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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笑佳人]掌櫃攻略[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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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1 07:53:15
  第50章

  唐景玉有點後悔親宋殊那一口了。

  自打那晚之後,宋殊再也沒有正眼看過她,或許他偷偷看過,但唐景玉已經很久沒有跟他眼對眼目光交流了。單單這樣也就罷了,宋殊還躲她,不是不見面,這男人臉皮比她想的還厚,親都親了,他依然能裝得沒有發生過那事一樣,宋殊只是不肯讓她太過靠近,生怕再被她輕薄。

  唐景玉又能如何呢?

  總不能撲上去吧?她是膽大,可不是強佔良家男子的惡霸,親親也是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

  日子就在這種蠢蠢欲動又不得不忍耐的平靜裡過了下去。

  四月的嘉定,陽光暖融,百花齊綻。

  唐景玉感情上沒有任何進展,旁人可是各有消息。

  先 是楊昌,過年時就定了親,只等六月裡正式跟燈鋪定工契便回家娶媳婦,算是雙喜臨門。跟著是錢進,他常常在嘉定城裡走動,不知哪天偶遇一個姑娘,四處打聽得 知是東盛酒樓李廚子家的外甥女,因為家鄉鬧災前來投奔親戚了。這下可好,錢進整天就尋各種借口往外面跑,看他那春風得意的勁兒,兩人估計也是看對眼了,說 不定啥時候就定親。

  唐景玉看在眼裡,酸在心上。

  楊昌常常買些小吃給未婚妻寄過去,錢進那更是小禮物不斷,都會哄心上人,再看看宋殊,大概是心裡真的沒她吧,別說甜言蜜語柔情蜜意,連個正眼都不給。

  所以當朱家人再次登門,說是讓朱壽回家相媳婦時,唐景玉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今年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個個都犯桃花了?

  嫉妒歸嫉妒,關乎朱壽的人生大事,唐景玉還是很上心的。

  前院堂屋裡,唐景玉丫鬟打扮站在宋殊身邊,聽朱壽二哥朱祿侃侃而談。

  「……三弟小時候就喜歡跟月表妹一起玩,兩人可謂是青梅竹馬。家母的意思是,請三弟回家好好商量,親事定下後母親會在嘉定給三弟置辦一處宅子,日後讓他們小兩口住。」

  朱祿淺笑著道。

  宋殊的名頭在整個蘇州府都有用,朱壽攀上宋殊,只要他們跟朱壽維持表面上的關係,即便宋殊不與朱家走動,朱家也能撈著不少便宜。至於月表妹,舅舅小妾生的女兒,模樣周正性子柔弱,許給三弟外人挑不出錯,他們也可以通過表妹鞏固跟宋家的關係。

  唐景玉動了動嘴唇,竟然不知道能說什麼。

  朱家這次算是大方了,肯給朱壽置辦宅子,而朱壽確實到了成親的年紀。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那個月表妹為人如何,但這種事情,她跟宋殊都沒有立場打聽,只能靠朱壽的。再說,或許朱壽真的記得那個月表妹呢?

  唐景玉好奇地看向朱壽。

  「我不回家,我也不想娶媳婦,我就跟著師父學做燈籠。」朱壽熟練地道。

  每次來聽得都是這番話,朱祿頭疼地朝宋殊笑笑:「宋掌櫃,你看他……三弟都聽您的,要不您幫我勸勸?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兒戲。」

  宋殊是樂意朱壽早點定親的,只是,他不知道朱家到底給朱壽安排了什麼樣的姑娘。

  「朱壽,你今年十六,是該成家了,不如隨朱公子回去看看?」

  宋殊平心靜氣地勸道。朱壽再傻,願不願意跟那個姑娘在一起總是知道的,只要朱壽不滿意,他這個當師父的就可以替他做主,總不至於讓朱家逼婚。

  「我不去。」朱壽低下頭,再也不說話了。他喜歡住在燈鋪,除了這兒哪都不想去。

  徒弟固執,宋殊只好對朱祿道:「這事有些突然,不如朱公子先回客棧休息,我跟朱壽好好談談,明早再給你答覆,如何?」

  「給宋掌櫃添麻煩了。」朱祿起身,含笑告辭。

  錢進出去送人,堂屋裡只剩下三人。

  唐景玉在宋殊下首落座,將朱壽叫到旁邊的位子上,好奇問他:「你還記得那個月表妹嗎?」

  朱壽搖搖頭,「不記得了。」

  宋殊插言道:「既然不記得,你回去看看,喜歡最好,不喜歡的話,我會替你做主。」

  「可我不想娶媳婦。」朱壽委屈噠噠地道,低頭看腳:「我想一直留在燈鋪裡,不想搬出去。」

  「但你早晚都要成親啊。」唐景玉耐心地勸他,「你想啊,你總得娶個媳婦回家照顧你,給你洗衣裳做飯,陪你說話下棋,將來還給你生兒育女……」

  朱壽抬頭看她:「必須娶嗎?」

  唐景玉點點頭,掃了宋殊一眼,小聲諷刺道:「那是當然,姑娘家十八歲不嫁,男子二十歲不娶,往後都是要讓人笑話的。朱壽你長得好看,不愁沒有姑娘喜歡你,到時候你在燈鋪附近買處宅子,來回來去也方便。」

  宋殊彷彿沒聽出她話裡的弦外之音,逕自去端茶。

  朱壽也沒聽出唐景玉話裡的深意,他看著她,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那我娶你行嗎?」

  「咳……」

  宋殊急忙放下茶杯,側身掩飾失態。

  唐景玉被朱壽這話震暈了,都沒心思往宋殊那邊看,不可思議地盯著朱壽:「你,你說啥?」

  朱壽眨眨眼睛,認真地道:「是你說我必須娶個姑娘的啊,那我喜歡跟你在一起,你住在燈鋪,咱們成親了還住在燈鋪……」

  「住口,你跟唐五不合適,以後不許再提此事。」宋殊肅容斥道。

  朱壽不解:「為什麼不合適啊?」

  宋殊冷眼看他,朱壽嚇得垂了眼眸,唐景玉也終於回過神,埋怨地瞪了宋殊一眼,拉起朱壽往外走,「走,咱們去一旁說話,不理他。」她當然不會答應朱壽,但也不想傷到他,得給他好好解釋成親這回事。

  兩人並肩離去,宋殊搭在膝蓋上的手握成了拳。

  ~

  「你喜歡我嗎?」唐景玉坐在樹下,扭頭問朱壽。

  朱壽點頭。

  唐景玉笑了,「我也喜歡你,可是這種喜歡是朋友間的喜歡,跟成親的那種喜歡是不一樣的。」

  朱壽不懂:「不都是喜歡嗎?」

  「不一樣的。」唐景玉盤腿坐好,認真地給他解釋:「成親後兩人要一起吃飯睡覺,如果我不洗澡不洗腳,你願意跟我睡一張床嗎?」

  朱壽猶豫了。

  唐景玉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笑道:「你看,你不願意吧,什麼時候你遇到一個即便她髒兮兮你也想跟她一起睡覺的姑娘,那才是真正的喜歡,那才是你應該娶回家的姑娘。」

  「那我什麼時候能遇到啊?」朱壽撓撓腦袋,難以想像自己會喜歡一個髒兮兮的姑娘。

  唐景玉指指頭頂:「那得看老天爺怎麼安排了。好了,你不願意回家,那就別回去,等著我給你挑媳婦,我還有事,先走了啊,對了,咱們倆的話誰都不能告訴,掌櫃問你你也不許說。」

  朱壽乖乖點頭。

  唐景玉腳步輕快地回了鶴竹堂,在燈房裡找到了宋殊。

  宋殊在做燈架,抬眼掃了掃門口的紅裙,又低頭做事。

  唐景玉將門關上,提把椅子放到宋殊身邊,趴在桌子上一眨不眨的盯著他臉。

  宋殊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停下手中動作:「何事?」

  「你真的不肯喜歡我嗎?」唐景玉輕輕地問。

  宋殊抿唇不語。

  唐景玉只當他懶得回答,笑了笑,跟著歎口氣:「算了,強扭的瓜不甜,既然掌櫃不喜歡,我還是收心吧。掌櫃,你覺得朱壽如何?剛剛他問我要不要嫁他,我突然發現嫁他挺不錯的。朱壽好看,對我也好,我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也不會嫌棄我以前的經歷,是吧?」

  「他沒有家業,沒法照顧你,師母不會答應的。」宋殊淡淡地提醒。

  「這些都不是問題啊。」

  唐 景玉輕聲細語地道:「母親給我留了豐厚的嫁妝,夠我跟朱壽用幾輩子的。朱壽傻,我不傻啊,我一個人就能把我們倆都照顧好了,真遇到什麼大事還可以找掌櫃幫 忙。還有外祖母,她最疼我了,只要我願意,別說朱壽,哪怕我想嫁個乞丐,她也會依我的。跟那些虛名相比,外祖母最願看到我過得開心,你說是不是?」

  她就趴在他面前,宋殊強忍著看她的衝動,聽她帶著笑意描繪她跟朱壽的婚後生活,每多聽一個字,胸口就悶一分,到了最後,幾乎無法呼吸。

  「既然你喜歡,那就去求師母幫你做主吧,他十六,你十五,很好。」言罷繼續編竹篾。

  他神色如常,眼底古井無波,唐景玉看著看著,眼淚掉了下來,「你真的希望我嫁給他?」

  聽出她話裡的哭腔,宋殊終於抬眼,「你不是已經計劃好了?」

  唐景玉抹了一把淚,新落下來的卻更多,「可我計劃的是嫁給你,我從來都想嫁你,你為什麼就不肯喜歡我?你不喜歡我為何還對我那麼好?」

  從過年憋到現在的委屈一上來,唐景玉什麼都不想管了,搶過宋殊手中燈架丟到一旁,她不管不顧撲到宋殊懷裡,「我就喜歡你,你到底如何才肯喜歡我啊?」宋殊坐在椅子上,她索性分開腿坐他腿上,腦袋縮在他肩窩哭。

  宋殊一動不動,良久才道:「我們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了?」唐景玉抽抽搭搭地問,「不就是輩分嗎?你算什麼狗屁二叔啊,連莊寧都想著嫁給你,為什麼我就不行?」

  宋殊因她的髒話皺了皺眉,很快又歎道:「我長你十一歲……」

  「我又沒嫌你老!」唐景玉不等他說完就打斷道。

  「你不嫌棄,師母不會答應的。」宋殊滿心無奈。

  「她……」唐景玉頓住,突然回過味兒來了,震驚地從宋殊肩窩裡抬起頭:「你的意思是,只要外祖母答應,你就肯喜歡我了?」

  「我……」

  宋殊想否認,只是看著眼前小姑娘淚眼朦朧的桃花眼,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如果,如果她都有信心師母會准了她跟朱壽的婚事,那他為何不能爭取?他喜歡她,不想看她一次次哭著質問他為何不喜歡,不想再看她因他的隱瞞委屈落淚,他不想旁人欺負他,更不能做欺負她的那個人。

  她都這樣主動了,難不成他還不如一個小姑娘勇敢?

  沒做決定之前,夜夜輾轉反側難眠,一旦作了決定,事情馬上簡單了。宋殊用袖口替唐景玉擦掉眼淚,認真地問她:「真的非我不嫁了?」

  唐景玉連連點頭。

  宋殊無意識地摸摸她腦袋:「好,師母那邊我去說,你別擔心。」

  唐景玉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你,你跟外祖母說什麼?」

  宋殊沒有說話,俊臉上泛起薄薄的紅暈。

  唐景玉徹底懂了,心頭湧上狂喜,伸手抱住他脖子:「這不是夢吧?掌櫃真肯喜歡我了?」

  宋殊沒理會她的傻話,小聲催道:「好了,你先下去。」這種姿勢成何體統?

  「我不,我就喜歡你抱我。」唐景玉捨不得走,一雙手臂將男人勒得緊緊,分明是她在抱人家。

  難得說開了,宋殊其實也挺享受被小姑娘賴著的感覺,想著她一會兒就會下去,便耐心等著。

  靠在寬闊溫暖的懷抱裡,唐景玉過度興奮的腦袋漸漸平靜下來了,回想跟宋殊的一切,忍不住仰頭問他:「掌櫃,其實你也早就喜歡我了是不是?所以對我那麼好?」

  宋殊不肯回答,說真話開不了口,說假話怕她委屈。

  唐景玉對他的脾氣摸得很清楚了,那是對你再好也不願意嘴上說出來的。看著男人平靜的臉龐,再反觀自己的雀躍,唐景玉心裡有點不服氣,總要讓他也露出點異樣才甘心,否則喜歡跟不喜歡有什麼區別?

  她仰著頭,盯著宋殊眼睛小聲問:「掌櫃,那我親你的時候,你喜歡我了嗎?」

  宛如柳葉落入水中,蕩起圈圈漣漪,宋殊如墨的眸子裡也起了變化,墨黑中多了三分水色,霧濛濛的,彷彿在刻意隱藏什麼,又好像眼底深處一直被隱藏的情愫掙扎著要浮上來。

  唐景玉盯著這雙眼睛,心跳越來越快,呼吸也變得輕了。

  好想,好想知道那裡到底有什麼。

  「掌櫃,那我親你的時候,你心裡喜歡嗎?」

  簡簡單單的問題,只差了幾個字,卻都問得他心癢。宋殊看著面前又傻又膽大的姑娘,強壓心頭悸動。她還小,什麼都不懂,有些事情她做出來是玩鬧,他做了就不是了。

  「下去吧,被人瞧見不好。」沙啞著聲音,他側頭勸她。

  「我不,我喜歡你,喜歡親你,也想被你親。」唐景玉臉都紅透了,可宋殊低頭看她她也不怕,只在心慌意亂中期待地看著他,看他眼睛,又看他嘴唇,入了魔般癡癡地邀請,「掌櫃,既然你肯喜歡我了,那你也親親我?」

  真的好想,嘗嘗他的味道。

  攀著他肩膀,唐景玉慢慢挺直腰背,仰頭給他,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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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1 07:53:36
  第51章

  宋殊手心冒汗了。

  她挨得那麼近,近到他可以細數她細密的眼睫,近到他可以聞到她身上的淡淡女兒香,近到他稍稍低頭,唇就能碰到她的。

  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個小姑娘這樣坐在他懷裡,哭著說喜歡他,又紅著臉讓他親。

  她怎麼就這麼傻呢?

  不過,她都明說出來了,都閉上眼睛了,他再拒絕,她定會生氣吧?

  心中一片柔軟,宋殊低頭,蜻蜓點水般在她紅唇上碰了一下,一觸即退,「好了。」

  這就親完了?

  唐景玉茫然地睜開眼睛。摸摸嘴唇,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口把人參果吞下肚,卻什麼滋味兒都沒嘗到。看著宋殊,唐景玉不高興地撇撇嘴,趁熱打鐵道:「太快了,再來一次。」她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親人,只覺得不過癮,根本就沒貼多長時間,連他嘴唇軟不軟都沒感覺出來。

  「阿玉。」宋殊將她雙手從自己肩膀上抓了下來,低聲跟她講道理:「於禮不合。」

  「又沒人看見。」唐景玉耷拉著腦袋,抵著他胸口道,底氣已經不足。

  「那也不行。」宋殊態度堅決。

  情場如戰場,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宋殊再三拒絕,唐景玉的底氣徹底耗沒了,不甘不願挪到一旁的椅子上,賭氣道:「好,我想親你你不給,以後你想親我了,我也不答應。」

  宋殊笑笑,起身把被她丟開的半個燈架撿了回來,這才問她:「你跟朱壽到底都說什麼了?」

  人都是自己的了,唐景玉也不用再跟他耍那些小心眼,將兩人對話一五一十地跟宋殊說了:「他什麼都不懂,你那樣說他會難過的,現在好了,他知道我不是他想娶的那個人,就不會說傻話了。」

  她坦坦蕩蕩,宋殊亦非心胸狹隘之人,只別開眼告誡道:「以後不許你跟他單獨在一起。」

  這話唐景玉聽了無數遍,但這是第一次她覺得好聽的,笑盈盈看他:「知道,你喜歡我,當然不願意看見我跟旁的男子在一起,掌櫃放心吧,我心裡都有數的,以後只跟你單獨在一起。」

  她越來越口沒遮攔,宋殊想了想,認真問她:「你想何時成親?」

  「啊?」唐景玉傻眼了。

  宋殊有些不自在,卻還是佯裝淡然道:「男女有別,你我既然已經心意相通,你就不好繼續在宋家住下去,先搬回莊家,我跟師母商定好日子再娶你過門。」早點娶了,她做什麼便都是夫妻之間的事,他不用愧疚自責。

  唐景玉覺得事情發展的好像太快了。

  嫁給宋殊,她當然歡喜,只是,今天才剛剛確定他的心意,轉眼就要商量婚事了?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搬走啊,哪怕是為了嫁進來,她這剛有理由親近他了,還沒佔點便宜就得走,唐景玉捨不得。

  「能不能晚點啊?」唐景玉試探著問。

  「你想什麼時候?」她猶猶豫豫的,宋殊心中微動,在唐景玉開口之前道:「要不明年這個時候?」他本就計劃年底帶她去京城走一趟的,畢竟是血親,徹底了了她的心結,她才能真正開心,再說,她雖然十五了,看著還是太小,就算娶進門,他也……

  目光隱晦地在唐景玉胸口掃了一圈,宋殊在心裡搖搖頭。

  對她做那種事,想想都難以出手。

  唐景玉哪知道男人心裡的彎彎繞繞啊,攥著手指自己想心事呢。剛剛她就是太吃驚了,其實既然喜歡宋殊,肯定要嫁給他,那麼早點晚點都沒關係,如果宋殊堅持馬上成親她也找不到理由拒絕,但他這樣一說推延,她又鬆了口氣,好像少了一層負擔。

  她抬起頭,小聲跟他商量:「那掌櫃明年再跟外祖母說咱們的事吧,現在說了,外祖母八成會跟你一樣,勸我搬去莊家。」

  言外之意也就是她捨不得走。

  宋殊也不想她搬去莊家,又怕她總纏著自己被人撞見不好,便故意為難道:「不去也行,只是,你我繼續如以前那般相處吧,免得被人瞧出端倪,那時你就必須走了。」

  唐景玉不樂意了,「那你喜歡我跟沒喜歡我有什麼區別?」

  宋殊低頭編燈架:「有些事心裡知道便可,不必非要表現出來。」

  「可你不表現,我怎麼知道你喜歡我?」唐景玉伸手去碰他手,宋殊及時避開,唐景玉就摸那根還沒編進去的竹篾,嘴上抱怨起來:「楊昌給他未婚妻買了花布小吃乾果,錢進送了心上人好幾樣小玩意了,那樣才叫喜歡,你也跟他們學學。」

  她眼神哀怨,像小姑娘見了鄰家姐妹得了花布,也來跟父親討要。宋殊又喜歡又好笑,臉上卻是一點都沒露出來,輕飄飄地問:「難道我沒送過你東西?你得的可比她們好多了。」

  唐景玉噎了片刻,很快又反駁:「但那會兒你還沒喜歡我啊,我想要你喜歡我之後才會送的禮物,像我,喜歡你了才會給你縫襪子做衣裳。」

  「你也給朱壽做了衣裳。」宋殊直視她眼睛。

  唐景玉氣得瞪他:「你明明知道我跟朱壽是怎麼回事!」

  「下不為例。」宋殊淡淡道。

  好處沒要到,還被人訓了,唐景玉再也不想跟他待下去,氣沖沖走了。

  宋殊將桌子收拾收拾,去找朱壽了。

  師徒倆也不知道到底都說了什麼,第二天朱祿再次登門時,朱壽依然拒絕回去相親,朱祿請宋殊勸勸,宋殊只道婚事是徒弟的私事,他全聽朱壽的,擺明了站在朱壽身邊。朱祿想盡辦法哄朱壽,就差強硬將人拖回去了,最終只能無功而返。

  解決了朱壽的事,宋殊又得哄小姑娘。

  從昨天下午開始,唐景玉已經快一天沒跟他說話了,他給她夾的菜她也沒動。

  他都不知道是因為沒送她禮物還是朱壽的事惹到了她。

  「還在生氣?」

  傍晚時分,眼看她動都不動他遞過去的燉豬蹄,宋殊真的頭疼了,妥協道:「好好吃飯,我送你禮物。」

  唐景玉終於瞥了他一眼:「我想要什麼你都送嗎?」

  她眼裡有一閃而逝的貪婪狡黠,宋殊頓覺不妙,委婉地道:「只要我能給,只要不違禮。」

  唐景玉忍不住哼了一聲,低頭啃豬蹄,邊啃邊嘟囔:「好像我會逼你做什麼事似的。」

  她一臉不屑,宋殊不由臉上一熱,為自己的胡思亂想。她再胡鬧也是個姑娘,怎麼可能一直惦記那些親密?如今被她反駁,倒顯得他滿腦子想入非非。

  誰知他剛要繼續用飯,小姑娘突然拋來一句話:「今晚二更後你去池邊等我,我就原諒你,你若不去,我就,還給朱壽做衣裳。」

  宋殊震驚抬頭,唐景玉已經抱著裝了兩個豬蹄的飯碗跑裡面去了,插門聲隨之而來。

  宋殊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孤男寡女,半夜私會……

  是他想錯了,還是她真的看了什麼亂書?

  有心勸勸她,她閉門裝死,他顧忌外面的丫鬟又不能大聲說話,只好先回前面。

  然後時間過得好像就特別快了。

  天黑了,各處院門落鎖後,宋殊怕唐景玉胡鬧,早早趕到後院院門口等著,心想她一出來他就立即勸她回去,不用再到池邊傻等,雖是四月,晚上還是有點涼的。

  他沒帶燈籠,只能憑一點月色看清周圍模模糊糊的影。

  夜那麼靜,宋殊心跳快得厲害。

  他是不滿她胡鬧,可胸口那種緊張興奮,是他從未體會過的感覺。小時候他就懂事,聽祖父的話,聽兄長的話,聽恩師師母的話,沒有做過任何他們明令禁止的事。後來進了京,他跟在皇上身邊,更沒有任性的機會,唯一一次讓眾人意外,就是回家繼承祖業的決定。

  可是現在,他明知道於禮不合,還是出來見她了。

  到底在緊張什麼?

  門口那邊忽然傳來輕微的開鎖聲,宋殊立即屏住呼吸,躲在牆邊拐角處。

  果然是她。

  瞧她東張西望鬼鬼祟祟的樣,宋殊心中所有緊張都變成了無奈,然後在唐景玉走到跟前時,他一把將人拉了過來。

  「是我。」將人抵在牆上,確定唐景玉認出自己不再掙扎了,宋殊才慢慢鬆開手,退後一步問她:「到底有什麼事?沒事馬上回去睡覺。」

  這邊月亮照不到,黑漆漆的,唐景玉看不清宋殊的冷臉,因此就不怎麼怕他:「不是說好在池邊等嗎?你來這裡做什麼,我本想讓你背我繞池子走一圈的,那樣我就不生你的氣了。」

  「胡鬧。」宋殊低聲斥道。

  唐景玉抿抿唇,沒有說話。

  她沉默,宋殊又不安了,意識到方才語氣過重,他放柔了聲音:「阿玉你先回去,過幾天我一定送你一份禮物賠罪,這樣行不行?」

  「我不要禮物,我就想跟你親近。」宋殊古板,唐景玉早就做好了被他訓斥的準備,真被訓了也只當成耳旁風,哪怕生氣一會兒也就好了,現在宋殊溫柔下來,她立即抓住機會,撲到他懷裡委屈噠噠地道。

  「你……」宋殊僵硬地站在那兒,良久才無奈道:「你,你整天都在想什麼?」

  說到這個,唐景玉也挺不好意思的,額頭抵著他胸口蹭了蹭:「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親你,好比,好比燉豬蹄,你擺在那兒一直不給我吃,我肯定饞啊,你時不時餵我幾口,我就不饞了。」

  宋殊也是讀過一些艷詩的,用吃豬蹄比喻親.吻卻是第一次聽說。

  哭笑不得,宋殊輕輕摸摸她腦袋,哄孩子般道:「這個,成親之後再說,快了。」一年而已。

  他動作溫柔,唐景玉心軟軟的,埋在他胸前不肯起來:「不要,我就想現在嘗,不想饞那麼久。」

  心裡酥.軟,聲音也變得軟.綿綿,摻了一絲暗啞,在這寧靜的夜裡格外惑人。

  宋殊無意識摩挲她背後長髮,聲音也啞了:「昨日不是……」

  「那個不算,我都沒啥感覺。」唐景玉聲音更低了,臉上像著了火,「你多貼一會兒,讓我好好嘗嘗。」

  她臉上著了火,宋殊卻因她這句簡單直白的話全身都著火了,極力忍耐才能控制住自己。

  唐景玉能感覺到他咚咚的心跳,也能感覺到他扶著她肩膀的手抓緊了,甚至還聽到了刻意隱忍的吞嚥聲,那動靜跟她犯饞的時候一樣。

  宋殊也是想親的吧?

  唐景玉膽子大了,她伸出手攀住宋殊肩頭,輕輕地道:「就一次,往後我都聽你的。」

  哪裡還是那個大大咧咧的姑娘,分明是荒山野林裡跑出來的精怪!

  任誰都難以拒絕,更何況是在這意志力最容易變弱的漆黑夜裡。

  宋殊最後那一絲理智都在她踮起腳尖貼著他胸口往上湊時消失了。他熱,渾身發熱,雙手不受控制環住她腰往上提,低頭就吻了下去,將小姑娘受驚發出的低呼吞入腹中。

  他沒有親過人,全憑本能行事,想汲取她口中甘甜澆滅自身的火。取了一點,那味道太好,他不受控制地想要更多。她身子軟了站不住,他將她抵到牆壁上,一手扶著她腰一手抬著她下巴,或深或淺,一旦開了葷,怎麼吃都吃不夠。

  唐景玉嚇傻了。

  好像她要一個豬蹄,旁人一下子往她嘴裡塞了好幾個。

  原來真正的親.吻是這個樣子的?

  腰被他勒得疼,嘴唇被他吮得疼,舌尖更是快要被他搶去了,偏偏疼中還帶著異樣的舒服,舒服得她全身發軟,只能被他提著抱著,他離開她趕緊喘氣,他追上來她再次被俘,沒有半點招架之力。

  喜歡又害怕,想拒絕又不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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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1 07:53:57
  第52章

  黑漆漆的夜裡,因為看不見,所以肆無忌憚。

  像猛獸掙脫了枷鎖,似久旱終於盼來甘霖,宋殊被小姑娘的柔軟甘甜迷了神智,一發不可收拾,就連她的躲閃推拒都只是更刺激他追逐。

  他昏昏噩噩地想,是她再三胡鬧引他的,怎麼他親了,她反而要躲?

  直到她慌亂地掐了他腰一下,宋殊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腦海裡轟的一聲,宋殊急急鬆開人,退後幾步在黑暗裡喘息。

  唐景玉也在喘,靠在牆壁上喘個不停,方纔的情形不受控制又在腦海飛速掠過。

  剛碰上的時候,他輕輕的,像是試探,她心跳加快,怕他像昨日一樣馬上離開,忍不住先舔了舔他嘴唇,跟著他就追進來了,一切也都變了樣,如淅瀝小雨陡然變成狂風暴雨……

  摸摸嘴唇,好像都腫了,腰也被他往上提的動作弄疼了,唯有舌尖還殘留著讓她渾身發軟的陌生感覺……

  「阿玉,我……」

  「你快回去吧,我也走了。」唐景玉心裡亂亂的,總覺得黑暗裡的人好像不是宋殊了,平時的宋殊或溫柔或冷峻都是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可剛剛宋殊給她的感覺,像是霸道的武夫,牢牢壓著她,不許她拒絕,那種身體的力量和索取的積極,都不像宋殊。

  第一次,她感覺到了她跟宋殊的年齡差距。

  說不出是不是害怕,唐景玉只是想快點回去照照鏡子,因此說完了,也不等宋殊回應,她轉身就走,從黑暗裡閃到月光下面,幾乎是逃跑般溜進院子,輕輕落鎖。

  她走了,宋殊閉著眼睛靠到牆壁上,等夜晚的涼慢慢冷卻體內的火。

  他就不該聽她的,不該受她誘.惑。

  她孩子似的想要就要,好奇夠了就跑了,根本不知道留給他的是什麼樣的折磨。

  到底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毅力,還是低估了她的好?

  朱紅唇,丁香舌……

  才略微平復下去的火又冒了上來,宋殊狼狽地回了前院。

  ~

  唐景玉這一晚都沒有睡好覺,好不容易睡著了,就夢到宋殊親她,親著親著變成有人拿豬蹄往她嘴裡塞,嚇得她渾身是汗地驚醒。折騰來折騰去外面漸漸亮了,唐景玉將扣在一旁的鏡子拿起來照照,見嘴巴已經恢復了正常,總算了卻一樁心事。

  她真怕被知夏她們瞧出來,她臉皮厚歸厚,但那是在私底下,宋殊不是外人,真被丫鬟們知道她主動勾搭宋殊做那個,唐景玉就沒臉見人了。

  梳妝完畢,唐景玉在屋裡磨磨蹭蹭不想早早去堂屋,就在她做好心理準備面對宋殊時,知夏過來回話,說是宋殊有事先出門,早飯就不在家裡用了,傍晚才回來。

  要見面她緊張,見不到又失望,唐景玉意興闌珊地攪了攪粥碗,不由就胡思亂想起來。

  宋殊該不會是因為不知如何面對她才出門的吧?否則之前她怎麼一點消息都沒聽到?鶴竹堂就這麼大,她幾乎一直都黏在宋殊身邊,不可能瞞得過她的。

  這樣一想,唐景玉笑了。

  敵弱我強,知道宋殊比她還緊張,她就更不用怕什麼了。

  ~

  宋殊確實不敢面對唐景玉。

  他自己回想,都不敢相信那樣欺負小姑娘的人真的是他。

  自己在郊外逛了一大圈,天色已暗,宋殊看看快要落下去的紅日,歎口氣,縱馬往回趕。

  早飯午飯都沒陪她吃,晚飯再不回去,她又要生氣了,若再提什麼亂七八糟的要求才肯消氣,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對了,還答應送她禮物的。

  他一個大男人,總不好去買首飾花布,宋殊牽著馬在街上慢走,最後帶了一盒生煎回去。

  「公子回來了,姑娘身子不舒服,在屋裡躺了一天了。」

  知夏一直在鶴竹堂前院守著,見宋殊終於回來了,趕緊跑上前稟報道。

  一句話讓宋殊把準備了一路的所有借口都忘了,盡量保持平靜,他拎著食盒快步去了後院。

  品冬早得了唐景玉的叮囑,宋殊進屋後,她簡單說了幾句唐景玉的情況,就趕緊退下了,跟知夏一起守在外頭。自家姑娘喜歡胡鬧,幸好宋殊老持穩重,又是老夫人看好的外孫女婿,所以即便兩人單獨留在屋裡,她們也不覺得有何不妥的。早晚都是一家人,不讓外人知道就好了。

  「阿玉?」

  內室裡靜悄悄的,宋殊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放輕腳步走到床前。淡粉繡薔薇花薄被下的小姑娘背對他躺著,她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動不動。宋殊小心翼翼坐在床邊上,傾身往裡看,看到她睡得紅撲撲的小臉。

  那麼紅,概不是發熱了吧?

  宋殊不太放心,將袖口往上提提,去探唐景玉額頭。

  他手背清涼,貼在額頭很是舒服,唐景玉發出一聲剛睡醒般的低囈,慢慢轉過身來。瞧見宋殊坐在床頭,她茫然地眨眨眼睛,跟著那清澈的桃花眼裡驚喜惱怒委屈接連閃現,一下子就把被子扯過頭頂,背過身不想看他了。

  宋殊的心也隨著她的目光跳動不安,她驚喜,他難為情,她惱怒,他知錯,她委屈,他就越發自責。

  「頭還疼嗎?疼的話就請醫看病,別拖著。」知夏說她醒來就頭疼,本想讓他派人去請郎中的,得知他一早就出門了,賭氣就不請了,幸好晌午好了些,只是依然沒有食慾,午飯都沒用。

  唐景玉不理他。

  宋殊看看門口,再看看面前的被團,心甘情願賠罪:「是我不對,不該,不該不跟你打聲招呼就出門,連你病了也不知情。阿玉,你別氣了,以後我去哪都會先跟你提。」

  他欺負了她,她心裡肯定委屈呢,結果沒等到他認錯反而等到不告而別,她如何能不生氣?都怪他一時犯了昏。

  「你還撒謊?你是真出門還是有心躲我,你自己知道!」唐景玉在被窩裡悶悶道。

  宋殊臉紅了。

  她果然沒那麼好糊弄。

  或許是自覺理虧吧,平日那些冷靜那些隨口就來的計謀在她面前都沒了用,宋殊看著拱起來的被團,支支吾吾解釋道:「我,我怕你生氣……」

  「那你還回來做什麼?你別回來啊,看不著我你就不用怕我生氣了。」他難得氣勢不足,低低的聲音聽起來溫柔極了,唐景玉喜歡聽,心都跟著軟了,埋怨的話就少了怒氣,多了嬌嗔,旁人一聽就知道她在說違心話。

  宋殊聽出來了,他也是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便強硬地將小姑娘轉了過來,扒開被子露出她躲著不肯給她看的腦袋,「阿玉,別氣了?」

  唐景玉緊緊閉著眼睛,臉紅如霞,她也知羞,被他那樣親了,不好意思跟他對視。

  宋 殊只當她臉是悶紅的,雖然覺得她現在長髮凌亂的樣子有種難以訴諸於筆墨的嫵媚風情,更多的還是心疼自責,特別是她緊閉的眼睛,分明是惱他惱得厲害。幫她將 面頰上的髮絲別到耳後,宋殊聲音更低了,「昨晚是我,沒控制好,嚇到你了吧?你放心,以後不會了,阿玉,別氣了?」

  他溫柔得像水,唐景玉再也堅持不住,撲到他懷裡掩飾忍不下去的笑。笑,不是得意他傻,看不出她在逗他,而是他給的比她想像的還要好,他把她當寶貝似的哄,她因滿足而笑,因甜蜜而笑。

  「那你記住你的話,以後不許再躲我了。」笑夠了,唐景玉小聲哼道。

  「不躲。」宋殊滿足地抱著終於哄好了的小姑娘,長長舒了口氣,成親前再也不親了……

  心有靈犀般,唐景玉忽的從他懷裡掙脫開來,低頭囁嚅道:「其實,其實昨晚我沒生氣,就氣你早上躲我的事了。」她得解釋清楚,免得以後他都不肯再親她,雖然有點嚇人,夜裡細細回想時,還是甜蜜更多。那樣衝動的宋殊,只有她見過不是嗎?他越使勁兒,說明她越喜歡她。

  宋殊是再也不想回憶那一幕了,所以唐景玉這樣說,他心裡尷尬比釋懷多。

  短暫的沉默後,宋殊轉移話題:「頭還疼嗎?」

  唐景玉還沒說話,肚子突然叫了兩下,本就是晚飯時候,屋裡又有生煎的香味兒,她不饞才怪。

  可這樣的情形肚子叫,怎麼就那麼丟人呢?

  唐景玉真想縮回被窩裡。

  她心中所想都表現在臉上,宋殊笑笑,起身將食盒拿了過來,「趁熱吃吧,再放就涼了。」

  唐景玉咽嚥口水,今日第一次抬眼看他,見男人眼裡含笑,她就又想討好處了,「你餵我吃?」

  小姑娘嬌嬌的,兩人關係又比之前更親,宋殊沒怎麼猶豫就應下了,「好。」

  唐景玉頓時喜笑顏開。

  食盒裡有筷子,宋殊一手夾生煎遞到唐景玉面前,一手用蓋子托在下方免得落下東西在床上。唐景玉在他面前吃喝都極為自然,張嘴就接,宋殊目光在她紅紅的嘴唇掃過,想起昨晚旖旎,急急別開眼。

  唐景玉看得清清楚楚,視線不自覺也就投向了宋殊的嘴唇。

  不看還好,一看就心癢癢,嘴裡美味的生煎好像都變成了死面饅頭,沒了味道。

  「我想喝水。」一整個都吃完了,唐景玉撒嬌要水喝。

  宋殊拿來給她。

  唐景玉一連灌了好幾口,又用帕子擦擦嘴,問宋殊:「有油嗎?」

  剛吃過東西的嘴唇飽滿紅艷,宋殊哪敢多看,胡亂搖搖頭。

  唐景玉盯著宋殊側臉,「掌櫃你閉上眼睛,我有一樣禮物給你。」

  宋殊吃驚地扭頭看她。

  唐景玉作勢去摸枕頭底下,紅著臉催他:「你快閉上。」

  她愛玩鬧,宋殊只好從命。

  食盒都放在床前的椅子上,唐景玉也不怕碰到,跪起身就在宋殊唇上親了一口。跟宋殊蜻蜓點水般的碰觸不同,她抱著宋殊脖子,趁宋殊呆愣含住他唇輕輕吸了吸,離開時意外發出清晰的曖.昧聲響。

  別說宋殊,唐景玉自己都呆住了。

  兩人眼對眼,最後還是唐景玉臉皮厚,睜著一雙水潤潤的眸子看著他,好像在問他能怎麼辦。

  宋殊能怎麼辦啊?

  他轉身拿起食盒,重新夾了一個給她,「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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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1 07:54:15
  第53章

  唐景玉發現現在一天過得好像比一天快了。

  早上醒來,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宋殊,她穿衣裳的時候都忍不住哼小曲兒,見到了,這 一天差不多就跟著他跑。他講課,她乖乖聽,他寫字做燈籠,她或是學或是看,每一刻都是享受。下午她也沒有偷懶,還會練習做竹篾,只是不再去院子裡了,就在 宋殊燈房弄,偶爾停下來,竟意外發現宋殊也在看她。晚上呢,吃完晚飯目送宋殊離開,入睡前想著明早就又能見到他了,真是做夢都甜。

  原來喜歡一個人,那人也喜歡你,是這麼幸福的事兒。

  「我這樣穿好看嗎?」

  上了馬車,終於可以說悄悄話了,唐景玉故意站在宋殊身前,顯擺自己的新衣裳。

  眼下都五月底了,嘉定又悶又熱,身上穿的自然就少了。上面水綠色的小衫兒,下面白色杭綢挑線裙,幾筆水紋勾勒,兩三片碧綠荷葉,一兩枝出水粉荷,活靈活現的,看著就讓心生清涼。

  他親手畫的繡樣,宋殊當然知道這身衣裳好看,他的注意力全在她胸前。

  她怎麼就一點都不知道防範?

  車頂才多高,她這樣彎著腰,領口都垂下來了,裡面肚.兜都掩飾不全那兩包雪白花骨朵。

  「坐下吧。」宋殊別開眼,聲音有些嚴厲。

  「你還沒說好看不好看呢。」唐景玉小聲嘀咕道。

  「還可以。」知道她喜歡纏人,宋殊委婉地誇道。

  唐景玉撇撇嘴,主動在宋殊身邊坐下。車廂北面是矮榻,兩邊也都有固定在車上的長條凳,以前她都坐旁邊,現在兩人親都親過了,唐景玉當然不會再繼續苛待自己。

  「聽說中秋前莊謙娶親,明年開春莊寧就出嫁了?」今日是外祖母五十五大壽,她跟宋殊要去莊家拜壽,話題難以避開莊家。

  宋殊悄悄往旁邊挪了挪,看著她道:「嗯,莊寧被恩師拘在屋裡,你不用管,莊謙那人風流好色,你千萬注意些,留在師母身邊不要自己離開。」

  唐景玉去過莊家多次,總有碰到莊謙的時候,想到莊謙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唐景玉就渾身不舒坦,抱著宋殊胳膊道:「知道知道,跟他爹一樣,不是好人。」

  宋殊僵硬地坐著,奈何馬車顛簸,就算他不動,手臂也會跟著晃悠,一晃就會碰到她初見規模的花骨朵,不大卻軟……

  「別這樣。」他低低地提醒。

  「誰讓你提他啊。」唐景玉瞪了他一眼,老老實實靠邊坐著去了,大夏天的,她也嫌熱。

  她只是嫌熱,宋殊額頭都見汗了,悄悄用帕子擦了擦。

  馬車很快到了莊家門前,大爺莊文恭親自在前面迎客,瞧見他們二人,莊文恭笑容親切地打招呼。

  唐景玉站在宋殊一側,定定地瞧著莊文恭,她名義上的大舅舅。

  第 一次在莊家見到莊文恭,唐景玉曾擔心這人會不會認出自己,畢竟她就算大了,模樣跟七歲時應該也不會有太大變化,譬如她現在回京城,父親見到她肯定能認出 來。可她想太多了,莊文恭只把她當宋殊的丫鬟看,兩人碰面他沒有半點吃驚懷疑。想想也是,那時她才七歲,是莊文恭同父異母妹妹的女兒,莊文恭對妹妹都不上 心,對她恐怕連正眼都沒看過吧,談何認得?哪像她,真就把他當親舅舅看的,哭著問他可不可以帶她回嘉定見外祖母……

  要說恨,唐景玉也不是很恨莊文恭,不是親的,不想多管閒事也正常,唐景玉沒那麼大方,她也不會如此要求別人,頂多嘴上罵罵解氣。但她肯定不喜歡莊文恭,厭惡他當面一套背地裡又一套,面慈心狠。

  大概是她盯著對方的時間太長了,莊文恭低頭看了過來,唐景玉及時別開眼,提著禮物跟在宋殊後頭進去了。在莊家,她就是宋殊的丫鬟,她很會演。

  於是莊文恭就只看到唐景玉耳側的南珠耳墜。

  那麼好的東西,是宋殊送的,還是老夫人給的?

  想到短命妹妹的那筆豐厚嫁妝,莊文恭眼裡閃過一道陰霾。

  ~

  莊寅名望級高,莊夫人大壽,前來賀壽的賓客絡繹不絕。往年莊家宴請,莊夫人多少都會給大房一些顏面,領著莊寧莊樂兩個孫女招待女眷。今年就不一樣了,莊寧根本沒能露面,被莊夫人帶在身邊的是莊樂唐景玉二人。

  唐景玉十五,莊樂十三,兩人多少有些血緣關係,站在一起還頗有姐妹像,一個活潑嘴甜,一個嬌憨可愛,那些女眷們又都會看臉色,知道莊夫人愛極了這個乾孫女,對唐景玉就特別好,一圈溜躂下來,唐景玉得了不少好東西。

  柳姨娘跟大太太張氏已經從莊子上回來了,這等場合輪不到柳姨娘出來,張氏可是在的,眼看著唐景玉取代自家女兒位置接受誇讚青睞,她的女兒只能躲在小屋裡任人背後妄加猜測揣摩,心裡就恨得不行,連帶莊樂這個親侄女也看不順眼,跟他爹娘一樣,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

  熱鬧了一天,黃昏時分,莊家終於恢復了平日的寧靜。

  「外祖母好點了嗎?」唐景玉坐在榻前,用美人捶輕輕給給老人家捶腿。莊夫人上了年紀,一天折騰下來,渾身疲乏。

  「好 了好了,有你這樣孝敬我,我光是看你在身邊都舒服。」莊夫人笑瞇瞇地道,瞅瞅外頭天色,勸道:「阿玉在閒雲堂住下吧,陪外祖母待幾天,過幾日再回去成不 成?」雖然外孫女在宋家她很放心,可她還是想親自照看幾日,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睡前祖孫倆說說貼己話,她也打聽打聽外孫女跟宋殊相處的情形,心裡好有底 啊。

  唐景玉不願在莊家住,可這樣的日子,對上老人家眼裡的期盼,拒絕的話就出不了口了,便笑道:「好啊,晚上我跟外祖母睡一屋。」說到底,她也想在外祖母身邊盡盡孝。

  莊夫人高興壞了,白天收了那麼多珍貴賀禮,都沒有現在笑得開懷,「迎春,你去前面跟宋公子說一聲,就說我把阿玉留下了,三天……五天後再送回去。」

  「哎,我這就去。」迎春笑盈盈出去了。

  唐景玉情不自禁回頭去看,暗暗猜測宋殊聽了會是什麼表情。

  莊夫人一直打量她呢,見此試探著打趣道:「怎麼,怕豫章不高興?」

  「他有什麼不高興的啊,巴不得我搬回來呢。」唐景玉沒動心時聽不出老人家的試探,現在動心了,心裡有鬼,一聽話音便想到了那方面,好在她腦袋轉得快,撒起慌來更是爐火純青,輕飄飄就把這話跳過去了,轉而問起老人家晚飯想吃什麼,她去做。

  她這樣,莊夫人還真捉摸不透,只好暫且放過,尋思著下次宋殊來接人時她再探探宋殊那邊。

  迎春很快回來,對唐景玉道:「公子囑咐姑娘好好伺候老夫人呢。」

  唐景玉偷笑,宋殊比她還會裝,就算心裡不捨,也不會表現出來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捨不捨呢?五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管宋殊怎樣,答應外祖母的那會兒,她好像就開始想他了。

  她不動聲色地繼續給外祖母敲腿。

  莊夫人則吩咐迎春道:「你去跟老爺說,我身體不大舒服,這幾日就不去前面用飯了。」

  莊寅希望一大家子上下一心,飯都是一起用的,阿玉不喜歡大房,何必跟他們共食?

  迎春把話帶過去,待晚飯的時候,莊家所有人就都知道唐景玉留下來了。

  莊謙心思動了動。

  ~

  唐 景玉在莊家過得還算不錯吧,莊夫人說話風趣,祖孫倆在一起好像有說不完的話,然後莊夫人也會指點她書畫女紅,唐景玉早就從母親口中聽說過,外祖母也是才 女,因此學得很是認真。大概也是怕她悶著,莊夫人並沒有一直將她拘在身邊,會領著她跟莊樂姐弟去院子裡逛,老人家坐著,看幾個小的玩鬧。

  莊讓一直想學做燈籠,宋殊不教,他就來纏唐景玉,唐景玉起初也拒絕,怕莊讓玩物喪志,男娃將來可是要讀書的,無奈莊讓纏得緊,小胖墩兒整天在眼前晃悠,一口一個甜甜的玉姐姐,唐景玉招架不住,終於在臨別這日應了他。

  宋殊下午來接人,唐景玉吩咐丫鬟備了東西,用過早飯就開始教莊讓。莊樂也來了,人多熱鬧,三人學一會兒鬧一會兒,到了晌午真正的河燈才做到一半,姐弟倆就在這邊用飯了,飯後莊夫人莊樂歇晌,唐景玉跟莊讓精神好,繼續做燈。

  做好了,莊讓迫不及待就想去放。

  莊家園子裡的湖比宋家的池子大多了,唐景玉不放心莊讓自己去,便領著迎春陪他。他們走在前面,莊樂新養的那只取名「豆豆」的白色獅子狗好動,也跟了出來,顛顛跟在三人後頭,偶爾貪玩跑到遠處,莊讓一招呼它便哈哧哈哧追上來。

  到了湖邊,放燈時三人注意力都在湖面上,還是河燈沉下去了,才發現豆豆不見了。

  「是不是自己跑回去了?」唐景玉讓迎春回閒雲堂瞧瞧,她跟莊讓到附近找找。

  「外面熱,姑娘跟三少爺先回去吧,我在這裡找。豆豆不在閒雲堂,姑娘再派旁人過來跟我一起找好了。」迎春不忍唐景玉冒著酷暑找狗,體貼地勸道。

  「玉姐姐自己回去吧,我要找豆豆。」那是姐姐的愛狗,也是他的寶貝,莊讓說完就朝一邊的林子跑去了。

  肯定不能留他一個孩子在園子裡亂跑的,迎春怕唐景玉跟她搶活幹,邊追莊讓邊道:「我對這邊熟,姑娘快回去瞧瞧吧!」

  唐景玉只好往回走。

  午後時分,主子們都歇晌呢,丫鬟婆子們也都抓空打盹,莊家園子靜悄悄的。嘉定這邊悶熱,看不見日頭,因此樹蔭底下也不見多涼快。唐景玉不知為何有點煩躁,走著走著餘光裡瞥見一道白影,小小的一團像極了莊樂的狗,唐景玉心裡一喜,不由朝那邊追了過去。

  冷不丁旁邊假山後突然伸出來一隻手,一扯一壓,動作迅如閃電,唐景玉還在震驚當中已被人摀住嘴抵在了石壁上。

  「阿玉,你讓我等得好苦啊。」莊謙緊緊壓著唐景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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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1 07:54:39
  第54章

  莊家園子裡的假山,或層巒疊嶂,或泉石洞穴,堪為奇景。

  莊謙用帕子堵了唐景玉口,扭著她胳膊將人推搡進了這片假山中間,四周全是奇石,幽靜閉塞。

  「阿玉,我早就喜歡你了,為了找機會親近你,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麼過來的,只盼著你肯出來讓我見一面,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今兒個你終於出來了。」

  將 人推倒在地,莊謙在唐景玉起身之前就撲了下去,一手攥住唐景玉雙手舉在腦頂,他跪坐在唐景玉身上,另一手輕佻地撫摸唐景玉面頰,彷彿看不見唐景玉眼裡的憤 恨怒火,他笑得格外溫柔,「宋殊是正人君子,沒有成親,他肯定還沒碰過你吧?他那種人不懂風情,不如你就跟了我,做我的妻子,我既能給你榮華富貴,又能給 你逍遙快活,豈不是兩全其美?」

  口不能言,唐景玉什麼話都不想說,只拚命掙扎,試圖將他推翻下去,趁機逃跑。

  可惜莊謙費盡心思堵她,怎會讓她如願?

  他笑著看唐景玉掙扎,像是在看待宰的雞鴨鵝兔,忽的扯住唐景玉腰帶用力一扯。

  這種摘花美事,他駕輕就熟。

  大房那邊的丫鬟被他強佔了好幾個,大多數都被父親母親掩飾過去了,然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有隻言片語傳到祖父耳裡,祖父大發雷霆,罵過他打過他,莊謙漸漸收斂,至少沒有再讓祖父抓到過。

  若唐景玉只是宋殊的丫鬟,就算莊謙對她有點興趣,他也不會對她下手。一來唐景玉沒有美到讓人魂牽夢縈的地步,二來唐景玉不值得他惹怒宋殊,上過戰場的人,莊謙從不覺得宋殊真的只是個文弱書生。

  可誰讓這丫頭招人喜歡,成了老夫人的乾孫女,不但得了短命表妹阿玉的小名,還讓老夫人寵愛到想把那樣一筆豐厚嫁妝送給她?莊家的東西,他憑什麼讓老夫人送給外人?

  好, 既然老夫人想送,他就要了這丫頭,女人嘛,成事之前寧死不從,成事之後哭哭鬧鬧,他哄哄也就認了,對外只說兩人情投意合。即便唐景玉一時不肯服軟,鬧得眾 人皆知,木已成舟,祖父再氣也不能真把他怎麼樣,只會逼他負責。唐景玉雖然身份低微,有了那筆嫁妝,跟楊家退親再娶她也不算吃虧。

  「你最好老實點,乖乖受著,否則弄疼你別怪我不懂憐香惜玉。」

  一邊說著,莊謙用唐景玉的腰帶綁了她手,跟著就趴了下去。時機難得,他可不想浪費功夫,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男人的手不容拒絕探入她小衣,唐景玉嗚嗚掙扎,卻換來更粗暴的對待。唐景玉又疼又怕,前所未有的絕望,來嘉定的路上她最怕被那群乞丐發現她是女兒身,沒想到路上躲過去了,今日……

  想哭,又強忍了下去,唐景玉望著假山上方狹窄的碧藍天空,眼前浮現宋殊的臉龐。

  那才是她的男人,親一親都臉紅的男人。

  再然後,唐景玉看到自己被莊謙舉著的雙手。

  雙手手腕被縛,她用力砸他,莊謙只能騰出一隻手來阻攔。

  唐景玉試著動了動手指,這樣的姿勢,合起來能抓住一塊兒石頭。

  衣衫已被全部解開,唐景玉沒有放棄掙扎,哪怕男人噁心的嘴已經落在了身上。她掙扎,同時也飛快在左右尋找能用的石頭,這裡全都是假山,石頭多多少少都應該有的吧?

  或許老天爺也覺得她可憐,真給她留了一塊兒。

  忍著胸口的疼,唐景玉試著伸手去夠。莊謙只是推著她手不讓她往下打,現在他被欲.望迷了神智,唐景玉拿開手他竟然沒有懷疑,反而雙手並用做起亂來。

  唐景玉費力夠石頭,夠不到,差一點。

  此時莊謙剛好把她的褲子褪下去,雙眼都快紅了。

  唐景玉一直盯著他,察覺莊謙要抬眼,她立即縮回手,絕望又哀求地望著他,連連搖頭。

  她眼睛美極了,裡面的光暈似瀲灩的湖水,莊謙心軟了些,喘著氣柔聲哄道:「阿玉別怕,就這一回,往後我就會對你好了,你乖乖的啊。」說著低頭去親,一邊急切地解他自己腰帶。

  唐景玉就趁他抬起腰懸空在她身上的瞬間蹬腳往前,才挪幾寸就被莊謙重新壓住,但這已經夠了。莊謙動手摸她,唐景玉恨意滔天,抓住石頭,猛地抬起上半身,使出所有力氣朝莊謙頭頂砸了下去。

  一聲悶響。

  莊謙慢慢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只是還沒對上唐景玉的眼睛,他就朝一側倒了下去。

  唐景玉劇烈地喘著氣,眼裡只有恨,沒有怕。

  不知過了多久,恨意平復了些,理智回歸,唐景玉沒有去管不知何時落下的眼淚,用嘴咬開手腕上的結,哆哆嗦嗦穿衣。莊謙沒有撕她的衣裳,所以衣裳只是沾了些灰土起了些褶皺,站起身繫腰帶時,唐景玉手腿已經不抖了。

  她冷冷地看著一側的男人。

  他側躺著,雙眼睜得特別大,額頭有血不停往下.流,他上面衣裳整齊,褲子脫了一半。

  死了嗎?

  唐景玉一動不動,在馬上離開與確定莊謙生死中間猶豫,最後她慢慢蹲下去,探他鼻息。

  真的死了。

  該死。

  唐景玉按住胸口,本想安撫那急劇跳動的心,卻碰到了被男人粗暴對待的地方。她咬緊唇,咬到嘴裡有了淡淡血腥味兒才鬆開,抬頭看看四周,目光落在了假山頂上。

  不能讓人懷疑到她身上。

  獨自行走了四年,唐景玉別的不會,最會自保,包括如何逃命,如何不給自己留麻煩。在生死面前,害怕是多餘的。

  冷靜地替莊謙穿好褲子,唐景玉將那塊救命石頭放在一旁,再艱難地給莊謙翻個兒,讓他額頭落在石頭上。準備好了,她起身看了看,替莊謙理理後面衣袍,拍掉從上掉下來所以背後不該有的塵土,再將周圍掙扎過的痕跡去掉,這才脫下莊謙一隻鞋爬到山頂放好。

  悄悄從山頂下來,唐景玉看到了莊謙用來引她的那隻狗。

  狗身子上下起伏,應該只是吃了迷藥。

  唐景玉使勁兒掐了掐小白狗,小白狗喉頭發出微弱的抗議,無力地抬起眼皮。唐景玉默默瞅了會兒,抱起狗往回走。

  「迎春,阿讓,我找到豆豆了!」她驚喜地喊遠處的兩人,在兩人跑過來時笑著解釋道:「我往回走時看見的,在那邊睡覺呢,真是的,睡得這麼香,連我抱起來都不知道,怪不得聽不到咱們喊它。」指的是假山相反的方向。

  「給我看看!」莊讓接過狗,摸了兩下輕輕打了豆豆一下:「一天到晚都睡覺,懶死了。」

  唐景玉好笑地摸摸他腦袋:「走吧,祖母快醒了,咱們別讓她擔心。」

  莊讓點點頭,領頭走了。

  唐景玉跟在後面。

  「姑娘頭髮怎麼亂了?」迎春好奇地問。

  唐景玉髮髻一直都很簡單,雙丫髻,她自己也會梳,但剛剛梳頭時沒有梳子鏡子,肯定不如之前外祖母親手幫她梳的整齊。

  「去抱豆豆時沒有留意,被一根海棠枝子挑開了,我隨便梳了的。」她轉身,有些無奈地道。

  迎春不疑有他。

  ~

  回到閒雲堂,看到外祖母,唐景玉眼裡不受控制浮上淚水,怕老人家察覺,她匆匆去了恭房。

  不能讓外祖母知道,不知道,事發時才不會表現出異樣,才不會讓人懷疑到外祖母頭上。

  身子幾乎被那人摸了遍親了遍,唐景玉苦苦忍著,熬到宋殊來接她,莊謙的事還沒有被人發現。她笑著跟莊夫人告別,答應過幾日再來看她,這就跟宋殊一起走了,出門路上遇到莊文恭,她依然目不斜視。

  宋殊忍不住看了唐景玉幾眼。

  五日不見,她就一點都不想他嗎?連偷偷看他都不曾?

  只是扶唐景玉上車時,他發現小姑娘渾身都在發抖,臉也白了。

  心中一沉,宋殊不動聲色加大了力氣,穩穩將小姑娘送進馬車,轉身朝師母等人告辭,抬腿跨了上去。

  剛進去,她便撲了過來,緊緊埋在他懷裡,肩膀抖動,他聽到她苦忍的哭聲。

  宋殊愣了一瞬,眼中風動雲湧,卻只是抱住她,掀開車簾一角再次跟師母告別,「走吧。」

  馬車動了,宋殊抬起唐景玉肩膀,低聲問她:「到底怎麼了?跟我說說。」

  唐景玉咬著他胸口的衣裳,怕自己哭出聲,被人懷疑。

  但那樣的委屈,一個姑娘可能受到的最大的委屈,在喜歡的人,那個她最信任也最能保護她的人面前,如何忍得住?

  漸漸有哭聲漏了出來,宋殊什麼都不知道,沒法安撫,心疼又心慌。她如此忍著,肯定出了事,怕旁人懷疑,宋殊撈起人打橫抱到懷裡,拿開她摀住嘴的手,低頭吻了下去。

  輕輕的碰觸,如淅淅瀝瀝的春雨,輕柔地落在她身上,又如和熹的春風從心頭拂過,帶走所有驚慌與哀傷。

  唐景玉漸漸平靜下來,在男人溫柔的無聲安撫下,情不自禁地回應。

  不再是笨拙的淺嘗輒止,不再是衝動的蠻橫掠取,他抱著她,一點點加深,她環著他脖子,給予回應。喜歡還是不喜歡,害羞躲閃還是主動挽留,都在連續的交.纏裡體現出來。他越來越熟練,她越來越招架不住……

  或許是一個漫長的吻,或許是無數個短短的親密,馬車停下時,宋殊終於鬆開了小姑娘柔軟的唇瓣,額頭抵著她額頭,眸子裡的憐.愛滿的快要溢出來,「回屋裡說?」

  唐景玉眼淚又落了下來,點頭。

  「好,咱們先下去。」宋殊起身,拉著她手往外走,他先下去,站在車前接她。

  車簾已開,唐景玉發現馬車停在鶴竹堂前面,想來是她渾渾噩噩時宋殊都吩咐過了。

  他就是這麼好,她顧忌什麼他都知道。

  張開手抱住他脖子,唐景玉埋在男人胸前,由他抱進了他的臥室。

  「莊謙死了,我殺的。」坐在男人腿上,唐景玉低頭道。

  宋殊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不怕,吃虧了嗎?」莊謙死不死與他無關,他只在乎她。

  唐景玉哭著說了出來,沒有任何隱瞞。

  「沒事,洗洗就好了。」宋殊親她額頭,不讓她看他眼裡的怒和怕,恨莊謙,恨不得親手殺了他,怕,怕自己的姑娘差點就被人毀了,怕她心苦,怕她再也笑不出來。

  「你不嫌棄嗎?」唐景玉抽搭著問。她被人那樣碰了,宋殊能忍?

  「嫌棄什麼?」宋殊抹掉她連續不停的淚,親了親她眼睛,「我的阿玉聰明冷靜堅強,這麼好,我嫌棄什麼?」

  唐景玉淚眼朦朧地看他眼睛,想分清真假。

  知她現在腦子轉的慢,宋殊笑著道:「嫌棄你被人碰了?傻,我都不嫌棄你跟乞丐們一起睡過覺一起在河裡洗過澡,不嫌棄你跟朱壽睡過一張床,又怎麼會嫌棄這個?」

  去年說的氣話,他竟然都記得。

  唐景玉破涕為笑,笑完又哭。

  宋殊將人緊緊摟在懷裡,聲音比任何時候都溫柔:「別哭了,我只心疼你,阿玉,別想那麼多,都過去了,以後待在我身邊哪都不去,我護著你。」即便事發,誰也別想動她。

  「我想洗澡……」唐景玉哭得更大聲了。

  「好,你先躺會兒,我去吩咐他們備水。」轉身將唐景玉放到床上,宋殊握著她手道。

  唐景玉眼巴巴看著他,在他鬆手之前重新抓住,咬咬唇,「你幫我洗,你幫我擦掉。」

  宋殊僵住。

  「旁人都看過了,你有什麼不敢看的?我就是要你看,心裡才舒坦!」唐景玉咬牙切齒地道。

  「阿玉……」宋殊頭疼地開口,親已經違禮了,怎麼能看她?

  唐景玉轉身滾到床裡面,不想再多說。

  宋殊平日都拗不過她,現在更不敢一下子逆了她意。在床前踱了幾步,看著小姑娘可憐倔強的背影,想到她身上可能有的傷,宋殊不再猶豫,「好。」

  他娶定她了,照顧她一次也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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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水很快燒好了,下人提到外間,宋殊看著兩個婆子出去後,關上了門。

  手放在門栓上,宋殊閉上眼睛,等外面的額腳步聲徹底沒了,這才睜開,轉身往裡走。

  外間裡一個兌好溫水的浴桶,熱氣騰騰,旁邊備著兩個木桶,一桶涼的一桶沸水。宋殊看了兩眼,進去將唐景玉從莊家帶回來的包袱打開,拿出一套衣衫搭在屏風上,這才走向屏風後的床幃。

  唐景玉朝外側躺,靜靜地看著男人越來越近。

  她眼裡汪著將落未落的淚水,宋殊伸手去擦,還沒碰到那淚就自己滾了下來,像是落在他心上。宋殊心疼極了,俯身去親她,「阿玉,真的要我幫嗎?別跟自己賭氣。」她什麼都沒做錯,何必那樣說?洗不洗,在他眼裡她都是乾乾淨淨的。

  唐景玉跪著坐了起來,埋在他懷裡:「他做的,你都做。」這樣以後她想起來的,只會是他。

  「傻。」

  宋殊親親她腦頂,「水好了,你閉上眼睛。」

  唐景玉點點頭。

  宋殊抱起人走到外間,將唐景玉放到榻上,親掉她新落的淚,抬起手,替她解了頭髮。養了一年,她長髮早已不復當初的枯黃,黑亮柔順如最好的綢緞。宋殊沒有急著脫她衣服,而是拿起梳子替她通發,一下一下,都理順了,聽她的呼吸平復下來,才轉到她身前。

  「阿玉,咱們提前成親吧?」解了一顆花扣,他小聲跟她商量。

  唐景玉搖搖頭:「說好了明年的,你還要帶我去京城挑聘禮呢。」

  他娶她是因為一切都準備好了,歡歡喜喜地成親,而不是因為憐惜補償。除了這一日痛苦,她不要那人再影響她分毫。

  「還怕我短了你的聘禮?」宋殊笑著親親她鼻尖兒,將她外衫扔到了地上。

  唐景玉緊張地抱住他脖子。

  宋殊低頭親她。

  像 是上了癮,親多少次都親不夠,躲閃迎合中,他又扔了她裡衣,只剩一件肚.兜。她忽的站了起來,他閉上眼睛,額頭抵著她大腿。跟這悶熱的天氣相比,她身上清 涼,宋殊呼吸重了,少女身上似有若無的清香絲絲縷縷包圍了他。他控制著自己,將她褲子一褪到底,最後將人打橫抱起,這才敢睜開眼睛。

  「你怎麼不看我?」他朝浴桶走的時候,唐景玉仰頭問。

  「不急。」宋殊別開眼道。

  他臉紅如緋玉,有汗珠從額頭滾了下來,托著她腿彎脊背的手熱得發燙。看著自己喜歡的男人因為她緊張得失了平時的淡然冷靜,唐景玉偷偷笑了。跟他在一起,她什麼都不怕。

  「你摸摸,水燙不燙。」到了浴桶前,宋殊啞聲道。

  唐景玉伸出手試了試,示意宋殊再往前走走,然後她自己慢慢跨了進去。

  略微有點燙,但是很舒服。

  自己解了僅剩的肚.兜,唐景玉閉上眼睛,「我不看,你可以看了。」

  宋殊低頭。

  看到她像支冒出水面的玉白花骨朵,還沒開,青澀得讓人看一眼都覺得是褻.瀆,可那嬌.嫩之上,青淤紅痕點點,觸目驚心。

  「是湖邊那片假山嗎?海棠林對面?」打濕帕子,宋殊讓唐景玉坐下去,邊幫她擦背邊問。

  唐景玉忍不住睜開眼睛:「你要做什麼?」

  宋殊心無旁騖:「沒什麼,閉上。」

  他不肯告訴她,唐景玉就不閉。

  宋殊笑笑,目光落到她胸口,扔了帕子,手輕輕碰了碰:「疼嗎?」

  唐景玉立即閉上了眼睛,不但臉紅了,全身都染了霞光。

  宋殊喜歡她的羞態,輕佻慢捻,見她咬唇隱忍,沒了追問的心思,他才認真幫她清洗起來。上面都洗完了,唐景玉又睜開了眼,宋殊知道她想說什麼,雙手伸到她腋下將她提了起來,開始幫她洗下面。

  唐景玉雙腿發顫,及時抱住他腰,喉間的悶叫,鼻端的輕哼,只換來更羞人的碰觸。

  「洗乾淨了嗎?」宋殊沙啞地問。

  唐景玉趴在他肩頭,只剩下點頭的力氣了。

  宋殊不再多說,將人抱到外面,扯過巾子將人裹得嚴嚴實實。回到內室床上,她身上半濕不濕的,長髮鋪散,臉飛霞雲,長長的眼睫緊張顫抖。宋殊脫了濕透的外袍丟到一旁,放下帷帳,慢慢覆到她身上,「阿玉,真的可以嗎?」

  「可以什麼?」唐景玉聲音發顫,手不安地攥著床單,疑惑他為何要這樣。

  宋殊親親她紅潤的唇,語氣裡帶著一絲蠱惑:「你說的,他做的,我都要做。」

  唐景玉臉色一白,跟著點頭。

  宋殊有點自責,可為了讓她安安心心睡過去,他只能這樣了。

  「阿玉,你真好。」親她的額頭,親她的眼睛,等她臉龐慢慢恢復紅潤,宋殊堵住了她的唇。

  他還穿著裡衣,唐景玉卻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熱,她想像他摸她一樣去碰碰他,伸到他衣裳裡面,宋殊卻按住她手。她抗議,他蒙了她眼睛,在她開口抱怨時埋到她胸前。

  好像飄起來了一樣,唐景玉情不自禁發出一聲低叫。

  好奇怪的感覺,一點都不疼,渾身都輕飄飄的。

  「掌櫃……宋,宋殊……」

  意亂情.迷時,他湊到了更羞人的地方,就在唐景玉以為他也要脫褲子的時候,他親她了……

  一下一下。

  青紗帳內,隱約可見小姑娘一雙長腿支起又放下,但那平日裡清朗靈動的聲音此時卻換了一種味道,一會兒高一會兒低,斷斷續續的,聽得人心癢癢,癢得想挑開帳子看看她到底在受什麼苦,為何又喊停又喊不要的,看看裡面到底有幾個男人,怎麼剛喊完掌櫃,又喊了宋殊……

  天黑了下來,屋裡沒有點燈,黑暗更顯寂靜。

  紗帳裡最後一聲低叫過後,變成了大口大口的喘.息,一粗一淺。

  漸漸的,只剩下男人稍稍平復的呼吸。

  宋殊慢慢改成側躺,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發熱的臉龐。

  唐景玉累極而睡,毫無知覺。

  一下子受了三次,明早會不會咬他?

  想到小姑娘咬牙切齒的模樣,宋殊無聲笑了,親親她臉龐,下了床。

  點盞燈,宋殊換上一身黑袍,再小心翼翼幫唐景玉換身衣裳,見她睡得熟,他抱起人去了後院。

  有他低低提醒,她叫的聲音並不大,只有他聽得見。宋殊只道唐景玉在前面做燈累了,命知夏品冬不得打擾姑娘睡覺。兩個丫鬟都是機靈懂事的,哪怕心中有惑也不會多說什麼,送宋殊離開後便各自歇下。

  宋殊回到房間收拾殘局,等到二更時分,悄無聲息出了府。

  如果莊謙的屍體被人發現了,莊家肯定會遞消息給他,沒有遞消息,就說明事情還沒暴露。也是,莊謙在外面有些狐朋狗友,夜不歸家並不罕見,莊文恭再恨兒子不老實,在恩師面前都會遮掩。

  趕到莊家牆外,裡面果然一片寂靜。

  宋殊翻牆而入。

  他從小就在莊家讀書,對莊家內外院子都十分熟悉,沒用多久就到了那片假山前。摸索著繞進假山中間,點開隨身帶著的火折子,又轉了幾轉,就見一個模糊的人影趴在地上。

  看見了,白日裡唐景玉遭受的欺凌彷彿躍然眼前。

  宋殊握拳,卡卡作響。

  此人死一萬遍都不足惜。

  攤 開粗布,宋殊將那塊沾血的石頭連同附近被血染紅的沙石雜草都裹入布中,又去假山頂撿回莊謙的鞋替他穿上,跟著將人扛到肩頭。仔細消除任何引人懷疑的痕跡, 宋殊趁黑謹慎地朝院牆趕去,到了牆外,宋殊又檢查了一遍莊謙身上,確保路上沒有遺落什麼東西,便悄悄朝嘉定紅燈巷的方向去了。

  那是城裡男人半夜消遣的地方。

  ~

  這一晚唐景玉睡得格外沉,迷迷糊糊聽到丫鬟們說話的聲音,她慢慢睜開眼睛。

  即便有紗帳擋著,她還是立即閉上了眼。

  房間裡這麼亮,都什麼時候了?

  念頭一落,昨天的事突然都記了起來。

  她知道發生了不好的事,莊謙欺負她了,可是現在想到的,竟然全是跟宋殊的那場荒唐。

  唐景玉鑽進被窩裡,渾身發燙。

  他怎麼能,怎麼能親她那裡?他不嫌髒嗎?

  這樣想著,那會兒嘗到的陌生又強烈的感覺,藏在脖頸下面的,藏在胸口的,藏在腰腹腿間的,一點一點又浮了上來,讓她情不自禁併攏雙腿,臉紅耳燙。

  「阿玉,舒服嗎?」

  不想要,又喜歡,可是太多了,受不住,魂都要飛出體外一般。

  「阿玉小點聲,別讓她們聽見。」

  她真的叫了嗎?

  羞死人了,唐景玉翻身趴著,緊緊捂著臉。

  「姑娘,公子來看你了。」

  唐景玉噌地坐了起來,一把扯開紗帳,哪想正好撞見宋殊推門而入。目光相對,唐景玉馬上又躲回被子裡,羞得連趕他走的話都說不出口。

  氣色不錯,看起來睡得挺好的。

  宋殊放了心,關上門後逕自走到床前,沒有掛起紗帳,只探身進去,坐在床邊看眼前的被團,嘴角帶笑。

  誰也不說話,卻有什麼在兩人中間蔓延,讓彼此知道對方心中所想。

  「不嫌熱嗎?」拍拍她腦頂的位置,宋殊先開了口,怕她悶著。

  唐景玉不理他。

  心軟得不能再軟,宋殊扯開被子,眼疾手快將想要追著被子而去的小姑娘撈到懷裡。她不敢看他,順勢往他懷裡鑽,宋殊看不到她臉,見她裡衣鬆鬆垮垮,露出半邊肩頭,低頭去親。

  「掌櫃……」唐景玉那半邊身子都軟了。

  「還躲不躲?」宋殊暫且停住,對著她耳朵問。

  唐景玉搖搖頭,等男人幫她拉好衣服後,慢慢吞吞跪直了,只是眼睛緊緊閉著。

  「昨晚……」

  「不許你說!」再也顧不得羞,唐景玉伸手摀住男人的嘴,睜開水亮亮的桃花眼瞪他。

  宋殊笑了,嘴在笑,眼睛也在笑。

  唐景玉扭頭看向一旁。

  「起來吧,別餓肚子。」宋殊沒想怎麼樣,鬧一鬧逗逗她開心,也就夠了。

  起身離去,給她時間換衣裳。

  再緊張羞澀尷尬,見都見了,躲避也沒有意義,唐景玉呆呆跪了會兒,搖搖頭,下地穿衣。

  「那邊,怎麼辦啊?」到了前面燈房,唐景玉擔心地問,還是怕莊家懷疑到她頭上。

  宋殊瞅瞅窗外,平靜道:「等吧,一會兒就有消息了,放心,絕不會疑到你身上。」

  唐景玉盯著他,不懂他哪來的如此信心。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錢進火急火燎從外面跑了過來,「掌櫃,掌櫃不好了,莊家大少爺死了!」

  「怎麼回事?」宋殊站了起來,皺眉問。

  錢進氣喘吁吁,指著門外道:「聽說有人在紅燈巷發現的大少爺,臉上都是血,身上的銀子玉珮都被人搶走了,肯定是被賊人盯上了啊!那人也忒狠,搶錢就搶錢,怎麼把人殺了……」

  「備車。」宋殊冷聲打斷他的囉嗦,回頭問唐景玉:「要一起去嗎?」

  他波瀾不驚,不悲不喜,唐景玉卻在他眼裡看到了一些別的東西,是無論發生什麼他都能護住她的自信,還是告訴她只要有他在她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猖狂?

  不論是什麼,唐景玉都愛死了這樣的宋殊。

  她什麼都沒說,只在隨他往外走的時候,悄悄戳了戳他脊樑骨。

  原來他昨晚那般反常只是為了讓她睡死,不是被她迷得失控了啊?

  真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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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莊謙死了。

  在他年方十八婚期將近的時候。

  長孫突遭橫禍,莊寅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唯一的兒子沒了,莊文恭哭紅了眼睛,若不是被人攔住,險些撲到知縣身上逼他馬上抓到兇手。

  唐景玉站在莊夫人身邊,看莊家這場喪事。

  靈堂裡擺著莊謙的棺木,莊寧母女撲在棺木上號啕痛哭,莊文禮的三個孩子,除了十六歲的莊誠只是紅了眼圈,莊樂姐弟也都哭了,就連莊夫人都歎息了好幾聲。

  看著熟悉的場景,唐景玉突然平靜了下來。

  她恨莊謙,可莊謙已經死了,被她親手殺的,她也沒有必要再恨下去。

  她怨莊文恭,怨他當年狠心拒絕,可是看著中年喪子的男人,她似乎也怨不起來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再壞的人,他也有在乎的人,這種失去至親的痛苦,唐景玉比誰都懂。莊謙罪有應得死有餘辜,唐景玉沒啥後悔的,到了莊文恭這裡,喪子之痛也算是她無意給的報復,她跟莊家大房也算是兩清了。

  時間總會淡化哀傷,人越現實,恢復得就越快。

  八 月初的時候,唐景玉去看望外祖母時聽說一個消息,莊文恭納了一房妾室,想再生個兒子,妻子張氏當年生莊寧時壞了身子,之前有莊謙兩口子也就不介意這個,現 在莊謙沒了,莊文恭當然要納妾。這種事情,男人覺得是理所當然,張氏可不甘心,因此大房最近格外熱鬧,莊寅嫌煩,也懶得攙和那邊的事。

  唐景玉聽過就算了,沒有什麼特別感想,她這次過來是要知會外祖母一件事的。

  「外祖母,明早掌櫃就要出發去蘇州了,我也想跟過去看看熱鬧,行嗎?」抱著老人家的胳膊,唐景玉討好地道。

  莊夫人低頭看她,笑道:「那你跟他說去啊,問我做什麼,又不是我去蘇州。」外孫女貪玩好動,她早料到會有這一問了。

  唐景玉撇撇嘴,扯著老人家袖子抱怨:「掌櫃讓我來問你,你答應了他才肯帶我。外祖母,聽說蘇州可美了,你就讓我去吧,你放心,我肯定乖乖聽掌櫃的話,哪都不亂跑。」

  莊夫人拍拍她手,意味深長地道:「去也行,不過我要提醒你,這是你最後一次出去玩了,等你回來,如果你還沒有自己看上眼的男子,我可要替你相人了。明年你十六,婚事再也耽擱不得。」

  外孫女主意大,婚事上肯定也有自己的看法,現在她逼逼她,外孫女一著急,興許就發現她的掌櫃是個合適人選了。宋殊沉悶,有什麼心思都藏著,不叫旁人看出來,若是外孫女主動了,她再撮合撮合,宋殊能不接招?他要不接,她立即把外孫女接過來,趕緊挑別家。

  唐景玉嘿嘿一笑,不肯接這話。

  祖孫倆聊夠了,唐景玉跟宋殊一起回了宋家。

  「師母怎麼說?」宋殊當然願意帶唐景玉去,發生莊謙那事後,他恨不得將唐景玉拴在身上,再也不讓小姑娘離開他視線,只不過要探探師母的口風罷了。

  唐景玉一路上都悶悶不樂,現在更是長長歎了口氣,趴在書桌上百無聊賴地道:「外祖母不讓我去,說到了那邊我一個姑娘家起居不方便,叫我搬到閒雲堂,等你回來我再搬回來。」

  宋殊心沉了下去。

  可他能說什麼?師母擔心外孫女,這樣決定他也料到了。

  「那你怎麼想?」如今莊謙死了,搬到莊家應該不會再有危險,宋殊再不捨,也沒辦法。

  唐景玉看看他,站了起來,走到宋殊身邊跨坐到他腿上,埋在他胸前悶悶道:「我不想跟你分開,上次分開五天,我都覺得長,這次你一去半個月……」

  宋殊抵著她腦頂,半晌才道:「一比完燈,我馬上回來。」以前比燈結束會有些宴席要赴,這次,不去了。

  「你說的。」唐景玉蹭了蹭他胸口。

  宋殊低低「嗯」了聲。

  唐景玉抿抿唇,小聲喚他:「掌櫃……」

  「怎麼了?」宋殊抬起她腦袋,疑惑地問,吞吞吐吐的,別是要哭了吧?

  唐景玉沒哭,只是臉有點紅,眨眨眼睛,她戀戀不捨地望著頭頂的男人,小手緊張地攥著他衣衫,「我,我捨不得你,今晚我想,想,跟你睡。」

  說完閉上了眼睛,又縮回他懷裡。

  宋殊尷尬地抱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自從上次胡鬧之後,兩人再也沒有怎麼親密過,只有幾次被她磨得親了幾次。宋殊對自己的自制力還是有些信心的,但那只限於白日,只限於她不在他身邊,如果晚上讓她過來,他怕自己食髓知味。上次,上次她都不知道他忍得多辛苦,才沒有放縱自己。

  但,兩人就要分開半個月之久了。

  他不脫她衣裳,就抱著睡一晚?他真的不捨。

  「好,我,我給你留門,你出來的時候小心些,別讓丫鬟們聽到。」他聽見自己低低的聲音。

  唐景玉連連點頭:「我知道。」

  宛如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約定,吃晚飯時兩人都不怎麼敢看對方。

  很快天就徹底黑了下來。

  打發走丫鬟們,唐景玉把門關的嚴嚴的,翻出幾件衣裳扔到床上,再把燈都吹了,只留一盞小的端進紗帳,然後跪在床頭看眼前的一件件肚.兜。

  唐景玉覺得自己太不知羞了。

  可她真的很喜歡跟宋殊親近,喜歡被他用那種方式喜歡。上次有點倉促,這次她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宋殊為了她的身體癡狂,而不是為了什麼讓她睡死他好出門辦事的無聊理由。

  藕荷色的太素淡了,大紅色的……不好,擺明了去勾搭他似的,雖然她確實是這麼打算的,但在男人面前,還是要稍微裝出點矜持。

  桃紅色的?

  唐景玉撿起那件肚.兜在身前比了比,突然發現這個顏色很襯膚色,在燈光下看起來特別好看,便滿足地穿上了。褻.褲,這個也選桃紅好了,粉粉的,上次迷迷糊糊的他不是說她身上都變成粉色了嗎,這回她讓他見識見識真正的粉。

  外衫不重要,唐景玉換好衣裳,躺在床上等夜半。

  二更梆子響時,唐景玉雀躍地下了地,披散著頭髮躡手躡腳出了門。

  宋殊一直在院門口等她。

  今兒個是初七,有點月色,他靠著牆壁,跟上次相比,緊張少了些,踏實多了些。該發生的差不多都發生了,再親密也不用怕尷尬到無法面對,而她注定是他的妻子,他只需要照顧好她,哄她開心就行了。

  「啊,你什麼時候來的?」看到月色下的男人,唐景玉驚喜地問。

  「剛到,夜裡冷,怎麼不多穿點?」宋殊上前,熟練地將人抱了起來。

  唐景玉環住他脖子,只知道傻傻地笑。

  關好門,進了內室,宋殊去熄燈,唐景玉飛快脫了外衫鑽進被窩,然後驚喜地發現裡面放著湯婆子,暖呼呼的。其實嘉定的八月還不冷,根本用不到這個,宋殊是為了她準備的吧?

  唐景玉翻身側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等男人進來,高興到忘了熄了燈,她精心挑選的小衣就沒有意義了。

  宋殊沒讓她等多久,很快就摸了進來,唐景玉聽著他放下紗帳,心跳開始變快。

  男人躺下後,唐景玉鑽到了他懷裡。

  兩人都只穿著裡衣,體溫迅速傳遞,宋殊拍拍唐景玉肩頭,望著床頂道:「睡吧。」

  「明天你就要走了,都沒有話想跟我說嗎?」唐景玉一點都不睏,點著他胸口道。宋殊平躺著,胸前硬邦邦的,唐景玉忽然整個手掌貼上去,慢慢地感受。

  宋殊按住她不老實的小手,「待在師母身邊,等我回來,睡吧,明天還得早起。」

  他規規矩矩,唐景玉不滿意,抽.出手,又往他腰處放。

  「阿玉。」宋殊無奈地歎口氣,按住她手改成側躺,抱著她低語:「你到底想怎樣?」

  或許是黑漆漆的,唐景玉膽子更大,一邊咬他衣裳玩,一邊慢吞吞道:「我,我都被你摸遍了,可你還沒給我摸過呢,不公平。」

  這是想摸他嗎?

  宋殊現在刻意用一條腿擋著那裡,都不想讓她察覺他的變化,又怎會讓她動手摸?

  「別鬧,乖乖睡覺,其他的成親後再說。」放柔了聲音,宋殊親了親小姑娘額頭。

  唐景玉本來心裡就癢,被他這樣一親就更癢了,仰起頭就去尋他的唇。

  這是宋殊拒絕不了又敢於接受的。

  他鬆了她手,捧著她臉加深了這個吻。

  但他還是忘了一點,以前兩人或是站著親,或是坐著親,都容易半途打住,如今躺在床.上,是最誘人放縱的姿勢。黑暗裡,不知是她先躺平邀請的,還是他越來越不滿足漸漸主動的,親著親著,就變成了他在上面……

  那個湯婆子根本就是多餘的,連被子都被兩人踢開了,又何需他物加溫?

  「別,不要,我就想摸.摸你!」雙手都被人按住,動都不能動,唐景玉顫著音抗議。

  「阿玉聽話,那是為了你好。」宋殊從她胸前抬起頭,喘著解釋道。她什麼都不做他都快忍不住了,再讓她作亂點火,他怕自己失控。

  唐景玉還想爭取,宋殊不給她機會,知道她最受不住什麼,低頭細品起來。

  唐景玉立即沒了力氣掙扎,只能被迫接受他給的小意侍奉。

  「宋殊,你,你等著……」

  如哭似泣的哼唧聲裡,她氣勢不足地威脅,卻只換來更深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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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1 07:55:35
  第57章

  宋殊早早就醒了,想起來,懷裡的姑娘抱著他不肯鬆開,宋殊怕驚醒她,便不動了,想著跟上次一樣也好,一會兒她自己醒了,悄悄離去,兩人也少了些荒唐之後馬上見面的尷尬。

  只是他一點都不想她走,這一走,再見就是半個月後了。

  他靜靜地凝視熟睡的唐景玉。十五歲的小姑娘,嫩得像朵花,秀眉紅唇,最美的還是那雙眼睛,清澈似水,最嬌的還是那聲聲哀求,銷.魂蝕骨。

  宋殊輕輕歎了口氣。

  成親之前,不能再受她蠱.惑了。再渴望也不能真要,又因她在身邊不好自己解決,那樣的煎熬,多來幾次,他怕自己瘋了。

  正胡思亂想,小姑娘眼睫突然顫了顫,宋殊連忙閉上眼睛裝睡。

  於是唐景玉一睜開眼,見到的就是宋殊俊美的睡顏。

  天還很黑,看得模模糊糊,唐景玉也不費勁兒打量了,往男人懷裡縮了縮,聞他身上的味道。昨晚被他折騰的很快就困了,都沒能好好感受跟他同.床共枕的感覺。

  真暖和,比自己睡暖和多了。

  唐景玉特別滿足,特別是院子裡桂花開了,淡淡的桂香飄進紗帳內,平添一絲甜蜜。

  聞著聞著,鼻尖碰到了宋殊裡衣邊緣。

  唐景玉愣了愣,跟著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昨晚他說什麼都不給她摸,現在她趁他睡覺偷偷摸一摸總行吧?喜歡他,對他的一切就都好奇,他已經把她上上下下都嘗了一遍,她什麼都不做,豈不是很吃虧?

  咬咬嘴唇,唐景玉慢慢把搭在男人腰上的手移到前面,順著衣邊往裡探。

  宋殊早在唐景玉埋到他懷裡時就睜開了眼睛,本以為她賴一會兒就會起來,現在看看,他還是低估了她的頑皮。

  佯裝不知,宋殊朝外側轉了過去。

  唐景玉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快要到手的男人側躺過去,等一切恢復平靜,她才輕輕吁了口氣。不甘心地追上去,唐景玉貼著宋殊背待著,醞釀好了,這次把手伸到下面,想從宋殊衣衫底下往上摸他的背。

  宋殊無聲笑了,忽的坐了起來。

  唐景玉連忙縮回手腳裝死。

  宋殊趁機出了紗帳,換好衣裳才回來,「起來了,再不回去就晚了。」

  計劃泡湯,唐景玉心裡有氣,故意裝睡。

  宋殊也不催她,伸手輕輕撫摸她細滑的臉龐。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姑娘,裝模作樣,狡猾無賴,喜怒哀嗔都是嬌,讓他疼到了骨子裡,真正想把她捧在手裡含在嘴裡,天天都看她耍寶撒嬌。

  低頭,宋殊碰了碰她嘴唇,眼睛盯著小姑娘眼睛,見她只是眼睫顫了顫,還想裝睡,宋殊含住了她唇瓣。

  宋殊居然主動親她了,還是偷親?

  那種被珍視的感覺,唐景玉美得心裡要冒泡了,情不自禁環住他脖子迎合他。

  「醒了?」

  呼吸微亂,宋殊在事情變得不可控之前退開,笑著問小姑娘。

  唐景玉依然抱著他脖子,眼裡如湖水蕩漾,濕漉漉地看著他。

  宋殊忍不住又親了親她飽滿紅潤的唇,柔聲道:「起來吧,再晚你院子裡的丫鬟要醒了。」

  「不想起。」唐景玉裹緊了被子,嘴角浮起一抹壞笑。

  明知道她故意耍賴呢,宋殊還真怕她耽誤下去,只能拍拍她肩膀哄她:「聽話,回來再鬧。」

  男人眼裡都是溫柔,唐景玉伸出手給他:「那你幫我穿衣服,你不幫我就不起了。」昨晚黑漆漆的,她精挑細選的衣裳都沒有派上用場。

  「阿玉……」

  「你馬上就走了……」唐景玉軟聲打斷他,可憐巴巴地道,看著他的眼神特別委屈,好像是他狠心拋棄了她。

  宋殊頓時沒轍了,不捨跟愧疚摻合在一起,她說什麼他都願意答應。

  見他鬆動了,唐景玉笑著指指紗帳外,「你先出去,我讓你進來你再進來。」

  宋殊不敢耽擱,馬上出去了。

  唐景玉飛快脫了中衣扔到被子底下,只剩肚.兜跟下面的褻.褲,重新裹好被子才叫他,「好了,你進來吧。」裹得蠶繭一樣,就露著紅撲撲的小臉在外面。

  宋殊沒有多想,一邊展開手裡的外衫一邊讓她坐起來。

  唐景玉瞅瞅在床尾忙活的男人,咬咬唇,扯開被子跪坐著,紅著臉等男人過來。

  宋殊隨意投過去一眼,看清之後,僵了片刻才將手中外衫放下,掃了一眼床裡面:「中衣呢?」

  昨晚荒唐過後他親手給她穿上的,剛剛也還在,這丫頭,真是要逼瘋他才肯消停嗎?

  唐景玉慢吞吞將中衣拽了出來,遞給他。

  肚.兜才能遮多少地方,她一舉一動,如玉的脖頸,精緻的鎖骨,還有勻稱小臂抬起時乍現的些微春光,都讓宋殊心跳加快,不看又想看,看了又怕被她發現。

  「這樣穿好看嗎?」在男人鎮定地給她穿衣裳時,唐景玉仰頭問,乖乖伸手套進袖子。

  宋殊定定地瞧著她。

  唐景玉心虛了,垂下眼簾,不再說話。

  「好了,快回去吧。」穿好衣裳,宋殊摸摸她腦袋,有些不捨地道。

  唐景玉毫不留戀地往前走,到門口才回頭問他:「我帶兩身衣裳就行了吧?」

  這話沒頭沒尾,宋殊眼裡閃過一道困惑,剛想問,就見小姑娘一臉壞笑,有得意有歡喜。

  宋殊馬上就明白了,她竟然騙他?

  可是心頭卻只有驚喜……

  目送小姑娘腳步輕快地跑了,宋殊搖搖頭,回屋收拾東西。

  ~

  宋殊這次去蘇州比燈,只帶唐景玉跟錢進二人,唐景玉是看熱鬧去的,錢進路上負責趕車打點下榻飯食等事宜,到了蘇州更有一些瑣事等著他,可謂是三人裡面最忙的一個。

  跟朱壽楊昌告別,答應帶禮物回來給他們,一身丫鬟打扮的唐景玉高高興興地上了馬車。

  沒過多久,馬車就到了去年大家初遇的地方。

  唐景玉故意從宋殊身邊挪到旁邊的側座上,指著車簾哀怨道:「唉,當初要不是我機靈裝病,恐怕宋掌櫃都不會拉我一程,人跟人命就是不一樣啊,我還記得我躺在門簾外面,宋掌櫃神仙似的坐在裡頭,真是讓人羨慕。」

  她陰陽怪氣,宋殊但笑不語,外面錢進聽傻了:「好啊,你竟然是裝的,早知道我就該聽那老乞丐的,不管你才是!啊,等等,是不是在那邊鎮子上你也是裝的?」

  唐景玉哈哈笑:「是又怎樣,不就騙了你幾個包子一身衣裳嗎?幹啥那麼小氣,別跟宋掌櫃學,腰纏萬貫只給我幾兩銀子。」

  錢進在外面長吁短歎,只道人心不古,人善被人欺。

  唐景玉笑著挪回宋殊身邊,趴在他肩膀上看他,摸著他臉道:「掌櫃你知道嗎?其實,其實那天你給我遞水的時候,我就認出你了,你跟以前一樣好看,好像都沒什麼變化。」

  宋殊原本在笑,聽到這裡心神一震,慢慢抓住她手:「你來嘉定前見過我?」

  唐景玉點點頭,習慣地坐到他腿上,靠在他胸口小聲道:「見過啊,見過兩次呢。一次是我娘剛去不久,我去街上,看見你中了狀元騎在馬上,俊朗極了,那時我想,原來這就是娘提過的宋才子啊,可是娘已經沒了。」

  宋殊攥緊了她手,努力回想當時場景,卻什麼都記不得了,只記得人潮擁擠。

  「第二次?」他低低地問。

  「是你打勝仗回來的時候。」

  唐 景玉仰起頭,看著他眼睛:「就是那天的前一天,父親打了我,我難受極了,晚上怎麼睡都睡不著,偷偷收拾了一個包裹,白天趁丫鬟們不注意跑了出來。到了街上 正好趕上你們進城,我一眼就看見你了。那會兒我想,宋才子真厲害,能文能武,如果娘還活著,我或許能跟他說上話呢,可是娘死了,宋才子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他怎麼會理我?」

  宋殊難受極了:「阿玉,其實我……」

  唐景玉笑著摀住他嘴:「都是過去的事,你不用心 疼,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我跟你說,去年又看見你,我真是嫉妒死了,怎麼你錦衣玉食的,我卻一回比一回差?所以現在我就特別得意,高中狀元的宋才子,運籌帷 幄的宋謀士,家財萬慣的宋掌櫃,都是我的了,這樣一想,我命也挺好的,是不是?」

  宋殊抵著她額頭,真想將小姑娘揉到身體裡,「是你的,都是你的。」

  唐景玉用鼻尖蹭了蹭他的。

  曾經有多苦,此刻就有多甜。如果母親死後,她跟宋殊結緣的前提是必須吃那麼多苦,事情重來的話,她寧可再走一遍,只為了在這條路上跟他見面。

  「阿玉,想騎馬嗎?」漫長的相擁後,宋殊在她耳邊輕聲問。

  「你要帶我騎嗎?」唐景玉立即來了興致。

  宋殊點點頭,晌午在一個小鎮用飯時,他讓錢進去買匹馬。

  錢進沒買到馬,只買到一頭騾子。

  宋殊吩咐他將騾子套到車上,讓錢進趕車先去蘇州,他跟唐景玉單獨過去。

  有錢進在身邊,兩人做什麼都需要顧忌,畢竟在錢進眼裡唐景玉只是他嬌養的丫鬟。現在好了,他可以隨心所欲陪她做任何她想做的,痛痛快快玩一場,好好彌補她幼時受過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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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江南山多水多,對於唐景玉這個在嘉定住了一年卻沒怎麼真正出去玩過的北方姑娘來說,那是處處都是景,賞心悅目。

  只是景色再美,看了一天也會累啊。

  懶懶地靠在宋殊懷裡,唐景玉指著西邊夕陽道:「天都快黑了,咱們是不是要在山裡露宿啊?」在馬上顛了半日,屁.股難受,還不如在馬車裡呢,可以躺著待待。

  宋殊指指前面山道出口:「前面有個小鎮。」

  唐景玉鬆了口氣,仰頭看他:「明天咱們還是找輛馬車吧?」

  宋殊笑著點點頭。是他失策了,找個馬伕,對方又不認識他們,他們依然可以無所顧忌。

  兩刻鐘後,兩人到了一家兩層樓的客棧前,鎮子不大,客棧也很簡陋,好在看起來挺乾淨的。宋殊上前詢問,掌櫃笑呵呵道:「上面客房都是空的,兩位客官隨便挑。」

  宋殊便選了兩間朝南的。

  唐景玉動了動嘴唇,餘光裡見兩個閒著的夥計都盯著他們這邊,便沒有開口。

  掌櫃悄悄瞥了唐景玉一眼,有點好奇主僕倆為何不睡一屋,但他也沒有多想,人家看著就有錢,選兩間他還多掙一點,收完銀子便慇勤地招來夥計領二人上去。

  唐景玉跟在宋殊身邊,因他的安排悶悶不樂,等夥計走了,她跟著宋殊進了一間房,悶聲質問:「為何非要選兩間啊?」他那麼聰明,難道猜不出她想跟他待在一起?不是說路上她想做什麼他都答應嗎?原來只是在糊弄她。

  越想越氣,唐景玉越過宋殊往外走。自己睡就自己睡,明早之前她都不想再理他。

  「阿玉。」宋殊轉身將人拽到懷裡,低頭看她:「你想自己睡一間?」

  唐景玉瞪大了眼睛,「什麼叫我想自己睡?你定兩間房,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她氣鼓鼓的,宋殊輕笑,小聲解釋道:「那間房另有用途,今晚你歇在這邊。」這種小地方,客棧更容易出事,他怎麼放心她單獨安置?再說他打發錢進先走,就是為了晚上兩人同眠方便的。當然,他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出門在外,留她在身邊他才安心。

  「你也歇在這邊?」唐景玉狐疑地問。

  宋殊點點頭。

  唐景玉頓時滿意地笑了,只是依然不解:「那另一間房做什麼用?」

  宋殊笑而不語,問她晚飯想吃什麼,他下去點菜。

  唐景玉關心的只是能不能同床共枕,現在確定了,她也不再管另一間房的事,想了想道:「要一碗鍋蓋面吧,稍微放點辣椒。」天都快黑了,隨便吃點好了。

  宋殊就點了兩碗麵。

  面裡放了牛肉、火腿,唐景玉碗裡還有個荷包蛋,麵條白芫荽綠火腿紅,可謂色香味俱全。唐景玉聞著就餓,拿起筷子大吃起來,沒一會兒額頭鼻尖就見了汗。

  「好吃嗎?」宋殊笑著問,不知道為什麼,看她吃得那麼香,他胃口也大好。

  唐景玉點頭,將荷包蛋夾成兩半,送一半到他碗裡,「既然雞蛋補,你也吃啊。」怎麼能就她自己補?

  宋殊沒有拒絕。

  吃完了,夥計上來收拾碗筷,臨走前道:「熱水馬上就好,兩位稍等。」

  彼時唐景玉正趴在窗邊看小鎮晚景,聽到這話心中一動,回頭問宋殊:「你要洗澡?」

  「趕了一路,不洗澡怎麼行?」宋殊一邊打開包袱一邊道。

  唐景玉心砰砰跳,突然有點緊張起來。平時她千方百計想看看他摸摸他,宋殊不給她懊惱著急,現在宋殊主動送到她跟前,她怎麼又有點不好意思了?果然什麼都是搶來的才更好吃嗎?

  但唐景玉很快就發現她誤會了,眼看著一個夥計提著浴桶進了屋,門外另一個夥計則提著浴桶去了隔壁,唐景玉哪還有不懂的?

  敢情宋殊要兩間房,就是為了兩人可以分別洗澡?

  這人要不要這麼體貼入微啊?

  等熱水備好夥計們都下去了,唐景玉飛快攔到宋殊身前,掛在他身上不許他走,笑得眼睛彎成了天邊新月:「不用不用,我是掌櫃的丫鬟,當然要好好伺候掌櫃了,今晚就讓我服侍掌櫃沐浴吧?」

  「阿玉別鬧。」宋殊無奈地看著她。

  「可你都幫我洗過。」唐景玉繃起了臉,「我都不怕給你看,你怕什麼?」

  宋殊該怎麼說?

  說他臉皮沒她那麼厚?

  他又不傻,就算不懂該如何討小姑娘歡心,也知道如何不惹她生氣啊。

  「現在在外面,不方便,回嘉定後再給你。」他決定使緩兵之計,回去後再作打算。

  唐景玉才沒那麼好糊弄,抱著人不肯鬆手。

  宋殊實在沒轍,抱起人放到床上,將人按在懷裡不許她抬頭:「阿玉,我,我不是不想給你看,是怕給你看了,咱們之間再無任何遮掩,那時我恐怕會忍不住。咱們還沒成親,旁的什麼都行,最後一步總要守住。」

  唐景玉臉紅了,小聲嘀咕道:「你看了我,都能忍住,為何被我看了反而不行?」

  宋殊親親她頭頂:「說了你也不懂,總之這事聽我的,別鬧了?」

  他柔聲細語的,唐景玉不忍心再拒絕,但總要討點便宜的,「不看可以,那晚上你讓我……」沒好意思說出口,只隔著衣裳摸了摸他胸膛。她就是喜歡他,就是想摸他,他是她的男人,她想感受他的一切。

  一會兒厚臉皮一會兒又害羞,羞了照樣堅持,宋殊真是猜不透小姑娘腦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有些頭疼,更多的還是歡喜,只有太喜歡他,才會如此期待與他坦誠相見不是嗎?

  攥住她手親了親,宋殊抵著她額頭,聲音低醇暗啞:「阿玉,幸好你是姑娘,若是男的……」

  喜歡誰就要徹底佔有,真動手動腳了,還不被姑娘打罵啊?

  「是男的又怎樣?」唐景玉不太懂,見宋殊只是笑,她撇撇嘴,扭頭道:「我本來就不男不女,只要我想,可以當男的,也可以當女的。」

  「又說傻話了。」宋殊站了起來,摸摸她腦袋道:「好了,快洗澡吧,不早了。」

  唐景玉目送他朝門口走,小聲提醒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宋殊開門關門,雲淡風輕的。

  直到隔壁傳來水聲,唐景玉才下地插了門,自己洗自己的。

  都忙完了,街上一片寂靜,家家戶戶都熄了燈。

  唐景玉躺在被窩裡,不滿地埋怨坐在桌前看書順便晾頭髮的男人:「你就是故意洗頭的,好找借口晚點上來睡覺,你放心,我精神好著呢,今晚你別想躲過去。」

  宋殊嘴角翹了翹。

  他的姑娘怎麼這麼傻呢,真的不怕被他吃乾抹淨嗎?還是有恃無恐,料定他不會欺負她?

  悄悄朝床邊看了一眼,宋殊繼續看書。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裡徹底靜了下來,宋殊又看了過去,就見小姑娘一隻胳膊搭在外面,人已經睡著了。

  趕路辛苦,如何能不困?

  宋殊放下書,將唐景玉抱到床裡側,坐在床邊等了會兒,確定小姑娘是真的睡著了,這才吹燈躺下。

  躺了足足一刻鐘的功夫,身邊的人始終沒有動作,只有清淺的呼吸,宋殊放心之餘,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雖然一直都是她主動他躲閃,但他知道,他心裡是喜歡的,喜歡她的靠近,喜歡她的熱情,也喜歡她被他壓住後的羞澀反應,喜歡聽她求他……

  身體突然起了變化,宋殊不敢再想,改成朝外側躺。

  躺了一會兒,身後還是沒有動靜,宋殊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少了點什麼,煩躁難眠。

  對了,他還沒有親她。

  悄悄轉回去,藉著透進房間的些許月光,宋殊親了親小姑娘額頭。

  她一動不動,睡得香甜。

  宋殊在心裡悠悠歎息,原來她什麼都不用做,只是這樣躺在他身邊,就能亂了他的心。之前幾次,他總以為是她太熱情他才失了控,現在看來,他也沒有自以為的那般心靜如水。

  他跟她一樣渴望,只是她敢表現出來,他,道貌岸然。沒嘗過時還好,嘗過了,知道那滋味醉人,就忍不住犯饞。

  「看夠了嗎?」

  失神之際,面前的小姑娘突然睜開了眼睛。

  宋殊愕然。

  唐景玉輕輕一笑,趁宋殊回神之前翻到他身上,一手撐床,一手拽住了他中衣。宋殊本能地攥住她手,唐景玉也不著急,只俯身親他嘴唇,在他仰頭準備深.吻之前挪到他耳邊,「你答應給我摸的,不許再動。」

  溫熱的呼吸,伴隨著柔媚的聲音,一個吹得他耳癢,一個說得他心癢,癢得他什麼都忘了,注意力全在她落在他耳邊的細細密密的碰觸上,任由她小手微顫著將他中衣扒開半邊。

  熟悉的手試探著貼上他胸膛,宋殊渾身一震。

  唐景玉跪在他身旁,跟他同時吞嚥了一下,聲音都顫了:「掌櫃,你心跳好快。」咚咚咚,沉重有力,在她手掌下。

  宋殊什麼都沒說,閉上眼睛克制呼吸。

  唐景玉不知他的煎熬,手心貼著他緩緩挪移,路過他窄瘦的腰,男人全身繃緊,緊得她都莫名害怕,卻又更加著迷。小腹上結實勻稱,涇渭分明,跟她的平坦是不同觸感。唐景玉好奇地流連片刻,咬咬唇,繼續往下。

  宋殊卻在此時擋住她手。

  「掌櫃……」唐景玉小聲抗議,前所未有的緊張。

  宋殊睜開眼睛,就在唐景玉以為他要說什麼時,宋殊突然坐了起來,一把將她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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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月色朦朧。

  紗帳內,唐景玉的心快要跳出來了。

  跟宋殊有過兩次荒唐,她已經習慣被宋殊壓在身上了,可是這次不一樣,他動作急切,急切得有些粗魯,轉眼就把她剝了個乾乾淨淨,更出乎她意料的是,宋殊不僅脫了她的衣裳,也脫了他自己的。

  像是一團火,想要將她燒到他的火裡。

  兩人之間再無隔閡,唐景玉驚詫於他身上的熱,他的唇,他的手,他緊緊貼著她的肌膚……

  緊張,興奮,唐景玉不懼反喜,大膽地回抱他。

  這是她的掌櫃啊,終於肯給她碰了。

  沉浸在他給的熱情與快樂裡,唐景玉閉上了眼睛,他動作太快,忽上忽下哪裡都吃,她跟不上,索性全都交給他,她只抓著被褥隱忍。客棧太小,她得小點聲,被人聽見多難為情啊。

  飄飄然如墜雲端,直到他從她腿間抬起頭,就在唐景玉像前兩次那般慵懶地享受餘韻時,男人並沒有回到她身旁說些甜言蜜語哄她,而是分開了她的腿……

  突如其來的碰觸,突如其來的驚嚇,唐景玉瞬間回神,本能地往後躲。

  「阿玉……」宋殊聲音沙啞。

  唐景玉不動了,咬著唇等待。她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但跟乞丐們同行時聽過不少葷段子,好像就是這麼一回事。她喜歡他,自然也願意給他的。

  只是,未免也太……他個子高,但看起來挺瘦的啊,怎麼臉像書生,那裡卻是將軍樣?

  就算看不見,也能感受出那份魁梧凶悍。

  他再三嘗試,唐景玉只覺得越來越疼,疼得超過了她對他的喜歡。疼了就想哭,唐景玉不願意了,不顧宋殊反對往後挪,他攔了一下,唐景玉不依,堅持併攏雙腿滾到了床裡頭,扯過被子蓋在身上,又愧疚又不安。

  愧疚是因為半途打住。男人沒說話,但他異常的舉動粗重的呼吸透露了他的渴望,唐景玉就算無法感同身受,也能猜到他現在應該很難熬,所以她有點害怕,害怕他不顧一切繼續下去。

  真那樣,她應該也不會怪他的,她只是怕疼。

  「你先睡,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宋殊倏地起身,披上外衫挑開紗帳出去了。

  唐景玉慢慢轉過身,聽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開門出去,然後進了隔壁的房間。

  是生氣了嗎?

  就像她想摸他,因為求而不得生氣?

  像是做錯了事,唐景玉坐了起來,穿好中衣後靠在床頭發怔。

  好像沒過多久,宋殊就回來了,唐景玉沒有動,看著他靠近。

  「怎麼起來了?」宋殊鑽進被窩,跟她一樣靠在床頭,然後將唐景玉摟到懷裡,親了親她額頭,低啞的聲音裡多了一種讓人沉迷進去的溫柔:「剛剛嚇到了是不是?以後不會了。」

  唐景玉忍不住哭了。

  宋殊要是怪她,她還不會哭,他反過來跟她賠不是,唐景玉就覺得自己真的對不起他。

  「咱們再來一次好不好?這次我不躲了。」她靠在他肩頭,努力不讓他聽出來。

  宋殊笑了笑,摟著人躺下去,裹好被子後拍拍她肩膀:「說什麼傻話,剛剛幸好你躲了,否則我會更加自責。阿玉,你還小,現在……肯定受不住,咱們明年成親,正好你再長長,到時候應該差不多了,你說是不是?」

  與其一次次縱容她胡鬧,不如跟她解釋清楚,既然她害怕,以後或許會收斂。

  唐景玉乖乖點頭,「我都聽你的。」確實疼,再養養吧。

  宋殊親親她額頭,歎氣道:「阿玉,成親之前,咱們盡量少同榻而眠吧,你在我身邊,我,我總想做點什麼,忍而不發,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對身體有害。」

  忍而不發……

  唐景玉立即想到了他那裡。

  脹成那樣,真的就像必須發.洩出來才行的。

  「好,明天咱們就分房睡。」唐景玉答應得很痛快,一來她害怕宋殊忍不住捅她一下,二來她捨不得宋殊忍得辛苦甚至憋出病來。

  可她想親近他了怎麼辦?

  「那還能……抱你嗎?」其實想問還能不能親他的,但這種事情,她敢做,卻不好意思直接問。

  宋殊笑著攥住她手,「我自制力還沒那麼差。」

  唐景玉輕輕笑了,在他肩窩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吧。」

  宋殊捏了捏她手,他就知道,他的小姑娘還是很懂事的。

  ~

  大概是受到的驚嚇太大,第二天坐馬車前往蘇州的路上,唐景玉主動坐在側坐,跟宋殊有說有笑的就是不肯再動手動腳。宋殊又好笑又悵然若失,不是跟她說了親親抱抱都沒關係嗎?

  一路上相安無事,初十這日早上兩人進了蘇州城。

  宋殊在蘇州有座三進的宅子,留他來蘇州時居住,比嘉定的宅子小,勝在園中景色精緻,假山奇石,花樹湖水,涼亭水榭應有盡有,典型的江南園林。又因江南暖和,眼下花草扶疏,陽光燦爛,恍如春日。

  整個上午,宋殊就陪唐景玉逛園子了。

  吃午飯的時候,唐景玉好奇問他:「你一年來蘇州的次數很多嗎?怎麼想到要買宅子?」她記得去年路上撞見宋殊,他好像就是從蘇州回來的。

  宋殊用帕子幫她擦了擦嘴角的糖醋魚的醬汁,一邊解釋道:「京城每三年大辦一場賽燈會,各省比燈時間提前一年,選拔燈魁參加次年京城的元宵賽燈。既然每三年都要來,不如買個宅子,住著安心,且我在蘇州有些故交,偶爾也會過來聚聚。」

  「什麼故交啊?」唐景玉假裝隨意地問。書上說江南才子多,美女也多,很多才子都跟一些賣藝不賣身的名妓有來往,連詩對句什麼的,宋殊是第一才子,該不會也有個紅粉知己吧?

  宋殊哪知道小姑娘的胡思亂想,隨口道:「都是在書院讀書時的同窗。」

  唐景玉撇撇嘴。

  宋殊正好夾菜給她,瞧見了,笑道:「你想見見嗎?我帶你去。」幾個同窗都已妻,以前碰面他們總是打趣他大齡不娶,這回他就領他的未婚妻給他們看看,順便讓她跟幾家女眷見見,將來都要打交道的。

  他坦坦蕩蕩,不像是金屋藏嬌的,唐景玉很滿意,高興地應了。

  飯後錢進來報,參加中秋比燈的眾燈鋪東家都已到齊,知府穆大人晚上設宴款待,邀宋殊赴宴。

  宋殊接過請帖看了看,應了。

  「我也去。」唐景玉搶過帖子,邊看邊道。

  宋殊熟知她愛熱鬧的脾氣,想了想,「也好,換成男裝扮作燈鋪弟子。」

  「當你的丫鬟不行嗎?」唐景玉看著他問,男裝女裝她是無所謂的,就是想知道宋殊為何特意囑咐這一句。

  宋殊還沒說話,錢進搶著道:「你笨啊,往年赴宴各家燈師都會帶上自己的得意弟子,席上也有那些小輩的座位,你扮作徒弟,自然可以跟掌櫃坐一起,以丫鬟的身份去,就只能在掌櫃身後站著伺候。那可不是咱們燈鋪,掌櫃再慣著你也不可能特意吩咐人給你準備位子。」

  「你怎麼知道掌櫃不會?」唐景玉故意頂嘴道,說完看向宋殊。

  宋殊低頭品茶,恍若未聞。

  錢進笑著出去回話。

  唐景玉站到宋殊身前,賭氣道:「今晚我就扮作丫鬟,看你給不給我準備位子。」讓他在錢進面前假正經。

  宋殊放下茶杯,笑著將小姑娘抱到腿上:「若他們沒有準備你的位子,我把席位讓你,如何?」

  「那你怎麼辦?」唐景玉歪著腦袋問。

  「我站在後面伺候你用飯。」一天半都沒有親近,宋殊很不習慣,抵著她額頭道。

  唐景玉本來就是故意逗他的,她才沒那麼無理取鬧,結果宋殊這樣哄她,哪怕明知道是玩笑,她也樂開了花,情不自禁抱住宋殊脖子,仰頭親他。

  親的次數多了,兩人都十分熟練,又都是未嘗人.事的身子,親著親著就變了味道。宋殊含住她耳垂,唐景玉忍不住躲,在他腿上扭啊扭的,然後就感覺裙子下面有什麼忽的支了起來,隔著兩層衣紗向她示威。

  「我,我去看看帶了男裝沒,出來的時候太急了,忘了有沒有帶。」唐景玉實在是怕他的那玩意兒,一把掙開宋殊手臂跳下去,頭也不回地跑了。

  宋殊靠到椅背上,閉目平息。

  她怎麼那麼壞?

  他平靜如水,她千方百計撩.撥他,在他開始迷戀這味道的時候,她又躲了。

  怕他嗎?

  不急,明年從京城回來就成親,半年而已,那時她就是想躲,他也不放。

  ~

  一整個下午,兩人一個在前院做燈籠,一個在後院睡懶覺,出發前才見面。

  宋殊穿了身竹青色的圓領長袍,腰帶雲紋羊脂玉珮,乍看書生般儒雅,細看眉眼清冷,氣質卓然。唐景玉選的是白色袍子,與去年相比,她個子高了不少,發如烏墨,眼如靈泉,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不羈的風流,一開口聲音清朗,雌雄難辨。

  錢進大讚:「好,唐五這才叫真正的女扮男裝,祝家三小姐那嬌氣樣根本沒法跟你比!」

  祝家三小姐?

  唐景玉疑惑地看著他。

  錢 進恍然大悟,拍拍腦袋道:「你才來不久,沒聽說過她,祝家是蘇州制燈第一大家,蘇州城的燈魁幾乎年年都是他們得,跟咱們宋家在嘉定的地位一樣。不過這一代 祝家做燈籠天分最高的不是少爺們,而是這個三小姐。哼,為了贏咱們掌櫃,祝家老爺子什麼臉面都不要了,竟然讓她孫女代表祝家比燈,還特意穿身男裝……對 了,那位三小姐可喜歡咱們掌櫃了,上次比燈故意往掌櫃身邊湊,掌櫃不理她,她抹不下面子,就拿比燈當幌子,口口聲聲要把掌櫃比下去,其實只是想讓掌櫃多看 她兩眼罷了,當誰看不出她那點小心思似的。」

  「這樣啊……」

  唐景玉拉長了聲音,斜著眼睛看宋殊:「那咱們掌櫃有沒有因此多看她兩眼呢?」

  宋殊站在馬車一側,面無表情。

  錢進回頭瞅瞅宋殊,沒敢當著掌櫃的面說他的私事,剛剛說的只是祝三小姐……

  他突然打住,落在唐景玉眼裡就變成忌憚默認了,狠狠瞪了宋殊一眼,上車時也沒用他扶。

  馬車出發後,唐景玉緊緊抿著嘴。

  宋殊無奈地拉過她手,在她瞪過來時低聲道:「別瞎想,我跟她什麼關係都沒有。」

  「你沒看過她?」唐景玉盯著他問。

  「看過幾眼,她做的燈籠確實不錯。」宋殊實話實說,一起比燈,人就在跟前站著,不想看也看到了。見小姑娘氣呼呼扭過頭,宋殊只好坐過去,摟著人道:「只把她當同行,多的一眼都沒看,你胡思亂想什麼?」

  「當同行也不行。」唐景玉甩開他手道。

  「好,我一眼都不再看,只當沒有這個人行了吧?」宋殊真是拿她沒轍了,偏又喜歡她的酸勁兒,笑著親了一口。

  「這是你說的。」唐景玉恨恨地道,「一會兒別讓我發現你看她,看了,我就,我……」

  她咬牙切齒又找不到詞兒,宋殊笑了,「你就怎樣?」

  他還笑?

  唐景玉瞅瞅他,半晌後一本正經道:「我就還跑你被窩去,讓你忍而不發憋出毛病來!」

  宋殊怔住,跟著一把將人摟到懷裡,按著她腦袋不讓她看他神情,顫動的肩膀卻洩露了他情緒。

  傻姑娘,這種懲罰,他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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