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討價還價
麗錦園。
荷香守在門外,風鈺晨與風清宛各自捧了一盞香茗輕啜。
風鈺晨放了手裡的茶盞關切的看了風清宛。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風清宛眉梢輕佻,淡笑道:「當然是等人上門談條件。」
她的話才落,屋外便響起荷香的聲音。
「大姑爺來了。」
風鈺晨便看向風清宛,「這也是其中之一?」
風清宛搖了搖頭,事情一步步按照她設計的走,卻不曾料到裴修遠會半路脫局,好在她反應及時,在聽到婆子來報裴修遠落水的那刻,趁亂讓李媽媽去廚房尋了番茄汁出來。在風展成抬腳的瞬間,她將藏在袖籠裡的番茄汁吞到嘴裡,然後當著眾人的面又吐了出來。
「見過兄長。」
耳邊響起裴修遠的聲音,風清宛斂下思緒,目光複雜的看向正同風鈺晨見禮的裴修遠。
風鈺晨正面無表情的撩了眼裴修遠,冷聲道:「你來幹什麼?莫不是走錯了路?」
裴修遠垂了眼睫,略作沉吟,稍傾,扯了扯唇角,臉上綻起一抹自嘲的笑,抬頭看向風清宛。「我們談談?」
風鈺晨抬目朝裴修遠看去,漆黑的眸子裡滿滿的戒備和惱怒。裴修遠卻是不看他,只目光咄咄的看向風清宛,大有她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的意思。
良久,風清宛點了點頭。
「我去那邊看看。」
風鈺晨見風清宛點頭,便起身走了出去,臨去前警告的看了眼裴修遠。
裴修遠臉上自嘲的笑意便越發的濃了,忖道:別是風府,便是在裴府,他不也沒把風大小姐怎麼樣!
裴修遠撩袍在剛才風鈺晨坐的位置坐定,探手去端桌上的茶,引得風清宛側目後,才想起,這茶是風鈺晨才喝過的,便又放了茶盞,轉而看向風清宛。
「衣服上有媚藥?」
風清宛只一個恍惚便回過神,笑盈盈的點了點頭。
裴修遠失笑,「你就那麼恨我?」
這個問題風清宛沒有回答,如果恨能說出來,那還叫恨嗎?
「你打算怎麼辦?」不待風清宛回答,裴修遠飛快的道:「我是說,二小姐的事。」
風清宛翹了唇角,笑得很是溫婉賢嫻,柔聲道:「當然是替夫君分憂,向父親求娶二妹妹了,既成人之美又全了姐妹情意,何樂而不為?」
裴修遠看著眸子裡毫無笑意的風清宛,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而風清宛在看到裴修遠臉上僵硬的神色後,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一字一句道:「只可惜了,她像她親娘一樣,這輩子都只能是個姨娘!」
「風清宛!」
裴修遠撇了臉,目光落在南窗下開得很是荼靡的薔薇花上,碗口般大的白花,一朵壓一朵連綿成片將整個牆都給遮了。腦海裡驀的便浮起那句,「花到荼蘼花事了,寂寞獨留彼岸花。」他微微的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深遂的瞳仁中便有了一抹剛毅之色。
「清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在面對不同的困境,做出自己想要的選擇。一旦做出選擇便要接受這選擇所帶來的後果,沒有對錯,只有承受!」頓了頓,他重新抬頭看向風清宛,「之前不管我願不願意,都一直被動的接受你所做的一切,亦被動的承受著這一切。事到如今,甚至禍及無辜,不知道往後還會牽扯到多少人進來。你確定,你還要繼續?」
「無辜?」風清宛不由得便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才看了裴修遠,「誰無辜?」
裴修遠不語,但眉宇間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你想告訴我什麼?是不是想為了那些無辜之人,你再不能容忍我的所作所為了,你便是不為自己也要為了別人。」
「收手,到此為止!」裴修遠看向風清宛,「從前的一切我們一筆勾銷,你願意留在裴家,我便敬著你,護著你。不願意,我們和離,你重新尋找屬於你的幸福。」
「收手?一筆勾銷?幸福?」
風清宛再次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讓她收手?讓她將前塵舊債一筆勾銷?讓她找尋新的幸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在他那樣對她以後,他來跟她說這些!一個「滾」字到了嘴邊,卻被荷香的一句話擋了回去。
「大老爺來了。」
風清宛回頭,便撲倒在了被榻上,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邊哭,邊泣聲道:「你用不著逼我,大不了我一死了之,好給你心心唸唸的人讓出正妻之位。」
裴修遠一頭黑線的看著肩膀抖得像落葉的風清宛,這女人,她什麼時候才能不裝!
「小婿見過岳父大人。」
儘管裴修遠很是不恥這一家子人,但他還是順應著此時這個身份該有的行為,起身向進到屋裡的風情成行禮。
風展成陰沉了臉,看也不看裴修遠一眼,目光逕自落在埋頭痛苦的風清宛身上。
「咳……」
眼見風清宛頭也不抬,還在痛哭,裴修遠少不得上前輕聲道:「宛娘,岳父大人來看你了。」
風清宛這才止了哭聲,抬頭看向風展成,也不起來,只在床上垂了眉眼,輕聲道:「女兒見過父親大人。」
「你怎麼樣,有沒有好點?」
「回父親大人的話,女兒胸口似是壓了塊石頭一般,又悶又痛,難受的很。」
別說風展成,便是裴修遠也直搖頭,心道:你才哭得天崩地裂似的,這會子便說自己又悶又痛,難受的很。這不是睜著眼睛說假話麼!
「王太醫便在外面,我這便讓他進來?」
「如此,多謝父親大人。」
便在,風清宛欲要喊了荷香進來侍候時,風展成再度開口了。
「今日之事,是為父錯怪你了。」
風清宛抿了唇角斂下一個風不可見的笑,再抬目時,已是泫然欲泣,「是女兒不孝,惹了父親不快,女兒若是身子能動了,既刻便走,往後若不得父親發話,便是死也不會再踏上丞相府半步。」
風展成聽得這一襲半威脅半賭咒的話,差點將一口老牙咬碎。便目光不善的看向一側立著的裴修遠。
裴修遠知道,這是丞相大人希望他出面說和了!他之前能說的不能說的都已說了,現如今看風清宛的意思,並不想收手,還有意要將此事鬧大。他能如何!
「宛娘,我與二妹妹真的沒什麼。」
裴修遠才開口,風清宛卻是霍然抬頭,怒目瞪了他,撕聲道:「你是說我和哥哥,還有這府裡的下人眼睛都瞎了麼?我們不但看到你跟二妹妹抱成一團倒在榻上,二妹妹還親口承認你們早已互訂終身,裴修遠,你還是不是男人?敢做就要敢當。」
「住口!」風展成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壓制下心頭的惡氣,道:「你二妹妹自來頑皮,想來只是捉弄你罷了。」
「頑皮?捉弄!」風清宛臉上生起一抹嘲諷之色,稍傾淡淡的道:「父親大人說是便是吧,現在可以請王太醫進來了麼?」
「來人,請王太醫。」
風清宛到不怕王太醫診出她裝病,必竟,風展成當眾痛打她已是事實。而王太醫是風展成的人,已不是什麼密秘,她便是快死了,想必王太醫說出來的也只是一番無關痛癢的話!是故,當風展成聽完王太醫的話,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問她到底想怎樣時。
風清宛看著氣得就差上前掐死她的風展成,不怕死的道,「送二妹妹進裴府,給裴修遠做妾!」
「你休想!」
風展成眼見得便要氣得一命嗚呼,偏生風清宛這邊還沒完。
「想來沒人告訴父親,姨娘落水是夫君救上岸的吧?」
風清宛成功的看到風展成眼一閉,往後裁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