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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家娘子]重生之毒心嫡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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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1:06:42 |倒序瀏覽
重生之毒心嫡女 作者:葉家娘子

她是大夏國京都第一美女,也是丞相府幼年失母不受父喜的嫡長女。
一朝嫁為人婦,夫妻五載。
她為他付出所有,他卻夥同她的庶妹和好友,做出殺妻滅子之事,甚至連她唯一至親兄長也不肯放過。
含恨而死之時,她發誓,若有來生,一定要他血債血償。
上天垂憐,她重生在與他的大婚之夜。
毒婦歸來,同樣的人生軌跡,她卻不再是原來的她!
高門深戶,相公奸詐,婆婆貪財,公公偽善,嬸嬸惡毒,叔叔凶殘。
奪財、害命接踵而來,她巧施妙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你悔不當初!
承相府裡,父親不仁,姨娘不義,庶弟乖張,庶妹跋扈,惡僕仗勢。
陷害,暗殺紛湧而至,她從容以對,懲惡父滅嬌妾殺弟妹,毒婦之名遠揚天下!
這一世,她誓將毒婦進行到底。
這一世,她不再渴望愛情,只願守護著自己在乎的親人到老。
卻不想,發誓要讓她死的男人,卻非她不可。
更不料,那個芝蘭玉樹高貴如仙前世今生都不曾有交集的男人,更是指名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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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1:07:06
01殺妻滅子

  四月裡,裴府花園裡種的幾棵百年香樟樹,開出了嫩白嬌黃的小花芯,空氣中溢滿了淡淡的清雅的花香。

  因著今日是藥王菩薩的生日,一大早的,裴府上自老太太、太太下至奶奶,小姐們,辰時三刻便由府裡的侍衛護送著乘了府裡的馬車,去了城外二十里處的藥王廟進香供佛。偌大的裴府便只剩下些許看門守院的丫鬟婆子。

  大少夫人,風清宛因著二歲的航哥兒出水豆,是故便也留在了府裡,寸步不離的守在航哥兒身邊。因著生航哥兒傷了身子,大夫說她這一生再不能有所出,風清宛越發的將航哥兒當成了眼珠子般小心看護。

  因著航哥兒身上出水豆癢哭鬧了一夜,一大早的風清宛又趕著送老太太,太太小姐們出行,這會子在叮囑了大丫鬟荷香和奶娘一番後,才倒在榻上打算睡個回籠覺。

  不想,半睡半醒間,卻聽得耳邊響起竊竊的私語聲,似是有人在低聲的商議著什麼,想著睡在左廂房的航哥兒,風清宛心頭立時便生起了一股火氣,怒聲道:「誰在外面喧嘩。」

  屋子裡瞬間便靜了一靜,風清宛沒有多想,想著可能是哪個不懂事的小丫鬟,便也沒做理會,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不想才翻身,鼻子間猛的便竄進了一股濃郁的脂粉香,這脂粉香她再熟悉不過,霍然便睜了眼。

  「大姐姐。」

  眼前乍然出現一張妖艷的臉,白皙的瓜子臉,細細長長的柳葉眉,一對略略上挑的丹鳳眼,瓊鼻朱唇,眼見她睜了眼,笑盈盈的看了過來。

  「你怎麼在這?」

  風清宛蹙了眉頭,翻身坐起,正欲喝斥丫鬟們幾句。不想,這一抬頭,便發現,屋子裡不僅有她這庶妹,風清柳,還有她舊時的好友,現如今守寡的陸歆婷。

  「歆婷,你什麼時候來的?」風清宛看著同樣笑盈盈看過來的陸歆婷,心道,歆婷這是怎麼了?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跟這個庶妹水火不容,怎的卻跟她一起來了。又見屋裡不見自己的丫鬟,不由便喊了聲,「荷香。」

  沒有聽到荷香的回話,陽光帶著熱意穿過黑漆嵌玻璃隔扇照了進來,在地上打上斑駁的光影,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別的便什麼也沒有了。

  「大姐姐別喊了,她們都讓大姐夫給打發出去了。」風清柳呵呵的笑了道。

  裴修遠?!

  風清宛愕然的看了風清柳,裴修遠不是護送府裡的女眷去藥王廟了嗎,什麼時候回來了?還有,自己不是說了,再不許裴修遠跟風清柳見面了嗎?怎麼會……風清宛心裡慢慢的生起一抹恐慌,她猛的看向陸歆婷。

  「清宛,你說你性子怎麼就那麼倔呢?」陸歆婷拿了一角修著海棠花的帕子掩了嘴角,吃吃的笑道:「我都跟你說了多少回了,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修遠既然跟清柳兩情相悅,你成全了她們便是,清柳不是外人,與你可是親生姐妹。」

  「歆婷?」

  風清宛瞪圓了眸子看著平日裡端莊嫻雅的陸歆婷,她什麼時候說過這話?她不是說,跟風清柳這樣的賤人共侍一夫,沒的侮辱了自己!不是說,這天下哪個女人都可以,但唯獨不能是她風清柳嗎?

  一陣詭異的靜寂中,忽的便響起航哥兒的聲音。

  「娘親,我好癢,娘親,您在哪。」

  「航哥兒!」

  風清宛連忙爬起,胡亂的踩了鞋便要去看航哥兒。

  冷不防,風清柳一個錯步迎了上來,擋在她身前,笑了道:「大姐姐,我們話還沒說完呢,你這是要去哪?」

  風清宛眉頭一蹙,耳聽得航哥兒的聲音已帶了哭腔,由不得便心中一急,一把朝風清柳推了過去,喝道:「滾開。」

  風清柳咯咯一笑,順勢抓住了風清宛,嬌聲道:「怎麼滾,姐姐你那麼能幹,不如教教妹妹。」

  「娘親,娘親,我要娘親。」

  航哥兒的哭聲像把刀一樣絞著風清宛的心,偏生往常但凡有一點異常都會趕進來的丫鬟婆子到這時,卻是連個人影也沒有。屋子裡只剩下航哥兒越來越大的哭聲,哭聲穿秀房屋,傳得老遠。

  風清宛與風清柳撕打在了一處,一邊安尉著哭聲越來越淒歷的航哥兒,「航哥兒乖不哭,娘就過來。」

  「娘親,娘親……」

  眼見得風清宛便要掙脫出去,風清柳連忙回頭對坐在那的陸歆婷道:「你還不快來幫忙。」

  陸歆婷這才放了手裡的帕子,站起身,卻是緩緩的解了自己腰間的銀白底子粉藍繡金花卉紋樣腰帶朝風清宛走了過來,邊走,邊輕聲道:「宛娘,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下一刻,手裡的腰帶猛的套上了風清宛的脖子,兩手一交差,狠命的勒了起來。

  「你……」風清宛手死死的抓向脖子上的腰帶,一雙杏核眼憤怒的瞪向始終笑盈盈看著她的陸歆婷,嘴裡掙扎著問道:「為……為什麼……」

  風清柳像八爪魚一樣緊緊的抱著風清宛,不讓她有力氣掙扎,聽了風清宛的話,抬頭看了她,「撲哧」一聲笑了道:「我的好姐姐,歆婷她肚子裡可是懷了大姐夫的種,你不死,她就要沉塘了。」

  風清柳的話聲才落下,如願以償的看到了風清宛眼裡複雜不清的情緒,有驚疑,有憤怒,有不甘,有懊悔。

  陸歆婷手裡的腰帶愈勒愈緊,眼見得風清宛臉色已近青紫,鵝蛋形的臉扭曲的不似人形,偏生一對眸子還死死的瞪著她,那眸子裡有著濃濃的仇恨。

  「娘親,娘親……」

  房門口突然響起航哥兒的哭聲,陸歆婷由不得手一頓,不甘心就此死去的風清宛用著最後的力氣掙了開來,朝航哥兒撲了過去,「跑……快……跑」

  「怎麼回事,怎麼把航哥兒給弄哭了。」

  耳邊響起一道清越醇厚的男聲,下一刻,著一襲寶藍底菖菖蒲紋杭綢直裰,俊秀儒雅的裴修遠便走了進來,才一進門便看到撲倒在地,正掙扎著往前爬的風清宛猛的抬了頭,一雙漆黑似寶石一般的眸子,此刻滿是恨意的瞪了他。

  裴修遠腳步一滯,下一刻便是大步上前,一把倒在地上的風清宛拎了起來,拖了她朝內室裡走去,抬手便將風清宛扔在床榻上,對身後呆若木雞的二人道:「這麼點事都辦不妥?」

  陸歆婷與風清柳齊齊回過神來,由不得便恨恨的瞪了榻上的風清宛一眼,兩人齊齊的朝前撲了過去,試圖故計重施。

  「裴修遠,你如此待我,你就不怕我哥哥……」風清宛一邊掙扎著,一邊對裴修遠喊道。

  「你哥哥!」裴修遠輕「嗤」一聲,淡淡的道:「我勸你還是別做無謂的抵抗了,或許走得早了,還能追上你哥哥的步子,也無需他在奈何橋上等。」

  「哥哥……」

  風清宛身子一僵,下一刻,便被陸歆婷抓住了雙手,與此同時,風清柳手裡的那根腰帶再次向她脖子上纏去。

  「娘親,娘親……」航哥兒哭著朝風清宛跑了過去,一邊哭,一邊嘶聲的喊著,「娘親,姨姨不要打娘親……」

  風清宛聽著航哥兒淒歷的哭聲,再顧不得去想哥哥的事,眼見得陸歆婷正試圖與風清柳一人一邊的抓了腰帶勒死她,她毫不猶豫的一腳朝陸歆婷的肚子踢了過去。

  「啊!」

  陸歆婷一聲驚叫,手裡一鬆,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肚子蹲了下去。

  一邊的風清柳眉眼間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得意之色,待見得風清宛有要掙脫的可能,這邊廂,航哥兒又上上前撕了她的衣服,一個勁的喊著,「姨姨,不要打我娘親。」

  「遠郎!」風清柳急急的喊了一聲裴修遠。

  裴修遠的目光落在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航哥兒身上,又看了眼床榻之上與風清柳不歇纏鬥的風清宛一眼,下一刻,眸中劃過一抹狠意,猛的上前,一把拎起航哥兒。

  「裴修遠!」

  風清宛看著被裴修遠拎在手裡手腳亂踢的航哥兒,驚得忘了與風清柳還手,哀切的看了裴修遠,一迭聲的道:「放了航哥兒,求你放了航哥兒,我死,我去死,只要你放了航哥兒。」

  「遠郎,航哥兒一定會記住的,留不得。」風清柳對裴修遠喊道。

  「不,不要。」風清宛聲淚俱下的看了裴修遠,「裴修遠,我求你,只要你不傷害航哥兒,要我怎樣都行,我求你了。」

  「娘親,娘親……」航哥兒在裴修遠的手裡不停的掙扎著,哭喊著要上前:「娘親,我要娘親……」

  「修遠,」蹲在地上的陸歆婷臉色慘白的抬起臉看著裴修遠,痛苦的道:「修遠,我們的孩子沒了。」

  裴修遠的目光落在陸歆婷月白色的馬面裙上,果見裙面上洇開了一團鮮紅的血漬。他的唇角緩緩的綻起一抹殘忍的笑,看著膽戰心驚的風清宛,一字一句一道「一命償一命」,話落,手裡的航哥兒便被他狠狠的扔向了屋內的那座紫檀邊嵌牙五百羅漢插屏。

  「娘……」

  航哥兒一句娘親沒喊完,便滿臉鮮血的倒在了地上。裴修遠的那一扔是有角度的,航哥兒的太陽穴正對著插屏上的雕起。

  他小小的身子抽搐著,嘴裡嘶嘶的喊了聲,「娘……痛……」慢慢的便沒了聲息。

  「航哥兒!」風清宛發出一聲如狼的嘶哼,驀然抬頭,目紅如血的瞪了裴修遠,一字一句道:「裴修遠,你不是人,你是畜生,你不得好死,我咒詛你,你生生世世都斷子絕孫。」

  裴修遠冷冷一哼,背負雙手上前,待得到了跟前,猛的抬手捏住了風清宛的脖子,「那我便將你挫骨揚灰,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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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1:07:33
02惡妻重生

  耳邊一聲接一聲的響起航哥兒微弱的哭泣呼痛聲,「娘……娘……痛,娘,我痛……」

  胸口處的滯悶夾帶著心頭泣血的痛,風宛清驀然睜開眼,霍然對上一張含情脈脈的臉,「裴修遠?!」

  「宛娘,」裴修遠聲音溫柔的如同三月的春水,抬手將風宛清垂落在額前的髮撩到耳後,下一刻,溫文一笑,便要低下頭,吻上那對漆黑靈動的眸子。

  這是怎麼回事?

  風清宛愕然的看著那越來越低因為慾望而顯得有些乾澀的唇。她不是死了嗎?難道裴修遠也死了?她的航哥兒呢?如果她死了,為什麼沒有看到航哥兒卻看到了殺害她們母子二人的裴修遠,而且,她和他……

  風清宛垂眼,這才發現她只著了一抹紅底金線粉花肚兜和一件水紅色的撒花底褲,那褲子是霍然是開檔的!而與她肌膚相觸,正沉沉呼吸的裴修遠衣裳已然褪盡,正滿目情慾的看著她,溫熱的唇不住的在她的臉上、脖頸上流連忘返。

  這是怎麼回事?一轉頭,她便看到大紅帳幔外,那對熊熊燃燒的大紅龍鳳蠟燭。紅燭?開檔的底褲!這一切……她重生了?回到與裴修遠的大婚之夜!

  風清宛在經過最初的愕然後,心底瞬間而生的卻是上一世對裴修遠那咬牙切齒的恨,而偏在這時,不明舊裡的裴修遠正低頭含住她發間的那枝鑲金點翠纏枝菱花簪,頭微微一擺便將那簪子抽了出來,秀髮瞬間如黑色的瀑布一般落了下來,落在她白皙如玉的身子上,美的如同逶迤的水墨畫。

  「宛娘!」

  裴修遠一聲低歎,將簪子放於一邊,唇舌滑過風清宛的額頭、眼睛、便要映在她紅潤如新剝石榴的唇上,雙手更是摟了風清宛,試圖讓兩人得離更近點。

  風清宛忍著心底嘔血的恨,不動聲色的將那根被裴修遠扔在一側的簪子拿起,眼見得裴修遠越發貼得近大有蠢蠢欲動的趨勢,風清宛壓下心底的厭惡,雙手悄然的握緊金簪,身子微微抬起,又躲離開了裴修遠一些,嘴裡淡淡的喊了一聲,「裴修遠」。

  裴修遠不曾防到風清宛會躲開,還當是她害羞,唇角嚼了抹笑,正欲將她扯過帶向自己。卻不想,耳邊這時響起她冰冷淡漠的聲音,他訝異的抬頭,狐疑的道:「宛娘……」

  「去死吧!」

  一聲怒喝,風清宛手裡的簪子狠狠的插在了裴修遠的心口處。

  簪子直沒到頂,鮮紅的血似先是緩慢的流了出來,稍傾,便似泉水般沽沽的流個不停,很快便染了風清宛一身,同樣也將大紅的被褥染得越發的紅艷如火。

  「宛娘……你……」裴修遠錯愕的看著滿目怒火的風清宛,又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心口處那根髮簪,下一刻在看到身下的那片鮮紅時,終於發出了一聲呼救,「救命……來人……」

  尖歷的聲音劃破夜空,瞬間便傳了老遠。裴修遠掙扎著自雕龍鳳呈祥紫檀大床上爬起,一邊捂了胸口,一邊跌跌倒倒的往外走,嘴裡兀自喊著,「來人……來……」

  風清宛看著已經爬至紫檀邊嵌牙五百羅漢插屏處的裴修遠,伸手扯了擺放在外面的衣裳,胡亂披在身上,便跑了上前,眼見裴修遠靠在插屏處,嘴裡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著血,一雙眼睛驚懼的看著她,見她朝他走來,不由自主的便往後退。

  「你也會害怕?你也會有今天!」風清宛咬了牙,猛的往前一撲,雙手死死的掐住了裴修遠的脖子,嘶聲道:「你去死,你還我的航哥兒,你這個畜生,我要報仇,我殺了你。」

  轟隆一聲,插屏經不住兩人的力量,倒在地上,發出震天的響聲。

  與此同時,門外響起大丫鬟荷香的聲音,「大小……奶奶,出什麼事了?」

  眼刻風清宛眼裡只有殺子之仇,哪裡還顧得其它,她雙手掐了裴修遠的脖子,眼見自己不是裴修遠的對手,便不要命的朝裴修遠身上的簪子撞去,恨不得將那簪子明晃晃的釘在裴遠修的心臟之上,讓他立刻便死掉。

  「出什麼事了?」屋外響起凌亂的步子聲和問話聲,不多時便有急切的拍門聲,以及丫鬟婆子顫抖的哭喊聲:「大少爺,大奶奶,你們沒事吧。」

  裴修遠看著猙獰似羅煞的風清宛,有心想喊上幾句,眼前陣陣的眩暈使得他發不出一個聲音,可風清宛卻還沒有罷手的意思,裴修遠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了風清宛,「為什麼?」

  「為什麼?」風清宛看著滿眼都是驚懼與懷疑的裴修遠,發出一陣悲笑,壓了聲音道:「我也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那樣對我,對航哥兒,為什麼?」

  裴修遠迷茫的看著笑得一臉淚水的風清宛,懵然的重複著她嘴裡的話,「航哥兒?航哥兒……」

  下一刻,身子軟軟的朝地上倒去。

  風清宛猶不放心的抬手朝他鼻子下試去,待感覺那呼吸幾近於無時,臉上才再次泛起一抹笑。只笑意過後,卻是抬手捂了嘴發出一聲嘶心裂肺的哭聲,轉而起身不顧一切的朝那座前世曾沾染了航哥兒鮮血的插屏撞去。

  眼前一頭,額頭上生起一片溫熱,風清宛緩緩的朝地上倒了下去。

  「航哥兒,娘給你報仇了。」

  在閉上眼的那一刻,風清宛眼前是航哥兒呀呀學語,笑得露出兩個大門牙的身影,耳邊再次聽到航哥兒一聲,接一聲的「娘,娘親,娘親……」

  「碰」一聲,被從外撞開。

  守夜的荷香和安媽媽以及裴修遠的兩個大丫鬟,趣兒和寶兒在看清眼前一幕後,發出一聲淒歷的呼喊聲,趣兒和寶兒當即眼一黑倒在了地上,荷香也差點便倒了下去,胳膊上被安媽媽狠狠的掐了一下。

  「快……快去喊人。」安媽媽顫了聲吩咐荷香,看著滿身鮮血的裴修遠和風清宛,安媽媽只覺得一顆心似是要從心臟裡跳出來一樣,饒是如此,她還是沒忘了探手試了裴修遠的鼻息,待感覺到裴修遠鼻下若有似無的熱氣時,連連對怔在那的荷香道:「快,快去看看大奶奶。」

  荷香跌跌倒倒的走到風清宛身邊,抱了風清宛在手裡,泣聲道:「奶奶,奶奶你醒醒。」一邊探手試了風清宛的鼻息,轉瞬驚喜的道:「媽媽,奶奶還活著。」

  安媽媽雖被嚇得手腳發軟,但在知道二人都還活著後,總算是舒了一口氣,下一刻便提了嗓子喊起來,「來人,快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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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1:07:44
03極品婆媳

  再次睜眼,已是三天後。

  只是這次睜眼,與重生那日恨到不能自己不同,乍然對上眼前的人時,風清宛差點便因為過度的驚喜而一躍從榻上蹦了起來。

  「哥哥。」

  只喊出這一聲,她眼裡的淚便似斷線的珠子般,掉個不停,不多時便哭得難以自已。

  風鈺晨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風清宛,胸口處便似被人拿刀拍了一樣,痛得連呼口氣似乎都帶著血沫子,但他素來端嚴慣了,雖是喉嚨痛的如同刀割,但話語裡還是淡漠平靜的沒有絲毫異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差點殺死修遠?」

  差點?裴修遠沒有死嗎!

  風清宛霍然抬頭瞪了風鈺晨,顫了聲音問道:「他……他……」

  風鈺晨歎了口氣,在風清宛榻前坐下,輕聲道:「這裡沒有外人,你告訴哥哥,哥哥替你想辦法處理。」

  風清宛看著雖則一臉平靜但一對漆黑如墨的眸子卻暗隱焦急的風鈺晨,心底長長的歎了口氣,她能告訴哥哥什麼?告訴他,前世裴修遠不僅殺了他,還殺妻滅子!只怕,便是疼她如命的哥哥都得把她當成瘋子不可!

  「我不知道,」風清宛搖頭,「那天,夫君他像瘋了一樣的抓著我往插屏上亂撞,我痛得暈了過去,再睜眼……」

  再睜眼便是這番光景。

  風鈺晨鄒了眉頭,還想再問幾句,門外卻響起一聲清脆的女聲。

  「銀瓶,大奶奶可是醒了,裡面舅老爺還在?」

  「回錦兒姐姐的話,大奶奶適才醒過來了,這會子正與舅老爺說話呢。」

  銀瓶?大太太屋裡的二等丫鬟。只一瞬間,風清宛便明白過來,怕是自己的那些丫鬟婆子都被大太太崔氏給看押起來了!現在這屋裡屋外侍候的只怕都是大太太的人。這樣也好,順勢將荷香和安媽媽等人摘了出去。

  必竟,她和裴修遠是不死不休的仇!

  一念至此,風清宛看向風鈺晨,「哥哥,荷香她們……」

  風鈺晨撇了臉,輕聲道:「荷香和安媽媽她們暫時都被看押起來了,我也才剛趕過來,還沒來得及見親家老爺。」

  風清宛正欲說讓風鈺晨將她們想辦法帶回風府,眼角的餘光處卻見門口琉璃簾一響,一抹窈窕的身影婷婷走了進來。

  「錦兒見過大奶奶,舅老爺。」

  錦兒是裴家大太太崔氏屋裡的一等大丫鬟,前世這個錦兒爬了大老爺裴濟的床不說,暗地裡把裴修遠也給勾搭上。甚至為了討好崔氏,鼓動崔氏將崔家來投親的表小姐給裴修遠做貴妾!

  風清宛看著眉眼細緻行動處自有一股風流韻態的錦兒,唇角幾不可見的翹了翹。重活一世,她如果不將從前的那些委屈討回來,也太對不起老天爺了吧!

  「太太那可是有事?」風清宛看向錦兒。

  錦兒偷偷的撩了眼似翠竹般俊逸挺拔的風鈺晨,輕聲道:「太太說,若是大奶奶好些了,還請去趟百樂堂,太太有話問大奶奶。」

  風清宛微微頜首,她到是不怕去見崔氏,光憑著她那筆嫁妝,別說裴修遠還沒死就算是裴修遠真死在她手裡,崔氏也一定會先把嫁妝拿到手,再來發落她。

  「讓丫鬟替你梳妝吧,我去看看修遠,順便再拜見下親家老爺。」僅管還有很多話想問風清宛,但眼下卻不是說話的機會,風鈺晨叮囑了幾句,便起身走了出去。

  因著屋子裡再沒有別的丫鬟,風清宛喊了銀瓶進來侍候她,換了身衣裳,便去了崔氏的院子。

  裴府的後花園,入眼的奇花異草不計其數,在這個春天裡開得奼紫嫣紅,使得無論誰經過,都忍不住想要停下來,看一看,嗅一嗅那花香再走。

  才剛進得百樂堂,便有小丫鬟向裡通報,隨即便響起崔氏那冷得像冰渣子的聲音,「進來吧。」

  風清宛由著小丫鬟打起簾子走進去,不待她站穩行禮,耳邊便響起一聲怒喝,「賤人,你好大的膽,竟敢謀殺親夫。」隨之而起的是「啪」一聲在她腳邊四分五裂的一隻茶盞。

  「太太!」風清宛一聲驚呼過後,便惶然的抬起頭,看向堂屋正中眉目肅沉如水的崔氏,抖了嘴唇,顫著嗓子道:「太太您何以出此言?」

  崔氏目赤如血的瞪著臉色慘白的風清宛,怒聲道:「屋裡沒有旁人,遠兒心口插著的是你發上的簪子,不是你,還能有誰?」

  風清宛斂下心底的冷笑,沒錯,裴修遠當然是她殺的,可是她若是不承認,誰又能逼著她認?除非裴修遠醒過來親自指認!但是……風清宛眉眼間飛快的閃過一抹異色。

  「既然太太認定是清宛做下的,」風清宛拿了帕子掩臉,忽的便悲呼一聲,「清宛這就給大公子償命!」

  話落,便一頭朝崔氏屋裡香樟木的櫃子撞過去。

  「大奶奶,使不得。」

  一聲驚呼,崔氏的管事媽媽崔媽媽連忙閃身擋了過去站在櫃子前,風清宛嘴角微翹,腳下的三分力改成了七分,「咚」一聲,將個崔媽媽撞倒在櫃子上,下一刻,崔媽媽的臉變得慘白如雪。

  崔氏不防才一句話的功夫,風清宛便在她屋子裡尋死覓活起來,這可不是她的本意,就算是風清宛要死,那也不是這個時候!

  「來人,快來人,」崔氏一迭聲喊了屋子外面侍候的丫鬟婆子進來,待得丫鬟婆子拉住了哭得死去活來的風清宛,崔氏這才暗暗的吁了口氣,稍傾,便是眉目一寒,「啪」一聲,拍了身側的茶几,怒聲道:「風清宛,你看看你,你哪裡還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這沒親娘教的人果真便是娶不得的!」

  「我……」風清宛聽著崔氏那番刻薄的話恨得只咬牙,可抬起的臉上,卻是眼淚汪汪,「太太即說是清宛傷了大公子,清宛自當給大公子償命。」

  崔氏被她說得一怔,嘴裡便生起了滿滿的苦味 。若是遠兒真的死了,風清宛死就死了吧,那些嫁妝就都是她的了。可現在遠兒沒死,若是風清宛死了,一死百了,那些嫁妝卻還是要還給風家的。

  原本以為她那樣一嚇,風清宛便應該哭著向她求饒,然後她再順勢利導,讓風清宛主動將嫁妝拿出來。可誰知道,風清宛會二話不說便尋死!

  「你既說,不是你,那你說,是誰?」崔氏恨聲道:「難道是遠兒自己不想活了不成?」

  風清宛心底冷冷一笑,在來的路上,她便想到了崔氏會如何逼迫,早就想好了對詞。聽了崔氏的話,先是恍了恍神,續而便是「嗷」一聲,哭了起來,邊哭邊淒聲道:「太太,您害了大公子,害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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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1:08:06
04仇人相見

  風清宛的一句話,使得屋子裡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

  崔氏咬了牙,目光像刀子一樣盯了風清宛,一字一句道:「你說是我害了你,害了遠兒?」

  風清宛似是沒有覺察到崔氏話語之中的恨意,兀自拿了帕子掩臉,哭得淒淒慘慘,一邊哭一邊說道:「大公子他想娶的根本就不是我。」

  話落,一邊偷偷的拿了眼去瞄崔氏的神色,果然,她才喊了這麼一句,崔氏臉上便似開了染房一樣,先是喜,後是恨,再又是悔,一時間當真是紛樣雜呈精彩至極。

  「便是如此,你也不該下這般狠手。」崔氏經過最初的恍惚後,已然回神,她怒目瞪向風清宛,「你這般悍妒,歹毒,如何能為人妻?」

  風清宛挑了挑唇角,崔氏還真是賊心不死啊!這般威逼恐嚇,不就是想讓自己痛哭求饒,從而交出手裡嫁妝,以求繼續做裴家婦嗎?可惜,她打得的好算盤卻是注定要落空了。

  「清宛不明白太太的意思,」風清宛一臉懵然的看向崔氏。

  崔氏冷聲一哼,沉聲道:「便是遠兒言語有失,你也不該下那樣的狠手要他的命。我裴家是娶媳婦不是娶閻王來收命的。」

  「太太何出此言?」風清宛痛心的看了崔氏,為了逼迫自己能表現的傷心欲絕,她不停的回想著前世航哥兒死在眼前的那一幕,那種心如刀割的痛便是隔了一世,還是清晰如昨,她憤恨的看了崔氏,嘶聲道:「太太可知,清宛差點便死在大公子手裡。」

  崔氏被她淒歷的聲音喊得心顫了一顫,待回神不由得便火冒三丈,怒聲道:「可現在躺在那人事不省的是我的兒子,不是你。」

  「所以呢?!」風清宛止了眼裡的淚,一對漆黑的眸子因為被淚水洗過越發的璀璨奪目,她冷冷一笑,寒聲道:「就因為我大難不死,先醒過來,所以我便是那個罪該萬死的?」

  崔氏一生榮寵,何曾被人這般當面斥問,更別說那個人還是她的兒媳婦,一時間氣得連身子都抖了起來,她抬手指了風清宛,正要張嘴罵幾句難聽的話。

  卻在這時,門外響起小丫鬟的聲音,「太太,芙蓉院的青城來回話,說是大少爺醒了。」

  「什麼!」崔氏先是一驚,續而便又是一喜,連連喊了崔媽媽上前,「快,快,我們快去看看。」

  崔媽媽忍著腰上的巨痛,喊了二等丫鬟進來收拾屋子,又讓錦兒和翠兒兩個一等丫鬟隨同她一起侍候著崔氏趕往某芙蓉院。

  風清宛在經過最開始的震驚後,立刻提腳跟了上前。

  果真是好人不長壽,禍害遺千年麼?便是這般,裴修遠還是死不了。既然他沒死,他等會一定會說出真相,自己要怎麼應對?萬一,他要休妻,自己又怎麼辦?不行,裴修遠一定得死,他不死,自己如何甘心!

  「遠兒,我可憐的遠兒啊!」

  崔氏的一聲哭喊,打斷了風清宛的思緒,她驀然抬頭,這才發現已經到了芙蓉院。

  早有小丫鬟手腳伶俐的打起門簾,風清宛跟了崔氏走進屋子,屋子裡,大老爺裴濟、二老爺裴瀘,三老爺裴淮齊齊轉了身子,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走在崔氏身後的風清宛身上。

  風清宛低眉垂眼感受著這些人的目光,一種詭異的感覺油然而生,裴修遠即然醒了,便該說出當晚的情況,裴家的人正應該恨不得將她殺了才是,怎的卻這般安靜?她微微的抬了眼,正準備朝一側的風鈺晨看過去。不想,另一道目光卻在這時朝她看了過來。風清宛一頓,迎向那道目光。

  「毒婦。」裴修遠目光凶狠的瞪了風清宛,罵出那兩字後,嘴辱便緊緊的抿在了一起,似乎不再打算多說一個字。然眼裡的凶光卻是恨不得將風清宛千刀萬剮。

  再次看見裴修遠的臉,滔天的恨意在胸口不住的翻湧。風清宛咬得腮幫子都痛了,才沒有衝上前與他拚命。她輕輕的閉了閉眼,眼前是航哥兒溢滿血的臉。風清宛深吸了口氣,下一刻眼裡的淚便滾滾而下。

  「修遠,」風鈺晨看著淚如雨下的風清宛,鄒了鄒眉,輕聲道:「這之間或許有什麼誤會……」

  裴修遠聞言怒聲道:「誤會?我差點死在她手裡,這就是你所說的誤會?」

  風鈺晨臉色難看的閉上了嘴,又是痛惜又是無奈的看了眼淚流滿面的風清宛。

  「遠兒,這樣的毒婦,我們不要了,我們報官,告她謀殺親夫。」崔氏一邊抬手擦著臉上的淚,一邊狠聲道。

  「親家老爺……」風鈺晨抬頭看向裴大老爺裴濟,輕聲道:「宛娘性謹柔訥,平時連只螞蟻都不敢踩死,又怎麼會殺人,更別說那個人還是她的夫君。」

  裴大老爺鐵青的臉上生起一抹猶疑,知子莫若父,裴修遠是什麼樣的人,他知道。但從裴修遠心口處取出來的那根簪子卻的的確確是風清宛所有。醒過來的裴修遠也一口咬定是風清宛行兇傷人。可風清宛又有什麼理由要在新婚夜殺自己的夫君?

  便在裴大老爺猶疑的時候,一聲嘶吼乍然響起。

  「裴修遠你好狠。」風清宛目光稜稜的瞪了裴修遠,嘶聲喊道:「你顛倒黑白混淆是非,明明是你說我壞了你的大好姻緣,與其活得痛苦不如死了算了,你殺妻殉情不成,還要這樣污蔑我,你還是不是人啊!」

  「你說什麼?」風鈺晨大步走到幾近顛狂的風清宛身邊,雙手緊緊的攥住了風清宛的肩,怒聲道:「清宛,是他要殺你?」

  風清宛哭倒在風鈺晨的懷裡,淒聲道:「哥哥,我為什麼沒死,要這樣活著,受盡他們的羞辱。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屋子裡一瞬間如同熱油鍋裡進了水,炸了開來。

  裴大老爺臉色難看,狠狠的瞪了崔氏一眼,又將陰沉沉的目光落在裴修遠身上。裴二老爺和裴三老爺則是齊齊搖頭歎息。

  風鈺晨將所有人的神色盡收眼內,心下已大致瞭然。抱了抱懷裡的風清宛,長長的吸了口氣後,將她推開半步,轉身對面色僵硬的裴大老爺道:「報官吧。」

  「哎,鈺晨啊。」適才不曾出聲的裴二老爺,裴瀘連忙上前,輕聲道:「鈺晨啊,這其間肯定是有什麼誤會,你別急,修遠才剛醒過來,我們把事情問清楚了再做決定。」

  風鈺晨冷冷一哼,聲若寒冰的道:「行,那就有勞二老爺好好問問裴大少爺。」

  裴二老爺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心裡將裴修遠罵了個要死。你學什麼不好,學別人玩殉情,這殉情是那麼好玩的嗎?

  「修遠……」

  不想,裴二老爺才剛開口,裴修遠卻是怒目一挑,指了風清宛道:「你這個惡如蛇蠍的女人,明明是你謀殺親夫,你還在這信口雌黃。好,報官就報官,來人啊……」

  報官?有道是親官難斷家務事,更別說這筆糊塗官司!熟知其間內裡的裴三老爺狐疑的看了眼一身浩然正氣的裴修遠,忖道:怎麼就能裝得這麼像?又看了眼哭得花枝亂顫的風清宛,不由便歎了口氣,心道:真是個可憐的女人!

  「都別吵了!」

  裴大老爺一聲怒吼,屋子裡靜了下來。

  裴大老爺陰沉了臉一字一頓道:「你們是拜過天地的夫妻,鬧了出去,不說裴家的臉,便是風家的臉也被丟盡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不行!」

  二聲抗議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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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心上人

  裴修遠漆黑的眸子裡有著異樣的情愫一閃而過,快的讓人來不及捕捉。

  「住嘴。」裴大老爺回頭喝斥了一聲裴修遠,轉而看向風鈺晨,緩了緩臉上的神色,道:「賢侄啊,可否借一步說話?」

  風鈺晨沉吟不語,風清宛與裴修遠的這樁親事,他一直就是反對的,只因兄妹二人雖說親娘沒了,親老子卻還是有的,別說風清宛的婚事,便是他自己的婚姻大事都由不了自己。這會子,便算是他咬牙將風清宛接回風府,只怕日子的艱難更甚於在這裴府。

  見風鈺晨不語,裴大老爺使了個眼色給裴二老爺和裴三老爺,於是二人便上前做起了和事佬,連哄帶拉的將風鈺晨勸了出去。

  屋子裡此刻便只剩下風清宛,崔氏,及躺在床榻之上的裴修遠。

  裴修遠側了臉閉目不語,崔氏撩了眼低眉垂眼立下側的風清宛,眼裡劃過一抹算計的光芒,朝崔媽媽使了個眼色,崔媽媽便帶了丫鬟婆子們退了下去。

  「你這傻孩子,你既然喜歡玉珍,當初娘說讓你娶了她,你為什麼又不同意?」

  裴修遠閉緊的眼便顫了顫。

  崔氏看得心中一喜,撩了眼風清宛,越發壓低了聲音在裴修遠耳邊說道:「你放心,娘一定會成全你的,只現如今這賤人卻是不能讓她走的,她將你傷成這樣,怎麼說也該舀出些銀子來賠償才是。」

  「娘……」裴修遠緩緩的睜開眼,看了崔氏,似在斟酌著怎麼開口。

  崔氏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說,「你只管先將身子養好,這小娼婦娘自會替你收拾。」

  裴修遠蹙了蹙眉頭,崔氏卻已然轉了身子,對風清宛說道:「想來,你打小沒了娘,沒人教你什麼是夫綱,這幾日你好生將《女戒》看幾遍,修遠這就讓雪姨娘來侍候吧。」

  雪姨娘?!

  風清宛心底冷笑,前世,這位雪姨娘可是在她過門一年後才被提了姨娘的,現如今崔氏略過她,將這位從前她自己的丫鬟後來被她賞給裴修遠做通房的雪兒直接升成姨娘,崔氏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壓她,讓她開口求饒吧?

  姨娘就姨娘吧!哪怕是崔氏將所有與裴修遠有染的丫頭提成姨娘那又如何?若是可以,她甚至更想告訴崔氏,你兒子在外面還養了小倌呢,要不要也一併過了明路!

  但這個時候,她顯然不能表示的太過無所謂,她應該表現出悲憤,這才是崔氏想要的吧?風清宛斂下心底的冷笑,抬頭,瞪了大大的眼睛看向崔氏,雖不言不語,但其間的不甘與忿忿卻是表現的淋漓盡致。

  「太太,表小姐來看大少爺了。」

  屋外響起小丫鬟的聲音。

  崔氏臉上一喜,得意的瞄了眼風清宛,連聲道:「快請了表小姐進來。」

  一陣細碎的步子聲過後,穿一襲月白色雲紋綜裙的崔玉珍帶著丫鬟紅桑走了進來,雖則改變了見面的時間與方式,但崔玉珍卻同前世一樣,即便是寄人籬下卻也仍維持著她曾經的千金大小奶的高貴和冷艷。

  目光甚至沒有停在風清宛的身上,直接無視了她,而急步走到了崔氏面前,張嘴便是一聲略帶哽咽的哭腔,「姑媽,表哥他……」

  崔氏探手將崔玉珍帶到身邊,連聲道:「修遠已經醒過來了,正找你呢,你來好生陪他說說話。」話落,便將崔玉珍推到了裴修遠身側。

  「表哥,」崔玉珍含羞帶嬌的上了前,才開口,烏黑靈動的眸子裡便生起了一層水霧,似悲似傷的看了裴修遠,哽聲道:「怎的就傷成了這般。」

  裴修遠臉色蒼白,抬了眼,目光幽幽的落在以帕拭臉的崔玉珍身上,張了張嘴,最後卻只是沉沉的歎了口氣,又目光複雜的看向低眉垂眸看不出情緒的風清宛身上。

  崔玉珍似乎這才發現了風清宛,她含怒帶怨的撩了眼了風清宛,卻故意偏了頭明知故問的對崔氏道,「姑媽,這位是……」

  崔氏冷冷一哼,沉聲道:「她啊,她就是風家大小姐,你表哥的新娘子。」

  崔玉珍「嗤」的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下一刻卻是飛快的回頭看了裴修遠,驚聲道:「便是她將表哥傷成這樣的?」

  「不是她還能有誰。」崔氏恨恨的看了風清宛,咬牙切齒的罵道:「我們裴家是前輩子做了什麼孽啊,娶了這麼個喪門星上門……」

  崔氏罵罵咧咧的哭了起來,而一側立著的崔玉珍在打量了一番風清宛的神色後,下一刻便上前拿了帕子幫著崔氏拭淚,一邊泣聲道:「姑媽,這般歹毒的人怎還能由著她在表哥身側,萬一她再起歹意,表哥他可怎麼辦?」

  「我的兒啊,都是姑媽糊塗了啊,當初若是讓你表哥娶了你,又怎麼會有今天的飛來橫禍。」崔氏摟了崔玉珍,哭道:「這個黑心爛肝的女人,我們裴家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啊。」

  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當著風清宛的面罵得毫不留情面,風清宛冷眼盯著腳下的大紅纏枝花的地氈,心裡生起一抹濃濃的嘲笑。

  不但是崔氏,便是崔玉珍還是如此,撕下她那高貴冷艷的面具,骨子裡的尖酸刻薄便盡數暴露出來,想著,前世她既使是最後被迫遠嫁,也不肯放棄在裴修遠面前詆毀誣陷自己。使得她在懷上第一個孩子時,跟裴修遠發生爭吵,動了胎氣,錯失了那個孩子。這世,她們還當自己是那個把裴修遠視為天視為依靠的風清宛嗎?

  便在風清宛壓下心底的冷笑,欲要開口時,耳邊卻響起裴修遠的話,「娘,我想單獨跟她說幾句話。」

  風清宛霍然抬頭,對上目光意味不明看過來的裴修遠。

  「遠兒,不可以。」崔氏斷然拒絕,她指了風清宛怒聲道:「萬一她再起歹意,你怎麼辦?」

  「表哥,」崔玉珍同樣急切的看向裴修遠,搖頭道:「表哥,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你……」

  「表小姐,太太,」風清宛忽的抬頭看了崔氏和崔玉珍,神色猶疑的道:「我想你們弄錯了。」

  崔氏鄒了眉頭,看向風清宛,「弄錯什麼了?」

  風清宛將目光看回裴修遠,眉梢微揚,眼裡含了抹濃濃的嘲諷之色,冷聲道:「大少爺心裡的那個人不是表小姐,而是城外桃花庵的妙慈小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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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1:09:01
06郎心如鐵

  風清宛冷眼看著神色一瞬間青白如鬼,抖了唇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的崔玉珍。若不是有崔氏和裴修遠在場,她怕是會忍不住的便放聲大笑。

  崔玉珍抖了唇,顫顫瑟瑟的看向裴修遠,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做盡一副楚楚可憐的嬌弱委屈樣。

  而裴修遠此刻卻是全然沒有注意到崔玉珍的樣子,他只是難以置信的看著風清宛,似乎很是驚疑,她怎麼就會說出這樣的話?又似乎在懷疑,她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那樣複雜的神色,窮盡任何言語也難以描述。

  「啊……」崔玉珍捂了臉,發出一聲淒歷的哭聲,轉身跑了出去。

  崔氏喊了一句「玉珍」提了腳,想要追,卻到底還是兒子重要,沒敢追上前,只是轉了身一迭聲的問裴修遠,「修遠,是真的嗎?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裴修遠將目光從風清宛身上收回,稍傾,唇角綻起一抹淺淺的笑,那笑卻又飛快的被他斂盡,稍傾,他抬了頭,看向窮追不休的崔氏,輕聲道:「娘,我想單獨跟她說會話。」

  崔氏沒有等到裴修遠的回答,又見裴修遠執意要單獨跟風清宛說話,崔氏不傻,相反她在這內院生活了幾十年,最慣會看人眼色揣人心思,當下,心便寒了幾分,顫聲道:「怪道,當初我要將玉珍說給你,你死活不同意,原來,你……」終是覺得太過不堪,一時心頭火起,抬手便朝裴修遠頭上拍了下去,「孽障,你做的好事,玉珍有個好歹,你叫我怎麼有臉見你舅舅。」

  偏在這時,屋外響起崔媽媽的聲音,「太太,不好了,表小姐朝後花園的湖跑去了。」

  崔氏跺了跺腳,恨恨的剜了眼風清宛,喊道:「來人,去將雪姨娘喊來,讓她好生侍候大少爺。」

  「是,太太。」

  崔氏這才抬腳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吩咐屋外的丫鬟,「好生侍候著,若是出了差錯,我扒了你們的皮。」

  丫鬟婆子們唯唯諾諾的應了,不多時便有膽大的丫鬟撩了簾子進來侍候。卻是被裴修遠趕了出去,丫鬟婆子們不敢離遠,只都小心的聽著屋內的動靜,生怕這位新奶奶又做出什麼要命的事。

  屋子裡靜悄悄的,空氣中浮動著隱隱的藥香味。

  風清宛看著默然無語半躺在榻上,一對漆黑狹長的眸子緊緊盯著院裡那片藍天的裴修遠,心緒同樣飛得很遠。

  三天一夜的沉澱使得她從那滔天恨意的怒火中慢慢平靜下來,特別是在睜開眼看到風鈺晨的那一刻,她驀然驚覺,報仇固然重要,可是不能為了報仇把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都毀掉。她要報仇,凡是前世對她有所虧欠的她要一一討回。但同樣,她亦要報恩,這一世,隨著她的重生,哥哥不會橫死,但她也不會再讓他蒙上那刻薄陰毒名聲。

  兩人各懷心思,誰也不肯先開口。

  良久。

  「我們和離吧。」

  風清宛猛的抬頭,看向神色淡淡看過來的裴修遠。

  和離?他怎麼就會有這想法,前世的自己為他掏心掏肺,便是知曉崔氏貪婪,他薄情寡義,卻還是努力操持著,最終換來的卻是他殺妻滅子的惡行。這一世,自己不顧一切的要他的命,他卻說和離!旁人可能不知道當放的真相,他不可能不明白,原以為他一定會叫囂著要讓她死,他卻說願意和離?!

  風清宛臉上生起慘淡的笑,為自己前世的愚蠢,為這世裴修遠的可笑。他一定不會知道,這一生,他不死,她不休!

  見風清宛只是露出一抹淒涼的笑意,卻不言語,裴修遠鄒了眉頭,猶疑的道:「你不同意?」

  「不是。」

  「那是?」裴修遠懵然的看著她。

  風清宛翹了唇角,略帶冷嘲的看了裴修遠,猜想著裴修遠之所以做出這番讓步是什麼原因。是不是因為不想得罪她的父親風展成?必竟,風展成這個承相可比裴濟這個吏部尚書要大上許多!

  轉而卻又忖道:裴修遠從前不知道,但自從二人議婚後便知道在風展成那裡,自己這個嫡長女絲毫不及風清柳那個庶女受寵。便是,自己真的死在他手裡,風展成斷也不會起什麼興師問罪的念頭。若是知曉裴修遠與風清柳之間兩情相悅,怕是恨不得親自動手弄死自己,好替他的那個寶貝女兒騰位置。

  即是這般,那麼裴修遠他又打的是什麼主意?

  「你忘了裴大人的話了?」風清宛挑了眉頭看向裴修遠,「他可是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的。」

  裴修遠霍色擰了眉頭,一臉怒色的道:「你別欺人太甚,你騙得了他們,騙不了我,他們不知道,我卻是清楚的很,是你想要謀殺親夫。」

  「你血口噴人!」風清宛看著露出真面目的裴修遠,飛快的撩了眼門外正探頭探腦看進來的丫鬟,高聲道:「明明是你捨不得那個小尼姑……」

  「航哥是誰?」裴修遠打斷風清宛的話,目光如毒蛇般陰涼的盯著風清宛,一字一句道:「是你的舊相好吧?」

  眼見風清宛在聽到他說「航哥」二字時,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眼裡生起兩簇藍汪汪似淬了毒的火焰,惡狠狠的看著他,那樣子就像眼睜睜的看著被人撕殺了幼崽的母狼一樣,直讓人不由自主的心寒膽戰。

  以為說中風清宛心事的裴修遠眉眼間閃過一抹厭惡,怒聲道:「什麼妙慈,什麼我心有所屬,天底下再沒有比你更黑心爛肺的女人了。你聽著,要麼和離,要麼我休了你。」頓了頓,眉間閃過一抹狠色,咬牙道:「別逼我動手弄死你。」

  風清宛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張俊秀異常的臉,如鐫刻的五官,稜角分明讓人望之便不忍側眸,前世的自己便是被這張臉所迷惑,從而忽略了那麼多殘忍而不堪的現實吧?!果然在這美好的外表下包藏著的是一顆這世上最骯髒惡毒的心。

  風清宛迎著目光冰冷的裴修遠,緩緩的綻起一抹笑,在裴修遠訝異的目色中,開口道:「那便看看,到底是你死在我的手裡,還是我再次死在你的手裡。」

  在裴修遠錯愕駭然的神色中,風清宛抬手一把扯亂了自己頭上的髮,隨即朝裴修遠撞了上去,嘴裡兀自喊了起來,「來人啊,救命,救命……」雖則嘴裡喊著救命,然她卻用盡全力朝裴修遠的傷口上撞去,只撞得裴修遠眼前一黑,下意識的便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她的頭,想要甩開,不想,風清宛在頭部手制不能用力的情況下,抬膝狠狠的頂向了他的檔部。

  「唔……」

  裴修遠一聲悶哼倒在了榻上,雙手死死的捂了下身處。風清宛唇角嚼笑,緊隨著他倒在榻上,抬手便朝他胸口的傷處抓去,塗著丹蔻的鮮紅如血指甲像浴血的刀一樣狠狠的戳上他的傷口,瞬間胸前便溢起一片溫熱。

  「你……好狠!」

  裴修遠在失去意識前,最後看到的,是一張大大的似向日葵一般燦爛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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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1:09:24
07從長計議

  「我不能接你回府。」

  「我知道。」

  眼見得被風鈺晨捧在手裡的那只青花纏枝紋茶盅便有被捏碎的危險,風清宛歎了口氣,上前探手將茶盅自風鈺晨手裡取了下來,又拿了帕子替他擦拭著被茶水潑濕的手指。這期間,風鈺晨不言不語,只是默然的由著她所為。

  風清宛看著臉色隱忍的幾近鐵青的哥哥,暗暗的歎了口氣,前世裴修遠雖然荒唐,但好歹二人還過了些你儂我儂的日子,那時哥哥不時的會約了裴修遠出去,勸誡他。不曾想,今世,她們在新婚夜直接就上演了一場你死我活。這對母親去世後與她相依為命的哥哥來說,是份什麼樣的痛!

  「哥哥,」風清宛想要告訴風鈺晨,這一世,她不會再傻了,讓他不要擔心,可在看到風鈺晨瘦得略略突出的顴骨時,心裡卻是刀割一樣,痛得她眼眶當即就紅了,哥哥他在那個家裡也不容易吧?轉而勸慰的話便成了另一句話,「哥哥,我等著你能來接我的那一日。」

  風鈺晨漆黑深遂的眸子微動,神色略顯懵然的看了風清宛,似是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風清宛笑了笑,探手將風鈺晨緊緊蹙起的眉頭撐開撫平,輕聲道:「我們兄妹二人往日不願爭,不屑爭,結果便是我們被人生生的踩在腳下,原本高貴如月亮最後卻成了地上的泥。」頓了頓,臉上做出淒色,沉聲道:「哥哥莫忘了,再過不了多久,鹿山書院的那位便要被接回府了,到時,只怕不是我不回去,便是你也……」

  風鈺晨眉宇間的戾色越發的重了。

  風清宛嘴裡說的那個人,便是風府被風展成寵上了天的貴妾梅氏所出之子,風鈺軒。風鈺軒原先一直在鹿山書院求學,接回府便是為了讓他參加今年的秋試。風展成很有扶他入仕的意思。而對照早已經是會員的風鈺晨,風展成卻是什麼表示都沒有。甚至連風鈺晨應該正常入試的殿試都被他以避嫌為由,取消了風鈺晨參賽的名額。

  眼見風鈺晨不語,風清宛歎了口氣,她真的不願這一世如上一世一樣,到了最後哥哥才出手,而一出手便是弄死了風鈺軒。固然,風鈺軒的死對她來說,無關重要,可是哥哥的名聲卻是完全的沒了,一個好的名聲,對他今後的仕途之路來說太重要不過。

  「哥哥,我記得從前娘親還活著的時候,與傅太尉家的夫人有些交情。」

  風鈺晨抬頭看向風清宛,「你想走傅夫人的路?」

  風清宛笑了笑,她的哥哥真的是個聰明人,這樣聰明的人,若是有人肯幫一把手,相信假以時日,一定能在詭譎洶湧的朝堂謀一席不敗之地。甚至還能與她那不著調的父親風展成形成抗衡。

  「哥哥能不能想辦法讓我去相國寺住上一段時日。」風清宛看了風鈺晨,黑亮亮的眸子撲閃撲閃的,好比夜空裡的寒星。

  風鈺晨沉吟,他雖不能接風清宛回府,但若是開口說讓她去相國寺住幾日抄抄佛經想必裴家也樂意的很。於是點頭道:「這個到沒有問題,只是,你怎麼保證便一定能在相國寺遇上傅夫人,又能說服她幫忙。」

  風清宛笑了笑,這當然是因為她是活了兩世的人,能在什麼時候遇上傅夫人,她胸有成竹。但這卻是不能與風鈺晨說的。

  「我又沒說現在便去相國寺住,我們先打聽,看看傅夫人什麼時候會去相國寺,在那之前,我住進去,對外便說替府中老爺太太祈福。」

  風鈺晨點了點頭,不經意間抬頭,對上風清宛清亮的眸子,心思一動,想著從前活得天真浪漫的妹妹這會子卻在為他謀劃著未來,而他對她所處的困境卻是幫不上任何忙,心下不由便黯然。

  不由便澀聲道:「宛娘,是哥哥沒用,護不住你。」

  風清宛吸了口氣,輕聲道:「那哥哥就想辦法護住我,好不好?」

  看著她渴望的目光,期盼的神情,風鈺晨重重的點了頭,「好,哥哥以後一定會護住你的,一定會將你從這牢籠裡接出去。」

  風清宛笑著重重的點頭。

  風鈺晨不便久呆,交待叮囑了風清宛一番,便告辭離去。

  風清宛原以為風鈺晨會帶走荷香和安媽媽等人,不想風鈺晨卻告訴她,荷香和安媽媽堅持要留下,他也思量著在這府裡她必須要有自己的人使喚,便由著她們留下。雖說,這背離了自己的本意,但想著在這府裡沒有自己的人使喚確實也不方便,風清宛便默認了。

  被送回來的荷香和安媽媽兩人臉都是腫腫的,安媽媽的唇角還破了道口子。風清宛看著,心裡一痛,安媽媽是自小將她奶大的奶娘,從前在風府便吃盡了梅氏的苦頭,不想隨了她嫁過來,還是要受苦。

  這般想著,風清宛的眼眶便紅了,她哽聲道:「是誰動的手?」

  荷香才要開口,安媽媽卻是急急的使了個眼色給荷香,搶先開口道:「大小姐,大公子她為什麼不接你回去?」

  風清宛一滯,安媽媽是母親生前親自挑選的人,生性謹慎,尋常情況下絕不多開口,但只要一開口,必是說到點子上。就如同此刻!安媽媽明著是問風鈺晨為何不接她回風府,實則卻是告訴她,此刻追究是誰動的手,沒有意義。

  「媽媽,」風清宛喉嚨哽咽的喊了一聲安媽媽。

  安媽媽歎了口氣上前,將風清宛抱在懷裡,輕聲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姑爺便是再不好,你們已經拜了天地做了夫妻。奶奶,你有才有貌,只要你肯用心,大少爺他一定會跟你好好過日子的。」

  前世,在裴修遠一日比一日荒唐時,安媽媽也是這般勸自己。她總以為付出便會有回報,卻不知,這世上還有那喂不熟的白眼狼!風清宛暗暗的歎了口氣,想著在自己得手之前一定要送安媽媽和荷香離開,眼下,先安撫了她二人再說吧。

  「媽媽的話,我記住了。」風清宛垂了眉眼輕聲道:「只你也看到了,他為了一個姑子竟將我至於死地,一時半會兒,怕是也挽轉不了多少,先過著看吧。」

  安媽媽還想再勸,荷香搖了搖頭,上前道:「安媽媽,旁的先且不說,眼下最重要的是將奶奶的那些嫁妝理理,可別讓人混水摸了魚。」

  「正是這個理,」安媽媽連忙道:「奶奶,你若是還有力氣,我們這就快些去吧。」

  風清宛點了點頭,主僕幾人,起身朝擺放嫁妝的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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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1:09:47
08吃相難看

  風清宛的嫁妝被安置在芙蓉院西側的廂房裡,離新房隔了半間的距離。原本還派了陪嫁的婆子看守,可因為新婚夜的風波,風府跟來的婆子都被崔氏派人看押起來,現如今廂房只像征性的鎖了把鎖,竟沒有一個看守之人。

  「奶奶……」

  安媽媽同荷香看著空落落的廂房,齊齊怔在了原地。

  風清宛冷冷一笑,到不似荷香和安媽媽那般錯愕,前世看夠了崔氏那些拙劣的手段,眼下除非崔氏搬空了屋子,才會驚到她,其它的便都不足為奇了。

  到得跟前,荷香才抬手去摸那鎖,不想手才碰到,「啪嗒」一聲,銅鎖竟然自己彈了開來,荷香急得臉都白了,她猛的回頭看了風清宛用帶著哭腔的聲音道:「奶奶,這鎖是壞的。」

  當然是壞的,要是好的,才是怪事。風清宛挑了挑唇角,對紅了眼眶的荷香的吩咐道:「別急,你去趟太太屋裡,便說我要將嫁妝入庫,還請她派了府裡的總管來對冊子。」

  「可是……」

  「去吧,」安媽媽對荷香道:「拖得越久越是對奶奶不利。」

  荷香連忙應了聲「是」三步並兩步的朝百樂堂趕去。

  這邊廂,安媽媽四下裡看了看,眼見角落處不時的有婆子丫鬟朝這邊不懷好意的張望,壓了聲音對風清宛道:「奶奶,東西怕是不齊全了。」

  風清宛眉梢微揚,淡淡的道:「這是在裴府。」

  安媽媽便不再出聲,主僕二人,安靜的立在廊簷下。

  終一盞茶的功夫,荷香匆匆的跑了回來,只她的身後並不見崔氏的人更別說什麼總管。

  「奶奶,」荷香氣喘吁吁的上前,急切的道:「奶奶,太太不在府裡。」

  這會子,便是連安媽媽都著急了。

  要知道,東西本該在新婚的第二天便入庫的,既便不入,那也是要專門使人看著,哪裡像現在這樣,連個守門的都沒。到時,失了東西只需推脫說是下人拿了,再藉機打發掉幾個奴才,這悶虧,風清宛便吃定了!

  安媽媽想得到的,風清宛自然也想得到。

  崔氏打得好主意!只可惜她風清宛是來討債的,不是還債的!

  「安媽媽,」風清宛撇了頭對安媽媽吩咐道:「既然太太不在,你便去趟老太太那吧。」

  裴府老太太裴史氏,出身名門,原是安慶候府的大小姐,當年她與裴老太爺是由已過逝的宣皇后親自賜的婚。而做為長子嫡婦的崔氏,出身自然也不差,可自太宗皇帝後,博陵崔氏一族已趨沒落,手握中饋大權的崔氏明裡暗裡的拿裴家的錢財搭崔家,早已不是什麼秘密。這使得裴史氏很是不滿,卻苦於沒有機會發作。

  現如今,風清宛便送上這個機會,只希望裴史氏不要令她太失望!

  約等了一柱香的功夫,耳邊響起細碎的步子聲,細聽其間還有隱隱的說話聲。待看到安媽媽身側之人時,風清宛眉梢微挑,裴史氏果真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

  風清宛轉身,臉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迎向安媽媽一行人。

  「媽媽,這位是……」

  風清宛頓了頓,猶疑的看向安媽媽身前著一襲黛紫色素面錦緞窄袖褙子,頭上挽了個回心髻中間插了一枝色澤瑩潤玉簪的五旬婦人。

  「奶奶,這位是老太太屋裡的徐媽媽。」一邊的安媽媽連忙向風清宛解釋道。

  徐媽媽!跟了裴史氏幾十年,裴史氏原本是想扶了她做姨娘,可逝去的裴老太爺卻是個忠貞不二的主,竟是一生不肯納妾!沒奈何,徐媽媽便從當日的小姑娘熬成了現在的老婦人。但卻換來如今在裴府的地位,便是大老爺裴濟也要給她三分面子。

  「清宛見過媽媽。」風清宛屈膝行禮。

  徐媽媽連忙擺手,一迭聲道:「使不得,大少奶奶這是要折煞老奴。」

  「媽媽當得,」風清宛笑盈盈直起身,看了徐媽媽道:「媽媽這麼多年盡心盡力的侍候老祖宗,有了媽媽的盡心盡力才有了老祖宗的福壽安康,我這做小輩的對媽媽實在是感激的緊,莫說是一個禮,便是我侍候幾日媽媽,也是當得的。」

  風清宛的話一落下,徐媽媽不由得便多看了幾眼風清宛,但見風清宛臉色仍難掩蒼白,額間敷著的白色絹帶上隱約有淡淡的血漬,臉上的神色卻是真摯熱切毫無做作之態。心下由不得便暗歎,可惜了這麼一個伶俐的人兒卻配給大少爺那般荒唐的一個人。

  「奶奶言重了,老奴只是盡自己的本份罷了。」

  風清宛笑了笑,並不將徐媽媽自謙的話當真,她可是沒有忘記,前世二老爺極喜愛的寵妾,林氏,就是因為跟徐媽媽起了幾句爭執,老太太硬是逼著二老爺將那林氏給處治了。

  因著才剛打交道,風清宛並不想表現的太過熱絡而使得徐媽媽生疑或是反感,簡單的說了幾句後,便言歸正傳,柔聲道:「媽媽,清宛初來乍道府裡的規矩尚有很多不懂,若是清宛做錯了什麼,還請媽媽指正。」

  「奶奶言重了,奶奶出身大家,自是懂禮識儀的。」

  徐媽媽看了眼笑得甚是溫婉的風清宛,心裡重重的歎息了一聲,暗道:這大太太崔氏可是越來越不著調了,遇上大少爺這碼事,換個人家,怕是早就嚷嚷著將人給接回去了,哪裡還能再忍氣吞聲的呆在這裴府!大太太到好,放著正正經經的媳婦不管,陪著個什麼侄女去勞什子的桃花庵。

  「媽媽,時間也不早了,你看,我們是不是將東西對冊好入庫?」

  徐媽媽點了點頭,對身側一個身量修長,圓臉大眼的丫鬟道:「去看看,白總管來了沒。」

  「來了,來了。」

  一聲渾厚的男聲響起,風清宛和徐媽媽同時回頭。

  便見一襲石青色素面直裰,年約四旬,精神矍鑠的白總管走了上前,恭身向風清宛行禮,「小的見過大少奶奶。」

  待得風清宛免了他的禮,白總管又向徐媽媽微微頜首致意,徐媽媽回以一個淺到近似於無的笑。

  「有勞大總管。」安媽媽上前行了一禮,輕聲道:「你看,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白總管之前得了裴濟的囑咐,加之老太太跟前的紅人,徐媽媽親自到場,越發不敢大意,應道:「開始吧。」

  安媽媽便當著白總管和徐媽媽的面,將那把已然彈開的銅鎖取了下來,抬手推開廂房的門。

  隨著廂房的門被全力打開,屋子裡大紅的雕花箱籠被陽光照著,發出一片紅艷艷的光,晃得人眼睛發花。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妝,是風李氏生前便替風清宛置辦下的,當年嫁入風府的李氏那可是帶走了李家一半的家產!而裴府之所以與不受寵的風清宛聯姻,一半便是因著這豐厚的嫁妝,另一半則是風清宛那京都第一美女的稱號。

  好在白總管帶了幹練的下人,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妝到申時一刻時,便只剩下最後兩抬的珍寶首飾了,對完這兩抬,便可悉數入庫。

  「打開。」白總管對身邊的小廝吩咐道。

  小廝上前打開繫著紅綢的箱籠,但下一刻,屋子裡的人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風清宛看著少了空空的箱籠,唇角冷冷的翹起,忖道:崔氏果真如上一世那般,吃相難看的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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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1:10:16
09初露鋒芒

  松鶴堂。

  裴史氏眉目陰沉的端坐在正堂中央的黃花梨木椅上,稍傾得了消息的二太太王氏,三太太毛氏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卻唯獨最該到場的崔氏不見蹤影。

  王氏和毛氏因著在來之前,已經大至瞭解事情的經過,心知,這是老太太要動手收拾崔氏了,兩人都是看戲不怕台高的人,挑了眼神色黯然垂頭耷腦的坐在下首的風清宛,略一思忖,便走了上前。

  「大侄兒媳婦。」

  風清宛連忙站了起來,一臉委屈的看了二人,猶疑不語。

  「我是你二嬸嬸。」王氏笑盈盈的上前攜了風清宛的手,指了毛氏道:「這是你三嬸嬸。」

  風清宛便退後一步風儀極佳的對著二人福了一福,卻並不曾依著王氏的意思,喊聲「嬸嬸」。

  王氏撩了眼毛氏,臉上笑意不減,上前親熱的扶了風清宛,說道:「從前只聽人說你是個好看的,卻不想,這真人一看啊,當真就像是天上的仙女兒似的。」

  風清宛臉上生起一抹紅暈,聲如蚊蚋的道:「妾身蒲柳之姿,不敢當太太如此盛讚。」

  聽得那聲「太太」,王氏和毛氏臉上的笑便越發的深了,二人不動聲色的交換了個眼神,王氏眉眼微轉,看了風清宛道:「說是丟了東西,也不知道丟的是些什麼東西。」

  風清宛眉梢動了動,裴府的人或許有這樣那樣的不同,但有一樣卻是相同的,那就是超乎尋常的愛財。而她之所以放任嫁妝被崔氏動手腳,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回太太的話,也沒什麼貴重的東西。」眼見王氏和毛氏臉上掠過一抹複雜的神色,風清宛頓了頓又道:「就是有兩箱籠的首飾不見了。」

  「什麼!」

  驚覺到失態的王氏和毛氏連忙抬頭朝高堂上的裴史氏看去,在對上裴史氏陰沉沉的目光時,下意識的便縮了縮腦袋,乖乖的走到自己的主位上,撓心撓肝去了。

  兩箱籠的首飾啊,那得值多少銀子啊!

  風清宛卻是冷冷的撇了撇嘴角,裴史氏先前任由王氏與毛氏同她套近乎,不就是知道這兩位也是愛錢的主,先勾起她們心中的不滿,等會好放開手腳來用嗎!

  「大太太還沒來嗎?」

  一側的徐媽媽連忙輕聲道:「已經使人去請了,應該快到了。」

  裴史氏臉色木然的端起了一側茶几上的茶盅,輕輕的啜了口茶。

  便在這時,門外響起小丫鬟的聲音:「老太太,大太太來了。」

  徐媽媽連忙道:「快請了大太太進來。」

  「老祖宗……」

  崔氏人未到,聲先到。風清宛微挑了眼角看向裴史氏,在看到裴史氏幾不可見的冷笑時,她勾了勾唇角。續而又將目光轉向王氏和毛錢,在看到二人一副蠢蠢欲動的興奮之色時,唇角翹得越發的高了。

  門簾一撩,穿一襲茜紅色折枝花褙子,斜斜梳了個墮馬髻,髮髻兩邊分別了一枝赤金花簪,和赤金如意釵的崔氏走了進來。她這一身既簡潔又不失富貴,很是符合她宗婦的身份。只她才進門,臉上的笑便僵住了。

  目光掠過風清宛,崔氏挑了挑眉梢,悄然的看向裴史氏身側的大丫鬟金釵。金釵對著崔氏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崔氏攥著帕子的手一緊,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上前向裴史氏問安。

  「兒媳來遲了,還請母親見諒。」

  裴史氏淡淡的撩了眼崔氏,「起來吧,叫你來,是因為府裡出了件大事,不然,也不致以壞了你遊玩的興致。」

  她特意將「遊玩」兩字咬得有點重,待看到崔氏臉上陡然的僵硬時,眼底便有了些許的得意之色。

  「大事?」崔氏錯愕抬頭,看了裴史氏,「出什麼大事了?」

  「哎呀,大嫂,大侄兒媳婦的嫁妝被偷了。」王氏快步上前,搶在眾人頭裡對崔氏說道:「兩箱籠的首飾啊,都不見了。」

  話落,眼睛骨碌碌的盯著崔氏的臉看,試圖在她臉上看出點破綻來。

  崔氏到也不讓王氏失望,臉上的神色先是僵了僵,續而瞪目做驚怒狀,歷聲道:「還有這樣的事?哪起子瞎了眼的狗奴才,竟然連新嫁娘的嫁妝也敢偷。」

  風清宛聞言,唇角的冷笑越發濃了。

  王氏心中亦是冷笑連連,嘴裡卻是附合崔氏道:「大嫂說得是,這狗奴才若是尋到了,定要折了她的雙手,挖了她的雙眼,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做這種狗膽包天的事。」

  崔氏臉上飛快的閃過一抹不自然,但卻被她很好的掩飾了。

  「好了。」裴史氏輕輕的咳了咳,王氏和崔氏連忙停了話頭,轉而看向高堂上的裴史氏。

  「大兒媳婦,」裴史氏拿了帕子拭了拭嘴角,看向崔氏,「你是這個府裡主持中饋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你看,要怎麼處理?」

  崔氏低眉垂眼上前,屈膝福了福,儘管裴史氏的目光讓她背脊一片冰涼,她還是強自鎮定,撩了眼風清宛後,淡定的道:「老太太,會不會是這之間有什麼誤會?」

  「誤會?」

  「是啊。」崔氏抬了臉,看著裴史氏道:「府裡就算是有那起子眼高手底的,可也不敢將主意打到新媳婦的嫁妝上啊?」

  裴史氏眉眼間便有了一抹淡淡的笑,點頭道:「是這麼個理,那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呢?」

  崔氏暗自冷笑,當她不知曉這其間的意思呢?一大家子人聚一起,不就是為了來拿捏她嗎?可這事無憑無據的,便是她拿了那些首飾,沒有人證物證,誰又敢說個字!

  「媳婦的意思是,會不會是這箱籠原本就是空的。」

  崔氏的話一落,屋子裡先是一靜,續而便是連連的倒吸冷氣聲。

  誰也想不到,崔氏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要知道嫁妝單上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著,而且風清宛出嫁前,嫁妝也是由著裴府的管事一起點過才裝箱出府的。

  半天毛氏冷幽幽的說了一句:「大嫂,你可真敢說。」

  崔氏冷哼,忖道:她有什麼不敢說的,這樣子的毒婦,若不是為著那些嫁妝,早就將她掃地出門了,便算是自己拿了些她的東西,那又怎麼樣?別忘了,裴修遠可是她肚子裡出來的,風清宛孝敬自己一下,怎麼就不應該了?

  「哎,三弟妹啊,你這話說的。」崔氏臉上生起一抹淡笑,看了毛氏道:「這要是別人,我還真不敢說,可換成我這新兒媳婦……」拿眼撩了撩風清宛,冷冷的道:「她連自己的夫君都敢殺,還有什麼不敢的。」

  崔氏的話一落,廳中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一直安靜無身端坐在那的風清宛,有看驚惑的亦有懷疑看熱鬧的。

  風清宛默了一默,然後才起身,走到裴史氏跟前福了福,不待裴史氏開口,又自己站了起來,目光清亮的看向崔氏。

  「清宛今天大長見識了。」眼見崔氏眉眼間劃過一抹得意,風清宛卻是話峰一轉,冷冷的道:「我原以為大公子在新婚夜為一個姑子殺妻殉情甚是荒唐,想不到這荒唐卻是有來源的。」

  「你……」

  「太太既然置疑是風府弄虛作假,清宛這便回府,問問父親,可是他貪墨下了清宛的嫁妝。」

  話落果真起身,朝外走去。

  崔氏冷笑,風清宛這是作戲給誰看呢?風丞相可不像她嘴裡說的那般,父慈女孝!她就不信,風清宛敢當真回去質問風展成。

  只,崔氏還沒得意多久,耳邊便響起「啪」一聲。天青色舊窯茶盅在她腳邊碎成了幾瓣,濺在腳背的熱茶,燙得崔氏一陣生痛。

  隨之而起的是裴史氏幽涼的聲音,「大兒媳婦,你可真敢說。」

  不同於對毛氏態度,崔氏在聽到裴史氏陰沉的聲音時,卻是臉色一白,原本高高昂起的頭,緩緩垂了下去,一副恭謹敬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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