣逼人,一身西裝,國字臉,大眼。應該說是一個標準的美男子,唯一遺憾的是,他的眉毛很淡。如果再長一副濃眉,就擁有了十分迷人的男人氣質。

  他彬彬有禮地朝台下鞠了一躬,自我介紹說道:「我叫張楊,中大在讀的博士,是程老的學生。」

  張楊、楚然並肩而立,猶如一對玉人,不管是相貌還是氣質,都是上等之姿,又引來下面一陣議論之聲。不過這一次,吸引的都是女生的目光。

  張楊自我介紹完畢,繼續說道:「我敢斷言,兩年之後,最多三年,柯達將會取得控股權,達富將會喪失原有的品牌優勢,十幾年的國內知名品牌才會毀於一旦,從此達富將會淪為柯達的附庸和加工廠,至於5億美元的數碼相機研究室,純粹就是擺設,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的伎倆罷了。到底是柯達太聰明還是我們的談判人員太愚蠢,就不得而知了,作為主導談判的夏想聽說只是一個本科畢業生?也難怪,連研究生的學歷也沒有,還想和狡猾的美國人打交道,不出意料的話,他肯定被美國人耍得團團轉,當然,也不排除他明知是陷阱還要跳進去的可能,畢竟損失的是國家,得了實惠的是個人!還有醬菜廠的例子,根本就不值一提,不登大雅之堂,還是不要說了。」

  鄒儒氣得差點拍案而起,卻被夏想一把拉住。

  夏想儘管心中也是怒火中燒,但還是壓下了衝出去和程曦學理論一番的衝動。時機不到,現在上去達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他就小聲對鄒儒說道:「鄒老息怒,現在還不該您出面,還沒有到關鍵時候。您應該在最危急的時候出面才能起到力挽狂瀾的效果,現在范錚已經上去了……」

  范錚不但是范睿恆的兒子,對別人對燕省的指手畫腳不能容忍,他還是醬菜廠的投資商,被張楊貶低得一無是處,當然無比惱火,當即挺身而出,大步流星來到台前,和嚴小時站在了一起。

  范錚最大的優勢就是人長得帥氣,而且舉止之中還有一股玩世不恭的氣質。他從小生活在優越的環境之中,打記事起老爸就是政府官員,可以說他是伴隨著范睿恆步步高陞成長起來的,見多了高官權貴,眼界之高,見識之廣,不是一個普通人家出身的人所以相比的,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透露出一股自信和傲然。

  尤其是他盛怒之下,刻意流露出高人一等的氣勢出來,一出場,就在氣勢上壓了張楊一頭。張楊別說是一名博士,就是博士生導師,只是普通家庭出身,沒有經歷過高官之家的權勢熏陶,哪裡有范錚盛氣凌人的作派?猛然被范錚的出場震住,一臉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范錚也是一身西裝,不過比過張楊的價值千元左右的西裝,他一身國外名牌,價值上千美元,相比之下,高下立現。再有范錚不次於張楊的帥氣,還有他嘴角掛著的一絲壞笑,立刻就引起了在場的女生的追捧,台下驚呼之聲不斷。

  范錚不理會台下女生的驚呼,而是冷冷地打量了張楊一眼,說道:「聽你剛才大放厥詞,說得好像頭頭是道,實際上卻是狗屁不通。你懂什麼叫數碼相機研究室?你有沒有仔細研究過夏想主導的和柯達談判的全過程?你知不知道外經貿部還曾邀請夏想前去座談,向外經貿部的專家講述他的談判經歷?你知不知道連柯達的總裁史密斯先生也非常佩服夏想的商業眼光和口才?夏想是本科學歷不假,你又知不知道他現在是鄒儒先生的得意弟子,不久就會取得研究生學歷?你還知不知道學歷就算高到天上,如果不能為社會做出貢獻,不能轉化為實際的生產力也只不過是最高級的紙上談兵,是最不實際的空中樓閣?」

  一口氣說出心中的怒氣,范錚意猶未盡,又想起張楊對醬菜廠的指責,更是火冒三丈:「更可笑的是,你根本不懂什麼叫改制,什麼叫產業結構調整,就妄加評論!你無知不是你的過錯,你把無知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所有人都被你的無知愚弄,就是你的過錯了。就像你長著一雙臭腳不是你的錯,可是你非要在人前脫鞋用臭氣來熏大家就是你人品不正了!我告訴你張楊,柯達的談判我不想和你爭論,因為我沒有親身參加,不瞭解詳情,沒有資格評頭論足,我不像你,臉厚心黑,不懂裝懂,以為拿了博士學位就一通百通了。世界上那麼多博士,你是我見過的臉皮最厚學問最淺的一個。關於醬菜廠的改制,我有話要說,而且還要明白無誤地告訴你一個事實——用數據告訴你事實!」

  張楊被范錚罵了個狗血噴頭,想要還口,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還被范錚的氣勢逼得退了兩步,險些沒有站穩,幸虧楚然在旁邊伸手扶了他一把……

  不等張楊喘口氣,范錚的怒火伴隨著醬菜廠改制的事實又如洪水一樣洶湧而出。

  「寶市茂盛醬菜廠在沒有改制之前,年銷售額1000多萬,產品單一,職工月收入500元。通過夏想的改制思路,引進了600萬的投資之後,經過一系列的推廣和產品的拓展,三個月後,茂盛醬菜廠銷售額就突破了1000萬大關,職工月收入超過800元,據保守估計,全年的銷售額有望突破2500萬大關,到年底,所有職工月收入都將達到1200元,個別高級技師2000元以上,按照目前的發展勢頭和市場反應,明年產值超過4000萬也不是沒有可能,請問張博士,你讀了幾十年的書,現在一個月能掙了多少錢?你現在是博士學歷了,為國家做出了多大的貢獻?有沒有本科學歷的夏想同志為國家做出的貢獻的百分之一?如果你還不信,我個人出錢資助親自到茂盛醬菜廠走一趟,你到了廠家之後,走在工廠裡大喊一聲『我是博士』看有沒有人理你?然後你再大喊一聲『我是夏想』,看有多少老工人過來握住你的手,對你感激得熱淚盈眶?」

  「同志們……」范錚轉過身來,面向台下所有人,一臉堅定,慷慨激昂地說道,「當我們在這裡高談闊論之時,當我們還在討論產業結構調整是不是可行之時,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正在改變著千千萬萬老百姓的生活,為他們帶來希望,為他們帶來改變,為他們帶來幸福!我們常常掛在嘴邊的『為民請命,為人民服務』具體指的是什麼?不是我們又發表了什麼高深的理論,不是我們又出版了幾本著作,也不是我們又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而是那些切切實實為百姓謀福利,為百姓的利益著想,並且為他們真實地做出了實事的人!」

  范錚說完,「啪」的一聲十分莊嚴地立正,然後鄭重地朝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沉默,長達十秒鐘的沉默!

  「好,說得太好了!」不知是誰突然高喊了一句,頓時台下一陣雷鳴般的歡呼,口哨聲、叫好聲、歡呼聲還有起鬨聲,響成一團。

  群情沸騰!

  范錚第一次享受人前的歡呼,強壓心中激動,他一臉堅毅,緊閉嘴唇,目光堅定地看了程曦學一眼。

  程曦學臉色有些蒼白,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范錚說話又快氣勢又盛,短短幾分鐘內,還沒等反應過來,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而他連范錚是誰都不知道!

  怎麼回事?他到底是誰?中大的學生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就算有,誰又會有如此犀利的話和觀點?回過神之後,程曦學一臉不快地問道:「你是誰?你是哪所大學的?」

  「他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程教授的演講會是不是一個開放的允許大家暢所欲言的盛會?如果程教授有這份氣量,我們也願意參加到討論中來。如果不是,我們退下去就可以了,也不勞程教授費心。」嚴小時不軟不硬地說了一句,就是要用話擠兌程曦學。

  程曦學本來以為嚴小時並不厲害,范錚的盛氣凌人才難對付,聽嚴小時不咸不淡地說出讓他左右為難的話,頓時大吃一驚,不由多看了嚴小時幾眼,心想這個女生年紀不大,長得又十分漂亮,說話也是柔柔的聲調,以為她一個軟性子,沒想到,她卻有溫柔一刀的本領。

  眼前的一男一女,男的氣勢逼人,說話雖然氣盛,但說得理直氣壯,又句句在理,讓人挑不出大錯。女的溫柔一刀,說話不緊不慢,卻又是滴水不漏,而且暗藏機鋒,讓人不得不小心提防,怎麼今天突然就出現了這麼厲害的兩個人物?
匿名
狀態︰ 離線
494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0 00:01:47
第494章 決戰第二局,含沙射影

  程曦學穩定心神。微一點頭:「演講會是大家聚在一起討論的盛會,不是我的一言堂,歡迎不同意見,歡迎批評指正。不過這位年輕人到底是誰,報上姓名讓大家認識一下。還有,你剛才列舉的醬菜廠的數據從何而來,是不是可以透露一點?」

  程曦學有點懷疑范錚的來歷,因為他對數據和事實張口就來,顯然是胸有成竹,說不定是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的人。

  「我是無名小卒,姓名就不必提了。」范錚才不告訴程曦學他是誰,越神秘才越有威力,「我剛才所說的數據是絕對真實,但如何得知就無可奉告了,程教授不相信,年底的時候可以通過關係向寶市稅務局查實茂盛醬菜的利稅情況。」

  「那倒不必,你既然列舉了數據,我自然相信你的人品不會胡亂編造。不過一家小小的醬菜廠的成功說明不了什麼……」程曦學大度地一揮手,親自上陣和范錚辯論,「年輕人,你應該對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政策比較瞭解。我想請教你,柯達的投資算不算一次成功的合資?夏想在其中有沒有起到關鍵作用?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推行以來,柯達投資一直被當成最大的成就來宣揚,實際上早在一年多前就合資一事,達富已經和柯達有過多次接觸和秘密談判,夏想進入領導小組之後,不過是撿了個現成便宜,卻大肆宣揚成產業結構調整的成功,是不是有點欺世盜名的嫌疑?」

  程曦學的反問不得不說也非常犀利,不但直指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並沒有什麼成績,也將夏想的功勞全部抹殺,就是要給大家造成一個夏想無用的錯覺。

  范錚先是一臉嚴肅,沉默不語,過了片刻,忽然笑了:「程教授,關於柯達談判的事情,我不和討論,因為我沒有經歷談判過程,沒有發言權。還有關於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政策的推廣的成效,以及自從推廣以來帶來的成績,還有以後會有多大的成就,還是請夏想親自和你說說,畢竟當事人的發言,才最有說服力!」

  程曦學吃驚不小,忙問:「夏想也在?不可能,他怎麼會來聽我的演講?難道是……鄒儒也來了?」

  范錚見程曦學反應過來,呵呵一笑:「不錯。鄒老也來了,不但鄒老親自大駕光臨你的演講會,鄒老的三名弟子也都攜手前來,嚴小時就不用介紹了,我是范錚,當然了,還有一直在台下聽你對他美言不斷的夏想——多說一句,夏想很大度,一直沒生氣。」

  程曦學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聽到夏想就在台下——一直在台下,心中就莫名地一陣慌亂,太意外,太震驚,太不可思議了,夏想怎麼會一直都在?

  平心而論,程曦學對夏想倒也沒有多少私人的恩怨,只不過因為夏想所處的位置決定了他必須成為他的攻擊對象,而且夏想又偏偏是鄒儒的學生,鄒儒在學術界一向和他不是很和,為了打擊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他又必須拿夏想說事。久而久之,在程曦學心目中,夏想就成了他頭號的打壓對象。

  程曦學手中無權,但卻有一隻可以殺人於無形的筆。口誅筆伐有時還要勝過權力上的傾扎,他今天演講的目的,一是奠定他在學術界泰斗的真正地位,二是借今天的演講高調向燕省施壓,以配合身後高層的計劃,三是乘機打壓夏想的名聲,不想他有機會在京城揚名——上次的燕省日報事件讓他著實恐慌了幾天,因為三劍客的文章引起的轟動太大了,連京城也有不少媒體聞風而動,打算到燕省去採訪三劍客,結果還是高層發了話才打消了念頭。

  萬萬沒有想到,他精心準備的演講會,夏想竟然全程參預,而且還一直躲在台下,躲在暗中將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程曦學不免就有些後背發涼,因為夏想能夠忍到現在不出面,而是先讓嚴小時和范錚出面,他有這份涵養和鎮靜,足以說明他非常冷靜並且理智,冷靜得可怕,理智得嚇人,因為他才多大居然就有這樣的耐心?程曦學自信如果有人在台上對他大肆攻擊,他也不會等到現在也沒有一點反應,早就拍案而起了。

  夏想的忍耐越久,他就越可怕!

  在場的不少專家教授都因為柯達投資,聽說過夏想的名字。也在報紙上見過夏想的文章,對夏想也一直比較好奇,聽到范錚說出夏想也在會堂,都議論紛紛,並且向後看去。

  坐在中間的駱林開和吳林森對視一眼,又低頭小聲說了幾句,然後一齊向台上的程曦學望去。

  程曦學得到了二人的暗示,知道二人的意思是想讓他借此良機,趁京城之中最有影響的專家學者會聚一堂之機,如果能當場辯駁得夏想啞口無言,將是一場影響深遠的重大勝利。

  程曦學看了駱、吳二人堅定的眼神,心中鼓起了鬥志。眼下的機會確實不容錯過,以後就算他想請夏想到這麼一個公開場合來公開辯論,夏想也未必敢來。既然今天來了,就正好讓他當眾出醜,並且一敗塗地,不但可以藉機打擊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也可以讓夏想品嚐一下失敗的滋味。

  如果能將夏想打擊得一蹶不振,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就受到致命的打擊!

  在眾目睽睽之下,夏想微笑著攙扶起鄒老,一臉淡笑,安步當車地和鄒老緩慢而堅定地向台上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夏想身上,不管是以前聽過他的名字的人。還是今天第一次聽到的人,都對他無比好奇。因為他做出了許多人不敢想像的事蹟,有人稱道對他大加讚歎,卻又有人對他不屑一顧,甚至當今學術界的泰斗程曦學也總是有意無意地敲打幾句,於是夏想就在眾人心目中迷霧重重——到底他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優秀官員,還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腐敗份子?抑或是兩者都兼而有之?

  當然,在場的不少大學女生除了關心夏想的為人之外,也非常關心他長相如何……

  夏想一身休閒衣,寬鬆而舒適,笑容淡定。腳步鎮定,身子微微彎下,因為鄒儒比他矮一些,他攙扶的時候就必須彎著身子才能更好地看清腳下的台階,於是夏想的形象就在一瞬間就定格在許多人的眼中——和張楊的咄咄逼人、范錚的盛氣凌人完全不同的是,夏想謙恭有禮,成熟而沉穩,雖然年紀也不大,但目光清澈、笑容溫和,男人味十足,他的相貌已經不能用帥氣來形容,因為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是一個男人的自信和胸懷,臉上洋溢的包容的笑容比起任何帥氣都更迷人更讓人沉醉。

  如果說帥氣是未經雕飾的璞玉,那麼夏想俊朗的臉龐就是經過沉澱之後的帥氣和英俊的綜合體,是世上所有帥氣或不帥氣男人都渴望成為了極致的氣質——俊朗。帥氣是璞玉,但璞玉未必最終能成為玉器,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並非所有帥氣的男人,都有成為俊朗的男人的可能。

  而俊朗的夏想,才是所有男人的終極夢想。

  真正懂男人的女人,才會最欣賞如夏想一樣的類型的男人。在場的大多是女大學生,欣賞水平還不太高,夏想一露面,欣賞他的人還不如欣賞范錚的多。

  儘管如此,也少說有一半以上的女生對夏想非常滿意,同時,也有一半以上的男生對夏想不以為然。

  不過,幾乎現場所有的專家教授都對夏想充滿了好感,只因夏想攙扶鄒儒的姿態一看就是發自真心的尊敬,所有的專家都是一樣的心思,能夠尊師之人,也會是重道之人。

  夏想和鄒儒來到台上,鄒儒先是和程曦學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自顧自地坐在了柳俊的旁邊,一副樂呵呵地袖手旁觀的姿態。夏想先是向台下眾人鞠躬致意。又朝程曦學笑了笑:「您好程教授,我們又見面了。剛才在台下聽到了您對我的不少誇獎,還有一些經不起推敲的猜測,讓我對您有了更深的瞭解。在此,我要謝謝您身為中大的教授,身為一名著名的經濟學家,事事拿我一個無名小輩就事論事,為了替我揚名不遺餘力,我倒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的心胸開闊,提攜後進……」

  夏想話裡有話,也是不著痕跡地諷刺程曦學幾句。此話一出,底下一片哄笑之聲。

  程曦學飽經風霜,豈能被夏想一句話打倒?他呵呵一笑:「我倒沒有想到你竟然躲在暗處在聽我演講,如果早先知道的話,早就請你上台和我就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探討一番,理越辨越明,夏想同志,你有沒有興趣在這裡,當著諸位專家的面,當著所有人的面,就你主導的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的進展情況,可否做一次演講?」

  夏想當然知道程曦學的本意可不是替他揚名,更不是替產業結構調整的政策宣傳,而是想借此機會,攻擊產業結構調整的政策,從而達到打擊他的目的。

  說實話,夏想今天本來只是抱著前來聽課的想法,同時也想見識一下程曦學的才學,如果可能,也可以從程曦學的言論之中分析出他身後高層的意圖。不成想,程曦學事事拿他靶子,嘲諷幾句也就罷了,還有意誤導別人有另外的想法,就讓他心裡憤憤不平,也讓程曦學的形象在他心目中一落千丈。

  按照他的計劃,和程曦學的最後對決應該放到將台酒廠的廣告播出和邁克來華正式簽定協議之後,雙管齊下的成功就有了足夠的說服力,可以給程曦學迎頭一擊,沒想到來京城拜會鄒老,正好趕到了程曦學的一次大的演講,來早不如來巧,三劍客連同鄒老前來聽講,卻聽到了程曦學的含沙射影的攻擊和誣衊,夏想也終於忍無可忍了。

  「我怎麼敢在這麼多專家教授面前演講?程教授太高抬我了。」夏想一臉和氣的笑容,彷彿剛才程曦學連同楚然和張楊三人攻擊的是別人一樣,「不過長者有命,又不敢不從,我想,我既不是專家學者,又不是博士生,在大家面前又沒有可以賣弄的學問,不如就針對剛才程教授對產業結構調整指點江山的一些見解,說一說自己不同的看法,也好請在座的專家教授批評指正。」

  夏想的彬彬有禮和不卑不亢,給柳俊以及前排就坐的各大院校的教授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本來一些受到了程曦學鼓動認為夏想是腐敗官員的一些人,也在心裡微微改變了看法,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不能只聽信程曦學一家之言,也要聽聽夏想的辯解。

  柳俊帶頭表示支持:「好,夏想雖然年輕,但他本人就是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的成員,又主導了和柯達的談判,經歷了單城市和寶市的許多項目的改制,可以說最有發言權了。要多給年輕人發言的機會,是不是?實際上,我本人也一直對你是怎麼說服了柯達投資非常好奇,今天有這麼一個聽你親口講述的好機會,可不能錯過……」

  其他各大院校的教授出於不同的心思,不管是程曦學的堅定支持者,還是中立者,或是對產業結構調整持贊成態度者,都紛紛表示讓夏想放心大膽地說。

  程曦學見時機成熟,就向楚然使了個眼色。

  楚然會意,向前邁了一步,先是伸手和夏想握了握手,說道:「你好夏想,我是楚然。剛才我的發言想必你也聽到了,我對你的能力表示懷疑,畢竟你年紀不大學歷不高,而且聽說在級別挺高的領導小組之中擔任要職,受到重用,不由讓我猜測是不是存在任人唯親的情況?正好今天夏處長也來到了現場,可不可以解答我心中的疑問?」

  楚然說完,張楊又插話說道:「夏處長,可否透露一下和柯達簽定的協議裡面,有沒有幾年之內就讓柯達取得控股權的附加條款?你敢不敢大聲說出你在和柯達的談判之中,有沒有因為個人的私利而出賣國家利益?你敢不敢拍著良心說,你是一心一意一心為公,在主導單城市和寶市的產業結構調整的過程中,在挑選改制的企業時,沒有一點私心雜念?」

  可以說,楚然的質問含沙射影,張楊的指責咄咄逼人,面對二人的聯手,夏想臉色一沉,輕描淡寫地說道:「你們二位的問題,剛才已經由嚴小時和范錚兩位同學回答過了,我想沒有必要再讓我重複一遍。不過看你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的心情,稍後你們會從我的發言中找到答案。」

  吃了一個軟釘子,楚然和張楊對視一眼,還想再說什麼,夏想一揮手,淡淡而不失威嚴地說道:「程教授讓我說說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進展情況,你二人卻又讓我向你們匯報工作,請問,我是先聽從程教授的安排,還是先服從二位領導的命令?」

  夏想說得不徐不疾,語氣也是十分平淡,但話一出口卻嗆得楚然和張楊面紅耳赤,支吾著說不出話來。和夏想久經官場套話官話張口就來相比,楚然和張楊沒出過校門,哪裡有夏想說話時的機鋒和轉折?

  嚴小時在後面掩嘴而笑,范錚就直接伸出了大拇指,小聲說了一句:「有理不在聲高,高手往往殺人於無形,一句話就能分出高低。」

  程曦學知道楚然和張楊不是夏想的對手,笑著打了圓場:「現在就是討論和辯論階段,有問題儘管提,有爭議就儘管說,言者無罪……夏想,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對你主導的和柯達談判很感興趣,就先說說柯達的談判過程,怎麼樣?也讓我們都受教一二。」

  夏想知道,程曦學針對他的攻擊抓住兩點不放,一是單城市的通海鐵路除了帶動單城鋼廠的經濟效益之外,沒有其他的好處。二是寶市的達富合資,是在前人的基礎上談判成功,既不算是他的功勞,又懷疑他為了短期成績而出賣了國家利益,並借此兩點來否定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的政策,以達到程曦學不可告人的目的。

  夏想自認不是演講家,更不是經濟學家,也是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發表演說,難免會有一點緊張。但為了給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正名,為了維護自身名譽,更為了以一已之力做出有益之舉,實現心中的理想和抱負,他也要奮起一戰。

  更何況,今天的機會也是千載難逢,程曦學有意讓他一敗塗地,他則有意在此為產業結構調整正名,孰勝孰負,全在口舌之間。只要戰略運用得當,只要有戰術高超,今天他完全有可能借程曦學演講的東風為自己所用!

  夏想深吸一口氣,平息一下內心的微微激盪的心情,緩步走到台前……
匿名
狀態︰ 離線
495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0 00:02:11
第495章 決戰第三局,初戰告捷

  夏想先是鄭重其事地朝台下鞠躬致意。然後又回頭對程曦學點頭表示感謝,才感慨萬千地說道:「首先請允許我感謝程曦學程教授的大度和氣量,正是因為他給我了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我才有可能站在諸位專家學者面前,發出自己的聲音,否則我估計很難有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和大家認識,和大家面對面地暢談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的具體執行情況……」

  夏想說是感謝程曦學一點不假,確實要感謝程曦學給了他一個走到台前的機遇,儘管他也知道程曦學的本意不是替他揚名,相反,是將他高高捧起,然後才好重重摔下。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如果沒有程曦學的號召力,沒有程曦學的影響力,一般人還真組織不起如此大規模的盛會,夏想想要在這麼多精英人物面前露臉也不可能!

  只要能露臉能有面對面交流的機會,對於一向善於從錯綜複雜的局勢之中尋找最有利的平衡點的夏想來講,就是一次絕地反擊的良機。程曦學自認對夏想有所瞭解,而且他也算是半個政治人物,也懂得平衡之道,但他還是對夏想的瞭解遠遠不夠。並不清楚夏想是如何一次次反敗為勝,如何一次次找到有利的支點,從而撬起了整個局勢!

  所以當程曦學聽到夏想的發言,心中暗笑,心想只要將你推到了台上,只要你敢當眾發言,不信還找不出你的漏洞?等時機成熟時,他也不怕自降身份親自上陣,也要借此大好機會將夏想當場棒殺!如果能在幾乎整個京城學術界有影響的精英人物面前將夏想問倒,只要造成了他本人能力有限和燕省產業結構調整沒有什麼成績的事實,眾口爍金,夏想就會成為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罪人,同時,燕省也會面臨著整個學術界的巨大壓力,必然會中止推行產業結構調整。

  一舉定乾坤,他不但可以借此機會坐實學術界第一人的聲望,還可以擁有無與倫比的影響力,以後不但可以成為高層核心圈內的經濟顧問,還有可能在國內被眾多省份推崇,爭相請他去發表演講,指點經濟結構,成為國內名符其實的經濟學的泰斗,一舉一動將會吸引無數人的眼球,也會被國際上推為可以影響整個中國經濟的經濟學家,試想,將是何等的榮耀和風光!

  程曦學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看著夏想臉上淺笑。心道趁現在還能笑得出來,就盡情笑一笑吧。夏想,你以後也別怪我非要對你打壓,實在是因為我們處在不同的陣營,我要替別人衝鋒陷陣,同樣,你也是別人的馬前卒,我們狹路相逢,只有一人能夠勝利的話,誰都希望是自己。

  再看在台下第一排就坐的鄒儒,一臉鎮靜,還有站在鄒儒身邊的嚴小時和范錚,也是一臉坦然。程曦學再看自己一方,也是有楚然和張楊,正好形成了對立之勢,也是一個勢均力敵的局勢。

  他有主場優勢,又準備充分,可以說佔了天時、地利和人和,今天之局,基本上必勝之局。儘管鄒儒連遭夏想三人的突然出現有點意外,但冷靜下來之後。程曦學也就有了隨機應變的對策,他還是自信十足,畢竟中大是他的地盤,今天的演講會,又是他的盛會。

  夏想平息了一下心情,看到底下黑壓壓的人群,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他也是第一次面對這麼重量級的人物,知道站在講台之上,看似是一種榮耀,其實是一種巨大的煎熬,一著不慎就會滿盤皆輸。而如果輸在這裡,將會輸得一敗塗地,再也沒有重新站起的可能。

  因為沒有人再給你一個在這麼多的專家教授面前發言的機會!

  他也清楚,想要完全說服在座的專家教授也沒有可能,他也沒有想要說服誰打動誰的打算,如果一心抱著在此一舉揚名或是非要讓眾人信服的想法的話,恐怕最後的結果會恰得其反,沒有人會願意聽一個27歲的年輕人誇誇其談討論方針政策,也不會有人願意他談論理論知識,畢竟他不是什麼專家學者。

  夏想心中就有了主意。

  「以程教授在國內學術界的影響力,要考考我,說實話,我心裡很是惶恐,而且我今天前來聽他的演講,也是抱了學習的心態前來,實際上說出來也不怕大家笑話,我還是不速之客。說不定現在程教授還在納悶,夏想這個小朋友怎麼能這樣。不請自來,有點不太懂禮貌……」

  夏想的開場白惹得眾人一陣輕笑,氣氛緩和了不少,達到了夏想想要的效果。

  「不過本著偷學本領不怕臉皮厚的精神,我還是在沒有收到程教授的邀請之下,溜了進來。其實溜進來也不算什麼,我相信現場也有不少同學和我一樣,沒有收到邀請,但實在是想一睹程教授的風采,就冒著危險溜進了會堂——別不敢承認,我在上大學時,也沒少幹這樣的事情,誰是偷偷溜進來的,舉一下手,給我鼓鼓勇氣……」

  夏想話音剛落,在過道中間站立的不少男生女生都紛紛舉起了手,還不少人笑著回應:「我是,我是逃課溜進來的。」

  「我也是。」

  「還有我!」

  「加油夏想,偷書不算偷,偷聽更不算偷!我們支持你。」

  「謝謝,謝謝大家,我心裡踏實多了……」夏想輕輕拍了拍了胸口,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連前排的幾個教授都被他逗笑了,笑著衝他點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偷聽的原因,程教授在演講的過程中,多次提到我的名字,讓我受寵若驚,不過仔細一聽,原來是程教授對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有誤解,有偏見,連帶對我也似乎有些看法。想想我不過是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的一名普通成員,竟然能夠入得了程教授之耳,被他記在心上。也是我的榮幸……」夏想說到這裡,轉身衝程曦學躬身致意,「謝謝程教授的抬愛,本來在座的各位都不知道夏想是誰,經您的幾次提名,嗯,不管是褒是貶,反正是出了名。比起現在許多為了出名而不擇手段的人來說,我坐在下面聽課也能出名,確實是太幸運了。」

  「呵呵……」

  「哈哈……」

  眾人哄堂大笑,都為夏想的自嘲拍案叫好。夏想的話有無奈有自嘲,也有一種輕鬆和無所謂的態度,深得在座眾人的贊同。

  不管如何,夏想贏得了不少人的印象分。

  程曦學一樣在笑,只是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憂色,夏想還真不簡單,不但能充分調動氣氛,還能帶動大家的情緒,他還真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年輕人。

  夏想就一臉淡笑,繼續說道:「產業結構調整從廣義上講,是要針對當前的經濟結構模式進行調整和改革,具體如何定義,我就不用班門弄斧了,在座的專家比我厲害多了,我再多說,就是多此一舉了,我只想就我個人所理解的產業結構調整,做一個不太形象的比喻——比如說一間房間之內擺滿家具,時間久了,有些家具陳舊,有些家具壞掉了,為了住得過舒適一些,就有必要對房間重新佈置,重新擺放家具,這個重新擺放家具的舉動,就是產業結構調整了。」

  夏想的比喻新奇而形象,立刻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人和人不同。先動哪個家具,是淘汰還是繼續使用,都有不同的判斷標準,所以具體到產業結構調整落實之時,先改制哪一家企業,都會因主導者的眼光不同或是出發點不同,而沒有一個具體的標準。」夏想是在反駁程曦學所說在改制企業中的過程中,有沒有貓膩的說法,「但有一點,有些破爛不堪的家具只能被淘汰,而沒有留下來的必要,相信在大家的心中都有一個還算公平的標準。比如說棉紡廠——眾所周知,不止燕省的棉紡廠倒閉嚴重,國內幾乎所有的棉紡廠都經歷了倒閉破產的陣痛。剛才程教授說的也不錯,單城市也曾經是棉紡大市,有棉紡廠6家,但我們也要看到一個嚴峻的事實是,6家棉紡廠倒閉了6家,無一倖存,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了現在的局面?我想這也是產業結構調整政策推行的一個關鍵原因,就是如果提前意識到我們自身的問題,提前進行產業結構調整,不敢說將6家棉紡廠都能救活,但至少也能存活兩三家……」

  「所以我想說的是,指責不首先對棉紡廠進行改制是極其不負責任的說法,棉紡廠就如一個已經搖搖欲墜的椅子,四個腿都斷了,木頭也糟了,如何改制?補新腿的話,原有的木頭也無法再使用多久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換一把新椅子是最明知的選擇,而不是非要對舊椅子修修補補,不但費時費力,而且還是真正的勞民傷財的舉動!」

  最後一句,夏想的聲音突然提高不少,起到了重點突出的作用。

  楚然見夏想完全掌握了現場氣氛,有心打亂夏想的佈局,就迫不及待地插話說道:「對不起,夏處長,我打斷一下,想請問一句,在單城市的改制過程之中,為什麼先看中了通海鐵路和文化旅遊項目,而沒有選擇其他的項目首先進行改制,是不是有什麼可不告人的目的?」

  楚然的問話非常不客氣,甚至可以說很不禮貌,顯然她是唱急赤白臉的角色。

  夏想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溫和地一笑:「楚同學問得好,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你和大家一個問題,可以嗎?」

  楚然點頭。

  夏想用手一指會堂,笑問:「請問楚同學一邁入會堂,先注意到了是什麼?」

  楚然一愣,顯然沒想到夏想會有這樣的一個問題,想了一想還是老實地說道:「我先看到的是講台上的程教授……」

  夏想點頭一笑,回頭又問程曦學:「請問程教授,您最先注意的是什麼?」

  程曦學微一遲疑,說道:「我最先注意的是坐在前排的各位教授和專家……」

  夏想同樣抱之一笑,又問張楊同樣的問題。

  張楊的回答是,先注意到在場黑壓壓的人群。

  然後夏想又問鄒儒,鄒儒哈哈一笑:「夏想問我,我得說真話了。我一進門時就注意到今天的會堂佈置一新,尤其是上面的兩個擴音器換成了新的,就想為了程教授的演講,中大還真是下了血本。」

  「呵呵……」鄒儒的話引來眾人一陣哄笑,都將目光投向了掛在上方的擴音器上面,果然,一看就是新換的器材。

  夏想就又問了柳俊,柳俊也十分配合夏想,還站了起來,大著聲音說:「我一進門時就注意到一點——我的目光獨特,別人肯定沒有注意到,就是上面掛著的條幅一邊高一邊低,沒有保持水平。」

  眾人一聽,都不約而同地向台上上方掛著的條幅望去,果然,左高右低,沒有在水平線上。

  眾人又是一陣議論之聲。

  隨後,夏想又問了幾個在場的大學生。

  「我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美女,嘿嘿。」一個一臉青春美麗痘的男生說道。

  「我最先看到兩個帥哥。」一個自稱叫小月月的女生說道。

  「我最先注意到的是會堂的燈比以前亮了不少。」

  「我最注意到了難得今天的會堂打掃得這麼幹淨……」

  眾說紛紜,幾乎沒有人有相同的答案。

  夏想問了一圈之後,又回到台上,面對著眾人的疑惑的目光,說出了謎底:「如果把會堂看成是單城市的話,每一個進來的人都當成一個領導小組的主導者,因為每一個人的興趣和愛好不同,身份不同,立場不同,所以落腳點也不同,最先的著眼點也帶有非常明顯的個人風格——我想這個答案已經很好了回答了剛才楚同學的問題!」

  繞了一個大圈,夏想原來是採取類比的手段,讓所有回答了問題的人都間接地證明了他的回答的正確性,直接得出的就是讓人無法反駁的結論!

  聰明而機智,所有人都對夏想精彩的回答而鼓掌叫好。

  掌聲雷動,夏想初戰告捷!

  楚然滿臉通紅,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嚴小時看向夏想,目光閃動,流露出既羨慕又欣賞的神色。

  楚然遲疑片刻,還是不甘心失敗,又向前一步,問道:「好,我收回剛才的話,向你道歉。還有一個問題,通海鐵路耗資巨大,除了對單城鋼廠有益之外,我看不出還有什麼其他有利的影響,可否請夏處長解釋一下,通海鐵路的設想是怎麼樣的一個思路?」

  「呵,這個問題就有點勉為其難了……」夏想欲擒故縱,先是假裝很難回答,隨即口氣一轉,又說,「因為思路有時就是無形的資產,如果運用得當,也許還是巨大的財富。請問楚同學,你本科和研究生,讀的都是經濟學?」

  「是的。」楚然很驕傲地點了點頭,「我打算以後也攻讀經濟學的博士……」

  夏想就笑:「楚然同學既然學識淵博,也應該知道思路就是財富的說法,對不?」

  楚然自然清楚有時一個思路一個創意就能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經濟學上也學過相關的事例,就點頭表示贊成。

  「關於通海鐵路的思路,我也是剛剛成形,本來打算當成我的個人財富,既然你現在問起,我就拋磚引玉,說出來讓在座的專家學者批評指正。」夏想的態度謙遜,語氣平靜,說道,「通海鐵路通到黃驊港口,黃驊港口現在還沒有形成規模,有了通海鐵路之後,單鋼必然會在黃驊港口興建碼頭。」

  「一個碼頭也不可能給黃驊帶來多大的經濟效益。」楚然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說得對,但不要忘了一點,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單鋼興建了碼頭之後,黃驊港口將會初具規模。而單鋼有了出海口,有了海上運輸線,運輸成本大降,帶來的效益將會非常明顯。還有一點請楚然同學不要忘了,單鋼的成功必然會帶來輻射效應,而單城市在燕省的中南六市之中,又是離黃驊最遠的一個。有了單城市的成功經驗,其他五市也必然會眼熱心動,幾百億元就可以讓一個內陸城市多了一個出海口,絕對一筆十分划算的生意,相信五市也很快會興建起由當地到黃驊港口的通海鐵路,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不提中南六市因為通海鐵路而帶來的運輸上的巨大優勢,單是對黃驊港口的投資,就可以在短期內催生出來一個新興的中等港口城市……」

  話音一落,前排的專家學者頓時一片讚歎之聲。

  「妙招,連我都沒有想到一個黃驊市能夠帶動整個燕省中南六市的經濟,好創意,好思路。」

  「雖然說想法有點好高騖遠,但仔細分析一下,還是有切實可行的一面。」

  當然,也有不和諧的聲音出現。

  「這個就有點想當然了,誰敢保證單鋼的鐵路建成之後,一定會帶來巨大的效益。」

  「就算單鋼因此而獲利,其他地市沒有迫切需要從海上運輸上的項目,也不會對通海鐵路有多大興趣。」

  不過總體來說,還是贊成者多,反對者少,夏想,再次過關!
匿名
狀態︰ 離線
496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0 00:02:29
第496章 決戰第四局,大獲全勝

  楚然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了,顯然已經承認了失敗。

  張楊知道,該他出面了。他剛才受到了范錚的打擊,氣焰收斂了不少,不過口氣還是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請問夏處長,你是不是承認和柯達的談判,是撿了一個便宜,並不是因為產業結構調整政策的推廣,才拉來了15億美元的資金?」

  張楊的問法就痕跡太明顯了,顯然是想貶低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的政策,夏想立刻一臉嚴肅地說道:「燕省的政策是燕省省委省政府的決定,我身為領導小組的成員,自然要堅定不移地執行,但對於任何討論產業結構調整的政策的問題,一概不予回答。況且你不但是局外人,也沒有過在政府機關工作的經歷,更沒有資格說三道四!我只想在此從我的角度和個人的工作經歷出發,討論一下在政策之下的一些具體項目的執行情況……」

  夏想的意思很清楚地告訴張楊和程曦學,任何想向產業結構調整政策對與否地方向上引導的問題,他都不會參預討論,只就他的具體工作。做一些解答。

  程曦學在後面微微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張楊微微有些尷尬,愣了一愣,為了問倒夏想,還是認可了夏想的說法:「好,我們就只針對你的具體工作討論話題。」

  「和柯達的談判,其實有許多內幕……我並不贊成張博士所提的撿了一個便宜的說法,當然,在我和柯達接觸的時候,達富已經和柯達進行了一年多談判。我接手的時候,最大的便宜是大家都熟悉了,不用再試探著接觸了。但也同時有一個最大的不足,就是經過一年多的接觸,柯達已經完全掌握了達富的底線,所以我在此時接手介入和柯達的談判,想說服他們,讓他們改變原先堅持了一年多的原則,難上加難!」

  張楊沒想到夏想就勢借勢,直接將先前進行的一年多的談判說成困難而不是優勢,還說得如此官面堂皇,頓時讓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轉念一想,夏想的說法也似乎大有道理,他還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不由暗暗感嘆,夏想真是一個舌綻蓮花之人,不但鎮靜自若,言談之間的機鋒轉折。也是無人可比。

  張楊心中對夏想不由產生了一絲敬畏之意。

  夏想也清楚,作為程曦學的馬前卒,楚然和張楊急不可耐地站出來替程曦學搖旗吶喊,一是為了打亂他的思路,二也是程曦學鋪路,既然他們跳了出來,他順手搬到兩個絆腳石也不在話。而且他表面是和他二人鬥志,但誰不清楚實際上他正和程曦學交鋒!

  「和柯達談判時,我為自己定下了三個底線。第一,民族品牌不能丟,必須保全,不管對方出資多少,要保留控股權。第二,必須有長遠的發展計劃,不能只拉來投資,不管遠景回報。第三,必須投資數碼相機的生產線,因為隨著數碼相機的興起,膠卷相機的市場會逐漸萎縮,並且將會退出市場,以後的相機。將會是數碼相機的天下。」

  夏想一番話一說出,立刻引來一片議論之聲。

  「不可能,數碼相機怎麼會替代膠卷相機?痴人說夢。」

  「這個夏想太狂妄了,竟然敢當著無數經濟學家的面,下了這麼大的結論,太輕狂了。數碼相機有許多天生的缺點,永遠無法代替傳統相機的市場地位。」

  「我不相信數碼相機最終會統一市場,數碼相機的依賴性太高,沒有電腦,數碼相機拍的照片就沒處存放。所以數碼相機替代膠卷相機的結論,言之過早。」

  聽到一片反對的聲音,程曦學終於露出了微笑。看來將夏想捧在台上是正常的決定,年輕人,到底經歷不多見識也少,在台上很容易飄飄然,很容易忘乎所以,一激動就容易說出大話,一說大話,就有了被人攻擊的口實。

  程曦學就及時地站了出來,以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說道:「夏想,當著諸位專家的面,不要說過頭話,更不要說大話,尤其是對市場的預言,在座的都是京城乃至國內極有名望的經濟學家,對於市場的見解自然比你強了太多,你口出狂言說是數碼相機可以代替傳統相機,是不是有點信口開河了?聽你這麼一說,我現在非常懷疑到底是不是你說服了柯達來寶市投資。還是你在美國有朋友幫了你的忙?」

  程曦學是以半開玩笑的口吻對夏想說出這番話的,他身為學術界泰斗,當然不好意思直接攻擊夏想什麼,而以輕鬆玩笑的口氣說出,才符合他的身份。

  夏想也不急,他拋出一個驚人的論調,就是要引蛇出洞,讓程曦學早些站出來和他正面交鋒,他反而笑著說:「確實是我說服了柯達做出了投資決定……」

  「怎麼說服的?」程曦學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

  「我就是用數碼相機最終會代替傳統相機的觀點說服了柯達,最終經董事會批准,做出了投資達富15億美元的決定!」

  一石擊起千層浪,此話一出,頓時會堂上鴉雀無聲。

  夏想的一句話顛覆了在座所有保守派的觀念,他們也私下裡討論過,到底夏想是如何說服並且打動了柯達的高層,才讓柯達最終決定投資寶市,對此也得出過千奇百怪的結論,卻沒有想到真相和他們的結論相差十萬八千里!

  怎麼可能是——數碼相機?

  但所有人也清楚,夏想不可能也不敢當著眾多的經濟學家的面說假話,何況他的導師鄒儒還在前排就坐。只是真相太過震驚,一時還是無法接受。

  連程曦學也驚訝得無言以對,好個夏想,就是故意吊人胃口。等眾人都迫切地想知道真相之時,他才拋出他的論調,讓人不接受也得接受。

  聰明,聰明的手段!

  夏想所要的並不是和眾人討論具體過程,而是想通過此次機會告訴大家一個事實,他想要達到的效果也不是讓所有人都接受產業結構調整政策,也不是有意宣揚自己,只是將程曦學演講所帶來的不利影響減少到最低。

  因為夏想清楚自己的優勢和不足,想在理論上說服程曦學沒有可能,他沒有這麼高深的理論知識,而且理論上的爭論又很難分出高下。真要和程曦學在此辯論個不休,就算勉強不敗,也是敗了。他只有用事實說話,用眾人都難以相信但又確實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一舉得出無可爭議的結論。

  夏想看了程曦學一眼,又看了楚然和張楊一眼,知道最後的時機來臨了,不能再和程曦學糾纏下去了,易速戰速決,不易久拖不下,他微微沉默片刻,一臉凝重地說道:「有人猜測我是一個小官僚,甚至是一個貪官,也有人認為我有才能,有見解,其實都不是,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年輕人。和在座的同學們一樣,有夢想,有理想,有激情,也有衝動。我只不過處在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的關鍵位置,自然而然就成了眾矢之的。如果我因為委屈而放棄理想,因為遭遇到不公平的對待而退縮,我不但對不起上級領導的重託,也對不起自己曾經立下的誓言!」

  「我想同學們和我一樣,在沒有走向社會之前,都有過遠大的志向和美好的夢想。夢想確實美好,因為夢想只存於我們的想像之中,我們想要夢想如何它就必須如何,所以它才美好而令人嚮往。但現實往往又很無奈,甚至殘酷,因為每一件事情的成功,都要經歷無數次努力,都有或多或少的阻力,甚至還有人為的破壞。」

  「是的,我承認我也曾經有過退縮,有過失望。也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到自己的理想和抱負不能實現,而黯然淚下。人與人的理想不同,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就是都願意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都願意受到重用,願意憑藉自己的力量,讓更多的人過上更美好的生活。如果從政,就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最基本的理念。如果經商,就是在自己富裕的同時,也讓更多的人富裕起來的商道。人類擁有一個最根本的也是最美好的情感,就是愛。為官者愛民眾,經商者愛員工,互敬互愛,世界才會更美好。」

  夏想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顯得更平靜更坦然一些,因為接下來的話,將是他的肺腑之言。

  「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最震憾人心,一個是寄託了一生追求的理想,一個是現實中必須承擔的責任。因為有理想,我們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因為有責任,我們負重前行,義無反顧。我的理想並不遠大,說實話,從小處講,只希望自己能有一輛拿得出手的汽車,有一處還算舒適的住房,有一個知冷知熱的愛人。往大處講,是希望自己和自己所在的部門,能夠順利完全上級交待的每一項任務,希望自己和同事們都有獎金可得,都能得到上級的認可,都有陞遷的機會。再大而廣之地講,是希望自己如果有朝一日能夠主政一方,要謹記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理念,不敢說要為百姓做出多麼巨大的貢獻,也不想自己的執政之地的GDP有多高,排名多靠前,只想讓所有的人都吃飽穿暖,都有工作有住房,讓老人老有所養,讓學生學有所教、讓勞動者勞有所得、讓病人病有所醫……」

  夏想的心中充滿了感慨和激情,他是在向眾人演說,何嘗不是心聲的流露?儘管他從來都是一副淡定從容的姿態,但面對政治上的傾扎和對手的設計陷害,也曾身心俱累,也曾經動搖過,也曾有過退縮的念頭。他衣食無憂,也有可以保證一生富貴的資產,非要在危機重重的官場之中浮沉,為的是什麼?難道僅僅是骨子裡的權力慾望?僅僅是將別人踩在腳下的快感?

  不是,當然不是!

  夏想確實是沒有太大的雄心壯志,也不想憑藉一己之力就要改變社會和歷史,他只希望進入官場,盡他所能,改變他所能改變的一切,遇到不平事要儘量恢復公平,遇到值得扶持一把的人,就儘量為他快馬加鞭。遇到所愛的人,就儘量讓她過得更好。如果能坐到高位,就儘量做出一番實事,讓百姓都得到實惠,讓貪官落馬,讓能者居上。

  只是一切的一切,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太難了。不說每一步都遇到大大小小的阻力,就是坐到如省委書記一樣的高位,也是處處受到牽制,因為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因為想要大多數人獲得利益,就必須撬動保守勢力和壟斷集團的利益。

  正是因為他堅定地支持產業結構的調整,才觸動了程曦學身後的保守勢力的利益,才有了程曦學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他打壓和攻擊,不但在報紙上對他筆伐,在演講會上,也要對他口誅……他看似鎮靜應對,但內心承受的巨大壓力,又有何人知道?

  夏想看台下黑壓壓的人群,有人沉默,有人微笑,有人以為然,有人譏笑,心情反而更加平靜下來:「去掉我身上的處長光環,不提我身在領導小組的身份,其實我和大家一樣,也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年輕人,有夢想有激情有快樂有痛苦。也許我能力有限,也許我也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我既然擔任了領導小組的處長,不管面對什麼樣的責難,什麼樣的刁難,還有什麼樣的誹謗,我都要咬緊牙關,勇敢地面對一切——不管責難和刁難是來自哪一位高高在上的領導,也不管誹謗和指責是來自哪一個聲名遠颺的專家和教授!因為我和大家一樣,有理想有追求,不輕言放棄。任何時候任何成功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能力不足我可以加倍學習,有缺點我可以努力改正,有刁難和各種各樣的指責,我可以默默忍受,沒什麼,我想只要我堅持到底,只要我做出了應有的成績,只要我問心無愧,只要我對得起所有信任和支持我的人,那麼那些責難和刁難,那些誹謗和誣衊,就隨他們去,我不反駁也不辯駁,我只想埋頭苦幹,用成績來證明一切!」

  在長達十幾秒的沉默之後,爆發了如潮水一般的掌聲。

  夏想眼中隱現淚花,深深地朝台下鞠躬:「我知生死,知冷暖,知榮辱,知快樂和痛苦,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公民,是一個盡心盡力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奮鬥的年輕人,也是一個『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理想主義者,我最後只想再說一句,我在領導小組的所作所為,儘管有許多人懷疑或猜測,還有污辱和誣衊,我同樣有一句話送給他們:俯仰無愧天地,褒貶自有春秋!」

  伴隨著雷鳴般的掌聲的是,第一排的教授們全體起立,第二排到第十排的各界精英和領導們全體起立,隨後,千餘人的會堂之上,所有人都全體起立!

  一時之間,掌聲、喝彩聲以及學生們的尖叫聲,響起一片,現場的氣氛如同烈火一樣熊熊燃燒,所有人都被夏想的激情點燃,胸中充盈著感動和感慨!

  嚴小時用力鼓掌,眼中淚流不止。夏想的委屈和辛酸誰人可知?他被多少人打壓,又被多少人惡意中傷?他從來就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實際上,他也是人,也需要安慰和關懷!

  范錚雙手緊握,目光堅定而充滿鬥志。

  鄒儒也是一臉欣慰和滿足,他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感到開心和感動,好一個夏想,好一個知榮辱知冷暖知進退的年輕人!

  就連楚然和張楊也被夏想的演講感染,一臉的欽佩,也是不停地鼓掌。中國人往來含蓄,不講究情感外露,夏想今天卻真相流露,不但讓他的形象豐滿而親切,讓所有認識和不認識他的人都對他充滿了好感,也讓他因為飽含深情的演說,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贏得了所有人的同情。

  程曦學大為感嘆,儘管他一心一意想要打壓夏想,但今天夏想的演說也讓他切實地感受到了一個真實的夏想,一個聰明的夏想,一個機智多變的夏想。也讓他不得佩服夏想的口才和親和力,他知道,今天他的願望不但會落空,還讓夏想借此機會揚名,贏得了所有人前所未有的好感!

  因為夏想的聰明之處就在於,他不和經濟學家談論經濟,也不和專家學者談論政治,他用人文主義精神和經濟學家對話,用真情實感和激情的大學生交流,同時贏得了教授和學生的理解和支持,讓程曦學先前所有的指責和非難都化為烏有。

  甚至夏想都不用針對他的指責多解釋一句,夏想就已經大獲全勝了!聰明,真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年輕人!
匿名
狀態︰ 離線
497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0 00:02:48
第497章 意外驚喜

  程曦學也是起立鼓掌。滿臉笑容。儘管今天輸得很慘,輸在了夏想圍魏救趙的計謀之下,輸在了夏想顧左右而言他的策略之下,但出於對對手的尊重,出於對夏想隨機應變的本領的讚歎,他還是對夏想的精彩的表演給予了應有的掌聲。

  程曦學明白,在今天,在此時此地,夏想如果和他當面爭論經濟方面的問題,就算勉強處於不敗之地,但只要台下的幾個專家輪流上陣向他發問,夏想在理論知識方面的欠缺,還是難逃失敗的下場。他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有意將夏想捧到台上,就是想讓眾人將他踩在腳下。沒想到,夏想揚長避短,以深情的肺腑之言感動了在場眾人,贏得了好感的同時,又獲得了勝利!

  不管如何,夏想能夠從容應對,並且反敗為勝。他就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尊重對手就是尊重自己。

  直到夏想攙扶著鄒儒,嚴小時和范錚一左一右,四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之後,程曦學才如夢方醒,才想坐在第五排了駱林開和吳林森,抬頭一看,二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程曦學心中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好一場盛會……他的一番心血,竟然全部為夏想做了註腳,成了夏想的盛會,成就了夏想的名聲,真是世事難料!他不甘心,他覺得他並沒有輸,只是被夏想巧妙地逃了過去,如果正面交鋒,他認來他還有機會能贏!他不服,一定要再找機會還回來!

  他幾乎要當場發作,以發洩胸中的憤恨。

  只是為了顧及身份,程曦學依然微笑著送走每一個專家教授……

  一直出了中大的校門,嚴小時才開口問夏想:「你剛才好像流淚了?」

  夏想堅決地搖頭:「沒有,你看錯了。」

  嚴小時樂了:「流淚就流淚了,情之所致,男人也有淚水,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她不顧范錚和鄒儒在場,深情地說了一句,「你很厲害,口才一流。我佩服你。」

  夏想一臉坦然:「世界上的事情最怕認真,你一認真,對方就露怯了。」

  此次來京城完成了三件事情,一是夏想向鄒老交了研究生的作業,二是鄒老正式收下了嚴小時為學生,三是借程曦學演講的機會,夏想為自己正了名,可謂不虛此行,收穫頗豐。

  鄒老也是非常高興,難得地誇了夏想半天,並說:「你們三人的稿子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見報。也不知道程曦學今天被你攪局,心情沮喪之下,還有沒有精力撰文反駁?呵呵……」

  告別了鄒老,夏想一行沒有直接返回燕市,而是先到了外經貿部。見到易向師的過程還算順利,作為一個開明的部長,易向師的行事風格還算親民,並不官僚,當然,夏想也有他的私人電話。直接在他的許可下就到了他的部長辦公室。

  易向師對三劍客聯訣來訪也是大感意外,他最近也看了三劍客的文章,對三人文章相互呼應、觀點互為補充也是拍案叫好。當然三人的文章單獨拿出來也只能算是中等水準,和專家學者的老辣不能相比。但妙就在妙在三人一起出手,攻防有度,各有側重,反而形成了一個不易攻破的鐵三角。

  易向師和三人說了一會兒話,夏想就說了他前來的目的,將邁克即將來華簽定協議的事情一透露,想請外貿部保密,不要透露給任何新聞媒體。

  易向師微一思忖,笑道:「怎麼?聽你的意思是想醞釀一次大動作了?經常有企業要求外經貿部對他們簽定的協議保密,我一向的觀點是,為企業服務,是外經貿部的職責所在,沒有什麼好推辭的。」

  「不過……」易向師果然如夏想所想的一樣,慷慨地說完之後,忽然又輕輕地笑了,「小夏你不算外人,我替你保密,你也得替我做一件事情。」

  夏想就知道易向師沒那麼好說話,只好無奈地說道:「易部長有什麼吩咐,儘管開口,不說您是部長,我是處長,就是您的長輩身份,我也得二話不說地服從,對不?」

  易向師知道夏想抬出吳才江來暗示他,別出太難的難題才是。就笑著說道:「真是個小滑頭,先提條件,你就不能大方地答應一次?」

  范錚和嚴小時在一旁直笑,只管坐山觀虎鬥。

  易向師收起笑容,一臉正式地說道:「明年初,外經貿部將會和其他部委重組為商務部,到時我想借調你來部裡一段時間,怎麼樣?」

  夏想頓時愣住,易向師的提議太突然了,他完全沒有想到。

  不過仔細一想,就明白了易向師的初衷。不用說,肯定是吳才江的主意。吳才江或許是意識到了什麼,借抽調到商務部之名讓他避避風頭,又或許是想充實一下他的資歷,以便以後的路更好走。自從連若菡答應讓兒子姓吳以後,吳才江明顯對他的前途熱心起來,也是有意將他當成吳家人來培養,開始為他的下一步早做打算了。

  范錚和嚴小時都認為夏想肯定不會答應,不料夏想只是微微一愣,隨後笑著點頭同意了。

  在約定地點接上古玉,一行四人返回燕市。范錚和嚴小時都對夏想答應易向師的要求十分不解,不過二人都沒有多問。范錚是忙著向古玉介紹他如何打擊張楊的囂張氣焰,如何瀟灑地贏得了在場所有女生的青睞。嚴小時則是低頭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

  古玉睜著好奇的大眼睛聽范錚講完,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都是一些沒出校門的小女生,以你的魅力,也就是對她們有殺傷力……」

  一句話嗆得范錚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回到燕市,夏想又馬不停蹄地安排邁克來訪事宜。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和邱緒峰約定後天在寶市見面,剛放下電話,就聽到消息,說是宋省長要召開領導小組的全體會議。

  領導小組沒有專門的會議室,就借用了政府辦公廳的辦公室。本來以為只有宋朝度出席會議。沒想到會議進行到一半之時,范睿恆也突然出現在會場。

  宋朝度傳達了省委省政府…指示精神,一是產業結構調整到了關鍵時刻,同志們一定要認真工作,完成上級領導交給的每一項任務。二是鑑於夏想同志的工作成績比較突出,給予通報表彰。三是領導小組調整一下分工,因為副組長安逸興同志本職工作比較繁忙,經安逸興同志提議,省委省政府批准,決定由夏想同志主持日常工作……

  基本上相當於正式確定了夏想的主導地位。

  范睿恆的意外出現,將會議推向了新的高潮。范睿恆滿面春風,笑著說道:「剛剛接到葉書記的指示,葉書記對夏想同志在京城中大會堂的表現,非常滿意,也十分高興,特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打來電話,讓我轉告對夏想同志的慰問和祝賀。葉書記說,夏想同志為維護燕省的聲譽做出了不懈的努力,值得表彰……」

  大家都一臉羨慕加不解地看向夏想,不清楚夏想又做出了什麼驚人的舉動。

  夏想當著大家的面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向范睿恆表示感謝。葉石生的消息倒也靈通,中大會堂的一幕這麼快就傳到了他的耳中,果然是省委書記,也是耳目眾多。

  葉石生的欣慰和欣喜在夏想的意料之中,他如此賣力地維護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而且還贏得了在場無數教授學者的讚賞,相當於為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做了一次別開生面的重大宣傳,並且是極其難得的正面宣傳,正常情況下,就是葉石生以一省書記之尊,也請不到如此多的專家學者會聚一堂。

  其實最讓葉石生高興的是,夏想替燕省揚名還是借了程曦學的東風,程曦學相當於為夏想做了嫁衣裳,不定會氣成什麼樣子?而程曦學才剛剛在國家日報上指名道姓批評了燕省,才幾天,就被夏想當面扳回一局,而且還是借了他精心策劃的演講會。葉石生想想就揚眉吐氣,只後悔當時沒有在現場看到程曦學一臉挫敗的沮喪表情。

  葉石生除了大感解氣之外,就對夏想更是看重,一個不但實幹能幹的下屬,還是一個總能及時替領導解圍解氣並且讓領導舒心的下屬,絕對是一個時刻被領導記在心上的下屬。

  領導也是人,在領導的心目中,你既有能力又有眼色,還能處處替領導著想,在陞遷的時候,就是領導第一優先考慮的人選。

  與葉石生的歡欣鼓舞相比,范睿恆對於范錚也能在教授雲集學者齊聚的會堂之上露臉,也是頗感欣慰。而夏想現在不但是范錚的學弟,還是他的好友,范睿恆對於葉石生誇獎夏想,也是由衷地高興。

  下班的時候,夏想正要回家,古玉神秘地來到近前,小聲說道:「爺爺說,你好久沒有向他問好,他對你很不滿意。」

  夏想就笑:「不是我讓你向他老人家問好了嗎?怎麼還這麼小氣?下次去京城,我一定去看看他,好不好?」

  古玉「嗯」了一聲,忽然又說:「爺爺幫我介紹了一個對象,是個軍人,聽說人長得挺精神,你說我要不要去見見?」

  「見,當然要見。」夏想毫不猶豫地說道,「你爺爺的眼光不會差,你也不小了,也該找個男朋友了。」

  「可是……」古玉看了夏想幾眼,欲言又止,卻又擺了擺手,說道,「算了,不和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

  夏想才懶得追問古玉想說什麼,笑了笑,轉身回了家。

  打開家門,客廳亮著燈,卻沒有人。飯桌上擺著香噴噴的飯菜,只有一雙筷子,夏想就想,小丫頭又有什麼玄機,難道是又想捉弄他?剛坐下吃飯,卻發現桌子上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飯在桌上,我在床上……」

  後一句可謂含義豐富,小丫頭也越來越有情調了。不過夏想面對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飢餓,還是要以先解決生理上飢餓為第一要務,就先狼吞虎嚥地吃飽了飯,才躡手躡腳地上樓。

  到了樓上,摸進了臥室,卻發現小丫頭側臥在床上,在檯燈下看書。她穿得十分齊整,不免讓夏想微微失望,就說:「我以為你在床上等我來做好事,沒想到,衣服都在,一點也沒有誘惑力……」

  「誘惑你個大頭鬼!」小丫頭嘻嘻一笑,將手中書扔給夏想,「以後別碰我,我要和你分居。」

  夏想吃了一驚:「怎麼了,你有外遇了?」

  話音未落,又一個枕頭飛來,小丫頭氣急地說道:「你不會想點好事?怎麼一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麼外遇?你再胡說,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見小丫頭真生氣了,夏想忙笑:「測試一下你的忠誠度,你說你反應這麼激烈,好像對我真的挺專一一樣?不過解釋一下,你在床上到底是什麼暗示?」

  小丫頭將頭扭到一邊:「從來都是多情女子負心漢,我不專一難道你還專一了?」她臉上的笑容有點得意,又有欣喜,「沒什麼暗示,我是要上床靜養。以後我睡樓上,你睡樓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夏想嚇了一跳,怎麼他對嚴小時說的話,被小丫頭照搬了過來,難道是東窗事發?不可能,他和嚴小時之間既沒有真發生什麼,事情又處於嚴格的保密狀態,怎麼可能有人知道?

  小丫頭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演的又是哪一出?

  他放下枕頭,目光落在了手中的書上,頓時恍然大悟,一把把小丫頭抱在懷中:「這一次沒有謊報軍情?是真的命中了?」

  「當然是真的,不過你說的話真難聽,應該說是我的功勞,和你關係不大。」小丫頭得意洋洋地仰起頭,瞪了夏想一眼。

  「一塊土地不管有多肥沃,如果沒有優良的種子,土地也長不出莊稼。土地常有,而良種可遇不可求,所以說,美滿幸福的生活,還是由男人來創造。」

  「去,男人滿足了,就轉身走了,女人還要辛苦十個月。女人才是命苦,就結婚的當天象個公主一樣驕傲,但貶值之快,一夜之間,就是天上地下了。」

  「誰說的?我對你可是始終如一,不管婚前還是婚後,一直捧在手心。」

  「哼,說得好聽。結婚的當天我還是新娘,第二天就成了老婆,一代新人換舊人,由新到老,也太快了一點,是不是?女人就是一天的公主,十個月的皇后,然後就是一輩子的操勞!」小丫頭也在生活中長大了不少,發出的感慨還挺有哲理味道。

  夏想也就讓著她連連說是,畢竟懷孕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確實意味著十個月的辛苦,十個月裡,就得把她們當皇后一樣侍侯。不過想想小丫頭好像永遠也長不大一樣,沒想到也快要當媽媽了,也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看她小模小樣的嬌弱可愛,他就懷疑,有了孩子後,她會不會手忙腳亂?一個大孩子抱著一個小孩子,會不會有點滑稽?

  不過看到小丫頭一臉幸福的表情,夏想就知道其實他生命中的三個女人之中,小丫頭是看上去最柔弱,但實際上是最有耐心最有韌性也是最寬容的一個,而且她的適應能力也很強。

  「其實和女人相比,男人才最累。因為女人是土地,而男人是老黃牛。」夏想就假裝沉深,一臉感慨地說道。

  「什麼意思?」小丫頭的臉上又流露出夏想最喜歡的既天真又邪惡的好奇。

  「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

  小丫頭愣了一愣,醒過味兒來,頓時滿臉飛紅:「你真是一個大流氓,小色狼!」

  「……」夏想就嘿嘿地笑個不停。

  第三天,夏想隨同范睿恆一共趕赴寶市,和邁克的最日光公司正式簽定了合資協議。因為有省長出席,邁克大喜,知道夏想別看級別不高,但有一定的影響力。簽定協議之後,邁克也沒停留,當天就飛回了美國。

  送走邁克,夏想一行也要返回燕市,寶市市委書記曹永國、市長任慶之、副市長邱緒峰,以及其他一干常委都出面為範睿恆送行。范睿恆和眾人揮揮手,彎腰上了車,夏想見領導們都上了車,他剛要低頭也準備上車,忽然前面范省長的車門打開,秘書張質賓露出頭來,沖後面喊道:「夏處長,來坐范省長的車,范省長有話對你說。」

  夏想就連忙坐上了范睿恆的車。

  省長特意召喚夏想和他同乘一車,不管是不是有的有事,落在在場的眾人的眼中,就是一個強烈的政治信號,就是一個意味深長的暗示。曹永國眯著眼睛,臉上掛著不動聲色的淺笑。寶市的其他常委都暗暗羨慕,一個處長也讓省長親自邀請上車,都說夏想同時深受葉書記和范省長的關懷,今日一見,果然有傳言不假。

  只是不知道夏想突然被省長邀請同乘一車,又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匿名
狀態︰ 離線
498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0 00:03:07
第498章 風波再起

  大家又把目光都投在了曹永國身上。都在想,曹書記在書記和省長的眼中,好像也沒有多受重視,不過人家有福氣,有一個在書記和省長面前吃香的女婿,有書記和省長點頭,再到京城活動活動,下一步副省級是跑不了了。

  夏想也以為范睿恆是有意在眾人面前抬他一抬,剛坐到車內,就見范睿恆一臉嚴肅地說道:「剛接到消息,你和范錚、小時的三篇文章,被壓了下來,總編受到了上頭的壓力,頂不住了,只好暫緩刊發。」

  夏想心中一沉,他心中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明年也就是03年將是國內政治改革最眼花繚亂的一年,首先是國務院的機構改革引人注目,何副總理入主國務院之後,對國務院臃腫的機構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合併了不少部委。也減少了許多部長,打響了何副總理就任總理以來的第一槍。

  然而可惜的是,何副總理的改革也觸怒了許多保守勢力,導致了保守勢力的反撲。雖然何副總理執掌了國務院,但宣傳口卻掌握在保守派手中,導致許多國務院的政策以及何副總理的言論,都不能及時地傳遞下去,大受制約。

  國內的政治形勢,一向都是如此複雜,即使到了最高層,也是互相箝制,不能放手一搏地施展胸中抱負,也是一件無奈的事情。也正是保守勢力的強大,才導致在對外政策上,一直束手束腳,在被人轟炸使館時,在被人佔領領土時,在被人蹂躪同胞時,在被人登上自己的島嶼釣魚時,總是反應慢上半拍,最後來一則不痛不癢的聲明了事。

  中國有時就像一個身體強壯卻膽小如鼠的大個子,罵不還口打不還手,還不時被人猥褻一番,有時被逼得急了,就跺跺腳表示一下身高。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其實應該反過來,在帝國主義眼中,老大帝國一直都是紙老虎。

  稿子被扣下不發。估計也是因為上一次演講事件,影響過大,讓高層某人震怒了,所以才會不惜動用政治力量,壓下他們三人的稿子。夏想心中多少有些憂慮,好在後世隨著網絡的普及,在宣傳上的控制力度才減弱了許多,許多真相也會在第一時間在網絡上傳播開來,儘管也有與進俱進的「五毛黨」的出現,但是非自有公斷,經過近十年的網絡生活,大部分網民都有了判斷是非和真假的能力,網絡還是成為許多真相第一時間傳播的渠道。

  就連後來的國內第一人和第三人,也都經常上網和網民交流。

  夏想雖然擔憂,但見范睿恆一臉篤定的樣子,知道范省長估計也有了對策,就問:「范省長,請您指示下一步該怎麼做?」

  「沒有了媒體上的論戰其實也是好事,我們的產業結構調整,就可以不受影響地進行了。」范睿恆笑了笑,「壓下了你們的文章。程曦學的文章也撤了下來。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平衡才好,不說我和葉書記在京城都有自己的人脈,就是高層之間,也不會允許程曦學一人再在報紙上唱獨角戲……」

  難道說,論戰就這麼偃旗息鼓了?

  「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說不定什麼時候程曦學的文章又會突然出現,突然拋出新的觀點,既然媒體口掌握在別人手中,那麼主動權也就掌握在別人手裡,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個處處被動的局面。好在有一點,就是在燕省繼續推動產業結構調整的主動權掌握在我們手中,別人輕易還拿不走了,呵呵。」

  夏想也笑,現在燕省的情況是書記和省長聯手支持,高層中的某人對燕省再看不過眼也沒有辦法,換掉書記和省長不但難度太大,而且可行性幾乎沒有。在媒體上敲打了一段時間後,見燕省不為所動,而且反擊還很強烈,估計某人也有點疲倦了,也是不想再讓論戰成為燕省藉機宣傳的好機會,就想讓論戰暫時緩上一緩,等待下一個時機。

  夏想也不想沒完沒了地在媒體上論戰,耗費精神不說,還分散精力,也容易讓葉石生產生動搖。現在好了,停下來也是好事,眼見他的第二波高潮即將到來。成功之後,就可以實施他的第二步計劃了。只要第二批試點城市提上日程,就是一次重大的勝利。

  快到燕市的時候,張質賓又接到一個電話,只說了兩句就將電話交給了范睿恆。范睿恆接聽之後,表情凝重起來,只說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沉默了片刻,范睿恆說道:「動作倒是挺快……剛接到葉書記的電話,接到國務院辦公廳的通知,趙泉新副總理要來燕省視察。」

  趙泉新是國務院中的保守派,一向以反對各省的改制著稱,而且態度強硬,可以說是保守派在國務院中最強有力的代表。

  敏感時期突然要視察燕省,來者不善!

  趙泉新在國務院四位副總理中雖然排名不高,但一向比較活躍,也以直言不諱出名,據說他在視察各地的時候,只要不合他的意,不管是省委書記還是省長,當面就會指出種種不足,毫不顧及別人的臉面,和何副總理的溫和相比,他的脾氣耿直而執拗。因此他的視察活動雖然不少,但因為不為各地的書記和省長所喜,各地媒體的報導一向很少,就連中央媒體也對他的活動,很少宣傳。

  媒體不宣傳,各省自有渠道知道趙泉新的為人,以及他在哪個省份視察時,又當面打了誰的臉,等等,一些經濟大省對趙泉新不滿,對他的視察往往降低規格接待。中等省份拿不起架子。只好全規格接待,而一些貧困省份,只要聽說趙泉新前來視察,就會大感無奈,知道趙副總理的視察,從來都只挑毛病,不帶項目。但無奈也得忍著,誰讓人家是副總理?

  夏想就很清楚趙泉新此時此刻前來視察燕省的用心,不是他故意來敲打燕省,就是被某個高層當成槍使了,又或者他和某個高層本來就是一路人。

  夏想並不擔心趙泉新挑三揀四地挑錯,他是擔心葉石生的耳根軟的毛病。

  果然,范睿恆是和他一樣的心思,他將目光從窗外收回,說道:「小夏,大問題大政策方面,由葉書記和我出面應付就可以了,我估計趙副總理有可能會提出視察領導小組,我相信你也能從容應對,我唯一擔心的是,如果趙副總理措辭有些強烈的話,葉書記會不會……」

  范睿恆點到為止,沒有明說。

  夏想也是擔心葉石生會臨陣退縮,畢竟程曦學在國家媒體上對燕省點名批評,可以掩耳盜鈴地當成是學術界的爭論。但如果正面面對趙泉新的批評,面對一位副總理的否定,葉書記能不能頂住壓力還是未知數,范睿恆的擔心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他的問題也是在暗示,要讓自己出面在關鍵時刻從中周旋,別讓葉石生後退。

  范睿恆身為省長,有許多話不方便說出,就算出於好心,也有可能被葉石生誤解。畢竟作為省裡的一二把手,權力上有太多重疊的地方,很容易被人感覺是在爭權。

  夏想連忙點頭:「我會及時多向葉書記匯報工作,而且現在產業結構調整到了關鍵時期。我相信以葉書記的政治智慧也不會輕易讓步……」

  范睿恆倒沒有過多的表示,只是表情不太輕鬆:「但願如此。」

  一時車內沉默。

  夏想的目光就投向了窗外,9月初的季節,正是北方大地上最後的秋收景象。田野裡一片繁忙,農民正在收穫花生和紅薯,大片大片的玉米長勢良好,正在度過最後的秋日時光。

  夏想的心思就有點恍惚,方方面面的壓力還真是層出不窮,以為程曦學停止了論戰會安靜一段時間,沒想到,轉眼趙副總理又來視察燕省,處處都是利益之爭,沒有人肯放棄手中一絲利益,哪怕他們已經得到了很多很多,多得已經搜刮了全國人民無數年的血汗錢!

  就像國內的農民,先是在抗戰時期被無數勢力壓榨,解放後,又被一個非農戶口壓制了許多年,為了保證城裡人的生活質量,農產品的價格被強行壓低價格幾十年。實際上當年城裡人所謂的幸福生活,全是建立在搾取八億農民的剩餘價值的基礎之上,沒有任何值得自豪之處,反而讓自以為是的城裡人看不起他們的衣食父母——如果沒有廣大農民的無私奉獻,城裡人哪裡來的低價的大米白面?哪裡穿得起純棉的衣服?

  結果事實往往令人痛心,城裡人不知知恩圖報,反而看不起農民,卻不知,沒有農民的貧窮,就沒有城市的富裕。這也和現在越來越多的公僕看不起百姓一樣,本來是百姓賦予的權利,卻又被一些官員當成用來對付百姓的手段,作威作福,和城裡人看不起農民的情景何其相似!

  壟斷行業的性質也是如此。

  自然壟斷行業的有自來水、電力、公交、菸草、石油、天然氣、電信、鐵路運輸、包括銀行等等,這些壟斷行業的存在有其必然性,因為存在規模效應、外部效應和進入門檻。具體到壟斷的公司則有,國家電力公司、中國石油公司、中國石化公司、中國海洋石油公司、中國糧食進出口公司、中國煤炭進出口公司、中國電信、中國網通、中國鐵通等。

  總之用冠冕堂皇的話說就是:優勢行業,關係國民命脈的行業。用來百姓的話說就是:國家說漲價就漲價,說讓你十年不能翻身,你就不能翻身的行業!

  而基本上國家壟斷的行業或企業,都和政府官員的臉色一樣,存在臉難看、事難辦的現象。

  政府官員不將自己當成公僕,壟斷企業不將消費者當成衣食父母,就會存在著越來越嚴重的危害,造成兩個階層的對立,危機埋下之後,終有一日就會爆發出來。

  夏想明白,靠他一人之力想要打破壟斷無疑是痴人說夢。但如果他的所作所為能為壟斷行業帶來警示,能讓他們意識到危機,從而提高服務和質量的話,善莫大焉!

  有些行業不可能打破壟斷,市場上只存在一個供給者必然會造成服務質量低下等問題,但是要通過引入競爭來解決也很難。通常最後形成一個合謀的壟斷集團——寡頭壟斷。寡頭壟斷也有一定的競爭機制,目前階段來說,算是最合理的機制了,儘管說來寡頭壟斷也是壟斷的一種形式。

  所謂的寡頭壟斷,即某一行業的絕大部分市場份額被少數幾家大企業所壟斷。最為典型也是最為公眾責難的就是通信領域,中國移動、中國聯通、中國電信、中國網通四家公司幾乎壟斷了全部通信市場。寡頭壟斷的市場形態,對中國經濟市場化正在產生重要的影響,因而也成為人們日益關注的焦點。

  中石油和中石化也是寡頭壟斷。

  現階段中石油和中石化還沒有露出猙獰的一面,在後世,因為有車的緣故,夏想可是沒少關心兩家的胃口是如何得越來越巨大,越來越貪婪,手段也是越來越惡劣。

  在夏想重生前的最後兩年,中石化中石油的行徑已經失信於整個國人。有幾十億美金投資非洲南美的油田,有幾千萬人民幣裝修自己公司的大吊燈,卻不知道體諒百姓們的苦衷。一年國際油價最高的時候,美國油價4美元一加侖,中國油價6塊錢一升。後來國際油價暴跌,美國油價2美元一加侖,中國油價6塊錢一升。

  再後國際油價略有升高,美國油價是2.5美元一加侖,中國油價竟一口氣衝破了6塊錢。說什麼與國際接軌,中國油價壓根漲上去就沒落下過來。偶爾落下來,又迅速漲回去!中石油股票就圈了億萬中國人的錢,油價又搶了億萬中國人的錢,後來天然氣還要逼宮漲價。還說什麼民族企業要支持,要不是壟斷經營,誰他娘的傻瓜了支持這麼不善良這麼貪婪的中國企業!

  美國企業想著社會責任,信譽形象,回報民眾,持續發展。中國國有企業就想著千方百計地從老百姓裡搶錢,牌子大的大搶,牌子小的小搶。後來中石化有人站出來闢謠,其實吧,我們屋裡的大吊燈沒有花1000萬,你們實在是誤解了我們這個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國有企業了,我們傷心很失望,那個吊燈其實僅僅值800萬元,也就是剛剛夠建80所希望小學,讓幾千名貧窮的小學生上小學識字而已,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們上不上小學也沒多大影響,而我們如果沒有吊燈,就嚴重影響了我們世界500強企業的形象,孰輕孰重,相信善良並且容易上當的國人可以理解……

  下了高速,夏想收回了心思。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似乎和寡頭壟斷風馬牛不相及,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相信,由點及面的成功,會最終促成市場經濟的健康發展,從而逐步地打破各種不合理的壟斷,尋找到更為合理的市場規則。

  趙副總理的視察比想像中要快。

  第三天趙副總理一行數十人就浩浩蕩蕩地來到了燕省,以葉石生、范睿恆為首的燕省所有常委出面迎接,在例行的歡迎儀式過後,趙泉新在和燕省一干常委舉行了幾個小時的閉門會議,隨後,趙泉新突然提出了要視察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

  按照原先的行程,並沒有視察領導小組的安排。不過向來上級視察工作,總有興趣所致改變行程的事情發生,葉石生也只好讓麻秋即刻下去準備,不料趙泉新卻開口說道:「不過是隨便看看,不用特意提前通知了……」

  麻秋只好站住,靜等葉石生發話。

  葉石生也清楚趙泉新突然造訪領導小組的意圖,儘管趙泉新來了半天了,在閉門會議時,也聽取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的執行情況,卻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也沒有冷臉冷面地提出批評。葉石生知道趙泉新的脾氣,一顆心就始終懸著,唯恐有什麼閃失被他當面指責。趙泉新沒有對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發表什麼看法,難道是要挑一挑領導小組的過錯?

  更讓葉石生心中忐忑不安的是,程曦學竟然隨同趙副總理來訪!

  不過葉石生也沒有如范睿恆擔憂的一樣,一有風吹草動就動搖。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趙泉新提出什麼批評意見,表面上接受就是了,至於是不是照辦,他身為省委書記,還是有足夠的自主權。

  葉石生就讓麻秋退下,親自帶路陪同趙泉新前往領導小組。

  夏想也聽說了程曦學作為隨行人員,也在趙副總理的來訪名單之中,心中就有點猜測程曦學現身的目的,是來燕省打探虛實來了,還是來特意借趙副總理之威,上門來刁難他來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499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0 00:03:25
第499章 背水一戰

  想起上一次中大會堂上的過招。程曦學當眾打他的臉,他借人文主義的感慨,明是自說自話,實際上也是暗中狠狠地打還了回去,想必程曦學也會心中十分憤恨。也是,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是人家精心籌劃的盛會,說到底,他才是攪局者才對。

  程曦學抱了親自來燕省還回來的態度來找他麻煩,也在情理之中。

  夏想就吩咐領導小組的全體成員,今天務必打起精神,埋頭用心工作,不得有任何懈怠,否則有絲毫差錯,一律嚴查。

  夏想難得一臉嚴肅地發號施令,第一次發威,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凜,沒人敢有絲毫怠慢。

  夏想本來有單獨的辦公室,但今天有單城市的棉紡廠的改制問題要和彭夢帆商議,就到綜合二處和彭夢帆面談。上次彭夢帆為單城市棉紡廠設計了一個不錯的思路,要和羽絨廠聯合。以生產羽絨被和棉紡織品為主,採用前店後廠地方式,首先在單城市打開銷路,然後再逐步打開周圍地市和全省的市場。

  經過一系列的前期運作,彭夢帆找來了資金,同時也說服了羽絨廠同意和棉紡廠聯合,所謂聯合,不是過羽絨廠吞併棉紡廠而已,本來一切談妥,但在收購棉紡幾廠的問題上,產生了糾紛。

  單城市棉紡廠一共6家,棉一到棉三最先破產,已經沒有任何合作的價值。棉四到棉六都處於倒閉的邊緣,棉四基礎好,棉六廠房新,棉五雖然沒有任何優勢,但廠家和市裡關係好,也想托關係讓好事落在棉五,於是三家企業爭執不下。

  彭夢帆基本上排除了棉五,但在棉四和棉六之間,猶豫不決,就請夏想幫他做一個決斷。

  夏想就幫彭夢帆分析一下棉四和棉六各自的優勢,最後得出了結論,比較傾向於棉四,因為棉六的新廠房並無大用,而棉四不管是技術工人,還是整體設備。都比棉六有更大的利用價值,從為了羽絨廠不受拖累的角度考慮,為投資商的資金回報考慮,棉四是最佳的選擇。

  彭夢帆表示贊成夏想的決定。

  正說話時,聽到綜合一處傳來嘈雜的聲音,隱約聽到「趙副總理好」的聲音傳來,夏想和彭夢帆對視一下,然後急忙起身趕向綜合一處。

  趙泉新個子不高,面相普通,不過雙眼之中不時流露出的威嚴顯示出濃重的官威,他的身後跟著葉石生、范睿恆等人,再後面,站著一個夏想再熟悉不過的老朋友,程曦學!

  趙泉新在綜合一處的辦公室裡面,辦公室不夠大,所以不少人站在樓道中。夏想和彭夢帆趕到時,聽到裡面趙泉新正在發表講話,就在外面等候。剛站穩腳步,就看到程曦學的目光投來,還衝他點頭一笑。

  夏想也不能失了禮貌,也還之一笑。說道:「歡迎程教授來燕省視察,相信經過實地考察和走訪,您會對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有了一個全新的更加真實的認識。如果方便的話,我倒願意做東請程教授吃飯。」

  程曦學擺擺手:「感謝夏處長的盛情,不過我跟隨趙副總理來訪,有工作在身,恐怕沒有時間一起吃飯了,下次再說。再說你去京城,也可以找我,我們雖然理念上有分岐,但不妨礙我們坐在一起吃飯和討論,你說呢?」

  「希望有機會再當面聆聽程教授的最新心得。」夏想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肯定會有機會,而且說不定,機會還多得是……」程曦學乾笑了一句,還想再說什麼,忽然裡面傳來了趙泉新的聲音。

  「曦學在哪裡?」

  程曦學沖夏想點頭一笑,分開人群進了辦公室。他剛進去片刻,就又聽到葉石生的聲音傳來:「夏想和彭夢帆在哪裡?」

  夏想忙和彭夢帆也分開人群,來到了辦公室。

  趙泉新站在正中,身邊圍著葉石生和范睿恆,程曦學站在旁邊,一臉笑容看著夏想。夏想和彭夢帆急忙上前,恭敬地說道:「趙總理好!」

  趙泉新打量了夏想幾眼,語氣和藹地問道:「你就是夏想?單從外表來看,也是一個比較帥氣的年輕人。有帥氣有朝氣的年輕人,如果再有才氣,那麼就是天大的福氣了。」

  夏想只是恭敬地笑,笑容很謙遜,又不失坦然。

  趙泉新過了一會兒。才主動伸出手來,一邊和夏想握手,一邊又問:「聽說你不請自來,在中大會堂和曦學當眾辯論,並且取得了勝利?」

  夏想不知道趙副總理的問話是責難還是隨口一問,眼睛的餘光看到程曦學在一旁一臉平靜,而趙副總理的表情也看不出他的情緒,微一遲疑,就謹慎地答道:「其實我並沒有和程教授辯論,程教授是國內有名望的教授,理論知識高深,我沒有太高的理論水平,哪裡有資格和程教授當眾辯論?不過是程教授在演講時引用了我的一些事例,正好我也在現場,就上台說了兩句。只是說了一些心裡話,並不是特意要和程教授辯論,而是抒發一下心中的感慨罷了。」

  「有感慨好,我們的幹部就是太面具化了,太一個模式了,需要有年輕的幹部打破陳規,勇於在百姓面前真情流露。幹部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每個人說話都是一個腔調一個口氣。在老百姓眼中,張三就是李四,李四就是王五,我們一張嘴,老百姓就知道我們要說什麼,是不是很無趣,很沒面子?哈哈。」趙泉新握著夏想的手不放,說了一番話之後,又拍了拍夏想的肩膀,說道,「我很欣賞你引用的林則徐的一句話——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如果我們所有的幹部都有這樣的決心和行動,我們還有什麼事業不能成功?」

  葉石生和范睿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驚奇,怪事,趙泉新好像對夏想還挺欣賞,他的舉動大大出乎二人的意外。本以為趙泉新讓程曦學隨行,必然要是找回平衡,而且趙泉新向來以保守著稱,他特意對夏想當眾讚賞,是何用意?

  夏想第一次被副總理稱讚,不但沒有沾沾自喜,反而心情更加沉重起來,因為他有不祥的預感,趙副總理剛才的話可能不是讚賞他,而是先抬高當成靶子,然後再將他摔下來……

  果然,緊接著趙泉新鬆開了夏想的手,語氣一轉,說道:「作為新時期的年輕一代的幹部,不但要有會表演的一面,能夠做實事,做正確的事情,才是最關鍵的一點。石生同志,產業結構調整調整是大計,是新興事物,我看領導小組的同志都比較年輕,年輕人有激情有幹勁是優點,但理論水平不高,經驗欠缺也是缺點,將產業結構調整的重任交給他,燕省省委省政府,能夠放心嗎?」

  葉石生微一沉吟,說道:「領導小組組長由宋副省長兼任,日常工作由夏想同志主持,自從成立以來,各項工作開展得十分順利,也取得了可喜的成績。夏想同志雖然年輕。但工作經驗豐富,也有一定的理論知識,省委省政府對夏想的同志的工作是肯定的。」

  葉石生的話相當於給夏想下了定論,而且還是力挺的態度。

  趙泉新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又說:「我一向認為,產業結構調整政策出發點是好的,但如果運作不當,包括用人不當,或是執行的過程中,力度不夠,有偏差,等等,往往會好心辦壞事。既然石生同志認為夏想同志是領導小組的合適的人選,也有一定的理論知識,正好,曦學是中大的教授,同時也是國內著名的經濟學家,就由他當著我們的面和夏想同志討論一下當前的經濟形勢,以及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得失,也好讓我也見識一下夏想同志的理論水平,聽說當時在中大會堂,夏想同志就讓在場的許多教授和學者信服,我也想親耳聽聽夏想同志的口才……石生,睿恆,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沒有興趣也得假裝有興趣,至此葉石生和范睿恆才明白過來,趙泉新今天來了一手欲擒故縱。二人一齊看了程曦學一眼,心知恐怕程曦學是幕後推手,故意為之。當時在中大的會堂上沒有達到目的,現在又借趙副總理來訪之機,如果能當著趙副總理的面將夏想問倒,不但報了當初的一箭之仇,也相當於打了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臉。

  只要夏想被程曦學問倒,恐怕就是趙副總理藉機發作之時。葉石生和范睿恆明白了程曦學的連環計,都不約而同地看了夏想一眼。

  夏想知道今天想要過關,只有硬上了。他和程曦學之間,確實有些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當時在中大會堂,其實他是投機取巧,沒有正面回答程曦學的問題,反而打了一副漂亮的同情牌順利過關。程曦學是何聰明人物,自然一想就通,所以他才會大不服氣,還得尋機找回來,因為他自信還能找到他的漏洞,能將他辯駁得啞口無言。

  既然無路可退,就只有迎難而上了,夏想就微不可察地衝葉石生和范睿恆點了點頭。

  葉石生就順著趙泉新的話向下說:「既然趙總理要考一考夏想,我們就一起聽一聽也好,不過夏想畢竟不是經濟學專業的人士,肯定有許多不足之處,程教授作為經濟學界的領軍人物,對於後生晚輩,要多提攜鼓勵才好。」

  葉石生的話就很明顯是偏袒夏想,不讓程曦學藉機刁難夏想。

  程曦學點頭笑道:「葉書記過慮了,夏想雖然不是經濟學專業人士,但他胸中有丘壑,在經濟上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我可不是考他,而是在考察了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之後,有一些不解之處,想向他當面請教一下。」

  都不好對付,都不肯退讓。

  趙泉新呵呵一笑:「瞧,曦學這麼謙虛,是他的人品,也是夏想的福氣。來,石生、睿恆,我們就坐下聽聽一老一少的對話,說不定今天的事情,以後還可以傳為美談。」

  趙泉新好手段,程曦學也是好手筆,葉石生總不能當面駁了副總理的面子,就和范睿恆一起,一左一右坐在趙泉新身後。

  夏想明白了程曦學的意思,既然高層決定暫停了論點,程曦學一時間找不到可以攻擊他的渠道,正好趙副總理視察燕省,程曦學就藉機隨行前來,當著趙副總理和葉石生、范睿恆的面,好給他一個大大的難堪!

  如果程曦學的計謀得逞,不但趙副總理可以乘機對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大加批評,也能讓他在葉石生和范睿恆面前丟了面子,大大的失分,而葉石生也許會因為趙泉新的批評而遷怒於他,說不定還會讓他因此而斷送了仕途,程曦學之心,昭然若揭,也是一手非常漂亮的手段。

  對手逼上門了,夏想自然不能退縮,更不能有絲毫讓步,他微笑著看了程曦學一眼,坦然地說道:「請程教授批評指正。」

  宋朝度站在後面,目光落在趙泉新身上,又看了看程曦學幾眼,臉上隱隱流露出一絲怒氣。欺人太甚,他心中憤憤地想,夏想不過是一個27歲的年輕人,才做出了一點成績,就被人如此打壓,難道真的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恐怕一切的幕後推手是程曦學,趙泉新一向以敢說而著稱,今天卻一直沒有對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指手畫腳,甚至連一點建議都沒有,只是正常地聽取了工作匯報,宋朝度還一直納悶趙泉新此時視察燕省,絕對不是無意之舉,怎麼會雷聲大雨點小,沒有說出該說的話?

  卻原來重頭戲落在了程曦學的身上,好個程曦學,還真有決不罷休的精神,在京城落敗,又想來到燕省找回面子,也不知他真是為了追求真理,還是另有所圖?就算作為某些人的先鋒,程曦學表現得也太急功近利了。

  宋朝度還真猜對了,程曦學隨同趙泉新來訪,確實是得自他身後高層的默許。

  上次中大會堂事件之後,駱林開和吳林森回去之後,將當時的情景向高層匯報,惹得高層大怒,當場罵程曦學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好在駱林開和吳林森還是明事理之人,等高層稍微氣消之後,詳細解釋了當時的情景,還特意點出了夏想的聰明之處就在於,和經濟學家談論人文主義精神,不談經濟理論,不從專業的角度去說服,反而打出了同情牌,結果是另闢蹊徑才獲得了成功。

  高層冷靜下來之後一想,就又笑了,說道:「夏想還真是一個小滑頭,有一套,老程敗在他的手裡,不屈。老程理論研究多了,認為事事都可以從理論上入手去說服別人,卻不知道經濟學家理論知識再高深,也高深不過煽情的以情動人。」

  想了一想,高層又有了新主意:「去問問老程,看他有沒有興趣親自到燕省走一趟,當著葉石生和范睿恆的面,將夏想問倒……」

  程曦學得到指示以後,自然求之不得。

  程曦學也對上一次讓夏想從容脫逃耿耿於懷,事後一想覺得還是太便宜了夏想,居然讓他施展金蟬脫殼之計逃走了,不但大失顏面,還讓夏想贏得了人心,獲得了好感,不但讓他的計劃付之東流,反而成就了夏想的聲名,他就痛心疾首。

  程曦學就精心準備一番,隨同趙泉新來到燕省,在趙泉新的安排之下,終於有了一個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夏想正面交鋒的機會,他就充滿了鬥志,力求今日一戰讓夏想再無翻身的可能。

  古玉、方格和王林傑等人也看清了程曦學的意圖,不由暗暗為夏想擔心,對程曦學以大欺小深惡痛絕。彭夢帆原本以來讓他進來,是要聽他匯報工作,沒想到只是對方來故意刁難夏想,他敢怒不敢言,站在夏想背後,小聲說道:「我們都支持你,夏處長,加油。」

  夏想此時和上次程曦學的情況正好類似,佔據了天時、地利和人和,只不過他也知道打鐵還要自身硬,有彭夢帆等人的支持是好事,但面對上一次程曦學的被動應戰,他當時突然出現,是打了程曦學一個措手不及。

  今天則完全相反,程曦學不但是有備而來,而且他身後站著一個重量級的副總理!

  副總理即使不說出偏袒程曦學的話,有他坐鎮,葉石生和范睿恆都沒法開口維護他。也就是說,眼下只有完全依靠自己才能過關,既沒有了嚴小時的精彩開場,也沒有范錚的盛氣凌人,他今天完完全全是背水一戰。

  程曦學確實是有備而來,他先是定了一個基調:「趙總理,葉書記,范省長,我今天也不是想和夏想同志論戰,更不是想刁難他,只是我在研究國內的經濟形勢時,發現燕省的經濟形勢有許多亮點值得關注,而亮點就落在了產業結構調整上面,夏想同志又是產業結構調整的主導者,我有幾點不明白的地方,就想當面向夏想同志諮詢一下,如果確實有可行之處,我就考慮作為經典案例列入我的授課課目之中……」
匿名
狀態︰ 離線
50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0 00:03:43
第500章 第一戰,短兵相接

  程曦學放低了姿態。是故意釋放迷霧,讓葉石生和范睿恆放鬆警惕。

  葉石生和范睿恆在官場沉浮幾十年,什麼樣的人物沒有見過?程曦學放出了煙霧彈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葉石生沒有說話,范睿恆卻是沖夏想微一點頭,說道:「小夏,程教授的謙虛是程教授的美德,你是後生晚輩,又不是經濟學的專業人士,有不懂的地方不要亂說,要向程教授請教。」

  夏想明白范睿恆的暗示,是讓他寧可不說,也不要說錯落了程曦學的口實,因為畢竟有趙副總理在場,弄不好就是政治事件!

  夏想很清楚這是范睿恆對他的愛護,就感激地點了點頭。

  「上一次在中大會堂,夏想突然出現讓我吃驚不小,不過更讓我遺憾的是,他還沒有解答我心中的疑問就溜之大吉了,讓我很是失望,因為我還打算請他吃飯來著,呵呵……」程曦學特意選擇了一個輕鬆的開頭。試圖帶動現場的氣氛,只是讓他失望的是,卻沒有一個人響應他的笑話,他只好尷尬地咳嗽一聲,又說,「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到目前為止,取得了可喜的成績,我本人對此也是感到十分欣慰。不過我也發現了其中有一些小問題,就想請問夏想同志,你對單城市的文化旅遊項目贏利前景如何看待?目前國內的旅遊市場還不完善,單城市在國內的知名度又不高,冒然投資幾億元興建一個文化旅遊宮,會不會是一場雷聲大雨點小的鬧劇?如果不能贏利,那麼文化旅遊項目雖然為單城市拉上了幾億元的投資,但最終卻是一個無人問津的下場,對於產業結構調整來說,有了投資就算成功。但對於投資商來說,承受了巨大的失敗之後,又是怎麼樣的心酸?」

  夏想聽了暗暗發笑,程曦學也學聰明了,居然也像模像樣地站在投資商的角度思考問題,並且也打出了同情牌,不過他學得還不夠好,因為他雖然打的是同情牌,卻沒有流露出足夠的同情心。

  「是投資就有風險,任何一個成熟的投資商,都不會輕易投出他的每一分錢。對於文化旅遊宮的贏利前景,我想投資商比我也比程教授更有贏利的信心。從政府的角度考慮,說服投資商投資,並且做好政府應做的工作,比如前期準備工作,比如各項優惠政策,再比如安排人力物力為投資商製造各種有利條件,等等,政府的工作就到此為止,以後如何經營如何贏利是投資商的事情,政府無權干涉。」夏想先從政府和企業的關係之上,反駁了程曦學的觀點,等於直接批駁了他的不必要的擔心,緊接著又說,「如果政府過多地干涉企業的經營,就又回到了從前政企不分的局面了,哪就不是產業結構調整和企業改制了,就又回到了起點。所以說,程教授,投資商以後是不是贏利,歸根結底是投資商的事情。全看投資商如何經營如何向市場要效益,就不是政府所應該操心的問題。如果政府都去幫助企業經營,政府就不是政府了,就是董事會了。」

  「呵呵……」

  葉石生帶頭笑了起來,連連點頭表示贊成。

  「話雖這麼說,但只有保證了投資商的利益,才會有後續的資金投入,也能保證產業結構調整政策的連續性,我想夏想同志肯定也有長遠的打算,而且每運作一個項目,肯定也會考慮到市場前景。文化旅遊項目的前景我一直看不太清,找不到贏利點,還請小夏同志為我解答疑惑,也好讓我增長見識。」程曦學依然不依不饒地追問,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勢。也是他看到夏想避重就輕地回答問題,就認為夏想肯定是有前手沒後手,就想將夏想逼到牆角,讓他退無可退之時,看他如何作答。

  夏想似乎還真的是無法回答了,竟然遲疑著不說話。

  眾人都緊張地看著夏想,心想千萬別被程曦學問住,否則佔據了主場優勢還被人打敗,傳了出去,就真的丟人丟大發了。

  好在夏想也沒讓大家久等,只是遲疑了幾秒鐘,又笑了:「其實在籌備文化旅遊項目之前,我已經和單城市委市政府有過一系列的接觸,當時就已經找到了贏利點,後來在和投資商接觸時。也是根據我們分析出來的贏利點說服了投資商。只不過雖然我們得出的結論不是什麼商業機密,但也算是經過了詳細的市場研究才得出來的結論,來之不易。本來我不想透露出來,不過既然程教授非想知道,我就勉為其難地說出來,但要事先聲明,程教授如果當成一個成功的案例去給學生們授課的話,可要記得我的好,等我去了京城,要請我吃飯才行。」

  范睿恆首先呵呵笑了起來:「對,畢竟是小夏的勞動成果,程教授身為知名的經濟學家,直接拿走的話,就太不厚道了,可要記得給小夏好處。」

  范省長一發話,眾人就都笑了起來,趙泉新雖然兩次被葉石生和范睿恆搶了話,心中不快,但眼下並不是什麼正式場合,計較太多的話,反而顯得他小氣了,只好隱忍不發。

  夏想的話輕鬆之中又有調侃的味道,實際上還沒有說出答案。就已經向程曦學表明他的答案一定正確,是自信十足的表現,正是典型的夏想式的先入為主的風格。程曦學就隱隱有些不快,但他身份又高,又是主動相問,不好表現出明顯的不悅出來,只好置之一笑:「當然,如果夏想同志的說法確實可行的話,別說請他吃飯了,我還要將他的思路寫進我的教材……不過有個前提,要首先說服我才行。」

  夏想點頭一笑。說道:「其實當初想到文化旅遊的項目,第一個重要原因是單城市作為當年趙國的都城,確實有著悠久而燦爛的文化遺產,在國內也找不到同樣一個產生了200多個成語的城市,可以說是在國內有著獨一無二的優勢。當然,如果僅僅因為這一點還不足以做出文化旅遊的重大決定,最終促使我們下定決心借產業結構調整的東風,推出成語故事帶動文化旅遊的決策的是,是因為根據目前國內的形勢分析得出了一個結論,隨著居民生活條件的提高,老百姓對旅遊的熱衷越來越強烈,而且有跡象表現,國家有關部門在不久的將來應該會推動相關的振興旅遊的政策出台。」

  此話一出,趙泉新頓時動容。

  因為趙泉新十分清楚國務院內部關於振興旅遊的討論,已經進行了大半年時間了,經過無數次激烈地爭論之後,才算基本上達成了共識,有望於年底或明年初推出振興旅遊業的相關政策。但目前還處在嚴格保密的階段,也就是說夏想不可能通過熟人渠道知道此項政策即將出台。國家政策的保密措施趙泉新還是心中有數,也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不會有人提前透露給夏想。

  而且按照時間推算,在文化旅遊項目剛上馬的時候,國務院內部還沒有就振興旅遊政策的出台達成共識,夏想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知道結果。只能說明了一個可能,就是夏想確實對國內旅遊市場有敏銳的眼光和不凡的前瞻性的分析!

  果真如此的話,他還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年輕人,因為就連程曦學也並不看好國內的旅遊市場,沒有預料到國務院對旅遊業是如何的信心十足。

  夏想清楚一點,從03年開始,新一屆政府上任之後,開始了一系列的促進經濟進一步發展的舉措,振興旅遊業,振興房地產業,振興汽車業,等等,相繼出台,其中汽車業和房產業的井噴遠遠超出了經濟學家的預期,達到一個驚人的恐怖的增長數字。與汽車業和房地產業的興起相比。旅遊業的興旺雖然被汽車業的火爆和房地產業的興盛的勢頭掩蓋,但因為汽車的普及,由自駕游帶動的短線旅遊熱的興起也是日漸繁榮起來,因此夏想有理由相信,只憑整個燕省對單城市文化旅遊項目的扶植和宣傳,光是燕省的自駕游的市場就足可以帶動成語故事的文化旅遊項目!

  程曦學對夏想的自信和侃侃而談不以為然,向趙泉新投去了疑問的目光,卻見趙泉新眼中流露出肯定的神色,不由也是吃了一驚,心想夏想一個小年輕,怎麼可能對國家政策的把握如此準確?就連他一直也不太看好國內的旅遊市場,認為至少還要經過十年的沉澱,國人才有足夠的金錢和時間去享受休閒的旅遊時光。

  隨即又想到即使國家出台振興旅遊的相關政策,單城市的文化旅遊也未必可行,就繼續問道:「文化旅遊是一個大而空的概念,恐怕短時間內不好被市場接受,樂觀地講,就算國家出台相關的鼓勵政策,消費者不買帳也沒有用,是不是?夏想同志,你是不是有點盲目樂觀了?文化旅遊的相關項目,在國內有沒有可以借鑑的經驗?」

  顯然,程曦學是想讓夏想列舉兩個成功的例子來說服。

  實際上夏想沒有必要向程曦學匯報工作,但因為政治上有趙泉新副總理坐鎮,而程曦學又打的是學術討論的幌子,最關鍵的一點是,他還裝模作樣地拿了一個小本本,假裝要認真記錄的樣子,姿態之低,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而且語氣和善,笑容滿面,任誰也不能將他的舉動和打壓夏想聯想在一起,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是虛心好學有謙虛作風的教授。

  也怪程曦學自己將自己抬得太高了,眼中只有國家大事,動不動就將他的理論研究上升到了國民經濟高度,很少將眼光關注到地方政府,即使偶而將目光投到地方上,也是多半關注南方的經濟大省,對於燕省的關注,反而很少。如果不是因為燕省要推行產業結構調整,程曦學甚至對於燕省這個離京城最近的省份的經濟規模和現狀,都缺乏足夠的瞭解。

  他問出了上面的話,在夏想聽來就不得不笑他一笑,對於燕省的瞭解,程曦學還真的只是連略知一二也算不上,他抓住文化旅遊項目的前景不放,卻沒有系統地研究一下燕省的旅遊市場,不是他的疏漏,就是他犯了許多人都會犯的錯誤——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

  剛才趙泉新眼中的驚訝夏想也看在眼裡,知道在大地方面他說對了,眼下就只有一個小方面的舉例了,就點頭說道:「程教授還真是說對了,遠的不說,就是燕省也有兩個成功打著文化旅遊的旗號獲得了不小的成功的先例,第一個就是清西陵。清西陵不過幾百年的歷史,也沒有多少濃厚的文化底蘊,而且只不過是幾個滿清皇帝的墳墓,說白了,和各地修建的烈士陵園沒什麼兩樣,當然,封建社會遺毒的墳墓不能和我們的烈士相提並論,但正是這樣一個埋葬著最後的封建王朝遺骸的墳地,因為打出了文化的旗號,也每年吸引了不少遊客前來觀光……我只提清西陵,另一個清東陵也就不再多說了,接下來還要說說另一個更成功的例子……」

  夏想面對一位副總理,一位省委書記和一個省長,一點也不怯場,反而條理分明地和當今頂尖的經濟學家辯論,不說別的,光是這份魄力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暗暗讚嘆。

  程曦學聽了夏想列舉的清西陵和清東陵的例子,心中一驚,不由暗暗懊惱怎麼只顧著挑剔夏想的過錯,沒有真正埋頭去研究一下燕省的文化旅遊市場,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失誤。再細心一想,也是他近來只顧著向上走向上看,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真正地用心做學問,有所疏漏也在所難免。

  夏想列舉的第二個例子是避暑山莊:「作為皇家的庭院,避暑山莊現在成了德澤市的市民公園,但同時作為德澤市最負盛名的旅遊勝地,避暑山莊說實話和各地興建的公園沒有多大的不同,但因為號稱是皇家園林,就身價倍增,門票高達50元一張,年收入過億,成為經濟落後的德澤市的唯一亮點。」看了一看程曦學不太甘心的表情,他並沒有什麼同情心,誰讓程曦學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他麻煩,找他麻煩也就罷了,所提了問題還有明顯的疏忽,不是故意讓他藉機好好反駁一番嗎?

  「避暑山莊不過300年的歷史,要說文化底蘊,也沒有什麼可以炫耀的地方,不過是因為清朝是離我們最近的一個封建王朝,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中華民族的文化傳統發源於中原一帶,單城市是燕省歷史最悠久也是文化底蘊最深厚的城市,況且單城一地就產生了影響深遠的200多個成語,推廣文化旅遊不僅有廣闊的市場前景,而且還有可以預見的社會效益,如果能夠借此喚醒我們的民族自豪感,讓我們不再沉醉於所謂的皇家園林的浮華和對封建王朝的墳墓的緬懷之中,我想對於振奮民族精神,也是大有裨益。」

  「說得好,好一個振奮民族精神。」讓眾人都想不到的是,夏想話音剛落,最先叫好的居然是趙泉新趙副總理。

  趙泉新站了起來,一臉嚴肅地說道:「夏想同志講得很好,文化部有些同志抱著一些傳統的僵化的思想不放,總是愛拍一些辮子戲,表面上嘻嘻哈哈哭哭笑笑得挺熱鬧,實際上潛移默化之中,會給社會帶來不良的影響。我強調過多次,可惜收效甚微……」

  夏想也沒到剛才的話說到了趙泉新的心坎上,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穫。

  不過趙泉新可不會因為和夏想有共同語言,就忘了他的根本目的,他話一說,又立刻坐下,說道:「你們繼續,我繼續旁聽。」

  但因為有了趙泉新的註腳,而且夏想所舉的例子也確實翔實,程曦學只好認輸:「夏想同志的說法還是可信的,我要感謝你的耐心回答。我還有一個有關單城市的疑問,想請夏想同志解答一下。」

  程曦學也真夠有耐心的,賊心不死,糾纏不休,夏想也是耐心十足,微笑說道:「請講。」

  「單城市棉紡廠破產了三家,還有三家瀕臨倒閉,也有可以改制的基礎,請問夏處長,為什麼產業結構調整政策之下,沒有惠及到最應該扶植的棉紡廠?」程曦學舊事重提,顯然上一次夏想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讓他唸唸不忘。

  夏想故意一愣,然後饒有興趣地反問:「誰說沒有對棉紡廠進行改制?程教授的問題,有點奇怪。」

  程曦學是真愣住了,驚問:「棉紡廠怎麼進行改制了?」

  夏想笑道:「其實早就著手開始了,不過因為棉紡廠問題比較多,涉及面複雜,所以前期工作做得長了一些……棉紡廠的改制工作一直是彭處長在負責,程教授有興趣的話,可以具體由彭處長為你解答。」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2-3 01:23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