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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ae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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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希行] 名門醫女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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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8 09:10: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九章 氣憤

   不知道是哪裡的貴公子,街上的人都不認識,但從穿著打扮以及奴僕的囂張行事就知道肯定不是一般人。

    齊悅急的團團轉。

    “沒見過啊,真沒見過。”四周被問道的店鋪都給出這樣回答。

    看著齊悅又要懸賞,幾個店鋪老闆忙阻攔。

    “真沒見過,聽口音不是咱們永慶府的。”一個年長的說道。

    齊悅冷靜下來。

    “現在是正月裡,走親訪友的多,那就是誰家來的親戚了。”她說道。

    這要是查的話,可就大海撈針了。

    “阿如你回家叫人。”她擺手說道,又吩咐弟子們,“我們一路問,人往哪裡走了,總能問的到。”

    黃子喬從酒樓上沖下來,這要一群還在舉杯豪飲的公子哥們很驚訝,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一群人呼啦啦的全跟下來,卻見黃子喬站在酒樓門口望天。

    天上有什麼好看的?

    一群人跟著看去。

    那個女人已經走近了,自己是主動過去打招呼啊還是裝作沒看到?

    黃子喬糾結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主動打招呼,太掉份了…

    當然如果她主動叫住自己打招呼的話,小爺我也勉為其難應付她兩句。

    下定決心,黃子喬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氣邁出門,到門口又停下了。

    那是和她迎面走,還是順著走?

    “小爺。你到底要幹什麼啊?”有人實在忍不住了,問道。

    還有人小聲去問黃子喬的隨從,他家小爺除了肚子被割開過,腦子沒事吧。

    “滾。”黃子喬沒聲好氣的瞪他們一眼,“我要買點東西去。”

    他說罷不理會他們,邁步出去了。

    他晃晃悠悠的走著。除了身後那些嘰嘰喳喳的胡言亂語的狗友們,並沒有女聲叫住他。

    “去去,你們站開點,擋住了。”黃子喬回頭揮手。

    狗友們低頭看看自己。

    “擋住什麼了?”他們不解的問道,一面扭頭四下亂看。

    “擋著路了!”黃子喬瞪眼說道。目光看到那女人停下來,拉著幾個路人在說什麼,神情有些焦急..

    問了幾句又忙忙的向這邊過來。

    黃子喬猛地轉過頭,接著抬腳邁步。

    那女人一陣風似得從身邊過去了…..

    喂….

    黃子喬瞪眼看著,卻見那女人在幾步外停下,招呼一個店鋪伙計。

    “你有沒有見幾個人綁著一個人,千金堂的胡三。過去了?”齊悅問道,一面和他比劃著胡三的個頭長相。

    千金堂如今很有名了,店鋪伙計搖頭,又忙忙的招呼其他人問。

    “街上人多,真沒注意。”最終結果很遺憾。

    齊悅有些憂急的吐口氣,追到這里之後,或許是街上人太多了,又或許那些人已經將胡三捆綁結實沒有掙扎吵鬧了,竟然沒人注意到這一群人過去。

    是走錯路了?還是這群人的住處就在附近了?

    她轉過頭,忽的眼睛一亮。

    “小喬。”她喊道。

    伴著這一聲喊。狗友們發現他們正準備要扛著去找大夫的黃子喬終於動了。

    黃子喬渾身僵硬,看著這幾步站到面前的女人,只覺得耳根子發熱。

    他嗯嗯啊啊幾聲,帶著幾分這女人誰啊我可不認識你的神態。

    齊悅沒理會這小屁孩的彆扭神情。

    “你知不知道最近誰家來了外地的親戚,是個年輕公子。”她忙問道,一面和他比劃圍觀群眾描述中的貴公子的個頭形象。

    黃子喬收起了彆扭,認真聽她說完。

    “過年來的人多了。”他皺眉說道。

    “剛剛把胡三抓走了。”齊悅說道。 “因為在街上發了急診,胡三給他人工呼吸心臟復甦,結果可能被誤會了。”

    胡三?黃子喬還有印象,那個賤兮兮的男人,就他那賊樣。早晚有這一天。

    “你們快想想,這幾天都有哪家有親戚來了?”他忙回頭對一群狗友問道。

    結果一群人你說我說,也說不出個一二三。

    “算了,別瞎問了,我回去叫衙門派人,挨家挨戶的搜!”黃子喬小手一揮說道,“反了天了,打大夫的教訓還沒過去幾天呢,就又敢綁架大夫了!找出這孫子,扔出永慶府!”

    知府公子開口了,這比他老子還更管用,其他的公子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展現弟兄情義順便巴結神醫的機會,於是各自招呼人馬。

    呼啦啦的街上不斷跑過一群又一群拿著棍棒的家丁。

    百姓見多識廣,看到這幫人的架勢,就知道又是誰家的公子哥要去打架了,以往打架的也有,但都是小場面,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跑來跑去的,而且幾乎是那些有名有姓的大家族都出來人了,好傢伙,這是要大大的打群架啊!

    不知道對戰的雙方是誰?又是因為什麼?最近也沒聽說哪個青樓裡來的新粉頭啊?

    不過不管為什麼吧,打架自來是民眾喜聞樂見的場面,尤其是正月裡,閒人更多,於是不多時起哄看熱鬧的人擠滿了,跟著這些人從東跑到西,從西跑到東,人越跑越多,乍一看還以為鬧了民亂了。

    兩邊縣衙都聽到動靜,派出差役要驅趕,結果在其中各自看到自己大人的公子在內,結果不僅沒驅散人群,反而也被呵斥加入進來。

    理由是城裡來了狂徒了,還不速速查明,以保證民眾人身財產安全,還好意思當差嗎?還好意思穿著這身衣裳嗎?回家賣豆腐算了!

    一時間店鋪紛紛關門。行人們也紛紛避讓,正月裡的永慶府瞬時變得氣氛凝重起來。

    範藝林不會想到,自己下人隨手抓著的一個明顯是窮酸的登徒子,竟然引起了這麼大的動靜。

    胡三是被扔進柴房的時候醒過來的。

    在街上剛被下人按住時,他也是很氣憤的。

    他胡三已經多久沒有再受到這種待遇了!

    自從上一次贏了那王慶春後,千金堂一舉成名。且身後有定西候府撐腰,在這永慶府也算是橫著走了,弟子們別說挨打受氣,就是冷言冷語都遇到不了,尤其是他胡三。負責師父交代的器械打製,被那些鐵匠木匠等等鋪子視為財神爺,今年過年酒宴都吃不清。

    胡三氣勢洶洶的跟這些沒眼力見的下人們爭執幾句,回應他的是更兇猛的老拳,因為忙於工作疏於鍛煉的胡三被打暈了,所以一路上被拖著走,連個求救也沒機會發出。

    “我是大夫!”他撲到門上。喊住要走的下人,“我是在給你們家公子救治,急救。”

    下人回頭啐了一口。

    “你個兔爺,等我們少爺壓了驚,閹了你。”他們惡狠狠的說道。

    胡三下意識的覺得雙腿之間一涼,不由夾緊腿,出了一身冷汗。

    “告訴你們少爺,我是千金堂的人,我是定西候少夫人的第一大弟子,你們敢動我。我師父是不會放過你們的!”他喊道,這時候知道說好話不管用了,乾脆撂狠話了。

    “呸,不僅是個兔爺,還是個瘋子。”

    下人們哄得笑了,再沒人看他一眼,說笑著走開了。

    這邊胡三一把抓住柴房的門。哪裡還有半點氣勢,鼻涕眼淚齊流。

    “師父啊,你可快點來救我啊…”

    轉念又想自己被抓的時候昏迷著,只怕沒人知道去報信,自己又常去匠人鋪子上。一時半晌不回去,千金堂的弟子們也沒人在意,就算真察覺不對,估計也都到明日了,那時候,只怕自己已經被人閹了…

    被人閹了,就算事後師父幫自己出了氣,那也無濟於事了!

    天啊,難道他胡三的命就到此為止了?

    胡三抓著門軟倒在柴房裡。

    師父啊~

    而此時,範藝林也正在訴苦抱怨。

    “…還說什麼永慶府地傑人靈,養的都是什麼人啊,當街就有如此…”他說到這裡啐了口,不說話了。

    “..小姑夫,當街就有什麼?”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公子好奇的問道。

    “當街搶劫。”範藝林黑著臉說道。

    他知道他自己風流倜儻英俊不凡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但那隻是針對漂亮小娘子們,當街被男人壓,這可一點也不值得炫耀!

    那種丟人的事,他打定主意爛到肚子裡也絕不會再說。

    當然那些下人們也都被他下了封口令。

    “他娘的,疼死我了。”範藝林揉了揉胸口說道,羞氣過後,才發覺渾身疼,該不會是被那兔爺壓的…

    呸,範藝林狠狠的搖頭,甩去這可怕的想像。

    “又出去胡鬧什麼了?”門外傳來老者威嚴的聲音。

    看著岳丈王同業走進來,屋子裡的人忙夠站起來,一個個神情恭敬。

    前吏部尚書王同業自從致仕後就搬離京城,回到老家永慶府,為人低調,每日以養花釣魚為樂,一多半的時間都住在鄉下的老宅里,到過年了才被請回來,在鄉下散漫慣了,越發像個田舍翁,但可沒人真敢把他當田舍翁,王同業為官多年,弟子遍地,六部九卿中也有重任。

    “父親大人,沒..有什麼,就是路上遇到個小賊,差點被搶了。”範藝林恭敬的說道,哪裡還有半點吊兒郎當的樣子。

    王同業看了一眼這個小女婿,心裡有些不滿意。

    “你都這麼大了,還沒想到要去做什麼嗎?”他說道。

    又來了..

    範藝林心里哀呼一聲,這個岳丈真的跟自己爺爺一般,年紀相似,說的話也相似。

    “我.”他張口要說話,就听門外有人急匆匆進來了。

    “老爺,不好了,外邊好些人把門給圍上了,管家爺也被打了。”下人神情慌張的進來說道。

    這話讓王同業吃了一驚。

    “你說什麼?”他問道,以為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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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8 09:11: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章 衝突

    其實一開始事情不是這樣的。

    通過拉網似的詢問,終於有人說出來看到胡三被人架進這家門了,齊悅是第一個到這裡的,只帶著七八個護衛。

    她抬起頭看著高懸的門匾,簡樸蒼勁的王宅二字。

    “王家!”護衛首領微微色變。

    “王家是什麼家?”齊悅問道。

    “是..是先吏部尚書大人….”護衛有點聲音發顫。

    要是京城那些正經皇親國戚的勳貴見了這些朝中大臣倒也不至於怎麼樣,但對於定西候這樣幾乎已經邊緣化的勳貴,這樣的朝中大臣哪怕是先大臣也是不能隨意惹的。

    阿如回去叫人後,管家立刻按照官配集合了八個護衛,想到打架主要目的是震懾,不是鬧出人命,因此體貼的卸下了刀槍,配備的依舊是棍棒。

    “出去了機靈點,別丟了定西候府的臉。”管家臨行前再三囑咐,畢竟這種事不多見,家裡的護衛們還是缺少經驗,“當然也別重了,到時候不好交代。”

    護衛們也帶著幾分輕鬆幾分興奮過來了,到了此時才知道事情比想像中要大的多。

    不是公子們之間口角打架,對方竟然是如此顯赫的身份!

    既然如此有地位,齊悅便忙整了整衣衫,恭敬和善的叫門,說明了來意。

    因為有定西候府的名頭,門房不敢慢待立刻報告給管家。

    “女的?”因為過年,又因為天黑了,比往日清閒的管家多吃了幾杯酒,有些醉意上頭,“咱們家素來與定西候府沒什麼來往,怎麼會有女眷黑夜上門?我去看看。”

    他裹著大毛襖子帶著帽子走出門,看著燈下站著的女子,不由呆了呆。

    咯.管家沒忍住打了個酒嗝..美人啊。

    鵲枝阿如閃著手護著齊悅後退幾步,看著眼前帶著醉意的男人皺眉。

    “你們什麼人?”管家問道。醉眼朦朧。

    “我們是定西候府的。”鵲枝開口說道,一面用手掩著鼻子,“你們今天抓了一個大夫,快點放出來,這件事就罷了..”

    管家聽的一頭霧水,但看眼前這小丫頭態度不善,心里便沒好氣。

    他雖然是個管家,俗話說宰相門人七品官呢。有王家這般門庭,他走出去架子比知縣大人還要大呢,竟然被這一個小丫頭呼喝,簡直太欺負人了。

    小丫頭片子…

    管家想起自己前幾天看上的一個佃戶家的丫頭,也是這般年紀,長得也不是多好,就是愛她那股水靈勁,有心收她做三房小妾,結果竟然被拒絕了。

    真是給臉不要臉,不就是嫌棄自己年紀大了點嗎?

    年紀大怎麼了?真是不知道好歹!

    “不知好歹的臭丫頭片子!”​​管家怒從心來。瞪眼喝罵道,“滾一邊去。”

    鵲枝被罵的瞪大眼。

    我的天。她已經多久沒聽過有人敢罵她了?

    天啊天啊,還是個老男人,別說是高官王家的管家,再高官大戶,要是指著自己罵,那也就是罵定西侯府了。

    “你這個糟老頭子,沒聽見我的話嗎?我們定西候府的。快去通報,把人交出來…”鵲枝豎眉叉腰喊道。

    齊悅皺眉,伸手拉住鵲枝。

    “鵲枝。怎麼說話呢,這位大爺對不住,請聽我說…..”她說道一面將鵲枝退回去,一面自己上前一步,剛轉過身開口,就見一巴掌迎面打來。

    清脆的巴掌聲在門前響起,瞬時一片靜謐。

    糟老頭子!這句話徹底刺激了管家,這個臭丫頭片子!

    管家狠狠的一巴掌打出去,只覺得積攢了幾日的悶氣終於吐了出來。

    “少夫人。”鵲枝一聲尖叫,阿如阿好慌忙圍過來。

    這糟老頭子還挺有力氣….

    齊悅只感覺眼冒金星,左耳嗡嗡耳鳴,鼻子一熱有東西流下來。

    她抬手摸了摸,藉著燈光看。

    “血啊!”鵲枝再次尖叫,看到這邊仰著頭一臉得意的糟老頭子,張手就撲了上去。

    管家痛呼一聲,臉上熱辣辣的被抓撓了好幾道。

    “小蹄子!”他雖然老了點,但畢竟是男人,一腳踹開了在身前撲打的丫頭,怒聲喝道。

    鵲枝被一腳踹出去,此時她們站在台階上上,這一踹,鵲枝便從台階上滾了下去。

    阿如嚇得臉都白了忙喊著鵲枝跑下去。

    “敢到我王家門前鬧事!不想活了!”管家大聲喊道重重的啐了口,“關門!再敢來鬧,打斷你們的腿!”

    齊悅一手摸著自己的臉,方才被打的有些懵。

    這是她來到這里之後第一次被人打吧…

    “你姥姥.”她喃喃說道,抬腳就衝那轉過身的男人狠狠的踹了去。

    去你娘的高門大戶…

    你就是皇帝老子,姐姐我也不能嚥下這口氣….

    欺負我,我就是死也得出口氣!

    管家沒料到這些人竟然敢動手,再加上醉酒腳步虛浮,竟然被一腳踹的趴在地上。

    “哪裡來的狂徒,竟然敢…”他羞怒交加,顧不得起身就大聲喊道,“給抓起來!”

    就在他喊的同時,這邊在門邊上靜候的定西候府護衛們也終於回過神了。

    天啊,少夫人被打了都見血了,丫頭也被踹下去了,他們且不管什麼高官門庭惹不得的,做護衛做到這樣,今日​​要是不撈回面子,是沒臉見人了。

    “動手打人了!”他們齊聲呼喝,棍棒一揮衝了過來,為了掙回一張臉,每個人下手皆是最狠。

    但王家這邊的門房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這是人家的地盤,一陣措手不及之後,護院們也趕過來了,此時此刻也問不清是誰為了什麼,總之人家都打上門了,他們必須還擊了。

    於是王家門前陷入一片混戰。

    而在城中擾的雞飛狗跳的黃子喬等人此時也得知消息趕了過來,遠遠的就听見鬼哭狼嚎混戰在一起。

    “打起來!”少年公子們齊聲用變調的聲音喊道。

    “快上啊。”黃子喬只覺得渾身發熱用變聲期的公鴨嗓子喊道,“還他娘的楞著幹什麼!”

    打架永遠是少年們最熱血沸騰的運動。一時間都叫囂的衝上去。

    “不行,不行,不能去,這是王家,王家!”

    各家的家丁護衛反應過來,慌忙的阻攔各自的主子。

    跟黃子喬玩的都是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們,正是上房揭瓦人嫌狗煩的時候,日常在外打架也是常有的事。但那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幾個孩子間鬧騰,因此各家也都不予理會,孩子們的事孩子們解決就是了,要是扯上大人那就不好說了。

    這些半大孩子能調動的家丁,只不過是家裡專門調配給他們的也都是與他們年紀差不多的版半大孩子,也就是陪著玩的,並非是那種家裡用來護院的真正家丁,所以看到這王家高門大戶,再看門前是真的在打,就有些嚇到了。

    跟著黃子喬來的還有衙役。此時死死的拖住黃子喬的馬。

    “小爺,這可玩笑不得。不能去不能去。”差役頭子一臉汗的說道。

    黃子喬一腳踹開他。

    “去你娘的,沒看到齊娘子被打了嗎?”他罵道,催馬舉著棍棒吆喝的衝上去。

    由他帶頭其他的少年們自然也不敢落後,紛紛怪叫著衝上去。

    自己的主子衝上去,看那邊打的熱鬧棍棒無眼,得罪了王家自有主子們兜著,少爺被打傷了。可都要他們這些下人兜著了,於是家丁們一咬牙不敢怠慢呼啦啦的全湧了過去。

    王家的人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又來了這麼多人,雖然基本上都是半大的孩子。但好狗架不住賴狗多,亂拳也能打死老師傅,眼瞧頂不住了,紛紛退了進去關上了門,而這時動靜鬧大也報進內院去了。

    其他人聽到消息也都趕過來了,一臉的不可置信。

    開什麼玩笑,也許有人敢把官府衙門圍了,但他們王家大院怎麼敢有人來動?

    尚在家休假的幾個老爺也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待真切的去門外看了,才確認是真的。

    “真的,好些人,有官府的人,還有好些家丁..”其中一個擦著汗說道。

    此時天色已經晚了,家裡正在逐一掌燈,院子裡的火把燒的劈裡啪啦響,更顯得氣氛凝重。

    “有知府衙門的,還有東街劉家的人,十字胡同王總旗家的人…”

    聽著幾位老爺一氣報上這麼多有名有姓的人家,屋子裡的人臉色都變了。

    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都是非富即貴,雖然不敢說能和他們王家平起平坐,但見面打招呼還禮也得客客氣氣的那種。

    “他們要幹什麼?”王同業問道。

    “他們說,說要咱們把人交出來..”一個家人說道。

    這話讓大家更一頭霧水了。

    “什麼人?”王同業問道。

    “不知道,亂哄哄的,我也沒敢露面。”二老爺低聲說道。

    這麼大的動靜,可不是小事。

    “你們誰在外邊惹事了?”王同業沉聲喝道。

    家大業大,家裡孩子們,驕縱子弟也是難免的。

    屋子裡的後輩們都您看我我看你。

    “爺爺,我們不敢啊,這幾天不是走親就是在家待客,根本就沒出去。”一個後輩站出來說道,“更別提抓什麼人了。”

    那倒是,自己家教嚴,家裡的孩子們都本分守禮,從來不去惹事生非,也不會傻到明目張膽的仗勢欺人。

    王同業點點頭,目光落在範藝林身上。

    範藝林一驚。

    “父親,我來這裡幾天可一直都在家呢。”他忙說道,“再說,我這是在永慶府,不是在京城…”

    他還沒那麼傻,來別人的地盤上鬧事。

    虎落平陽要裝犬,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你們誰都沒出去惹事,也沒有抓什麼不該抓的人?”王同業再次問道。

    屋子裡的人也都鄭重的點頭。

    範藝林自然也跟著點頭,點到一半的時候他遲疑一下,不知怎麼的想到那個兔爺….

    要說抓人的話,好像只有抓了他吧?

    不會吧?那穿著打扮,明明就是一個窮酸…

    怎麼可能有人會為他鬧出這種陣仗?

    “沒有。”範藝林跟著再次重重的點頭。

    王同業的臉沉了下來,不管什麼人,不管有什麼事,他們敢拿著傢伙來圍住王家的大門,這就是太過分了!

    “去告訴他們,念在同鄉份上,速速退去,我就只當孩子們過年玩鬧,不往心裡去了,否則就別怪咱們不客氣了。”他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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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解釋

    王家的大門緩緩打開了,鼓譟的人群更加熱鬧起來。

    十幾個一身黑綢布的短打扮,護腕皮靴都是齊全的家丁擁著一個神情肅穆裹著大裘衣的男人走出來。

    “是王大公子。”有人驚呼道。

    外邊的喧鬧瞬時安靜下來。

    王大公子,王同業的嫡長孫,名謙字宜修,年二十七歲,二十歲便高中探花,是遠近有名的神童,如今在湖廣青州府任同知,深的祖父之風,將來必有重任。

    這些小毛孩再胡鬧也知道眼前出來的是什麼人,其實就算王大公子不出來,他們也知道他們來的是什麼地方,只不過一時頭腦發熱打過來,既然打了也就豁出去了。

    王謙目光掃過門前這些鼓譟的人,其中果然多是半大孩子,當他目光掃過,見有幾個大人,且是差役打扮的人,這些人在他看到時就匆匆的閃到人後去了。

    王謙神色不動,一直看的鼓譟的人孩子們安靜下來。

    成年人又是已經官場歷練的王大公子氣勢果然震懾。

    待門前安靜了,王大公子緩緩的將祖父的話一字不改的傳達了,人群一陣騷動,這些公子們雖然日常胡鬧,但也知道分寸。

    “餵,你是能說的話的人嗎?”

    王大公子對於震懾這些孩子們沒什麼成就感,說完轉身就要走,一個女聲在後響起來,他回頭看去,見一個裹著紅斗篷的女人走出來,用手摀著半邊臉。

    猶抱琵琶半遮面。

    只讀聖賢書的王大公子突然冒出一句詩詞。

    “這位公子?”齊悅又喚了聲,這次學聰明了,沒敢太靠近。

    王大公子緩緩的點頭,讓這些嚮往成為大人的半大孩子們看的無比艷羨。這才叫氣度呢瞧著一舉手一投足….

    黃子喬呸了聲,王大公子這神情動作他看來很熟悉。

    明明就是看美人看怔了!

    偽君子!

    黃子喬憤憤在心中咒​​罵,甚至已經想好待會再開打,一定要找機會用泥巴砸這老小子一臉。

    “到現在我也不說什麼了,事情已經鬧成這樣了,讓王老爺受驚了,只要你們把人交出來,日後怎麼算賬都行。該賠禮我來賠禮該道歉我來道歉。”齊悅說道。

    這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教授人工呼吸,胡三怎麼會出這樣的事,人工呼吸這種急救方式,對於對肌膚相親有大忌諱的古代來說,實在是太驚悚了,也難怪人家會誤會,但願胡三不會受傷。

    自始至終她的手都沒有放下,因為隨著​​說話臉疼,眼睛不由蒙上一層水汽。

    妖媚之色!

    王大公子收回眼神。

    “便是你鼓動這些人來的嗎?”他開口緩緩問道。

    “是我。”齊悅點頭說道。 “與他們無關,這些孩子不懂事。跟來看熱鬧的。”

    竟然是一力承擔下來了。

    王大公子不再說話轉身進去了。

    “哎餵。”齊悅還以為能多說兩句了,沒想到這人只說了兩句話就走了,事情怎麼辦呢?得解決啊,她忙跟上。

    十幾個家丁立刻站出來發出威脅的呼喝聲擋住了門。

    “你這女人,哪裡來的?胡鬧什麼,交人?交什麼人?憑什麼交人?”一個管事沒聲好氣的說道,臉色很難看。

    這也可以理解。這是王家從來沒有過的難看場面,要是傳出去,就算日後各家上門道歉。也是大大的丟了面子。

    他的意思是沒有這個人,自然不交,但偏偏這話說的聽在齊悅耳內可就成了人在他們手裡,但是不交。

    齊悅可真急了。

    現在看來擺名頭已經沒用了,沒見方才報過名,出來個醉醺醺的管事,這明擺著就是不放在眼裡。

    只能講道理了。

    “餵,真是誤會,你們聽我解釋,他不是故意的,是在救人,你把人放出來,我親自給你們家公子解釋。”她急急地說道。

    話沒說完就被那早已忍不住暴躁的男人一巴掌打過來。

    “你這婦人,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竟敢如此肆意妄為!”他厲聲喝道。

    很明顯,是這婦人帶頭,看著穿著打扮倒也富貴,但哪個富貴人家會讓女子這麼晚出來行走?長得妖裡妖氣的,說不定是那家青樓的紅姑娘。

    指不定打的什麼心思要來鬧,家裡的少爺們自然免不了去那種地方取樂,難免一些不開眼的女人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這女人好手段,竟然能籠絡這麼多家公子少爺為她出頭….

    於是齊悅再次倒霉,被這帶著氣要給些教訓的一胳膊給重重的掄開了。

    王家高門台階,此時又天黑,齊悅踉蹌後退,腳一懸空仰了下去,緊跟在其後的阿如阿好慌忙攙扶,但架不住倒得兇猛,反而也被帶著倒下去。

    黃子喬正又被偷偷摸摸過來​​的差役頭子勸說,他雖然很驕縱,但畢竟官宦人家子弟,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正在面子與現實中糾結,就看到齊悅被人打的跌下台階,這一下什麼糾結都沒了,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

    “小婦養的又動手了!”他大喊,自己從馬上跳下來,“還不抄傢伙..”

    他的聲音還沒落,就听後邊有急促馬蹄來。

    “讓開。”有響亮急促的呼喝聲。

    這呼喝聲懾人,聽到人群不由自主的讓開了。

    那打了人的男人見著女人摔倒了,沒有絲毫的驚慌,還回頭呸了聲。

    驚慌?這有什麼驚慌的?等今日過後,才有更叫人驚慌的事等著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們呢。

    他這呸聲才落地,就見有一人疾步如風的邁上台階。

    “什麼人..”男人張口要呵斥,話未出口,就覺得肚子一疼,人跌了出去砸在擋著門的家丁身上。

    “大膽!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其他人大吃一驚,齊齊厲聲喝道,這才看清面前站著的是一個披著大黑金斗篷的高大男人。

    “世子爺..”底下的三個丫頭並護衛們不由自主的喊道。

    常云成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再次一抬腳。踢向圍過來的家丁們。

    三角兩腳家丁們便被踢散了,常云成不再理會他們,一腳踹開半邊門大步走進去了。

    見他進去了,緊跟其後的黃子喬也一腳踹開另一邊門。

    很快隨著黃子喬的進去,更多的人也湧了過來,王家的家丁們被七手八腳的推搡到一邊去,架不住一哄而進的人群。

    門內嚴陣以待的家丁看著這些一擁而進的人,這一次是刷拉亮出了兵器。

    不實在是棍棒。而是刀槍。

    “都出去。”常云成冷聲喝道。

    緊跟在他身後的人都愣了下。

    “都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常云成又喝道。

    隨著他的呵斥,湧進來的人又亂哄哄的退了出去,王家的大門處便只剩下常云成和黃子喬,齊悅也跑進來了。

    “我來跟他們解釋。”她大聲喊道,這次送開了捂著臉的手,明亮的火把下,顯出腫了半邊的臉。

    看到她的臉,常云成一怔旋即神情暴怒。

    齊悅被他的神情嚇了一跳。

    “我知道我這次又惹麻煩了..”她忙說道,帶著幾分歉意。 “所以我說來我解釋..”

    他們說著話,從內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原來是世子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不知道世子爺深夜來訪,踢門而入,可有什麼要和老夫我解釋解釋的?”王同業負手漫步而出,臉上帶著笑,但眼中卻是半點笑意也無,冷冷的看著站在門口的這幾人,眼睛微微瞇了瞇。他早就不出來應酬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見到他的,因此除了常云成並不認得其他人。更何況這一個女人並一個半大孩子也沒什麼可值得他認識的。

    常云成從齊悅的臉上收回視線轉過來看著他,半點笑意也無,面子上的客氣也懶得做。

    “把人交出來,我自會給王老爺一個解釋。”他淡淡說道。

    又是人?王同業難掩怒意。

    “不知道我王家有什麼人如此尊貴,竟然引得的世子爺大張旗鼓圍門而來?”他問道。

    “今天你們家公子從街上帶回來的人。”齊悅忙說道,“這位老爺,這是誤會,那是我的弟子,或許是見到貴公子突然急症,所以才進行人工呼吸急救,他還沒出師正在學徒,如有不妥,還請千萬擔待,但是,他真不是唐突公子,而是是真的一心救人,這一點我可以用性命擔保。”

    王同業看著眼前這個臉上有傷的女人,再聽了她的話,忽的怔住了。

    他雖然老了,但久歷官場什麼陣仗沒見過,泰山崩於眼前也能不色變,這女人三言兩語清清楚楚不帶任何偏見情緒的話落在他耳內,立刻就判定出事情的大概了。

    不是故意鬧事?

    不是找錯人?

    而是真的..有這個人…

    跟出來準備隨時上陣在老岳丈面前表現一把的範藝林也聽到了這女子說的話了。

    他的頭上猛地冒出一層汗。

    街上..施救…大夫….人工呼吸….帶回來的人…..幾個詞串聯在一起勾勒出一個人。

    不..不會吧?

    “三兒。”他有些僵硬的轉頭看身旁的小廝,聲音顫抖的問道,“帶回來的那個人,可有說過自己是大夫?”

    問完這句話,他一臉期盼的看著小廝,熱情幾乎能把小廝融化。

    快說不是快說沒有..

    但小廝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公子.他..說..了..還說什麼是定西候少夫人的第一大弟子…..”小廝結結巴巴說道。

    範藝林只覺得汗如雨下。

    他一定是在做夢吧?一定是吧?

    而就在此時,前方響起老岳丈的喝聲。

    “範!藝!林!”王同業腦子靈光閃過,猛地回頭厲聲一字一頓喊道。

    範藝林被這聲呼喝喊得腿一軟。

    娘…我要回家….這裡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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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8 09:11: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好說

    就在這邊熱鬧的時候,參與的幾位公子家也都接到消息了。

    當聽到自己的兒子帶人圍了王家大院,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第一個反應就是做夢吧?

    自己的孩子他們自己知道,偷雞摸狗打架喝酒聚賭青樓什麼的都正常,只是圍攻王家大院,是腦子抽了吧?

    待回來報信的下人再三保證後,這幾家人都雞飛狗跳起來,一面催著人快把混帳小子們抓回來,一面召集家人共同商議善後,事情已經鬧了,接下來主要要做的就是推卸責任了,所有人一致咬定自己的孩子沒這麼大膽子,肯定是被人教唆的,問來問去竟然是定西侯府的少夫人。

    天啊,定西候府的子孫終於出現在紈絝子弟行列了。

    不過,為什麼是少夫人?不是少爺?

    定西候此時也是如此念頭,他家的子孫終於加入惹是生非的不肖行列了。

    他記得小時候,祖父嘲笑一個同僚,孫子怎麼惹禍,今天打了某某某,昨天罵了誰誰誰,那同僚哈哈笑著拍祖父的肩頭,說不頑劣的孫子算什麼孫子,當姑娘養嗎?就是姑娘,某某家的姑娘也是上的馬舞的刀,當時祖父的臉色很是難看,最後那些同僚各自談論自己家孩子的頑劣,神情絲毫不減惱怒,反而帶著幾分炫耀,炫耀的同時還說看你們老常家真好,孩子們都安靜文雅的像姑娘。

    這不是羨慕,這是嘲笑。

    老常家可是轉了種了…

    當這句話被傳開後,祖父再也不去同僚聚會了,到最後那些老一輩交情的兄弟們也乾脆不見了…

    定西候還記得,那時候在一群粗老爺們的說笑中,祖父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竟是滿滿的失落…

    他是個廢物,是個不能讓祖父引以為傲的廢物。

    好容易常云成長大了,他以為終於要迎來祖父期盼的那種替​​兒子收拾禍事,嫌惡中又帶著得意的日子了,結果這小子竟然是個孤膽英雄,打架從來不叫幫手,不管贏了還是輸了,一次也不告訴家人,更別提招呼隨從一起上了。

    孩子們的事是孩子們的事,孩子們都不說,他又怎麼好舔著臉去嚷嚷,受害人都不言語,自己也覺得沒底氣。

    沒錯,當年馬上征戰得功勳的老常家真的是轉了種了,那就認命吧。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天,下人連滾帶爬的進來回禀,因為被抓了千金堂一個大夫,少夫人去和人打架去了,打的場面還不小….

    “反了反了!”謝氏還在怒罵,氣的在屋子裡來回走,“這賤婢,這賤婢,是斷斷不能留了,我們定西候府的臉就要被她徹底丟盡了!”

    臉面…

    “誰贏了?”定西候忽地問道。

    這問話讓屋子裡的人都愣了下。

    “暫時算是少夫人贏了吧,王家的人關門跑了,但是,少夫人也吃了虧,臉上被打了…”回來報信的下人結結巴巴說道。

    定西候看著門外神情越來越激動。

    “侯爺,寫休書吧,等明日王家追究起來…”謝氏恨聲說道。

    “他們追究個屁!”定西候猛地喊道,一拍桌子站起來。

    這突然的動靜嚇了所有人一驚。

    “抓了我家藥舖的人,去要人,還被打了!這事沒這麼簡單就完了!他們追究!我還沒追究呢!”定西候扯著嗓子喊道,因為第一次,聲音激動顫抖還有破音,聽上去氣勢不夠。

    所有人都呆呆看著他,侯爺說的每一個字他們都認得,但合在一起怎麼就听不懂了呢?

    “來人,抄傢伙,去王家。”定西候袖子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瘋了…

    謝氏看著大步而去出門還被絆了下身形踉蹌的定西候,唯一的念頭就是這個。

    引起外邊各家喧鬧的王家,此時反而安靜的很。

    胡三被人從柴房叫醒的時候,他正流著汗喇子睡的香,看的小廝們一臉嫌惡。

    這種人會是定西候少夫人的第一大弟子? !

    但現在他們可是半點不敢在莽撞了。

    “胡少爺,請吧。”他們含笑恭敬的說道。

    這一聲請,喊得胡三三魂掉了兩魄,伸手摀住下身。

    “你們要幹什麼?”他扯著嗓子喊道。

    小廝們再次黑臉。

    “胡少爺,你快請吧,有人接你來了。”他們說道。

    這一次胡三聽清楚了,猛地站直身子。

    “你們喊我什麼?”他問道。

    “胡少爺。”小廝們再次喊道。

    胡三看著他們,忽的哈哈大笑起來。

    “再喊幾聲我聽聽。”他說道。

    小廝們忍著脾氣低著頭再次稱呼。

    胡三還沒踏入廳堂的大門,就忍不住扯著嗓子喊了聲師父,早有漂亮的丫頭打起簾子,胡三兩步奔了進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正被阿如阿好圍著不知道做什麼的齊悅。

    “師父.”胡三的眼圈忍不住紅了,想起這半日受的驚嚇,又是委屈又是後怕,直接就衝齊悅過去了。

    常云成從一旁站起來,擋住了胡三的路,冷冷看了他一眼。

    胡三收起要抱住腿訴苦的心思,老老實實的站好。

    看到胡三進來,範藝林頓時覺得反胃,垂頭喪氣的他再忍不住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不信…哪有那樣治病的..也太有傷風化了!”他喊道。

    齊悅自己放下冰塊敷臉,對著這位公子再次解釋。

    “我剛才要說的都說過了,我已經兩次用到這個法子了,你可以去打聽下,一個是在我家的莊子上,一個小孩子溺水失去呼吸,我就是按照這種法子搶救回來,還有一個,就是我自己。”她笑道,一面指了指阿如,“因為意外,我一時窒息,是我這個丫頭按著我曾經教過的法子,對我進行了人工呼吸。”

    範藝林還想說什麼,王同業開口呵斥。

    “閉嘴,坐下。”他沉聲喝道。

    範藝林立刻再次老實的坐下來。

    “齊娘子神醫聖手,早有耳聞,此技無需解釋。”王同業看向齊悅說道。

    方才的間隙子孫已經低聲和他介紹這位定西候少夫人是大夫,且還頗有名氣。

    王同業雖然不知道,但自己子孫的話還是很相信的。

    齊悅沖他點頭道謝,又看向范藝林。

    “這位公子,我想你身上一定有傷,要不然不會突然昏厥窒息。”她說道。

    範藝林沒好氣的耷拉著頭。

    “沒有,我什麼傷也沒。”他說道。

    “起來。”王同業喝道。

    範藝林一個機靈就站起來了。

    “去,讓齊娘子看看,不知道福氣的孽障。”王同業喝道。

    範藝林挪過去了,看著眼前這個腫了半邊臉,一隻眼大一直眼小的女人,帶著幾分嫌棄扭開頭將胳膊一伸。

    “我不看脈的。”齊悅說道,站起身來,“解開衣裳我看看。”

    範藝林下意識的用手護住身前,瞪大眼看著這醜女人。

    果然師父弟子一路貨色….

    他範藝林真是倒霉到家了,天妒美顏,竟然先後要被這無恥的師徒二人褻瀆!

    齊悅等的不耐煩,乾脆自己伸手一把扯開他的衣裳。

    範藝林發出一聲驚叫。

    這女人也太…

    屋子裡王家的人都忍不住瞪眼。

    齊悅一撕得手,將範藝林一轉,面向眾人。

    “看吧。”她淡淡說道。

    王同業站的近,​​清晰的看到範藝林的心口一片淤青,他忍不住走近幾步,伸手將範藝林餘下的衣裳扯開。

    範藝林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娘,我要回家,這裡太可怕了。

    這一下所有人都看清了。

    最後翻盤的機會也沒了,王家的人神色有些複雜。

    “這個傷導致他的急性昏厥窒息,要不是我的弟子發現及時,搶救及時,那麼現在,貴公子已經不可能站在這裡了。”齊悅說道。

    說的這樣嚴重….真的假的啊?

    “許是舊傷呢..”有家人不死心的嘀咕道。

    當然這話沒人理會,不管是新傷還是舊傷,就憑人家如此篤定一眼指出有傷,這弟子治病的說法就無法反駁了。

    “你們找個別的大夫看看吧,窒息我弟子已經解決了,雖然代價有點大。”齊悅說道,一面伸手摸著臉,“告辭了。”

    她說罷就走。

    常云成卻不動腳,伸手拉住她。

    “誤會是解決了,王老爺子你要我給你的解釋也給了。”他看著神色沉沉的王同業,問道,“但是,你們還欠我一個解釋呢?”

    他的視線落在齊悅的臉上,只看得的心頭的火氣蹭蹭冒。

    他以前不覺得,這女人推一下打一下有什麼,但此時看到別人打了,就覺得疼的像是自己被剜了一塊肉一般,不,比皮肉傷還要疼。

    王同業自然知道他說的什麼,看著常云成,笑了。

    “世子爺,抓人的誤會是解釋了,但是,我這​​王家的大門被人圍攻的事,你打算怎麼解釋?你要解釋了我自然也給你解釋。”他緩緩說道,面上帶著笑,眼中可是沒有笑。

    再看屋子裡其他的王家人,神情亦是冷凝憤怒。

    有錯?有錯又怎麼樣?我們是王家,就是有錯,也沒人能這樣對待我們!

    “這位老爺。”齊悅開口了,將手從臉上拿開,“你的意思是,別人打了我,我就不能還手了?”

    她說著話指了指自己的臉。

    “婦道人家,竟然聚眾鬧事,你這臉說到底是你自己打的。”王同業冷哼一聲說道,“你要是好說好了的,又怎麼….”

    齊悅再忍不住火氣了,她都是已經死了的人,還有什麼可怕的?

    “阿呸。”她一口打斷了王同業的話。

    這一聲呸的鎮定的王同業也變了臉色,這大膽的後輩!

    剛才看上去還端莊有禮的,怎麼轉臉就如此粗鄙!

    不過,也沒什麼奇怪,方才不就是這婦人引人圍攻自己家大門嗎。

    “你的意思是,我的臉被你們打了,哦,我還得伸出這半邊臉好聲好氣的跟你們說話好求著你們再打這邊啊?”齊悅豎眉喊道,“這位老爺子,你們好涵養做得到,我可做不到那麼賤!”

    這意思就是罵他們賤…

    大廳裡幾個年輕後輩就忍不住了要跳出來。

    “我再三表明身份,要見你們,要好好的解釋,結果呢,你們派出來一個醉鬼,一句正經話沒說,倒把我和我的丫頭打了,都這樣了,還要我好說好了,我告訴你,好不了!”齊悅豎眉喝道。

    這醜婦人好兇..

    範藝林再次裹緊衣裳,心驚膽顫的看著齊悅。

    他已經打定主意,這輩子就是媳婦哭死,也再也不踏入永慶府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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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交代

    齊悅還沒完,目光掃過屋子裡的王家人。

    “老爺子,你別說的那麼清高,你不就是仗勢欺人嗎?你要是一個平民百姓家,敢這樣嗎?”她一笑說道,“換句話說,我要是平頭百姓,你這人抓了白抓了,打也白打了,但誰讓你倒霉啊,碰上我了,你能仗勢欺人,我怎麼就不能了?還我自己打自己的臉,你們被我圍攻了,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呢!”

    我穿越都穿越了,已經夠倒霉了,少拿官威地位什麼的來壓我,不就是一條命嗎,一口氣嗎,有什麼呀,嚇唬誰啊,我怕什麼啊!

    王同業面色鐵青,身子顫抖,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有人敢這樣和自己說話了,記憶裡還就是小時候不懂事跟同齡人胡鬧的時候看到過這幅嘴臉。

    年輕人,就是太張狂啊!這不是什麼好事啊!而且還是個女人!再看傍邊站的男人,竟然沒有絲毫的覺得不妥,反而理所當然!

    “祖父。”王大公子忽地開口了,“只怕其中真有誤會。”

    “什麼誤會?”王同業聲音僵硬,顯然已經怒極。

    “少夫人,你的意思是你的臉是先被我們打的?”王大公子看著齊悅問道,“不是你打我們的時候被打的?”

    “你們不打我我能打你們嗎?我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嗎?”齊悅哼聲說道,一面帶著幾分鄙視看他。

    我有那麼傻嗎?自己先動手落人口實?那有理也成了沒理了!

    王大公子被她問的神情稍微僵了下,雖然初次見面,但看起來的確是有點那麼不講理….

    “祖父,叫管家來問一問吧。”他看向王同業低聲說道。

    王同業從齊悅這一句話中也聽出什麼了,深吸幾口氣壓下火氣,擺擺手。

    一眾人這才發現管家不見了。

    好一陣忙碌才從門房裡找出睡在角落裡的管家,挨了幾拳被人拖到門房,後來大家都去打架了,也沒人顧得上他,於是他老人家在門房裡睡得很香。

    “就是他。”鵲枝一見這糟老頭子,立刻喊道,“就是他打我們少夫人!還打我!”

    看著被架進來的管家,渾身酒氣,扔在地上還睡這不醒,王同業心裡已經明白大致怎麼回事了。

    這一次可真是..倒霉透頂了!

    可見子孫手下不肖,是要累及全家的。

    “澆醒他。”王同業喝道。

    一桶冬天的冷水潑過去,管家驚叫著跳起來。

    “怎麼了?誰?”他開口喊道,“小丫頭片子,小賤人,老子打死你..”

    鵲枝很及時的站到他面前,管家也很配合的喊出這句話。

    “世子爺..”她如同受驚的小兔子一般就衝常云成去了。

    阿好伸手攔住她。

    “別怕,我們都在這裡呢,看他還敢打。”她哼聲說道,非常體貼的將鵲枝攬在懷裡。

    王家的人都心裡嘆了口氣。

    “孽障!”王同業喝道,“你吃了酒不回去,還在家裡混什麼?惹出這等事端!跪下!”

    管家被這一桶水澆的酒醒了一半,再加上老爺這一聲喝,跪下的同時溜了眼室內,看到幾個女人面熟,心里頓時一驚,醉後的模糊記憶讓他出了一身冷汗。

    “老太爺,小的糊塗啊,不該貪杯啊。”他抬手就劈裡啪啦的打自己的耳光。

    “你認得這是誰嗎?為什麼人來了不進來回禀?”王同業喝道,指了指這邊的齊悅等人。

    管家驚慌失措的看了眼齊悅。

    “小的在門上見了,可是醉糊塗了,沒聽清也不記得是哪位夫人…”他顫聲說道,一面衝齊悅咚咚叩頭,“小的罪該萬死,衝撞了夫人,小的該死,醉糊塗了沒有傳報…”

    齊悅微微皺眉,不會這麼倒霉吧,難道自己報名號沒有傳到這王家主子耳內?而是只到了這個醉醺醺的管家這裡?然後就…

    真的假的?

    “如果知道是定西候少夫人您來了,我們怎麼會不理會?”王大公子在一旁開口說道,“少夫人,你不是不講理的人,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吶。”

    說這話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齊悅。

    意思就是你不傻,我們也不傻,在這種事上落口實。

    那的確是,看來這次真是..倒霉。

    “那這次可真是誤會加誤會再加誤會了。”她攤手苦笑。

    她這一笑,讓腫了臉的看起來更加難看。

    常云成只覺得心中燥氣難平。

    “誤會?誤會也是打了。”他冷冷說道。

    王同業正待緩和的神情瞬時又沉下來。

    “那麼世子爺想要如何?”他淡淡問道。

    “哪隻手打的就要哪隻手。”常云成亦是淡淡答道。

    此話一出,屋子裡的人都神色微變。

    齊悅也嚇了一跳。

    管家更是臉色發白,但他畢竟是活了這麼大年紀,從一個餵馬的成為今天的外院管家靠的可不是狗屎運。

    “老太爺,都是小的惹的禍,別說手了,就是這條命,小的也沒臉要了。”他哽咽說道,一面叩頭,“小的這就去自己做個痛快…”

    既然這前後是場誤會,齊悅也就打算算了,反正雙方誰也不算沾便宜,自己挨了莫名其妙的打,他們王家也丟了大大的面子,扯平了。

    “算了,既然是誤會…”齊悅忙低聲拉常云成說道。

    王同業已經站起來,先是喝住起身掩面衝出去的管家,然後冷冷看著常云成。

    “既然這個誤會,世子爺要如此解決,那麼,你們煽動眾人圍攻我王家大門的誤會,打算怎麼解決呢?”他緩緩說道,“我的家的大門,雖然比不上你們定西候府的門庭,但那王宅二字,卻是皇帝在我榮陽歸故里時欽賜的…”

    皇帝賜字啊,齊悅大吃一驚,這放在古代可是了不得的,要是搬出來,別看兩個字,再大的官到跟前說讓你跪你就得跪的!

    糟了,這次硬碰硬了..

    管家掩面跪在一旁,看似哭泣的臉上帶著一絲僥倖的笑,但凡作為家中的老太爺,就必然是要維護家人的,哪怕再有錯,自己怎麼懲罰都沒問題,但別人要是來罰,那可就不是罰這個人的問題了,而是整個王家的臉面問題。

    王同業這種身份的人怎麼可能讓一個後輩這樣打臉?

    要是定西候來還差不多,不過只可惜啊..

    管家笑意更加濃,定西候是什麼人整個永慶府乃至朝廷上下都是再清楚不過了….

    世子就是世子,上邊還有老子,你再橫又能怎麼樣?你老子都不幫你,別人為什麼要對你客氣呢?

    常云成神色不變,依舊冷冷的看著王同業,才開口要說話,就听見外邊有人喊。

    “定西候.到.”

    話喊了一半,七八個侍衛擁著定西候邁進來了,在他們身後王家的家丁們狼狽的跟隨試圖攔截。

    定西候竟然也來了,屋子裡所有人再次驚訝,管家也驚訝忘記了哭。

    “怎麼解決?”定西候來了也不看常云成和齊悅,直接就衝王同業過去了,幾乎站到他的身前,“怎麼解決?”

    他高聲喊道,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別的什麼,聲音顫抖。

    “姓王的,你家的門匾是皇帝賜​​的,就砸不得沖不得?我家媳婦還是皇帝賜婚呢,你就打的罵的?”

    此話一出,王同業面色也變了。

    糟了,他倒真忘了這茬,或者說,這種事根本就沒在他心裡過。

    “侯爺,這件事是誤會…”他面色緩和,開口說道。

    “誤會?”定西候打斷他,面色漲紅的說道,“好辦,咱們兩個都上折子,說說的這誤會,看看皇帝怎麼判!”

    真要上了折子,且不說皇帝怎麼罵他們這些狗屁倒灶的事,那些朝中大臣們知道了,也必然成為一場笑話。

    更何況相比於靠仕途維持家族蔭榮他們王家來說,定西候這種單靠祖宗只要不造反不忤逆就能衣食無憂的勳貴,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簡單點說,就是定西候不要臉,他們王家還丟不起這個人呢。

    “侯爺,這種孩子們玩鬧的事,怎麼能擺到陛下面前去說!”王同業斷然說道,一面伸手拉住定西候的胳膊,“孩子們的事,讓孩子們解決,咱們做長輩的還是別跟著熱鬧​​了..”

    定西候啊呸了聲。

    果然祖父說得對啊,有些人就是外強中乾啊,你要是硬了,他就軟了。

    “孩子們的事?”他氣憤不已的說道,甩開王同業的手,“那你剛才恐嚇我兩個孩子做什麼?王老爺,人說老還小老還小,你如今是還小把自己當孩子們了?”

    王同業恨不得一口啐在定西候的臉上,同時心裡有很驚訝。

    對於定西候他並不算陌生,知道這完全就是個酒囊飯袋,還是最怕事懶出頭,所以藉著愛好風雅的旗號實則是裝縮頭烏龜。

    按道理他不是應該躲在家裡裝不知道嗎?以及事後自己去要說法時裝出憤怒將自己家的人訓斥一頓力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怎麼今天跟打了雞血似的,不依不饒非要把事情鬧大?

    “侯爺,你是沒看到,大晚上的我家突然被人圍攻了,總不能什麼連問都不能問,氣也不能生吧?這麼大的事,我們怎麼也得要個交代!”一個後輩實在是忍不住了,站出來說道。

    他一站出來,王同業和王大公子心裡同時喊了聲不好,還沒開口阻止,這邊定西候已經開口了。

    “交代?”他一把甩開王同業,就衝這年輕人來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真是笑話,你們王家先是抓了我的人,然後又打了我家少夫人,還來給我要交代?殺人償命,要什麼交代?你現在一個白丁後輩,對我出言不遜,我給你這一巴掌,就是交代,你可明白了?”

    屋子裡所有人都看傻了​​,包括常云成和齊悅在內。

    這..這真的還是那個以文雅為榮,粗鄙為恥,事不關已高高掛起,事若關己蒙頭躲起的定西候嗎?

    不會也被誰穿越了吧?

    齊悅閃過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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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爽利

    王家的人自然不會想到什麼穿越俯身,他們徹底被這一巴掌震撼到了,也打清醒了。

    定西候就算再無能,也是朝廷封的公侯勳爵,別說王同業現在無官身,就是依舊在任,禮節上也不能慢待,兩軍對陣,必須地位實力對等,否則就沒有打的必要。

    這個年輕人在定西候眼裡還真什麼也不算,地位實力完全不對等。

    年輕人自然也知道,但一則自己家勢在此,二來定西候好歹是侯爺,怎麼也得自持身份,誰想到今天的定西候完全變了個人,似乎豁出去臉都不要了。

    一個臉都不要的人,誰還能把他怎麼樣?

    更何況王家的人還想要臉。

    “滾下去。”王同業忍著心肝疼,呵斥道。

    後輩捂著臉道歉退下了。

    “虧的是我祖父不在了。”定西候還得理不饒人,一臉氣憤的說道,“要是我祖父還在,知道家裡的孩子們被你們這樣欺負,哪裡會想我這樣多話?直接帶人砸了你們王家了。”

    對於第一代定西候王同業還是有印象的,那個出身低賤馬背上殺敵不要命的老頭,還真敢這麼幹!

    “是,是,侯爺到底是讀書多了,這性子儒雅的多了。”王同業再次伸手拉住他,帶著和藹的笑,“這事到底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大過年的動什麼肝火,快,跟我來,我新得了一個好茶壺,侯爺你來幫我鑑賞鑑賞..”

    “不是我說你老王,你這也太過分了,哪有這樣欺負孩子的,想當初你小時候,還不是常常跟人打架,說我家孩子堵了你家的門,當初你還不是往西城高家的門前埋了一連串爆竹,差點嚇死人家的娘。當然後來你被高家那小子按到馬尿裡….”

    “哈哈哈,侯爺說笑了,哪有這樣的事,當著孩子們的面,快別亂說…這茶壺是富金春做的,侯爺不嫌棄的話就拿去把玩吧..”

    “既然這樣,我就勉為其難吧...紫砂壺一把孤單,兩把一起養才好啊。看來,老王你還是不懂這行啊…”

    “..咳咳咳咳…是..還是侯爺知道得多..正好有兩把,侯爺都拿去吧…”

    聽著兩人說笑著走出去了,大廳裡剩下的人面面相覷。

    這事..就算過去了?

    “帶下去吧。”王大公子忽的說道,看了眼地上癱坐的管家。

    立刻有小廝架起他,事到如今管家已經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

    “算了,他說到底是失職,失職之罪按你們的規矩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好了,千萬別砍手了。”齊悅說道。

    小廝的們停下腳,看著王大公子。

    “少夫人這是慈善施恩嘍?其實沒必要。”王大公子淡淡一笑說道。

    齊悅也笑了。不過笑的有些不屑。

    “我是個大夫,救死扶傷為任。不願意損傷好好的肢體罷了。”她說道。

    大廳裡王家的子弟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

    “再說,我有必要施恩嗎?一個知錯知恩的人,那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自然也不會有今日的衝突,這個管家既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想來他也不是什麼知錯知恩的人,你們心裡怎想的我也明白。”齊悅含笑看著他說道。接著說道,目光掃過大廳諸位王家人。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為了你們舒服,我就不舒服嗎?我沒錯。非要低聲下氣嗎?反正今日我把話撂這裡,你我打了打了,誤會也說開了,反正我對你們是沒什麼想法了,當然,你們要是對我,對我定西候府,有什麼想法,我也不介意,就跟方才我父親說的那樣,你們老爺當初炸了人家的門,人家就把他按到馬尿裡...”

    說到這裡她看了眼一旁的常云成。

    常云成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閉嘴..”他低聲喝道。

    但齊悅已經笑嘻嘻的開口了。

    “今日世子爺打了你們的門,你們日後要是想報仇就把世子爺按到馬尿裡,不就扯平了。”她笑道。

    這話說出來,大廳裡的人竟忍不住轟聲笑起來,就連一向嚴肅的王大公子麵色都浮現一絲笑,他畢竟克制,很快恢復神情。

    “當然,你們得有那本事才成。”齊悅也笑道,一面看了常云成,帶著幾分驕傲,“我家男人,可是很厲害的,到時候,誰把誰按到馬尿裡還不一定呢。”

    王家的人又笑起來。

    “不一定哦。”

    還有年輕的子弟大著膽子起哄道。

    大廳裡沉悶緊張的氣氛至此消散了。

    常云成看著這女人,又是氣又是好笑還有些莫名的激動。

    她說…我家男人…她的男人…

    那樣驕傲得意炫耀的說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說起自己時,會有那樣毫不掩飾的炫耀得意,那是發自內心毫不做作虛假的引以為傲,母親也常常以自己為傲,但那種傲多是溺愛以及為了和那些人作對。

    原來他也可以讓別人引以為傲。

    原來讓自己在乎的人引以為傲會是這樣的幸福。

    原來,護短的感覺這麼好。

    聽到大廳裡的笑聲,藉著兩把紫砂壺達成表面上和氣的定西候和王同業忽的對視一眼。

    “看,我說孩子們的事吧,你瞎操什麼心..”定西候帶著幾分得意說道。

    這一定是自己那寶貝兒媳婦做的,圍攻了王家的大門,竟然還能讓王家的人這麼短時間內笑起來!

    王同業也很驚訝,但也明白這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自己已經低頭了,孩子們自然不會再強硬。

    “侯爺,我二十四歲離家外出為官,這幾十年沒有回來,都要不認得侯爺了。”他看著定西候說道,臉上也沒了那種刻意堆出的歡笑,神色帶著幾分探究好奇不解,“平心而論。不管是誰錯在先,你家這次做的實在是有點過分了。”

    “我那兒子媳婦是半點委屈受不得,何況被你們一個下人打了,她不鬧才怪呢。”定西候撇撇嘴說道,“上次城里大夫打賭的事你知道吧?”

    大夫在王同業眼裡算什麼,他哪裡會關心這個。

    “我在鄉下,沒聽說。”他答道。

    沒聽說太好了。

    “這麼好玩的事你都沒聽說,我說老王。你也過的太無趣了。”定西候立刻眉飛色舞的說道。

    王同業微微黑臉,好吧,他沒認錯這個定西候…

    聽著定西候激動的誇張的添油加醋的講完齊悅和王慶春打賭跪城門的事,王同業不由也很感興趣。

    “技高人膽大啊。”他說道。

    定西候沖他一笑。

    “其實,後來我問過那孩子,結果她告訴我,其實心裡根本沒底。”他說道。

    王同業驚訝。

    “也就是說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治好?”他說道,一臉懷疑,“不可能吧,那她為什麼還敢這樣做?”

    “誰知道呢。”定西候說道。自己也摸了摸頭,帶著幾分不解幾分後怕。 “不怕王大人你笑話,我當時也嚇死了,現在想起來還後怕,你說,萬一真治不好,可怎麼辦呢?她怎麼就敢呢?這孩子膽子就是大…”

    王同業沉默不語,視線看著大廳裡。

    “置死地而後生…”他喃喃說道。 “好爽利,原來如此啊,那這次的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說到這裡。他眉間的鬱結以及陰沉終於菸消雲散。

    “不過,侯爺,你這次是為什麼?”他忽的一笑問道。

    定西候被他問的一愣。

    “什麼為什麼?”他挺直身子說道,“本候就是這樣的性子,別忘了我們常家的勳爵是怎麼來的,那時候我祖父連皇帝都敢打….”

    王同業哈哈大笑,伸手一巴掌拍在定西候背上。

    他雖然年紀大,但力氣不小,一巴掌拍的定西候差點栽出去。

    這老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定西候憤憤。

    “行了,你爺爺是你爺爺,你什麼性子你心裡明白我心裡也明白。”王同業哈哈大笑道,說著湊過來,帶著幾分戲謔,“說吧,是不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了?”

    說罷還用力的嗅了嗅。

    “不對啊,沒酒味啊,不想是喝多了..”

    定西候老臉一紅,一把推開他。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家孩子受欺負了,連那一群小毛孩子們都敢搖旗吶喊的助陣,我這當爹的不出來說話,還算是爹嗎?”他哼聲說道。

    王同業看著他再次哈哈大笑。

    “沒錯,自己的孩子受欺負,當爹的都不站出來維護,那還叫什麼當爹的。”他大笑道,同時伸手。

    定西候這次機靈的躲開了。

    這邊大廳裡的笑聲才停下,就听到外邊傳來王同業的笑聲,王家的子弟又互相對視一眼。

    他們自然聽得出,這次爺爺的笑跟方才那完全不一樣了。

    這次的笑是真心實意毫無芥蒂。

    發生了什麼事?

    王大公子的眼中也閃過一絲疑惑,他不由看了眼那邊站著的女人。

    這女人真是..很奇怪的女人啊。

    外邊王同業和定西候的說話聲緊接著傳來。

    “那既然這樣,我也沒錯了,都是為了孩子嘛,說起來,這次還是我們吃虧吃的大啊,所以,這紫砂壺我不能給你了…”

    “..老王,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這說出去的話怎麼能收回去?”

    “..嗯,為了紫砂壺就不是男人一次也值得..”

    “..老王..不是..王大人…王老爺…一把,給我一把…別走啊..我用唐大家的畫給你換….唐大家的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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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得意

     從王家大院出來天已經很晚了,原本圍在王家門外的那些半大孩子們已經一個不剩了,夜風捲起門前安靜祥和,就像什麼也發生過。

    回到定西候府,所有人都焦急的等在門口,更有管家召集了全部護衛全副武裝,當看到定西候一行人出現在街口時,忍不住一陣騷動。

    “都在這里站著做什麼?”定西候高高昂著頭,努力要嚴肅淡定一點,但那不由自主裂開笑的嘴實在是忍不住,也破壞了那故作的淡定風淡雲輕。

    除了嘴裡說的話,一舉手一投足每一個神情都在狂喊,快來崇拜我迎接我吧我好得意啊….

    管家自然明白自己老爺的心意,幾步就撲過來。

    “侯爺,您可是太衝動了,怎麼能這樣啊….”他大聲喊著,似乎定西候去斬妖除魔一般。

    同時衝身後做了個手勢。

    頓時所有的僕從護衛亂亂的跟著喊起來,不外乎侯爺您太厲害了侯爺這太危險了侯爺以後可別這樣。

    “侯爺,以後這種事讓小的們來,您是一家之主,只要你站在這裡,就足以為我們擋風遮雨了,要是再讓你親自出面,就是要折煞我們了。 ”管家哽咽說道。

    “說什麼呢這是,我不過是去和王家交涉一下,那王家算什麼,又不是什麼惡虎猛獸哈哈哈哈哈哈…”

    定西候擺著手,終於抑制不住大笑一搖三晃的進去了。

    跟在後面的常云成和齊悅不由低頭。

    謝氏站在院子裡看著他們進來,心情複雜,兒子平安,侯府無礙,都是她念佛祈禱的,但那個女人…

    那個惹禍的女人為什麼總是要和她的兒子以及侯府綁在一起!

    所以次次才能化險為夷!

    謝氏緊緊攥了攥手,迎著常云成過去了。

    “先吃飯吧。”她關切的說道。

    定西候哈哈笑。

    “不用了,已經在王大人家吃過了。”他帶著幾分炫耀說道。

    謝氏等人聽了更是大吃一驚,都鬧成這樣了。竟然王家還留飯?

    定西候就是等著看大家的驚訝的神情,渾身毛孔張開舒坦的不得了。

    原來出頭露面的感覺這麼好啊!

    齊悅站在後面,第一次看定西候那種滑稽的得意沒有想笑,她又轉頭看被謝氏拉住的常云成,當常云成趕到,定西候也突然出現的時候,她心底同樣是震驚,震驚之餘還有一種酸澀的感覺。這種酸澀的感覺並不讓人難受,反而很溫暖..

    在這裡,終於有人會為自己出頭,會為自己不顧一切了麼?

    這一次,這個家的人不會躲避,而是站出來維護。

    他們把自己當家人了嗎?

    自己在這裡也有家人了嗎?

    “父親。”常云成忽的喊了聲。

    正享受聞訊而來的通房俏婢安慰的定西候被兒子這一聲喊的一愣。

    當然,常云成喊父親沒什奇怪的,只是今日這一聲父親,感覺怎麼有些怪?

    常云成卻沒有說什麼,而是低頭施禮。

    “父親受累了。早些休息吧。”他低聲說道。

    定西候正忙著享受美人們的恭維,隨意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告退了。

    “父親。”

    又一個人喊了聲父親。

    這次是齊悅,

    才抬起頭的常云成看過去,面色微怔。

    這女人是自從那次大夫打賭後,第一次用父親這個稱呼….

    定西候看過去,他可沒注意過兒媳婦對他稱呼的變化,對兒子嚴肅,對兒媳婦可不能擺著臭臉。

    “你也快去休息吧。臉上的傷..”他關切的說道。

    “謝謝父親。”齊悅沖他一笑,只不過此時的笑可算不上沉魚落雁。

    “說什麼話呢。”定西候哈哈笑道,“一家人。說什麼謝,快去吧快去吧。”

    齊悅再次低頭施禮,然後又衝謝氏施禮。

    “你可知錯?”謝氏沒有讓她起身,而是冷冷問道。

    常云成張口要說什麼,齊悅已經先開口了。

    “我知道錯了。”她答道。

    這回答讓已經積攢了無數斥責話的謝氏憋了一口氣沒上來。

    常云成則看著齊悅神情更加緩和。

    “我不該自己貿然行事,當時應該回來找父親母親和世子爺的,要不然,也不會鬧成這樣。”齊悅又說道。

    謝氏那句你錯在哪裡只得再次憋回去。

    “只是這個?這都是你不守婦道…”她沉聲喝道。

    “行了,知道錯了就行了,還帶著傷呢,快去下去吧。”定西候在一旁打斷她的話說道。

    “侯爺。”謝氏回身看著定西候皺眉。

    婆婆教訓兒媳婦他這個當公公的本不該插話,定西候哈哈笑了。

    “今日都累了,有什麼話明日再說。”他一擺手說道。

    既然定西候發話了,謝氏便不能再反駁,常云成和齊悅低頭施禮告退了。

    謝氏看著兒子和那女人一起退去,只覺得心裡煩躁無比。

    “侯爺!”她回頭看著被一群女人圍著笑的春光燦爛的定西候,喊道,“折子你寫好了沒?”

    齊悅和常云成回到院子裡,自然於是一陣混亂。

    “不用忙,這過兩天就消腫了..”齊悅笑著說道,“哭什麼啊,破了相也沒事啊,再說也沒破相啊..”

    阿如阿好鵲枝擦眼淚。

    “行了下去吧。”常云成洗完出來看到屋子裡還擠著一堆丫頭,皺眉說道。

    他的丫頭都忙聽話的退下了,阿如阿好鵲枝站著遲疑。

    “去吧。”齊悅笑道,一面囑咐鵲枝,“這幾天你歇著,別當值了,被那糟老頭踹一腳,也傷著了吧。”

    鵲枝揉著腰滿滿的委屈點點頭。

    “很疼呢。”她說道,“方才已經讓阿如姐姐瞧過了,說擦些藥好好養一樣,少夫人別擔心。”

    阿好白了她一眼。哪有這樣當人奴婢的,就是把頭割下來嘴上也不是得說只不過是碗大的疤嗎?

    “那快去歇著,明日再讓劉大夫開些藥。”齊悅忙笑道,

    鵲枝也不推辭再三道謝,和阿如阿好三人退下了。

    屋子裡陷入安靜之中。

    “今天..”

    齊悅思付一刻抬頭看常云成開口,卻不料常云成也在此時開口。

    二人一愣,旋即又都停下。

    “今天謝謝你。”齊悅便笑了。

    常云成看她腫臉笑的樣子就沒好氣。

    “謝什麼謝,對不起沒用。謝謝就有用?”他沒聲好氣的說道,在一旁坐下來,“下次聰明就是了。”

    齊悅哦了聲。

    二人又是一陣沉默。

    “反正你和父親能趕到了,我..嗯..我心裡很..”齊悅又開口說道,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站到了常云成跟前,“我齊悅..娘,不是那種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你們的情義,我記下了,來日必定…”

    常云成看著眼前的女人頗有拍胸脯表決心發誓的跡象。不由嘴角抽了抽。

    這臭女人真把自己當男人了!

    “你還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他伸手攥住齊悅的胳膊,“我們護著你是為什麼?要你的情義?什麼狗屁?你是我的女人。你是定西侯府的少夫人,有什麼道理可思來想去的?是個男人都不會讓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負!”

    齊悅看著他,這男人緊緊抓著自己的胳膊,雙手結實充滿力量。

    她怔怔的哦了聲。

    好吧,豁出去了,怕什麼啊,死都死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就跟這男人當夫妻唄,大不了就再被負心一回唄。現代人哪個不被感情傷過兩三次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現代人!

    “好吧,那,我們睡覺吧。”她一咬牙說道,伸手搭上常云成的肩頭。

    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目光相對。

    “什麼?”常云成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

    “睡覺!”齊悅粗聲答道,乾脆抬腿坐在他腿上。

    咱都一把年紀了,豁出去了。

    常云成看著面前腫著半邊臉大小眼的露出吃人般神情的女人,不知道是錯愕還是驚嚇,竟然張口結舌。

    二人保持這個姿勢呆滯一刻。

    “你,你現在這鬼樣子,誰,誰跟你睡覺!”常云成先反應過來,漲紅臉說道。

    齊悅觸電般從他腿上站起來,雖然臉也漲紅,但還是鬆了口氣,呸了一聲。

    “不睡拉倒。”她逃也似的進自己那邊的屋子,順手熄滅了燈。

    常云成還保持原樣坐在椅子上,似乎還沒從這突然的事情中回過神。

    這臭女人是什麼意思?

    戲詞說的救命之恩以身相報嗎?

    這臭女人,她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他黑著臉看著那邊黑了燈的屋子。

    要不就…

    他站起身來走幾步,最終還是收住腳,轉身回自己那邊去了。

    聽得腳步最終離開,咬著被子的齊悅鬆了口氣,同時忍不住抿嘴一笑,縮進被子裡找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安心的睡去了。

    作為事件主角的王家和定西候家這一夜都安心睡了,但城中卻有無數家不得入眠。

    王同業是天不亮就听到傳報說知府大人來了,雖然不想見但不能不見。

    大廳裡明顯一夜未睡的知府大人神色憔悴的忙衝王同業施禮。

    “這麼早,有什麼事?”王同業看著他,皺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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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受驚

    雖然是知府大人,但在王同業面前還是畢恭畢敬的。

   “老師。”他恭敬的喊道,“昨天逆子的事學生特來向老師請罪。”

   他說著就深深的施禮。

   王同業看著他,哦了聲,知道什麼事了,審視知府大人一眼,想起昨晚衝進大院裡的確有個孩子與他面容相似。

   “哦,你家孩子也來了?”他哦了聲說道。

   因為已經和定西侯府沒有芥蒂,昨晚的事對王同業來說已經揭過去了,根本就沒去讓人查昨晚都有誰來鬧。

   王同業這輕鬆的隨口一說,卻讓知府大人汗如雨下。

   “老師。”他噗通就跪下了,“逆子我已經懲罰過了,今日特地來向老師請罪..”

   王同業搖搖頭,伸手要扶他。

   “無妨,都過..”他還要說道。

   知府大人卻接著說話了。

   “老師,請念在逆子年幼無知,受人蠱惑做出這等荒唐事…”他拉著王同業的衣袖說道。

   王同業要攙扶他的手一頓。

   “受人蠱惑?”他皺眉反問道。

   “是是。”知府大人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點頭忙忙說道,“都是定西候府的少夫人,當初她曾近醫治過犬子,犬子年幼,受其蠱惑所以才做出此等妄為之事..”

   王同業看著他,面色沉下來,站直身子。

   “當初那位齊少夫人是救了你兒子的命吧?”他問道。

   知府大人遲疑一下。

   “當初好幾位大夫醫治呢,學生不懂醫。至於是誰的功勞,不太清楚…”他說道。

   王同業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將袖子一甩。

   “你兒子的確受了她的蠱惑。”他淡淡說道。

   知府大人大喜,看著王同業。

   “你知道他是受了齊少夫人甚麼蠱惑嗎?”王同業看著他問道。

   知府大人一愣,這是..這是什麼問題?

   王同業看著他再次冷哼一聲。

   “都說子肖父,虎父無犬子,如今看來,此話也不盡然。”他說道。

   知府大人更楞了。這是..這又是什麼意思?

   知府大人被毫不客氣的送出王家大門,還是沒明白自己的恩師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那自己兒子這次惹的禍事是摘清了還是沒摘清呢?

   知府大人呆呆向自己的轎子走去,剛要上轎,見門裡走出來一個管事,對著門房吩咐。

   “這是昨晚上那些人的名單,老爺說了,只要這上面寫的的人來的,一概不許進門。”管事對門房吩咐道。

   門房恭敬的接過去。

   知府大人在一旁聽的嚇了一跳。

   萬幸萬幸自己來早了,他鬆了口氣,坐上轎子催著安心的回去。一路上見好幾家人急匆匆的向王家這邊來,他還特意讓轎子停在路邊。果然見不一會兒那些人就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我這老師脾氣我再清楚不過,那可是記仇的很。”知府大人回到內宅,帶著幾分得意捻著鬍鬚說道,“當初李長史不過是在酒後說了句老師性傲目無尊長,老師得知了面上沒什麼,過了三年了,到底是尋個機會將他貶出京城…”

   知府夫人提了一晚上的心總算也放下了。同時不忘得意一笑。

   “什麼你清楚,還不是我催著你快去的。”她笑道。

   知府大人笑著與妻打趣玩笑閨房之樂一番。

   “你說,這定西候府怎麼出了這個少夫人?”知府大人感嘆說道。

   “這有什麼稀奇。原本就是出身粗鄙,又運氣好診治了咱們子喬,名氣大了,那本性驕縱便自然壓不住了。”知府夫人嘆息說道,一面帶著滿滿的不屑厭惡,“真是的,一個已婚的婦人,怎麼偏偏鼓動咱們子喬做出這樣的事,簡直太不自重了!”

   她說著又忙伸手拉知府大人的衣袖。

   “去王大人家道歉還不行,你還得去趟定西侯府,告訴他們,讓女人自重些!”她說道。

   知府大人面色猶豫。

   “這個,不好吧。”他說道。

   “怎麼不好,一則讓定西候府好好的管那女人,二來讓王大人更加知道咱們的誠意。”知府夫人說道。

   知府大人點點頭。

   “還有你管著點子喬…”他又說道。

   “這可不是咱們子喬的錯,都是那女人蠱惑的。”知府夫人立刻說道,見不得半點說自己兒子不好,“再說,咱們子喬是重情義知恩圖報,才聽那女人的話…”

   這句話傳入知府大人耳內,他不由愣了下。

   子喬是重情義知恩圖報….

    怎麼這句話聽起來有些乖乖的…

   如果說兒子這是重情義知恩圖報的話,那麼他這老子現在的算什麼?

   他不由打個機靈,王同業說的話在耳邊再次閃現。

   不會吧….

    而就在知府夫婦糾結,城中東街劉家也正在糾結。

   劉家,算不上什麼高門大戶,如今劉家的老爺劉長青為永慶縣縣丞,這個正八品的小官是靠自己寒窗十年讀書讀來的,因為沒什麼背景親戚相助,在這位置上一干就是五年了,雖然為人清正,在百姓中頗有好命,但至今沒有機會升遷,劉長青雖然表面上看淡這些,但作為一個自負滿腹才華的中年官吏怎麼不想做出一番事業呢,但苦於無人提攜。

   除了仕途的不順外,劉長青又遇上這件麻煩事。

   自己的小兒子竟然帶著家丁圍攻了王家的大宅,得知這個消息劉長青大怒,當即就家法伺候。

   小兒子雖然頑劣但不會這麼不知輕重,劉長青呵斥詢問才得知原委。

   “本來就是那王家的人不對,抓了人家的人,還打了上門要人的定西候少夫人..”

   “..少夫人救過黃公子的命,救命之恩就當湧泉相報。管什麼王家趙家的…”

   “..好兄弟講義氣,黃公子既然要幫忙咱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小兒子梗著脖子,任棍子打在身上也不肯認錯。

   “傻兒子,人家是知府,出了事有爹擔著,咱們可擔不起啊。”劉長青的妻子抹淚說道,心疼兒子,也心疼丈夫。

   “我自己擔著。”小兒子依舊硬氣的說道。

   劉長青反而放下棍棒。

   “你是說那位神醫少夫人?”他問道。

   小兒子點點頭。

   “那位少夫人是為了那個被抓走的大夫去的..”他說道。 “我聽人說了,這個少夫人可護短了,誰要是動了她的人,她就決不罷休,那個王慶春不就是被她逼的舉家逃走了…父親,當時還是她一腳踢到王家的管家才開打的..”

   想起當時的場景,再想自己以前打的那些架簡直是不堪一提..

    小兒子又忍不住激動起來。

   “傻兒子,人家神仙打架,咱們凡人可摻乎不起。”劉長青的妻子說道。

   “反正,我一則為了兄弟。二則那王家也不佔理。”小兒子梗著脖子說道。

   劉長青反而沒有再舉起棒子。

   “老爺,現在別說這個。還是先去王大人家賠禮道歉吧。”妻子催促道。

   劉長青來回走了幾步,忽的扔下棍子。

   “不去,做了就做了,這世上沒有兩全的事,既然兒子要為了情義,那就只能失了規矩了。”他說道。

   劉長青妻子愣住了。

   這意思是,不認錯?

   “老爺。這,這王家可惹不起啊。”她有些慌神,忙勸道。

   “有些事惹不起也得惹。惹不起也惹了,既然走了就沒有回頭路,是福是禍咱們都認了。”劉長青沉聲說道。

   小兒子反應過來,歡呼一聲跳起來。

   “我就知道父親的大人最厲害。”他喊道,看著父親一臉崇拜。

   劉長青雖然仕途不順,但看著兒子麵對自己崇拜的神情,還是有些忍不住得意,他收起神情。

   “但是,你外出打架總歸是錯,還是要認罰!”他咳了一聲,肅容說道。

   小兒子瞬時又耷​​拉下頭。

   “父親,不要罰寫字好不好..”他嘟囔道。

   看著丈夫和兒子,劉妻最終也笑了。

   不管什麼吧,丈夫讀過那麼多書,一定說的沒錯的。

   做了就做了,做了就要敢認,於是也安心下來,當有人其他幾家來商議時,他們夫妻便一口回絕上王家去道歉。

   那些人家得知了,少不得一陣嘲諷。

   既然劉家要死,他們也不能攔著,甚至還想不去更好,這樣更能吸引王家的注意,將罪過便能更多的引到他家身上,,於是不再理會了。

   劉長春夫婦對於外邊的話一概不予理會。

   一夜就這樣亂哄哄的過去了,第二日天一亮,一家人正在吃飯,有下人驚慌失措的進來回報。

   “王家..王家的人來了…”

   一家人頓時驚了下,王家,還能哪個王家!

   這是上門來問罪了吧?

   雖然嘴上說不怕,但心裡到底是忐忑,看著妻兒的神情,劉長青整了整衣衫。

   “請進來。”他肅容說道。

   一家人都跟著來到客廳,深吸一口氣等著要到來的結果。

   門外傳來腳步聲,以及歡悅的笑聲。

   “打擾劉大人一家了。”

   一個身穿青棉袍明顯管事模樣的人邁進來。

   劉長青一家人愣了下,不只是因為這管事可掬的笑容,還有他身後跟著的兩個小廝…手中捧著的兩個禮盒。

   “…我們老爺說了,小少爺前天受驚了…”管事笑道,對劉家人愣住沒反應絲毫不怪,反而笑的更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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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8 09:13: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七章 壓驚

    其實看到人敬畏恭敬不算什麼讓人得意的,最讓人得意的是那些本來等著你宣判死刑的人突然看到你來給他免罪,那種驚喜震驚措手不及之下的反應,才是最讓人得意的。

    現在管事老爺就如願的在劉家人臉上看到這種神情,他不由舒坦的渾身發癢。

    那種決定人喜怒哀樂的感覺簡直太棒了。

    劉長青一家已經完全傻了。

    他們已經聽不到這管事在說什麼了。

    直到人家告辭走了還是木木的,回過身看著客廳裡擺著的兩個禮盒。

    劉長青忍不住失態的掐了自己一把。

    疼…

    “王大人要給小少爺壓驚…”他喃喃重複著從那管事嘴裡聽到的那句話,還是有些搞不懂。

    不是明明是自己兒子衝撞了王家吧,怎麼王家還要反過來給自己兒子壓驚呢?

    這是為什麼?

    這還沒完,第二日,縣衙里一個交好的官吏急匆匆的衝來告訴他一個好消息。

    “老哥,東陽縣的補缺下來了!老哥!是你啊!”那官吏抓著劉長青的手激動的搖著喊道。

    劉長青還沒恢復過來的腦子再次糊塗了。

    這..這…

    這補缺他不是沒動過心,但上頭說了競爭的人太多,怎麼也輪不到他…

    這..這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我告訴你啊,是王老大人給你說了句話..”那官吏壓低聲音說道。

    瘋了…

    劉長青完全不能再思考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兒子,我沒記錯吧?”他拉著小兒子問道,“是你們圍攻了王家,不是王家打了咱們吧?”

    發出這樣疑問的不止劉長青一家,這次沒有去王家的還有三家。他們同時也收到了王家送來的號稱給孩子壓驚的禮物,而那些參與這件事的其他人家要瘋了。

    怎麼他們上門去道歉被攔住趕回去,這幾個不識好歹沒去道歉的傢伙反而讓王家親自上門了?

    壓驚?

    誰給誰壓驚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王老爺難道是被這一場事鬧得傻掉了嗎?

    而與此同時,定西候府也送出壓驚的禮物了,不過比王老爺家周到,並沒有挑揀,而是當晚所有參與的人家都收到了。

    謝謝他們仗義相助。

    仗義…

    是因為這個嗎?

    當得知王家和定西候當時就握手言和的消息後,這些人家都明白了。

    誰知道事情會這樣啊!

    內宅里知府夫婦有些失魂落魄。相對無言。

    怎麼會這樣呢?這兩家到底是鬧哪樣啊? !

    “原來老師是這個意思啊。”知府大人喃喃說道。

    “你說王老大人是什麼意思,是故意的吧?是給那定西候府難看?老爺要不你再去王大人那..”知府夫人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說道。

    “夠了!無知的婦人!”知府大人猛地吼道。

    這是他第一次對妻子如此態度,知府夫人嚇了一跳,怔怔看著丈夫不敢說話。

    “都是你這無知婦人!”知府大人想到這次的事,又是氣又是惱羞,“我還有什麼臉再上老師面前去!你怎麼,你怎麼..你怎麼就不學學那定西候少夫人呢!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他的意思是看看人家的膽識氣魄運氣,知府夫人愣了下,眼前浮現那女子嬌媚的面容。

    兒子被蠱惑,老子也五迷三道了…

    “你這個負心人。我和你拼了!”她尖叫著起身伸手就衝知府大人端莊的臉去了。

    而引起知府大人內宅混亂以及很多人家糾結的罪魁禍首齊悅卻並不知道這一切。

    雖然有定西候相護,謝氏還是懲罰了媳婦。在家禁閉不許出門,每日在佛前罰​​跪。

    不出門齊悅很樂意執行,正好養養臉上的傷,至於罰跪嘛,自己院子裡誰敢管她跪不跪。

    “我覺得還是有點腫。”鵲枝端詳著齊悅說道。

    齊悅照著鏡子左看右看。

    “沒呀,好了嘛。”她說道。

    阿好仔細的給她上妝,鵲枝在一旁指點著這邊補點粉那邊擦點胭脂。齊悅笑著任她們折騰。

    常云成進來了。

    阿如忙揮揮手,阿好立刻施禮告退,鵲枝有些不捨得。看了常云成好幾眼,見世子爺看都不看自己,只得悻悻的出去了。

    “你去哪裡了?”齊悅轉過身問道。

    常云成沒理會她。

    “你想吃什麼?我閒著沒事給你做好吃的?”齊悅笑道。

    常云成抬眼看她。

    “你閒著沒事才給我做吃的消遣是吧?”他問道。

    齊悅哈哈笑了。

    “行了,你還生氣啊。”她笑道,一面走近幾步,“好吧上次的事是我說的有些過了。”

    “有些?”常云成看著她問道。

    齊悅抿嘴一笑。

    “我下次注意啊。”她沒有回答而是說道。

    她這樣一笑,再加上語氣微微帶著撒嬌,常云成看的不由心跳加快。

    他忍不住伸手將這女人一把拉過來。

    齊悅猝不及防跌坐在他懷裡,頓時臉色通紅。

    “幹嘛!”她慌張要起身。

    但她的力氣在常云成面前就如同撓痒癢。

    “你不是說想和我…”常云成看著貼近的齊悅,聲音低沉說道。

    “我什麼都沒想!”齊悅斷然否認,一面撐著他的胸膛要起來。

    雖然嘴裡依舊強硬,但這紅著臉的模樣實在是比以前那樣張牙舞爪的更要誘人的多。

    常云成才不肯鬆手。

    門外有低低的咳嗽聲。

    常云成怔了下,一臉不悅。

    齊悅趁機掙開了,紅著臉整理自己的衣裳。

    “世子爺,少夫人,侯爺請你們過去。”阿如的聲音在外響起。

    “什麼事啊?”齊悅一邊走一邊問道。

    “是王老大人來了。”阿如答道。

    齊悅哦了聲。

    “走快點,有什麼好說的。”常云成在前放慢腳步說道。

    齊悅對阿如撇撇嘴。加快腳步跟上去。

    管家正帶著兩三個人查看花圃說什麼,看到他們過來,忙熱情的過來施禮。

    “少夫人,那幾個護衛我已經好好的教訓過了..”他想到什麼說道,神情肅正。

    “教訓什麼?”齊悅不解的問道。

    “他們沒用,讓少夫人受了這等折辱..”管家說著面色激動。

    齊悅哦了聲笑了。

    “沒事,沒事,事情太突然了。”她笑道。

    “不。不,這是他們失職,不過少夫人放心,下次絕對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管家大聲說道。

    常云成回頭看他一眼。

    “還想有下次?”他問道。

    管家立刻抬手打自己的嘴。

    “看我這嘴。”他連連啐了幾口。

    齊悅笑著擺手。

    “還有啊,真是奇怪,咱們門前多了好些人探來探去的..”管家想到什麼又說道,帶著笑,“少夫人,你猜他們是做什麼的?”

    我怎麼知道,齊悅笑瞇瞇的看著管家。

    “做什麼?”她問道。

    管家越發精神。

    “他們都是城里大戶人家的下人。”他壓低聲音說道。 “門房揪住幾個問了,你猜他們怎麼說?”

    齊悅是個很好的聽眾。

    “怎麼說?”她笑瞇瞇的問道。

    “他們是在看少夫人你什麼時候出去打架..”管家哈哈笑道。

    齊悅也哈哈笑了。

    “看我打架做什麼?”她笑問道。

    “給少夫人你做幫手啊。”管家意氣風發的答道。

    齊悅更是大笑。

    “少夫人你不知道吧。我聽那些人說,上一次的架打的,已經打出了一個知縣了。”管家看她不信,忙說道。

    一面講了外間流傳的永慶縣縣丞兒子因為跟著定西候少夫人打架給父親打出一個候補實缺東陽縣令來。

    “天啊,打架還有這種好事啊?”齊悅大笑,“那可了不得,城裡還不亂了套啊。”

    “哎。那得看跟著​​誰去打了。”管家帶著幾分得意說道。

    齊悅搖頭笑。

    前邊的常云成再也忍不住不耐煩了。

    笑,笑,說。說,有什麼好笑好說的!

    “管家。”他回頭冷冷說道,“我讓你修正的演武場地面,你修正好了沒?”

    正跟著少夫人笑的開心的管家一愣。

    “世子爺,您什麼時候說要修正地面?”他問道。

    “我現在說不行嗎?”常云成看著他沉臉說道。

    管家扯了扯嘴角,行,當然行。

    “是,我這就去。”他恭敬的說道。

    “你親自看著,別讓那些人弄壞了。”常云成沉聲說道。

    管家再次應聲是,忙忙的去了。

    常云成這才滿意的轉過身接著邁步。

    齊悅走在他身旁,只是抿著嘴笑,不知道想什麼呢。

    說啊,剛才不是說的挺熱鬧的!

    常云成看了她一眼。

    “剛才說什麼呢?”他問道。

    “沒什麼。”齊悅笑道,看著不遠處的定西候的會客廳,“快些走吧,別讓父親和客人久等了。”

    她說罷加快腳步。

    剛才為什麼不怕讓父親和客人久等了?

    這臭女人,是故意不想和自己說話吧?

    常云成咬牙,抬腳跟上去。

    “..說什麼?是不是打架?”

    “…不許出去打架!你還像個女人嗎?”

    “…那天你怎麼找黃子喬的?為什麼找那小孩子?我不在家嗎?”

    “..你要是直接回來找我,還會有這種事嗎?”

    “..那黃子喬這個小孩子除了添亂能有什麼用…”

    “..我問你話呢,你..”

    常云成說到這裡話突然停了,因為齊悅拉住了他的手。

    齊悅抿嘴一側頭看他一眼,也不說話,只是握住他的手輕快的向前走去。

    這臭女人…青天白日的..又是在院子裡…幹什麼呢這是….

    常云成面色漲紅,忍不住看四周,所幸來往的僕婦不多,跟隨他們的丫頭又很機靈的低頭走路沒看到。

    就..就給你個面子..

    他遲疑一刻沒有抽回手,有些僵硬的被齊悅拉著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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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8 09:13: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會客

    範藝林坐在定西候的會客廳裡心裡很鬱悶,甚至都沒心情對岳父保持尊敬,拉著臉毫不掩飾自己的不高興。

    真是討厭,為什麼讓他也過來!

    說什麼讓自己道歉,道什麼歉!他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莫名其妙的被個男人親,親了還是自己的錯!

    本來他此時應該已經回到自己的家了,正享受母親以及幾個美妾的安撫呢,而不是在這什麼定西候家的客廳里呆呆的坐著,更可怕的是待會還要被那個又醜又兇的女人診治。

    想到這裡,範藝林不由伸手掩住衣衫,當年衛介被看殺,他不會也是如此下場吧?

    “藝林。”王同業喊道。

    範藝林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沒聽到。

    看著小女婿那呆傻的樣子,王同業很是不高興。

    “你瞧,肯定是身體不好。”他沒有再喊,而是對定西候說道,“家里人都不放心,他鬧著要走,但是我們覺得還是讓少夫人給看看,才放心。 ”

    看到別家的孩子不爭氣,是定西候最樂意的事。

    “什麼小事嘛,你還親自上門。”他哈哈笑道,得意洋洋,“這孩子看著是單薄了點。”

    王同業翻個白眼,如果我不親自上門,你老小子難道真的會痛快的讓你兒媳婦去診治?

    再說我家藝林哪裡是單薄,那是俊秀好不好?你是生不出來這樣的俊秀的兒子嫉妒羨慕恨吧?

    看看你家那蠢粗世子…

    “世子爺少夫人來了。”門外小廝傳報。

    王同業整了整神情,他不能和定西候這樣的草包一般見識,他一定會讚美別人家蠢粗的孩子,哪怕只是表面上。

    範藝林呆呆的看著門外,想到將要發生的事就不由悲從心來,然後忽的眼前一亮,有兩人並肩而來,男人自動被範藝林忽略,他的視線落在那個女人身上。

    冬日里。那女人穿著粉藍五彩褙子月白繡梅花百褶裙,挽著單鬢,插著一根玉簪,便走便笑款款而來。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範藝林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亮亮的盯著這個逐漸走近的女人,看清面容,更是激動不好已。好美人!

    這才像是傳言中的定西候府嘛。美人遍地,那個醜女是個意外!

    然後他聽到了小廝的喊聲。

    “世子爺少夫人來了。”

    那美人笑著邁進大廳。

    “父親,王大人。”她笑著施禮。

    什..什麼?

    範藝林受驚之下跳起來。

    王同業看著眼前的女子也是愣了下,旋即反應過來。

    可不是嘛,能讓定西候府老夫人不怕丟臉不顧出身非要娶進門的女人,怎麼也得有過人之處。

    那日是晚上,挨了打,又經過了混戰,臉上有傷形容也狼狽不堪,跟此時對比簡直是兩個人也不意外了。

    “月娘啊。王大人還是不放心,所以想要讓你看看範公子身體是否有恙。”定西候說道。

    齊悅便看向王同業。

    “這個。其實你們去找個大夫看比較好。”她笑道,“比如千金堂的劉大夫,比我厲害。”

    王同業一愣旋即笑了。

    “好,沒問題,等少夫人看過了我們自然會再去的。”他說道,意味深長。

    齊悅倒是被他這意味深長弄得一愣,旋即回過神。哈哈笑了。

    “王大人,不用這樣的,你誤會了。我和劉大夫是各有所長,並非是要您老給面子。”她笑道,說道這裡衝王同業施禮,“不過,我還是要謝謝大人給我的大大的面子!”

    這兩個面子說的是兩件事,定西候沒聽懂,王同業聽懂了。

    他之所以不給上門道歉的人面子,而給那些不來道歉人家的面子,​​說到底都是助漲了齊悅的面子。

    王同業也笑了,衝齊悅點點頭。

    “這孩子就是實誠,很老實的,有什麼說什麼。”定西候雖然聽不懂說的什麼,但還是很知道及時補充讚揚自己家的孩子。

    老實,老實的孩子會帶著下人去圍攻人家的大門?

    王同業哈哈笑。

    “那我先看看吧,父親,借你這邊的隔間一用。”齊悅說道,一面喊阿如去拿醫藥包。

    定西候點點頭。

    齊悅這才看向大廳里站著的年輕公子。

    “範?範公子,這邊請。”她含笑說道。

    卻見那年輕公子只是呆呆的看著自己。

    莫非真病了?

    齊悅皺眉,一直站在一旁的常云成忽的幾步過來,站在範藝林身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哎?”範藝林的眼前美人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堵黑牆,頓時便急了。

    “範公子。”那黑牆冷冷的說道,“這邊請。”

    範藝林回過神,看到黑牆不善的神情盯著自己。

    “還愣著幹嗎,快跟少夫人去。”王同業越發覺得丟臉,低聲喝道。

    齊悅已經走向隔間了,範藝林忙深一腳淺一腳的跟過去了,常云成沉著臉遲疑一下也跟了過去。

    範藝林有些呆呆的,讓他坐就坐下了。

    “你…是那天的那個少夫人?”他看著齊悅呆呆問道。

    齊悅笑著點頭。

    “對啊,範公子,我們見過的。”她笑道。

    “是啊是啊,我們見過的,我姓范,名藝林,字茂竹…”範藝林忙忙的說道。

    齊悅笑著哦了聲。

    “那範公子我要看看…”她說道,一面挽起衣袖。

    話沒說完,這邊範藝林一驚動作流暢的解開了衣裳,三下兩下就將白嫩的上身展露出來。

    “少夫人,來吧。”他衝齊悅柔聲說道,俊目朦朧,一副任君採拮的神態。

    齊悅舉著手目瞪口呆,太..太配合了吧。

    常云成則再忍不住站起來。

    “穿上。”他低聲喝道。

    範藝林被這男聲喊得回過神,這才看到屋子裡還有一個男人,他嚇得啊了聲,慌忙掩住衣衫。

    “你。你什麼人,你進來幹什麼?”他瞪眼喊道。

    合著這男人都一直沒看到自己?

    常云成黑臉,不由咬牙。

    範藝林喊出來也反應過來了。

    “世子爺啊。”他忙又堆上笑,“您也過來了,真是有勞了..”

    “我看範公子沒事,不用看了。”常云成淡淡說道。

    “別,別,我有事。很有事。”範藝林慌忙說道,一面扶著頭就坐在椅子上,“不行了,站了這一會兒就頭暈。”

    不多時,阿如拿著聽診器過來了,齊悅笑著接過。

    “我看看。”她說道,走近來,看著範藝林又要解衣,忙笑著制止,“這就行了。”

    範藝林很是遺憾。

    “這樣看得清楚嗎?”他關心的問道。

    齊悅笑了。一面用聽診器在他身前聽來聽去。

    範藝林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這麼近的距離看女人。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好香..

    “娘子用的什麼香啊,好香啊。”他嘻嘻笑道。

    常云成往前邁一步,極力控制才沒伸手將這男人扔出去。

    “是嗎?多謝,是我丫頭做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齊悅笑道,一面摘下聽診器。

    要是換做別的小娘子了,這樣的話聽起來就是不嚇的躲開就得紅了臉。而這女人竟然沒有任何反應,似乎他說的話是再普通不過…

    難道不是嗎?誇人家香水好也沒什麼嘛。

    “好了,沒事。”齊悅笑道。 “估計那天就是胸口猛受一擊,再加上落地的驚恐才導致的突發性窒息。”

    範藝林一臉遺憾。

    “沒事?怎麼可能?我這渾身都不舒服啊。”他皺眉說道,坐在椅子上似乎起不來,“少夫人還是再詳細的看看吧,我把衣服脫…”

    這混球當自己是死的嗎?

    常云成一步過去,將坐在椅子上的範藝林拎起來。

    “範公子,你是說內人誤診了?”他一字一頓說道,在內人二字上加重語氣。

    範藝林終於從美色誘惑中清醒過來。

    哎呀不得了,當著人家丈夫的面調戲妻子,這實在是風流倜儻形像中的大錯。

    糊塗了糊塗了,惹惱了人家丈夫,自己再想見小美人可就無望了。

    想他範藝林竟然犯了這樣的糊塗,真是丟臉啊。

    “沒有,沒有。”他神情肅正的說道,一面站直身子退開幾步,衝齊悅躬身施禮,“多謝少夫人。”

    齊悅笑著還禮。

    “既然沒事,你先回去吧。”常云成說道,依舊擋在齊悅身前。

    齊悅哦了聲,施施然走出去。

    範藝林神色清正,視線都沒斜一下,只是看著常云成。

    “多謝世子爺,上次的事真是對不住了。”他認真的說道。

    常云成看著他神色不動,聽得那邊齊悅和王同業說完診看結果告退了,才轉身走出來,範藝林自然也跟出來。

    這邊再說些什麼齊悅就不知道了,她回到院子便準備去千金堂了,至於謝氏說的禁足的事,隨著臉好,已經被她自動忘掉了。

    才要走,常云成回來了。

    “哎,王大人他們走了?”齊悅有些驚訝問道。

    還以為會留飯常云成得作陪呢。

    常云成嗯了聲,不知道是是還是不是。

    “你去幹嗎?”他皺眉問道。

    去問問做練習的屍體找好了沒…

    “去千金堂看看,好幾天沒講課了。”齊悅說道。

    常云成嗯了聲,站著沒動。

    “要一起去嗎?”齊悅又隨口問道。

    客氣一下,那種地方常云成怎麼會去,多無聊。

    “好。”常云成答道,方才的鬱悶心結稍微好了點,既然這女人開口了,自己就勉為其難陪陪她好了。

    齊悅愣在原地。

    “其實,你不用為難的…”她忙說道。

    常云成沒理會她,拿起大斗篷先走出去了。

    該!齊悅自言自語一句,看著那男人大步而去的背影,又想到什麼,抿嘴一笑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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