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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ae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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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希行] 名門醫女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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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9 12:39: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依

    齊悅的課上午下午各一場,好讓弟子們輪換,而她講課之餘便跟著劉普成學辨藥。

    「娘子其實是很懂醫理的,只是不會用藥,所以那些望聞問切就罷了,要緊的是學藥吧。」他說道。

    在學藥的間隙,齊悅又畫了一些器具要胡三去打製。

    「這是上次製藥的時候用的鍋碗瓢盆?」胡三看著圖紙驚訝的說道,「師父是要多多的製造那些藥嗎?」

    這句話把劉普成也吸引過來,上一次那用針管打進人體的藥起到的效果讓他震驚,那麼小小的一管子藥,竟然會那麼快的起效。

    要是都用上這種藥的話,那對於那些因為攔截不及的突發病症將是一大剋星。

    「那種藥,以後再說吧。」齊悅笑道,「我還是覺得,吃的湯藥更好一些。」

    胡三嘿嘿笑了。

    「哦,師父其實還是不願意承認那種藥是吧?」他笑道。

    齊悅也哈哈笑了。

    「我還是覺得保險一點好,萬一出了什麼事···」她說道,想起什麼一拍手,「對了,老師,下次我們再接危重病人的時候,要給他們下病危通知書,簽下免責文書什麼的,免得在遇到這樣不講理的病人家屬,就是告官的話咱們也說得清,免得污了咱們的名。」

    劉普成笑了。

    「大夫的名只有自己能污,單靠幾句話幾件事是污不了的。」他搖頭笑道,「這個無須擔心。」

    古代的大夫靠的是病人口頭相傳靠的是紮實的醫術,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齊悅便點點頭不再強求劉普成,對於這樣一個以救人命為最大的大夫來說,要他還沒救治就考慮患者死後怎麼辦實在是太為難了。

    「不過,齊娘子你說的住院診療我覺得很好,我打算在這裡收拾出幾間屋子當做病房。」劉普成又說道。

    齊悅眼睛一亮。

    「啊太好了。」她高興的喊道,轉身審視這裡的院落。

    千金堂因為是治療跌打損傷為主,雖然在這一行頗有名氣但畢竟不算什麼大醫館,院落並不大。

    「最好再擴充一下,既然要住院,還要有專門的消毒室。」齊悅一邊四下看一面規劃,「還要有手術室……」

    「那這地方可不夠。」劉普成含笑說道。

    齊悅皺眉點點頭,她的視線落在兩邊。

    「這旁邊是做什麼的?」她問道。

    劉普成一愣,知道她的意思了。

    「這個……」他遲疑道,「都是積年的店舖,只怕不好說。」

    「先試試,不行的話咱們再去外邊買。」齊悅笑道,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越想越激動,「也許可以辦個現代模型的醫院…….」

    醫院?是太醫院麼?這個他知道,只是現代……

    「什麼叫現代?」劉普成虛心求教。

    齊悅訕訕地笑了。

    「就是我的一個師父說過,也是藥鋪,但是跟醫館藥鋪又不太一樣的那種。」她捉摸著說道。

    劉普成對於她師父的事很感興趣,但這姑娘不說,他也不好問,此時聽她說來不由也有些激動。

    「是什麼樣的?」他忙問道。

    是什麼樣的……齊悅歎口氣,帶著幾分追憶,看向晴朗的天空一時間似乎時空轉換,她又回到了現代,就站在醫院裡,四周的是熟悉的嘈雜的一切…….

    齊悅回到家是吃晚飯的時候,常雲成坐在屋子裡看書。

    齊悅和他打個招呼,他嗯了聲算是回禮。

    這簡單的嗯一聲已經算是稀罕事,看起來他心情不錯。

    不過鑒於已經有了教訓,齊悅是絕對不會再上前和他多說話,要搬走這裡的事,還是再放放或者直接等定西候回來,真是笑話休書白紙黑字的砸在臉上,說沒事就真沒事了嗎?

    常雲成有些不悅的將書扔下聽著那邊齊悅和丫頭們嘰嘰喳喳的說笑。

    有什麼可說的,不就去了趟藥鋪嗎,哪有那麼多可笑可說的,一個藥鋪而已……

    「世子爺,可以擺飯了嗎」有丫頭請示道。

    常雲成嗯了聲,站起身走出去了。

    一直等到飯菜都齊了,齊悅還是沒過來。

    「少夫人呢?幹什麼呢?」常雲成忍著氣問道。

    秋香忙腳不沾地的出去很快就回來了。

    「少夫人說在外邊吃了,所以就不吃了。」她小心的說道。

    常雲成狠狠的攥起筷子,重重的夾起盤子的菜。

    「要做的事好多好多啊。」齊悅在燈下伸個腰,激動的說道。

    阿如側頭看她在紙上寫畫的東西。

    「這是床嗎?」她問道,一面又端過來一盞燈。

    「是啊。」齊悅點頭說道。

    「那這下邊是什麼?」阿如伸手指了指。

    「是輪子啊。」齊悅說道,「這樣床可以讓病人移動方便些,咱們這裡是看跌打損傷的,病人的話都是行動不便的,這樣的話,不用三四個人抬來抬去,就一個人推著就行了。」

    阿如聽了想著那樣子便點頭笑。

    「少夫人怎麼想到的?真厲害。」她說道。

    「哪裡是我想到的,是我常見的……」齊悅說道,話說一半,見常雲成掀簾子進來了,忙嚥下到嘴邊的話。

    「你下去吃飯吧。」齊悅說道。

    阿如點點頭,又對堂屋裡的常雲成施禮,退了出去。

    「在外邊吃的什麼?」常雲成問道。

    齊悅剛低下頭接著寫字,聽他問便抬起頭。

    「也沒什麼,就是胡三買了一些吃的,我跟著吃了些。」她說道。

    胡三?又是那個賊兮兮的男人……

   常雲成皺眉,再看齊悅又低下頭寫寫畫畫,就沒有和自己多說幾句話的意思。

    他站在堂屋裡,看著這邊燈下認真書寫的女子,時而笑時而皺眉時而恍然,那樣專注自在,那樣的賞心悅目……

   錚錚琴聲響起的時候,齊悅嚇了一跳,她忙四下亂看探身看到對面臥室裡,常雲成盤膝而坐,正在撫琴。

    琴聲錚錚淙淙,輕快,有力。

    果然是世家公子,既會舞刀弄槍,也會琴棋書畫。

    齊悅歪頭看了一刻,便收回視線,接著籌劃自己的醫院。

    琴聲低柔,窗上投下的人影安然,外邊站著的丫頭第一次覺得院子裡的氣氛真好。

    夜色漸深的時候齊悅放下筆,站起身來,站在隔間門前看常雲成這邊。

    常雲成收音按住琴,餘音裊裊而散。

    齊悅鼓掌。

    「真不錯啊,彈得果然好。」她笑道。

    常雲成帶著幾分不在乎沒理她,但低下頭嘴邊閃過一絲微微得意的笑。

    「時候不早了,我要睡了,那個,大家室友和平共處互相體諒,你可別再彈了。」齊悅說道,一面伸手掛上簾子。

    愕然的常雲成抬起頭,那個臭女人身影已經被簾子擋住。

    他憤憤的亂撥琴弦,雜亂的琴音在室內迴盪。

    真是不知好歹!

    常雲成並沒有故意再彈琴,齊悅有些意外的一夜好眠,所以一大早自然醒來,只覺得神清氣爽。

    洗漱過後來到飯桌上,常雲成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你快點,磨磨蹭蹭的,耽誤時間。」看著齊悅進來,常雲成沉臉說道。

    齊悅坐下來。

    「我現在有的就是時間,不怕耽誤。」她笑道,一面接過鵲枝盛好的飯。

    常雲成看著她數著米粒吃飯。

    「你東西收拾好了沒?」他問道。

    「收拾?」齊悅停下筷子抬頭看他,有些不可置信,旋即眼中迸發驚喜。

    這驚喜讓常雲成鬱結的心情頓時好了。

    這門親事是謝家人不可接受的,所以齊月娘從來沒去過謝家,這次自己要帶她去,表明自己把她當……妻子相待……

    妻子……

   這個詞劃過心頭,常雲成不由微微怔了下,我常雲成的妻……

    她一定很開心……

    「你是說讓我搬出去了?」齊悅問道,放下手裡的筷子。

    「你這臭女人!腦子糊塗啊?」常雲成終於再壓不住脾氣,啪的拍在桌子上。

    碗筷盤碟震得響動,侍立的丫頭們也嚇得哆嗦一下。

    「你才腦子有病!」齊悅啪的也拍了下桌子。

    剛穩下來的碗筷盤碟再次跳動。

    「你有什麼話能不能痛快的說!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蟲!你想什麼我怎麼知道?發什麼脾氣!」她喝道。

    常雲成瞪眼看著她,這臭女人什麼臭脾氣!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今天去善寧府。」他喝道。

    「你去吧,說了一遍就是了,你出門還用得著我批准哎……?」齊悅亦是瞪眼看他喝道,話說到這裡一愣,「你不會是要我也去吧?」

    「廢話。」常雲成看著她,恨得牙癢癢,「你也知道,我出門還犯得著和你說嗎?」

    齊悅笑了,忙衝他擺手。

    「誤會誤會,是我理解錯了。」她立刻換了笑臉,沖常雲成抬手,「不過,你說話也太簡練了。」

    飯桌上的氣氛終於緩和了,四周的丫頭們鬆了口氣。

    「不過,我就不去了吧。」齊悅又說道。

    常雲成才緩和的臉色又難看起來。

    「我去哪裡做什麼?又不認識……」齊悅沒理會他的臉色,頓了頓筷子接著吃飯,一面說道,「再說,你外祖家的人肯定也不喜歡我,還是別去給人添堵了,你們去自自在在高高興興的聚一聚吧。」

    「我跟你說話怎麼就這麼費勁呢?」常雲成站起來說道。

    齊悅抬頭看他。

    「我說,讓你跟我去,我不是問你去不去。」常雲成一字一頓說道。

    齊悅也變了臉色。

    「喂,常雲成,你又要犯抽是不是?」她忙說道,一面推筷子就起。

    但還是慢了一步,被常雲成一把抓住手腕。

    「常雲成你要氣死我了!」

    齊悅的喊聲從屋子裡傳來,讓站在院子裡的丫頭們嚇得不知所措。

    阿如和阿好慌忙要過去,就見常雲成拉著齊悅大步走出來了。

    「收拾你們少夫人出門要帶的東西。」他說道,不理會手裡齊悅的掙扎大步向外而去。

    阿如和阿好還能說什麼,愣了一刻,便慌得忙去收拾了。

    謝氏已經在二門等著了,親自查看了馬車以及要帶的東西,正要問世子爺那邊吃過飯了沒,就見常雲成大步走來,她臉上的笑便露出來,但旋即便是一愣,目光落在常雲成身側的齊悅身上。

    這個女人來幹什麼?為什麼還拉著她的手?那女人的髒手拉她做什!

   她還沒來得及想,聽得又是車響,從那邊的甬路上走來一輛馬車,跟著些許僕婦丫頭,其後是十幾匹馬以及兩輛供僕婦丫頭坐的青布車。

    「夫人。」饒郁芳扶著僕婦的手走下車,沖謝氏恭敬的施禮,「有勞夫人著世子爺相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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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9 12:40: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章 同行

    謝氏看著這穿著粉色花卉交領長襖披著淺藍鑲邊翻毛斗的饒郁芳,溫柔嫻雅,看在眼裡心裡舒坦。

    「順路的事,也省的你姨母操心了,她身子不好又趕上過年家裡事也多。」謝氏笑道,攜了她的手,讓她站在自己身邊,一面看向常雲成走來的方向。

    這邊饒郁芳也跟著看過去,先看到常雲成,待要害羞的迴避視線,卻看到了跟在常雲成身邊的女子,神情微微一怔。

    那女子….就是那少夫人麼?

    她不由凝神看去。

    齊悅今日因為要出門講課,不願意在千金堂那些弟子前打扮的太華麗,所以穿的很簡單,頭髮也是簡單的挽起來。

    這個女人,穿著打扮還不如一個丫頭,饒郁芳不由愣了下,不是說是個美人嗎?

    齊悅這時候用另一隻手擰常雲成的腰。

    「小混蛋。」她低聲罵道。

    常雲成也不回身,另一手反手打了下齊悅作惡的手。

    「你敢胡鬧試試。」他亦是低聲喝道。

    這混蛋可是腦子不正常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他不怕丟人她還怕呢!

    齊悅恨得咬牙還是老實了。

    還治不了你了‥常雲成嘴角微微一翹笑了,此時也站定到謝氏等人面前。

    饒郁芳不敢多看,低下頭迴避。

    「母親。」常雲成帶著笑喊道,同時鬆開了齊悅的手。

    「母親。」齊悅只得微微低頭說道。

    謝氏看到兒子想笑·但看到齊悅實在是笑不出來,所以神情很是古怪。

    「你來了,這是你‥妹妹。」她乾脆轉過頭看饒郁芳,對常雲成介紹道。

    從哪裡冒出個妹妹?

    常雲成有些奇怪的看過去。

    饒郁芳低頭施禮。

    「世子爺。」她低聲見禮。

    常雲成微微點頭還禮,便不再看她。

    「母親,月娘聽說外祖母身子不適,所以也想要去看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的沒。」他看著謝氏說道,眉宇間皆是歡悅。

    謝氏和齊悅都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齊悅瞪眼看著常雲成·被他豐富的想像力震驚。

    謝氏則兒子要帶著這個女人踏入謝家門的震驚。

    一定是這個女人聽說了故意硬要粘上來的!

    好賤婢!

    場面一時冷了下來,常雲成有些意外,怎麼‥怎麼母親的神情跟他想的不一樣?

    這樣,齊月娘也不能討得母親一點點歡喜嗎?

    饒郁芳察覺到氣氛不對,也有些驚訝的不解的抬起頭,這一次便看清了眼前的少夫人,不由也露出驚訝。

    慵妝素服,雲鬢單束,脂淺粉淡,盈盈韻致·難以言表。

    果然…美人…

    饒郁芳最終還是只能感歎這個詞。

    「你外祖母有請先太醫院的掌院診脈的。」謝氏強忍下恨意,淡淡說道。

    這也是兒子對外祖母的關心,不能當面斥責無辜傷了他的孝心,等背後再細細給他說吧。

    兒子還是太心直了,不知道這女人的心眼彎彎繞繞。

    「多一個人看也是好的。」常雲成見母親沒反對,心裡放心了,含笑說道。

    「我覺得還是那掌院什麼的看比較…」齊悅在一旁忍不住插話。

    話沒說完,常雲成轉頭看她,眼神威脅。

    齊悅嚥下了話,好吧·你看得起我,到時候失望了可別怪我。

    「好了,不早了·你快去吧。」謝氏說道,一眼也不想看著這女人,恨不得她立刻走,但想要她要是立刻走是和兒子一起走,心裡頓時又恨不得他們不走。

    可是探親的事已經安排好了,不去也不行了。

    都是這個賤婢!

    謝氏再次恨恨看了齊悅一眼。

    齊悅自然看到她的眼神敵意,撇撇嘴,你那寶貝兒子以為誰稀罕呢。

    「這是你嬸娘姐夫饒家的妹妹·從這裡到善寧府的驛站·然後回京城去,你一路上照顧好她。」謝氏拉過饒郁芳對常雲成說道。

    是饒家的人啊·常雲成這才知道這個妹妹是哪裡來的妹妹。

    見他看過來,饒郁芳不由心跳加快·低下頭再次施禮。

    「有勞世子爺了。」她說道。

    自己曾經在他面前說過話,雖然沒見面,但聲音應該還記得吧….

    不過令饒郁芳遺憾的是常雲成最終也沒說出哦是這個妹妹啊那句話。

    「好,我知道了,請嬸娘放心。」常雲成說道,再次沖謝氏施禮,「那我們去了。」

    他沒有再看饒郁芳一眼,轉身走開了。

    饒郁芳和謝氏告辭向自己車上去,眼角的餘光看到那少夫人推了常雲成一下,而常雲成反手抓了她的手,親自扶她上車···

    這是打情罵俏麼‥

    當著這麼多人面的…

    哪裡有傳說中的半點厭惡不喜歡…

    饒郁芳心裡不由微微的酸澀。

    也是,那樣的美人,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呢?

    她坐進車內,車簾放下來,擋住了視線。

    四輛馬車並十幾眾人馬駛出了定西侯府。

    謝氏一直站著看不見馬車才回轉身。

    「這個女人可真是千般萬般的算計…」她喃喃說道。

    蘇媽媽歎口氣。

    「偏她打著好理由,世子爺又記掛老夫人···」她低聲說道。

    謝氏停下腳步。

    「不稍等了,得快點讓新人進門。」她說道,吐了口氣,「去請侯爺回來,跟他說他那厲害兒媳婦出門了,不用躲了。」

    蘇媽媽忍著笑應聲是。

    「常雲成,你外祖母的病我可真不會看·我不會診脈什麼的。」齊悅坐在馬車,對著常雲成瞪眼說道,「你自己瞎吹,倒時候掉了面子可別怪我。」

    常雲成沒理她,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

    「我還有好些事呢,得去幾天啊?」齊悅又問道。

    常雲成還是不理會她。

    「那這算我幫你了吧?」齊悅便又換了話題說道。

    常雲成睜開眼,看著她。

    「你幫我?」他反問道。

    「難道是你幫我啊?」齊悅亦是反問道。

    「你心裡明白就好。」常雲成說道,抱臂身前又閉上眼。

    我明白什麼呀!合著一大早不由分說不管人願不願意就逼著人一起出門去走親戚,還是幫忙啊?齊悅再次氣結。

    沒法交流了·這小子根本就聽不懂人話!

    齊悅乾脆拿出讓阿如帶來的紙筆來,將小桌子上收拾好,坐下來寫寫畫畫。

    常雲成微微睜開眼看了看已經專注的做自己事的齊悅,嘴邊浮現一絲笑,活動了身子換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軟枕上,伴著鼻息間若有若無的清香閉上眼。

    常雲成醒來的時候馬車停下來了,他一驚坐起來,沒想到自己竟然睡著了。

    「到什麼地方了?」齊悅正對著簾子外問道。

    「有更衣的地方,少夫人。」僕婦在外說道。

    「更衣?」齊悅愣了下,「上廁所?」

    常雲成扁了扁嘴·這女人嘴裡什麼都說得出來···.

    他探身起來,伸手推了下齊悅。

    「走,走,下去。」他說道。

    「我自己能下。」齊悅回頭轉身瞪眼說道,一面抬手去打常雲成伸過來的手。

    常雲成收回來。

    「沒打到。」他哈哈笑道。

    齊悅挑眉,乾脆伸手過來打。

    常雲成將手閃開,齊悅再次撲空。

    常雲成笑聲更大。

    聽到從馬車裡傳來的笑聲,走過來的饒郁芳腳步不由一頓。

    「饒小姐。」阿如看到了,便施禮問好。

    「坐車累了,這是我剛剛用自己帶的水泡的茶·給世子爺和少夫人解乏。」饒郁芳含笑說道。

    身後的小丫頭忙捧上一紫砂茶壺。

    阿如施禮道謝接過。

    這邊車簾掀起,常雲成跳下車來,緊隨他其後的是一隻暖袖。

    暖袖砸他背上然後掉在地上。

    饒郁芳忙低著頭後退幾步迴避。

    常雲成越過她大步走過去了。

    饒郁芳再抬起頭便看到齊悅下車。

    「真是混蛋。」她口裡嘀嘀咕咕的罵道·一面甩了甩手。

    「少夫人。」饒郁芳忙對她施禮道。

    齊悅愣了下,哦,這個妹妹…是二夫人陳氏的親戚···

    「你好。」她笑道,不由帶上幾分親切,「坐車累了吧?」

    饒郁芳含笑點頭。

    「我這是第一次出遠門。」她說道。

    「不習慣吧?」齊悅笑道,帶著幾分瞭然。

    饒郁芳點點頭,對於二人之間的氣氛很滿意。

    「這是我泡的茶,少夫人您和世子爺可以嘗嘗。」她說道。

    阿如忙將茶壺捧給齊悅看。

    齊悅點點頭說聲多謝。

    饒郁芳還要說什麼·聽得那邊常雲成重重的咳了聲。

    「還磨蹭什麼呢!」他說道。

    饒郁芳頓時尷尬·有些羞又有些慌,是因為自己攔著少夫人說話的緣故嗎?

    「我們回頭聊·我先上個廁所。」齊悅笑道,拍了拍她的胳膊走過去了。

    「喊什麼喊!」

    饒郁芳聽到她邊走便對那邊喊了句·不由更是驚愕。

    她怎麼敢對世子爺這樣態度?

    是出身所致,還是依仗皇家賜婚的風光?

    這樣粗俗囂張的性子,怪不得侯夫人那麼不喜歡。

    她不由看過去,見齊悅與常雲成擦肩而過,不知道說了什麼,常雲成的神情很不悅。

    這樣的態度,能有人悅才奇怪吧..

    許是察覺到這邊的審視,常雲成的視線猛地看過來。

    饒郁芳嚇了一跳,有些慌張的低下頭,躊躇一刻,還是放棄了再和齊悅說話的念頭,轉身回自己馬車上去了,在車上,她用手微微掀起車簾,看到沒多久,常雲成和齊悅一前一後的走過來,二人一邊走還一邊說話以及‥動手動腳‥

    齊悅一腳踢在常雲成腿上,常雲成沒躲開,齊悅哈哈笑了三步兩步的先跑開了。

    常雲成先是繃著臉,看著那個一擊得手跟兔子一般跑了的女人露出一絲淺笑。

    跟女人相處的確跟男人不一樣…不過,倒也挺有趣的···

    也不是想像中的那樣無聊氣悶,其實貌似跟自己那些弟兄們在一起沒什麼差別,哦,有差別,不能真的用力打鬧,只能做做樣子···.

    饒郁芳放下車簾,擋住那男人的笑。

    如果有一天這種笑是對著自己….

    她不由伸手摀住臉,觸手熱的發燙。

    那一天,不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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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8 21:21: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一章夜宿

    到善寧府要兩天的路程,天黑的時候他們到了夜宿的落點。

    先行一步的僕從早就安排好了,驛站裡得到消息的官員親自來接。

    齊悅揉著腰背下車,打量眼前的驛站,這就是古代的政府接待賓館吧,高懸燈籠,青磚灰瓦,威嚴大氣。

    「少夫人。」阿如低聲提醒她。

    齊悅回過神看到在四五個官員的擁簇下,常雲成向內門邁步。

    「饒家小姐呢?」她回頭看。

    饒郁芳剛下車,聽見詢問低頭過來。

    「走吧。」齊悅笑著說道。

    饒郁芳點點頭將連帽斗篷的帽子往下拉,遮住了半張臉。

    驛站的小吏悄悄的打量這兩個被僕從擁護的女子。

    真是美人啊‥果然侯府家眷美若天仙···.

    齊悅看什麼都新鮮,見這裡大多數房間都亮了燈,看起來客人還不

    「走快些,看什麼看!」常雲成不知什麼時候站到她面前。

    齊悅皺眉抬頭看他,才要反駁,就被常雲成一抬手抓起身後的帽子扣在頭上,一下子擋著了眼。

    「幹什麼!」齊悅氣道,一面伸手去拉帽子。

    「這麼冷,帶好了。」常雲成低聲喝道。

    「冷什麼冷啊‥」齊悅哭笑不得,話沒說完,被常雲成拉下手,拽著向前走去。

    「內人身子弱‥」耳邊聽得常雲成對周圍的人解釋道。

    周圍的官員們哈哈笑,紛紛稱讚世子憐香惜玉。

    什麼憐香惜玉·他有那麼好心?齊悅撇嘴,用另一隻手拉起一些帽子,省的連路都看不見。

    「小姐‥」跟在饒郁芳身後的丫頭低聲提醒。

    饒郁芳這才抬腳跟上,前面常雲成拉著齊悅已經被擁簇的人群隔開了。

    「這是饒家的小姐,你們安排好。」

    前面又傳開常雲成的聲音。

    饒家?官員們一愣,這能直接稱饒家,又能跟定西侯府有關係的,自然只是山東饒家了!

    本以為是嬌妻美妾隨行的官員們頓時反應過來,立刻有幾個親自來見禮。

    饒郁芳遮在帽子下的臉上浮現一絲微笑·一一還禮,再抬頭,那邊常雲成和齊悅已經進了屋子。

    她的腳步遲疑一刻。

    「饒小姐,這邊請。」有官員慇勤的引路說道。

    與常雲成那邊的屋子是相反的方向‥

    饒郁芳垂下頭輕步而行,簡單的洗漱過後,晚飯送來了。

    這種時候當地的官員一定會宴請常雲成的,想必已經到外邊吃去了。

    「桂媽媽,咱們家帶來的罈子肉還有嗎?」饒郁芳問道。

    正在看著丫頭們整理自帶的鋪蓋的婦人忙應聲過來。

    「還有呢,知道小姐愛吃這個,除了留在姨夫人那邊的·還留了一小罈子。」婦人含笑說道。

    「拿出來吧。」饒郁芳說道,「去讓少夫人嘗嘗吧。」

    婦人一愣,旋即明白了,含笑點頭。

    「寶娟,過來伺候小姐梳頭。」她忙喚道。

    一個小丫頭忙過來了。

    饒郁芳坐在鏡子前,仔細的輕描眉塗粉···

    那少夫人本就是個美人,再怎麼妝也比不過她···

    反倒不如不妝扮‥

    饒郁芳又仔細的將妝面抹了去。

    當帶著人來到常雲成這邊,因為都認得了,護衛們也沒攔著。

    「饒小姐?」門外站著的丫頭僕婦都很驚訝。

    「少夫人在吃飯吧,我也是一個人·過來陪陪她。」饒郁芳對迎來的僕婦們含笑說道。

    僕婦們笑了。

    「多謝小姐‥」其中一個胖胖的婦人笑道,「只是,我們世子爺也在呢·你看這…」

    饒郁芳愣住了。

    世子爺也在?怎麼沒有去赴宴?

    如果世子爺在,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便便不方便進去了···

    只是…

    饒郁芳遲疑著轉身。

    他在不是更好?

    「這是我母親做的罈子肉,姨母也最愛吃,所以想讓世子爺和少夫人嘗嘗。」饒郁芳藉著轉身從身後僕婦手裡拿過小罈子,便順勢又轉過身,對那僕婦笑道,「有勞媽媽送進去吧。」

    「肉?」

    齊悅停下筷子問道,看著僕婦手裡拿著的罈子。

    「是·我們夫人親手做的·小姐可愛吃了。」小丫頭笑嘻嘻的說道。

    常雲成在一旁低著頭吃飯對這一切似乎沒聽到。

    「那多謝她了。」齊悅示意接過,笑道·「你家小姐吃了沒?」

    「還沒呢,在外邊呢。」小丫頭忙答道。

    在外邊呢?

    「那快進來一起吃吧。」齊悅忙笑道。

    一旁布菜的阿如咳了一聲·但還是晚了一步,那小丫頭應聲是轉身就走了。

    不多時門外腳步響動。

    「饒小姐來了。」有僕婦傳話道。

    阿如的臉色微微變了,這個饒家小姐怎麼這樣失禮?竟然真的進來了。

    她不由去看常雲成。

    常雲成似乎也有些驚訝,皺起眉。

    饒郁芳走進來了,在室內也沒有披普篷,只穿著素雅裙襖。

    「世子爺,少夫人。」她低頭施禮。

    常雲成嗯了聲,齊悅笑著招手請她坐。

    「我以為世子爺出去吃了,少夫人一個人在呢,所以···」她坐下來帶著幾分不安說道。

    「是啊是啊,我也以為‥」齊悅順口笑道。

    話沒說完被常雲成在桌子下踢了一腳。

    齊悅轉頭瞪他。

    常雲成沒看她站起身來。

    「你們吃吧。」他說道,施施然走出去了。

    總算自在了齊悅高興的拿起筷子。

    「快吃吧,這裡飯菜做的真不錯。」她說道,一面招呼饒郁芳。

    饒郁芳看著常雲成起身,面上閃過一絲失望。

    「我‥打擾世子爺吃飯了‥我還是回去吃吧···」她站起身來,一臉歉疚。

    「哎呀他吃好了。」齊悅笑道,「你快坐下,一個人吃飯有什麼意思。」

    正邁出門的常雲成聽到這句話腳步一頓。

    這個臭女人,他還以為她不知道呢!

    一個人吃飯沒意思,所以特意留下來陪她···

    一上飯桌看她那臭臉色好像自己故意噁心她似的···‥

    常雲成抿抿嘴角大步出去了。

    讓阿如鬆口氣的是這饒郁芳沒有更過分,簡單吃了飯就忙告退了。

    「少夫人,這個饒家小姐,怎麼看著都有些‥不地道。」她低聲對齊悅說道,一面幫她卸去釵環。

    齊悅揉著顛簸一天酸疼的肩,笑了。

    「人嘛,愛美之心皆有之。」她說道,「別說小姑娘了,連我這般年紀的還忍不住要多看兩眼呢,更何況她一個極少有機會出門好容易有個機會養養眼難免失態,可以理解。」

    阿如一句沒聽懂。

    「什麼可以理解?」常雲成邁步進來了,問道。

    阿如忙施禮退後。

    「看帥哥動心啊。」齊悅笑道,從鏡子前轉過頭衝他擠眼一笑。

    夜燈昏昏,銅鏡瑩瑩,照著鏡前的女子越發靚麗。

    常雲成有些不自然的移開視線,坐下來,根本就沒聽到齊悅說的什 。

    「喂,時候不早了。」齊悅走過來,說道。

    常雲成抬頭看她。

    「你不會只要了一間屋子吧?」齊悅看他的神情皺眉問道。

    常雲成笑了。

    這個蠢女人‥

    「你覺得我要兩間屋子合適嗎?」他反問道。

    夫妻出門竟然分室而居,這可不是在家裡,在外邊驛站···

    齊悅恍然也想到了。

    要面子,你也怕丟人啊,不是什麼都不怕嗎?

    她撇撇嘴,示意阿如下去吧。

    「你們也累,早點休息吧,明早還要趕路。」她說道。

    阿如點點頭。

    「世子爺好心,你別故意惹他。」她藉著幫齊悅抖開長髮,走近低聲說道。

    齊悅衝她做個你又懷疑我的眼神。

    阿如帶著丫頭們退了出去。

    屋子裡安靜下來。

    「更衣。」常雲成說道展開手。

    「美得你。」齊悅哼聲說道「自己沒長手啊。」

    常雲成黑了黑臉,自己伸手。

    齊悅沒理會他皺著眉看屋子,還好古代有下人值夜的習慣屋子裡都有供下人睡的小床。

    「我睡這邊你….」她指著床轉身說道。

    一轉身不由嚇了一跳。

    常雲成已經只剩下褲子了。

    「你你你···屋子還有人呢,你‥你脫什麼脫!」齊悅皺眉說道,一面扭開頭。

    常雲成晃晃悠悠的從她身前走過,拿出裡衣,一面慢悠悠的穿。

    真是奇怪,這女人害羞,但害羞的同時還有一些爽朗,讓人感覺很好玩又很…舒服自在。

    「暴露狂。」齊悅嘀咕一聲,抱著自己的衣裳放在床上,準備放下帳子換衣裳。

    常雲成坐了過來。

    「喂,我睡床,你是男人,有點風度好不好?」齊悅說道,忙伸手推他肩頭,「快起來。」

    她用力推過去時,常雲成正好往床上躺去,這一推空不由也栽了過去。

    齊悅嚇了一跳,另一隻手忙拽帳子好借力,那帳子反而被她拽下來。

    這女人猛地撲在身上,常雲成也被嚇了一跳,帳子擋著了屋裡的光,視線一暗。

    「誰讓你躺下來的..」齊悅嘀咕著,伸手撐著忙要起身,還未起來,一雙大手將她攔腰抱住。

    這一下可比方才跌倒要驚嚇多了。

    齊悅驚叫一聲,貼在了常雲成的身前。

    「冷靜!」她不由大喊一聲,用力要掙開,「你千萬冷靜,別亂想‥」

    伴著這話,常雲成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齊悅只覺得頭暈目眩,胸口窒息,還沒反應過來,噴著熱烈氣息的嘴吻住她的唇。

    尼瑪!

    齊悅腦子轟的一聲!

    早知道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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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紊亂

    齊悅差點被憋的暈過去,這混蛋根本就不會吻啊,那是啃。

    好容易啃到別處去了,齊悅大口喘息。

    「常雲成,別讓我瞧不起你。」她狠狠喊道。

    沒有掙扎,也沒有像上一次那樣襲擊,她就一動不動,似乎是順從了這男人的動作。

    常雲成停下動作,氣息依舊急促。

    垂下的半邊帳子光線昏暗,這麼近的距離,反而看不清對方的臉。

    「又怎麼了?」他啞著嗓子低聲問道。

    「你說怎麼了?你在幹什麼?」齊悅咬下唇喝道。

    這個動作又讓常雲成一陣血氣翻騰,他控制不住手上用力攥住這身下的細腰。

    「廢話,自然是夫妻該幹的事。」他低吼道。

    「夫妻該幹的事?你覺得跟你我有什麼關係?」齊悅亦是低吼道,「起來,別讓我瞧不起你。」

    話說到如今,常雲成的情慾消下去了。

    「鬧夠了沒?」他壓住沒由來的怒火喝道,「還沒完沒了了?」

    「誰跟你鬧啊?」齊悅亦是喝道,「合著別人打你幾耳光,將你任意羞辱,你還會高高興興的跟人相親相愛去?你犯賤我不管,反正我他娘沒那麼賤!」

    常雲成憤怒的起身。

    「你什麼意思?」他喝道。

    「我沒什麼意思。」齊悅坐起來,整理被揉的凌亂的衣衫,「只不過說事實而已。」

    「事實就是你我是夫妻!」常雲成咬牙喝道。

    「你在這種事上知道你我是夫妻了?」齊悅嗤聲笑了看著他說道。

    「齊月娘!」常雲成一步過來,伸手抓住她的下頜,咬牙喊了句。

    齊悅抬著頭,燈光下神情沉沉,眼中滿是不屑鄙夷以及憤怒。

    四目相對一刻。

    常雲成鬆開手,在她身邊坐下。

    「月娘。」他喊了聲,聲音放緩,「不鬧了好不好?」

    齊悅歎了口氣。

    「常雲成,我真沒鬧。」她說道聲音也放緩。

    這真不是鬧不鬧的事,而是…而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常雲成看著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齊悅不由渾身僵硬,下意識的就要抽回,常雲成用力攥住。

    這個男人這樣‥她還真是不習慣,只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要是打啊罵啊喊的,反而要好些。

    這樣…這樣也太‥奇怪了。

    「月娘,以前的事,過了去再說什麼也沒用,以後我保證不會了。」常雲成沉聲說道。

    齊悅只覺得渾身發毛,她不由外後靠了靠,驚訝的看著這男人。

    這男人說什麼?她沒聽錯吧?

    「你說過去了就過去了?籬笆上打個釘子,拔出來,籬笆難道就又完好如初嗎?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小孩子才去接呢,更何況,已經打了這麼多巴掌了…」她說道一面轉開視線。

    身邊的男人沉默一刻。

    「那你想怎麼辦?」他低聲問道。

    「我們好說好散,和離。」齊悅忙轉頭說道。

    這句話出口,常雲成的臉色瞬時一沉同時齊悅覺得被常雲成握住的手巨疼。

    她不由啊的呼痛出聲。

    常雲成甩開她的手起身走出去了,暗夜裡屋門開合的聲音格外大。

    屋子裡恢復了安靜,齊悅坐在床上卻覺得心亂如麻。

    這個男人···不會真的想要和齊月娘過一輩子吧?

    當然,這句話有語病,他們本來就是夫妻嘛,只是,不是一直都想休了她嗎?

    難道又不想休了?

    不會真喜歡上這個齊月娘了吧?

    那她不是慘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齊悅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聽得門輕響。

    又是驛站又那麼多護衛,能這樣輕輕鬆鬆進這個屋子裡來的只有常雲成了。

    齊悅不由攥緊了身前的衣襟。

    腳步聲沒有過來屋子外間亮著的燈被吹滅了然後聽得悉悉索索被褥展開的聲音,透過帳子藉著外邊燈籠的光看到那男人側身在靠門的小床上躺下了。

    齊悅輕輕的吐口氣閉上眼。

    第二日上路,世子爺和少夫人之間的變化立刻引起了注意。

    「世子爺騎馬了?」饒郁芳稍稍掀起一點窗簾低聲說道。

    一旁的婦人忙湊過來看。

    常雲成披著大厚斗篷催馬向前而去,很快到了車隊的前方,離開了她們的視線範圍。

    「坐車悶了吧?」婦人說道,「世子爺是武將,坐車反而不習慣吧。」

    悶了?或者說覺得一起坐車的人悶了?

    饒郁芳又看向前面的車,方才上車時好像看到少夫人的臉色也不好。

    姨母說了,這次本沒有少夫人一起來的,看來是她硬跟上來的,世子爺到底是煩了吧…

    一路疾行,途中更衣的時候,饒郁芳本想再觀察一下,但常雲成和齊悅都沒有讓她靠近終無果,不過這也讓饒郁芳更加肯定了猜測,這二人昨晚定是有事,而且不是什麼好事。

    車隊在午後駛進了善寧府城,謝家已經接到先頭小廝的報信,派出人來接。

    讓饒郁芳遺憾的是,常雲成只讓隨侍的親信護送自己去驛站,人卻沒有再露面或者問候一兩句,就跟著謝家的人徑直去了,更別提邀請自己去謝家。

    饒郁芳掀起車簾向後看著那走去的車隊,高頭大馬上的男人被眾人擁簇著。

    不過,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再見了吧。

    再見的時候,就能堂堂正正抬頭挺腰的站在他的身邊了。

    饒郁芳嘴邊帶著一絲淺笑放下了車簾。

    善寧府謝家,新朝之後已經出了兩個進士,門前豎著進士及第旗,彰顯著清貴的家門。

    齊悅坐著馬車一直到了內宅才停下。

    阿如扶著她下車時,竟然只有四五個僕婦候著。

    這場面讓定西侯府跟隨齊悅而來的僕婦們臉色都很難看,這雖然是謝家打了齊悅一耳光,但她們的臉上也火辣辣的疼。

    或許是被常雲成那日的態度弄得心裡發毛,見到謝家如此待自己,齊悅反而心裡鬆口氣覺得自在了很多。

    本來嘛,大家都知道很討厭你的人,突然對你態度極好,才更讓人害怕呢,相比於偽君子還是真小人可愛一點。

    齊悅被僕婦引路向內走去。

    「少夫人舟車勞頓,好好歇息吧。」僕婦一面說道。

    「多謝了。」齊悅說道。

    阿如皺眉。

    「還是先拜見老夫人吧。」她說道。

    那僕婦回頭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帶著幾分不屑的笑。

    「不用了,老夫人說了,讓少夫人好好歇息吧,她年紀大了精神也不好就不見那麼多人了。」她笑道。

    一共就外孫外孫媳婦二人而已…定西侯家的僕婦都聽不下去了,她們不由擔憂的看了少夫人一眼。

    齊悅哦了聲,神情輕鬆愉悅,她是被常雲成硬拉來給這老夫人看病的,她能看得了什麼啊,不看更好,省的她說不清對方聽不懂都尷尬。

    這是謝家人第一次見到定西侯府的少夫人,當初成親的時候,為了表示不滿,謝老太太竟然沒讓謝家任何一個女眷去參加婚禮。

    因為老夫人的忌諱日常也沒人提這個少夫人,如果不是今天竟然見到真人,她們都要忘了還有她這個人。

    長得真的漂亮啊…

    不過不是說快要死了嗎?怎麼看起來氣色還不錯,除了眼底有些發青外。

    她們剛走到一間屋子前,身後傳來丫頭的喚聲。

    「少夫人。」兩個丫頭匆匆的走過來,衝著這些人中很顯眼一眼就能認出身份的齊悅施禮,「世子爺請你過去見老夫人。」

    此話一出,這邊的人都愣了下。

    「可是,老夫人吩咐說讓少夫人先歇息…」僕婦忙說道,只怕那丫頭不知道事傳錯了話。

    「世子爺在老夫人那裡剛剛說了要請少夫人過去。」丫頭說道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看來是常雲成要她去的。

    齊悅明白了,躊躇一下算了,他既然開口了就不要讓他的話掉在地上,再說孝心嘛。

    她點點頭說了聲好,便走過去了。

    看著一眾人又沿著原路回去了,最先引路的僕婦們一臉無奈還有些尷尬。

    這叫什麼事啊,帶著人溜了一圈,本想看人家尷尬,結果反而尷尬的是自己。

    這裡的佈局跟定西侯府一樣,只是規模小了點,但卻並不顯得逼仄,房舍錯落有致,紅花綠柳點綴。

    一路上有丫頭僕婦見到她們一行人,無不停步,驚訝又好奇的打量,一直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那打簾子通報的丫頭也不忘多看她幾眼。

    邁進屋門,暖香撲面而來,腳下軟軟鋪著毯子。

    意外的是屋子裡並沒有多少人,除了正座上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坐著的便只有常雲成一人,其餘侍立的都是丫頭僕婦。

    「這是外祖母。」常雲成說道。

    便有一個丫頭拿過蒲團放下。

    齊悅遲疑一刻,算了,就當敬老了。

    她跪下叩頭喊了聲外祖母。

    卻沒有應聲,自然也沒有叫起。

    故意的?齊悅便抬起頭,座上那老太太不知什麼時候閉上眼,歪著頭似乎睡著了。

    這也太無聊了!

    齊悅撇嘴搖頭,我敬你老,但不代表會縱你老,她便要起身。

    「起來吧。」常雲成開口說話了。

    沒想到他竟然不顧長輩先開口了,倒讓齊悅起身的動作不由頓了下,座上的老婦人也睜開了眼,相比於齊悅微微的驚訝,她的眼神卻是不怎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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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冷待

    齊悅站起身自己走到常雲成身邊坐下來。

    謝老太太的臉色更難看了。

    「我讓你坐了嗎?」她猛地喝道,「真是沒規矩!」

    齊悅嚇了一跳,常雲成也面色難看的站起來。

    這老太太倒是中氣十足,哪裡像有病的樣子。

    「外祖母。」常雲成開口喊了聲。

    「瞧你那沒出息樣!」謝老太太瞪他喝道,「一個大男人家,長輩和媳婦說話,關你什麼事!」

    常雲成被喊的尷尬無語。

    齊悅忍不住笑了,果然是謝家人啊,喜怒毫不掩飾,看來那謝氏深得其母真傳。

    「你們都出去吧。」謝老太太直接擺手趕人了。

    常雲成看了齊悅一眼,見這女人面上絲毫沒有惶恐不安,反而帶著些許笑意似乎在看事不關己的熱鬧。

    對她來說,這些喜怒已經無所謂了麼?

    常雲成深吸一口氣。

    「外祖母,月娘醫術高超,讓她給你診診脈。」他說道。

    「你瘋了嗎?」謝老太太問道,一面衝他招手。

    常雲成不解但還是依言走過去。

    謝老太太拉住他的手上下打量他。

    「我看看你還是我的外孫常雲成嗎?」她說道,「怎麼這次儘是說些奇怪的話?」

    常雲成頓時黑臉。

    齊悅再忍不住低下頭笑。

    「外祖母,我沒說笑。」常雲成帶著幾分隱忍的煩躁,說道,「你要不信,去我們永慶府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謝老太太不鹹不淡的哼了聲。

    「我可沒那閒工夫。」她靠在椅背上,「你這趟是要來看我,就好好的看我,咱們祖孫兩個好好說話。你要是有別的心思,那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她嘴裡說你要有別的心思,眼卻看得是齊悅。

    很顯然,那別的心思的幕後主使自然是齊悅。

    不知怎的,看著常雲成複雜的臉色,齊悅突然有些同情,所謂的裡外不是人,就是他現在這樣吧。

    「外祖母。世子爺,我先告退了,來的路上顛簸,還真有些不習慣,想要歇息一下,方才外祖母已經把地方安排好了,多謝外祖母體恤。」她含笑說道,一面低頭施禮。

    這句話也是在對常雲成解釋,常雲成的看向她。

    齊悅抬起頭衝他微微一笑。

    常雲成轉開視線。

    「那你快去吧。」謝老太太說道,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看著齊悅退了出去,然後再看常雲成。抬手打了他一下。

    「外祖母。」常雲成皺眉喊道。

    「瞧你那沒出息樣,沒見過女人啊?」謝老太太瞪眼說道,說這話再次抬手去戳常雲成的額頭。

    常雲成側身躲開。

    「外祖母,我都多大了。」他皺眉說道,有些無奈,但神情卻是很柔和。

    「多大了也是我的外孫。」謝老太太說道,一面轉頭對旁邊的丫頭說道。「去,請夫人少夫人小姐們都回來吧,那個礙眼的走了。咱們自家人好好說話。」

    常雲成眉頭皺起一直未有放下,外邊說笑聲傳來,得知齊月娘要來拜見而退而不見的女眷們又進來了,室內一下子又熱鬧起來,他不由看向門外,透過那些逐一進來的婦人女子們,似乎看到那個女子孤獨離開的背影。

    吃晚飯的時候沒有人來請齊悅,阿如站在門口,臉色很難看。

    「這就是謝家的待客之道嗎?」她抬腳就要出去理論。

    齊悅伸手拉住她。

    「你說對了,這還就是謝家的待客之道。」她笑道。

    「少夫人。」阿如難掩氣憤,「咱們走,不吃她家的飯。」

    「你錯了,咱們吃的不是她家的飯,是..世子爺。」齊悅笑道,按她坐下來,「咱們走了,打的不是謝家的臉,是世子爺的臉。」

    阿如聽了自然也明白這一點。

    「雖然世子爺楞拉我來有失考慮,但…罪不至於受這夾板氣。」齊悅笑道。

    阿如看著她,神色緩和下來。

    「少夫人,你能這樣替世子爺著想,真是太好了。」她說道。

    不知怎的,聽阿如這樣說,齊悅竟忍不住微微臉紅了下。

    「這也不叫替他著想嘛,正常的人都會這樣想的。」她站起身藉著活動手腳背對阿如說道。

    說著話門外有謝家的僕婦送飯菜過來了。

    熱熱鬧鬧的擺了一桌子。

    「哇,還不錯啊,真豐盛。」齊悅笑道,一面招呼阿如,「正好,咱們吃個自在飯,省的那些有的沒的賠笑說話。」

    阿如笑著過來了,她知道少夫人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絕不會強顏歡笑。

    「好啊,嘗嘗這謝家的廚子手藝怎麼樣。」她說道,拿起筷子幫齊悅布菜。

    聽得裡面傳來的說笑聲,侍立在外謝家僕婦忍不住對視一眼,這都還笑的出來?這少夫人不會是個傻的吧?

    謝家前廳的宴席正熱鬧,酒席過半,小戲台上鑼鼓敲成一片,兩個小戲子正將跟頭翻得花一般,引得謝家的孩子們叫好聲不斷。

    常雲成看著戲台,神情卻有些游離。

    「你小時候最愛看外祖母家請的武戲,還和兆哥兒偷偷的在後院裡練翻跟頭,結果摔的頭都破了..」謝老太太笑道。

    「還有這事?」常雲成收回神笑道。

    「成哥兒都忘了..」坐在謝老太太一旁的一個中年婦人含笑說道,「三妹妹為此還把家裡的下人好一頓罵,嚇得我們兆哥兒再也不敢玩翻跟頭了。」

    常雲成笑了,另一邊的一個與他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也笑了。

    「我現在可不敢跟弟弟比了,我文弱書生,弟弟已經是上馬殺賊的好將官了。」他大聲笑道。

    常雲成衝他舉起酒杯,那年輕人也舉起酒杯,二人虛空遙遙的碰了下,都仰頭一飲而盡。

    謝老太太可沒笑,拉下臉斜了那婦人一眼。

    「這次成哥兒帶少夫人來了?」那婦人只是看著常雲成笑,一面再次說道。「怎麼沒見她來吃飯?」

    謝老太太沒有特意邀請,而常雲成也沒有再說。

    「她第一次出門坐不慣車,也吃不下什麼就沒讓她來掃興了。」常雲成對那婦人答道。

    這種場合還是不讓她來的好,來了反而受到冷落以及難堪。

    不知道她吃了沒?現在在做什麼?在家裡就喜歡一個人呆著不是看書就是看書,來到這裡陌生的環境,想來更加寂寞孤獨吧…..

    中年婦人的笑打斷了常雲成的思緒。

    「..成哥兒真是體貼.」她笑道,「看來下一次來就不光帶著媳婦,還要帶著兒子了..」

    「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哪裡來的這麼多話!」謝老太太陡然喝道。將手裡的筷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戲台上鑼鼓恰好停了,所以花廳的人都聽到了這聲吼。

    孩子們都忙站起來了。

    中年婦人神色又是羞又是急,站了起來。

    「閒的你。」對面的一個中年男人瞪眼喝道,一面忙過來沖謝老太太施禮,連連稱兒子請母親息怒。

    常雲成自然也站起來。

    謝老太太沉著臉,那中年婦人低頭也認錯了,才被中年男人瞪眼喝退了。

    戲台上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鑼鼓停了也沒敢再敲,此時一個僕婦急匆匆的衝他們擺手示意,那班主領會。戲台上熱鬧的又開始了。

    或許是習慣了謝老太太的脾氣,這段插曲沒給宴席造成什麼影響。大家有說笑吃喝起來。

    看著謝老太太還拉著臉,常雲成笑著給她夾了菜。

    「外祖母,舅母這是關心我..」他說道。

    「關心你?她當咱們都是傻子嗎?」謝老太太哼聲說道,「明明噁心人的話還非要故作姿態的說出來,這種行徑,這種心態,比這話還噁心人!這世上本就沒傻子。不過是一個早聽出來一個晚聽出來而已,你別說你沒聽出來..」

    常雲成淡淡一笑,自己飲了口酒。

    他當然聽得出來。謝老太太是明嘲,舅母是暗諷,總之那個女人在她們眼裡就是個可笑的存在。

    也許他來錯了,他想的太簡單了…

    在家裡受冷眼就夠了,還讓她出來受冷眼。

    一杯接一杯酒的吃下去,常雲成很快就醉了。

    「這孩子不是不怎麼吃酒嘛,怎麼吃醉了。」謝老太太很心疼說道,一面喊著人伺候熬醒酒湯。

    「這不是因為來咱們家了嗎,在別的地他自然不會吃的這麼痛快。」其他人笑道。

    「那倒是,也就到咱們家才是到家。」謝老太太笑著點頭。

    軟轎子抬來了,僕婦詢問讓世子爺在哪裡歇息。

    「少夫人那裡..」她們說道。

    話沒說完就被謝老太太打斷了。

    「說什麼胡話呢,我院子後的暖閣空著呢,讓成哥兒歇那裡,找個人好好伺候著。」她說道,「什麼少夫人不少夫人的,有她什麼事。」

    僕婦們忙笑著依言行事去了。

    常雲成睡下沒多久就醒了,或許是醒酒湯的緣故,又或者是..換個地方睡不踏實的緣故吧。

    他睜開眼知道自己是睡在床上,有些奇怪但旋即又笑了。

    在這裡,那女人要想讓自己睡下人床,只怕不可能了。

    他透過帳子直接看向門邊的小床,看到那裡睡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裹著被子縮在那裡小小的一團,看上去有些可憐。

    常雲成猛地掀被子起身向那邊有些踉蹌的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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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頭疼

    因為酒意又起的太猛,常雲成腳步虛浮過去,一下歪倒在那小床上,直接壓了那睡著的人半邊身子。

    「齊月娘‥」他同時低聲喊了聲。

    睡著的人被這陡然一壓驚醒發出一聲驚叫。

    這一聲驚叫也讓常雲成驚醒了,他未起身手一抓,就將此人甩在地 。

    「你什麼人?」他怒喝一聲,抬腳就要踩上去。

    「世子爺,奴婢翡翠,奴婢翡翠‥」地上的人尖聲喊道,聲音驚恐,忙忙的叩頭。

    常雲成的腳落在翡翠身邊的地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翡翠甚至能感覺到地面抖了抖,嚇得的她更是出了一身冷汗,這要是踩在自己身‧‧‧

    翡翠是謝老太太身邊的丫頭,常雲成還算認得。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沉聲問道。

    「世子爺您喝酒多了些,老太太讓我伺候,怕你晚上要水吃。」翡翠半點不敢耽誤一口氣說了出來。

    常雲成手撫了撫頭,他想起來自己是喝的有些多,然後被老太太送回來‧‧‧

    「少夫人呢?」他喝問道。

    「少夫人在另外的院子歇著,老太太見您喝多了,便讓您在這邊的暖閣歇下,沒讓您去少夫人那邊,…」翡翠再次一口氣沒歇的說出來一溜話,自己差點憋死過去。

    常雲成聽明白了他在小床上坐下來,略微清醒一下。

    翡翠跪在地上又是怕又是冷,身子不停的哆嗦。

    「帶我過去。」常雲成站起身來說道。

    翡翠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常雲成踹了一腳。

    「少夫人那裡。」常雲成帶著幾分惱怒喝道。

    翡翠這才忙起身,一面忙忙的伺候常雲成穿衣,被常雲成一把推開。

    常雲成自己披上大斗篷出了門。

    寒夜風冷,有巡夜的婆子縮手小跑而過,陡然看到對面走來兩人,反而嚇了一跳走近來才敢喝問,還沒問,提著燈的翡翠衝她們擺手。

    大家都認得翡翠,再看其後的常雲成更是吃驚。

    「這大冷天,世子爺怎麼這樣出來了‥」婆子們受驚更甚,忙亂亂的喊道。

    常雲成沒有理會她們,翡翠自然也不敢停留,低著頭疾步而去。

    二人很快遠去,留下尤其亂哄哄驚訝的婆子們。

    一直穿過兩道院子,翡翠才在一幢屋子前站定門前也沒個伺候的丫頭婆子,屋簷下直掛這兩盞燈,看上去就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她就被故意扔在這個地方….

    「你回去吧。」常雲成說道,自己抬腳邁上台階。

    翡翠不敢開口阻攔只得眼睜睜看著他上前去了。

    推門聲驚醒了門邊的阿如。

    「誰?」她裹衣而起,低聲喝問道。

    「是我。」常雲成答道。

    阿如驚訝的一時沒反應過來,外邊的常雲成並沒有催促,一直待阿如回過神挑亮自己床邊的小燈。

    那邊齊悅也被驚醒了,她新換了環境本就睡得不踏實,聽得這邊阿如起身便也起身。

    「怎麼了?」她問道。

    阿如已經披衣下床開門了。

    「是世子爺過來了。」她一面對齊悅說道,一面拉開門。

    齊悅也嚇了一跳忙下床。

    門打開了,常雲成帶著深夜的寒氣進來。

    看著明顯被從睡夢中驚醒的主僕二人疑惑不解的審視,常雲成突然不知道說什麼。

    「怎麼了?」齊悅走過來問道。

    怎麼了,,,常雲成苦笑一下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

    阿如又挑亮兩盞燈,屋子裡明亮起來。

    「怎麼穿著這個就過來了?」齊悅看清常雲成的穿著,更是驚訝,忙伸手拉他,「快過來這邊。」

    她本是要拉常雲成的胳膊,卻不想常雲成抬起手,接住了她的手。

    齊悅不由打個哆嗦,不知道因為這手上的涼意還是因為這意外的接觸。

    「怎麼能穿著這樣?你自己過來的?」她忙說話岔開一面引他到內室。

    內室兩個炭爐燒的正旺。

    阿如捧茶過來,齊悅忙伸手接藉著接茶掙開了常雲成的手。

    「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齊悅再次問道。

    常雲成被她們主僕二人看的有些莫名的惱火。

    「我想什麼時候過來就什麼時候過來,怎麼了?」他反問道。

    齊悅笑了。

    「哦你外祖母家嘛,也是你的地盤嘍對不住對不住,又問傻話了。」她笑道。

    阿如遲疑一下,看著說話的二人退出內室。

    室內一陣沉默。

    齊悅也沒有再說什麼,轉過身去床上翻找什麼。

    常雲成也沒有說話,手攥著茶杯慢慢的轉。

    屋子裡只有炭火和燭火偶爾燃燒的啪啪聲,安寧溫暖。

    「其實你不用介意的。」齊悅說道,背對著他整理什麼。

    常雲成看向她。

    齊悅轉過身來,手裡抱著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走到臨窗的炕桌前鋪開。

    常雲成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動作利索的鋪床。

    「原本就知道的事,意料之中嘛,受冷落是應該的,你外祖母一家要是熱情招待我,我才奇怪呢只怕連飯都不敢吃了,這樣挺好,晚上我吃可飽了。」笑道,鋪好床褥,拍了拍手,「好了,你在這裡睡吧,床我可不讓‥」

    常雲成看著她,忽的伸手將她拉過來擁在懷裡。

    齊悅嚇的驚叫一聲,一手死死的抵住,外間的阿如也匆忙跑進來,陡然看到這場景嚇得又忙轉過身,想要退下又擔心齊悅,站在那邊不知所措。

    齊悅掙扎,常雲成只是抱著她,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漸漸的齊悅收起的慌亂。

    齊悅遲疑一下,仲出一隻手拍了拍常雲成後背。

    「那個,差不多行了啊,你又不是小孩子,又是個男人家,哪來的這麼多..多愁善感的‥」她嘀咕說道。

    帶著這樣的媳婦出門走親戚,被親戚家毫不留情嫌棄,對他這個男人來說是很丟臉的事吧,誰不想有個能風風觀光帶出去的伴侶呢?只是可惜他沒有選擇的機會,就被綁在了一起‥

    齊悅歎口氣還要再說些什麼,忽的被常雲成用力勒了下,驟然的貼近讓齊悅再次緊張起來,那還沒收回的手按住了常雲成的腰,緊張之下順手捏擰他結實的腰肉。

    「別亂動!」常雲成沉聲低喝道。

    「誰亂動啊。」齊悅有些哭笑不得,再次伸手推搡他,「喂,你半夜擾人清夢,又這樣逾矩行為,是來結仇的吧?」

    常雲成鬆開她。

    「聒噪。」他悶聲說道,就那樣倒身在臨窗的炕上。

    終於從這彆扭的姿態解脫了,齊悅吐口氣。

    「你蓋好啊。」她說道。

    常雲成頭枕著手,閉著眼,微微的鼾聲響起,竟然已經睡著了。

    齊悅無奈的歎口氣,只得自己脫下他的鞋,給他蓋上被子。

    阿如站在門口向這邊張望,齊悅衝她擺擺手,做了個睡覺的手勢,吹滅了燈。

    屋子裡再次陷入黑暗,重歸夜的靜謐。

    謝老太太天一亮就知道了常雲成半夜跑去自己媳婦屋子裡睡,一時間以為自己還沒睡醒,待親眼跑去暖閣裡看了才確信,氣得摔了一個茶杯。

    「來人給我挑兩個好看的丫頭,送給成哥兒,我就不信了,怎麼就被那女人迷了心竅了。」她又開始招呼管事的。

    兒子們知道消息忙匆匆的過來了,尷尬的勸說。

    「要說美人,還有哪裡能比的了姑爺家裡‥」大兒子說出心裡話。

    謝老太太愣了下,也醒悟過來,這才作罷,只是餘怒未消,常雲成走的時候乾脆不送。

    「真是沒道理,人家夫妻兩個還不能睡一個屋子了‥」大舅母小聲的對身邊的人說道。

    「母親,你還是少說兩句話吧。」旁邊的兒媳婦小心的說道,一面看旁邊的奶媽抱著孩子,忙囑咐小包被子蓋好。

    大舅母撇了撇嘴,仲手接過孩子抱起來。

    「浩哥兒好些了沒?」她問道。

    「還是有點瀉肚。」奶媽忙說道。

    「母親,不如再找個別的大夫瞧瞧吧。」一旁的兒媳婦帶著幾分憂心說道。

    「安小大夫就成,別的大夫,哪裡有安家大夫的厲害。」大舅母說道,「安小大夫不是說了嘛,小孩子瀉肚餓幾頓就好了,等再過兩天安大夫就回來了,讓他再給瞧瞧就好了。」

    兒媳婦哦了聲,帶著幾分憂心不說話了。

    這邊大舅母晃著孩子,一面低聲抱怨,外孫子就是孫子,自己重孫子就不是孫子了,送行而已,還把小孩子也叫起來,還病著呢,真是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姓謝的…

    說的旁邊的媳婦女兒們忙低聲的勸。

    「大姑姑早亡,祖母難免心疼世子爺‥」一個女兒低聲說道。

    「天下沒娘的孩子多了去了,也沒見這樣護著的,再說不是還有小姑姑嘛。」大舅母哼聲說道神情似笑非笑,搖晃著懷裡的孩子。

    孩子在包被裡發出悶悶的哭聲。

    這邊常雲成在謝老太太門前叩頭拜別和齊悅走出來了。

    眾人圍上去笑著道別,這是齊悅來了之後第一次見全謝家的人,自然又引來無數好奇探究驚艷的目光。

    齊悅一直含笑落落大方,絲毫不受收到冷落待遇的失落難過,跟隨常雲成一一見過謝家的人,人家來時見親戚,她倒好,是走時才拜見。

    「這是兆哥媳婦。」大舅母含笑介紹。

    「弟妹。」兆哥媳婦忙施禮,懷裡的孩子哭鬧的厲害,她行禮有些慌亂。

    「怎麼了?」齊悅不由問道,聽孩子的哭聲不像是正常哭鬧,職業習慣便犯了。

    「不太舒服,有點瀉肚。」兆哥媳婦說道。

    「我瞧瞧..」齊悅伸手掀開包被,見這是一個月份不大的孩子,「幾個月?」

    「快要滿三個月了。」兆哥媳婦下意識的就順口答道。

    「吃的怎麼樣?睡得可好?」齊悅一面探手查看,一面問道。

    兆哥媳婦有些愣住了,扭頭去看自己的婆婆。

    「成哥兒媳婦還會瞧病啊?」大舅母笑道。

    齊悅點點頭。

    「是,我是大夫。」她亦是含笑說道。

    大舅母的笑便僵住了,她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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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玩笑

    大舅母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人家竟然點頭接住了,她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

    大夫這種行當哪有女人家去做的?接生婆才是女的吧,再說就算是某家女子懂些醫理,那也不會這麼直白的說我是大夫,最多說略懂一些,這女人···.不過這也正常,一個無父無母的乞兒懂什麼啊。

    “是啊,月娘醫術很好,在我們永慶府很有名。”常云成在一旁跟著說道。

    這一次不止大舅母,聽到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這邊齊悅沒理會她們的反應,用小包被擋著認真查看了孩子,眉頭漸漸皺起來。

    腹瀉?倒是有些像…但是也不像…

    “那個咱們進屋子去,這里風大,沒法仔細看。”她抬頭說道。

    大舅母等人此時也回過神了。

    “不用了,不用了。”她淡淡笑道,“已經看過大夫了,吃著藥呢,不敢勞你費心,快些回家吧。”

    齊悅哦了聲,既然病人家屬沒有求醫,她便不能強硬的要診治。

    “大夫怎麼說的?”她還是有些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嘔瀉之症,讓為孩子暖暖肚,吃了些湯藥。”兆哥媳婦不知怎的答了,答完了才忙去自己婆婆·果然見婆婆白了自己一眼。

    “已經吃了幾天藥了吧?嘔和拉肚的次數一天超過三次了嗎?”齊悅問道,又低頭看眼包被裡的孩子。

    “吃了藥了,都要好了,一天也就拉個兩次而已,沒有吐,沒事沒事,你們快走吧。”大舅母打斷齊悅的話,笑道。

    這說話間,孩子已經不哭了·閉上眼睡了。

    “哭鬧半日了,睡了,快帶孩子進去吧。”大舅母說道。

    兆哥媳婦不敢不聽,忙應聲進去了。

    “走吧。”常云成說道。

    齊悅哦了聲,又看了眼已經走進門裡的抱著孩子的女子身影。

    她總覺得這孩子的症狀特別熟悉,好似在哪裡見過,不過她接診的病症多了,看起來熟悉的自然也多了。

    “要是吃幾天藥還不好的話,你們建議大夫查查別的原因,我覺得也許不是腹瀉。”齊悅說道·收回視線。

    大舅母笑了笑,客氣而疏離。

    馬車晃動遠去了,謝家門前的人紛紛迴轉。

    “相公。”兆哥媳婦從一旁轉出來,嚇了兆哥一跳。

    “你怎麼還沒回去?母親不是說了嗎?好好帶浩哥兒回去睡。”兆哥拉下臉說道,一面看了前方一眼,那邊父親母親被僕從擁簇著一邊說笑一邊走進去了。

    “我覺得心裡不踏實。”兆哥媳婦說道,一面低頭看懷裡的孩子,“已經吃了好些天的藥了,還是這樣,不見好···”

    兆哥聞言也皺眉·低頭看了媳婦懷裡的孩子,這個孩子來的也艱難。

    “安小大夫不是說了,這孩子秉性弱·在養養吧。”他說道。

    “世子爺既然說了,那少夫人是不是真的是大夫啊?”兆哥媳婦忽的問道。

    兆哥神色有些糾結。

    按理說,常云成絕對不是說瞎話人,但是···

    “真是可笑。”大舅母一邊走一邊對身邊的人說道,“沒娘的孩子金貴,我們有娘的孩子就不金貴了?拿我們孩子賣好,也太欺負人了,還跟老太太說什麼神醫·直接讓老太太一口啐了回去·又來我這裡,欺負我不敢啐啊”

    馬車上常云成看著皺著眉頭的齊悅。

    “不要多想。”他躊躇半日·有些生硬的開口說道,“大舅母一向不喜我·自然也不會喜你。”

    齊悅被他說的笑了,又帶著幾分好奇。

    “不喜歡你嗎?我以為你是你外祖家的香寶寶呢。”她笑道。

    常云成嗤聲一笑,靠在車廂上,卻什麼都沒說。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齊悅可以感受到他那低落鬱鬱的情緒。

    沒娘的孩子像根草,這首歌不由自主的在心裡滑過。

    “我沒想這個。”她笑道,“你也知道啦,我這人,別人喜不喜歡我,跟我有什麼關係。”

    常云成看向她,扁了扁嘴。

    說的那樣篤定,你也知道,我怎麼知道,我才懶得知道你···

    “我是在想,那個孩子的確不太像腹瀉那麼簡單。”齊悅說道,眉頭又皺起來,旋即自己又笑了,“也是我多想啦,你們這裡的大夫怎麼也比我強…”

    常云成看向她。

    “你們?”他忽的問道。

    齊悅打個機靈,渾身汗毛倒豎。

    “對啊,你們善寧府啊。”她神情自然的接口說道,一面看著常云成,眼神沒有絲毫的躲避。

    常云成哼了轉開頭不再理會她。

    “哎,對了。”齊悅又想到什麼說道。

    常云成轉過頭,看到這女人眼睛亮亮的打量自己。

    “你怎麼又坐馬車了?你不是懶得看到我。”齊悅笑道。

    他們好像因為那夜的意外事件吵架了吧?什麼時候這小子又爬上馬車了?

    “我的車。”常云成伸手拍了拍車廂,淡淡說道。

    “那我去騎馬。”齊悅笑道,果真起身就向外挪。

    這女人一向敢說敢做…

    “胡鬧什麼!”常云成說道,不由也跟著起身,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一個裝樣子一個則當了真用力這麼一拽,人便跌過來靠在他身上。

    “我說笑呢,我才沒那麼傻。”齊悅忙笑道,一面忙忙的起身要坐開。

    自從那一夜起,對於和常云成這樣親密的接觸,她總有些不自在。

    常云成卻沒鬆開她,反而用力攥緊,將齊悅擁在身前。

    “喂,非禮勿為啊。”齊悅說道,再次要起身。

    “蠢女人。”常云成悶聲說道將她在身前穩穩圈住,“這叫什麼非禮。”

    那倒也是,齊月娘是他的妻,他是齊月娘的夫,這摟摟抱抱的倒也正常。

    齊悅乾笑兩下。

    “非我所願,就是非禮。”她說道,用胳膊肘推常云成,“你快鬆開。”

    常云成非但沒鬆開,反而再次貼近。

    有炙熱的氣息噴在脖頸上,齊悅不由打個寒顫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馬車的顛簸,身後的人似乎也在微顫,抓著自己胳膊的大手青筋暴漲。

    “那···要怎麼樣才能如你所願”耳後傳來低沉的聲音。

    死了!

    齊悅陡然渾身僵硬,一瞬間腦子空白!

    告. .告白了麼?

    她這麼大年紀的又是談過戀愛的人,事情到了這地步還說不明白的話,那可真是裝傻了。

    不過事到如今好像也只有裝傻是唯一的活路了。

    齊悅乾笑兩聲。

    “別裝傻。”常云成的聲音從後傳來,或許是因為說出了要說的話,他反而不緊張了,身子也放鬆下來。

    齊悅要討論天氣的話便堵在嘴裡。

    “那個,現在說這個不是有點不合適了休書都寫了···”她深吸一口氣,說道。

    “沒有什麼休書!”常云成將她的胳膊再次攥緊,答道。

    “我又不是瞎子。”齊悅笑道“你父親白紙黑字的寫著···”

    “那是我父親寫的,跟我無關。”常云成說道。

    齊悅再次被噎了下。

    “那,那你不是也正有此意?”她說道。

    “沒有。”常云成答道,簡單利落,“從來沒有。”

    “才怪。”齊悅哼聲說道,被這回答驚得轉過頭,瞪眼道,“你哄傻子呢。”

    這一轉頭二人幾乎貼面,看著近在咫尺的美人顏,秀眉微挑神情靈動,常云成只能順從男人的本能一手扣住齊悅的脖頸,重重的吻上來。

    吻住這張廢話太多的嘴….

    不許她再說話….

    不許她再說那些戳刀子的話….

    齊悅睜大眼,張口要喊,卻讓這男人的吻得以更深入。

    唇舌糾纏,吸吮,啃咬,這男人的動作越來越無法控制的粗野,急促的喘息聲迴盪在車廂裡,更添刺激。

    不知道是不是缺氧的緣故,齊悅已經變得迷迷糊糊,什麼時候被壓倒在下邊都不知道,直到一雙手攥住了胸前的柔軟,略粗糙的大手重重的揉過,帶著微痛的刺激。

    齊悅一個機靈醒過來,手腳並用的推搡壓在身上的還在亂拱亂咬的常云成。

    “常云成!”她發出一聲尖叫,聲音穿透車廂散開,似乎馬兒也受了驚嚇,馬車連顛了幾下,接著這機會,常云成被手腳亂踢亂打的齊悅推開了。

    “你瘋了!”他面色潮紅,氣息混亂,低吼道,伸手摀住齊悅還要尖叫的嘴。

    齊悅擺頭重重的甩開他的手。

    “你才瘋了!”她喊道,亦是神情激動,面色潮紅,用手將已被解開大半的衣衫胡亂的攏住,擋住半瀉的春光,滿面怒意的抬腳踢常云成,“變態,色情狂,流氓,混蛋…”

    常云成接下她這胡亂的踢打,滿面煩躁。

    “又怎麼了!”他低吼道,伸手抓住齊悅的腿腳,“你到底鬧什麼!到底要怎麼樣!”

    “你.你.你無恥!”齊悅狠狠的掙脫禁錮,喊道。

    常云成一把把她抓過來。

    “我怎麼無恥了?”他亦是狠狠低喊道,“我睡我的女人天經地義,怎麼無恥了,你這個臭女人鬧騰什麼,老子又不是和尚!你想憋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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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巧合

   “鬼才是你的女人!”齊悅抬手狠狠的推他,“鬼才是你的女人,滾開滾開!睡你的頭!”

    常云成幾乎氣炸了,這個臭女人簡直瘋了!胸口劇烈的起伏,顯然被氣的不輕,他猛地鬆開齊悅,靠在車廂上。

    這一次竟然沒有甩袖而去。

    車廂裡陷入靜謐,車輪滾動,馬蹄聲,護衛們的交談聲亂亂的湧進來。

    “我又沒想怎麼樣。”常云成看到了悶聲說道,“不過是親親抱抱摸…”

    “摸你妹!別跟我說話!”齊悅低聲喝道。

    常云成面色尷尬青筋暴漲,牙齒咬的咯吱響,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齊悅靠在另一邊整理衣衫,低頭可見肌膚上的吻痕,想到方才的混亂,又是羞又是臊又是氣,被扔到這麼個鬼地方,被現代的負心男友甩,又被這古代男人差點那啥了,憑什麼她這麼倒霉,眼眶不由紅了,有眼淚就真的忍不住掉下來。

    常云成看到了。

    道歉?才不可能,這有什麼可道歉的,道歉也是那女人道歉!

    “你別哭了!”他最終悶聲說道。

    齊悅沒理會他,也沒哭出聲,只是抬手擦去滴落的眼淚,將衣服整理好,取出鏡子梳子,一點一點的整理頭髮,這是她來到這里後第一次自己梳頭,隨著慢慢的梳頭,情緒也平靜下來。

    一直到天黑下車住宿,二人也沒有再說話。

    夜色籠罩了驛站依舊住在一間屋子的二人各自睡自己床,安靜的令隨從們都出氣都不敢大聲。

    相比於安靜的驛站,謝府裡卻有些雞飛狗跳了,一個中年男人被連催帶請的帶進屋子時,屋子裡的婦人已經哭的站不住了。

    “安小大夫,你快瞧瞧…浩哥兒怎麼睡不醒了?”兆哥一步就接過去,顫聲說道。

    大半夜的被人叫醒就算是大夫心情也不會很好,尤其是還是自己診治過再三說了是嘔瀉的孩子。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小公子秉性體弱,原本就不好將養一些,不要急,慢慢的吃藥,好好的調養…”安小大夫慢悠悠的說道,這幅泰山崩於面前而色不變的神情是其父言傳身教的,一個好大夫,第一個要做到的就是這一點,任何時候都要胸有成竹,這是對病人的最大安慰。

    “是是。”兆哥點頭稱是,一面揮開丫頭,請安小大夫坐下。

    安小大夫坐下來,漫不經心拉出嬰兒的手,在看到手相指紋的那一瞬間,他的臉色大變。

    “怎麼會!”他失聲喊道,人也猛地站起來。

    這一聲喊得屋子裡的人如同耳邊響了一聲震雷。

    “大夫!”兆哥媳婦喊了一聲,腳一軟竟坐在地上。

    也就是說,孩子的病的確很嚴重了…

    謝老太太也被驚動了,扶著丫頭也過來了。

    “一個瀉肚怎麼就鬧成這樣?”她坐下來喘著氣說道。

    孩子不好養活她自己養活的三個孩兒只活了兩個,如今也只剩下一個了,到了嫡孫這一輩也是遲遲的不生養,好容易養了,這眼瞅著要滿百天了,難道還是不行?

    安小大夫跟前點亮了三盞燈,他幾乎湊到孩子的手掌上,旁邊的人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鼻頭上的細汗,滿屋子裡的人不敢大聲說話,就連大舅母和兒媳婦哭都用手帕掩住嘴只怕驚擾了大夫診脈。

    聽到謝老太太這樣說安小大夫轉過身。

    “老夫人,這不是瀉肚。”他說道面色沉沉。

    謝老太太猛地站起來。

    “不管是什麼,你只說怎麼治吧​​。”她說道心裡已經猜到什麼,說出的話都有些發顫。

    安小大夫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此兒乃肝不藏血,驚風之症,此病初起在肝,肝經風熱,風火交加,氣血逆亂,氣滯則水不行而痰引生,氣滯血必淤,痰與血淤相成,神昏抽搐,驚風之症。”他說道。

    這一席話聽得屋內的人一頭霧水。

    “大夫,既然知道病症,那就快治吧。”大舅母也忙說道。

    安小大夫搖搖頭。

    “這個,請恕我無能為力了¨”他緩緩說道,“此症無藥可治。”

    這句話讓屋子里頓時開了鍋,哭聲喊聲瞬時響起。

    謝老太太跌坐回椅子上。

    “你父親什麼時候回來?”她大聲喊道。

    安小大夫嘆口氣。

    “其實,就算父親回來,此症也…”他搖搖頭說道,但本著安慰病者家屬的習慣,打起精神說道,“或許明日晚上就到家了,如果孩子還能撐到那時候的話… ”

    他說完再次躬身行禮退出去了。

    滿屋子的人哭號,兆哥媳婦反而不哭了,她呆呆的坐在地上,被兩個三僕婦掐打著。

    “我的奶奶,你快哭出來,哭出來啊,不能憋著啊。”僕婦們流淚喊道。

    “這不是瀉肚”兆哥媳婦忽的喃喃說道,在嘴裡喃喃的重複這一句。

    僕婦們只當少夫人是傷心過度神智混亂,流淚接著揉搓勸慰。

    兆哥媳婦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人也猛地站起來。

    “這不是瀉肚!她說了!她當時就說了!她知道!”她猛地喊道。

    屋子裡的哭聲被她這一喊震的小了,所有人都不由看向她。

    兆哥媳婦已經向門外衝去,慌得幾個僕婦忙按住她。

    “放開我,快去請她,快去請她來救救浩哥兒!”兆哥媳婦掙扎嘶喊,如同瘋魔。

    “快攔住她。”大舅母流淚喊道,“這叫什麼事啊。”

    兆哥媳婦被人拉著出不了門只得撲向兆哥。

    “相公,快去請世子爺和少夫人,少夫人一定能治的”她哭道,手緊緊的攥住自己男人的胳膊,力氣之大斷了個指甲都不知覺。

    “你說什麼?”兆哥被媳婦掐的生疼,不解的問道。

    “你記得,今日少夫人走的時候,看浩哥兒,她不是說了浩哥這不像是瀉肚,還要咱們注意點。”兆哥媳婦急急的說道,想起當時,再看現在,眼淚如同泉湧。

    是她,是她害了孩子,如果當時就讓少夫人看了···

    聽她這麼一說,屋內的人都想起來,神情頓時精彩起來。

    “這···這也許是她隨口說的,巧合了¨”大舅母遲疑一下說道。

    “誰?”謝老太太耳背大聲問道。

    “祖母。”兆哥媳婦踉蹌奔過來,跪倒在謝老太太跟前,流淚哭道,“你快讓人請少夫人回來,她一定能治的,世子爺不是說了,她是神醫啊¨ ”

    謝老太太聽清了,將手裡的拐杖一頓。

    “真是胡鬧,這你也信,她是什麼神醫她要是神醫,我還成神仙了!”她喝道。

    “可是世子爺不會騙人的,祖母你難道不知道世子爺的脾​​氣嗎?”兆哥媳婦抱住她的膝頭哭道,“祖母,世子爺什麼時候騙過人啊!”

    謝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神情複雜。

    是的,她的外孫沒有騙過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果真說過浩哥兒這不是瀉肚?”她問道。

    “今天早上她看過兆哥,當時就說了,好像不是瀉肚不過¨不過當時沒讓她¨”兆哥媳婦點頭說到這裡眼淚再次如雨而下,忍不住抬手打自己耳光“浩哥兒,是娘害了你¨”

    這耳光她自己打在自己臉上但一旁的大舅母卻覺得是打在自己臉

    當時,當時是自己不許人家看的….

    “這,這,這,她怎麼會是神醫?你如今是病急亂投醫,她那話只是隨口說說,是你自己臆想太多了…再說,連安大夫都說治不得的··大舅母說道,神情複雜。

    她真希望有這麼一位神醫,能救她孫子一命,但那個人,怎麼可能是定西侯府那個乞兒少夫人呢?

    謝老太太猛地一頓拐杖,下定了什麼決心。

    “備馬,去追。”她喝道。

    齊悅其實一晚上沒睡著。

    她和常云成依舊住在一間屋子裡,只不過這次沒有因為床還是小床爭搶,事實上自從馬車上之後他們就一句話也沒說。

    “這可怎麼辦呢?”齊悅翻個身,將已經揉的亂亂的頭髮再次揉起來。

    看起來常云成真是沒了休妻的意思了···.

    這對於齊月娘來說是大喜事,但關鍵是,她不是齊月娘啊。

    和這個男人真當夫妻嗎?

    這個念頭閃過,齊悅不由再次翻身,覺得心裡有說不上的滋味…

    一輩子太長了¨

    尤其對她來說,這個陌生的時空陌生的一切,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的許多規矩,太多的變數太多的不確定…

    就算在她熟悉的時空,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環境裡,感情不也是無疾而終。

    那在這裡感情…能有多久?

    跟一個古代男人男人談情,是不是很瘋狂···.

    可是怎麼辦?難道直接跟他說自己不是齊月娘,你放我走吧?找死啊!

    這男人可不是阿如,那沙包大的拳頭估計能直接打到自己魂飛魄散重歸輪迴···.

    她再次翻個身,竟看到簾子一掀,常云成坐了上來。

    齊悅嚇得一聲尖叫扯著被子就坐起來。

    “行了,喊什麼喊。”常云成沒聲好氣的低喝道,盤膝而坐。

    齊悅拍著胸口,警惕的看著他。

    “你想幹什麼?”她亦是低聲喝問道。

    “你說,你到底想怎麼樣?”常云成深吸一口氣,緩緩問道。

    齊悅被他問得一愣。

    “什麼怎麼樣?”她說道。

    “我到底怎麼做,你才能好好的,不跟我胡鬧?”常云成再次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我哪有胡鬧?”齊悅立刻說道,說道這裡抬起眼看常云成。

    天色微明,帳子裡能看清他的面容,這個年輕的正是青春最好年華的男子…¨

    “說起來也是有些不人道¨”她躊躇一刻,決定人和人相處還是設身處地將心比心的好,一個正常男人,在外征戰三年,好容易回家來,守著美妻,還不能享受夫妻之樂,的確是很那啥···

    “你們不都是有通房什麼的,你隨便吧。”她最終說道。

    常云成愣了一下,才明白她什麼意思,又是氣又是好笑。

    “你腦子能不能正常一些?”他喝道​​。

    “你腦子才不正常。”齊悅立刻皺眉回道。

    “我說話的時候,你能不能不回嘴?”常云成咬牙道,放在膝上的雙手攥的咯吱響。

    齊悅撇撇嘴,沖他伸手做個請的手勢。

    常云成又被逗笑了,笑著笑著又嘆口氣。

    這個臭女人¨

    他真是那她沒辦法.

    常云成看著她,神情漸漸柔和。

    “月娘。”他喚道,深吸一口氣,“我···”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嘈雜聲。

    “世子爺,少夫人,快救救命啊。”伴著人的大喊。

    這一聲救命讓二人都怔了下,旋即齊悅忙下床。

    “怎麼了?”她大聲問道。

    院子裡已經燃氣火把,照的如同白晝。

    常云成嚥下到嘴邊的話,站起身來。

    “出什麼事了?”他向門外問道,站定在齊悅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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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8 21:24: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七章 無醫

    中午的時候,齊悅終於在滿謝府人的期盼視線中邁進大門。

    這種場面讓謝老太太等人很糾結,怎麼也想不明白才短短一天一夜的時間,怎麼就成了期盼這女人進門了?

    這讓謝老太太等人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女人說話,歡迎?哀求?開什麼玩笑!

    幸好兆哥媳婦搶了所有的話,而齊悅也並沒有和她們客套說話的意思,避免了尷尬。

    “我只是懷疑,具體的我要查看的才知道,我的藥箱也沒帶來,已經讓人回去拿了,你先別急,我看看。”齊悅安慰哭成淚人的兆哥媳婦,徑直走進室內。

    內室裡兩三個僕婦正守著孩子哭。

    看到她們哭這樣哭,所有人的心頓時墜入冰窟。

    已經不行了麼···

    兆哥媳婦腿一軟,人便坐在地上,連哭也哭不出來。

    齊悅幾步邁上前。

    “…體溫好低啊。”她口中說道,一面逐一查看,“給我燈。”

    已經大白天了,還要燈做什麼…

    滿屋子的人都呆傻著,沒有人動。

    常云成拿過燈點燃了遞過來。

    這種燈怎麼…齊悅皺眉,四下看,放下帳子。

    床上立刻暗了下來,齊悅一手接過一盞燈,舉著湊近那嬰兒,一手翻開嬰兒的眼。

    “…雙側瞳孔大小不等,顱壓升高,光反應還有”她口中喃喃說​​道,“不知道血壓多少…但肯定高不了…”

    她沉吟一刻拉開帳子。

    “沒事,還活著,還有機會。”她說道。

    這話讓屋子的人又鬆了口氣,兆哥媳婦一口氣上來,哭起來。

    “這孩子到底是什麼病?也沒別的事啊就是瀉肚,怎麼也會這樣厲害啊?”大老爺大聲問道。

    而就在此時,安老大夫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的兒子安小大夫。

    “沒錯,依你所說這就是小兒驚風之症。”他緩緩說道。

    “可是明明是瀉肚,怎麼就成了驚風呢?”安小大夫一臉不解,“難道我診錯了?”

    安老大夫神色沉沉。

    “不是,你別多想了,這種症狀本來就易混淆,沒有見過這種病症的,看不出來也是正常的。”他嘆口氣說道。

    “那父親,謝府的人還在等著,你 ... ”安小大夫問道。

    安老大夫嘆口氣。

    “去告訴他們,醫者不醫必死之人,這個病症,老夫無能為力。”他擺擺手說道。

    安小大夫應聲是退了出去。

    屋門關上,安老大夫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似乎入定一般。

    “又是驚風之症啊…”

    許久屋子裡才響起一聲幽幽嘆息,旋即再次陷入沉寂。

    “….患兒抑制性症狀,嗜睡,昏迷,肌張力下降···”齊悅喃喃說道,“…各種反射減弱···前鹵飽滿,懷疑蛛網膜下腔出血···但是沒有CT,不能確診具體出血位置出血量…也不知道什麼引起的···”

    這一連串的話說的滿屋子裡一句也聽不懂只是看著齊悅神情沉沉,大家心裡都沉下來。

    “弟妹…”兆哥媳婦哽咽道。

    “就目前症狀來看,我可以確定應該是顱內出血。”齊悅深吸一口氣看著這家人說道。

    這家人沖她瞪著眼,一臉不解。

    “就是說,孩子的頭里面…”齊悅伸手指著自己的頭,簡單解釋道,“出血了···”

    此言一出滿屋子嘩然,出血對他們來說是很大的事,更何況頭里面!

    兆哥媳婦頓時大哭起來。

    “少夫人,少夫人快救救浩哥兒。”她跪下抱住齊悅的腿。

    齊悅忙仲手拽她。

    “快起來這種病症來勢兇猛你們快去請大夫!”她大聲說道。

    此話一出滿屋子人都愣了。

    合著這裡說出了病症道出了病名就差臨門一腳了,卻說自己來不了換人吧。

    這是什麼邏輯?

    大家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快去啊請大夫來對症用藥。”齊悅又催道。

    不是聽錯了¨

    “你,你什麼意思?”謝老太太一頓拐杖喝道。

    齊悅被她的喝一愣。

    “我沒什麼意思啊。”她說道旋即恍然,“這個,我能判定病症,但是我不會用藥,我現在可以給這孩子急救,你們呢快去請大夫來開藥。”

    “少夫人,你不會開藥?”兆哥驚訝的問道。

    這怎麼可能?

    “是啊,我不會用藥。”齊悅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便直接承認了,“我當初學的只是辯證,我能認出病症,但是我不會用藥。”

    謝老太太死死的盯著她的眼,試圖在其中發現一絲奸詐隱瞞,但最終無果。

    這個女子神情坦然,目光純正。

    “快去請安大夫!”謝老太太轉頭喝道。

    下人們立刻亂亂的去了。

    好,大夫去請了,那麼現在要做什麼?

    齊悅站在床邊,腦子裡回想著現代醫院面對這種病症的措施。

    “止血¨吸氧¨輸血······減顱壓…”她喃喃自語,腦子裡飛快的放著那些熟悉的流程。

    那麼現在不在現代,什都沒有,她要怎麼做?

    “現在無關人等立刻退出屋內,保持這屋內空氣流通。”齊悅舉手喊道,一面從床上抓過枕頭,將嬰兒輕輕的扶起來頭來,小心的右側臥位放好。

    屋子裡其他人已經退下了,但謝老太太大舅母以及兆哥媳婦都站在那裡,盯著齊悅的一舉一動,從來沒見過的舉動···.

    “取火盆,把屋子裡暖起來。”齊悅又說道。

    謝老太太再次傳令。

    很快好幾個火盆被端起來屋子里頓時暖和起來。

    “還不夠,還不夠。”齊悅喊道。

    “去找,去找。”兆哥媳婦大聲喊道,再次一把抓住齊悅的手,似乎抓住了最後一絲希望,“少夫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他才生下來,還沒好好睜開眼呢….”

    “我盡力,我盡力。”齊悅說道,拍了拍兆哥媳婦的手,“現在就是要看大夫的了¨”

    她的話音才落,就听外邊一陣熱鬧。

    “母親,安老大夫回來了。”兆哥跑進來喊道。

    謝老太太和大舅母頓時滿面喜色。

    “快,可請來了?”大舅母顧不得婆婆在搶著問道。

    “沒有。”兆哥啞聲說道。

    大舅母這才看到兒子的臉幾乎是在哭。

    “怎麼?”她​​不解的問道。

    “安老大夫說,說他救不得,這個病症他治不得¨”兆哥真是快要哭出來了說道。

    謝老太太和大舅母頓時呆住了。

    這邊齊悅也是大吃一驚。

    大夫竟然不肯來了?那怎麼辦?她怎麼辦?

    “再去請別的大夫!”她急道,“快,快,這病症耽誤不得!”

    謝老太太和大舅母都被安老大夫不肯接診的消息嚇呆了。

    對於她們來說,安老大夫的話就是最終判定。

    他都不肯治了,那就是說這孩子是治不得了···

    謝老太太身子一搖晃倒在椅子上。

    屋子裡又是一陣慌亂。

    齊悅被晾在一邊,完全被忽略了。

    “喂,你們別這樣啊,還有救的,快去請大夫沒有這個什麼安大夫,還有別的大夫啊。”她喊道。

    兆哥媳婦此時反而比這兩位長輩鎮定了。

    “是,去請這條街上的大夫,全給我請來。”她大聲說道。

    屋內的人怔怔看了她一刻。

    “既然我兒還沒死,還有救,我就要救,誰放棄了,我也不會放棄,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兆哥媳婦繃直身子,喃喃說道。

    “快去將城裡好的大夫都請來。”兆哥站起來大聲吩咐。

    下人們大聲的應了,轉身跑出去。

    天色漸黑的時候謝家少夫人院子裡的點亮了火把,啪啪的燃燒著照著進進出出忙碌的人影。

    “吸氧,吸氧,吸氧···”齊悅喃喃說道,俯身口對著嬰兒的口開始人工呼吸,她不停的吸氣,吹氣,吸氣,吹氣,臉色因為缺氧而變得難看,但還是不停的重複這個動作。

    這一次她連體溫計血壓計聽診器都沒了,沒有站在背後可以依仗的劉普成老師,沒有能夠協助護理的阿如,除了曾經的經驗,什麼都沒有了。

    知道體溫很低,但不知道低到多少,知道心率一定很快,但不知道到底多快···¨

    “夾板來了¨”門外有人喊道,舉著一個奇怪的木板進來了。

    齊悅忙起身,卻因為缺氧眼一黑。

    一雙手及時的扶住她。

    齊悅閉著眼喘了幾口氣才睜開。

    “怎麼樣?沒事吧?”常云成的聲音在耳邊低響。

    “沒事。”齊悅睜開眼,對他笑了笑。

    常云成點點頭,幫她接過木板。

    齊悅將兩塊小夾板仔細的固定在嬰兒頭上,這才轉過身。

    “怎麼樣,大家有沒有研究出該怎麼用藥?”她問道。

    屋子里站著七八個大夫,或低著頭思考,或兩個低聲交談,更多是他們一直好奇的看著齊悅的動作。

    口對口的吹氣?

    奇怪的卡住嬰兒頭的木板?

    幾個大夫仲手擦了額頭上的汗,這汗一方面​​是因為這病症愁的,另一方面是這屋子裡太熱了,簡直是蒸籠。

    屋內溫度很高,地上床上都擺著火盆,乍一進來的人都覺得熱氣轟轟,而齊悅等一直在這裡的人衣裳都濕透了。

    “齊少夫人,這個病症確實是…”一個年長的大夫最終開口說道,“實在是不好治啊。”

    他一開口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附和。

    “不如去請安老大夫來看,他曾經是太醫院的掌院,一定有法子的。”另一個稍微年輕些的大夫說道,“我等,我等技藝淺薄·…”

    又是那個安老大夫¨

    如此被人推崇,齊悅也想請啊,現在沒有劉普成在身邊,她自然想要找個最厲害的大夫了,只是,這麼多人提起的都是安老大夫¨

    但是,偏偏人家不肯治啊!

    真是¨抓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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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8 21:25:00 |只看該作者
第138章 蠱惑

    看著屋子裡低聲交談紛紛搖頭的大夫,齊悅一咬牙做個了決定。

    “安大夫說不可救治,所以不來看了。”她大聲說道。

    此話一出,滿屋子的大夫嘩然。

    常云成面色也有些意外,看了齊悅一眼,要說什麼又最終沒說,只是穩穩的站在一旁。

    “什麼?安老大夫說不能治了!”

    “天啊,那我們來做什麼!”

    “他老人家都說治不得,我們怎麼治的!”

    大夫們一個個神情激動。

    怪不得呢,這謝府家門突然請了他們這些大夫來,這善寧府稍微有點地位的高門大戶哪個不是只肯守著安家的大門,請不到老的,小的也爭搶¨

    原來是人家都說不治了.

    所有大夫的臉色頓時都黯然下去,那麼他們還在這裡丟人現眼做什

    齊悅看著他們,對他們的心思一眼明了。

    “而且,安大夫還說,熬不到晚上。”她說道。

    當然,這話不是安老大夫說的,而是安小大夫說道,說的也是熬不過今晚,但他們都姓安,不到和不過意思也有些相似,她打個馬虎眼也不為過。

    大夫們更是搖頭嘆氣。

    “但是,你們可以看到,這個嬰兒·現在怎麼樣。”齊悅伸手指身後大聲說道。

    大夫們一愣,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那個被木板以及枕頭擺出奇怪姿勢的嬰兒,雖然緊閉雙眼,呼吸急促,但的確真真切切的活著¨

    那意思就是¨

    眾人不自覺的看向齊悅。

    “意思就是,安大夫說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就是定論。”齊悅深吸一口氣,微微抬頭說道,“我們醫者·本就是要謹守本心,不是別人說什麼就听什麼,誰也不可能什麼病症都會治,亦然誰也不可能只守著自己會治的永不接手不會治的,會還是不會,能還不是不能,對於我們來說,應該是不存在的界限,我們要考慮的只是怎麼治,有位前輩曾說過·這世上原本就沒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成了路,這治病也是一樣,試想古時人知道病的最初,不是也都不會不懂嗎?但是還是有神農氏嘗百草去試了,所以才有了今天我們的醫術經驗方藥,如果,當初有人說那個病不可治,人人就認同而不再嘗試,那麼今天我們又怎麼會傳承到這麼多的醫術?”

    她一口氣說完·看著屋子裡已經聽得有些呆住的大夫們,又微微一笑。

    “再簡單點說,”齊悅的目光掃過這些大夫·“安老大夫說不能救治的人,你們治好了,這種感覺不知道是怎麼樣的···.”

    這話讓在場的大夫們驚愕的神情變得活動起來。

    她在說什麼?她知道她說的什麼嗎?

    這¨這¨

    這還沒完,齊悅又接著開口了。

    “我覺得這種感覺一定很棒!喂,你們這些大夫是不是經常被人拿來跟那個安什麼的大夫對比啊?嘖嘖¨”她搖頭看著這些大夫,眼神同情,“不到萬不得已,那些高門大戶世家貴族沒人會找你們看病吧?就是找了你們也會說什麼安老大夫怎麼樣吧?”

    事實的確如此·在場的大夫不由微微臉紅。

    “技不如人·沒什麼好丟人的。”有人沉臉說道。

    這個女人,怎麼說話這樣難聽啊?

    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

    她倒好,專門揭短打臉啊。

    “這位大夫說得好。”齊悅沖他大聲笑道·還拍手鼓掌,“敢承認不如人就是一種勇氣!值得可敬!”

    可敬你的頭,誰想要這種可敬!

    那大夫臉色更黑了,甩袖就要走。

    “承認技不如人沒什麼,我也承認,我就不如你們,你們會的我都不會,”齊悅接著笑道。

    那大夫本想走,卻又忍不住想要聽聽這女人到底還能說什麼。

    “但是,有一件事,我永遠不承認。”齊悅收起笑,目光看著這些大夫,“那就是勇氣。”

    勇氣?

    大夫們看著她。

    “我永遠不承認,我會因為膽小,因為技不如人,因為別人已經下了定論,就連試一試的膽量都沒有!”齊悅說道。

    齊悅說完這句話,不再看這些大夫,而是轉身再次俯身到嬰兒身前,大口大口的重複對口吹氣。

    屋子裡一陣沉默,那些原本要走或者已經轉身的大夫竟然都站著沒動。

    “這個,既然你說是內出血,我覺得要以治肝為本。”一個大夫忽的說道,並轉身提筆寫藥方,“我先開個藥方試試。”

    “不對,不對,我覺得應該祛痰為先。”另一個大夫也說道,一面捻鬚沉思。

    “此兒氣血未堅,臟腑甚脆,屬稚陰稚陽,神昏抽搐,氣血逆亂,當祛血瘀要緊。”

    “..阿膠養血補肝,黃芪黨參淮山藥益氣···”

    “…怎麼能不加仙鶴草?”

    “…倒是田七更好…”

    “….我覺得必須添上水蛭,消淤腫···.”

    齊悅因為不斷的人工呼吸已經頭昏腦漲,聽不清這些大夫們討論的是什麼,就算聽清了她估計也不懂,她站起身稍微喘口氣,沒有回頭看一眼這些陷入熱烈討論爭執中的大夫們,她能做的就是指明方向,至於如何對症用藥就靠他們了,她再次俯身吹氣。

    屋門外亦是站滿了謝家的人。

    謝老太太坐在圈椅上,裹著厚厚的披風。

    因為她不肯去旁邊的屋子等·所以大老爺大舅母等人也只得陪在這裡。

    所以方才裡面的話大家都聽到了。

    “這些庸醫行不行啊···”大舅母皺眉說道,一面焦躁的看向門外,又低頭對坐著謝老太太說話,“母親,不如我親自去一趟,多拿些酬勞,請安老大夫過來···這些人,這些人完全是在胡鬧嘛,你看用的那些東西·木板,火盆能治病嗎?還有這些大夫,連個藥方都自己開不出來,湊在一起吵吵¨ ”

    謝老太太不動不言。

    “母親。”大舅母不由提高聲音,看著貼在門外魂不守舍的兒子媳婦,再想自己這嫡長孫,“您的外孫臉面金貴,我的孫子也是你的重孫子,你,你也太偏心了!”

    她說罷甩手就走。

    大老爺呵斥也沒呵斥住·忙跪下在謝老太太跟前賠罪。

    “沒事,這是個棒槌不用理她。”謝老太太緩緩說道。

    “那,那,母親,真的不再去請請安老大夫..”大老爺遲疑一刻問道。

    說到底,屋子裡那些人,他們真的是信不過啊。

    “不用了。”謝老太太握緊手裡的拐杖,在椅子上坐的筆直,沉聲說道,“既然安老大夫不願意·那就不要強求他了。”

    安家的大門被半夜敲醒,所有人都有些無奈,雖然作為大夫之家這是常有的事。

    安小大夫看著焦急的在客廳裡走來走去的謝家大夫人·有些無奈的嘆口氣。

    “謝夫人。”他上前施禮。

    “安小大夫,還是再請老大夫吧。”大舅母說道,面上滿是焦急,聲音都有些哽咽,“我這個孫子來的艱難,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媳婦可是也保不住了…. ”

    安小大夫請她坐,可大舅母哪裡坐得下去。

    “夫人·不是我們見死不救·而實在是救不得。”他低聲說道,“夫人·這小兒急驚風來勢兇猛,根本就無藥可醫·是不治之症啊,夫人,當年扁鵲望桓侯而還走,就是這個緣由啊。”

    “可是,這個病不是治不得啊。”大舅母急道,努力的想著聽到的只言片語,“是¨是腦子..…什麼的出血,只要止血,呃¨止血¨減¨減什麼…”

    “腦子出血?”安小大夫皺眉道,沒聽明白大舅母的話,“什麼腦子出血?”

    大舅母哪裡知道。

    “反正就是能治啊,現在我那外甥媳婦帶著一群街上那些大夫在治呢…”她只得說道。

    安小大夫一臉驚愕,旋即又苦笑。

    俗話說病急亂投醫,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那就期望小公子能貴人多福壽吧。”他點頭說道。

    “不是啊。”大舅母可不是這個意思,忙說道,“他們怎麼行呢?還是要安老大夫去看看吧。”

    安小大夫嘆氣,又繞回這個話題了。

    “夫人,請恕我們實在是不能。”他拱手施禮。

    “那我就不走了!”​​大舅母一甩手坐下來。

    這種事對於安小大夫來說,並不是什麼稀罕事,也不是什麼可以為難到他的事。

    “來人啊,給謝夫人上茶。”他溫和的說道。

    立刻有下人端茶上來,還體貼的拿了靠枕和毯子。

    “夫人,夜裡涼。”安小大夫說道。

    大舅母一口氣堵在心口,瞪眼半日,憤憤的一把扯過靠枕和毯子。

    我就不走了!怎麼著吧!

    這邊安小大夫遲疑一刻離開客廳。

    “還要去告訴老太爺嗎?”下人問道。

    “不用了。”安小大夫說道,“估計等天明謝家人就會來報信,那謝夫人也就自然會回去了。”

    來報信自然是孩子死了信…

    下人垂頭沉默不再說話。

    “不過¨”安小大夫略一遲疑,想到謝夫人說的話,伸手捻鬚,“腦子出血¨”

    下人不解的看著他。

    安小大夫看著院子笑著搖了搖頭,裹緊身上的斗篷沒有再說話沿著走廊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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