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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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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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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9 00:02:04
第461章 三步走

夏想知道組織部的人向來眼高過頂,所以對他的臉色也沒什麼反感的感覺,一時口快就說:“我找梅生平。”

中年人臉色一變,怒氣沖沖地說道:“梅部長的大名也是你隨便叫的?你叫什麼名字,哪個部門的?一點禮貌都不懂,我要找你們的處長投訴你。”

估計他是看夏想年輕,肯定是沒有什麼級別了,隨便找個處長就能管他。

夏想本不想和他一般見識,不過見他急赤白臉的樣子,忽然覺得好玩,心想梅升平一向眼高過頂,他的手下也跟他學的一樣,也是目空一切。組織部,組織部,果然是天下第一部,隨便一個人就自認牛氣衝天。

他就笑呵呵地說道:“我就是處長。你想投訴我,去找我們組長還差不多。”

中年人一愣,不敢相信地說道:“在組織部吹牛,你以后還想不想升職?組長?你們組長是誰?。

夏想還未說話,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好久不見,我以為你多有長進,沒想到,還閑著沒事逗人玩,真讓人失望。”

是梅曉琳。

梅曉琳一身藍裙,未施脂粉。素面朝天,簡簡單單卻有一種樸實之美,讓人看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服的感覺,仿佛是久違的純真撲面而來。

夏想就有了一瞬間的失神。

梅臍琳款款來到夏想面前,不冷不熱地說道:“你來做什麼?”然后又扭頭看了中年人一眼,“他是夏想,確實是個處長。

中年人一聽夏想的名字,臉色大變。小聲說了一句:“就是那個和豐部長大吵大鬧的夏想?怎麼不早說,早說了我還惹你干什麼,不是沒事找事嗎?”說完,二話不說轉身走了。

夏想不免尷尬,上次不過是和豐利據理力爭,怎麼傳了出去,就成了大吵大鬧了?真是輿論害死人。估計也是豐利故意毀他聲譽。

夏想才不當一回事兒,打量了梅曉琳幾眼小聲說道:“我就說,我們之間還是退回到以前純潔的狀態多好,你看現在,多有隔閡,多有距離,一點也不默契了

梅曉琳的臉再也繃不住,一下笑了起來:“誰和你隔閡了?我和你從未走近,何來距離?一直就是不遠不近,是你多心了吧?”

“是,是,是我多心了,只要你不覺得什麼,我更沒事。”夏想也笑了起來,就問,“辦好手續了?什麼時候回京城?”

“就這幾天”還沒有謝謝你幫我調進團中央呢!現在是沒時間了。等以后你到了京城,我再請你吃飯好了。”梅曉琳沒有一點尷尬。好象和夏想之間什麼都沒有生一樣,“你來找我叔叔有事?”

“其實主要還是要看你,想問問你,到底為什麼急著回京城?”夏想其實還是好奇梅曉琳的動機。

“已經說過了,不想再說了。再說。也不關你什麼事,問得太多了反而不好。”梅曉琳才不給夏想面子。直接頂了回去。

“不說算了。”夏想也不勉強。他了解梅曉琳的脾氣,又說,“中午有時間沒有,一起吃個飯?”

“沒時間,我還要去市委一樓”

“正好我也有事去市委,一起去”

“我不正好,我和你不同路。”

還是有點怪,夏想不免猜疑梅曉琳有點故意逃避。男人女人之間有些事情生過之后,再假裝什麼都沒有生過,也不可能。她還是有意避著自己。

“也行,不勉強你。先一起去見見梅部長,可是方便?”

梅曉琳無話可說了,只好頭聳帶路,來到了梅升平的辦公室。

梅升平在二樓辦公,辦公室面積不大,向陽,布置也不豪華,色調偏深,和崔向的辦公室的淺色調形成鮮明的對比。

梅升平見夏想意外出現,不由笑了:“你可是第一次來我的辦公室,是來看我,還是看曉琳?”

“都看。”夏想其實挺喜歡梅升平的性格,感覺他有時比吳才江還好打交道,“梅部長,曉琳要走。我想請她吃飯,她都不肯,你說她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了?我也沒有得罪她。”

梅曉琳瞪了夏想一眼:“廢話真多,還在叔叔面前告我的狀,你真是越來越低水平了。好了,別羅嗦了。我回京城之前,會給你一個請吃飯的機會。”

夏想嘿嘿笑了:“梅部長,我這個念舊,一直覺得在安縣和梅縣長合作得很愉快,把她當成了一個好朋友看待。也希望她到了京城之后,結識新朋友,不忘老朋友。”

梅升平看了看夏想,又看了看梅曉琳,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打手”夏的表現還正常,曉琳有點問題

夏想不等梅升平再深入追究此事,忙岔開話題:“梅部長,崔書記提名鄭冠群擔任宣傳部常委副部長,您怎麼看?”

“鄭冠群的履歷我看了,資歷是夠了,但他是崔向提名的人”。梅升平看了夏想一眼,笑了,“你是個什麼意思?直接說好了。反正其中沒有我的利益,提誰都是提。關鍵是,要葉書記、范省長和崔書記都認可才行。”

“我和鄭冠群到是接觸過幾次。但對他的為人了解不多,準備深入了解一下。常務副部長的位置非常關鍵,上可以制約馬霄,下可以掌控宣傳部的大部分資源,葉 書記既然搬開豐利,必然要找一個不找我麻煩的人。

夏想微一停頓,說道。“請梅部長賣我一個面子。先通過鄭冠群的審核,但不提名,等崔向主動來找時再說,我想用來做一次交易

“連我都算計?”梅升平看向梅曉琳,半開玩笑地說道,“曉琳。你說給不給他面子?”

梅曉琳想了一想,笑道:“在他幫我到團中央工作的份兒上,給他一次面子好了。

不過下不為例,省得他太得意了。”

梅曉琳嘴上說不願意,最后還是說好和夏想下午一起去市委辦事。她是去匯報工作,同時交接組織問題,夏想是再落實一下鐘義平進入安縣常委會的問題,還有再側面和正面了解一下鄭冠群的為人。

錢錦松特意告訴他鄭冠群的提名,言外之意就是讓他充分利用他在燕市里面的人脈,給葉石生一個準確的判斷,也好決定是不是通過鄭冠群的任命。

鄭冠群的任命不僅關系到幾方博弈。還事關以后的宣傳部是不是再處處卡脖子的問題,同時,也是葉石生和崔向的一次明爭暗斗,意義重大。

夏想就先回了辦公室,梅曉琳和梅升平還有事,他也正好有事要處理。就約好下午3點從省委出發。

夏想先到副組長辦公室找到安逸興,安逸興知道夏想的來意,拿出了他和彭夢帆所寫的稿件。夏想將嚴小時的稿件放在一起,一共三篇反駁文章,琢磨一下如果用來投石問路的話,也足夠了。

正說話間,宋朝度連同錢錦松一起來到領導小組辦公室,跟在二人后面的,是一個50多歲的中胖的男人。

中胖男人個人子不高,圓臉小眼睛。一臉笑模樣,見人三分笑,一看就是極會來事的人。不過他的笑容落在夏想眼中就有點假了,夏想就立亥送給他一個外號:笑面虎。

先由錢錦松出面為大家介紹笑面虎就是即將上任的副組長葛山,然后宋朝度也照例要講上幾句,最后就是葛山發言。

本來葛山的任命只是書記碰頭會通過,還需要提交常委會討論通過才算正式任命,但一般碰頭會認定的事情,在常委會上鮮有否決的。葉石生迫不及待地不等常委會通過就讓葛山提前走馬上任,也是因國家日報和燕省日報再次發表了置疑產業結構調整的文章所帶來的壓力。

國家日報還好一些,有鄒儒聯合了一幫人在反擊。燕省日報卻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形成有效的反擊。葉石生不急才怪。

葛山的言簡短有力,只說了三句話:“我就是來為大家服務的,不負責行政的領導,只負責對外宣傳,”

錢錦松和宋朝度一走,葛山就笑容不改地關起門來,和夏想、安逸興、彭夢帆開了一個關門會議。

葛山是個聰明人,知道他來領導小組的定位,也不虛套,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受錢秘書長所托來領導小組。表面上是負責對外宣傳,實際上來做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也就不多說了。夏處長,聽說你手頭有了現成的稿子,拿來我看看。”

夏想將稿子遞給葛山,說道:“安組長一篇,彭處長一篇,還有一個是投資單城市文化旅游的投資商嚴小時嚴總的文章,請葛組長過目。”

葛山一擺手,接過稿子低頭看了起來,一連看了十幾分鐘,一句話也不說。

夏想就挺欣賞葛山雷厲風行的作風,看上去是軟綿綿的性子,做起事情來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確實有點意思。

又過了幾分鐘,葛山拿出兩篇稿子說道:“這兩篇的觀點太軟了,論點也不夠犀利,再改一下。這一篇還不錯,文筆老道,切中要害,有功力。”

夏想一看,被葛山稱道的稿子的是嚴小時的,不由暗暗點頭。葛山不愧是宣傳部長出身,有眼光。

安逸興和彭夢帆二話不說。都一口應下。二人一走,辦公室只剩下了葛山和夏想二人,葛山就又恢復了笑面虎本色,笑瞇瞇地說道:“夏處長,沒有外人,我就說一 下我們兩個人分工。表面是我負責對外宣傳。實際錢秘書長的意思是,稿子由你負責找人撰寫,寫好后,在哪家報社表,何時表,由我來和報社交涉,你想也應該很清楚,其實你才是最關鍵的環節,只有稿子好了,發表出來才有力度,對不?。

夏想也不忘謙虛兩句,就說:“我組織稿子沒有問題,但在大方向上還需要葛組長把關,畢竟您經驗豐富”

葛山對夏想的態度很滿意。他聽說夏想和豐利大吵的事情后,以為夏想是今年輕且傲慢的年輕人,畢竟在省委里面有不少常委對他另眼看待。也有傲氣的資本,沒想到小伙子笑容帥氣,說話和氣,和傳聞中的囂張完全判若兩人。

看來,傳聞不可信。葛山點點頭,對夏想的印象好了幾分:“行,那就這幕說定了。這三篇稿子我先交上去,作為第一波反擊。你盡量組織第二批稿子,在層次和質量上。要高于第一批,怎麼樣。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夏想見對方爽快。也一口應下,“份內之事,肯定不會讓領導失望。”

葛山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笑容。誰說夏想愛耍橫?分明是一個懂分寸會說話的年輕人。

回到辦公室,夏想就下一步的走向,詳細做了一番分析。下一步的稿件由他和范錚親自動筆,作為第二波反擊,就是要和對方形成一個僵持之勢,讓對方覺得自己一方實力不過如此,起到麻痹對方的目的。然后再在論戰的同時。努力在推進產業結構調整的過程中。再在單城市和寶市掀起新一輪熱潮,以成功的事實為第三波反擊造勢。

第三波反擊,就由高晉周親自出面,再聯系幾個京城的專家教授。甚至可以請鄒儒親自執筆,就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的成功表看法。以事實勝於雄辯的不可爭辯的事實攻擊對方的痛處,爭取一戰獲勝!

宣傳戰只是表面文章,作為領導小組綜合一處的處長,夏想深知自身責任重大。他不但要組織稿件對對方進行反擊,還要為下一步單城市和寶市的改制出謀劃策,做出令人信服的成績出來。

單城市的通海鐵路如果能現在開工,將是一次標志性的勝利。

但通海鐵路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短時間內開工的可能性幾乎沒有。文化旅游項目也算是不小的成績,不過現階段只有一個成語故事的項目,也沒有太大的說服力。如果彭夢帆棉紡廠的改制設想能夠實現,單城市的成績就有足夠的份量。

夏想一向不喜歡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他其實已經看中了單城市酒廠的市場前景,認為如果運作的當,肯定可以大有作為。

單城市將臺酒在田年代曾經紅極一時,因為當時有一個極有威望的國家領導人在品嘗了將臺酒之后。題了一句話:“南有茅臺,北有將臺”。自此,將臺酒一舉成名,銷量躍居全國三甲之內,曾經一度是單城市的明星企業,利稅大戶。

只是不久之后,將臺酒廠還是走了所有國企政企不分的老路,慢慢走了下坡路。酒廠領導不思進取。只想如何升官,不想如何將將臺酒推向全國,不想如何向市場要效益,而是和所有燕省的國企通病一樣,想方設法打通各個政府機關的關系,讓將臺酒成為政府專用酒,各大市直機關招待指定用酒,走的是行政路線,不是市場路線。

誠然,出于保護自有品牌的考慮,單城市確實規定凡是市政府市直機關所有的招待所以及公款消費。酒水一律采用將臺酒,否則不予報銷。光靠每年的公款消費的龐大市場。再加上將臺酒在單城市以及附近幾個地市還有一定的影響力,足以保證將臺酒廠不至于倒閉。但也就是滿足了溫飽而已,效益不上不下,大錢賺不著小錢又不斷,小富則安的思想泛濫,曾經名震一時的將臺酒也就慢慢退出了公眾的視線,完成了由全國知名企業又漸漸退回到了地方酒廠的轉變。

單城將臺酒廠的退敗,也是燕省在80年代到90年代之間,許多全國知名企業在改革大潮的沖擊之下,逐漸退回到地方企業甚至倒閉破產的路數如出一轍。燕省,有太多的經驗教值得重視,可惜的是,在官本位的思想之下,大部分國企領導從來不當自己是經理人,而是政府官員。

而且還是不懂經濟的政府官員!

夏想有時想想就有一種無法說出的痛心。前車之鑒有,后事之師卻沒有,國人,有時太容易遺忘歷史了。遺忘輝煌還可以理解,遺忘慘痛的教訓,就太鴕鳥了。日本人時刻不忘歷史上的恥辱,所以他們奮進。美國人時刻警醒,時刻為自己樹立假想敵,所以他們奮發。國人則是小富則安,既不用過去的恥辱激勵自己奮進,也不睜眼看 看目前周圍眾多國家環繞都想伺機咬上一口的現狀,用步步為營來鼓勵自己奮。而是還做著世界太平的春秋大夢。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幾千年前我們的先人就出了震聾發聵的吶喊。只可惜,總有太多人充耳不聞,或是掩耳盜鈴。

百姓如此想倒也罷了,畢竟升斗小民,國家大事也不該他們做主,只求做個安樂民即可。但許多政府官員或是國企領導如此作為,就是國之不幸民之不幸了。在我們 高唱世界的主旋律是和平之時,美國四處點燃戰火,四處布局,慢慢對我們形成包圍圈。在我們認為不會發生戰爭時,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巡航導彈終于讓一個老大帝國 睜大了眼睛。才現原來天天以世界警察自居的國家,其實不過是披著警察外衣的流氓,不穿內褲的伸士,他們的外在的偽善不過是麻痹別人的另一種武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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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9 00:02:31
第462章 確定目標

  只是此時,南海不太平。北方有巨熊,東方有小人,甚至西方,也有不甘心的阿三。在此內憂外患的嚴峻形式之下,國內還瀰漫著一種鴕鳥的思潮,凡是有領土糾紛的,一律擱置爭議,共同開發。只是領土如老婆,只能一人擁有,豈有大家分享之理?更可惜的是,在我們擱置的時候,別人都沒有閒著,早就上下其手了。

  只要不打仗就好,只要吃得飽穿得好就好,國企,也正是出於同樣的想法,才導致現今一年不如一年的局勢。

  不提燕市許多全國知名品牌,在幾乎一夜之間被人遺忘的先例,夏想既然想到要改制將台酒廠,就不得不以秦池酒廠為前車之鑑。

  秦池原是齊省一個小縣城的一家名不經傳的小酒廠,因為看中了當年央視標王的威力。舉全縣之力,以豪賭之心砸巨資中了標王,結果一舉成名,當年銷售額就增加500%,利稅增長600%,一年時間,秦池就完成了從一個地方酒廠到一個全國知名企業的大轉變。

  只可惜的是,秦池沒有底氣,急功近利,產能跟不上。而秦池沒有及時擴大產能,打好基礎,反而採用了收購川酒進行勾兌的做法。第二年,秦池再次砸巨資中了標王,結果引起了全國媒體的置疑。因為秦池酒廠在一家小縣城,怎麼可能有如此大的產能?因為按照秦池3.2億的標王投入,必須完成15億元的銷售額,產、銷量必須在6.5萬噸以上,才能消化巨額廣告成本,但以秦池的規模,顯然不足以支撐如此大的產能。

  於是就有了記者明察暗訪的事情,於是經過記者的摸底,終於摸清了秦池的伎倆,原來市面上高價的秦池酒,不過是他們低價收購的川酒,裝在自己的酒瓶裡,貼上自己的商標,就成了名氣驚人的秦池酒!就可以搖身一變。身價倍增!

  記者暗訪的文章發表之後,立刻在全國引起轟動。秦池此時卻犯一個致命的錯誤,因為秦池過於相信廣告效應,認為只要廣告打得好,消費者就會被完全矇騙。因此秦池並沒有及時採取有效的公關措施,而是還是只加強廣告投入。

  只是消費者不是好欺騙的,愚人者,人必愚之。很快,在全國一片討伐的批評聲中,秦池迅速衰落,各地退貨不斷,銷量大降,短短時間內就又完成了由全國知名企業退回到地方企業的巨大轉變,從此一蹶不振,再也沒有重新進入國人的視線之中。

  成也廣告,敗也廣告。秦池的迅速崛起和敗落說明了一個道理,盛名之下其實難符的成名,其實是短視的自殺行為。

  將台酒當年的成名和秦池有相似之處,不過一個是花了巨資,一個是沾了偉人之光。但道理卻是相同,不同之處卻在於。將台酒廠是百年老廠,有深厚的底蘊,也有年產3萬噸以上的產能,一旦迸發生機,其市場前景不是秦池也所相比的。

  只不過現在將台酒廠既沒有秦池破釜沉舟的勇氣,又沒有一擲千金猛砸廣告的豪氣,暮氣沉沉,小富則安,有底蘊而不知利用,有名氣而不大加宣揚,有產能而閒置,夏想就想,如果倣傚秦池模式,用重金買下鋪天蓋地的全方位的廣告,幾個月時間就可以將將台酒廠推向新高,名揚全國,再配合成語故事的文化旅遊的宣傳,將將台酒悠久的歷史和成語故事項目完美地結合在一起,進行全方位地包裝和推廣,應該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此事,夏想決定找齊亞南商議,如果可能,就由齊氏集團投資將台酒廠,然後配合嚴小時成語故事的項目進度,進行統籌安排,爭取一舉成功。

  如果此事可成的話,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對外界宣稱獲得了初步的成功。

  至於寶市下一步的發展,夏想認為還是以發展高精產業為主。寶市有生產太陽能光伏產品的中小企業十幾家,雖然有一定的產值。但因為過於分散,沒有形成規模。沒有規模就沒有成本優勢,就很難發出同一個聲音,形成自有的品牌優勢,所以基本上都是為大廠家供應配件。

  最好地方法就是整合資源優勢,化零為整,充分利用十幾家企業各有的優勢,統一整合為一家大型太陽光光伏廠家,就有了面向全國的競爭力。但將十幾家企業化零為整非常不易,不但要有政府介入,還要有雄厚的資本將能將十幾家分散的企業併購和吞併。此舉如果成功,也將是寶市產業結構調整一次重大的勝利。

  只不過,政策好出,資金難找。整合十幾家太陽能光伏企業,不但需要數億元以上的資金,還需要一個遠見卓識的企業家,一個對未來充滿信心,致力於低碳環保能源的有公益心有耐心的企業家。因為投資新能源一向都如賭注一樣,賭的是國家的政策走向,賭的是新能源的市場前景。

  一直到後世,國內的新能源市場仍不完善,大部分太陽能光伏產品還是只出口歐美。相比歐美的環保意識,國內還是有很大差距。

  但國內沒有市場不代表投資就不能賺錢。只要打開了國際市場,出口賺取外匯豈不更好?寶市也有便利條件,因為達富就建在高新區內,而十幾家太陽能光伏企業,也在高新園區內,和達富集團相距不遠,正好可以借達富集團和柯達的合資,打開美國的太陽能市場。

  只是找誰來投資這個項目呢?夏想一時之間沒有了頭緒。

  太陽能光伏是高科技產品,以歐美的技術力量最為先進,看來此事還得落到連若菡身上,她在美國的公司肯定可以接觸到相關的廠家。美國在太陽能技術使用和實際應用方面是走在世界前列的國家,也有許多國際知名的太陽能公司。

  如果能再一次引進外資,以合資的形式將寶市的十幾家分散的太陽能企業整合為一,成立一家合資公司,短短時間內寶市兩次引進外資,必定會引起轟動。

  夏想心中激情澎湃,如果他的兩個設想都能成功,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就可以對外宣稱達到了預期效果,第二批試點城市就可以立即提上日程,到時,他的再一步的理想就可以得以實現。

  燕市,一旦燕市成功申請成為第二批試點城市,夏想就知道,就是他真正一飛衝天的時刻。

  有了下一步的目標之後,夏想忽然感覺到深身輕鬆了許多,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四肢,看了看時間,心想梅曉琳難道會食言,丟下他不管自己去了市委?剛想打電話給她,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在樓下,五分鐘之內下來,我就等你。過時不候。」

  有個性,夏想搖頭一笑,對古玉交待了一聲:「我去一趟市委,有事情找我就打我手機。」

  古玉「嗯」了一聲:「爺爺說,他有事想和你談談,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最近事情太多,夏想忙得都有些喘不過氣來,只好說:「請轉告你爺爺,最近實在太忙了,抽不出時間看望他老人家,請他諒解。等我一忙完這陣,就去看他,可好?」

  古玉點點頭:「他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就是想和你說說話。既然你記得不可開交,就讓他回京城住一段時間也好。」

  夏想來到樓下,見梅曉琳站在他的車旁等他。就好奇地問:「你沒開車?」

  「開了,不過既然你想和我一起去市委,就你當司機好了。」她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表情。

  一路上,梅曉琳沒說什麼話,沉默地看向窗外。夏想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說道:「有些事情發生了,後悔也沒有用,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在我也沒有任何別的想法,你不用擔心我會糾纏你……」

  「我沒後悔。」梅曉琳扭頭看了夏想一眼,眼中流露出一絲傷感,一閃而過,似乎又怕他誤會,解釋說道,「我做過的事情都不後悔,你別多心才好。」

  夏想無奈,他好心安慰梅曉琳,卻被她說成了多心,只好搖頭。不過他也知道梅曉琳的脾氣,嘴快,心不壞,有時就是想得少,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就不和她計較。

  到了市委,他和梅曉琳一起上樓,先來見陳風。

  陳風對二人的到來絲毫不感到意外,寒暄幾句,就直接步入正題:「組織部的手續都已經辦妥,曉琳同志隨時可以調走,不過為了安縣的平穩過度,最好還是再堅持工作一段時間,等市委確定了新的領導班子再走。」

  梅曉琳說道:「我完全服從組織的安排。」

  陳風看了夏想一眼,說道:「正好你們兩個安縣的縣長都在,下面就談一下市委的研究決定。經研究,景縣縣長江天同志擬任安縣縣委書記,安縣縣委副書記張健同志,擬任安縣縣長。旦堡鄉黨委書記房玉輝同志擬任常委、副縣長,燕省產業結構調整小組鐘義平同志擬任常委、旦堡鄉黨委書記,曉琳同志、夏想同志,你們對市委的決定有什麼看法?」

  梅曉琳微帶驚訝地看了夏想一眼,轉身對陳風說道:「房玉輝擔任副縣長不太合適,他資歷不夠。」

  陳風不說話,笑著看向夏想。

  夏想只好說道:「政治,從來都講究平衡。不提房玉輝為副縣長,鐘義平的提名,就會遭到付書記的強烈反對。」

  陳風點頭一笑:「正好,一會兒要開碰頭會研究安縣的人事問題,有什麼想法現在說出來,還來得及。」

  梅曉琳忽然笑了:「玩陰謀詭計,我比不過夏想,就讓他說好了,我棄權。」

  夏想也笑了:「我的看法是,鐘義平的提名肯定會遭到付書記的堅決反對,也確實鐘義平的資歷差了一些,容易被資歷不夠說事。我想付書記的想法是,在書記和縣長的位置上做出讓步就足夠了,絕不允許再讓鐘義平進入常委。」

  「知難而上,夏想,你是故意讓我為難不是?」陳風半真半假地說道,「鐘義平就值得你這麼用心?」

  「有方部長提名,陳書記您附議就行了,又不要您出面?」夏想就笑。

  「不行,你得說說你有什麼打算?我送人情給你可以,但不能被你賣了。」陳風不上夏想的當,他見夏想一臉篤定,認定夏想肯定有後手,有辦法讓付先鋒讓步。

  「我還真沒有想好,因為我要先見一個人,不過基本上可以肯定,事情可成。」夏想不是不肯對陳風實言相告,而是在沒有確切把握之前,可不敢對陳風亂說。

  陳風看了看表,笑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我讓陳工以後跟著你的決定,是對是錯,你太滑頭了。行了,先不和你鬥法了,我去開會了。你和曉琳同志可以在我的辦公室等著。」

  陳風也不拿二人當外人,說完起身就走。陳風一走,梅曉琳就站了起來,說道:「我去和李秘書長見個面,同事一場,告個別也好。」

  夏想點頭,沒有說話。他陪梅曉琳出了陳風的辦公室,徑直朝政府秘書長辦公室而去。

  夏想敲門,聽到裡面有人說道:「進來,門沒鎖。」聲音不大,中氣十足,十分低沉。

  夏想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鄭冠群的背影。

  不錯,是背影,因為鄭冠群正站著椅子上,在親自動手換燈管。他身材不高,微胖,從背影看比較精幹。夏想和鄭冠群見過幾次面,也說過幾次話,早在曹永國擔任燕市常務副市長時,鄭冠群就是曹永國對口的副秘書長。不成想現在升了秘書長,竟然還自己動手換燈管,在副廳級幹部之中,肯掃地的都幾乎沒有,何況換燈管。

  夏想就對鄭冠群莫名有了好感。

  鄭冠群回頭看了夏想一眼,沒認出他是誰,可能是站立過久的緣故,忽然就感覺一陣頭暈眼花,腳下不穩,眼見就要摔下椅子——夏想眼疾手快,好歹也是練過幾年,一伸手就扶住了鄭冠群的胳膊,慢慢放他下來,說道:「秘書長怎麼自己動手換燈管?秘書不在,隨便叫個人來都行。」

  鄭冠群站穩身子,拍了拍手上的土,說道:「秘書出門辦事了,我就想正好活動活動筋骨,沒想到到底是年紀大了,要不是你,還說不定真得摔上一跤……你是?」他眯著眼睛看了夏想一眼,恍然大悟道,「夏想,你是夏想!瞧我這眼神,被燈光一照,竟然沒看清是你。」

  鄭冠群臉上的表情頓時熱情起來,和夏想握了手,又招呼夏想坐下,還主動拿出煙問夏想抽不抽,夏想就忙客套一番。

  鄭冠群的熱切之中還有幾分真意,夏想也看了出來,可能他也是念在當年曹永國對他還算可以的份上,所以對自己也有一份好感。

  「小夏怎麼有空來看我了?」直接稱呼夏想為小夏,鄭冠群的話透露著親切和熱絡。在夏想面前他可不敢擺政府秘書長的架子,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李丁山和夏想的關係誰不清楚?同是秘書長,他和李丁山的地位差了可不是一點半點。

  更不用提夏想在市委裡面的人脈,即使現在王鵬飛調走,來了一個付先鋒和夏想似乎不對,但不提方進江和夏想之間一向的私交以及陳風對夏想的維護,就是胡增周,據說都和夏想關係不錯,鄭冠群就清楚,如果在市裡有事要辦,他說話未必有夏想說話管用。

  夏想也從鄭冠群的眼中看出了親熱,他從來不在人前託大,鄭冠群姿態再放低,人家也是副廳級,比他級別高,他就必須拿出足夠的尊敬出來。夏想不失恭敬而又隨意地說道:「我陪梅縣長前來市委匯報工作,真好路過您的辦公室,就想起胡市長說過,您和胡市長是舊友,不免有些好奇,正好沒事,就過來坐坐,希望不要打擾了秘書長的工作才好。」

  「哪裡,哪裡!來我這裡,隨時歡迎。」鄭冠群臉上的笑容更熱切了。

  夏想的話裡話外透露的信息,可是讓他既驚又喜。

  夏想一句話雖然簡短,但卻蘊含著豐富的信息。首先陪梅曉琳來市委匯報工作,表明他和梅曉琳的關係不錯,梅曉琳即將調回京城,她來市委,必定是因為安縣的後繼人事問題。其次,夏想提到胡增周,是有意表明立場和態度,是一種示好的表現。最後一點,鄭冠群由安縣的人事問題,聯想到崔向向他暗示將要調到他到省委宣傳部任常務副部長一事,最關鍵的一關是梅昇平,而梅曉琳是梅昇平的侄女,夏想陪梅曉琳前來市委,梅曉琳是關心安縣的人事問題,難道說他是關心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的人選問題?

  鄭冠群對能夠升任省委宣傳部副部長,期望很大,不僅僅是他可以借此機會由副廳跨入正廳,而且進入省委宣傳部之後,眼界大開,層次也提高不少,比起一個市政府的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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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著手佈局

  只是鄭冠群卻心裡清楚。崔向提他上去,就算勉強通了任命,以後的工作也不好開展。他雖然人在市委,但對省委的一舉一動也是無比關注,也十分瞭解崔向在省委裡面的地位和份量。表面上看崔向很強勢,又和三四名常委抱團,有幾次鬥爭似乎也取得了勝利,但實際上葉石生和范睿恆越來越有走近的趨勢,而且表面上看各自為政的常委並不團結,但實際上有幾人之間卻有一個人可以將他們維繫在一起,這個人就是夏想。

  夏想隨時有讓幾名常委發出同一個聲音的影響力,只需要給他製造一個機會就可以!

  對於崔向為何要調他到省委宣傳部,鄭冠群心知肚明。一腳踢開豐利不是葉石生就是范睿恆的主意,崔向被迫應戰,想讓自己替代豐利成為他的傳聲筒。自己到了省委宣傳部後,如果緊跟崔向,勢必再次成為葉石生或范睿恆的打壓對象,被書記或省長看了心煩的人,在省委裡面會有好日子過?想到在夾縫中左右為難,鄭冠群甚至覺得寧肯呆在市政府,也好過到省委當政治犧牲品。

  但崔向已經提了名。又不能不服從組織安排。鄭冠群就一直琢磨想一個什麼辦法,就算做不到左右逢源,也不能在崔向一棵樹上呆死才好。實際上自從他和胡增周敘舊之後,和崔向之間的關係也淡了一些,當然表面上的友好還在維持。

  也並不是鄭冠群見異思遷,而是他也因為崔向對產業結構調整政策的反對,讓他感覺在政治理念上和崔向有所不同。

  鄭冠群是支持產業結構調整政策的。

  當然,他從內心深處還是對崔向有感激之心,是崔向扶他到了政府秘書長的位子。

  夏想開口一說話,鄭冠群就心思活泛起來,大概猜到了夏想的心思。

  誰都知道夏想和梅昇平關係良好,就算省委組織部副部長也未必在梅昇平面前說上話,夏想的話,在梅昇平面前卻最管用。鄭冠群就知道,夏想是來試探他來了,因為崔向也說了,他任命的關鍵卡在梅昇平手中,組織部不放行,崔向也使不上力。而崔向向來對梅昇平又沒有太大的制約力,因為梅昇平在燕省不培植自己的勢力,無慾則剛,崔向找不到機會卡梅昇平的脖子。

  只能靠副書記的身份向梅昇平施加壓力,只是梅昇平是不是賣帳還兩說,反正崔向也沒有權力免梅昇平的職,而且組織部號稱天下第一部,也確實權力極大,梅昇平又是散淡隨意的性子。讓崔向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想起夏想對梅昇平的影響力,鄭冠群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雖然也知道到了省委宣傳部以後,要在崔向和葉石生之間走鋼絲,不好走,而且危險,但官場中人都珍惜每一次陞遷機會,否則下一次有可能一輩子也等不來。鋼絲走得好,也能走成平坦大道,許多人想走還走不上!實際上,鄭冠群想要前進一步的願望也是非常強烈的。

  「呵呵,我知道小夏和胡市長交情莫逆,早在章程市的時候,胡市長對你就十分欣賞了。現在他在燕市,和你還是來往密切,由此可見,胡市長和你都是念舊之人。」鄭冠群就先套近乎,感慨地說道,「其實我也是一個念舊之人,和胡市長敘舊之後,相見恨晚。而且經過一段接觸之後。我被胡市長深謀遠慮的智慧和高瞻遠矚的觀點折服了,我現在深受胡市長的影響,由以前對產業結構調整的不理解,轉變為理解並且大力支持。」

  鄭冠群是聰明人……夏想聽完鄭冠群一番話,立刻得出了結論。

  鄭冠群察顏觀色,見夏想眼中微露喜色,知道說對了夏想心思,就又說道:「其實早在我跟隨老領導曹書記時,就深受到曹書記的影響。曹書記現在在寶市開展產業結構調整,做出了喜人的成績,我是看著羨慕,並且由衷地替老領導感到高興。」

  鄭冠群兩次表態表示支持產業結構調整,又抬出胡增周和曹永國,夏想自然清楚他的心意,心中也就有了主意,呵呵一笑:「產業結構調整是好事,利國利民,也是大勢所趨。如果秘書長也在省委工作,就能親眼看到領導小組的活力和工作熱情……」

  說話間,夏想站起身來,說道:「時間不早了,就不打擾秘書長工作了。」

  鄭冠群也不挽留:「知道你還有事,我就不留你了。下次有機會,和胡市長一起吃頓飯。等什麼時候曹書記回燕市,通知我一聲,我去看望一下老領導。」

  夏想回到陳風的辦公室時,陳風還沒有散會,他就想,看來碰頭會開得還挺熱烈。

  夏想猜著了。碰頭會開得何止熱烈,還激烈得很!

  針對安縣的書記和縣長人選,付先鋒倒沒有太大的反對意見,只是針對鐘義平的提名,他堅決反對,說什麼也不肯鬆口。

  碰頭會一共四個人,陳風、胡增周、付先鋒和方進江。由方進江提名江天任安縣縣委書記,張健任縣長,基本上沒有什麼異議,一致通過。

  隨後付先鋒又提議房玉輝任常委、副縣長,陳風和胡增周都沒有表態,方進江表示支持,但緊接著他又提出鐘義平任常委、旦堡鄉黨委書記,付先鋒卻堅決反對,絲毫不退讓。

  「鐘義平資歷太淺,沒有基層工作經驗,擔任鄉黨委書記勉強可以,但直接擔任常委就不合適了。提拔幹部要公平、公正,既不能讓德才兼備的幹部上不來,又不能讓有關係沒能力的幹部上來。我認為,鐘義平同志不能勝任常委、鄉黨委書記一職。」付先鋒慷慨激昂地說道。

  鐘義平現在在領導小組任職,是夏想的心腹,又和方格交情不錯。提拔他,肯定是夏想和方進江的主意。怎麼能讓夏想的人進入安縣常委會?鐘義平下去,絕對是添亂去了,不行,絕對不行!付先鋒心中氣憤難平,說什麼也要卡住夏想,不讓他的陰謀得逞。

  陳風和胡增周想在安縣安插自己人還情有可原,畢竟是燕市的一二把手,夏想憑什麼?一個小小的處級幹部,還想插手副處級幹部的人事問題,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付先鋒的氣憤還來源於夏想敢和程曦學作對。在京城的報紙上和鄒儒聯手,對程曦學進行大肆攻擊,誰不知道程曦學和付家關係密切?

  夏想簡直就是故意處處和付家過不去,付先鋒能容他才怪。

  更重要的原因還有,夏想大力推進的產業結構調整已經觸及到了付家的利益。

  本來付先鋒對領導小組也沒有放到心上,不成想突然之間夏想就做出了說服柯達投資15美元的大事,導致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進入了上層的視線之中,其中就有付家和程曦學的後台。兩大人物經過協商之後發現,星火燎原,燕省一旦產業結構調整獲得成功,極有可能會觸及到他們所支持的壟斷集團的利益。雖然說目前看上去還不太可能,但凡事宜做長遠考慮,行大事者,走一步看三步,才能保證位置做得長久,於是二人一拍即合,決定敲打燕省。

  於是就有了程曦學發表文章一事的發生。

  只是讓付先鋒沒有想到,夏想無巧不巧,到京城拜鄒儒為師,就能惹出事來,還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居然敢撰文反駁程曦學!付先鋒就對夏想的印象一落千丈,認定他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樑小丑,是想藉機出名博取政治加分的政治投機客。

  付先鋒還沒有主動找夏想麻煩,沒想到,夏想還想安插他的人到安縣,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付先鋒在心中冷笑幾聲,毫不猶豫拒絕了鐘義平的提名。

  而且還讓付先鋒最為氣憤的是,他和崔向密謀要找夏想的麻煩,結果麻煩沒找到,反而讓崔向惹了一身麻煩,被葉石生冷落了一頓,其中說不定也有夏想的影子出現。夏想還組織力量撰文,要在燕省的媒體上繼續開展宣傳戰,怎麼夏想這麼討嫌,處處跳出來要和崔向過不去,要和付家為難。要給他付先鋒難堪?

  付先鋒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自然是越想越覺得夏想可惡。他就下定決心,說什麼也不能讓鐘義平下到安縣去添亂,去當夏想的眼線和棋子。

  方進江聽到付先鋒大為不滿的反對聲音,淡淡一笑:「付書記,反對就反對,不必非要憤憤不平的樣子,我們是在討論人事問題,可不是在辯論政策方針……」

  付先鋒一愣,方進江說話含沙射影,也不簡單。在他印象中,方進江雖然也有組織部幹部常見的高高在上的姿態,但總體來說還算可以,在他認識的組織部長中,算是比較好說話的一位。不成想要是說起不好聽的話來,輕描淡寫之間,也是刺耳得很。

  付先鋒微一皺眉:「我是就事論事……我倒想問問方部長,為什麼要提名鐘義平,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科級幹部,要資歷沒資歷,要成績沒成績……」

  方進江淡淡地打斷付先鋒的話:「鐘義平是上交大的高材生,有學歷。先是在燕市城中村改造小組工作時,就成績突出,後來還擔任過副組長。擔任副組長期間,處理過幾次突發事情,表現出了成熟、穩妥的一面。因此在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成立時,被宋省長親自點名調到了領導小組……付書記,這樣的同志還叫沒有資歷,沒有成績,難道說,非得從村長幹起,一步步做到鄉長、黨委書記,才算有資歷?」

  付先鋒不以為然地說道:「鐘義平從來沒有在基層呆過,一步就擔任常委、黨委書記,是不是過於拔苗助長了?我的意見是,先讓他下到鄉里擔任一屆鄉長,然後再擔任常委、黨委書記,也好打實基礎,再說,按照順序遞進,也好顯示出組織上的公正。」

  「優秀的幹部就要破格提拔。」方進江寸步不讓,他見陳風一旁似笑非笑,胡增周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心想兩個老狐狸都是不到關鍵時刻不出手,也罷,就由他來鬥一鬥付先鋒也好,以後在人事方面,也少了和付先鋒產生衝突,就又說道,「比如說付書記,不到40歲就是副省級城市的副書記,算得上是年輕一代的幹部中的佼佼者了。現在我黨的政策是干部年輕化,知識化,鐘義平同志符合以上兩點,我認為,符合提拔的條件。」

  「鐘義平沒有一點基層從政的經驗,貿然擔任縣委常委,根基不穩很容易摔跤。我還是不讚成他擔任常委,您說呢,陳書記、胡市長?」付先鋒隱隱有點發怒,方進江用他打比方,讓他的自尊受到了傷害,心想鐘義平是什麼人,也配和他相提並論?

  陳風和胡增周對視一眼,心中就有了主意。

  在場的四人之中,只有付先鋒是太子黨。其實從草根階層出身的官員,天然地對太子黨有本能的牴觸心理,畢竟太子黨的成長太順利了,有太多的便利條件可以借用,所以在草根出身的官員看來,太子黨大部分傲慢而高高在上,空腹高心者多,真材實學者少。基本上國內整個官場都是一樣的情形,平民官員和太子黨之間,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對立狀態。

  太子黨瞧不出平民出身的官員,他們自以為身份高貴,出身好,有龐大的家族勢力可以借助。而平民出身的官員也看不上太子黨,認為他們沒真本事,仗著有個有本事的爸媽,就可以十分輕鬆地走上別人需要幾年甚至十幾年才能走到的高位,他們是早該取締的特權階層,是社會發展的絆腳石。

  但任何時候都有太子黨的存在,草根官員爬到高位之後,培養出來的下一代也就成了新的太子黨。

  陳風和胡增周還好,對於太子黨的看法還算正常,因為他們都接觸過不少太子黨,其中安分守己者多,狂妄無知者少,也讓他們基本上站在一個客觀的立場上看待付先鋒的態度。付先鋒的堅決反對既在意料之中,又有點出乎意外。

  付先鋒肯定要提出反對,只是沒想到,他會反對得如此堅決,沒有一絲退讓的意思。

  陳風就遲疑一下。他瞭解夏想,也清楚鐘義平貿然就提縣委常委,確實有點操之過急。但夏想肯定是認為眼下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一定要抓住。而且夏想說的也在理,鐘義平下去,是為了配合江天的工作。只是他身為市委書記,也必須堅持一個中立並且公正的立場,不能太有所偏向,況且他已經拿下了安縣縣委書記的位置,又想到夏想一臉篤定的笑容,就有了主意,說道:「既然大家爭論不下,就上常委會討論好了。」

  胡增周對鐘義平沒什麼印象,但夏想請他幫忙,他又不能不給面子,付先鋒的態度之堅決也是出乎他的意外,見陳風也是採取了以退為進的策略,就樂得送個順水人情:「我也贊成陳書記的提議。」

  付先鋒沒說話,看了方進江一眼。

  方進江心中疑惑,夏想難道沒有和陳風、胡增周打好招呼?胡增周態度鬆動,不表態支持的話還可以理解,陳風和夏想的關係莫逆,怎麼聽他的口氣,好像也有讓步的意思?

  不過既然書記和市長都發了話,方進江也就點頭附和。

  付先鋒也表示了同意。

  陳風回到辦公室,發現夏悠閒地坐在沙發上喝茶,不由笑罵:「你倒輕鬆,我剛才開會,可是承受了不小的壓力。」

  夏想在陳風面前雖然隨意,但也時刻保持著恭謹之心,他急忙站了起來,雙手遞上一杯茶,笑道:「陳書記辛苦了,請喝茶。」

  陳風接過茶,喝了一口:「碰頭會沒有結果,我沒有堅持。你也知道身為一把手,必須保持一個公正中立的形象。鐘義平確實資歷有點淺了,我非要堅持的話,就得在別地方面做些讓步。但在書記和縣長的人選上面,付先鋒沒有反對,我和增周在鐘義平的事情上,也不能做得太明顯了——我和增周所能做到的不是堅決支持,更不是反對,而是保持有限的支持。」

  「有方部長堅持提名就可以了,只要您和胡市長不提任何反對意見,提交常委會後,在關鍵時刻,由您和胡市長一錘定音即可。」夏想本來就沒有打算讓陳風和胡增周力挺鐘義平,只要他們二人不反對,然後在常委會上支持者佔多數時,做個順水人情就行。

  陳風饒有興趣地看著夏想:「小夏,你又有什麼巧妙的辦法,說來聽聽。看你的樣子,應該已經有了主意,是不是?上了常委會,我和增周不會首先表態支持,付先鋒肯定會堅決反對,進江會堅決支持。其他人見付先鋒態度堅決,譚龍、何江華都會和付先鋒保持一致,老秦會觀望,甚至有可能也反對,因為鐘義平的提名確實有點突兀。政法委書記陳玉龍、宣傳部長回永義根據我的瞭解,也可能投反對票。丁山和統戰部長薄厚發會支持,如此一來,形勢很不樂觀,反對者多,支持者少,最後由我拍板的話,只能是擱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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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急轉直下

  陳風不會為了鐘義平強出頭。夏想也清楚,如果陳風為了一個鐘義平非要強行通過提名,會讓他的威望和公信力大減,夏想也不願意做強人所難的事情。他視陳風為領導為長輩,也會處處替他著想,他所需要的就是陳風不反對即可。

  「只要您和胡市長不提反對意見,一切困難就由我來想辦法解決。」夏想一臉淺笑,解釋說道,「其實我也知道鐘義平資歷有點淺,強行安排到安縣,有點勉強。但眼下有一個絕佳的機會如果放過,就太可惜了,也枉費了陳書記對我的一番教導了。時刻謹記要抓住每一個時機,許多時候,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陳風假裝不悅地說道:「亂說,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我的原話是,要大膽抓住每一個機會……」

  說笑幾句,陳風到底沒有問夏想具體是如何打算的,反正他對鐘義平之事並不太放在心上,就抱了姑且聽之的態度。

  夏想告別陳風,到了樓上和李丁山見了一面。隨後談了幾句安縣的人事安排。李丁山就也心中有數了。晚上,梅曉琳在李丁山的邀請下,幾人在一起吃了一頓飯,也算是同事一場,再聚上一聚。

  第二天,安逸興和彭夢帆的稿子改好之後,葛山最後拍板定稿,將稿子拿走安排發表。夏想就開始自己動手準備第二批反駁的稿件。他準備寫兩篇稿子,一篇給燕省的媒體,一篇發京城支援鄒老。

  同時,夏想還打電話給范錚,讓他也寫一篇反駁的文章。不出夏想所料,范錚一口應允,還說他還可以組織幾名社科院的專家一同參加到論戰之中。夏想大喜,也讓范錚和他一樣,分寫兩篇,一篇留省內,一篇給鄒老,以便聲援鄒老。

  國家日報上的論戰比燕省激烈多了,隨著越來越多的不同陣營的學者的加入,幾乎成了一場蔓延所有國家媒體的論戰。差不多京城有名望的專家學者都參預進來,各自撰文表達不同的立場。支持產業結構調整者和不支持者幾乎平分秋色,因此論戰才格外精彩,也格外慘烈,完全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

  不過因為產業結構調整是比較籠統的政策,和百姓生活距離遙遠,所以儘管論戰激烈。並沒有在民間引起太多的關注。也正是因此,所以上層才一直保持沉默,任由論戰繼續下去。

  支持產業結構調整的上層,是想借此看清產業結構調整有多少學者支持。反對產業結構調整的上層,也是持同樣的想法。論戰就先由京城開始,隨著燕省的最先相應,其他省市也有了加入論戰的跡象。

  現階段,論戰雙方差不多勢均力敵,各方都有學術界的重量級人物出馬加入論戰,如果單純地從學術界看待論戰現象,倒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好事。政治清明,才會有不同的聲音發出,才會出現百花齊放的局面。

  京城有鄒老挑大樑,夏想自然不用擔心。燕省雖然沒有一個領軍人物,但他心裡清楚,恐怕重任還得壓到他的肩上。他不是學術界人物,但因為所處位置比較關鍵的緣故,又因為身為鄒儒的弟子,在葉石生眼中,就成了不二的人選。

  既要指導單城市和寶市的產業結構調整,又要上升到理論的高度。組織並且撰寫文章論戰,夏想也不知道他是幸運還是不幸,做出成績是領導的,有了過錯就是自己的。

  不過好就好在,夏想也相信以他的智慧,不會做出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也認為,經過此次理論結合實踐的寶貴經歷,他會在前進的道路上,再次邁出堅定的一大步!

  第三天,安逸興、彭夢帆和嚴小時的稿子在燕省日報發表,標誌著領導小組為了維護自己的聲譽,標誌著葉石生堅定地繼續推行產業結構調整,標誌著燕省有關產業結構調整的論戰,正式開始!

  夏想卻在辦公室奮筆疾書,就下一步單城市和寶市的產業結構調整方向,提出他前天設想的可行性建議。

  與夏想埋頭奮戰同時進行的是,燕市的市委常委會上,就安縣的人事安排,也進入了真正的較量階段。

  和陳風預想一樣的是,方進江提出了安縣的人選名單後,付先鋒就書記和縣長人選簡單發表了議論,表示同意江天和張健的提名,但對鐘義平的提名,堅決反對,並且再次闡述了他的反對理由。

  「鐘義平同志工作勤懇認真,也在省市兩處崗位上做出了突出的貢獻,按理說如果想到基層鍛練,先從鄉長幹起是最合適的安排,等幾年後有了在基層的工作經驗。有了一定的成績,再任黨委書記,再進常委才符合規範。」付先鋒淡淡地看了陳風一眼,「在書記碰頭會上,我就向陳書記表明了我的態度,為了維護組織上提拔幹部的公正、公開和公平的原則,我認為,鐘義平同志的提拔,還是擱置為好。」

  陳風不說話,一臉平靜,看了李丁山一眼。

  李丁山輕笑一聲:「王書記,事事都講究經驗,是不是有點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都沒有經驗,都是新興事物,現在不是一樣秩序井然?改革開放還是摸著石頭過河,同樣,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也是在探索中前進。同理,人都有一個成長的過程,不能一句沒有工作經驗就打倒一片。說到沒有基層工作的經驗,全國那麼多空降的市長和書記,許多人從未沒有離開過京城,難道因為沒有在地方上從政的經歷。就不能下到地方上任職了?」

  李丁山的話引起了一陣輕笑。

  秦拓夫毫不在意付先鋒的臉色,笑呵呵地說道:「當幹部都想要有經驗的,娶媳婦沒人想要有經驗的,事情得分兩方面對待。」

  話粗理不粗,眾人由輕笑變成了大笑。

  付先鋒是大家族出身,從小注重各方面的教育,從不說粗話髒話。李丁山的話已經讓他很不高興了,秦拓夫的話更讓他感覺落了面子,不由心中一怒,說道:「秦書記,現在是在開常委會。不是說家常,說話要文明一些。」

  秦拓夫倒不是出於維護鐘義平的目的,而是他因為夏想提醒,特意查了一查紀委裡面是誰在背著他查曹殊黧的公司,結果發現一個副書記和兩個處長最近和付先鋒走動頻繁。他平常看似大咧咧,實際上對紀委內部的權力抓得很緊,不容別人胡亂插手。陳風想要安插人還好說,畢竟是一把手,付先鋒排名第三,還把手伸到了紀委裡面,真是自找麻煩。

  他就對付先鋒意見大了。

  「我說話粗,但辦事不粗。我就是從基層上來的幹部,付書記不是最喜歡說有基層工作經歷嗎?我的基層工作經歷比在座的各位都豐富,怎麼我的官反而不是最大?」秦拓夫說話直不假,但心眼不直,也不少,「付書記從京城空降到了燕市,以前好像也沒有在地方上的從政經歷,更沒有擔任過副書記,怎麼我覺得付書記的工作也做得非常不錯,不像沒有經驗的人?」

  這話問得有趣,連陳風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埋怨秦拓夫說道:「拓夫,開會時,嚴肅一點。」

  秦拓夫不以為然地說話:「開會就是大家商量事情,商量事情,有嚴肅的時候,就有活潑的時候。要不怎麼當年主席教導我們的說,要團結緊張,嚴肅活潑。你們嚴肅,我就活潑好了。」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付先鋒做事情喜歡一板一眼,他哪裡知道真正從基層上來的幹部,插科打諢的水平一流,在下面許多事情就是在嘻嘻哈哈中定下來的。他還以為秦拓夫是故意搗亂,就是要讓他難堪,就不快地說道:「說了半天,秦書記對鐘義平的提名是什麼態度?」

  「鐘義平小夥子人不錯。有學歷有能力有毅力,下去當個常委、鄉黨委書記也不是不可以……」秦拓夫看出了付先鋒動怒了,心想小毛孩子一個,在我面前還想裝大瓣蒜,還嫩了一點,玩手腕,不是你是什麼太子黨就比別人高明。

  微一停頓,秦拓夫見付先鋒臉上的表情有點古怪,就又一笑說道:「我聽了方部長的提名意見,也聽了付書記的反對意見,感覺還是方部長的提名意見說得透徹一點,讓人信服,而付書記的話空洞一點,沒有打動我……我決定,等等再表態,再聽聽付書記的高論再做決定。」

  付先鋒明白過來了,秦拓夫是拿他取笑,等著看他的笑話,不由怒道:「秦書記,常委會上各位領導都在,請您自重。」

  秦拓夫氣不順,被付先鋒一個不到40歲的人當面數落,頓時臉色一寒,「啪」的一聲拍案而起:「付先鋒,我老秦哪裡不自重了?你倒是說說,你一口一個沒有基層工作經驗,怎麼不說說你自己?」

  常委會上拍桌子的現象不少見,甚至還有罵娘的事情發生,都是人,不是說當了官就改了脾氣了,所以大家面面相覷,雖然都是一臉吃驚,卻也沒有人表現得過於驚愕。

  倒是秦拓夫拍完桌子,說完話,又自顧自坐了下來,看了大眼瞪小眼的眾人一眼,又笑了:「怎麼了?沒見過我老秦拍桌子?當年我在下面開會,還罵人打人呢!**工作,難免要真情流露,對不?話說當年太祖還在會議上罵娘,我老秦沒有太祖的氣概,拍拍桌子也不算什麼,是不是?」

  比起付先鋒,在座的大部分人還是和秦拓夫相處的時間長,知道他粗中有細的性格,也知道他今天的舉動肯定是借題發揮,估計是哪一方面付先鋒得罪了他。這種不大不小無傷大雅的事情,誰又會認真?就連陳風也笑罵說道:「行了老秦,收起你的粗暴作風,文明開會。」

  「要比文明,我老秦不比任何人差。」秦拓夫坐了下來,恢復了一臉平靜,十分禮貌地說道,「請付先鋒繼續發言,謝謝。」

  付先鋒怒火攻心,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秦拓夫老奸巨滑,臉色說變就變,既能嚴肅認真,又能胡攪蠻纏,他才明白,比起在基層混跡多年的官員,他在靈巧多變方面,還差得太遠。

  想笑就笑想鬧就鬧,也是難得的本事,也能在真真假假之中,讓別人摸不著頭腦。你一犯暈,他就勝利了。

  付先鋒有火發不出,只好看了譚龍一眼,緩慢地說道:「我的意見還是鐘義平的提名不合適,請各位常委都發表一下看法。」

  譚龍的目光有點躲閃,沒有和付先鋒的目光對視,讓付先鋒忽然心中閃過一絲疑問,才想起在上常委會之前,他和譚龍、何江華通氣的時候,說到讓他們配合他反對鐘義平的提名,二人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頭,沒有說話。

  付先鋒認為他們之間是同一陣地,肯定有了足夠的默契,也就沒有多想,還想再強調一句時,譚龍和何江華藉口有事就先離開了。當時他還有點不解,怎麼二人好像有事背著他一樣?

  譚龍和何江華都沒有搶先發言,而是讓別人常委先發表意見。政治委書記陳玉龍、宣傳部長回永義相繼發言表示贊成江天和張健的提名,反對鐘義平的提名。和陳風所料的情景一樣,不過出乎陳風意外的是,統戰部長薄厚發並沒有中立,而是也對鐘義平提出了反對。

  形勢十分嚴峻,陳風甚至已經下了結論,鐘義平的提名必然通不過常委會,夏想的心思白費了。正當陳風考慮著最後如何擱置時,忽然耳邊響起了譚龍講話的聲音。

  譚龍一開口,就讓陳風大吃一驚。

  「鐘義平同志早在城中村改造小組的時候,就工作認真,為人誠實可靠,是個信得過的好同志。他雖然沒有基層工作的經歷,但有學歷有見識,在工作中沒少和老百姓打交道,擁有處理各種基層情況的經驗,我覺得組織部對他的提名是合適的,是經過認真考核的,我附議組織部的提名。」譚龍說完,目光飛快地看了付先鋒一眼,隨即又落在了何江華身上。

  不止陳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莫名地看了譚龍一眼,付先鋒更是驚訝萬分,目光直直盯著譚龍不放。

  怎麼可能?誰不知道譚龍和他的關係,現在譚龍公開在常委會上和他唱反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付先鋒心中猜疑不定,又看向了何江華。

  何江華目光中閃過一絲無奈,隨即開口說道:「我也贊成組織部的全部提名。」

  只說一句,就急忙閉口,再也不發一言。

  付先鋒簡直要發狂了,他原以為憑藉他的義正言辭的觀點和鏗鏘有力的發言,一定能打動中間派,肯定可以阻止鐘義平的提名獲得通過,而且他也吃定了陳風和胡增周不會強出頭的態勢,正是打擊夏想氣焰的最好機會,誰料到,中間派贊成了他,最後竟然被自己人拆了台!

  付先鋒今天是第二次發火了。

  只不過這一次他是自己氣自己,好個譚龍,竟然來了一手釜底抽薪,自己怎麼當時那麼笨,沒有注意到譚龍的異常?還是自信過度,認為譚龍就一定附和自己。轉念一想,譚龍不應該支持鐘義平的提名,鐘義平是夏想的人他不會不知道,譚龍和夏想之間的關係,又不是一天兩天不和了,怎麼就突然間譚龍會支持夏想的人到安縣擔任重要職務?

  肯定是哪裡出了狀況!付先鋒片刻之間尋思過來,隨後又一琢磨目前的局勢,方進江、李丁山、譚龍和何江華都表示了支持,雖然有他和陳玉龍、回永義、薄厚發的反對,現是四比四持平的僵局,但不要忘了,秦拓夫的態度雖然模棱兩可,但付先鋒對他也不抱希望,最主要的是,陳風和胡增周都老神在在地沒有表態,他們不會強出頭是不假,但眼下形勢大好,豈有不坐收漁利之理?

  付先鋒心中一聲喟嘆,形勢急轉直下,大好局面毀於一旦,讓他痛心疾首。只是他始終不明白的是,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難道其中又有夏想的手段?

  秦拓夫看了一臉沮喪的付先鋒一臉,倒沒有拿出痛打落水狗的無賴出來,而是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就棄權好了,決定權交給陳書記。」

  陳風暗罵一句老滑頭,剛才耍了瘋,現在又裝好人,兩邊不得罪,這個秦拓夫,誰要小瞧他沒文化誰準吃虧。不過身為書記,該最後主持大局的時候就必須要拿出一把手的氣概出來,不過因為胡增周還沒有發言,陳風就問道:「增周說說。」

  胡增周也在納悶怎麼突然之間就形勢大變,好奇歸好奇,關鍵時刻還是要堅定立場,夏想的面子必須給,何況現在又是順水人情的事情,就說:「鐘義平同志還是有能力勝任旦堡鄉黨委書記一職的,我覺得應該給年輕人一個成長的機會。」

  陳風見好就收,就做了總結性發言:「此次常委會是一次民主的會議,大家的討論很激烈,發言很精彩,最後通過了組織部對安縣人事的提名……」

  在並不熱烈的掌聲之中,一次重大的人事安排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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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9 00:04:05
第465章 風聲和影響

  付先鋒一散會就找到了譚龍。直截了當地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譚龍一臉無奈,有些遲疑,不過面對付先鋒的再三追問,還是交了底:「崔書記交待,抓大放小,鐘義平的事情就退一步,換取省委組織部通過鄭冠群的提名。」

  對崔向安排鄭冠群擔任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的事情,付先鋒並沒有放在心上,認為省委有馬霄就足夠了,一個常務副部長,再是常務,也和部長的級別和權力差了太多。

  也不怪付先鋒不上心,他從京城直接空降到燕市,還是缺少政治鬥爭的經驗,對許多事的看法流於表面,並不知道有時候就算象徵意義大於實際的勝利,也是一次重大的勝利。

  所以才有葉石生非要搬開豐利,而崔向非要再安插鄭冠群的僵持局面。

  僵持,還是因為梅昇平就是不通過鄭冠群的提名,也不是說完全不通過,只說還在考查中。來了一個「拖」字訣。

  隨後就有了中間人向崔向通風報信,說是事件的關鍵卡在了燕市對安縣的人事安排上,是因為鐘義平的提名得到了付先鋒的反對。

  崔向權衡利弊,認為一個安縣的縣委常委和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不能相比,儘管他也知道付先鋒看重安縣的利益,又因為夏想的關係死不松口,心中就有點輕視付先鋒不懂政治鬥爭的複雜性,向來就是你退我讓的結果,取得一個平衡加妥協的結果就不錯了,還想大獲全勝?可能性幾乎沒有。

  他也就沒有出面勸付先鋒讓步,因為他瞭解付先鋒的性格,在碰頭會上已經放下了硬話,再想讓付先鋒自己改口,千難萬難。付先鋒一直在京城家族勢力的眼皮底下為官,向來硬氣慣了,又自視過高,骨子裡帶有一股太子黨的傲慢和對燕市官員的輕視,勸是勸不動,還不如讓譚龍和何江華在常委會上臨陣反戈,既達了讓步給夏想的效果,又起到了讓付先鋒警醒的作用,也讓他清楚地認識到政治鬥爭不是意氣之爭,是利益之爭,容不得因為生氣而錯失良機。

  於是就有了在常委會上的一幕。

  如果想崔向知道,他費盡心機調鄭冠群到省委宣傳部,表面是想扳回一局,安插了他的人到了宣傳部。實際夏想早在背後來了一手釜底抽薪,將鄭冠群暗中拉攏了過去——他是為他人作嫁衣裳,還讓夏想又乘機擺了一道,敏銳地抓住了機遇,安插了鐘義平進了安縣的常委會——崔向在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說不定會氣得吐血!

  只是他幸好還不知道真相,正沉浸在喜悅之中。

  就在崔向和付先鋒通過電話,又安慰了付先鋒一番之後,剛放下電話他就接到了通知,說是省委組織部通過了鄭冠群的提名。

  一個縣委常委換了一個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賺了。崔向還是微微有些高興,儘管被葉石生搬開了豐利讓他面上無光,但隨即他又安插了自己人頂上,也算最打了個平手。

  只是豐利是被犧牲了。

  豐利在得知他成了犧牲品之後,找到崔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希望崔向能拉他一把。崔向本來一開始也覺得有點對不起他,但見到他的窩囊樣之後,心中反而多了厭惡之意。又一想豐利畢竟也為他出過力,就又好生安慰幾句,說是老幹部局也是結交老幹部的好地方。說不定還會大有收穫,好好幹上幾年,說不定還能再升上一升。

  豐利自然不信崔向言不由衷的話,他心裡清楚,只要他一離開省委宣傳部,立刻就會被崔向遺忘。但見崔向漫不經心地打發他,也就灰了心,知道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心裡就先恨崔向過河拆橋,又痛恨夏想搬弄是非。

  豐利堅定地認為他被葉石生搬開,是因為夏想的緣故。因為上次他去訓斥夏想,卻反而被夏想反駁得啞口無言,回去之後他就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夏想大大的壞話,如何不尊重領導,如何惡語相向,如何態度惡劣,等等。經過豐利不遺餘力地傳播,在省委宣傳部中夏想就成了目無領導、刁鑽難纏的形象,而他和夏想的對話,就被他說成了是夏想對他的一次攻擊和謾罵。

  也正是因為豐利的宣揚和誇張,才成就夏想惡劣的形象。

  豐利也知道夏想最近和葉石生走得很近,肯定是夏想在葉石生面前說了他大量的壞話,才讓他被葉書記拿下。

  但也正是因為豐利的功勞,夏想的惡名被樹立起來之後,突然就出現了豐利被調到老幹部局的事情,於是省委宣傳部都人人聞夏想之名色變——夏想也太狠了,人家豐利不過是背後說了他幾句壞話,竟然把豐利發配到了老幹部局?太睚眥必報了吧?

  不過又轉念一想,能將一個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給一腳踢開。夏想得有多大的影響力,也太嚇人了一些!不過官場上的事情,大家都寧肯信其有不肯信其無,結果傳來傳去,就真成了夏想在背後使壞,因為一次吵架事件,而搬開了豐利!

  幸好風聲只是在省委宣傳部內部流傳,否則在整個省委大院傳開的話,夏想真是欲哭無淚,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因為豐利調走而鄭冠群要調來的事情,他在背後大做文章,成功地為鐘義平鋪平了道路,又讓崔向吃了啞巴虧,算是暗中扳回了一局,可以說,這一仗贏得非常漂亮。

  只是漂亮沒有落在表面上,只是暗中得了實惠,有點錦衣夜行的遺憾。好在夏想是個喜歡沒事偷著樂的好同志,就將得意藏在心底。

  兩天後,省裡召開常委會討論了人事問題,豐利同志正式調任省委老幹部局任局長,市政府秘書長鄭冠群接任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據說常委會上基本上沒有什麼異議,只是馬霄對豐利被調到老幹部局頗有微辭。也含蓄地表達了反對,但卻孤掌難鳴,只好作罷。

  隨著天氣進入盛夏,京城和燕省媒體上的關於產業結構調整的爭論也進入了第一波高潮。京城之中,由鄒儒為首的一幫學院派人物,開始列舉實例,先從嶺南省的成功改制開始,最後又落到燕省現階段的成功上。

  但以程曦學為首的反對派中,列舉了嶺南省失敗的個例,以及在改制過程中,國有資產流失慘重。甚至還說嶺南省國有經濟的比重越來越低,民營經濟卻大幅崛起,抬出了姓社還是姓資的重大命題……

  海德長看到文章之後,大怒,指令嶺南省省委宣傳部組織力量,對程曦學進行口誅筆伐。隨著嶺南省加入論戰,又有幾個南方省份聞風而動,也加入了論戰的行列之中。無一例外的是,南方沿海省份,全是產業結構調整的支持者。

  因為嶺南省的介入,在京城的論戰之中,支持者漸漸佔據了上風。

  然而燕省還是一個僵持的局勢。

  葉石生有些坐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讓領導小組再出成績,想讓燕省的論戰也取得階段性勝利,就催促夏想,盡快拿出方案出來。

  夏想心中早已有了應對的措施。

  領導小組辦公室內,夏想看了一眼正在埋頭工作的王林傑,吩咐道:「林傑,你和方格去單城市出一趟差,實地調研一下將台酒廠的現狀,回來後給我一個詳細的報告。」

  王林傑應了一聲,轉身找方格安排具體事宜去了。

  王林傑是王鵬飛的侄子,一直在市委宣傳部工作。王鵬飛一走,他在市委宣傳部的日子就不如以前了。夏想念在以前和王鵬飛關係不錯的份兒上,鐘義平到安縣上任之後,他就將王林傑調來了領導小組。

  因此,王林傑對夏想十分感謝。

  當然,鐘義平對夏想更是感激涕零。儘管他確實有些不捨得離開夏想,但夏想為他爭取到的機會誇張一點說,千載難逢。否則以他一個普通的機關幹部的身份,想要到基層當個鄉黨委書記也沒有可能,何況是一下去就是常委,而且還由科級一步邁進了副級,簡直是天下掉餡餅的好事。

  鐘義平自此視夏想為一生師友!

  安排完王林傑的工作,夏想又對古玉說道:「古玉,明天跟我一起去一趟寶市出差。」

  古玉答應了一聲,說道:「梅曉琳回京城了。走的時候,你送她沒有?我倒想她送她一送,只可惜,她一聲不響就走了。」

  古玉意外提到梅曉琳,倒讓夏想感慨萬千。梅曉琳走時誰也沒有通知,竟然是悄然回京,讓他大為鬱悶。不過一想也許她是故意躲在自己,也就不再多想。她不想見自己也好,不就是當時一時失足被她誘惑了一次?自己倒沒事,女人畢竟是女人,也許心中還是有芥蒂。

  夏想還是沒有多想梅曉琳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夏想和古玉一起前往寶市。車行一個多小時到了寶市,剛下高速,就發現邱緒峰安排人來出站口迎接。

  邱緒峰還真是熱情,對夏想的親熱中既有朋友式的熱絡,又有對領導小組的重視。客套過後,邱緒峰就親自陪同夏想和古玉,前往高新區的太陽能光伏產品生產基地。

  寶市高新區座落在寶市西北部,剛成立時還很荒涼,經過幾年的發展,現在已經和市區連成一片,遠遠望去,許多新型的辦公大樓和廠房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倒也有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尤其是零散的太陽能光伏產品基地,通過欄杆可以看見裡面排放整齊、錯落有致的光能產品在陽光下一字排開,猶如一大片向日葵一樣,都迎著陽光,正閃爍著黑亮的光芒,將太陽能轉化為光能。據介紹,眼前十幾個太陽能發電裝置一天產生的電量,足夠一個家庭一年使用。只是由於造價過於昂貴,想要普通進入普通家庭,現階段幾乎沒有可能。

  實際上,太陽能運用大有前景。

  地球上的沙漠在6個小時內吸收的太陽能,超過人類一年的消耗。可以說,如果太陽能能夠普及的話,每年的太陽能發電就足夠人類所有的能量消耗,太陽能是最清潔也最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能源,只是,由於太陽能光伏產品製造成本過高,幾十年來,太陽能的普及一直舉步維艱。

  鑑於電池板和系統使用壽命,利用太陽能的家庭發電每度電成本達近2元,比居民電價高出了兩到三倍,自己發電並不經濟。一般7000瓦的發電系統可以最大限度滿足家庭用電需要,而這樣一個系統,目前報價在35萬元左右,因此很少有人購買,目前國內個人消費者僅限於環保意識比較強的別墅用戶。

  夏想一行在參觀考察了數家太陽能光伏產品企業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目前寶市的太陽能產品幾乎全部出口到歐美,尤其是以德國為最多。因為德國對太陽能發電有政府補貼,還有一種家庭並網售電的模式。就是凡是使用太陽能發電的家庭,白天的電力以高價賣給電力公司,晚上再購買低價的普通電力。

  在推廣太陽能和環保方面,德國走到了世界前列。

  以國內目前的經濟水平和環保意識,德國地方式無法實現。

  不過夏想卻提供了另一個思路。

  縱觀寶市十幾家太陽能中小企業,基本都是百十人員工,一兩千萬的產值,每年出口一百多萬美元的產品,說是出口創匯表面上好聽,實際上利潤極低,完全依靠成本優勢才得以生存,基本上就是歐美大型企業的附屬加工廠。既沒有自主的知識產權,又沒有創新的技術,說白了,完全就是照樣生產的加工基地。

  沒有知識產權的高科技企業,其實還是高端加工車間而已。披了一個高科技的外衣,對外宣稱也好聽一些。

  夏想的思路也是根據後世的見聞和一些零星的想法,整理而成。當然,要他指導太能陽廠家去生產太陽能飛機,生產高級的太陽能產品也不可能,他又不懂其中的技術環節。夏想最大的優勢就是知道後世經過政府和民間的共同努力,太陽能產品的形式開始多樣化,開始走進了許多行業,在城市市政設施、樓宇、公園照明等領域得到越來越多的應用。

  坐在邱緒峰寬敞明亮裝修大氣豪華的辦公室內,夏想不免感嘆:「你的辦公室比宋省長的辦公室都豪華,太腐敗了。」

  邱緒峰雙手一伸,自嘲地說道:「我願意做這樣的表面文章?不做也不行,我負責招商引資,曹書記說了,我的辦公室要裝修成市委市政府最好的辦公室,結果倒好,所有領導來後,都陰陽怪氣地說上幾句,搞得我每次都要解釋一番,真是不厭其煩。」

  來邱緒峰辦公室之前,夏想已經和曹永國見了一面,只說了幾句,曹永國還有事要忙,和夏想也沒有必要客套,就讓邱緒峰負責招待夏想就可以了。不過寶市市委市政府的大小領導聽說夏想來訪,都紛紛要求和夏想見面,都想見一見寶市的大功臣,邱緒峰怕影響夏想工作,就一一婉拒。

  但架不住人多並且熱情過度,只好口頭答應晚上舉行招待晚宴時,一定請夏想出席,眾人才算滿意。

  「對了,古玉在領導小組的表現怎麼樣?」邱緒峰問道。

  古玉在陪同夏想考察完太陽能企業之後,就藉口有事離開,說是晚上回來。夏想知道她是去萬里汽車廠查看投資情況了,作為投資者對萬里汽車廠的發展自然放在心上,可以理解。

  「還可以,低調、務實。」夏想笑著問了一句,「你還一直沒有告訴我,古玉和老古到底是什麼個來路?」

  「老古在軍中德高望重,不過他是保密軍種,有些資料查不出來,你也不要多問,沒什麼好處。」邱緒峰顯然對老古和古玉的瞭解比夏想多一些,但也多得有限,「古玉的父母在一次事故中雙雙遇難,老古晚年喪子,也是不幸。古玉的母親是華裔德國人,是混血兒,所以古玉也……是不是別有異域風情?」

  夏想正在為古玉的不幸而感慨,卻聽邱緒峰忽然說到了古玉的風情,不由氣極,笑罵:「我就發現你結婚之後,凡事都愛向男女關係上引,是不是有點太性致勃勃了?」

  邱緒峰被夏想一點醒,愣了一下,還想了一想,說道:「還真有點意思,好像也確實和結婚有關。」

  見邱緒峰難得地老老實實地承認,夏想哈哈一笑:「行了,不扯閒篇了,說說正事。我所寫的關於整合寶市太陽能資源的可行性報告你也看了,提點看法。」

  「看法倒有不少,最關鍵的只有一點,就是資金。」邱緒峰嘿嘿一笑,近乎無賴地說道,「只要你能找來外資,寶市要政策有政策,要地皮有地皮,要人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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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9 00:04:27
第466章 力所能及的好事

  夏想啞然失笑:「你就不能請海書記找一些資金過來?」

  海德長和付家關係匪淺。既然在邱緒峰升任寶市副市長出手相幫,只要邱緒峰開口,他指派幾家企業來寶市投資,應該也是小事一件。

  「不是不想動用海叔叔的力量,我也和他聯繫過,寶市現在沒有太合適的項目。勉強投資一兩個項目也不是不行,但要考慮到後續發展,而不是光是為了單純地追求政績。當然,也要多替海叔叔著想,不能讓他被上層挑了過錯。現在上層有人對他不滿,認為嶺南省的步伐邁得太大了一些……」

  夏想點頭,他可以理解邱緒峰的心思。現在產業結構調整鬧得如火如荼,嶺南省也被國家日報多次點名,甚至被程曦學當成了反而教材。當然程曦學是只挑過失不看成績,也因為嶺南省在推進產業結構調整的過程中,確實有些讓人詬病的地方,都是在前進中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必交的學費。

  即使如此,任誰也不願意被人拿著放大鏡挑毛病。程曦學挑刺的水平高超,總是一針見血地指摘出嶺南省不盡人意的地方,然後再誇大其詞,大肆貶低一番。海德長不勃然大怒才怪。據說海德長甚至動了想用政治手段收拾程曦學的念頭,但因為程曦學的後台過於強硬,海德長得罪不起,而且程曦學表面上又是學者的身份,打出的旗號又是學術上的討論,讓海德長只好組織輿論力量進行反擊。

  此時正是最敏感的時刻,如果海德長指派企業來寶市投資,程曦學再來一篇置疑文章,就又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好,外資我來負責,相關政策你來負責,如何整合十幾家中小企業,你想辦法好了。不管是好言相勸,還是連哄帶騙,反正只要目的達到,我不管你的手段。」夏想雙眼中突然閃出一絲堅定的目光。

  邱緒峰吃了一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是你的性格,你一向喜歡將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怎麼現在急躁了?」

  夏想又笑了:「不是急躁,而是我忽然覺得,在改革開放中,在產業結構調整過程中,都有不可避免的陣痛。有時候,不能心慈手軟。古人講,慈不掌兵,用在現在也是非常恰當的說法,慈不掌權。一方面要按照政策辦事。一方面也要雷厲風行,拿出敢為天下先的勇氣。」

  「我覺得,如果由你來當這個副市長,肯定比我做得還要好。」邱緒峰和夏想共事多年,也瞭解夏想性格中堅韌的一面。他辦事圓潤是不假,但也有意氣風發的時候,也有鐵腕的時候。在安縣有一次突發事件,夏想就是用毫不拖泥帶水的鐵腕手段處理得非常圓滿,事後他仔細一想,如果再拖上一拖,就有可能引發更大的群體事件。

  夏想沒再和邱緒峰客套誰當副市長更好的問題,而是說出了他的整合中小企業的具體打算。

  夏想之所以突然產生了時不我待的念頭,也是一向鎮靜自若的心思被以程曦學為首的保守派的窮追猛打弄得厭煩了,也終於體會到了宣傳力量的威力。也是,天天如同一群蒼蠅在你耳邊飛來飛去,用陰陽怪氣的語氣說你的壞話,用各種手段打擊你的積極性,用無所不其極的文筆來污衊你認為正確的事業,還想方設法盯緊你的一舉一動,伺機挑你的過錯,時間長了。誰受得了?

  夏想就想盡快完成他心目中的大計,再次在單城市和寶市掀起產業結構調整的新一輪高潮,用實際行動來反擊程曦學的無聊言論,只要出了成績,達到了第一階段的既定目標,就相當於在程曦學的臉上當眾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不過夏想又不得不承認程曦學的厲害,他的文章確實犀利並且容易惹人發火。因為他列舉的例子確實是產業結構調整中失敗的重大案例,不管是國產品牌的淪喪,還是國產資產的流失,甚至是一些主導產業結構調整的官員瀆職,因為貪污受賄被查處,還有一些人攜款逃向國外,等等,無一不擊中產業結構調整的痛處,說他是一葉障目不見森林也好,但他所舉的活生生的例子讓人又不能無視。

  奮起反擊程曦學的專家學者,只能拿產業結構調整的成功事例和嶺南省經濟的飛速發展來反駁,只是當他們被程曦學聰明地將落腳點引到燕省之後,專家學者的反擊的論點就不再那麼強有力了,因為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成功例子只有單城市和寶市,而且只有幾家企業,不具有普遍性,說服力也不夠。

  現階段的論戰,表面上是在僵持階段,實際上支持者一派稍微處於下風。夏想想到此處,不免微微有些著急。他也知道,僵持的時間越長,對自己一方就越無利。

  因為葉石生可能會在關鍵時刻退縮!

  成績,成績。成績!夏想就覺得重任在肩,恨不得一身兩用,恨不得一天有48個小時。

  不過冷靜下來之後,他又無奈地笑了,鎮靜,從容,遇事不慌,說起來容易,真要時刻做到還真是很難。就算他有心理年齡的優勢,畢竟也有個人性格上的侷限。

  夏想緩解了一下焦躁的心理,就又和邱緒峰談起了太陽能到生活中運用的具體思路。

  「太陽能可以廣泛運用到路燈上,不但市政的路燈可以採用太陽照明,小區、醫院、酒店、公司都可以大力推廣太陽能的運用,在推廣過程中,自然少不了政府力量的介入。別的不說,單是全寶市路口的紅綠燈全部採用太陽能的話,也是一項不小的工程。相信經過整合之後的太陽能生產廠家,能夠化零為整,形成規模生產之後,就可以引進以上新型的太陽能產品。前期光是寶市的推廣就可以為整合後的廠家帶來不小的經濟效益,相信有了這個承諾,會打動不少外商。再有,為了支持高精產業。我也可以向省委省政府申請,以支持清潔能源的理由向全省推廣,只此一項,就可以確保投資的回報得到保障。至於以後產品再出口到國外,就是更大的效益了。」

  夏想又為邱緒峰算了一筆帳,雖然前期投入不小,但總體來說還是節省了開支,太陽能產品一旦投入,終身受益,在壽命有效期內,節省的電量就足以比前期投資要多。

  同時。也更有利於環保和低碳。儘管現在還沒有開始倡導低碳,但愛護家園人人有責,從我做起,從現在做起,也算夏想為未來為子孫後代早做打算所做的一件力所能及的好事。

  邱緒峰深以為然:「政策上支持沒問題,關鍵還是要引進資金和技術,目前寶市的太陽能廠家只能生產太陽能發電板,生產不了新型的太能陽產品。」

  夏想向邱緒峰交了底:「已經和美國的一家太陽能廠家進行了初步接觸,對方也有合作意向,估計近期會來寶市考察。」

  邱緒峰大喜:「好你個夏想,說了半天原來已經有了眉目,還一直瞞著我,真有你的。對我你還信不過怎麼著?」又一想,他又明白了什麼,又問,「是連若菡牽的線?」

  夏想點頭:「多虧了她,要不,也不會進展這麼快。」

  邱緒峰感嘆:「有一個賢內助就是福氣了,你倒好,還有一個賢外助,服了你了。」

  夏想也是微微感慨,連若菡在替他聯繫太陽能廠家的事情上,確實盡了心。

  前兩天夏想打電話給連若菡,連若菡接聽電話時,還在哄孩子,她知道是夏想的電話,也沒理會夏想,接通之後就將電話放到一邊……

  「乖,寶貝兒,笑一個。媽媽告訴你,你是中國娃,長著黑眼睛黑頭髮,你有一個壞爸爸……」

  夏想知道連若菡在故意讓他聽,雖然知道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還是無奈地笑了一笑,說道:「若菡,你就別罵我了。我天天記著你的好。」

  也不知連若菡有沒有聽到,反正她還是嘰嘰喳喳地哄孩子:「你長大後,要做一個全新的五好男人,千萬別象爸爸一樣拈花惹草。媽媽給你制定的標準是——不抽菸,不喝酒,不泡妞,不遛狗,一心只為養家餬口——要做一個負責、專一的男人,告訴媽媽,你能不能做到?」

  才幾個月大的孩子當然聽不懂連若菡的話,更不會說話,不過無巧不巧的是,小傢伙竟然吚吚呀呀地哼了幾句,好像是肯定地回答了連若菡一樣。

  連若菡就開心地笑了起來:「真是媽**好兒子,真乖,來,親一個。」親完之後,她又說,「其實呀,你爸爸人也不壞,現在優秀的男人身邊,哪一個不是有好幾個女人?你爸爸還算好的了,就有兩個。你長大後,肯定也非常優秀,超過你爸爸不成問題,如果只有一個女朋友的話,也太吃虧了不是?好吧,媽媽允許你有兩個女朋友,嗯……最多不許超過三個,怎麼樣?」

  夏想正在喝水,頓時一口水噴了出來,正好把他剛剛寫好的報告噴濕。連若菡太氣人,也太好笑了,剛剛罵他一頓,拿他當兒子的反面教材。一轉眼又覺得自己兒子談一個女朋友吃虧,什麼是人心?人心就是只許自家兒子留戀花叢,不許自家老公花心。

  恐怕天下女人都是一樣的心思!

  不過連若菡誇他只有兩個女人,想來大為汗顏。肖佳不算,認識最早,不算**,頂多算私情。而梅曉琳事件只能算是一次意亂情迷的偶然,只有事故沒有故事,也不能完全算數。如此一想,夏想也就踏實了,看來,有時自我安慰也是大有作用的。

  連若菡指桑罵槐完畢,才又重新拿過電話,說道:「剛才我和兒子說話,你有沒有意見?」

  「沒有,絕對沒有。」夏想見風使舵,知道連若菡總喜歡沒事敲打他幾下,人家是有功之臣,生了兒子,雖然目前不能姓夏,但誰敢保證以後?再說畢竟是他第一個兒子的媽媽,絕對勞苦功高,「若菡,我想你們母子了,什麼時候等孩子稍大一些,就回國來住,我也好隨時看望你們。」

  連若菡輕輕地「哼」了一聲:「淨會說漂亮話,你要我們母子何用?你家有美妻,不用多久,又可以再生一個,到時又可以盡享天倫之樂,轉眼就將我們母子忘得一乾二淨。」

  夏想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若菡,我對你的心意,還用再一次次重新提起你才放心嗎?」

  連若菡就又心軟了:「就你會說,就不讓我說你幾句?我想你了,又看不到你,罵你幾句才心裡舒坦。打是親,罵是愛,傻子,知道不?」

  夏想也心中一暖:「我知道,我知道。在你面前裝傻,只為博美人一笑而已。」

  「噗哧」一聲,連若菡笑了:「還美人,我都是孩子媽媽了,身材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在我沒有瘦身之前,我是不會回國的。」

  夏想完全理解女人的愛美心理,也對連若菡的決定表示了贊成:「趕在年前回來就可以了,孩子太小,坐飛機過早對成長不利。」

  說過家常,夏想就又含蓄地提出了讓孩子姓吳的問題。

  連若菡聽了,久久無語。

  平心而論,連若菡對老爺子還是很有感情的,也一直感念老爺子對她的疼愛和偏愛。她的遠景集團在成立之初,得到過老爺子明裡暗裡的許多照顧,才在初期發展迅速,而且老爺子對她的偏愛到了讓旁人嫉妒的程度,儘管也可能是因為對吳才洋背叛的不滿而導致對她過於寵愛,但自小到大,她確實是因為老爺子的關愛而走得一帆風順。

  只是讓孩子姓吳,她心中還是有些芥蒂。

  作為她和夏想的愛情結晶,其實她最想孩子姓夏,甚至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取二人的姓,名叫夏連。但她也知道父親的固執和老爺子的怒火,真要一怒之下禍及夏想的話,又非她所願。不能姓夏,就姓連好了,就叫連夏,證明了二人之間的永不能割斷的牽連。

  卻又出現了吳才江想要孩子姓吳的事情,連若菡本能的是牴觸的想法,但想到老爺子的病情,以及能夠慰藉老爺子,或許會讓他心情舒暢,有利於病情的根治,也是一件大好事。她又何嘗不想讓爺爺開心快樂?

  而且事情又是借夏想之口提出,連若菡就十分感激夏想的好心和寬容。

  遲疑再三,連若菡終於還是選擇了妥協。如果是吳才江提出,甚至是吳才洋開口,她都不會答應,但為了爺爺的病情,她又沒有選擇。吳才江說得對,老爺子平生最喜歡小孩子,因為在他眼中,小孩子代表著吳家代代相傳的興旺。

  而她的孩子,又是吳家四代之中的第一人,他的出生,絕對會給老爺子帶來不盡的歡樂。

  「姓吳可以,為了爺爺的病情,我可以答應,但名字要由我來起,就叫吳連夏好了。還有,你不許反對……」連若菡的聲音有委屈,有無奈,也有一絲憐惜。

  夏想就說:「一切由你決定好了,我不和你爭,只求你們母子平平安安就好,不管他姓什麼,叫什麼,他都是我夏想的兒子,這一點永遠無法改變。」

  連若菡也終於說了一句溫柔的話:「我也永遠是你的,別以為我生了孩子就人老珠黃了,就想拋棄我,我還年輕貌美……」

  夏想忙不迭連說不敢。

  其實不是不敢,是不捨也。

  隨後,夏想又說出了有意在美國找太陽能公司來寶市投資一事。

  連若菡以前對商業的事情並不是很上心,遠景集團雖然做得很大,也是她一邊玩一邊漸漸做大。自從認識夏想之後,開始對商業感了興趣。又因為夏想的主意,現在在美國的網絡公司發展迅猛,公司規模也迅速擴大,現在已經隱隱有超越GOOGLE的趨勢。

  連若菡因為生孩子的緣故,將公司的管理交給執行總裁諾頓,其他一應事宜,都有衛辛負責對外聯絡。衛辛相當於她的行政兼生活秘書,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練,衛辛不但熟練地掌握了英文,在和美國佬打交道時,也做到了從容應對,收放自如。

  連若菡待衛辛如姐妹,給她開出了5000美元的月薪。

  對於夏想的事情,連若菡不去想為什麼,也不去想夏想想達到什麼目的,只要他開口,她就會盡心盡力幫他完成。夏想一說,她就立刻說道:「公司的總裁諾頓是堅定的環保主義者,他應該認識一些太陽能廠家,我讓衛辛聯絡一下他,讓他幫忙聯繫有意投資的美國廠家。有了消息,我再通知你。」

  夏想十分高興:「還是我家若菡好……」

  話音未落,就聽見耳邊傳來兒子洪亮的哭聲,連若菡立刻慌了神,只對夏想說了一句:「我去看兒子,再打電話!」隨即就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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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9 00:04:50
第467章 長袖善舞

  聽到電話中傳來了「嘟嘟」的忙音。夏想搖頭一笑,得,連若菡現在一心撲在兒子身上,對他,已經完全不如以前一樣在乎了。

  其實他也就是那麼一想,他也清楚,哪有老爸吃兒子醋的道理?

  兩天後,連若菡就打來電話,說是在諾頓的引薦下,有一家美國的太陽能廠家對向寶市投資很感興趣,主要也是因為柯達的15億美元的投資在美國也引起了轟動,不少業內人士都對寶市大感好奇。

  連若菡聯繫的廠商是位於德克薩斯州的美國最大的太陽能光伏產品廠家最日光公司,其總裁邁克和諾頓是同學,在聽了諾頓的介紹之後,大感興趣。恰好邁克和柯達總裁也是關係密切的好友,再加上邁克對寶市的情況也有所瞭解,他就詳細向諮詢了一些具體情況。

  隨後在諾頓的引薦下,邁克專程和連若菡見了一面,再次瞭解一下寶市的太陽能光伏產品的現狀。連若菡就將夏想傳真給她的材料交給邁克。邁克投資的興趣越來越濃,尤其是當他聽到主導此事的人正是說服柯達投資的夏想時,不由伸出了大拇指。說道:「夏先生非常聰明,有商業頭腦,我也佩服他。能和他做生意,我覺得很放心。」

  連若菡因為要照顧孩子,分不開心,就讓衛辛全權處理此事。衛辛在研究了相關資料之後,就市場前景和相關優惠政策向邁克做了詳細說明,邁克一向對新興的中國市場非常關注,有如此一個可以整合資源借此打開中國市場的機會也是非常難得,就初步定下要實地考察寶市的決定,並且特意提出,要和夏想面談。

  夏想此次前來寶市,就是要求寶市做好政策上的準備,並且做好迎接邁克一行的前期工作。不過他賣了個關子,在和邱緒峰談到最後,才透了底。

  邱緒峰在聽了夏想邀請的是美國最大的太陽能廠家時,更是欣喜若狂,激動地站了起來:「夏想,夏老弟,你又送我一份大禮,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了。我敢說,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寶市的許多干部對你的感激和尊敬會遠遠遠超過我。」又一想,他又自嘲地說道,「看,我又自作多情了不是,你是為了你岳父的政績。哪裡是為了我。」

  夏想樂了,邱緒峰也患得患失起來,不由嘲諷他幾句:「好了,我和你之間還講究什麼虛套,我既不是幫我岳父,也不是幫你,而是在履行我身為燕省產業結構調整小組成員的職責,是為了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大計……」

  「是,是,你高尚,我庸俗了。」邱緒峰滿面笑容,也意識到剛才的話著相了,也是他太在意夏想這個朋友了,才有此一說,就又忙轉移了話題,「今天晚上舉行歡迎宴會,請你和古玉同志參加,不准推辭,否則我沒法向市委市政府交待。」

  夏想也知道他雖然只是處級幹部,但代表的是領導小組,在許多人眼中也算是上級領導。不出席宴會也說不過去,只好答應。

  晚上古玉回來,就和夏想一起參加了寶市的歡迎宴會。

  夏想原以為只是小範圍的宴會,沒想到到了會場一看,滿滿四桌子全是人,少說也有幾十人。邱緒峰生怕夏想不快,急忙解釋說道:「本來曹書記說了,今天簡單一點就好,而且曹書記也有事不能到場,但任市長聽說你來了,一道命令下去,結果就來了這麼多人,光是市委常委就到了七八人。」

  曹永國不來是為了避嫌,畢竟一個岳父一個女婿,人後如何別人不管,在人前還是儘管少在一起為好。

  其實主要還是邱緒峰無意中走漏了夏想可能又要為寶市拉來外資的風聲,許多輪不到參加宴會的人,但會因為投資帶來實際利益,他們就一遍遍向任慶之求情,要求參加宴會。任慶之年紀大了,心氣也不高,大事上聽曹永國,小事上讓著邱緒峰,脾氣又好,就架不住眾人的哀求,就讓大家都來參加宴會。

  結果就成了現在的局面。

  既然大家熱情有加,夏想又豈能做出拂眾人好意之事?他就笑容滿面地和眾人一一握手,不厭其煩地回答每一個人的問題。他淡定從容的舉動,讓人感覺真誠友好的笑容。贏得了所有人的好感,尤其是他為寶市所做出的巨大成績,在座的人都因為投資而受益,本來就對他十分感謝,又聽他又想準備為寶市拉來外資,就對他的好感上升到了無與倫比的高度。

  就算大家心裡都明白夏想是曹書記的女婿,但夏想的所作所為可不是曹書記一人受益,而是讓所有人都有好處可得,誰不對夏想高看一眼?就連任慶之也是親熱地拉著夏想的手,自稱伯伯而和夏想套近乎。

  任慶之對夏想的好感發自真心,他本來年紀馬上就要到了,基本上就要以廳級離休養老了,但寶市突然之間就獲得了15億美元的外資,他身為市長也功不可沒,省裡有傳聞說,準備讓他退下來之前到政協過度一下,提到副省級,呆上半年再退,也算有一個副省級待遇。

  等於白撿了一個金元寶,不,不是白撿,是夏想送他的,所以他對夏想的熱切完全真心實意。就想,多好的小夥子,工作起來這麼賣力,就算他是為了曹永國的政績,好歹自己也沾了大光,說什麼也要謝謝他才是。

  任慶之越看夏想就越喜愛,就想到還是曹永國厲害,早早將女兒嫁給了夏想。他的女兒任盈盈長得比許晴還漂亮,可惜晚了一步,要不說什麼也得將夏想這個乘龍快婿搶到手。

  夏想在寶市的官員之中受歡迎的程度,比邱緒峰想像中還要熱烈。許多人都是一樣的心思。要是能乘機結識夏想該有多好?誰在寶市都有幾家暗中支持的企業,如果讓夏想看中,進行改制的話,不但可以引來資金,還可以藉機大撈政績,一舉兩得的好事,全在夏想的一句話之間。

  於是包括常務副市長在內的寶市的幾名常委,在和夏想握手時,都放低了姿態,一點也不敢拿市委常委的架子。開玩笑,不提夏想是曹書記女婿的身份,就憑他現在是宋省長跟前紅人,省委常委、燕市市委書記陳風對他的維護,又是人人皆知,還有他在領導小組之中的份量,誰不巴結三分?

  更不用提最近風傳的「夏想一怒,豐利跑路」的傳聞,更是讓人都不免猜測,據說豐利是葉書記親自提議給弄到老幹部局的,豈不是說明,葉書記對夏想也是青睞有加?就因為夏想和豐利吵架,就為他搬開了豐利!

  傳聞真是越傳越失真,越失真越誇張,連夏想都不知道豐利成為政治犧牲品,但在外面不明真相的官員眼中,就成了因為和他吵架才被省委書記拿下。

  寶市宣傳部長步悟本和豐利認識,也有點交情,隱約也聽豐利不滿地說過夏想的壞話。酒過三巡之後,他有了點醉意,仗著酒勁向夏想敬酒,說道:「夏處長,雖然我和豐利有點交情,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面前,我還是堅定地和你站在一起。夏處長一怒,豐利跑路——我對你的做法完全表示贊成,豐利太不像話了,也希望夏處長不要認為我會因私廢公……」

  夏想愕然。這都什麼跟什麼,怎麼就成了為他一發怒,豐利跑路,真是傳得沒邊了。但事情真相又不好解釋清楚,只好含糊其辭地搪塞過去。

  不管如何,宴會還算成功,一切順利,夏想也左右逢源,給眾人留下了好說話,沒架子,和氣,聰明的良好印象,直把古玉珮服得五體投地。以前在領導小組辦公室還不覺得夏想如何,也沒看出他多受人歡迎,現在到了寶市才知道夏想長袖善舞的本領過人,在下面地市的領導面前,舉止得體,受人尊敬而不自傲,說話溫和,不徐不疾讓人感覺彬彬有禮。

  古玉就想,夏想還真是讓人看不透,總能流露出不為人所知的另一面,總能給人驚喜。看來,向他學習的地方還很多。

  第二天,夏想將考察的見聞和所思所想,以及得到了第一手材料都整理成詳細的資料,傳真給了衛辛,讓衛辛有針對性地和邁克交談。很快衛辛就答覆說,邁克下周有空,讓寶市盡快發出邀請函。

  夏想將消息告訴邱緒峰,邱緒峰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正好左右無人,他就開玩笑地說道:「我要有個妹妹,她要是喜歡你,就算沒有名份跟著你,我也不攔她……可惜,我只有一個姐姐。」

  夏想想起了邱緒峰姐姐的厲害,不由打了個激靈,急忙說道:「少胡說,我是好人,誰像你就喜歡騙別人的姐妹。行了,我得回燕市了,還有單城市的事情需要處理。」

  邱緒峰嚇了一跳,忙問:「你都知道些什麼?是不是梅曉琳說過我的壞話?」

  夏想見邱緒峰還以為自己知道他以前的糗事而唸唸不忘,不由哈哈一笑:「什麼壞話?你自己辦過的壞事自己心裡清楚,就別問我了。」

  說完,也不理會邱緒峰的再三追問,揚長而去,只留給邱緒峰一個得意的背影。

  回去的路上,古玉不時地偷看夏想幾眼,想說什麼又一直忍著不開口。終於在古玉看了無數眼之後,夏想忍不住了:「古玉,你有話說就儘管開口,別吞吞吐吐的樣子,你不是一向心直口快嗎?」

  「我是怕說出來傷了你的自尊。」古玉在夏想面前,缺少足夠的對上級的敬畏,總是以一種平等隨意的態度和夏想說話。夏想也不在意,他也知道在古玉面前,他可沒有託大的資本。再說,他一向也沒有裝腔作勢的習慣。

  「沒關係,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我不是小孩子,動不動就傷自尊。」夏想笑著扭頭看了古玉一眼。

  無意中一看,卻正好看見古玉微微彎腰,身子前傾去拿儀表盤上的資料,夏想的目光就正好落在了古玉的領口之中,只見峰巒半入雲,白鴿欲展翅,雪白與粉紅相間,無限迷人。

  當然夏想是經歷過極品女人之人,不至於只看一眼就覺得有多美不勝收,但男人最受不了的往往不是視覺上的衝擊,而是既有視覺誘惑,又有香氣益人的雙重誘惑,而古玉身上就有最讓人沉迷又讓人難以自拔的女人香。

  尤其是她領口一低之時,或許是擠壓了身上衣服的緣故,一股極其醉人的香氣從她的胸口溢出,直撲夏想鼻子。夏想一聞之下,頓時心曠神怡,差不多忍不住……

  好在努力皺了皺鼻子,才強行壓下要打噴嚏的衝動。

  古玉穿的是一身淡黃色連衣裙,裸露在外的肌膚無一不是潔如美玉。有些女人是外露的皮膚差,身上皮膚好。有些女人是外露的皮膚好,反而身上差。而古玉則是表裡如一,夏想只是驚鴻一瞥就已經得到了結論,古玉的肌膚之好,不亞於曹殊黧,不次於連若菡,不輸於嚴小時。

  曹殊黧的肌膚細膩而光滑,白而健康。嚴小時的肌膚水靈而剔透,白而透明。古玉的肌膚緊致而光潔,白而迷人。對,迷人不是因為古玉最白,也不是因為古玉的肌膚最光滑,而是最有活力,最有喜感,夏想甚至可以想像她肌膚的驚人的彈性,應該是觸之如美玉,溫潤宜人。最最讓人沉醉的是,她身上無時不有的香氣,如同從肌膚之中散發而出,才是最讓男人流連忘返的誘惑。

  古玉發現了夏想的目光,又若無其事地坐直了身子,調皮地一笑:「其實我想說的是,本來我一直對你很好奇,也很尊重,但經過接觸我也發現,你也就是一個普通男人,或許有別的男人沒有的一些優點,但其他男人共同的缺點,你一樣不少。」

  「你的意思是指我剛才不小心看了你的領口?」夏想倒也大方,直接就說了出來。

  「是,一點沒錯。」古玉憤憤不平地說道,「還有,你在去寶市的時候,一上車就露出了本質,鼻子就聞個不停。我才知道,怪不得你特意叫我和你一起出差,原來你心裡有暗鬼,有壞主意。」

  夏想就不得不叫屈了:「你既然在領導小組工作,就得聽我的工作安排。你身上有香氣,我不聞也得聞,我不責怪你故意yin*人就不錯了,你還怪我亂聞?還有,剛才你彎腰拿東西,我只是想提醒你系好安全帶,無意中看到了峰巒半入雲,無心之過,你卻說成故意,分明是你是疑心太重!」

  古玉氣得不行,瞪了夏想一眼:「厚臉皮,得了便宜又賣乖,回頭我就告訴爺爺,不上班了,省得被你欺負。」

  「好了,好了,別耍小孩脾氣了,你是自身帶異香,我是被動被香氣襲人。再有剛才又絕不是故意看你,實際上我也沒有那麼淺薄,是不?你也別多想了,還是說說萬里汽車廠的現狀。」夏想連哄帶騙,他現在是結婚男士,身邊有三個不同的女人都能哄得住,就連最喜歡為難他的連若菡也能手到擒來,對付脾氣最好的古玉,更是容易得很。

  古玉果然聽話,夏想一說,就立刻忘記了剛才的不快,說起了萬里汽車廠的狀況。

  獲得了投資之後的萬里汽車廠,因為古玉的強勢介入,而改變了只生產皮卡和輕卡的戰略,開始轉型生產第一輛CUV,並且命名為勝者。勝者的設計參考了國外名車的外觀,並且做了改進以便更適合國人的審美。古玉對勝者的外觀很喜歡,卻對推向市場之後的信心卻不足。

  「城市休閒車,符合以後都市人在工作之餘想要休閒,想要遊山玩水的心情,既有轎車駕駛感受和操控性,又有多用途運動車的功能,同時又注重燃油的經濟性,肯定會大受歡迎。現在人的心理大多矛盾,既想工作又想休閒。而CUV就應運而生,既和橋車一樣舒服、經濟,又和越野車一樣具有通過性高的多功能的特點,正符合現在人的特性。」夏想就從適用性方面堅定古玉的信心。

  古玉睜大了好奇的眼睛看向夏想:「你好像什麼都懂一點,怪事,我又有點佩服你了。」

  夏想對於古玉小女孩式的崇拜無愛,也不理會她的驚奇的目光,又說:「萬里汽車廠基礎條件不錯,大有前景,你的眼光不錯,選擇了萬里汽車廠,是一步好棋。CUV推向市場獲得成功之後,就可以將配件分廠的議題提上日程,怎麼樣?」

  古玉「嗯」了一聲,笑了:「哪裡是我的眼光好了,還不是聽從了你的主意。要不CUV不成功的話,我該怎麼拿你是問?」

  「我的主意是好主意,不成功的話,是執行者的問題,不是我的計策不好。」夏想很無賴地一點也不承擔連帶責任。

  「真沒擔待,還是一個男人。你不會說,大不了把你賠給我好了,你以為我還會真要你?」古玉張口就來,話一出口才覺得有些唐突,不由臉色一紅,把頭扭向窗外,不敢再看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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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9 00:05:07
第468章 準備還擊

  夏想搖頭一笑,古玉其實性子很軟。既溫柔又恬靜,是個不錯的丫頭。只是不明白以她的性格不太像有商業頭腦,卻能在玉石生意上大賺其錢,也是怪事。有時人都有複雜的一面,也許不一定精明的人都能賺到大錢。

  回到燕市,到單城市出差地方格和王林傑也回來了,二人向夏想提交了一份詳細地關於單城市將台酒廠的報告。夏想仔細看了一遍,和他瞭解到的情況也差不多,心想其實將台酒不管是基礎設施,還是釀造工藝,以及熟練工人,什麼都不缺,缺乏的就是一個強有力的有市場經濟頭腦的領導,和敢於邁出第一步的勇氣。

  第二天,夏想就將關於下一步單城市和寶市的改制企業的建議提交給宋朝度過目,宋朝度看後立刻上報給范睿恆,當天下午范睿恆就在上面批示:「想法非常不錯,請葉書記過目。」

  宋朝度和范睿恆都是一樣的心思,欣慰之餘都不約而同地想,夏想是個干將。

  葉石生看後,心中大定。知道夏想果然沒有辜負他的重託,始終在為下一步改制而殫思竭慮,心想夏想還是一個可靠的下屬,只做不說,總在能關鍵時刻給人驚喜。他就在心中將夏想劃歸到了完全可以重用的一類幹部之中。

  葉石生眼中的幹部有四種,第一種是不說不做,在機關中類似於透明人,平常好事想不起他,壞事也輪不到他,基本上屬於可有可無的角色。第二種是只說不做,這樣的幹部就是光會做表面文章,口頭上的漂亮話說得頂呱呱,但真正落到實處的很少,凡是領導交待下來的任務,不管完成的情況如何,匯報工作時肯定是謊話連篇。第三種是又說又做,此類幹部有一定的能力,也能完成不少艱巨的任務,但最喜歡的就是提條件,講困難,愛宣傳。第四種就是只做不說——葉石生不管別人喜歡什麼樣的幹部,反正他最欣賞的人才就是埋頭苦幹,做出成績又不愛宣傳,只默默奉獻,不要求回報,就是和夏想一樣的類型!

  當然,葉石生並不瞭解的是。夏想並不完全是只做不說的類型,他有時會只做不說,但有時也會又做又說,什麼時候埋頭苦幹,什麼時候也適當宣傳一下,讓別人知道他的功勞,全看當下的時機。夏想之聰明,葉石生並沒有完全看透。

  葉石生想了一想,就提筆在報告上批示:「同意,請單城市和寶市相關部門照此執行,葉石生!」

  簽名的後面是一個實心的感嘆號,代表了葉石生最認可的肯定。而且他批示的口氣,完全是以命令的口吻,相當於將夏想的報告提升到了領導小組的名義,由此奠定了夏想在領導小組的僅次於宋朝度的實際地位。

  批示之後,葉石生似乎還感覺意猶未盡,就又拿起電話打給了錢錦松。

  錢錦松接到指示後,就又立刻打電話給夏想,讓他去向葉書記當面匯報工作。夏想接到錢錦松電話時,剛剛和范錚敲定好稿件的事情,而且他也寫好了一篇反駁文章。題目是《論紙上談兵的危害性》,從正反兩方面舉例,對現今置疑產業結構調整的聲音表示了強烈的不滿,並影射地指出有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並非是出於學術目的進行辯論,而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是為了一己之私。

  夏想的文章比起第一批嚴小時等人的反駁文章,可謂入木三分多了,不但現身說法將燕省推行產業結構調整以來的大好前景展現出來,還展望了下一步的改制對普通民眾帶來的有利影響,可謂夏想的嘔心瀝血之作。因為夏想早就猜到他一旦上報了產業結構調整的第二步計劃之後,葉石生肯定會緊接著就問他要第二批反駁文章。

  只是還是沒有想到,葉石生的動作會這麼快,他通過錢錦松轉告讓自己去匯報工作,其實是另有指示,也是說明,葉石生還真是心急了。

  還好,夏想已經做好了準備。

  夏想從寶市一回來,就一刻沒有停歇,奮戰一晚上完成了自己的稿件,又聯繫了嚴小時和范錚,讓他們也及時交稿。剛好在接到錢錦松的電話之後,連同他的稿件在內的三篇文章,已然到手。

  夏想來到葉石生的辦公室——第一次以處級幹部的身份,單獨向省委書記匯報工作,確實有點緊張。平息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在麻秋的笑臉相迎中,夏想一步邁進了燕省第一人的辦公室!

  葉石生的辦公室沒有什麼顯著的特點,他接任省委書記之後。並沒有用高成松留下的辦公室,而是隨意找了一間,按照他以前的省長辦公室的風格裝修一下,就搬了進來。夏想就心想,至少在辦公室的裝修風格上看,葉石生還是不太講究辦公條件的,是一個務實、低調的省委書記。

  別說,夏想雖然和葉石生也算熟識了,但在辦公室的嚴肅場合見面,還是第一次,他微微彎腰,然後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葉書記!」

  葉石生抬頭看了夏想一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說道:「坐,先說說你的寶市之行。」

  身為省委書記,對他的一舉一動瞭如指掌,也是難得的用心,夏想就明白,現階段葉石生至少有一半精力被產業結構調整牽絆了,深入一想也是得益於程曦學首先發起的論戰。如果沒有程曦學的主動挑戰,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就算取得再大的成績,估計在葉石生心目之重,份量也不會如此之重。畢竟一個省委書記的事情很多。經濟發展再重要,也重要不過書記的政治大計。

  但因為產業結構調整被程曦學的文章抹上了政治色彩之後,反而激起了葉石生的火氣,現在他對產業結構調整的關注,比起程曦學文章發表之前,不可同日而語。以前只是當成一次試探,一個應付了事的差事。現在則完全當成了一次挑戰,一次應戰,一場別開生面的政治事件。

  所以葉石生才不顧省委書記之尊,讓夏想親自向他前來匯報工作,就是因為產業結構調整的具體工作由領導小組實施。而領導小組的核心人物就是夏想!

  夏想就將他到寶市考察所得出的結論,詳細地向葉石生做了匯報,同時,又將方格和王林到單城市考察將台酒廠,也一併說出。

  夏想的口頭匯報,自然要比報告上詳細並且生動多了,葉石生聽了,心中更是堅定了信念。

  「關鍵還是前期投資和後期市場的把握,尤其是前期招商引資的難度最大,夏想,單城市和寶市的項目的資金,有了眉目沒有?」葉石生最關心的還是資金,沒有資金,一切設想都是空談。夏想的報告之上並沒有說明資金落實的情況。

  「正在努力落實,困難是有,不過,希望也有。」夏想沒有把話說死,因為他也清楚葉石生對他寄予厚望,但越是如此,越得謹慎,「請葉書記放心,我會盡快克服資金方面的困難,一有準確消息,就及時向您匯報。」

  葉石生也清楚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夏想畢竟只是一個處級幹部,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不可能想要資金就有資金,得給他時間,就勉勵了夏想幾句,隨即又說道:「第二批稿件……準備得怎麼樣了?」

  其實在開口之前,葉石生心中還閃過一絲愧疚,甚至還捫心自問一句,是不是逼迫夏想過緊了?領導小組的重擔幾乎都落在他一人身上,他才多大年紀,能不能吃得消?不過又一想夏想確實也是才華過人,就本著能者多勞的想法,還是覺得不怕夏想做得多。只要他都能做好,就越證明他能幹,是個可以託付重任的幹部。

  夏想早有準備,拿出三篇稿件,恭敬地交給葉石生,說道:「從寶市回來後,我就連夜趕稿,同時又讓范錚、嚴小時都各寫了一篇,剛剛彙總到我手中,還沒有來得及提交給葛組長過目。正好您問起,就請葉書記批評指正。」

  葉石生強壓內心的喜悅,夏想還真是及時雨,事事都能提前做好,可以說自從他和夏想接觸以來,每一件事情夏想都能想得十分周全,甚至比他預想的還要準備充分。

  葉石生自從踏入官場以來幾十年間,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由衷地讚賞,不帶一絲偏見。

  等他仔細看完三篇文章之後,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拍案而起,讚道:「好文,好見解,反駁得好!夏想,你的文章反駁得痛快,犀利。嚴小時的文章綿裡帶針,攻防有度,縝密細緻,讓人挑不出過錯。范錚的文章一張一弛,含蓄內斂之中,又有不少哲理性的深思。你們三人的文章各有特色,發在一起,絕對是一股不容忽視的聲音!」

  葉石生正被國家日報和燕省日報上的文章氣得肝火兩旺,偏偏他又不擅長作文,否則還真想自己提筆上陣,對橫加指責產業結構調整的專家正面論戰。上一次領導小組的三篇文章發表之後,雖然也起到了一定的反擊效果,但力度較弱,沒有引起什麼轟動效應,還被一些專家指責為小學生作文,抓不住關鍵點,說不到重點上,若不是早有夏想說過第一波反擊只是投石問路,是示敵以弱,故意為之,他早就將葛山大罵一頓,指責他辦事不利了。

  葉石生不比夏想,夏想只是領導小組的處長,輿論的攻擊還落不到他身上。葉石生身為省委書記,任何置疑產業結構調整的文章,都相當於當面指責他的不是,讓他面上無光,尤其是他性子軟,更是時刻感覺如芒在背,恨不得一個電話就免了燕省日報社長的職務。

  但政治上許多事情,不是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即使他貴為省委書記,也不能在燕省為所欲為,就算高成松當政時風頭一時無雙,也控制不了燕省的每一個部門,每一個常委。燕省日報的社長無大錯,發表置疑產業結構調整的文章,又是得自省委宣傳部的暗示,省委書記是主抓意識形態不假,但也不能就具體工作去告訴省委宣傳部長,說是在燕省日報上發表的哪一篇文章不太妥當……如此一來,就會落人口實,讓人感覺他這個省委書記太小氣,喜歡到處插手,什麼事情都發表看法,還要宣傳部長有什麼用?

  況且葉石生又非常愛惜名聲!

  而且葉石生也清楚一點,他要是真這麼做了,馬霄表面上答應,暗地裡未必會照做。馬霄有後台支撐,又有國家日報的文章發表在先,他就有足夠的勇氣在燕省繼續推行他的策略。

  葉石生又不想給上層留下一個心胸狹窄沒有胸襟的印象,到了省委書記層次,要有放眼全省的眼光,也要有包容一省的胸懷,綜合考慮下來,還是夏想所提的輿論反擊再加做出實際成績的辦法最合適。

  今天剛剛看到了夏想下一步對單城市和寶市的改制計劃,他就又拿出了第二批反駁的文章,質量上比上一次高了許多倍,尤其是夏想所寫的一篇,痛快淋漓,簡直完全說出了葉石生心中所想,罵出了葉石生想罵又罵不出來的話,怎不讓葉石生喜不自禁?

  葉石生對夏想由欣賞,已經變成了喜愛,感覺夏想就是他從政以來所見過的最得意也是最得力的愛將。

  葉石生誇完三篇文章,見夏想站起來,想要謙虛幾句,就衝他一擺手:「廢話就不用說了,你等一下,我改動幾個地方,然後立刻拿去發表。」

  夏想就連忙閉口不言,恭敬地站著不動。

  葉石生激動之餘,竟然也沒有坐下,而是站著改稿。他拿著紅筆,在三篇稿子上指指點點,差不多寫了有十幾分鐘,才放下筆,說道:「將稿子直接交給葛山,由他來具體安排。夏想,你下一步的工作重點就是落實單城市和寶市的兩大項目,有什麼困難,直接來找我。麻秋……」

  葉石生說話語速很快,不給夏想說話的機會,直接叫麻秋進來:「麻秋,以後夏想來匯報工作,不管我有多忙,不管誰在,一律優先安排。」

  麻秋深深地看了夏想一眼,然後低頭應了一聲:「是,我記下了。」

  夏想知道,葉石生此時此刻,對他的信賴已經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離開葉石生的辦公室,夏想又直接到范睿恆的辦公室,向范省長匯報了工作。該有的態度必須端正,儘管說起來他和范睿恆之間的私交更深一些,但和葉石生走近,也要及時向范睿恆表態才好。

  范睿恆對夏想和葉石生走近,也是持謹慎樂觀的態度。上一次范錚生日,夏想和宋朝度一起到了范睿恆家中作客,算是落實了幾人之間的合作關係。而且現在夏想和范錚關係很好,二人之間的關係之密切有點出乎范睿恆的意外。不過也正是因為範錚對夏想時常掛在嘴邊,倒讓范睿恆對夏想的印象也越來越好。

  其實從一開始,范睿恆對夏想也是提防加利用的心理。但經過合作之後才發現,夏想為人遠比他意料中精明,也更務實。再經過一系列的事件之後,范睿恆也清醒地意識到,和夏想合作遠比和他對抗要更有實惠,也更有好處,況且夏想也有向他靠攏的意願,又和范錚關係深厚,不管是於公於私,他都沒有理由不培養夏想為自己人。

  夏想和葉石生走近,對范睿恆的利益也沒有什麼損害,因為葉石生並不是一個喜歡大權獨攬的書記,在培植自己人方面,葉石生也做得很有分寸,范睿恆沒有理由不配合葉石生的工作,反正葉石生也快到點了,除非再升上一級,否則兩三年後,他就到了省部級幹部的年齡線了。

  正是心中基調定了下來,范睿恆對於夏想最近和葉石生之間的互動非常頻繁,也沒有太多想法。相反,他倒還是樂觀其成。正是因為夏想審時度勢,聰明地拉攏了葉石生,才保住了產業結構調整的大方向不變,否則葉石生被崔向幾人爭取過去,不但產業結構調整有可能停滯不前,燕省的局勢也會被崔向暗中左右。

  由夏想出面和葉石生接近是最好的選擇,范睿恆清楚得很,他不可能和葉石生走得過近,不僅僅是葉石生不可能會完全信任他,而是他事事向葉石生請示,會讓他在政府班子裡的威信大減,也會給上頭留下不好的印象。上層不希望省長和書記不和,也不希望省長和書記太和睦了。否則省長和書記一心將一省經營成鐵板一塊,也不利於中央對各省的控制。上層靠平衡,一省之地,有爭議有衝突有合作有對抗,才最符合上層的治理之道。

  再說,也不可能出現省長和書記完全同心協力的情況,畢竟兩者之間有太多權力重迭的地方,誰都想自己說了算,有人的地方就有爭議,有爭議的地方,就有爭名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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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9 00:05:25
第469章 一場別開生面的政治事件

  書記對政府事務不插手不可能。插手過多,也會引起省長的不滿。范睿恆就很清楚他和葉石生之間會維持一個平衡,而他們之間平衡的支點,就是夏想。

  夏想級別不高,只是處級,在省委大院中可以說不值一提。但正是因為他級別不高,才更能遊刃有餘地周旋在書記和省長之間,而不用堅定地站隊。因為在省委裡面,沒人會當一個處級幹部有多大的份量,所以就算他左右逢源,所有人看重的只是他的能力,而不是他的職務和權力。因此,夏想作為了書記和省長之間的緩衝,作為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的核心人物,就非常巧妙地來往於葉石生和范睿恆之間,成為二人之間微妙關係的一個關鍵的橋樑。

  所以當夏想前來匯報工作,簡單地提到了他剛從葉書記辦公室出來,范睿恆欣慰地笑了,夏想是個聰明人,也很會把握分寸,以後他會和誰站在一起是以後的事情。起碼現階段,他值得信賴。

  夏想匯報完工作,還將葉書記站著改稿的情景說了出來,笑道:「葉書記真是讓人感動,足足了站了十幾分鐘才改完了稿件。我看他在范錚的稿子上停留的時間最長,也對范錚的文采最為讚賞。」

  范睿恆也笑:「葉書記是站立改稿,是出於對文采斐然的文章的尊敬,是一種表率。說不定以後這件事情傳出去,將會成為一件美談……范錚的文章能入得了葉書記的眼,也是他的福氣,也證明他在京城幾年,沒有白學,沒有辜負我對他的一番心血……」

  夏想聽出了范睿恆的弦外之音,說道:「我和范錚現在是學兄學弟,就算沒有范省長的這一層關係,我和他也是至交好友。過一段時間我要上京城交作業,如果范錚有空,就讓他和我一起去看望一下鄒老。」

  范睿恆聽明白了夏想的意思,夏想是說,以後不管范睿恆是不是在位,他都視范錚為學兄,相當於是一個長久的承諾了,他就心中甚喜。

  對於讓范錚出面參預論戰,范睿恆出於兩方面的考慮。一是范錚在社科院做學問,正好顯示出他身為省長的清明。范錚以社科院學者的身份參預論戰,不管別人是不是知道他是省長公子,都對范錚的名聲大有好處。現在論戰可是成名的大好時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而且范睿恆也認為,此次論戰雖然有政治目的,但同時引起了政治和學術界的雙重關注,機遇之好,前所未有。如果范錚能夠借此一舉成名,自然大好。

  二是不管范錚是否能夠借此機會揚名,都對他以後的成長大有裨益,是一次極其難得的鍛練的機會。畢竟范錚已經決定躲在社科院做學問,但社科院卻並不是完全做學問的地方,不涉及政治的學者是不存在的。范睿恆認為範錚並不適合從政,但只要生活在社會之上,人人又離開不政治。范錚在社科院,其實還是一種變相的從政。

  以學問來影響政治的終南捷徑。

  儘管范睿恆也討厭程曦學,但在他的潛意識裡,還是希望范錚最終也成為程曦學的一樣的人物,能以一個經濟學家的身份,對國家大計對國家政策發表出個人看法,以指點江山的氣概,當一個無冕的經濟顧問。

  夏想說了該說的話,表了該表的態,匯報了該匯報的工作。就告辭離去。

  夏想也沒有想到的是,原本以為範睿恆只是隨口一說,不料葉石生「立而改稿」之事很快就在省委大院中流傳開來,人人都知道「三劍客」的文章深得葉書記賞識的傳聞,更是對三劍客的名字都瞭如指掌,比如都知道夏想是領導小組的成員,是核心人物,范錚是省長公子,社科院學者,嚴小時是單城市文化旅遊的投資商,另一個身份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所有知道的人都會做恍然大悟狀,然後心領神會地說上一句:「嚴小時,范省長的外甥女,難怪,難怪!」

  夏想清楚,此事是范睿恆有意透露出來,就是要借葉石生之名,抬高他們三人。同時也表明了范睿恆現在對產業結構調整的支持力度是百分之百。

  葉石生聽到傳聞之後,只是搖頭一笑,此事與他名聲沒有一點傷害,反而更能襯托出他認真負責的高大形象,他沒有任何理由不快。

  和葉石生與夏想所料的一樣,三篇反駁文章發表之後,頓時在燕省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許多專家學者被文章犀利的觀點所震驚,更有人在震驚之餘,被夏想的痛斥罵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和第一次三篇文章發表之後,沒有引起什麼反響完全不同的是,第二次的三篇文章。以編者按地方式發表在燕省日報二版的重要位置,不但在業內打擊得一眾專家學者們一陣痛呼,甚至有人看到文章之時,甩杯子罵娘,一時之間,最早在燕省日報發表置疑文章的不少學者,互打電話紛紛詢問夏想、范錚和嚴小時到底是誰,幾乎是雞飛狗跳,到處充斥著責罵夏想膽大包天,指責范錚陰險狡詐,大呼嚴小時溫柔一刀!

  所有置疑產業結構調整的專家學者們,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樣,紛紛跳將出來,大呼小叫地表演一通。

  與專家學者們被擊中痛處,跳得高叫得歡不同的是,夏想三人的文章,在民眾中也引起了不小的反響。本來燕省日報在報攤點的零售很少,幾乎沒有人去零買燕省日報。突然之間,所有的報攤主卻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現象,前來買報的人比以前增加了數倍有餘,而且無一例外全是購買燕省日報!

  一般一個報攤頂多訂幾份燕省日報,當成一項攤派任務不得不完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燕省日報突然就大受歡迎。真是稀奇古怪。不過有市場就有動力,許多報攤主都大量購進了燕省日報,銷量比平常激增幾十倍不止。一問才知道,原來上面有幾篇文章,說出了百姓的心裡話。

  李小龍開了一家報亭,報亭座落在工農路和華中大街交叉口,近十年了,他對各種報紙的銷量數據差不多都瞭如指掌,每天進多少份不滯銷不賠錢,基本上都能做到門兒清。今天一開張就邪門了,所有前來買報紙的都一個腔調。開口就問:「燕省日報?」

  李小龍不明就裡,拿起一份燕省日報就看了起來。一直看完了夏想三人的文章,激動一拍桌子,大聲說道:「說得真他祖母的太好了,怪不得都想買燕省日報。要是燕省日報經常發這樣的好文章,我敢說就是不攤派,也能發行量增加一倍。」

  李小龍隨即聰明地意識到,今天的文章確實是讀起來讓人爽快,但今天的文章是反駁前幾天一些專家發表的文章,如果連在一起讀,才更爽快。他突然之間就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急忙聯繫他最好的一個收廢品的朋友,讓他立刻到廢紙廠將前幾天的燕省日報全部買來,價格好商量。

  朋友以為李小龍發瘋了,卻架不住李小龍的再三懇求,還是到廢紙廠將即將化為紙漿的一批燕省日報收購回來,還嶄新得跟剛出印刷廠一樣。李小龍又將今天的報紙進了幾千份,請人將兩期發表不同論點的報紙訂在一起出售,美其名曰「前因後果」,售價高達5元一份。

  結果李小龍的奇思妙想得到了市場的認可,短短一天時間他的新舊報紙就銷售一空,粗略一算,他竟然淨賺了不下一萬元!

  ……夏想當然不知道他們三人的文章,還被一個名叫李小龍的報攤主大做文章,並且大賺一筆,他只知道的是,文章發表之後,領導小組的電話突然多了,有不服氣的專家指名道姓要找夏想理論的,還有對夏想破口大罵的,也有偽善者以當面請教的名義要求面談的,總之,只需要坐在領導小組的辦公室之內,不必出門,就能充分體會到燕省日報今天洛陽紙貴的盛況。

  更不用提燕省日報被熱心百姓打爆了的熱線,聲援夏想三人的百姓佔了百分之八十以上,讓燕省日報一時疲於應付。成立以來,還是第一次遭遇如此熱烈的情景。

  與燕省日報的社長愁眉不展相反的是,發行部的人卻笑開了花。他們不管政治,不在意誰佔上風,但今天的銷售數據卻是十幾年最高,讓他們都意識可以小賺一筆之時,自然喜不自禁。

  夏想坐在領導小組辦公室內,表面上鎮靜自若,其實內心還是頗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自從馬霄突然主動挑起宣傳戰以來,領導小組一直處於被動應戰狀態,直到今天才算是在宣傳戰上有了一次漂亮的反擊。

  儘管他也清楚,對方很快就會組織新的力量進行猛烈的還擊,但至少今天燕省日報的暢銷,也證明了民心所向。

  最先打來祝賀電話的竟然是鄒老。

  鄒老的聲音興奮之中透露出一絲得意:「好樣的,夏想,非常棒。我今天接到程曦學的電話時,他陰陽怪氣地說我教了兩個好學生,我還不清楚怎麼回事,直到他點明了燕省日報的文章之後,我才找了一份看了看……三篇文章相映成趣,各有特色,如同兵法上的互成犄角之勢,首尾呼應,環環相扣,每篇文章獨立成篇,又為其他兩篇提供論點,妙,妙不可言。我看完之後就又打電話給程曦學,說是多虧他的提醒,要不我今天還沒有發現有這麼高興的事情。程曦學當時氣得不行,呵呵……」

  難得鄒老興高采烈地像個孩子一樣大笑起來,笑完之後他又問道:「嚴小時是誰?好像是個女孩子的名字,她的文章不簡單,立意新,用詞雅……」

  夏想笑了,嚴小時還真幸運,還真入了鄒老的眼,他知道,嚴小時的機會來了。

  鄒老的電話剛掛斷,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是葉石生親自來電。

  「夏想同志,我聽到一個消息,燕省日報今天已經是第三次加印了,聽說新聞紙也不夠用了,正緊急從外地調運……你說說,我該怎麼樣獎勵你?」葉石生也挺有意思,不直接說今天的文章造成的反響有多大,只從連新聞紙都不夠用的角度來盛讚夏想的成功,確實是有特色的領導的講話藝術。

  夏想連忙謙虛地說道:「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一句話說得比較生硬,葉石生微微一愣,心想夏想還真是翹了辮子了不成?不料夏想緊接著立刻說道:「都是葉書記『立而改稿』的功勞,正是因為葉書記的生花妙筆,我們三個人的文章才引起了廣大讀者的共鳴,也正是葉書記胸懷天下,心繫蒼生的情懷,才讓我們的文章有了生命。」

  葉石生愣了片刻,隨即哈哈大筆:「夏想,你的一張嘴和一隻筆加在一起,真是珠聯璧合,沒想到,你不但能力出眾,口才和文章也有過人之處,好,很好,非常好!」

  葉石生放下電話,笑容滿面,幾天來的鬱悶心情一掃而光,心想也不知道崔向和馬霄等人,是怎樣的一副嘴臉?

  不提夏想隨後又接到范睿恆的來電,范睿恆比葉石生更高興,因為範錚可是他的兒子,此戰即使不算是一舉成名,也是為以後的道路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他自然滿心歡喜,同時,對夏想也多了一分親近之意。

  只是在省委宣傳部中,崔向一臉鐵青,馬霄一臉憤怒,二人相對而坐,半天誰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鄭冠群坐在一旁,察顏觀色,知道此時還是閉嘴為好,也是一言不發。

  鄭冠群調任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後,表面上事事聽從馬霄的安排,又經常向崔向匯報工作,在外人眼中,他就是如假包換的崔向的人。但葉石生和夏想心裡都清楚,鄭冠群正在上演一出史無前例的無間道,因為他私下裡和夏想來往過密,基本上只要馬霄不避諱他而做出的決定,都會在第一時間傳到夏想的耳中。

  夏想知道了,就代表葉石生知道了。

  葉石生就對夏想玩了一手暗渡陳倉的計策大感滿意,每每從鄭冠群處得到崔向和馬霄的一些密謀之後,想起崔向還自以為地認為鄭冠群是他的人,還費盡心機將鄭冠群調來,就忍不住笑上幾聲,不得不感嘆夏想真是一個審時度勢能充分利用人心所向的人,連在官場之中沉浮十幾年的崔向看人也看走了眼,反而不如夏想。也不知夏想運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讓鄭冠群心甘情願地和他站在一起,而棄提拔他的崔向於不顧,也是一個深諳人心深懂權謀之人。

  夏想,確實是一個人才。

  不過鄭冠群初到省委宣傳部,崔向對他信任,但馬霄對他總有一絲提防,所以鄭冠群接觸到的崔向和馬霄之間的核心秘密也有限。他也不急,表面上服從一切的安排,有耐心有信心要得到二人的進一步信任。

  夏想三人的反擊事件,在專家們中間和百姓之中造成的巨大反響,完全出乎崔向和馬霄的意外。二人從一早接到電話之後,就開始臉色不善。一直到了中午,宣傳部的電話響個不停,二人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

  崔向也乾脆不再回他的副書記辦公室,而是就停留在馬霄的辦公室,商議下一步對策。

  二人情急之下,也就忘記了讓鄭冠群迴避一下,而是當著他的面商量著如何再次組織專家反擊,如何打壓夏想,因為領導小組的主事人現在就是夏想。如果夏想出現了經濟或作風上的問題,葉石生就會折斷了翅膀……

  「政治上的打壓現在沒有可能,夏想正當紅,不但在葉石生面前吃香,在范睿恆面前也是深得信任,書記和省長都維護他,而且他為人又小心謹慎,沒有留下什麼把柄……」崔向對夏想的瞭解比較深,仔細想了一想,只覺夏想包裹得非常嚴實,現在想要衝他下手,還真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如果他還在安縣就好了,在安縣,肯定不會和葉石生和范睿恆走得這麼近,也不會讓他現在成為領導小組的核心人物。本想將他閒置才調來了省委,結果倒好,他反而越折騰越厲害,壓都壓不住了……」

  崔向說不後悔調夏想來省委是假的,其實他早就心生悔意了,只是礙於臉面不願承認罷了。今天當著馬霄的面說出,也是他心中發出的最無奈的嘆息。

  馬霄卻說:「崔書記不必對以前的事情唸唸不忘,都過去了,說什麼也沒有用了,還是琢磨下一步如何整治夏想才好。先鋒想利用吳家打擊夏想,事情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現在還沒有眉目,而且還未必夏想和連若菡之間就真有事情,總等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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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9 00:05:44
第470章 他怎麼就這麼聰明

  「是呀,夏想滑不溜手。做事情既不留把柄,又沒有經濟和作風問題,是他真是官清如水,不喜歡女人?還是他做事情隱蔽,讓我們抓不到一點漏洞?」馬霄若有所思地說道,「夏想正年輕,不可能不喜歡女人,更不可能不喜歡錢,如果能從這兩個方面有所突破的話,不愁扳不倒他。夏想一到,領導小組就沒有了核心人物,葉石生和范睿恆之間也是失去了維繫的紐帶,只要葉石生和范睿恆之間沒有了共同利益,我們就有了可乘之機……」

  崔向點頭:「夏想還真是一個關鍵環節,不但是領導小組的核心人物,還是聯繫葉石生和范睿恆目前階段合作的基礎,別說,仔細一想,夏想還真是一個不可或缺的支點。夏想一倒,燕省的局勢就會重新回到以前一盤散沙的狀態,我們的機會就來了。只是。夏想年紀不大,行事卻穩重,就是他愛人曹殊黧開辦了一家設計公司,也處理得很隱蔽,讓人挑不出問題。經濟方面,好像還真抓不住他的漏洞,就是他開的車是遠景集團的車,價值上百萬元。」

  馬霄微微搖頭:「遠景集團和夏想之間確實來往過密,但夏想確實有設計方面的才能,他為遠景集團設計地方案就算公開報價,遠景集團為他開出200萬的設計費也不算什麼,我研究過夏想參預的設計,他要的價格都不高,甚至可以說比市場價還要低一些,真要從這個方面入手,最後鬧大了,反而成了替他宣傳了。」

  崔向無奈地說道:「他和連若菡,和嚴小時,和梅曉琳都來往密切,三個女人之中,連若菡人在美國,正在調查。嚴小時因為和范睿恆之間的關係,不好調查,容易引起范睿恆的反彈。梅曉琳是梅家人,查她的話,有沒有效果不好說,觸怒了梅昇平就麻煩了。梅昇平誰的面子都不賣。就是對夏想另眼看待。夏想此人,還真是心機深沉,不但經濟上讓人找不到問題,生活作風上,看上去身邊倒有幾個可能有曖昧關係的女人,但都大有來頭,讓人不敢輕易去查……他怎麼就這麼聰明?」

  說話間,崔向臉上流露出一股無計可施的沮喪。

  「領導小組辦公室有一個女孩,最近和夏想走得比較近,夏想出差也總帶著她,她叫古玉。」馬霄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聽說古玉和夏想也早就認識,而且古玉人長得又漂亮,又年輕,夏想能不動心?查查他們之間有沒有問題,怎麼樣?」

  坐在一旁的鄭冠群聽到兩人在談論如何陷害夏想,如何想方設法置夏想於死地,不由對二人大為鄙夷。原本以為高高在上的省委副書記和宣傳部長,是如何的德高望重,如今一看。其實褪去了身上的職務和光環,和普通人沒有兩樣,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壞上三分。

  兩個大人物在算計一個小人物,傳了出去別說沒人相信,就是他親眼所見,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夏想不過是一個處級幹部,也值得一個副書記和一個宣傳部長密謀算計?也太高抬夏想了!

  只是事實就是事實,鄭冠群感慨之餘,也為自己豎立了一個準繩,不該拿的錢不拿,女人也不要亂搞,否則在官場之上,不怕你沒問題,就怕你沒有政敵。一旦你有了政敵,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蒼蠅不盯無縫的蛋,沒縫的蛋,在遇到欲置你於死地而後快的政敵之時,對方還想敲出一條縫來,何況你要是一個有縫的蛋,絕對會被對手打擊得蛋清蛋黃流一地,死無葬身之地!

  看看,為了整治夏想,連古玉小姑娘也遭了殃,何其不幸。

  不過鄭冠群不清楚的是,如果二人真要拿古玉做文章陷害夏想的話,何其不幸的就不是古玉,而是馬霄和崔向了。

  幸好崔向足夠冷靜,他搖頭說道:「不行,古玉能進領導小組工作。也大有來頭。我當時還奇怪,查了一查,卻查不到古玉的底細。我都查不到底細的人,就證明了一點,就是她的來歷保密程度之高,連我的級別都接觸不到。」

  馬霄嚇了一跳:「都什麼人,怎麼個個都是惹不起的人?夏想簡直就是妖孽了。」心有不甘地說了一句,他又忽然眼睛一亮,又說,「夏想不是沒有經濟問題,也沒有作風問題嗎,好,我們就想辦法為他製造一個重大的經濟和作風問題……」

  崔向吃了一驚:「怎麼?」

  馬霄卻看了鄭冠群一眼,沒再說話。

  鄭冠群忙識趣地站了起來,不失恭謹地說道:「崔書記,馬部長,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先去忙了?」

  馬霄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鄭冠群走出馬霄的辦公室,心中的厭惡之意越來越強烈。什麼東西,居然能想出陷害夏想的下流辦法出來,真夠丟人的。可惜的是,後來具體是什麼辦法他沒有聽到。但不管如何,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夏想,讓他別一不小心著了道才好。

  鄭冠群以前還對暗中和夏想往來,而覺得有愧於崔向對他的信任。經此一事,他心中一下輕鬆了許多。崔向和馬霄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現在他反而十分慶幸和夏想走近,甚至還將夏想當成了他的人生目標。什麼是成功的人,夏想就是。他能從容地周旋於書記和省長之間,成為書記和省長之間維繫平衡的紐帶。他能讓省委副書記找不到他的缺點,想要整治他卻無處下手。不管夏想是不是真的沒有問題,還是掩藏至深。都是一種難得的成功。

  鄭冠群走到一處無人處,立刻撥通了夏想的電話。

  夏想此時已經從反擊戰勝利的喜悅中清醒過來,又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他約了齊亞南在燕京大酒店會面,為單城市的將台酒廠的下一步改制尋找資金。齊亞南是夏想視線之中,最合適的投資人。

  在燕京大酒店會面,安排吃飯就簡單多了,夏想到達時正好是中午時分,齊亞南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夏想一進門就被迎入了豪華包間。

  不但齊亞南在,齊東來也在。

  夏想一見齊東來,就急忙向前客氣地寒暄幾句。

  齊東來儘管在省裡市裡都有關係,但在夏想面前不敢託大,說話很是客氣。齊亞南更是陪著小心,對夏想又敬又怕。敬的是夏想和齊氏集團打交道以來,從來沒有貪圖過齊氏的任何好處。怕的是上一次夏想介紹他和范錚認識,手腕之妙,讓他事後想起還後怕不已,才知道夏想的高明之處,心裡就有了計較,以後和夏想來往,得時刻多留著心眼。

  倒不是擔心夏想會害他,而是生怕一不小心就會錯過什麼重大機遇。

  夏想此次主動和他見面,肯定又有大事,所以齊亞南就陪著十二分小心。而齊東來聽說夏想過來,覺得他身為齊氏集團的老總不出面見見也不合適,就親自過來作陪。

  還有讓齊東來非想見夏想一面不可的一個決定性因素是,他想再親眼看看夏想,是不是和以前有什麼變化。以前他認識的夏想,只是在小範圍內有名氣,有影響。現在好了,燕省日報一出,夏想的大名一夜之間傳遍燕省,讓許多支持產業結構調整的專家學者拍案叫好,更讓許多反對產業結構調整的專家學者深惡痛絕。

  就連齊東來也為夏想的文章大聲叫好,專門買了上千份當天的燕省日報,擺放在齊氏集團所有酒店的大堂裡面,也好為產業結構調整盡一份心出一份力。

  齊東來看到夏想依然是和以前一樣不徐不疾的神情。和齊亞南有說有笑,看不出來有絲毫變化,他心中就堅定讓齊亞南緊跟夏想的決心。夏想勝不驕敗不餒,是一個做大事的人。齊氏以早晚要交到齊亞南手中,儘管齊亞南經夏想介紹認識了省長公子范錚,但相比之下,齊東來卻認為夏想會比范錚更有前景,也更有影響力。

  上一次茂盛醬菜事件之後,齊東來也認同齊亞南的說法,就當幾百萬元打了水漂,結交了省長公子同時又賣了夏想一個人情,一舉兩得,幾百萬也值了。夏想幫了齊氏集團多次,從來沒有伸過一次手,就是直接送他幾百萬也是應該。

  只是讓齊東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不久就從茂盛醬菜廠傳來消息,茂盛改制之後,銷量驚人,短短兩個月時間,銷路擴大三倍以上。投入的幾百萬現在光是分紅就有了百萬以上,照此下去,不出一年,投資就能全部回收。至此齊東來才明白,夏想並不是伸手向齊氏要錢了,而是給齊氏送錢來了,不但送錢,還送了人情,讓齊氏藉機搭上了范省長的線。

  一生見識無數貪婪官員的嘴臉的齊東來第一次感動了,為夏想的巧妙計策,更為他不貪不要。儘管他也知道夏想幫助齊氏肯定也有他的目的,不是一心無私。但至少夏想沒有流露出任何為自己獲利的想法,就讓齊東來無比敬佩夏想的人品。其實人品一說在官員之中差不多都要絕跡了,但在一位年輕的處級幹部身上,又讓齊東來見到了讓人久違的光芒。

  因此,今天齊東來說什麼也要見夏想一面,當面向他表示一個感謝和敬意。

  夏想並不明白齊東來的心思,他幫助齊氏集團,也並沒有太大的目的性,就是覺得齊亞南可交,以後多個朋友也是好事。在他看來舉手之勞的事情,能幫就儘量幫上一把,至於從齊氏身上撈取什麼好處,他還真沒有想法。別說齊氏,夏想在幫助任何一家集團和公司時,從未想過要從中得到什麼實惠。

  一是夏想不缺錢,不稀罕貪圖別人的一點錢財和禮物。二是他始終覺得自己身為政府官員,本身就是要充分利用手中的資源,為人民的幸福和企業的發展,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都是份內之事,工作的職責範圍之內,理應如此。況且幫助別人也相當於幫助自己,齊氏投資寶市,既為曹永國增加政績,又讓范錚有錢可賺,讓范睿恆放心,讓齊氏也多了一個多元化的思路,同時又為茂盛醬菜廠的規模化發展奠定了基礎,一舉數得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對於齊東來的客氣,夏想也就沒有多想。齊東來混跡商界十幾年,年齡也不小了,夏想當他是長輩。直到齊東來向齊亞南暗示要好好感謝他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齊東來是想向他送禮。

  齊東來非常熱情地說道:「正是因為夏處長的幫助,齊氏的發展才越來越多元化,洗浴中心,茂盛醬菜,等等,讓齊氏的前進的步伐更加穩健。作為受益者,不對夏處長有所表示就顯得我們太不會做人了。」

  齊東來一個暗示的眼神使出,齊亞南就伸手拿出一張卡,輕輕地推到夏想面前,笑道:「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夏想笑眯眯地將卡拿在手中,是一張建行的儲蓄卡,饒有興趣地問道:「多少錢?」

  齊亞南見夏想關心金額,以為他是要收下的意思,心中一喜,伸出一根手指,說道:「是一個數!密碼是您的手機後6位……」

  一個數是多少,10萬還是100萬?夏想懶得猜,更沒有問,而是又將卡輕輕放下,不說收,也不說退回,而是沖齊東來說道:「齊叔叔,有什麼拿手好菜,上幾個,我還真有點餓了,另外也來瓶酒喝。」

  齊東來也以為夏想是收下了,忙高興地說:「沒問題,馬上就上燕京最拿手的特色菜,酒也多得是,想喝什麼?」

  「來一瓶家鄉酒嘗嘗,將台酒有沒有?」夏想笑問。

  「將台酒?」齊東來面有難色,「檔次低了點,酒店裡面應該沒有,得讓人去外面買才行。」

  燕京大酒店現在是四星級了,將台酒從以前一兩百元一瓶,現在普遍降低到了幾十元甚至十幾元一瓶,對燕京來說確實不入流。

  夏想點頭:「那就讓人買一瓶也好。」

  齊東來對將台酒也有印象,就好奇地問道:「小夏喜歡喝將台酒?其實將台酒還不錯,釀造工藝很優秀,酒味純正,回味甘美,在低檔白酒中算是比較好的一種,就是沒什麼名氣了……以前還行,將台酒名氣響的時候,暢銷全國。現在基本上就是一個地方企業了,除了在單城市名氣響一點,還有在單城市附近的一些地區有些銷路之外,基本上現在喝酒的人,都忘了將台酒了。」

  酒和煙一樣,全靠名氣。請客吃飯時,一般都願意拿最好的酒給客人,即使不上最好的,也要上名氣大的。沒有名氣,大家都想不起來的品牌,自然就沒有什麼銷路。沒有銷路,酒店也不會進貨,偶而有人問起,也是以沒有推掉。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惡性循環,市場就會越來越小。

  秦池當年名氣大的時候,許多人都抱著好奇的態度也要嘗一嘗,國內又有飯局至上的傳統,每天不定有多少飯局,光是一個好奇的嘗鮮,就足以讓秦池在全國的銷量達到一個驚人的數字。

  其實國人喝酒,就是跟風和比名氣,真正懂酒的人又有多少?尤其是白酒,並沒有幾人能喝出酒精勾兌和真正釀造的兩種酒的區別。將台酒好歹也是正經八百的傳統老廠,有技術,有工藝,也有底蘊,重振雄風之後,夏想有理由相信可以響遍大江南北。

  不多時將台酒買到,簡單的包裝,毫無特色的玻璃酒瓶,甚至十元一瓶的低檔酒也比它的包裝好。夏想伸手打開瓶蓋,給每人倒了一口,說道:「來,齊叔叔,亞南,嘗嘗將台酒,感覺一下滋味如何。」說話間,他又叫過身邊的一個服務,低聲說了幾句。服務員不敢答應,一臉請示的表情看向了齊東來。

  齊東來大手一揮:「夏處長說什麼就是什麼,以後我不在,他來酒店,怎麼說怎麼辦。」

  服務員應了一聲,急匆匆出門而去。

  齊東來以前也喝過將台酒,不過已經是近十年以前了,今天再一次品嚐了一口將台酒,微微感慨說道:「將台酒確實不差,口感非常純正,還是採用傳統的釀造工藝,可惜了他的品牌和技術,淪落為地方企業,連三線品牌都不算,估計現在也只是勉強維持罷了。」

  夏想點頭表示贊同齊東來的看法,又問齊亞南:「亞南感覺如何?」

  齊亞南一口酒喝下,皺起了眉頭,搖頭說道:「確實不如大牌的酒好喝,總感覺差了一點什麼,但又說不出來。」

  夏想呵呵一笑,沒有說話,正好服務員進來,送來幾瓶好酒,有茅台、五糧液、劍南春和秦池。夏想讓服務員各倒了一杯,依次讓齊氏父子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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